那天晚宴过后，韩星霁按部就班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并且加强了自己的基础练习，不过这一部分暂时由薛轻舟代劳。
原本以为没有自己表现机会的薛轻舟十分惊喜：“不是要去跟大王学习？”
韩星霁连忙说道：“大王哪儿有时间教我啊，就算有书，可看书也有不明白的地方，要是看书都能看会，那还要先生做什么呢？”
薛轻舟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此时听了便爽快说道：“有不懂的尽可来问我。”
他好歹曾经是探花，别的不说基础是真的很牢固。
韩星霁也是积攒了很多问题，一口气都提了出来。
薛轻舟耐心地教了他几次之后颇有些欣喜的发现他家大郎是真的聪明，记得牢固不说，那小脑袋瓜子转得也很快，举一反三的能力很强，甚至还能借古通今。
不过他还是提醒说道：“这些话在家里说说就行了，可别到处乱说。”
他说这个是因为韩星霁点评了一下当今皇帝，这位小皇帝的作风跟秋朝那位殇帝简直是异曲同工，让人怀疑是不是殇帝转世的程度。
唯一不同的就是殇帝身边只有佞臣，所以秋朝一步步走向了败落，而如今的大雍还有摄政王撑着，若是没有他……哦，若是没他的话，也轮不到韩晓登基，在先帝的时候大雍就无了。
先帝虽然给了舒云来一个身份，还给了她领兵的机会，算得上是她的贵人，但哪怕是舒云来都说不出他是个好皇帝这种话。
别说好皇帝，平庸之帝都算不上。
大雍一连两个皇帝都不太行，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韩星霁脑子里想着这些嘴上连忙答应：“放心，我不会随便乱说的，不过，这几日怎么不见阿娘？”
已经一连好几天只能在晚饭的时候跟舒云来见一面了，而且这些时日舒云来都一脸疲惫的样子，搞得韩星霁都要怀疑大雍是不是准备要跟西迟国开战。
薛轻舟无奈说道：“你不是让阿三阿四去教娘子军打拳吗？你娘这两日也在跟着学。”
他说着就惆怅的叹了口气，第一天的时候他也跟着去练习了一下，结果就是学了几个动作就有点撑不住。
他本来就不是武力值高的类型，而舒云来这具身体是土匪窝里出来的，后来又南征北战，力量方面或许不如他，但耐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强。
再加上薛轻舟自从那次生病去了半条命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如以前，所以舒云来干脆就把他给赶了回来不让他继续去跟着练。
薛轻舟只能寂寞的一个人在家里看孩子，哦，孩子都不用他看了，有大儿子带着小儿子念书玩耍，感觉小儿子现在每天比他都忙。
韩星霁听后没有说话，夫妻之间的关系也的确不是他能插嘴的。
只是现在他只有一个疑问，这样下去的话，C3C4还有时间去山里采草吗？
他们要回去了啊！
这一次回去，他打算记录一下，之前不知道跟名望有关系，所以每一次来往都浪费了摸清楚规律的机会，现在可得好好记录起来。
好在C3C4只是教官，实在不行还能一个人留在军营，另外一个人跑去山里采草同时照顾一下甜菜。
自从那几棵甜菜发芽之后，他们直接在山里开出了一片地，将甜菜种子小心翼翼的都给种了下去，保守估计等到明年能收获很多甜菜。
C3带着草回来的时候忍不住问道：“这是不是种得少了一点？为什么不多种一点？”
韩星霁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甜菜算是入侵物种，种植太多的话容易影响生态，更何况本身我们也没打算在那里种甜菜啊。”
他的计划是让甜菜先在那里发芽生长，等长到比较结实的时候就想办法移植一部分到外面，看能不能活，不能活的话就只能继续选择在山里种植，那就要开田而不是破坏整座山的生态。
C3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得到解释之后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把手机之类的都交给他。
这东西需要让韩星霁带回去充电，然后他们还要下载一些东西以备无聊的时候玩一玩。
C4看着他将那几棵野草用宣纸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上面还喷洒了一些水，忍不住感慨说道：“要不是有人能认出来，谁看得出这是已经灭绝的植物呢？”
韩星霁笑了笑说道：“所以专家们一直在努力进行科普啊。”
只不过这种知识对于普通人而言的确只能是增长见闻用，996的工作人员不会有闲心去了解，而现在小朋友也没比996轻松多少，导致科普也很不容易。
韩星霁收好了他们的手机，将上次想要带回去的那尊玉壶重新放在了箱子里面，然后又在上面加了一个小箱子。
这个箱子跟上次比差不多大，虽然上次没过去，但最近他在京城的名望应该也涨了不少，按照之前的猜测总比之前强吧？
等他收拾好的时候也已经接近午夜，C3C4已经提前回去，马少前和牛无裁也早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空空如也的庭院，韩星霁突然觉得他其实还是需要两个嘴够严，不会出卖他的土著的，每一次穿越至少有人帮他守着院子啊。
他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推门而入。
现在他已经很能适应两边不同的风景了，以往每一次穿越他都会恍惚一下，而现在他则是能迅速反应过来将手里的箱子递给工作人员，顺便将手腕上的手机交过去说道：“里面有清单，还有几棵草，要小心处理。”
从异世界带来的植物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植物跟别的东西不一样，反应比较慢，除非像是银杏树那样突然变大，否则可能要好久才会反应过来。
但是因为带着另外一个世界的土壤，里面可能包含很多种微生物，所以要小心处理才行。
韩星霁估计现代生物学家、古生物学家、微生物学家外加研究病毒相关的一系列都要参与进来。
而听他这么说之后工作人员也很小心，直接将箱子放置在了特定的密闭容器中，他们这些接触过的人再进行一遍消杀。
也幸好在离开之前，韩星霁就已经预告过可能会带东西回来。
虽然他没有说得特别肯定，但他每一次预告都基本上实现了，甚至还会超额实现，所以大家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
这个箱子都不用离开别墅就会被各种密闭处理然后再送出去。
工作人员忙那些的时候，一旁的张源说道：“这次带了两个箱子过来，比上次要多一个。”
韩星霁一边过去吃夜宵一边说道：“这个箱子就是上次我想带没带过来的。”
张源眼睛一亮：“这是不是说明你在那边的名望也增长了不少？”
韩星霁点头：“应该是，现在不太确定的就是要到达什么样的数据了。”
韩霄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说道：“不急不急，慢慢来，你吃完先去休息，怎么感觉你这次瘦了许多啊。”
韩星霁叹了口气说道：“白天上学晚上打拳能不瘦吗？”
韩霄颇有几分莫名其妙：“嗯？什么晚上打拳？”
韩星霁这才说了一遍自己最近做的事情，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我需要帮手，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帮手的来源。”
韩霄表情严肃说道：“你先别急，我回头去跟组织反映一下，组织肯定会帮忙解决的。”
韩星霁倒是相信组织，所以他吃完之后洗个澡就美美睡了一觉。
而收到反馈的行政部部长赵巷则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怎么这么能搞事情？”
韩星霁折腾的太厉害，组织之前制定的一些方案全都得推翻了啊！
按照以往，一旦出现新的往来者，他们会收集对方的信息，然后进行培训，让对方能够更好的在对面生存下去，至于能给国家带来多少贡献倒是无所谓。
韩星霁也是一样，不过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组织是单独给他制定了好几种方案的。
但每一样方案在六月份之前都没有什么详细规定。
孩子高三了，而且还挺热爱学习，很想参加高考，那就让孩子圆梦好了。
谁不知道高三生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所以压根就没指望韩星霁能做什么，结果万万没想到孩子在那边都开始教学生了。
但凡他手里人够，那是不是都能办小学了？
嗯，除了小学可能还要加一个体校。
就离谱！
高三生的精力都这么旺盛的吗？
赵巷只能头秃的继续去搜集信息然后制定一些辅助措施。
不过比起辅助措施，显然张源那边进度更加快一些。
只用了一天时间，张源就拿着一堆数据过来说道：“我这边现在有几个假设，咱们可以逐一进行排除。”
张源直接拿出了数据图以及地图，分别投放成光幕影像，韩星霁放眼望去只觉得眼都要花了，他看了半天最后直接放弃说道：“告诉我结果吧，我不想动脑子了。”
最近用脑太多，哪怕他精力再旺盛也想休息一下，更何况他是真的看不懂。
张源推了推眼镜说道：“这样看的确是复杂了一下，咱们先看一下这几次带回来的东西数据对比。”
他一边说一边将其中两张图片放大说道：“这两张是这几次携带物品的重量和体积对比，可以看得出来重量似乎并不受到影响，唯一会受到影响的是体积，然后我们再看这两张。”
张源将重量那张图删掉又调出了两张地图，其中一张很熟悉是华国现有地图，另外一张他就觉得比较陌生。
韩星霁对比了一下问道：“这边这是……雍国的地图吗？怎么感觉好像不太对。”
这份地图比他想象中的地盘要大一些，对比他已知的信息应该没这么大。
张源说道：“这张地图的确不仅仅是雍国目前的国土，主要是古代的国界线比较模糊，所以不太好标注，我这里给标注了一个大概，你可以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手势，光幕上的地图瞬间多了几条弯弯曲曲的红线。
韩星霁认真看了一眼发现这份地图包括了犬戎、屈知国以及西迟国的一部分，这些国家占据了这份地图的一半左右。
而在地图上还有一些红点，红点在其他地方都稀稀疏疏，唯有在京城才是最密集的。
韩星霁若有所悟：“这是……有关我的名望的数据吗？”
“聪明。”张源问道：“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说着不想动脑子的韩星霁开始认真看，尤其是对比着这边的数据来看。
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在现代知道他的人更多，所以他能带过去的体积也更大，但这是之前就得出来的结论。
他皱眉说道：“你们是不是得出具体的数据了？”
张源应了一声：“根据大数据的分析，你所携带物品的体积正好跟知晓你名声的人数成正比，一人等于一立方厘米，当然这是一个大略的估计，但是相差应该不多，你现在能够携带过去的物品体积大概是40寸行李箱的大小，算下来体积是215424立方厘米，与我们得到的数据是基本吻合的。”
第102章
韩霄忍不住问道：“这个数据你们是怎么得出来的？我说的是名望数据。”
“调查，网络和现实交叉调查。”
韩星霁听了之后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这也太大张旗鼓了吧？”
张源推了推眼镜毫不在意：“这也不算什么。”
韩星霁或许现在都没有意识到拥有一个可以成长的能力是多么恐怖的事情，表面上看似乎从古代到现代只能带回一些文物，但其实还有很多东西都有用。
只是现在没跟韩星霁说，怕给他带来太大压力。
组织都还没给他什么任务，只希望他能平安度过高考孩子都这么努力了，再给他一点压力，上面都怕他真的不眠不休。
韩霄认真看了半晌才问道：“我怎么觉得这个红点其实不止二十五万呢？”
现代这边密密麻麻的红点看上去可不只有二十五万多的样子。
张源说道：“这是我接下来要重点说的部分。”
他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图上的红点立刻变成了深浅不一，有的已经浅到快要灭掉，有的还跟刚才一样。
张源点了点那些红点说道：“颜色越深说明对你这个人的印象越深，而且这些都是正向反馈情绪，用网上的一句话说就是都是你的死忠粉，还有一部分是对你比较有印象的路人粉，剩下就是可能听过你的名字，但是想不起来是谁，现在整体看来，应该按照死忠粉来转化的。”
韩星霁一脸震惊：“等会，不可能吧？我哪儿有那么多死忠粉啊？”
他以为提升名望只是有人听过他的名字就行的，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死忠粉才行吗？
可他之前顶天有几万粉，总不能上了央视就多出这么多吧？
然而事实还真是多了这么多，张源细心解释了一下，这里面韩星霁那几万粉也还起了挺大的作用。
他的粉丝群体有一部分是学生，以往家长老师对于学生看直播追星肯定是十分厌恶的，觉得是不务正业。
但是韩星霁出了名之后，这一部分学生粉丝则趁机开始安利自己粉的小主播。
长得好看，聪明，学习还很努力，看那些直播回放不是在做题就是在写作业，中间写累了会跟粉丝闲聊，还会解答一些问题，有些东西对于普通高中生还是挺有用的，因为真的是顶尖那批好学生才会接触到的东西。
家长一看小孩子追这样的人勉强也能接受，更何况韩星霁还关闭了打赏，直播也不是很频繁。
除此之外就是他在直播过程中写的题还被一些老师拿去当扩展题型讲。
一般不是自己模拟考试的时候，韩星霁会在一些比较复杂的题上用好多解法，理科思维这个东西比较玄学，有的人一辈子都学不来，有的人当时就能想到。
韩星霁那些解法对于开阔思维比较有用，最近的理科的压轴大题是越来越妖，考察的不仅仅是学生对知识是否能融会贯通，更多的是在考察思维模式，在这种情况下老师和学生都不太好过。
张源将这些都解释的很清楚，理由也很充分，韩星霁一时之间居然还感受到了压力。
他原本还想靠着直播多增长一些名望，现在他可要认真思考，万一有哪里没做好误人子弟怎么办？
毕竟有时候他做题更类似于玩耍，一个有趣的题目他就会想方设法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去得到结果，但那些做法不一定对，万一有人只看了一部分直播真的被他带偏思路怎么办？
张源听了之后安慰说道：“你不需要担心，如果实在担心就在直播间公告提前打好预告就行。”
韩星霁皱着眉头：“我想想。”
这样的话，直播内容应该也改一改了。
韩霄在一旁说道：“你不要想那么多，你跟那些人没有关系，也无需对他们负责。”
这孩子怎么还操起了为人师表的心呢？
韩星霁挠了挠头：“那……万一出点什么事情粉转黑了怎么办？”
现代的节奏太快了，爱恨似乎也变得转进如风，可能前一秒还在喜欢的不行后一秒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刻讨厌得恨不得对方去死。
韩霄拽了拽他的小揪揪：“你想这么多有什么用？你还能操控别人的想法？做你自己就行了，演出来的都不是真的，早晚翻车。”
张源的目光追随着韩霄的手，眼中透露出羡慕：他也想拽一拽。
那个小揪揪就感觉手感很好的样子。
韩星霁一巴掌拍开韩霄的手，不过这么一说也是，他也不能真的一直这么患得患失，更何况他忙的事情多了，哪儿有时间天天管自己粉丝多少啊。
他转头看向张源：“组织那边的意思是不是建议我多做直播？”
张源点头说道：“对，不过组织希望你换平台，虽然那个平台比较大，但里面有外资控股，有点不可控。”
韩星霁一听外资控股立刻毫不犹豫问道：“换哪家？”
现在的直播平台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太干净，哪怕没有外资控股的最大平台也有一个软骨头老大，跪国外势力跪的可利索了。
张源说道：“组织的想法是自己搞一个平台，唯一的麻烦就在于人少撑不起来。”
平台能不能起来影响到的是韩星霁的名望能不能继续增长，而且一个直播平台只有他一个人也很奇怪，粉丝可能也不会理解他为什么跑一个小平台来。
韩星霁灵机一动问道：“组织是不是不在乎这个平台能不能盈利？”
张源点头：“没错，你不要担心这方面的事情，你给国家带来的利益已经很大，不要担心组织花钱。”
哎，还没出社会的孩子就是单纯，要是换成在社会历练许久的老油条怎么会关心组织花不花钱？
韩星霁认真说道：“那能不能直接弄一个专门科普的平台，可以邀请一些教授或者是某些领域的专家来时不时进行一个科普讲座。”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恐怕也没人来看。”
这年头做科普视频也不容易，不做的有趣味性一些是没人来看的，但是专家教授们在对待学术问题上都比较严肃，让他们搞那些科普up主的花活他们也不会啊。
不会就吸引不到人，至于那些已经成名的科普up主，人家在固定的平台有固定受众，干嘛非要跑你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平台来呢？
韩星霁黑心说道：“跟他们说做得好能上央视。”
张源：？？？？
你这就很过分了，画饼也没有这么画的啊。
结果韩霄还在旁边一唱一和：“这倒是个好方法，而且也可以不用要求他们只在咱们平台直播，多平台直播也是可以的嘛。”
韩星霁这次比较认真说道：“一开始的话，专家那边可以由我来引流试试。”
他不太确定自己的那些死忠粉是不是会跟着他去别的平台，正好趁着这次试一试。
张源忽然说道：“你要不要写个计划书？”
韩星霁：？？？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张源：“这种事情也要我来吗？”
他知道自己是个操心的命所以忍不住出主意，但让他写计划书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韩霄立刻说道：“他哪儿有这个时间？别乱出主意。”
张源有些遗憾的推眼镜说道：“那就把你的需求写出来吧，到时候让上面去讨论。”
他总觉得上面对于小韩同学的安排都太温柔了，这位小同学明显精力旺盛，而且很像是那种压力越大动力越大的类型。
搞得张源很想研究一下他的极限在什么地方。
可惜他身边保护他的人太多了。
韩星霁接下来又问道：“这边能有大数据分析，异界是怎么算的？”
那边什么高科技都没有，这要怎么总结？
张源解释说道：“这里是在组织内部调查出来的，只是这个数据可能也没有那么精确，但按照平衡来说应该差不多，你现在能带回来的东西体积大概在48000立方厘米，差不多是一个二十二寸的箱子大小，也就是说那边有这些人认识你。”
韩星霁听后顿时一脸震惊：“雍国才多少人啊，怎么会这么多人认识我？”
雍国人口满打满算加起来几百万人，听上去好像不少，但大部分都是老百姓，金字塔尖的贵族是很少的，再说也不是所有世家贵族都认识他。
最主要的是这个看的是死忠粉，他到底哪儿来那么多死忠粉？
一旁的韩霄说道：“这件事情我倒是知道一点，之前组织跟我提过，镜国有一部分人曾经被元遥迫害不得不逃亡到深山中隐匿起来，这些人很不少，有个几千人，他们都聚在一起试图推翻元遥的统治。”
但是显然这几千人根本不够做什么的，除非像华国当年一样天降伟人才有可能做到，实际上这几千人连吃饭都成问题，更不要说把元遥赶下皇位。
再后来就是韩星霁炸了大将军府又炸了皇宫，在得知之后这些人大呼畅快，嘴里嚷嚷着：大将军真猛士也。
接着他们决定跑来投奔韩星霁，可惜因为他们得知的消息太晚，韩星霁身份曝光已经回到了雍国。
这些人平日里吃了上顿没下顿，想要去雍国投奔也不容易，就算是一路乞讨过去都未必能到，所以他们如今正省吃俭用，并且准备等秋天时候再上路。
秋天各种果实比较多，一些小型野兽也是一年中最肥美的时候，如果运气好或许能坚持到雍国。
韩星霁一脸震惊：“这样也行？”
张源点头：“恨元遥的人很多，这些红点基本上都是因为此事而对你有正向情绪反馈的。”
韩星霁：……
第103章
韩霄看着那些红点笑了笑说道：“我们阿霁也有人追随了啊。”
韩星霁一脸沉思：“他们是想追随我还是想找个饭票啊。”
韩霄沉默了一瞬问道：“有区别吗？”
“当然有，追随是死心塌地为我做事情，饭票就是找个地方混口饭吃，虽然我的确间接为他们报了仇，但这么执着也怪怪的。”
从地图上来看，那些人隐居的大概位置距离京城一千五百多里，这个距离可不近，他们真的要过来那就不是简单地背井离乡，而是直接跨越国家了啊。
一般人谁会做这种决定？
张源在一旁说道：“根据我的分析，很可能是这些人需要找一个新的精神支柱。”
“精神支柱？”韩星霁有些纳闷。
张源点头：“对，他们这些人都是勉强逃出来的，很大一部分都没有了家人只剩下了自己，在这之后复仇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动力，如今元遥被抓，这个动力没有了，他们得找个别的精神支柱才能活下去。”
韩星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倒也没对这种事情进行点评，各有各的苦。
不过他看着地图上那些红点，忍不住感慨说道：“元遥是真有本事啊，怎么做到哪个国家的人都能得罪呢？”
因为他身在大雍，所以不太清楚这边是不是因为元遥才如此，但屈知国和西迟国这两个地方的红点应该是因为元遥了吧？
张源说道：“元遥的确招人恨，不过也不全是因为他，人的情感非常复杂，这里面还有单纯因为你切断了倭人给镜国供给黑火药而欢喜的，也有觉得你敢混到皇宫和大将军府玩爆炸而很强的，我的意见是你不要去管他们是怎么出来的正向反馈，只要看结果就好。”
韩星霁秒懂，吃鸡蛋就别管母鸡是谁了。
他有些好奇问道：“现在组织的数据搜集能力这么强了吗？西迟国和屈知国的数据都能搜集过来？那犬戎的呢？”
组织一共才三百多人，这里面还有一些人是倒霉蛋不用组织去帮忙营救就不错了，根本没办法提供更多情报。
张源摇了摇头：“这方面我知道的不多。”
他主要是负责数据收集和分析，至于这些数据怎么来的是不会告诉他的。
韩霄拍了拍韩星霁的肩膀说道：“行了，差不多了去吃午饭吧，小张也辛苦了。”
张源十分识趣的收起光幕走人，等他走了之后韩霄才说道：“西迟国和屈知国目前也的确有人，最近也有一部分人穿越了过去，之前组织都选择将人集中到雍国，但是随着人数增多，再加上战争频繁，干脆就让人在原地呆着。”
韩星霁这才想起来穿越这件事情已经持续了许久，自然不是他穿越了就停下的。
他有些犹豫：“我现在也能保护人，要不让组织选一批比较信得过的，想办法帮一帮大家，只要隐藏好我的身份也不是不行。”
幕后黑手流嘛，哦，这个说法可能不正确，但就是那么个意思。
就跟一些作品里的情报系统一样，只能单线联系，每个人最多也就知道自己的上一级是谁，不会得到更上层的消息。
韩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先别急，那么多年没有你不也过来了？现在你先站稳脚跟再说。”
韩星霁但凡不是常跟楼时巍接触都还好，现在就是站得足够高，却也足够危险。
韩霄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有些着急，他这里进展不快，总有一种耽误时间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担心他们被别的组织给吸纳走。”
既然现在不仅仅有官方组织，对面还不怀好意，穿越者刚遭遇这种事情正是茫然无助的时候，当然很容易被忽悠。
韩霄听后小声说道：“这件事情你不要操心，咱们本土的组织立场比较复杂，现在组织这边的很多情报都是那边共享过来的。”
韩星霁有些诧异：“啊？他们这么好心？不会是想要利用组织做什么吧？”
韩霄摇头：“不是，他们就是单纯地分享情报。”
“难道是知道了跟组织作对没有好下场？要不然这转变也太快了。”韩星霁颇有些摸不到头脑。
韩霄这才解释说道：“这件事情是最近才查明白，杀人越货的是双面间谍，一方面替境外势力做事情，一方面替恭喜发财做事情，哦，恭喜发财就是那个组织的名字。”
韩星霁：……
这名字听上去还怪顺耳的。
韩霄继续说道：“因为多层身份所以一开始查得比较混乱，恭喜发财那边只是想让他查明你的情况，但境外势力要的是东西，给的钱也不多，他就干脆把人给杀了。”
韩星霁表情微微狰狞了一瞬，MD，早晚把海外那帮也都给炸了。
不过这件事情现在也只能是想想，所以他继续问道：“既然这个组织不想跟官方作对，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自己成立组织？”
韩霄说道：“观念不同，那边觉得组织太温和了。”
实际上恭喜发财的首领的原话是组织就像所有人的妈，天天操心着小的们吃不好穿不好，还要担心遇到危险怎么办，所以组织这边所有的决策都很保守。
对比全球而言，组织可能都是最保守的，国外就不用说了，像是三哥那边低种姓跟牲畜没什么区别，哦，低种姓还不如他们崇拜的白牛有价值。
恭喜发财的首领据说是归国华侨，曾经漂洋过海到国外学了技术回来报效祖国的。
他在国外的人脉还都在维系着，也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国外往来者生存环境更加恶劣，但相应地进化也很飞速，能活下来的都是厉害角色。
对比一下组织这边大部分都还是普通人，有一部分士兵穿越之后还要保护普通人，他就觉得离谱。
这样一直被保护能有什么用？将来国外往来者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们这边全是温室里的花朵怎么行？
所以他忍无可忍就搞了这么一个组织，吸纳进来的人也都是跟他一样的激进分子。
韩星霁听了之后忍不住咋舌：“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鹰派啊，组织那边怎么说？”
韩霄无奈：“组织你还不知道吗？保护每一个公民，他们虽然自己成立了组织，但没有危害到别人，甚至还会给组织提供情报，就……这么过了呗。”
这就跟小孩子嚷嚷着要独立一样，国家再怎么圣母遇到这种顽固分子也懒得管了，他们爱干嘛干嘛，只要不危害大众，不做出格的事情就不理会。
韩霄解释完之后便说道：“跟你说这些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以后遇到这些人别上来就动手。”
韩星霁一头黑线：“什么叫上来就动手，我又不是什么暴力分子。”
韩霄斜了他一眼：倭人的船，镜国的将军府外加皇宫都是谁炸的？你说你不是暴力分子谁信啊。
韩星霁接着问道：“这些人打探我的消息是想做什么？”
韩霄表情十分复杂：“没什么，就是恭喜发财那边觉得你是他们同道中人，邀请你加入他们，觉得你们之间应该更有共同语言。”
韩星霁：？？？？
他一脸震惊：“他们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跟他们理念不合好吧？”
他还是更喜欢组织的宗旨，怎么说呢，就是呆在这种地方就很有安全感。
韩霄心说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只看行为的话……他居然也觉得小堂弟跟恭喜发财那帮人很像，嘶，不能想不能想。
眼看韩星霁对恭喜发财似乎很有兴趣，他立刻转移话题说道：“今天有你爱吃的烤肉，走走走。”
韩星霁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开开心心跟着去吃烤肉。
等回来之后他组织那边已经就直播平台的事情给出了一个结论：韩星霁的建议可行，他们也都联络了一些专家教授。
不得不说，国字头做事情效率就是高，当天下午就签订了一系列的合同，当然不是跟专家教授，专家们也都很忙的，搞研究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搞直播？
更何况他们也不懂这些东西，也不太喜欢去研究，所以很多科普干脆就交给他们手下的学生来做，这些顶级大牛的学生也都是小牛级别，已经足够进行科普。
至于其他的功能都跟其他平台没什么区别，该有的都有，打赏功能也有，做科普也是费心费力的事情，总要让人赚钱的嘛。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怎么宣传。
韩星霁本来还跃跃欲试，想要帮忙引流，反正当初他也没有跟平台签特殊协议，自从他上了央视之后平台倒是屡屡联络他，打算跟他签独家协议，只不过韩星霁都礼貌拒绝了。
签了协议之后每个星期都有直播时长的要求，他哪儿来的那么多时间进行直播？
两天的时间，在AI辅助下，网站就构架得十分完善可以进行试运行，而这个网站其实是综合了直播和视频录制两种功能，第一步上线的就是各种科普视频。
科普视频五花八门，韩星霁挑选了半天选中了一些关于动物的科普，品类选择的则是时下很流行的猫科动物——雪豹、云豹以及东北虎。
比起一些深奥的物理化学，大部分人对这样的科普更感兴趣一些，哪怕听不懂或者记不住也无所谓，反正能看到漂亮猫猫就很高兴了。
韩星霁选中之后就开了直播，他的直播间瞬间涌入了很多人，直接把他送到了热榜的尾巴上。
他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有些诧异：“竟然这么多人？”
第104章
韩星霁直播的时间比较随心所欲，没有任何预告，能这么快进来的应该是设置了开播通知的铁粉。
而这一波铁粉之后，空降热榜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虽然热榜最后一名位置比较隐蔽，但架不住他是热榜上唯一一个没有带着金标，也就意味着不是平台签约主播的人。
央视的节目刚过去不久，热搜的余温还在，有一些因为看到他那张脸而感兴趣进来的人问了一圈之后也都隐隐想起了这个人。
韩星霁打了个招呼之后本来想跟以前一样先跟评论互动一下，然而他完全忘记了现在的热度已经不是当初可以比的，等他去翻看评论的时候就看到评论上的字都滚动出了残影，看得眼都要瞎了。
想要固定某个评论结果还没看完，这个评论就因为下面评论堆积太多给刷上去了。
他最后只好放弃看评论说道：“大家都好热情，那就废话不多说今天不做卷子也不看书，我带大家去看看刚刚发现的宝藏网站。”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跟电脑共享链接，然后让直播间界面一分为二，一部分是他自己一部分是他看的网站。
哎，要是以前他就直接把网站全屏了，可现在他还需要自己这张脸来引流。
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有相当一部分粉丝是为了他那张脸来的。
想当初他一直说自己不打算出卖色相，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这个时候一条极其醒目的弹幕飘过【你变了，你还敢说你没被保送，都敢不做卷子了！】
韩星霁：……
这弹幕从颜色到字体都跟普通的不一样，甚至还能在屏幕中间停留，一看就是土豪充了钱。
自从他关闭打赏之后就很少看到这样的悬停评论，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
他淡定说道：“算不上保送，不过接下来的考试难度对我而言跟保送也没区别。”
同样是一本，普通一本跟top2的差距那可太大了，难度相当于让高二的韩星霁去考都能考到那个分数的程度。
弹幕停顿了一会又疯狂飘起来。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狂的话。】
【呜呜呜，我要是有这么厉害做梦都能笑醒。】
【大佬就是大佬，我放松是去打游戏，人家放松都看科普视频。】
【阿叽这么喜欢大猫猫是打算以后从事相关行业吗？】
韩星霁看完之后心说你们就不要操心我的职业了，我现在已经入编了。
是的，他现在的档案里已经有了编制，根据韩霄所说还开始给他算资历年限了，根据他的贡献和一些特殊情况来看，等他大学毕业至少也是个副处级。
听上去好像不高，但根据他的年龄来看已经很吓人了，不过情况特殊需要保密。
除了这些弹幕还有一些在明里暗里打探他消息的，甚至还有问择偶条件的就离谱。
他直接忽略了这些弹幕一边开网站一边转移话题说道：“这个网站是我最近发现的，国家有关部门牵头做的一个硬核科普网站，据说以后要上线直播功能，现在只有一部分视频，我看了一下，视频虽然少，但是每一个都是精品，今天挑几个感兴趣的跟大家一起观看，都是漂亮可爱的大猫猫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专门科普雪豹的视频，在打开的时候，视频最右边会有视频讲解者的介绍，这是其他任何网站都没有的，只这一份介绍都很硬核。
主讲人是一位大学教授，同时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研究专家，头衔多得占了好几行不说，SCI的数量更是让人咋舌。
韩星霁还慢慢念了一遍这位教授的履历，忍不住说道：“太厉害了，这位应该不仅仅是我国最厉害的专家之一，应该也是世界级的专家。”
许多观众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只有一小部分还在不依不饶地纠缠他私人问题，甚至有些问题还有些不堪入目，就连组织安排的后台检测人员都处理不过来。
不过如今的韩星霁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阿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直接启动了敏感词屏蔽，然后看到一个拉黑一个，瞬间清爽了许多。
不正常的人被屏蔽，正常人则正在震撼。
【好家伙，这视频我搜了一下全网就这里有，这是独占吗？】
【这么个小破站居然还卧虎藏龙。】
【我看到了我祖师爷！膜拜祖师爷，保佑我顺利毕业。】
【家人们，我看了一眼，这个网站上所有的科普视频主讲人都很可怕，天啦撸，是哪家财大气粗的公司搞的啊。】
【流畅度居然还行，看了一眼备案昨天刚过审核的网站，阿叽你是怎么找到的？】
韩星霁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是家里人有内部消息提了一句，我感兴趣就要来了网址，据说这些教授都是已经跟平台签订了合同，基本上会经常发一些科普视频，感兴趣的可以关注一下哦。”
他说着就打开了那个雪豹视频，视频一开场就是雪豹猫猫祟祟的嗅闻摄像机。
【awsl，大猫猫在亲我，它心里有我！】
【好家伙，这么高清！】
【它的耳朵好圆啊。】
【我想撸它的大尾巴！】
韩星霁看着弹幕笑了笑，他就说大猫比较吸引人。
不过为了能把人引去那个网站，他决定播放到一半，在最有悬念的时候关掉，这样可以引诱感兴趣的人去自己找到网站看。
他之前已经看过这个视频自然也知道在哪里最能把人勾起兴趣。
结果还没等播放到那里，他的直播界面突然就黑了下来。
韩星霁有些诧异地看过去还以为是网络问题，然而电脑上视频正在流畅播放，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看到旁边有红色通知提醒，一打开就看到了一行字：您的直播间涉嫌违规已被封禁，如有异议可点此申诉。
韩星霁：？？？
他干什么了被封禁？大猫就出现了一只，连□□情节都没有怎么就违规了？
他满腹疑惑地去找了在线客服，在线客服等他过来之后就回复了一句：不好意思，未经审核的网址等内容不能出现在直播间哦，还请主播注意直播条例哦。
韩星霁一脸纳闷地打了一行字：这个网站已经经过相关部门备案审核，是正式上线，下面备案标都有啊。
客服：是未经本网站审核的不可以哦。
韩星霁一看瞬间了然，合着是觉得宣传了竞品？
想一想也正常，在别人家的地盘宣传另外一个可能形成竞争关系的网站，人家肯定不乐意。
他也没放心上，直接就去申请恢复直播间。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申请居然被驳回了，上面写了一堆驳回理由，然而看着都十分荒唐，就在他皱眉的时候，紧接着网站的运营经理就过来联系了他，上来趾高气昂洋洋洒洒就写了一大堆。
韩星霁看完总结了一下中心思想就是：想要恢复直播间就跟我们签合约。
韩星霁：……
这网站是不是脑子不好用？他又不靠着直播赚钱，打赏他都关了还会在乎这些吗？
正好他直接去组织开发的网站开直播间好了。
只是这边直播间还没架设好，那边#韩星霁直播间违规#已经冲上了热搜的尾巴。
点进去里面全是似是而非颠倒黑白地表示韩星霁在直播间乱说话，播放大尺度视频所以被封禁。
顺便还有说韩星霁私下脾气暴躁，是个小混混的，配图都是私聊界面，其中一部分是当初韩星霁骂那些发隐私图的垃圾男。
只不过截图之后断章取义就变成了他火了之后目中无人，本质是个暴躁无下限的人。
虽然热搜是在最末位，但是标题比较吸引人，很多人都喜欢看热闹，哪怕是不认识他的人也愿意点进来看看。
看上去韩星霁二十多万粉丝很多，但实际上这些人放到几亿网民这个群体里面就是一个小水滴。
韩星霁的私信界面这一次比上次还离谱，根本打不开，打开就是一片空白，紧接着就程序卡死。
他看着闪退的程序忍不住感慨说道：“程序员不行啊，这都没承受住。”
一旁的韩霄忍不下去：“别看了，组织那边已经在处理，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
韩星霁干脆放下手机说道：“你说我这是挡了谁的路啊？”
韩霄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韩星霁看上去很是镇定，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小心问道：“你要是生气就发泄出来，做什么都行，可别憋在心里啊 。”
韩星霁的心理状况一直都是大家比较关注的，在众多往来者之中，他是唯一一个未成年，同时也刷新了往来者最小年龄纪录。
只是给韩星霁安排的心理辅导一直都没怎么用上过，他倒是每次回来都会去谈话，然而谈话完毕的评估是这孩子的心理状态非常健康，比很多成年人都健康的多。
虽然很匪夷所思，但韩星霁的确是内心比较强大的那一类人。
只不过不管内心再怎么强大，突然受到很多人的关注，紧接着就是各种谩骂攻击，这么大起大落没几个人能抗住。
韩星霁倒是淡定：“他们说的又不是真的，我也不靠流量活着，无所谓，唯一可能影响的就是携带体积问题，不过最近我好像没什么可带回来的，所以慢慢来呗。”
韩霄都没想到他这么冷静镇定，愣了愣问道：“你……不管吗？”
韩星霁反问道：“组织建议我现在冒头吗？”
韩霄立刻摇头：“不，组织建议你不要理会，该干嘛干嘛，这些事情交给组织的网警部就行。”
上面人很担心年轻人一个沉不住气跑到网上去骂，那样只会扩大事态，所以一再跟韩霄强调让他拦着韩星霁，带着他去玩一玩或者做什么都行。
实在不行甚至特批韩星霁可以出去玩，但是前提是要做好保护措施才行。
韩星霁听后笑了笑：“有组织帮我搞定我急什么？让子弹飞一会吧，至于出去就算了。”
他出去一趟太兴师动众，保镖肯定要有，车都得是特制的，反正麻烦程度直逼某些部级领导，甚至可能比部级领导还严格。
组织里的工作人员一天到晚已经很忙了，经常是他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加班，他早上醒来的时候人家已经起来工作了。
虽然说待遇很好，大家也真的是自愿加班，但韩星霁还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不过迎着韩霄担心的目光，他忍不住叹气说道：“算了，我去练字，顺便写两张卷子。”
韩霄：？？？
这时候你还能沉得住气写卷子？
他忍不住跟着小堂弟一路去了书房，结果等到了书房韩霄看着他慢条斯理的练字，都说字能反映一个人的状态，反正从他写的字上来看，韩星霁是真的不着急。
实际上也的确不需要他着急，他刚写完两张卷子，韩霄跟张源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张源说道：“阿霁，等一下晚上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我们给你准备了几条声明，你发出去就行了。”
韩星霁看了一眼声明内容，第一个是告造谣的，整个声明就几个字：一部分律师函，未完待续。
然后下面就是一连十几张图，每一张都是加盖了公章具有法律效力那种律师函。
第二条则是简短地澄清，发了他当时直播的截图，还有他跟客服对话的截图。
第三条是把那些断章取义的私信完整截图给放了出来——当然那些辣眼睛的图是打码的。
只不过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些图上都是什么内容。
顺便最后还强调了一点这些人都已经被公安机关抓捕。
韩星霁看完之后啧了一声：“这么多律师函啊，告的过来吗？”
张源斩钉截铁说道：“告得过来，你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小孩明明是在为组织着想，自发为组织建立起来的直播平台打广告引流，结果不明不白的就被这么冤枉了怎么行？
国家现在已经不需要委屈个人了，总不能让为国奉献者流血又流泪。
张源这么说，韩星霁也没再问为什么，乖乖打开了社交软件。
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转发和私信，原本是想看看到底还有谁在骂，如果太过分就顺便收集让组织再处理一波。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点开几乎看不到什么人骂他，都是在为他辩解的，甚至有人还截图了当时直播的情况，帮他解释说明当时的情况。
不过也有人追着那些私信截图咬着不放，还有让他别装死的。
这种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最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没掉粉还涨了不少。
韩星霁满头黑线，这时候关注他的人都在想啥啊？
搞不懂的人就先放到一边，他动作利索的先发了第一份律师函的声明，发完之后他没着急发第二份，而是等待反应。
现在热搜还在上面挂着，里面直接联动着他的账号，所以他一发微博就有人看到了。
等他们进了微博之后看到那一堆律师函都震惊了。
原本要来声援他的粉丝：不是吧哥？你玩这么大的吗？
原本要来喷他的人：啊？？？？
第105章
除了粉黑之外，还有一些路人，有人立刻问道：“这律师函是真的吗？不会又是来骗人混淆视线的吧？”
娱乐圈用这套手法骗人的太多了，看上去似乎是洗清了嫌疑，但那都是给粉丝和不明真相的路人看的而已。
有从业者立刻站出来说道：“是真的，有章在呢，而且一口气发这么多，如果是假的除非他想进去。”
“乖乖，四大律所都集齐了，这是要召唤神龙吗？”
“告这么多一个律所还不够吗？”
“大概不够，我看了一眼粗略估计得有上千，我已经不敢想诉讼费多少了。”
“楼上，诉讼费不是这么算的，具体要看律所那边的协议。”
韩星霁也不知道要多少钱，反正组织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好了。
律师函一出，很多人都开始摇摆不定，主要是这个态度实在是太坚决了，感觉就很刚的样子。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韩星霁才不紧不慢的发了第二条解释。
上面有着各种前因后果，并且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上了热搜。
大家本来就被上一条吸引来，这一条自然也没错过，前面的解释很清楚，连跟客服的沟通也从头到尾放了出来。
评论区顿时和谐了很多。
【好家伙，某某平台这是要垄断啊，连宣传一下小网站都不行吗？】
【是我的错觉吗，对面的客服怎么感觉阴阳怪气的？】
【不是你的错觉，客服真的很阴阳怪气，UP主已经情绪很稳定了，要是我早就跟对方骂起来。】
【怎么感觉是个圈套呢？前脚刚封禁直播间后脚就上黑热搜，故意的吧？】
【层主是不是没看后面的图？就是故意的啊，UP主没跟平台签约，平台还馋UP主的流量，这不就是在逼着签约吗？】
【太恶心了吧？这不是欺负未成年吗？】
【话说未成年不是有防沉迷并且国家规定不能签约平台吗？平台这样威逼利诱算不算违法？】
【好家伙，那这个平台可要好好查查了。】
平台那边自然也在关注着这件事情，在看到之后顿时冷汗都下来了，连夜发声明表示他们平台绝对遵守法律法规，不会签约未成年人也不会刻意打压未成年人。
紧接着又发了一条解雇产品经理和客服的声明，说产品经理是新入职还没过考验期，客服是临时工。
看热闹的人纷纷表示：临时工真是一块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啊。
坦白来讲平台的反应已经很快，奈何韩星霁放出来的锤子太硬，他们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去找韩星霁想要跟他合作消除一下影响。
来的人据说是平台老板，因为不知道韩星霁的电话只能私信，上来先是道歉，然后就解释他们没有要打压的意思，最后许诺了一些类似于以后他直播可以首版推荐之类之类的。
韩霄看了冷笑一声：“欺负你年纪小呢。”
那个黑热搜哪怕不是平台买上去的也绝对有平台的推波助澜，但凡韩星霁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身后没有组织帮他处理这些事情就真的要被欺负死。
到头来几句简单的道歉就想解决？美的他们！
韩霄抬头看向张源问道：“早知道连平台一起告了。”
张源推了推眼镜苦笑说道：“哪儿那么容易，告平台比告个人的流程要长的多，如今平台把所有的锅都推给了产品经理、运营经理以及客服，把人都给开了就更复杂了一些。”
韩霄摸了摸下巴：“那三个人真的甘心就这么被解雇吗？联络他们一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新的料之类的。”
韩星霁一边发出第三条声明一边说了一句：“就别为难那个客服了，他不过是个打工人，上面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而且我也没觉得他阴阳怪气。”
所有平台客服似乎都是集体在一个地方培训的，语气都差不多，而且文字传递出来的语气全靠人脑补。
韩星霁比较客观也比较心平气和，所以他没有看出那个客服有任何不对，甚至在把图发出去的时候还把客服的名字给抹去了，就是不想牵连到无辜打工人。
只可惜资本家才不管你无不无辜，他们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把人丢出去挡枪就好，而韩星霁也不可能因为客服而忍着不把截图放出来。
张源听了他的话之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微微笑了笑。
他来这里的时间不长，因为他有国外进修的经历，所以审核了好久才被放进来，在进来的时候他就打探过他即将服务的对象。
很意外的是所有工作人员似乎都很喜欢他，无论男女老少，每个人的关注点都不一样，但却没有人说出任何一个不稳妥的地方。
听上去完美得像是一个假人，等到接触之后他就意识到眼前这个人非常的真实，而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他，哪怕因为他而增加工作量也没埋怨过他，反而真心实意为这个孩子担心。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真的会为别人着想，哪怕出现了这种事情他也没有迁怒那个素未谋面的客服，在沟通的过程中克制又礼貌。
他想到这里就低头继续关注着网络上的数据源。
韩星霁这连环三锤一锤子比一锤子更厉害，第一份毫不含糊的摆明了立场，第二份进行了解释，第三份是第二份的补充，但是显然内容更加炸裂一些。
这一条刚发出去没多久下面的评论都要炸了。
之前那两份还有看他不顺眼的人在抓着某一些点拼命骂他，但是这条……完全没人骂他，全都在骂那些发私信的人恶心。
这可是个未成年啊，这些人是要干什么？□□加变态啊！
有人在看到韩星霁说这些人已经都被处罚之后还在问是真的假的。
韩星霁还没有回话，紧接着各地网警就开始转发，转发内容还都附上了各种蓝底白字的通告。
其实这些人的罪名远远到不了上通告的地步，毕竟也不是什么大案子。
但这东西就比较弹性，在引发社会广泛讨论的时候，哪怕是小案子该解释清楚也要解释清楚。
韩星霁发的截图上都有IP地址，哪怕有一些人用了一些特殊手段隐藏了真正的IP，但那也只不过是障眼法，国家部门要查谁难道还会查不到吗？
于是网友们就开始寻找IP对应的公安通告，结果到最后发现居然真的一个没落下全都被抓了。
一部分看完之后觉得痛快，却还有一些人忍不住阴谋论：处理的这么迅速，UP主这得是什么家庭背景啊？天龙人中的天龙人？
然而韩星霁的家庭背景广大网友已经扒了一遍又一遍，家里的确有一些比较厉害的人物，但应该不至于能到这个地步。
韩星霁在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忍不住心中一紧，他忍不住看向韩霄问道：“咱们是不是太高调了？”
虽然组织给他出气是很爽，但这么高调会不会再次被人注意到？
韩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放心，组织那边都有预案。”
韩星霁心中颇有几分疑惑，不过等他再去看的时候发现微博下面已经成了各个公安机关的宣传板，都在强调但凡遇到违法犯罪的事情要及时报警，公安机关会维护每个公民的权益，并且会以最快的速度处理这些事情。
于是话题渐渐就歪了，大家开始讨论最近这些年报警投诉之类的响应的确越来越快，并且处理速度也都很迅速，压根不像以前一样要拖很久。
韩星霁看着没有人再讨论他的情况着实松了口气。
他有些疲惫的关掉了电脑说道：“没想到看评论也挺累的。”
张源抬头看向他说道：“其实你不用看的，我们都在监控，如果有什么事情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说到这里略有些迟疑地看着韩星霁。
韩星霁转头看向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张源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个人建议你把账号交给我们来进行处理，只不过……这是你的私人财产。”
韩霄立刻说道：“之前组织不是已经否定了这个提议了吗？你到底要干什么？”
韩星霁眼看韩霄要发怒立刻拉住他说道：“冷静冷静，别着急，慢慢商量。”
他说完转头看向张源说道：“是社交平台账号吗？给你们也行，但是直播平台不给行不行？”
张源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不由得愣了一下提醒说道：“这个账号你交出来，自己就没办法用了。”
韩星霁十分大气的一挥手：“我本来也不怎么用啊。”
如果说以前他还能上网放松一下，现在哪儿那个时间去放松啊，更何况这栋别墅里什么都有，他想玩什么都有没必要刷这些网站来放松。
更何况他那个社交平台的账号本来也不怎么用，亲朋好友有他的联络方式，普通同学也有聊天软件，所以交上去也没什么问题。
张源看了一眼韩霄说道：“多谢配合。”
韩星霁摆摆手：“我等等把账号密码发给你。”
张源应了一声转身就走，韩霄无奈说道：“都给你争取来了自主操控，怎么还给他们了呢？”
韩星霁认真说道：“他们应该也担心我意气用事在平台上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这都正常。”
至于直播，韩星霁直播的时候是有组织的工作人员进行监控的，当然不是监控他，而是监控直播间的观众，用一些特殊手段屏蔽不太友好的话。
反正通过之前的直播来看，韩星霁说话做事有条理有分寸，压根不需要太担心。
只是大家不确定他看到刺激性用语之后的反应，这一次他很冷静不代表以后都是这样，人的承压能力有限，所以另外一个文字平台的账号最好是交给组织那边来处理。
韩星霁明白这一点，所以交得痛快，甚至对他而言更像是交出去了一个负担——哪怕他表现的再平静也担心打开私信的一瞬间看到一些不堪入目的图，或者是成为一些人肆意发泄的对象。
反正没有了那个公众都知道的号他还可以有小号嘛，真的想要当成私人地盘，小号也不是不行。
韩星霁将账号交出去之后看了一眼手机说道：“哦，直播间恢复了。”
韩霄拧眉：“你还直播？”
“播啊，多好的引流机会。”
大版推荐呢，没有签约的账号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能上热度榜都得自身能打，因为没签约的账号权重都低，坦白讲就是同样的观看数和热度，签约的能上榜，未签约的压根就看不到。
所以这就显得当初韩星霁空降热榜有多突出，哪怕是榜尾也可以看成是一个奇迹。
也正因为如此，平台高层才馋啊，未成年好骗，可以哄着签订很苛刻的条约，脸好看学习好，身上有话题度，捧一捧就是下一个网红。
结果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上。
韩霄一听韩星霁的说法顿时哭笑不得，都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孩子还想着给网站引流呢，这是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忘初心？
他拍了拍韩星霁的头说道：“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你啊，你上社交平台看一眼吧。”
韩星霁立刻打开了社交平台的小号，首先关注了一下大号，然后就发现张源拿走了他的账号之后又转发了一条预告——那是组织建立的直播平台预告，上面有着进驻的所有教授的资料。
上面仅仅是那些教授的头衔跟名字都占据了不少，简介更是一段一段，划拉半天都划拉不完那种。
网站是致力于民众科普，面向的是普通人，所以这次的宣传力度都很大——直接邀请了各个领域有影响力的专家来转发。
这些专家里有一些粉丝还不少，再加上有一些哪怕没有太多粉丝关注，但是只要一说名字基本上全民都知道的，于是短短半天这条微博的各种数据就都很惊人。
最主要的是这些数据里都是活人，没有任何人为了这么一个网站来做数据。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全民狂欢，很多人涌入到了网站之中。
幸好当初组织有先见之明，直接将网站构架的比较结实，服务器也用的最好的，承受住了突然来的流量。
韩星霁转了一圈之后开始认真思索：他折腾了这一波到底是为了啥啊？
搞出了这么多事情结果根本没有国家爸爸出手来的热闹。
哦，不对，他这边也挺热闹的，可谁想要这样的热闹啊？
韩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怎么没用了？你不折腾这一套，肯定是没这么热闹的，你先看看那些转发都什么时候的？”
韩星霁看了一眼，发现平台宣传居然是早就上线了，先是预热，紧接着就是各种视频上架提醒，但是热度都不高，转发最多的一条是在他上热搜之后发出来的。
韩霄说道：“之前其实是学术圈内的狂欢，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是破圈的因素。”
他们要的就是破圈，为的是给韩星霁吸粉这才能让他携带更多的东西。
韩星霁被安慰到了，刚给网站社交号点了关注就刷出了一条新的平台消息。
上面是一条宣传，官宣第一位入驻平台的主播——韩星霁。
粉丝瞬间喜大普奔：被国家平台单独官宣，有牌面！
路人：好家伙，这是被招安了吗？
韩星霁的风评本来从好坏参半到了好多坏少，他本来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口碑翻转，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一波官方平台宣传直接让风向转向。
哪怕还有一些理中客在那里扒韩星霁的背景，但大部分人更加相信官方，官方都觉得这位人品没问题，并且还是第一个签约的UP主，那肯定就没问题啦。
韩星霁看着之前就涨了一波的粉丝又开始继续增长，那个速度基本上就是刷新一下都能看到数字变化。
他恍恍惚惚放下手机转头看向韩霄：“我是不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官方费尽心力帮我吸粉的人？”
韩霄：……好像还真是。
第106章
官方平台热热闹闹搞了这么一出，韩星霁干脆就直接注销了之前那个平台的账号。
韩霄看着他动作十分利索地注销账号，忍不住沉默了一瞬。
亏他刚刚还觉得小堂弟虽然年纪小但思想成熟不会意气用事，结果转头韩星霁就意气用事给他看。
如果让韩霄来的话，可能不会这么迅速的注销账号，而是选择继续引流。
第一大平台的热度不是社交平台短暂的狂欢能比的，更何况很多人都是在看热闹，最终有多少人留下来都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引流其实挺好。
结果韩星霁就是干脆利落的注销了账号然后还心情很好的哼着歌就走了。
舒云来在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忍不住一脸惊奇地看着韩霄问道：“难道你还指望他接着忍气吞声？”
但凡换一个人就真的被黑到无法翻身了啊，在国家平台出手之前，韩星霁能忍着恶心打算继续直播已经很不错了。
换成舒云来，她很可能已经直接打上门。
韩霄张了张嘴，他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的C3说道：“队长，不要让年轻人过早的变成瞻前顾后的大人啊。”
韩霄无奈，他不过就是简单地感慨了一下。
他们在这里闲聊的时候，韩星霁正在兢兢业业的搞直播。
官方直播平台是综合了很多平台搞出来的，前台后台都不太一样，韩星霁为了关闭打赏都折腾了很久。
看得慕名前来的粉丝都哈哈大笑：宝儿，你真是走在辟谣的一线道路上啊，行了行了，大家知道你没有团队了。
韩星霁满头大汗的关闭了打赏之后有些纳闷：“什么辟谣？”
因为是新平台，人数不多，评论和弹幕速度都不算很快，他认真看了一眼，然后发现是社交平台上有人长文分析最近的事情都是韩星霁背后团队的手笔。
分析的很认真，从一开始的莫名其妙上黑热搜到最后国家平台官宣，都是为了推出这么一个流量。
至于什么高三生，要考大学之类之类的，根本不是问题，他们甚至查到了韩星霁自招考试的成绩，懂行的都能推断出他能拿到最好的减分政策，配合韩星霁直播中自己都说已经没什么压力，那这一点根本不需要担心。
更何况考上的大学再好四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现在把流量推上去，变成一个网红的话能赚的钱可能更多。
反正种种分析都在说这一切都是韩星霁幕后团队的推手，并且表示这一波打得很漂亮。
这个分析有人信有人不信，信的人觉得韩星霁那边反应太快，压根就不像是毫无准备的素人。
不信的人就一个问题：推流量怎么做到让国家官方站台的？
这个问题长篇分析里压根没有写到，结果还是被人挖了出来，博主也没办法解释这个事情。
如果没有国家官方站队，他的分析从头到尾都合情合理，但你总不能说因为闹了这么一出所以国家官方关注到了，这才去签他的吧？
分析里的那一套娱乐圈都快用烂了，虽然俗套但真的管用。
这篇分析其实也是早就写好发出来的，结果博主发出来之后，都有不少转发了，紧接着官方出来站队把他们都要搞傻了。
这什么情况啊？难道这位的身份真像有人猜测那样深不可测？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一份分析也算是蹭了一波热度，所以才有粉丝表示知道阿叽没有团队了，但凡有个团队都不至于让孩子搞关闭打赏搞那么久。
等都搞好之后他看了一眼观看人数不由地挑了挑眉，没想到居然还能有几万人。
不过也正常，现在他正在风口浪尖上，一举一动都受到许多人的关注，很多人可能一时感兴趣有时间就会过来看看。
他调整了一下直播间之后说道：“行了，打赏关闭了啊，都别充钱了，充了钱的粉丝可以去给别的大佬打call，别的不说，咱们平台的科普都有趣又硬核哦。”
【好家伙，阿叽这么快就是咱们平台了？这是找到娘家了吗？】
韩星霁正色说道：“什么娘家，别乱说话，这就是我家啊。”
粉丝笑成一团，却不知道韩星霁说的是真的，为了对他的身份进行保密才有的这个平台，又为了让他能够更好的吸粉，所以才拉了那么多大佬过来。
【阿叽，今天还是直播做卷子吗？】
韩星霁说道：“不了，今天有点沉不下心，跟大家聊聊天，有关于高考的一些问题可以问我，还有高考题型也可以问我，我跟你们说，我这里有T大和P大老师的联系方式哦，我不会的题还可以问他们，但是仅限于理科，除此之外就……还有别的什么想要知道的也可以问，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
既然决定要养粉那就不能跟以前一样任性，不过他也不打算改变太多，什么为了节目效果搞花活之类的，没必要也没那个心力。
他这么一说弹幕还真有人在问问题，问的都是比较基础的问题，这些题目对于韩星霁而言已经没什么难度，甚至他还能顺手写出好几种解法。
再加上他最近讲课比较多，叙述更加流畅准确，一开始还有弹幕跟他聊天的，后来就都安安静静地听他讲题，除非他询问有没有看懂的时候才会发弹幕或者评论。
韩星霁本来以为讲题比较枯燥，肯定有一些人会离开，所以已经做好了直播观看人数会越来越少的准备。
结果万万没想到中场休息喝水的时候看直播的人居然多了起来。
韩星霁看了一眼弹幕，发现被+1最多的就是【感觉比我老师讲得还清楚，这就是大佬吗？跪了。】
对这个韩星霁倒是没评价，老师水平不一，讲课自然也有好有坏。
他看了一眼问道：“还要讲题吗？嗯？历史题？历史题的话，我也可以讲一讲，不过我学理，不知道高考重点都是什么，你们有知识点总结吗？我瞄一眼，我对雍朝那部分比较熟悉，剩下的可能就没那么好了。”
弹幕顿时激动起来。
【我就雍朝相关历史不好啊啊啊啊啊！】
【真的太难背了，时间线非常不好总结，同一时间可能有好几个知识点，好难啊。】
韩星霁后台收到了许多私信，大部分都是历史关于雍朝部分的知识点总结。
他一边看一边随口说道：“等以后你们就会发现雍朝的历史不是最难的了，现在高考的学生还好，等下一届或者下下届估计要改教材。”
【为啥啊？】
【好家伙，这个消息你都有还敢说你没有背景？】
韩星霁提炼了一下知识点之后就说道：“这消息大家都知道啊，《秋史》都发现了，历史书要改写，历史教材肯定也要改啊。”
【……好家伙，忘了这一茬。】
【啊啊啊啊，高二学生慌了，之前还在为《秋史》发现高兴，没想到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了。】
【阿叽你是不是因为要毕业了所以故意送上去的！对学弟学妹好一点啊！】
韩星霁看完笑得不行：“你们别找我，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秋史》啊，好了，不扯了，我看了一眼，你们觉得时间线乱是因为这些时间发生的事件串不起来，把它们当成了独立事件在记，这种记法肯定不方便，回头我总结一下，现在的话，我给你们讲故事吧。”
【啊？不是讲课吗？怎么变成讲故事了？】
韩星霁立刻说道：“我没讲课啊，就是回答问题，你们别瞎说。讲故事也是讲这些史籍相关，回头这次直播会有录屏，等回头我把知识点提炼完毕给你们发过去，然后你们对照着我讲的小故事可能更好记一点。”
他所说的小故事其实都是一个一个的历史考点，这些考点涉及到好几个国家和犬戎，分开看肯定容易记乱，但实际上这些事件都是有关联的。
雍国一次联姻可能影响到西迟国跟屈知国的关系，这两个国家也会作出不同的应对。
韩星霁讲到涉及人物的时候还会扩展一下，因为其中有几个人他是见过的，尤其是那些名将跟舒云来关系都不错，韩星霁见过他们之后就会搜一搜他们的生平。
因为见过真人他讲述出来的故事更加立体。
他一边讲一边说道：“我真的是在讲故事啊，这里面很多东西都不是考点，所以听一听就行了，感兴趣可以去看看，不感兴趣不用记。”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粉丝数，然后停顿了一下——怎么转眼观看直播的就到了十几万了？
还差几万就到了之前调查到的死忠粉数量了啊，这也太夸张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后台来了一条私信，韩星霁一看是站长亲自给发的，上面写了一段：小祖宗，差不多就得了，咱们平台刚上线还在测试期，再这么涨下去我怕撑不住。
第107章
目前而言网站肯定是没问题的，什么卡顿掉线都不存在，可问题在于韩星霁直播的时间其实很任性，是在下午直播的，上学的打工的肯定都没时间看这些，大部分都是时间比较自由的人看。
而随着下班放学的时间即将到来，势必会过来更多人，站长掐指一算，感觉有点危险。
韩星霁看到之后轻咳一声说道：“那什么，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啊，网站现在还在测试阶段，等到高峰期怕撑不住影响效果，明天咱们再聊天吧。”
【官方行不行啊，刚这么点人就撑不住了？】
【别啊，我还想听，感觉好多知识点一下子就理解记住了，比我补课还有用。】
然而韩星霁郎心如铁，无论观众怎么挽留都不肯再继续，唯一能安慰大家的就是他预告了一下明天的直播时间。
等到下播之后，韩星霁抻了个懒腰说道：“哎，说了好几个小时，可累死我了。”
韩霄走进来说道：“说话耗神，你也真行，要不你改行当老师吧。”
“我哪儿还用改行啊，现在不就是吗？”
“效果挺好的。”张源分析了一下数据说道：“离开的人也不多，下次还按照这个节奏来吧。”
韩星霁想了想说道：“我多看看史书吧，我感觉讲历史比较容易一点。”
主要是讲故事这个形式比较有意思，理科题目还是太枯燥了，更何况直播讲题跟真正的讲课也不一样。
讲课他可以有互动，可以让学生自己去做练习，中间是有休息时间的，但是直播……真的就是几个小时纯在这里说啊。
以前他也跟很多人一样觉得一些大主播很赚钱，现在他发现能够一天到晚直播那么长时间的都是狠人啊，尤其是这些狠人还会搞一些花活。
就跟韩霄说的一样，说话耗神，韩星霁今天就觉得比以往疲惫多了，于是下播之后吃了点饭，泡个澡就爬进了被窝。
第二天他吃完饭之后先是做了一套卷子，然后又去看历史知识点，然后看着看着又看起了地理。
韩霄看着人都惊了：“崽儿啊，你这是要扩张版图吗？连地理都要讲？”
韩星霁说道：“可能吧，不是专门讲，是顺便，你看这些有名的战役发生的地点，有一些地方是跟地理知识点有关联的，可以讲的时候顺便讲一讲。”
其实倒不是他自己想讲，而是看到一些关键词的时候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地理题目。
虽说已经要高考，但史地生这些东西高二才进行的会考，一些比较重要的知识点倒也没有忘那么快。
一旁正在进行数据分析的张源都惊了，忍不住悄悄拽着韩霄问道：“他一直都这么努力吗？”
韩霄十分骄傲说道：“我们阿霁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哪怕只是大扫除也能清理的一尘不染。”
张源听后点点头：“嗯，完美主义者。”
韩霄听了之后说道：“倒也没那么夸张，但他的确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
韩星霁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虽然执着，但绝对不偏执，如果努努力能做到，他肯定咬牙坚持，如果不可以，他也不会死磕，有别的办法就想别的办法，不能那就放弃。
韩星霁算了一下觉得今天直播内容有了之后就打开了直播间，准备先定一下以后直播时间。
让他每天都直播这肯定是不现实的，但一周直播两三天还可以。
最后商量决定二四六直播，因为周日他要准备回去，肯定不能直播，那样也太累了。
他打开直播间之后一边等着人来一边开始改公告，结果公告改到了一半，连直播时间都没写全就瞬间黑屏，再一看上面提示网络连接不畅。
韩星霁愣了一下：“网络连接不畅？咱们这里网络有问题吗？”
“没有，肯定没有！”韩霄立刻说道：“组织特地给咱们附近安装了一个基站，网速是肯定没问题的。”
韩星霁有些纳闷：“那是什么情况？”
张源推了推眼镜说道：“刚刚收到站长那边的消息，说是短时间涌入的数据流太多，网站崩了。”
韩星霁：？？？？
他一瞬间有些恍惚，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崩网站的事情，以前虽然也有人调侃，但都是数字革命之前的事情了。
自从数字科技飞速发展之后，什么网络卡顿，网站崩溃这些基本上都很难出现。
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不仅他觉得离谱，过来的观众也觉得很离谱，所以齐心协力把XX网崩溃送上了热搜。
一开始大家只是简单讨论，话题讨论数不多排名自然也很靠后。
结果没一会热搜就冲到了前排。
韩星霁眼皮一跳：“这个热搜有问题吧？”
“肯定是买上去的。”张源对这方面比较了解，虽然说前排热搜也有网友送上去的情况，但这种热搜都有一个热度爬坡的过程，不会像是这个热搜一样直接空降。
而这种话题，一看就是黑热搜。
张源跟工作人员连线排查，结果发现又是之前那个平台在搞事情。
虽然他们的网站是国字头牵线，但资本家哪里会因为这个就退缩？他们一旦发现有威胁就会动手，买个热搜而已，又不触犯法律，你管我买什么热搜呢？
这一波很难说是不是因为新仇旧恨想要彻底按死这个网站。
韩星霁眼皮跳了跳，打开词条里面发现一开始还有人在纳闷讨论，后来就变成了嘲讽，因为是他在开直播，所以还有人说风凉话：“又开始炒作了？”
张源按住他说道：“冷静，这件事情交给我们。”
韩星霁看了他一眼：“谁不冷静了。”
他连自己的账号都没登录好吧？
虽然账号交给官方运营，但也并不是他没有了账号所有权，平时他还是可以登陆账号发言的，只不过是多了一道程序，他发出去之后会官方审核，审核完毕再放出来。
不过也不是每一条都审核，只要不触发关键词就不会被审。
韩星霁压根没打算回应什么，只不过官方那边好像受不得委屈也见不得他受委屈，直接带着词条甩出了一张流量图。
上面是网站崩溃之前的流量图，之前都很平稳，而在韩星霁开播的一瞬间，涌入了大量用户。
站长还特地解释了一下：“这些用户如果是缓慢进入，网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完全能够承载，这一次崩溃主要是因为我们没有预料到短时间内会有这么大的访问量，网站还在测试中，许多东西需要调整，在这里也要给各位用户道歉，网站已经维修完毕，大家可以继续尽情浏览。”
韩星霁看着那个流量图都觉得离谱：“真的假的啊？”
别说他，许多人也在问这个流量真假。
很多人不想相信，但是又觉得网站站长亲自出面解释应该假不了。
最主要的是网站的站长在网络上也是个名人，曾经是世界顶尖黑客，后来因为触犯法律被抓了起来，结果这位在狱中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做了极大贡献被特批减刑，等出来之后转头就被招安当了红客。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网站站长是他，技术支持应该也是他的团队，而这次他可能觉得用官号跟人打擂台不合适，所以用的是个人号，所以说话比较随便，用词也没那么严谨。
然后结果就是……刚刚修好的网站又开始卡顿。
这一次可不都是去看韩星霁的，也有很多人都想去看看这位神秘大佬建设的网站是什么样。
热搜词条里的MT也从韩星霁一个变成了两个，甚至那位大佬更吸引人一些。
毕竟比起韩星霁这个后起之秀，这一位当年在网上那真叫一个腥风血雨，粉丝无数，黑粉也无数。
这些粉粉黑黑甚至很长情，都过去十几年了居然对骂起来。
一时之间首页大战已经跟韩星霁没有什么关系了。
韩星霁愣愣地看着话题热门以及实时，忍不住感慨说道：“站长真是好人啊。”
第108章
张源看着韩星霁松了口气的样子着实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不在意的。”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到现在韩星霁看起来都特别镇定，镇定到了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夸赞，主要是这一份镇定给他们减少了很多工作量。
但凡韩星霁没忍住失去理智去网上跟人吵架说不定就会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到时候肯定更加麻烦。
韩星霁听了之后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可能不在意。”
这些东西肯定会影响到他的心态，他能冷静是因为知道组织不可能放任这件事情发酵。
简单来说有后台，所以才能更加从容。
但再有后台也受不了三天两头上热搜被骂啊。
韩星霁看的哭笑不得，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啊？”
张源叹气说道：“你就没看看录屏播放量吗？”
韩星霁还真没有注意录屏的播放，这东西是他下播之后官方自动上传，一般他很少去关注这些。
等点开他的个人主页看到后台播放量的时候，韩星霁都忍不住愣了一愣：“啥玩意？几百万播放量？怎么会这么多？算法出问题了吗？是不是算重复点击了？”
“没有，并且咱们网站算法还很苛刻，不是你点了就算一次播放量的，必须看完才算播放量。”
韩星霁有些不理解的看着他：“所以这个播放量是哪儿来的？”
张源给了他一个分析说道：“我得到的数据有很大一部分播放量是在学校，尤其是大学，高中也有，只不过都是集中在晚上。”
韩星霁有些诧异：“啊？”
张源说道：“昨天你在直播的时候流量就已经起来了，吸引了很多人，目前来看的确是有很多学生来听你讲课。”
韩星霁有些摸不到头脑：“我那哪儿是讲课啊，就是闲聊胡扯。”
张源笑道：“有时候闲聊胡扯才会让人记得清楚。”
当课本上的知识点变成一个个历史小故事，尤其是里面的人物也跟着鲜明起来之后自然更容易让人记住。
韩星霁讲课肯定是没有专业老师那么有针对性，但他的讲法跟老师不一样，老师是带着学生接触这个知识点然后再背诵以及加深印象，可他只是对这些知识点进行串联顺便再讲个故事。
这种更简单易懂一些，第一次接触这些知识点的不太适合听，但如果是复习应对考试那就很合适。
韩星霁挠了挠头：“高中我能理解，大学又是几个意思啊？”
“大学也不是都很深奥，这些知识点大学也要学的，只不过跟高中不一样，大学学的更加全面，从现在来看，可能你讲的课更适合大学生也说不定。”
韩星霁讲的那些扩展知识和小故事高考考不到，但是大学历史专业的很可能会考到。
他听了张源的话之后才恍然，这些小故事很大一部分是他看了手机里的资料记下来的。
而那些资料都是专家们特地给他搜集，然后再加以归纳。
可不就正好跟这些专业的学习内容重合了不少。
韩霄也反应了过来啧了一声：“诡计多端。”
这些专家为了让他小堂弟去学他们的学科也是费劲了心思，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可能会发酵成这样。
学生的圈子相对比较封闭同时消息流通速度却很快，这就导致韩星霁一开播就有许多人过来看，同时这些人大部分没有注册网站账号，于是还要注册账号。
总结起来就是过多操作导致的网站崩溃，但凡没那么多人注册账号都好一些。
韩星霁调整了一下心情重新打开直播，昨天的时候他还能跟弹幕互动，到了今天他就基本看不见弹幕，看用户反馈也是只能开启弹幕不遮人脸模式。
他想了想干脆将评论设置了一下，粉丝三级以下不能发评论。
设置的时候他顺便还解释了一下：“不是不想让大家发，而是在讲的时候我需要看大家反馈的问题，无效评论让我很难看到，大家理解一下。”
反正粉丝三级很容易就能达到，昨天跟了他直播全程的今天基本都已经三级了。
不过哪怕网站已经修复，直播的时候韩星霁还是觉得略有一点卡顿，猜测可能是服务器的问题。
而网络上现在已经从嘲讽他变成了嘲讽站长，虽然都说站长是神秘大佬，但也只是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他现实中什么身份，叫什么长什么样一概不知，但人家在网络上挺活跃的。
活跃的跟网友聊天掐架，所以也得罪了不少人，这就导致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腥风血雨。
韩星霁看着站长熟练跟网友掐架聊天侃大山，忍不住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早知道就应该把站长放出来啊。”
这流量不就唰唰来了，哪儿用得着他那么费心费力引流结果还折腾出一堆事情。
“还是别了吧，我现在只希望他赶紧走。”
韩星霁一转头就看到张源双眼放空的坐在原地，电脑屏幕上一片一片地刷着数据，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也搞不懂，只是关心问道：“怎么了？数据太多了吗？不行就休息一下，这些数据应该可以备份下来之后再分析的吧？”
张源痛苦面具说道：“不是数据多少的问题，而是他一出现分析起来就更难了。”
他需要分析的是现在对韩星霁有正向反馈情感的人有多少，结果站长出现之后韩星霁的主页也出现了不少各种各样的评论，什么反讽，什么装成敌军的友军。
之前他还能通过AI进行辅助分析，然而AI在情感方面是缺失的，它们没办法理解人类的情感也没办法明白人类在说出一句看似嘲讽的话的时候可能情感是正向反馈。
这就导致张源必须人工分析数据，瞬间工作量庞大了很多倍。
韩星霁同情地看着他说道：“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你就算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也还是要一点点测试的。”
张源抹了把脸继续工作说道：“不行，我还得看看。”
好嘛，这还是个强迫症。
韩星霁没再理会他，因为他现在需要准备回去的事情，尤其是携带物品。
因为已经摸索出了一定的规律，所以根据之前的预测，他这次可以携带的体积应该会在三十万立方厘米，也就是说0.3立方米左右，当然这是在自家网站第一次直播之后的数据。
也就是说这一波虽然热热闹闹看上去涨了不少粉，但是能够转化成死忠粉的可能也就那么几万人，只是这样的转化率已经让韩星霁很满意了。
毕竟他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带过去的东西，最后他决定带过去一些制纸的添加剂。
之前他就承诺过楼时巍会想办法造纸，结果忙忙碌碌到现在都没时间去搞，现在他终于是下定决心了。
因为当了老师之后，每次留作业学生交上来的都是竹简，他批复的很痛苦好嘛，万一在学堂那边没批复完还要吭哧吭哧带回家里，然后再带回来。
虽然有马少前、牛无裁以及C3C4跟着，但C3C4最近的主业是教导军体拳，并不是时时跟在他身边的。
更何况在那边马少前跟牛无裁的确是奴隶，可是在韩星霁眼里他们不是奴隶而是同胞，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使唤他们，所以每次都跟着一起搬。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他感觉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都更明显了一些，虽然他也很喜欢身上有肌肉，但他担心肌肉还没起来他的手腕已经撑不住了。
只不过如果全部用古法造纸的话，那真的要等半年到一年不止，而现代制作工艺因为纸药的存在相应的简化了流程。
韩星霁在多方对比之后决定双线进行，一部分用古法造纸，另外一部分利用现代的纸药和添加剂来加快速度，至少先出一批成品，给自己用。
哦，亲朋好友也可以送一些，但想要推广的话再等等吧。
于是这一次他回去难得没带吃的之类的，而是带了0.3立方米体积的各种添加剂和纸药。
同样这次为了精准判断，他同样带了两个箱子，在两个箱子全部过去之后，他忍不住点点头：“张源的分析还是挺准的。”
他将箱子藏了起来，然后就去找舒云来问道：“我现在是不是有护卫名额的？”
舒云来点头：“如果是持械护卫，那只有一百人的名额，但如果是奴隶，五百人以下就可以。”
韩星霁听后微微一愣，他都差点忘了这个，想了想之后他说道：“我打算找一些马少前他们那样的过来帮忙造纸，嗯，古法造纸。”
舒云来听后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危险？”
韩星霁知道她担心什么摆手说道：“不用担心，我不出面，等等我把配方抄录下来，剩下的阿娘找个可靠的人盯着就行。”
更何况只是古法造纸，虽然提前出现了一点，但因为有穿越者的存在，出现这玩意也不稀奇。
而舒云来是绝对不会被怀疑的，因为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疑点。
舒云来一听也行，只要韩星霁不亲力亲为那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只不过哪怕是古法造纸，配方也得保密才行。
韩星霁说道：“把陈队长他们调给我吧，我需要他们帮忙。”
现代造纸需要人手，一些复杂但是简单的工序可以让下面的人去做，但真正的技术关键点还是要自己人，尤其是他带过来的东西里还有一个压力容器，这东西是真的不能让人发现。
之前他跟组织问过有没有熟悉造纸流程的，可惜，穿越者虽然五花八门，但实际上还真没几个人会这玩意，所以他们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摸索。
舒云来见他安排得差不多又细化了一下，全面保障韩星霁不过多接触外人。
等他们两个商量差不多之后，舒云来皱眉说道：“古法造纸那边还好说，但陈队长他们这边非常依赖你的资料，你不在他们也没办法看，可你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呢？”
现代工业造纸也是需要对原材料进行分解处理，提升时间的关键点是用纸药加入原材料然后进行反复蒸煮，蒸煮多久，到什么程度可以进行下一步都需要影像资料来进行参考，否则他们一个两个都没有经验很可能会浪费原材料。
之后还有打浆、配浆等等工序，这些都可能需要韩星霁去分析判断。
韩星霁倒是很乐观：“没关系，时间嘛挤一挤总是有的，我们作坊设在哪里？”
舒云来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早就给你准备好地方了。”
舒云来手里握着的庄园不少，有几座庄园是她刚带兵的时候立功赏的，因为是女人，功勋也一般，所以赏赐也就一般。
后来因为这些庄园也算有纪念意义，舒云来就没卖，现在这不就用上了。
韩星霁看了一眼地理位置，想了想说道：“反正庄园够大，也有住的地方，大不了我直接搬过去，下班就去那边好了。”
哪怕算上给孩子上课的时间，等他下班的时候也不过六七点钟，那时候还没宵禁完全来得及出去，住在那边的话晚上也可以跟陈队长他们沟通。
舒云来怔怔看着韩星霁：“宝贝，你这也太拼了。”
第109章
韩星霁听后长长叹了口气：“不拼不行啊，再这样下去我要累死了。”
竹简真的很不方便，也很累啊。
舒云来摸了摸他的脑门说道：“行吧，我去安排，等都准备好了再告诉你。”
韩星霁点点头，不得不说有人帮忙的确能节省他很大一部分时间。
尤其是在发现陈队长陈聊带来了十几个人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惊喜的。
偏僻而又朴素的庄园之中，陈聊带着下面的人行了个军礼说道：“321小队报道。”
韩星霁：……
这个队伍名字是谁起的啊，要不要这么敷衍？
不过他也习惯组织起名字偶尔会非常敷衍了，他摆了摆手说道：“放松放松，不必紧张，都知道任务是什么了吗？”
陈聊摇了摇头：“没有，组织只是给了我们一个命令，但没说要做什么。”
实际上组织给他们的命令也只是让他们准备随时执行任务，但具体任务是什么，什么时候行动一概没说。
大家已经等了好久，布置任务是三次穿越之前，到现在他们才被征召。
韩星霁知道情况之后笑了笑说道：“是我太忙，现在才有时间。”
实际上现在也没时间，这点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只能说需要就是动力，要不是实在忍受不了竹简，他可能还要把造纸计划往后拖一拖。
陈聊等人没什么表示，甚至都没问他们要做什么，毕竟保密守则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该问的别问。
韩星霁对这帮人最熟悉的就是陈聊和C1C2，他看着这三个人有些感慨说道：“你们这个本事过来给我打工实在是太奢侈了。”
陈聊和C1C2都是很厉害的特种兵，C3C4都逊色他们一些，尤其是C3更多的是充当医疗兵的角色，所以他的单兵作战实力没那么强。
结果现在C3C4去教军体拳，陈聊带着C1C2过来给他造纸。
眼看韩星霁还是那么好说话，陈聊放松了不少，他认真说道：“只要是任务就没什么浪费不浪费的，更何况我们的身体素质也不如那边。”
哪怕陈聊已经算是基层军官，但生活水平也没提高多少，这具身体本来就亏空的厉害，想要养到跟现代一样的程度需要时间也需要钱。
可偏偏他没那么多钱，实力自然也不能跟那边比。
C1笑呵呵说道：“这样的任务求都求不来呢。”
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好像只是做点体力活，不用上战场还有吃有喝，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韩星霁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接下来可能要劳烦你们分一分，因为我的时间比较紧，所以晚上需要加班。”
陈聊他们当然没问题，一共十六个人直接分成了两班倒，一部分白班一部分夜班，然后过一段时间再互相调换。
韩星霁没有插手他们的时间安排问题，而是拿出了一张纸说道：“这上面是制作步骤，作坊已经准备好，原材料也已经准备好，接下来只要动手就行，记得把工序也给分一分。”
陈聊看了一眼计划表有些诧异：“只持续一年？”
韩星霁点头说道：“对，就一年，一年之后纸作坊就能平稳产出纸了，到时候我们这里会进行下一个任务。”
要不是他着急想用纸都用不着陈聊他们过来。
韩星霁正色说道：“无论是计划还是配料表，甚至是作坊内部都希望大家能保密，门外安排站岗门内安排巡逻，这里面很多东西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无论是纸药还是压力容器，这都不能让人看到，纸药还好，这边肯定分析不出有什么，而且装着纸药的瓶子也都是刻意做成的复古样式，但是压力容器就很难解释了。
且不说外形奇怪，上面的压力计、温度计、湿度计以及内里的胶圈这些东西都比较特殊，被发现之后是根本没办法解释来源的那种。
这也是为什么直接把陈聊他们调过来的缘故，这些人对国家的忠诚度不用说，还实力强劲，在干活的同时还能保护作坊的秘密，简直不能更合适。
这么一想，韩星霁更加愧疚了，感觉就好像让人打两份工一样。
他想了想，决定给大家加工资。
反正他有钱！
不说可以跟舒云来换钱，他手上还有韩子善送来的金条以及其他家长陆陆续续送来的东西呢。
韩星霁教的孩子别的不敢说，比之前肯定是好学了，作业也认真做，问起学堂上都学了什么也都能说明白，可见是认真听讲。
还有军体拳，娘子军跟郭甸的手下在跟着练军体拳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
尤其是郭甸还要拜韩星霁为师这件事情更是让人很意外。
只是韩星霁收徒收的就不那么情愿——他还要空出时间来特地搞个仪式喝拜师茶！
他原本是想要一切从简，结果郭甸却不肯，还表示拜师是个严肃的事情不能疏忽。
郭甸都这么说了，韩星霁也只能无奈答应，他怕自己不答应的话对方会觉得自己收徒不诚心。
只不过在他的设想中再隆重也不过就是多几个人见证一下，然后行拜师礼，喝拜师茶，最后再一起吃个饭就行了。
郭甸也没跟他说，只是让他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其他一应事宜都不需要他操心。
韩星霁听了之后也乐得让他去忙活，反正到时候他只要露个面就行了，甚至还能因此请一天假，仪式结束之后还能去作坊那边盯着。
只是他想的很好，实际上等当天他看到全家跟着他一起出动的时候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时候他还安慰自己，毕竟是收徒，真收下来了郭甸也算是舒云来和薛轻舟他们的徒子徒孙，他们过去看看也正常。
只是等到地方之后他看着门口正在排队往里面进的车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一些，他忍不住问舒云来：“怎么这么多人啊？”
“都是你徒弟们的亲朋好友吧。”
韩星霁想了一下郭家好像也是个不小的家族，郭甸据说是新一代比较出息的，在这种情况下亲朋好友多倒是正常。
只可惜他没注意到舒云来说的那句你徒弟们。
除了郭甸之外，他手下的一百名士兵也要跟着一起拜师。
等韩星霁进了庄园并被告知之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啊？这么多吗？”
郭甸连忙说道：“就是一个名分，您放心，到时候绝对不让那些小兔崽子打扰您，我来教就行，他们要是不拜师，我也不好教他们，我自己都没学会没出师也不好收徒。”
韩星霁想了一下郭甸其实每一天都带着不同的人过来学拳，都收了好像也没啥。
毕竟……只要这些人拜他为师，大概率是能算作名望的一部分。
他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就有人急匆匆进来说道：“大王驾到，速速迎接。”
韩星霁猛地抬头：“什么？大王来了？怎么不早说大王会来？”
楼时巍每天忙成那样怎么还有时间来参加这种小仪式啊。
郭甸有些不好意思：“弟子之前跟大王请假说了一句，原本没想着大王能来，没想到大王竟然答应了。”
楼时巍的确不会轻易露面，他去谁家就意味着对谁非常器重，这已经是铁律了。
不过郭甸很清楚，大王看重的不是他，而是他师父。
但是没关系，他师父被看重不就等同于他被看重了吗？总有点香火情吧？
韩星霁来不及多问什么，立刻急匆匆的出去迎接楼时巍。
楼时巍进院子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院子里跪着一片人，不过像是韩星霁这样有爵位的倒是行礼就够，不需要跪。
他微微颔首说道：“免礼。”然后就对着韩星霁招了招手：“阿霁过来。”
韩星霁一边思索自己最近上课有没有开小差，作业有没有按时交，一边立刻跟在了楼时巍身后。
郭甸在外面一路将楼时巍引到了后院，然后笑嘻嘻说道：“大王，您先休息一下，我去盯着外面让他们快点。”
楼时巍应了一声：“去吧，把你师父留下就行了。”
他说的时候还含笑看了韩星霁一眼。
韩星霁听后耳朵动了动，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乖巧的不行。
楼时巍坐下说道：“一转眼你都收徒了。”
韩星霁连忙说道：“是郭百将坚持，属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楼时巍中肯说道：“你教他东西，他拜你为师，天经地义，不过最近你倒似是比本王还忙，一放课就不见人影不说也不回家，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上心？”
韩星霁就知道肯定瞒不过楼时巍，他只好说道：“在忙着造纸，之前就答应过大王的。”
楼时巍倒也记得这件事情，他十分温和地说了句：“倒也不急于一时，你年纪还小不要为此熬坏了身体。”
楼时巍本来也不是真的喜欢时时监控手下人，主要是韩星霁最近看上去真的很忙，尤其是那张脸，原本还带点婴儿肥，现在那点婴儿肥都消了下去，看上去越发像个大人。
韩星霁没想到楼时巍绕了一个圈子是在关心他的身体，眨了眨眼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大王既然知道熬夜对身体不好，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呢？”
之前管家莫名其妙的让他常去写策论吓到了他，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对方的重点是让他过去而不是写策论，再一打探发现楼时巍每天不仅要处理国家大事，等到处理完那些事情之后还要负责判案。
虽然不是所有的案件都会送到楼时巍那里，但这也比较离谱了。
是以哪怕知道历史上记载了楼时巍寿命应该挺长，只是没有记载确切的去世时间，但还是会担心对方这么熬对身体不好。
如果不这样，是不是楼时巍还能活更久？
不过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也不知道是不是楼时巍看上去比较温和的缘故，让他对这位摄政王大人并没有以往的畏惧。
楼时巍轻笑一声：“竟然反倒教训起本王来了。”
韩星霁心里一怂小声说道：“我也没说错啊。”
楼时巍注意到外面的侍从过来知道仪式差不多快开始，便起身走到韩星霁面前弹了弹他的脑门说道：“你还在长身体，自然要更注意一些，睡得少小心长不高。”
韩星霁一听立刻挺直身体倔强说道：“属下已经比之前高了快一寸了，我家里人也都很高的！”
基因决定他不会长不高！
第110章
楼时巍看着韩星霁认真比划着自己长高了多少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搭在对方的后脑勺，手臂轻轻用力，让韩星霁顺着他的力道转身说道：“本王晓得了，仪式快要开始，大家都在等你，去吧。”
韩星霁转头看向楼时巍问道：“大王不去吗？”
楼时巍略一摆手：“不必。”
拜师仪式最重要的人就是韩星霁，一旦他出去，大家的注意力都会放到他身上。
更何况座位要怎么安排呢？原本应该师父坐在最上首，可谁敢让摄政王坐自己下边呢？
所以楼时巍过来压根就没打算出去，最多也就是等一等拜师宴过去晃一晃再走。
韩星霁跟着侍从走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楼时巍一个人又重新坐了下来。
哪怕知道没人敢怠慢摄政王，哪怕楼时巍不出去也会有人把他伺候得好好的。
但是外面锣鼓喧天的热闹，里面他一个人独处，怎么看怎么有点可怜。
韩星霁想了想，最后还是在侍从关门之前阻止了对方，趴在门上探出个头说道：“大王，您也过去前面吧。”
楼时巍难得耐心解释说道：“本王过去便是喧宾夺主，你不必想太多，快去吧。”
韩星霁干脆把半关的门打开走进去说道：“您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在这里呆着多没意思，而且您也是主啊，不存在喧宾夺主。”
楼时巍抬头满眼笑意地看着他问道：“哦？真的吗？”
韩星霁点点头厚着脸皮说道：“对啊，您也是我的先生嘛，算起来郭甸还是您的徒孙，您坐上首也是应该的。”
楼时巍听后放下了手中的水盏起身说道：“那走吧。”
小孩子都这么邀请他了，倒是让他不忍拒绝。
韩星霁跟在他身后，楼时巍一边走一边问道：“最近可有遇到什么难事？”
如果是以往韩星霁肯定客套一下说没什么问题的，不过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楼时巍面前放松了不少，感慨说道：“最大的难点就是时间不够用啊。”
楼时巍问道：“除了造纸之外还有什么？”
韩星霁开始碎碎念，他要自己念书，还要教人念书，之前本来教军体拳是为了让孩子们强身健体，只不过收徒之后就不能像之前一样了，还要认真一点。
这一部分又占据了时间，现在每天前往庄园也要消耗不少时间在路上。
楼时巍听了之后也觉得小孩真的没少做事情，他顿了顿说道：“实在不行就把学堂停了，他们又不是找不起先生。”
会送到韩星霁这里来一开始绝对不是单纯为了对方的教学能力，后来发现韩星霁教的很不错应该是意外之喜。
韩星霁叹气：“束脩都收了，总要教完这一个学期，这一个学期之后他们应该也养成好一点的学习习惯了。”
楼时巍听他叹气不由得又笑了笑，小小年纪偏偏装的老气横秋。
他们两个到前面的时候仪式已经准备的差不多。
郭甸看到他们两个还诧异了一瞬，之前他收到的消息是摄政王不会出现在仪式上，只会参加仪式过后的宴席，现在是怎么回事？
好在他反应迅速，跟在楼时巍身边的人没点灵活劲儿都混不下去。
他立刻在最上首加了一把椅子，而韩星霁的位置自然要稍稍落下一点。
韩星霁一看到座位摆放脸上的笑容就僵在了那里。
现在最上首是楼时巍，他稍微靠下，而两边则都是比较有身份地位的亲友，比如说他的家人和郭甸家人，他在这里甚至还看到了郭教头。
那么问题来了……他的位置正好处在这些人的包围圈里。
如果楼时巍不来的话，就是他坐在最上首。
韩星霁略显僵硬的坐在椅子上，身后是楼时巍，左右两边也有一堆人盯着，一瞬间感觉自己不是在收徒是在进行展览。
郭甸和他的师弟们显然没有这个想法，他开开心心带着人准备行礼。
因为人数太多，所以大堂内是以郭甸为首然后按照官职大小进行安排的，很多人都排队到了门外的广场上。
拜师茶则是由郭甸为代表奉上，等韩星霁喝完之后，他们再磕三个头喊一声师父，整个仪式也就结束了。
韩星霁就这么在众人的围观之下喝了一口茶，在听到一百多个人齐声喊师父的时候，他恍惚间有一种开宗立派的错觉。
尴尬到想让人逃走的仪式终于结束了，韩星霁原本以为接下来能够放松一些，宴席嘛，吃吃喝喝就行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郭家不少人都过来跟他打招呼——郭甸算是郭家后起之秀，郭家一些重量级人物也都来了。
韩星霁收徒之后跟郭家下一任家主，郭甸的父亲郭瑞岩成了平辈。
郭瑞岩似乎并不介意这一点，笑呵呵的看着韩星霁一口一个小老弟的叫着。
除此之外还有郭家的一些姻亲也过来打招呼。
韩星霁只是应付这些人都应付疲惫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见多识广，但实际上只是因为他在后世学了许多知识，而这种场面是书本不曾教导过的。
他只能凭借着自己小心回应，忽然就明白了林妹妹当初为什么“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生恐被人耻笑。”
他现在隐隐也有一种这样的压力，也幸好来的人对他都抱有善意，要不然他也很难应付下来。
楼时巍坐在上首看着少年挺直身板跟周围的大人们一点点周旋，可以看得出来韩星霁说话的速度变慢了不少，明显更多时间是在思考，而且说话也很谨慎，偶尔也会露出一丝疲态，但很快又被遮掩过去。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宴会，但他仿佛看到少年在飞速的成长着。
舒云来坐在他身边看了一眼韩星霁那边的方向，有些担心说道：“大王，阿霁那边……”
“别管，让他去。”楼时巍喝了口酒说道：“他早晚都要面对这些，你一味护着他只会废了他。”
有本事的人的确可以不理会这样的世俗交流，但韩星霁明显不是那样孤傲的人，他没有刻意去跟人打好关系却也没有防备所有人。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让孩子自己去交流。
反正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哪怕说错话做错事情也没关系。
等到宴会散场的时候，韩星霁只觉得比连续体测一天都累，感觉脑子都木了，但还是要强撑着送走楼时巍。
楼时巍上马车之前看了一眼郭甸又对韩星霁笑着说道：“本王麾下这位百将就交给你了，之后的巡检可别让本王失望。”
韩星霁听了之后瞬间一个激灵：“巡检？时间不是快到了吗？属下怕是来不及。”
楼时巍微微一笑上了座驾并没有回答他。
倒是郭甸低声说道：“大王把时间改到七天之后了。”
韩星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好像是为了让他再多教郭甸他们一点东西才改的。
韩星霁头痛的敲了敲脑门说道：“我回去想想。”
前脚说着让他注意休息，后脚又给他增加工作量，所以说，永远也不要相信领导给你画的饼！
韩星霁嘴上说着回去之后再想办法，实际上回家之后他洗漱一番之后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睡眠已经降到了七个小时左右，算上在路上补眠的时间才勉强能达到八个小时，但路上的睡眠质量就不用说了。
今天忙了一天，脑力活动了一晚上，再加上还喝了一点酒，韩星霁手腕上的柔性屏手机忠实地记录着他的睡眠过程——从清醒直线下降进入到了深度睡眠，中间一点波折都没有，直接诠释了什么叫昏迷式入睡。
第二天一早，韩星霁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阳光照在蠡壳窗上映射出了漂亮的光晕。
这一觉把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他瞬间觉得自己从脑子到身体又活跃了起来。
郭甸也觉得今天的师父比昨天看上去要精神抖擞的多，看着师父心情好，他不由得上前问道：“师父，今天要练哪一节？”
韩星霁看着他忽然说道：“你平时是怎么训兵的？”
问完之后他才想起来这年头训兵方法都是各家珍藏，可以称得上是祖传的饭碗，大部分都只传自家子弟，甚至有一些严苛到了嫡系子弟才能学习。
是以他又立刻说道：“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郭甸倒是无所谓，这是他亲师父，他得当爹一样供着的人，他师父都没对他藏私，他有什么好藏的？
只不过他的练兵方法就是时下最普通的那种，唯一不同的就是军纪严明了一些。
他说完之后便感慨说道：“里面有些东西还是跟朝华郡主学的。”
韩星霁心说朝华郡主自己也是摸索出来的。
舒云来的娘子军有一点后世的雏形，但是并没有完全照搬，大概率是因为她对军队了解一知半解，就只好把能够跟现在体系兼容的东西搬过来，其他的就按照现在的固有习惯继续。
他看着郭甸说道：“距离大王巡检也只有七天时间，坦白讲，七天不够你们所有人把军体拳学会。”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一起学的，韩星霁的子爵府放得下这么多人也不可能这么干，郭甸他们还有要当值的。
郭甸挠了挠头：“那……有多少学多少？”
韩星霁摇了摇头：“不，你想在巡检中出彩只靠半套军体拳是不够的，我教你们一点别的东西。”
郭甸眼睛一亮：“学什么？”
韩星霁咧嘴露出了小白牙：“走路和跑步。”
郭甸：“啊？”
第111章
韩星霁不管郭甸的疑惑，直接开启了军训模式，军训就简单多了，根本不需要他一直亲自盯着，这样也不算累。
最主要的是出来的效果是绝对好的，尤其在人多的时候。
一百人的方阵不多不少，算上郭甸正好一百零一个，还能有一个领队。
大概没有什么比整齐划一的齐步正步走更夺人眼球的了，更何况韩星霁也没打算只让他们练着两个，入场的时候每个人身上再带一把刀，等路过中央的时候集体拔刀，从气场上就能压过别的团队了，甚至这里面还能加入战车巡游。
郭甸张了张嘴：“这……能行吗？”
没有见识过这些的人本能对这种方式有所怀疑，走路跑步有什么好训练的？
韩星霁说道：“你以为这种训练简单吗？能撑下来一个下午不喊累都算你们本事。”
郭甸立刻嘿嘿笑道：“怎么会，我们体力可好了。”
他说着就有些骄傲，奉宸军虽然不常出动，但天下第一军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十几年来奉宸军战无不胜，从无败绩，士兵的训练也比别的军更加严苛一些，怎么可能连这点小小的训练都坚持不下来？
不过很快郭甸就笑不出来了——这种训练简单是简单，但也真的很折磨人啊。
天知道他师父是从哪儿学来的，在他们脚下放水盆！
但凡谁坚持不住把水盆打翻是要被罚给其他人洗里衣的！
这一天下来，郭甸深切认识到了站立行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最可怕的是站在那里的时候哪怕出汗也不能去擦，哦，别说出汗，就连脸上有虫子都不能去碰，碰了也要被罚！
等到最后解散的时候，韩星霁笑呵呵地看着已经累到双眼无神的郭甸问道：“简单吗？”
郭甸的表情瞬间变成了痛苦面具。
韩星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知道人间险恶了吧？下次不要把话说太满，行了，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
明天还要继续啊？
郭甸整个人都有点不好，最主要的是他作为“开山大弟子”每天都要全勤才行，其他人还能排班，他就不行了。
只不过累归累，等到最后趁着不轮值，大家凑到一起整体进行训练的时候，效果也是真的好。
郭甸站在小台子上看着下面的士兵一瞬间有些恍惚。
人都还是那个人，模样都没变，但是整个队伍却似乎发生了变化一样，看着比以往更加锐利了一些，隐隐有了百战之师的意思。
这还只是训练了六天，如果长期训练下来，这支队伍说不定真的能脱胎换骨！
郭甸想到这里忍不住激动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有些东西普通士兵是意识不到的，唯有他们这些带过兵的才能意识到其中的价值。
就在他畅想的时候忽然屁股上就挨了一脚，他一转头就看到他师父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傻愣着干什么呢？赶紧下去，还想偷懒吗？”
郭甸这才想起来他也是队伍的一员，不同的是他需要在前面领队，而他的领队方式也比较特别——韩星霁给了他一面旗，一面奉宸军的军旗。
郭甸举着军旗整个人都有些紧张：“这……这不好吧？”
韩星霁挥挥手：“没什么不好的，有什么责任我来扛，你就拿着这面旗按照之前的训练排练一次吧。”
六天的训练成果并不能让韩星霁满意，但也只能这样，后世大学生训练的成果好是因为从初高中开始就接触这方面的训练，这些人则是第一次。
更何况他们之前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主观能动性不强。
这怎么能行呢？楼时巍既然都说了别让他失望，那韩星霁就要打造出一个奉宸军第一百人队，六天的时间也必须跟其他队伍有所区别。
而军队除了单兵和团战的实力之外更多是看军魂和士气，后面那两点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
这一面绣着苍鹰的军旗对于所有奉宸军来说都是精神支柱，也是他们的军魂，当军旗出现在他们队伍正前方的时候，所有人的精气神就都不一样了。
他们看着军旗的目光有着热切也有着敬畏，仿佛在透过这面旗帜看着那个他们誓死追随的男人。
韩星霁看着排练效果非常满意，同时也有些遗憾，如果他穿过来的时间再早一些就好了，或许还能看到楼时巍在战场上的风采。
原本他对这些也没那么好奇，然而道听途说的越多就越是向往。
等到排练结束之后，韩星霁让人收走了旗帜说道：“等到巡检那天再给你们。”
郭甸恋恋不舍地看着那面旗，在奉宸军能够扬起这面旗的掌旗手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就算是他也没有资格掌旗，所以他现在又是兴奋又是担心。
他忍不住跟在韩星霁身后碎碎念：“师父，真的没问题吗？军旗不让轻易动用，以前巡检都没人把军旗亮出来过啊。”
韩星霁被他念得有些烦，直接从路过的小胖子手里夺过他正在吃的糕点塞进了郭甸嘴里说道：“只要不让这面旗蒙羞那就没问题，所以明天记得努力，如果到时候大王生气了找我麻烦……哼哼。”
韩星霁看着郭甸表情瑟缩了一下忍不住暗中点头，大王这种含蓄式的威胁的确挺好用的。
郭甸看着韩星霁的背影，将糕点从嘴里拿下来忍不住喃喃说道：“我一定是累昏头了，刚刚有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大王。”
当然还是不一样的，大王说话可没那么活泼，但那个语气和表情的确是很像没错了。
第二天的巡检，韩星霁本来以为他只能在家里等结果，所以从一早上起来就有些心神不宁。
他做了自己能做的，至于郭甸等人发挥怎么样就是他们的问题，可哪怕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就在他觉得自己坐立不安的时候，C3一阵旋风一样冲进来说道：“大郎，郭百将来接你了。”
韩星霁有些诧异：“接我？接我去哪儿？”
C3当然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只能郭甸来回答，见到郭甸的时候，他正老老实实跟薛轻舟说话。
郭甸见到韩星霁过来便说道：“师父，大王让我来接您过去。”
韩星霁有些诧异：“我也能过去看吗？”
郭甸笑了笑说道：“是。”
韩星霁转头看向薛轻舟有些迟疑：“阿爹……”
薛轻舟忍住叹气的冲动摆摆手说道：“去吧。”
今天是休沐日，小胖子去找同学玩，他老婆又泡在了军营里，原本韩星霁还说今天要留在家里陪他的，结果转眼也要走，偌大府邸就剩下他一个主人。
韩星霁想了想转头看向郭甸问道：“我能带人吗？”
郭甸立刻说道：“您想带师公吗？当然可以。”
韩星霁立刻拉着薛轻舟说道：“阿爹，走，一起跟着大王去巡检。”
薛轻舟有些犹豫：“这……不太合适。”
大雍军与军之间还是有竞争关系的，比如说竞争军需，竞争人才，甚至还有名声。
娘子军这些年来声势浩大，隐隐成了奉宸军之下第一强军，舒云来是楼时巍的铁杆拥趸不错，但同时娘子军跟奉宸军也有竞争，他作为娘子军长史，跑过去的确是不合适。
韩星霁摆摆手：“没什么不合适的，大王都让我帮忙训兵了还有什么不合适？”
薛轻舟张了张嘴很想说大王并不是让你训兵，只是让你教导武艺啊。
虽然听上去差不多，但实际上区别很大，训练武艺只是让士兵们增强自身素质，跟训兵是两码事。
不过，薛轻舟也拿不准楼时巍对韩星霁是怎么定位的，拜师那天的时候，楼时巍坐在后面，仿佛成为了韩星霁背后的支撑者一样，并且目光一直落在韩星霁身上，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难不成大王真的想收他们家大郎为学生好好教导？
这么一想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大王也在书馆教书，但收徒跟教学生是两码事，徒弟才是真正的传承人啊。
薛轻舟越想越有可能，可是楼时巍迟迟没有表态也让人很奇怪。
真看好的话用不着等到现在吧？
路上薛轻舟想了许多，等到了军营之后他就不由得表情严肃了起来。
不得不说，奉宸军的确不愧是大雍第一强军，从一进军营大门就感受到了不同。
那种东西很难用语言去形容，反正薛轻舟已经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体，然后他就发现他的宝贝大儿子看上去很是放松的样子。
韩星霁以前跟着韩霄去过军营，所以对于这种气氛适应良好，并且还能对比一下古代现代的区别。
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营地卫生问题。
他转头看着薛轻舟问道：“娘子军的营地也跟这差不多吗？”
薛轻舟下意识摇头：“那还是有差距的，那群小兔崽子没办法保持营区这么干净。”
韩星霁挑了挑眉，这么说奉宸军的营区已经是最干净的一处了？但还是跟后世没办法比。
最主要的是整个营区太空旷了，一点绿化都没有，一眼望去都是夯土房以及校场，路也是夯土所铺，哪怕夯土再怎么结实浮在地面上的土还会因此而被带起来一点，显得整个营地都灰扑扑的。
不过营地这边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地上有洒水的痕迹。
可惜春天比较干燥，洒水的效果也只能持续一会，而现在正是各个军中将领入场的时间，只能见缝插针的洒水来勉强维持现场空气。
下了马车之后，薛轻舟跟韩星霁两个人受到了瞩目，不过他们却没过来问，一个个都很紧张的样子在布置着什么。
韩星霁还没来得及询问要怎么安排他们就听到传令兵喊道：“大王驾到。”
得，先去迎接摄政王大驾吧。
韩星霁跟着一群人迅速前往军营门口，然后便发现楼时巍再一次穿上了他那一套银鳞甲，漂亮的甲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哪怕以前见过楼时巍穿银甲，可因为次数太少，所以每一次他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平日里的楼时巍仿佛看不见底的静水深潭，而穿上银甲之后的他则更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携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煞气，就连眼神都会变得锋锐很多。
隐隐能够窥见多年前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年的风采。
楼时巍进了军营便下马，看来不得在军营内骑马驰骋这一条规矩哪怕摄政王都遵守了下来。
正在韩星霁东想西想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暗，抬头看去发现楼时巍正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说道：“别发呆，走了。”
韩星霁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等到上了观礼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居然被安排在了楼时巍身后并且还有椅子坐。
除了他之外，就连奉宸军品级最高的校尉都要站在那里。
他踟蹰了一瞬：“大王……”
还没等他说话便听到楼时巍说道：“坐。”
“哦。”韩星霁老老实实坐下，而薛轻舟则只能跟奉宸军长史站在一起。
他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感觉背后都快被奉宸军那些将领的目光给烧冒烟了。
奉宸军的检阅是比较严肃的，先是集体演练，然后再分成各个营进行对抗表演。
郭甸他们就比较特殊，因为算是楼时巍的亲卫队，所以是百人分一队进行表演的，亲卫队的表演次序也比较靠前。
韩星霁坐在那里远远就看到了已经准备好的郭甸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奉宸军的军容军纪都不错，但对于见过国庆阅兵的人来说，这些就无聊得狠了。
刚才的演练他就差点看睡着，要是郭甸他们在后面的话，韩星霁怕自己抗不到那时候就得睡着。
在前面几个小队演练完毕之后，被放在最后的郭甸队伍已经蓄势待发。
虽然他们还没入场，但已经有人看出了不同。
奉宸军长史石彩咦了一声：“郭百将这队伍看起来跟之前不同啊。”
他刚说完就看到郭甸拿出了一根旗杆，他将旗杆挥舞了一圈唰的一声展开了绣着苍鹰的军旗。
韩星霁顿时精神一振坐直了身体。
来了！
第112章
郭甸把军旗打出来这个举动让很多人惊讶，原本比较安静的观礼台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虽然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但当发出声音的人多时，那声音也就很明显了。
楼时巍并没有制止，而是转头看了韩星霁一眼问道：“你教的？”
韩星霁听后立刻收回前探的身体，小声说道：“就几天的时间长拳教不完，所以属下就换了一样。”
“还不错。”楼时巍看着下面正在走齐步的百人小队。
他表现的平静，身后的那些将领却并不平静，校尉忍不住身体前探努力看清楚说道：“咦？他们这走的……怪整齐的。”
“郭甸好像在喊着什么。”
“娘子军那边好像也要求走路要整齐，不过没这么多花样。”
就在这个时候，郭甸将扛在肩膀上的旗杆猛地往前一挥变成举着旗在前面走。
而他身后的士兵则动作一致的将腰间直刀拔了出来。
百人小队同时拔刀发出的声音十分震撼人心，搭配上他们瞬间变换的步伐，脚掌重重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让人的心跳都忍不住跟着脚步声颤动。
因为韩星霁没有给他们设计口号，所以郭甸等人路过观礼台的时候是没人开口的，只有整齐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仿佛踏在人心上。
一时之间许多人都被这一支小队的气势所震，一直到小队走过观礼台都没人说话。
小队过了观礼台之后又将旗帜和刀恢复到了原样，稍微走了一会就用一路小跑入阵。
之前的小队过了观礼台，大家基本上就把目光放到了下一支队伍上。
然而这一次大家一直目送郭甸小队入阵站定都还在看，甚至连下一支小队快到观礼台了都没注意。
奉宸军的长史这时候才忍不住说道：“乖乖，脱胎换骨啊，这气势……哎，娘子军现在都已经这么训练了吗？”
他问的是薛轻舟，然而薛轻舟也比较迷茫，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娘子军跟这个有点类似但不一样。”
具体不一样就是方式的问题，娘子军也强调军纪，也追求整齐划一，但像是什么齐步走正步走之类的是没有的。
舒云来自己都没接触过，她只是通过当年去她家乡救灾的军队了解一二，自然不可能这么训练。
楼时巍等待郭甸的小队站定之后才收回目光，他转头看向韩星霁，发现小孩正在擦汗，仿佛刚刚下面进行演练的是他一样。
他听到长史石彩跟薛轻舟的对话之后转头看向韩星霁问道：“你自己研究的？”
韩星霁连忙说道：“是在阿娘那个方法上进行了一点改进。”
楼时巍问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方法？”
韩星霁认真说道：“这个方法从表面上来看是能够体现军威和士气，深一点说它是提高士兵纪律观念最简单也最快速的方法，是为了培养服从意识，而且在训练的过程中还能磨炼意志，培养坚韧不拔的精神。”
楼时巍若有所思说道：“简简单单的一项训练倒是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韩星霁心说你们后辈发展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到现在一直在坚持，当然是不一样的了。
楼时巍又看了看广场，接下来是演武，哪怕演武场上站着几百个人，一眼也能看到郭甸他们的队伍。
因为只有那支队伍最整齐也最精神。
不仅是楼时巍，其他人也在看，明明都是一样的士兵，结果郭甸那个小队把其他将领麾下全部都给比了下去。
若说亲卫军都这样也就算了，可问题是亲卫军中也没有比郭甸小队姿态更好看的。
其实其他队伍也不是不讲究整齐，没看老祖宗埋在坑里的手办军队都横竖排列的十分整齐吗？
只是训练方式和要求不一样，所以才显出了差别。
更何况韩星霁还搞了个小动作——让郭甸扛着军旗在前面走。
军旗一出那心态就不一样了，奉宸军的集体荣誉感还是挺高的，自己丢人无所谓，但不能给这一面军旗丢人。
接下来的演武，郭甸小队没有演练军体拳，学了一半的军体拳也没高明到哪里去，他们关注的精华都在后面。
所以他们演练的内容跟其他人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口号一个动作，不仅动作整齐甚至连定格动作都相差无几。
从高高的观礼台上看去效果真的很不错。
楼时巍看了一会就注意到韩星霁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他问道：“你觉得你的徒弟们表现如何？”
楼时巍一说这句徒弟们，后面的将领就把目光放到了韩星霁身上，刚刚他们还在纳闷到底是谁训练出来的，听了这句才恍然他们找的人就在前面坐着呢。
韩星霁认真说道：“感觉他们发挥的一般，不过时间太短，他们以前没有接触过这种训练，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也算是不错吧。”
显然他是不满意的，他也不要求郭甸他们能跟后世的兵哥哥们比，但至少要跟大学生水平差不多吧？
现在就是正步齐步以及跑步看上去还行，但是演练起来就有些不那么整齐，比如说有的人胳膊抬得过高，有的过低，还有动作稍微慢一点的。
楼时巍听了之后却难得说了句：“七天时间你就给本王带出来一支令行禁止无有不从的队伍，倒是本王小瞧了你。”
七天？
台上的将领都是一脸愕然，面面相觑之后不由得倒抽口气。
七天时间训练成这样，他们想都不敢想。
毕竟士兵大多都是文盲，文盲的脑回路跟读过书的人是不一样的，很多时候你就算下了命令他也未必能够理解。
七天时间能带成这样，这是天生将星吗？
而韩星霁听到楼时巍的夸奖之后瞬间警惕起来，连忙说道：“属下只是在娘子军的训练基础上改了改，算不得什么。”
楼时巍却仿佛没听到一样说了一句：“回去写一份条陈送上来。”
韩星霁：……
坏消息：又要写。
好消息：条陈不需要他发散思维写论点论据。
可无论怎么样都要写啊！
韩星霁挣扎说道：“大王，我训练的时候也教过郭甸，他也会的。”
徒弟收来做什么？不就是这种时候扔出去顶缸的吗？
楼时巍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说道：“你那套方法肯定不止这些简单的东西。”
能在七天拿出一套方法说明韩星霁胸有成竹，或许他早就开始研究怎么训兵。
结合之前还有时间折腾烤鸭、烤乳猪……可以断定这孩子写个条陈的时间还是有的。
韩星霁倒是想抵死不承认，然而一对上楼时巍的目光他自己先弱气了三分，最后只好小声说道：“是。”
反正这个东西比写策论容易多了，他甚至可以回去看看手机里的资料包不包含这方面，有的话就直接照抄。
整个巡检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不过既然算是比试自然也要评出最好和最差。
楼时巍一共评了甲乙丙丁四支队伍为优秀，郭甸他们毫无疑问的甲等。
在拿到代表着甲等的青铜牌的时候，郭甸只觉得之前那几天的辛苦全都没白费，甚至已经开始展望他们小队能拿三连甲了！
郭甸倒是想要找韩星霁去感谢，但一抬头就发现他师父跟在摄政王身后一边走一边还比划着说着什么。
而他们端严沉肃的摄政王大人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听，偶尔也会附和一下，最离谱的是他好像看到他们大王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笑容很浅是没错，但的确是在笑啊。
郭甸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就发现摄政王殿下已经带着人走了。
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郭甸在怀疑自己，但跟在楼时巍身后的几位将领可没看错。
他们不敢正大光明的讨论，只是互相对视一眼突然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这突然杀出的少年郎做到了他们多少年都做不到的事情，以后大王身边的位置就要少一个了啊。
所有人都希望能更进一步，希望能够获得楼时巍的赏识。
哪怕他们已经是奉宸军中的将领，但谁都想更进一步。
楼时巍跟韩星霁说话的同时也关注到了这些，心中更是满意。
奉宸军站在顶端已经太久了，久到有一些人已经开始懈怠，是时候该有个人给他们绷紧一点神经了。
韩星霁原本正在跟他说纸张制作的事情，有了纸药的加入，纸张的制作就迅速许多，第一批纸应该最近两天就能出现。
当然，时间缩短相应的质量肯定不如他带来的宣纸，因为配浆不行。
有一些纸张，比如说宣纸的制作配方是保密的，所有人都知道用的东西就那些，但具体配比没人知道。
专家们就算给韩星霁找资料也不会把这些保密的东西也给他带来，配浆不行纸的质量也不行。
韩星霁需要先打个预防针，同时还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一批纸会快，别的纸会慢。
他分成两拨人造纸的事情瞒得过别人，但未必能够瞒得过楼时巍。
只是说着说着，他就慢了下来，总觉得楼时巍看着他的目光有点奇怪。
虽然在笑，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只不过等他再看去的时候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是他的错觉吗？
楼时巍看出韩星霁的迟疑不由得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敏感。
他听到韩星霁说最近能做出一批纸，便问道：“能有多少？”
韩星霁粗略算了一下：“能有个一两万张吧，跟我拿来的宣纸那么大。”
他拿来的宣纸每一张都是标准A4大小，所以他也就比照这个大小来做。
他说完又补充道：“不过大王想要大一点的也可以。”
楼时巍若有所思说道：“一万张怕是不够，三月十五之前能有多少张？”
三月十五？韩星霁总觉得这个日子比较耳熟，一旁的薛轻舟忍不住插嘴：“大王是想在春闱用吗？”
楼时巍说道：“如今许多人还不知道纸为何物，该让他们见识一下。”
韩星霁：！！！！
第113章
韩星霁没忍住问道：“春闱就用纸吗？那大概需要多少张？之后还要继续推广吗？”
楼时巍一转头就看到韩星霁那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比之前更亮几分，整个人雀跃到顾不得仪态，跟螃蟹一样横着蹦跶。
他抬手捏住韩星霁的后颈说道：“好好走路。”
刚刚还一窜一窜的韩星霁瞬间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只是那双眼睛依旧闪亮，看上去很是开心的样子。
楼时巍注意到后面的人都在看他们便收回手说道：“不急推广，只是先用一下。”
“啊？不推广？”韩星霁有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楼时巍应了一声说道：“不错，有人觉得好用自然会来找你买的。”
韩星霁问道：“那朝廷文书呢？”
楼时巍凉凉看了他一眼：“你现在那点产量供应得上？”
韩星霁瞬间沉默，也是哦，现在纸作坊的产量根本跟不上，除非扩产，但是在这个时代的第一张纸，确切地说是不依靠任何外力的第一张纸出现之前，他也不敢随便扩产。
如果中间有哪个步骤做错了导致整个配方出问题，那么就代表所有作坊都浪费了时间。
毕竟就算有配方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没问题，现代食谱都那么精细也没拦住翻车炸厨房的啊。
楼时巍亲眼看着面前少年郎的表情从雀跃到眉头紧锁，一时之间觉得十分有趣。
贵族教导从来都是要求喜怒适度，不是不让人表现出喜怒，而是不能过分，不能失态。
楼时巍的位置注定了他接触到的人都会谨言慎行，就连韩子善那么跳脱的人在他面前都端着王世子的范儿，所以像是韩星霁是他身边头一个从不遮掩脸上心思的人。
他知道该提醒少年不要情绪太过外露，然而看着对方却又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是按着韩星霁的后脑勺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看路，又在乱想什么？”
韩星霁猝不及防顺着楼时巍的力道踉跄了一下，瞬间被楼时巍身上的香气包围。
他吸了吸鼻子第一反应是这个味道跟佛手柑有点像，怪好闻的，他一边想着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刚刚的行进路上摆着一副武器架。
“多谢大王。”韩星霁转头看着楼时巍说道：“我在想作坊扩张的事情，在不用特殊药液的纸出来之前，好像不适合扩张。”
所谓特殊药液就是他从现世带过来的药液，不过他对外的解释是那些纸药是他当初从桃源那里顺出来的，数量有限，所以只能用别的东西代替纸药，比如说猕猴桃藤汁。
猕猴桃这个时候倒是已经有了，并且被称之为羊桃，果实没什么人吃，但藤汁却有很多用处，配造纸药液只是其中之一。
不过因为果实没用所以很少有人种植，韩星霁还得想办法搞个种植园，一旦纸的需求变多，猕猴桃藤汁的需求自然也就变多了，等到时候再种肯定来不及。
楼时巍见他老实走路便松开了手说道：“不急着扩张但也可以先做准备，你回去写个条陈。”
正在盘算的韩星霁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他抬头一脸震惊看着楼时巍问道：“为什么又要写条陈啊？”
跟在身后的那些竖着耳朵听的将领瞬间倒抽口气：除了那些豁出性命反对摄政王的人，他们还没见过有谁敢这么跟他们大王说话的！
偏偏楼时巍似乎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解释了一句：“你不告诉本王要做什么，本王如何吩咐下去？”
韩星霁苦着一张脸说道：“属下自己来就可以了，真的。”
楼时巍问道：“你自己难道不需要写条陈吗？总不能想到什么做什么。”
韩星霁：……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哦，他自己回去也是要写一个计划书按部就班来的。
他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风，再看去发现楼时巍已经上了马。
骑在马上的摄政王垂眸说道：“早些回去，再把本王的吩咐给忘了……”
他说着用手里的马鞭点了点韩星霁的额头继续说道：“本王就罚你写十篇策论。”
韩星霁瞬间满眼惊恐，十篇！岂不是要写死人了？
他立刻疯狂点头：“肯定不会忘，回去我就写！”
楼时巍满意地笑了笑，再抬头的时候就收敛了笑容说道：“走吧。”
送走楼时巍之后，韩星霁刚想跟薛轻舟诉苦，转眼一帮将领就围了上来，一口一个小老弟喊得特别亲切。
还没等韩星霁反应过来，薛轻舟就走上来轰人说道：“去去去，都一边去，少欺负我们家老实孩子，想知道什么问郭甸去，阿霁，走了。”
于是韩星霁就被这么拽着走了，上车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想打探消息？”
“好用的训兵方法谁不想要？”薛轻舟轻笑一声：“不过是看你好说话罢了，换成你娘，他们肯定不敢围上来。”
但凡有人敢试探，朝华郡主就敢挥拳。
韩星霁倒是无所谓，这玩意也不是他首创，他训练郭甸等人的时候也没让他们保密。
不过，一想起来被那些人包围询问，他就忍不住抖了抖。
看来这个条陈还是得写，到时候他交给楼时巍之后，再有人来问他就完全可以说是听大王安排。
咦，这么一想，难道摄政王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他写条陈？
不过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写两份条陈，韩星霁就又转过了念头：不，他就是想让我写条陈而已！
于是好好的休沐日，上午去看阅兵，下午韩星霁就开始进入了工作模式，恍惚间他觉得在这个时代上班比高三累多了。
舒云来顺便把薛翼捎回来的时候没看到韩星霁不由得问道：“阿霁呢？”
薛轻舟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幸灾乐祸：“写条陈呢。”
舒云来瞬间了然：“又是大王？不行，我得去跟大王说一声，天天逮着一个孩子欺负算怎么回事？他手下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薛翼在一旁还跟着煽风点火：“就是，大哥都没时间陪我玩了。”
别说玩，他大哥给他讲故事的时间都没了啊，早知道跟小伙伴炫耀的结果是失去了他的睡前故事，他肯定管好自己的嘴！
薛翼刚说完就被他爹拍了一下后脑勺说道：“哪儿都有你，一边待着去。”
然后薛轻舟便拉着舒云来说道：“孩子心里有数，真的不行他肯定会拒绝的，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舒云来瞪了他一眼：“你在胡说什么？他敢拒绝大王吗？”
韩星霁看到大王跟老鼠看了猫似的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指望他拒绝吗？
薛轻舟却摇了摇头说道：“阿霁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害怕大王，更何况你看不出来大王待阿霁不一般吗？”
舒云来略有些迟疑：“你的意思是……”
薛轻舟负手而立说道：“说不定几十年后人家提起你便不再是朝华郡主，而是当朝丞相的母亲。”
舒云来被他吓了一跳：“这……大王竟然有这个心思吗？”
薛轻舟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但大王另眼相待的人现在都什么样你自己想想，阿霁如今比不上那些人是真的，可那些人也没得大王尽心尽力的教导啊，大王也不是时时让阿霁写这些东西，显然他心中有数，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舒云来听后犹豫了半晌才说道：“我去问问阿霁。”
她去找韩星霁的时候发现她的宝贝儿子正在兢兢业业的……抄资料。
因为是抄手机上的资料，所以门口还有放哨的。
马少前跟牛无裁一看是她过来连忙进去了一个人。
韩星霁迅速将手机屏幕熄灭重新扣在手腕上。
没办法，舒云来知道归知道，但是她身边经常跟着几个侍女，这几位侍女可是不知道这些的。
舒云来一看马少前跟牛无裁在门口站着就懂了，所以故意放慢了脚步给了韩星霁一个反应时间。
等到门口之后她又转头对身边的侍女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跟大郎有事要说。”
侍女们立刻领命留在了外面。
进去之后，舒云来小声感慨说道：“这也太不方便了一些，感觉我也应该放个知根知底的人在身边。”
韩星霁抬头看着她安慰说道：“也没那么不方便，我平日里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您身边的喜姑娘都跟了您五六年了，骤然换一个您也不方便。”
舒云来叹气：“是啊，阿喜跟在我身边许久，让她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好。”
阿喜是舒云来救回来的女孩子之一，而且还救了两次。
当初是父母将阿喜卖了，但阿喜觉得那是因为家里穷，所以父母不得已卖掉她，除此之外她的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也都被卖了。
所以当时她被救之后就选择了回家，当时舒云来可怜她还给了她一些钱财，结果她回家之后父母将她的钱抢走转手又把她给卖了——而当时他们家已经不算穷，起码多她一口人也没什么。
这一次父母直接把她卖给了村中大户当小妾，那大户年纪都够当她祖父了！
阿喜拼尽全力才跑了出来，也是她命好，中途遇上了娘子军又被舒云来救了一次。
从那之后她就留在舒云来身边，舒云来出征她也跟着，回来也跟着，几乎是寸步不离。
可以说这五六年来，阿喜的生活重心都放在了舒云来身上，若是让她离开只怕于阿喜而言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韩星霁也可怜她的身世甚至觉得以阿喜对舒云来的忠心而言，就算知道这些应该也会守口如瓶，甚至比薛轻舟还值得信任。
薛轻舟身后还站着薛家，让他不考虑家族是不可能的，但阿喜可就只有舒云来了。
舒云来也就是感慨一下，然后便问道：“我听闻大王又让你写条陈？你这还忙得过来吗？”
韩星霁苦哈哈说道：“所以这不就开始抄作业了嘛。不过也没什么，纸作坊那边已经步入正轨，不需要我去盯着了。”
或者说陈队长跟他手下的人都太能干了，韩星霁给他们看过各种影像资料之后他们就记得差不多。
一开始韩星霁还有些不放心，所以一直往庄园那边跑盯着各种进度。
等到第一锅原材料处理完毕之后，韩星霁就知道他完全没必要守在这里了。
整个制纸的过程唯有原材料处理是比较依赖经验，第一步成功，后续就按照配方走就行。
韩星霁也算是从作坊那边解放了出来，至于另外一边的纸作坊，实不相瞒，那边的进度还停留在石灰泡竹子的阶段——相比大家都不太熟悉的构树，竹子更加好找一些，所以韩星霁选择了制作竹纸。
舒云来一看他的确是心中有数便说道：“那行，如果撑不住拒绝大王也是可以的，不好意思就让娘去说。”
她说完也不打扰韩星霁继续写条陈转身就走。
她走了之后韩星霁继续疯狂抄作业，虽然说是抄，但也不能完全照搬，至少他还得翻译成时下用语，还有一些后世比较特色的说法也要改一改。
一边写一边改，等到晚上快睡觉他也刚写好训兵概略，是的，只能是概略，训兵的内容太多了，他一时半会也写不完。
纸作坊的建设就简单许多，只要把需要的原材料和各种工具都写出来就行。
等到第二天，韩星霁就把郭甸喊来说道：“明日是不是换你在大王身边执勤？”
郭甸点头应道：“是。”
韩星霁将一个长方形漆匣递给他说道：“这是大王吩咐下来的任务，你帮我去交给大王吧，大王若是问起就说我实在抽不开身。”
郭甸一惊：“这……您亲自去送比较好吧。”
韩星霁摆摆手：“不了不了，短期内我都不太想见到大王。”
一想起楼时巍他就觉得自己的肝隐隐作痛，哪怕是卷王，自己卷和被迫卷也是两种感觉！
郭甸本来还想再劝，然而韩星霁已经背着手走远了。
他也没等明天，当下就带着东西去了一趟摄政王府，提心吊胆的将东西送上去，生怕自家师父因为太过胆大包天而惹大王生气。
不过楼时巍知道韩星霁没亲自来只是遣徒弟跑腿之后也不过是挑了挑眉，并没说什么。
他拿起那两份条陈迅速看了一眼，然后重点放在了关于训兵的那份条陈上。
实际上条陈并不长，可他却看的很慢，看完之后他垂眸看着书案上那张轻飘飘却价值千金的纸说道：“回去把你师父接过来，就说本王有事相召。”
郭甸一听心说师父啊，你不想见大王好像都不行了。
第114章
郭甸过去的时候韩星霁已经准备快乐下班了。
从今天开始他不需要盯着纸作坊，只要安排牛马二人时不时过去看看就行，不用花费时间在通勤路上瞬间感觉时间多出来了不少。
他甚至开心的抱着小胖子说道：“今晚哥哥给你讲故事啊。”
薛翼兴奋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真的吗？太好啦，我还想听红孩儿的故事。”
韩星霁说道：“红孩儿的故事已经讲完啦，咱们讲点别的吧。”
薛翼哼哼唧唧说道：“我不喜欢唐僧，他好烦哦。”
韩星霁温声说道：“唐长老不是坏人，他只是太过善良而已，接下来的故事还是很精彩的。”
跟在韩星霁身后的小萝卜头们一脸羡慕地看着薛翼，之前他们还觉得薛翼很惨，亲大哥当先生，每天回到家里还要被盯着写作业。
然而现在他们又觉得薛翼好幸福哦，他们也想要能给他们讲故事的哥哥。
可惜他们的哥哥要么是跟他们相差没几岁还处在会跟他们抢玩具的阶段，要么就是年龄相差太大见到他们只会让他们认真读书。
只不过今天的小胖子注定是听不到故事的，因为他的大哥临时被摄政王喊走了。
在看着韩星霁远去的背影的时候，小胖子决定讨厌摄政王一刻钟，嗯，不能再多了，再多也没用。
而被迫去见楼时巍的韩星霁则已经预见了自己加班到深夜的下场，瞬间整个人都蔫了下来有气无力问道：“大王还有没有说别的？”
郭甸摇了摇头：“没有，就说有事相召。”
韩星霁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训兵法则和纸作坊建立的要点他都写的清楚明白一点没藏着掖着啊，为什么还要把他喊过去？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了摄政王府。
这一次入王府跟之前不同，他的车被特批从王府后门进入，一路到了前殿。
韩星霁在看到老管家亲自迎出来的时候颇有几分受宠若惊，有句话说是宰相府门前七品官。
给宰相看门的人都抵得上七品官，摄政王府的管家估计都能相当于三四品的大员了。
他连忙对着管家行礼：“见过老翁。”
管家对他倒是亲切，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说道：“还请小郎君随我去书房。”
韩星霁老老实实应了一声，管家笑眯眯看着他问道：“小郎君可用过晚饭？”
韩星霁摇了摇头，心说你家大王掐着点的让人上门堵我，哪儿有时间用饭啊。
老管家立刻说道：“正巧大王也还没用饭，小郎君帮老奴劝劝，顺便也一起用饭吧。”
“啊？大王还没用饭吗？”
老管家叹了口气：“最近事情多，大王忙起来经常错过时辰，偏偏又不听劝。”
韩星霁立刻说道：“可……我也劝不动大王啊。”
楼时巍那样意志坚定的人不会轻易被别人左右，他哪儿劝得动。
管家却呵呵笑着不说话，一路把他带到了书房。
韩星霁进去行礼之后，楼时巍便看着管家说道：“温叔先去休息吧，我跟阿霁说些事情。”
韩星霁耳朵动了动，楼时巍在这位老管家面前没有自称本王，显然是关系极其亲近，唔，态度也像是对自家长辈。
果然管家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老管家说道：“大王，若是事情不急便先放一放吧，韩小郎君还没用饭，饿的都没什么精神了。”
韩星霁：？？？我不是我没有你别污蔑我啊！
韩星霁刚想张嘴反驳就听到楼时巍笑了一声说道：“倒是本王疏忽，既然如此，摆饭吧。”
老管家回头看了韩星霁一眼，笑容中还带着一点狡猾，仿佛在说：这不就劝动了？
韩星霁：……
合着你说的劝是这么劝啊！
他跟老管家目光交流的时候楼时巍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微微转身问道：“不是饿了，还不走？”
韩星霁立刻跟上去努力为自己辩解说道：“我也没那么饿。”
楼时巍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只是说道：“等会多吃点，免得长不高。”
这长不高的梗过不去了是吧？
他跟在楼时巍身后哼哼唧唧说道：“我很能吃的。”
楼时巍慢悠悠说道：“你还能把本王吃垮不成。”
哦，那倒是没这个本事。
毕竟舒云来曾经说过，谁都不知道楼时巍手下到底有多少产业，郡主府那点家当在楼时巍眼里可能压根就不算什么。
舒云来在韩星霁眼中已经很有钱了，所以他也完全无法想象楼时巍能多有钱，除非楼时巍找到一只饕餮来养，否则天下间估计没人能吃垮他。
虽然是第二次来摄政王府，但韩星霁跟楼时巍一同用餐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们两个时不时会一同在紫极宫陪太后用餐。
所以哪怕换了地方，韩星霁也没什么不自在，反正楼时巍都发话让他多吃一点了。
楼时巍本来并没有觉得饿，但韩星霁看上去吃的太香了，他的动作一点都不粗鲁，但就莫名让人觉得有食欲。
楼时巍一边吃一边观察了一下，嗯，少年郎的食量的确不少。
眼看他吃完，楼时巍便起身说道：“吃饱了便跟本王去走一走。”
于是韩星霁就跟在他身后见识到了摄政王府的后花园。
不得不说，楼时巍的品味还是挺不错的，后花园没有堆砌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整体十分简单又和谐，走在其中不知不觉心就静下来了。
韩星霁偷偷看了一眼楼时巍问道：“大王喊属下来是为了什么啊？”
楼时巍说道：“不急，等等再说，你刚吃完饭不要想太多。”
韩星霁也不想刚吃完饭就动脑子，然而不知道答案他就感觉心里似乎有只小猫在挠一样，让他颇有几分心浮气躁。
楼时巍却打定了主意不说，等到他觉得时间差不多这才带着人回到了书房。
当韩星霁看到他书案上摆着的那份训兵条陈之后就暗中叹气。
他在路上思来想去觉得也就这东西可能引起楼时巍的兴趣。
可问题是他真的写得很全面了啊。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楼时巍忽然问道：“本王观你这份条陈上处处都在强调令行禁止的作用，为何？”
“啊？”韩星霁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就是为了让士兵如臂指使吗？”
士兵听话将领才能更好的调遣，楼时巍也是带过兵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楼时巍却摇了摇头说道：“你将他们训得这么听话，万一到了战场上他们只会听命行事却不知变通又该如何？”
韩星霁有些莫名，听话还不好吗？不听话那不就坏了？
只是他没有问出口，楼时巍既然这么问肯定有他的道理。
韩星霁所有的训兵方法几乎等同于纸上谈兵，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对方三番两次提到战场，那么意味着楼时巍觉得这样的训练办法并不合适。
韩星霁没怎么接触过战事，最近的一次就是被元遥带兵追杀，不过那也不算战争。
其他的话……镜国跟屈知国打的时候他倒是旁观了一下，当时他只看到双方士兵冲上去了，纠缠在一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任何战术，没有任何阵法，跟民间的野蛮群架也没什么区别，比拼的不是双方将领临场指挥能力而是比拼哪边人数多，哪边士兵更强壮。
咦，等等……已知镜国和屈知国实力都不算太低，元遥当时还是皇帝，带的肯定都是精锐，也就是说皇帝带的精锐都这么打仗。
他脑子里迅速开始过各种兵法形成的时间，然后发现没有一本是属于这个时代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时代打仗的时候战略战术这种东西或许只是刚有一个萌芽。
战场上不需要排兵布阵的情况下，的确是不需要把士兵训练的宛若一体，甚至需要士兵更加勇猛灵活。
多少将领从底层一点点上来，就是凭借着在多方混战的情况下能够灵活判断形势。
这份训兵概略的确不适合这个时代。
韩星霁难得有些心虚说道：“是属下太过想当然，这份条陈的确不合适，属下……属下再去想一想。”
“不，它不是不合适，而是别有用途。”楼时巍抬眸看向韩星霁，锐利的目光给韩星霁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楼时巍，生怕只是对视一眼对方就能看出来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他有些紧张说道：“什……什么？”
“你这份条陈只是基础。”楼时巍似乎意识到自己给韩星霁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收回目光手指轻点案几说道：“跟本王说说，这样训练完毕之后接下来，还有什么？”
第115章
韩星霁身上压力骤减，脑子也开始重新转动，在听了楼时巍的话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对哦，既然没有，那就想办法有不就行了吗？
拥有了兵法和军阵的大雍军队实力肯定比原来还要上升几个档次，这种情况下哪怕没有黑火药的加持应该也能迅速一统天下，也算是达成了组织的目的——先让中原太平下来再思考对付外敌。
韩星霁深吸口气说道：“训练完毕之后就是布阵！”
“布阵？”楼时巍眯了眯眼：“仔细说说。”
韩星霁努力回想了一下说道：“阵说的就是军阵，依靠士兵不同的排布以及协同用来对付不同的敌人，军阵讲究集体协作用最小的代价去战胜敌人，在这种情况下将领的指挥重要，士兵能不能及时响应更加重要。”
楼时巍心念一动说道：“就如同狩猎？”
韩星霁用力点头：“是的。”
“这并不容易。”楼时巍说道：“人多难以控制也难以指挥，又当如何解决？”
韩星霁脱口而出：“战鼓和军旗！”
楼时巍眼见韩星霁额头冒汗，停顿了一下便放松了压制，微微一笑说道：“本王就知道这些并不是全部。”
韩星霁只觉得瞬间放松下来，恍惚发现刚刚他被楼时巍气场压迫步步紧逼诈出了很多东西。
他低低松了口气却没觉得懊悔，这东西早就该拿出来了，只是他的想法终究没有那么全面，而另外一边的专家们也不知道他在这边到底进行到了什么地步，所以只是给他一些建议——手机里的资料都是他能拿出来用的，不需要藏着掖着。
如果楼时巍没有从这份训兵概略里抽丝剥茧的发现端倪，可能等这份训兵方式推广开之后他都想不到后续。
不过现在就有了另外一个问题——他是不是……又要写作业了？
原本以为可以放假的韩星霁瞬间萎靡不振，叹气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回头就去写条陈。”
这次也不用等楼时巍布置作业了，反正都要写，还是自己主动一点吧。
楼时巍本来正在权衡，他不知道韩星霁所说的那些东西到底有多少。
正如薛轻舟所说，他每次给韩星霁布置任务其实是心里有数的。
结果没想到韩星霁居然学会了主动请缨，既然小孩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顺水推舟说道：“可。”
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说道：“已经宵禁，本王让温叔给你准备房间。”
咦？舒云来不是说宵禁无所谓吗？哦，不对，是最多就罚点钱。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留下来比较好，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当着摄政王的面知法犯法，怕不是找抽。
韩星霁乖乖应了一声，然后他的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
安静的书房中，这个声音就特别明显。
楼时巍抬头看向他，一眼就看到韩星霁捂着肚子不太好意思的模样，他挑眉问道：“饿了？”
韩星霁小声说道：“在家里这时候会吃一顿宵夜。”
他本来就在长身体的时候，更不要提他每天都有大量的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对他而言，无论是用毛笔写字还是搬竹简都算得上体力劳动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天吃五顿都不是开玩笑，宵夜基本上是必备项目。
楼时巍干脆吩咐人给他准备一些夜宵，然后带着韩星霁去了后花园的凉亭里面。
天气转暖，夜晚的温度还算舒适，尤其是王府后院的花开得很不错，坐在凉亭里吃东西居然还别有一番情趣。
韩星霁坐在那里看着摆了一案几的面点十分好奇，感觉每个都挺好吃的样子。
“不是饿了？怎么不吃？”
楼时巍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韩星霁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凉亭不大，他跟楼时巍之间的距离就很近，近到能够闻到对方身上那股类似于佛手柑的香气。
他眨了眨眼问道：“大王不吃吗？”
谁敢在摄政王之前动筷子啊。
楼时巍了然，伸手夹起一枚点心随意咬了一口就放在了碗里然后说道：“吃吧。”
韩星霁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朝着看上去没吃过的点心伸过去。
楼时巍也在慢慢吃，时不时还看一眼韩星霁。
只觉得韩星霁吃东西也挺有意思，有些糕点比较松散，一咬容易掉面屑，小孩可能是为了不想弄得太脏乱，所以小一些的面点会一口一个，然后两颊鼓鼓的在那里努力嚼。
这一桌东西本来是按照两个人的食量准备的，结果韩星霁一个人就吃了个差不多，虽然没有都吃完，但他最后还喝了一碗汤。
楼时巍这才发现韩星霁有个习惯，汤都留到最后喝，喝完汤就代表着他吃饱了。
眼前的少年吃饱了之后人也跟着精神了几分，脸上还带着热汤熏出来的红晕，看上去活力十足。
韩星霁吃完一抬头就看到楼时巍正盯着他看不由得有些疑惑：“大王？”
楼时巍目光上下一扫，伸手捏了捏韩星霁的脸说道：“吃这么多怎么也不长肉？”
韩星霁下意识顺着他的力道往他身边歪了一下，心想你少给我布置点作业我就长肉了！
吃的那点东西都不够补充脑细胞的！
不过……说话就说话，你捏什么脸啊！
好在楼时巍也没用力，轻轻捏了一下就松开了手说道：“走吧，你该回去休息了。”
韩星霁跟在他身边走，等一路到了主院也走了不远的距离，勉强算是饭后消食。
楼时巍进了院落之后察觉到某个小尾巴还跟在他身后便转身问道：“你不去休息跟着本王作甚？”
韩星霁有一瞬间的茫然，旁边的温叔立刻说道：“老奴这就安排人带小郎君去休息。”
他说完欲言又止地看着楼时巍，想提醒对方时间不早，但从楼时巍赶韩星霁去睡的情况来看，显然对方是心里有数的。
韩星霁老老实实行礼告退，然后跟着王府侍从往院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楼时巍正往书房走。
他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大王不睡吗？”
楼时巍停下来站在游廊中微微侧身看着他，那张脸在摇曳的灯火之中忽明忽暗：“怎么了？”
韩星霁想了想转过身说道：“大王还没休息，属下不敢先睡。”
楼时巍轻笑一声：“然后又趴在书案上睡着？”
韩星霁认真说道：“这次肯定不会，属下午睡过了！”
楼时巍停顿了一瞬似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去睡你的。”
韩星霁停住脚步微微仰头看着他，楼时巍只好补充一句：“本王也要休息了。”
眼看楼时巍真的转身往寝殿的方向走，韩星霁这才应了一声一步一回头地跟着侍从走了。
等韩星霁彻底走出院子，楼时巍便停下脚步看向韩星霁的方向微微出神。
跟在他身后的温叔立刻提高警惕小心说道：“大王，七郎，答应了人家孩子可不好食言。”
楼时巍回过神来垂眸应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寝殿。
而另外一边韩星霁则惊讶问道：“这里给我住吗？”
王府侍从恭谨说道：“是。”
“真的没问题，大王知道吗？”
侍从微微一笑：“苍梧子不必担心，管家吩咐不会有差。”
管家吩咐的话，那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他有些迟疑地看了看眼前这个院子。
上一次他过来留宿只是安排了一间客房，这一次直接换了一个大院子。
真的很大，比他在郡主府居住的院子还要大上许多，按照规格来说可能是仅次于正院的大小了。
根据之前的经验，一般客人留宿应该不会安排这种院子。
他想到这里便小心问道：“这个院子是客院吗？”
侍从解释说道：“管家吩咐，这个院子是专门给苍梧子留宿用的。”
韩星霁刚刚就有所猜测，此时听到连忙说道：“这个院子是不是太大了一些，我也并不常来住。”
侍从低头：“都是管家安排，小奴不知。”
韩星霁也没打算为难小侍从，可现在想找管家估计也不好找，管家年纪大了，以往都是楼时巍还没睡他先撑不住只能先去休息，现在也不好去打扰。
最后韩星霁只好进了院子，马少前和牛无裁两个跟在他身边小声说道：“王府就是王府，这院子真漂亮。”
的确很漂亮，最主要的是还功能齐全，客厅、书房、餐厅甚至连浴房都有，哪怕单独看也是一套很不错的小院子了。
卧室里的东西应该都是新准备好的，韩星霁有些别扭的洗漱完。
本来折腾一天应该很疲惫了，偏偏躺下的时候还有些睡不着，很担心这个院子真的给他当固定住处。
对于别人来讲能够在摄政王府有一个固定的院子借宿那是天大的荣耀。
然而对于韩星霁而言在王府留宿就等同于被喊来加班。
谁喜欢加班啊！
第116章
韩星霁的思维从加班变成了陪着楼时巍通宵工作，越想越是害怕，大脑也越清醒。
在努力了半天还没睡着之后，他干脆藏在被窝里偷偷打开了手机开始查看军阵相关的资料。
因为没提前查资料，他在楼时巍面前都没敢多说什么，正好趁着现在补补课，万一明天楼时巍突然问起呢？
不得不说，枯燥的资料的确很有催眠效果，韩星霁看着看着就闭上眼睡着了，梦中他被迫在楼时巍的书房里写条陈，跟着对方一同通宵到天亮。
醒来的时候韩星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洗漱完毕这才彻底清醒，不由得有些后怕的想：幸好是梦。
他就算再卷也很少会通宵，人在疲惫的时候效率反而会更加低下，还不如好好休息等精力充沛的时候再工作学习。
韩星霁洗漱完毕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上次他在这里没睡好就被楼时巍看了出来，对方似乎也没相信他那个借口，这次他也想不出别的借口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今天不用跟楼时巍碰面——摄政王一早就去上朝了。
韩星霁在得知楼时巍天刚亮就已经动身走了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时间也太早了一些，哪怕按照楼时巍昨天就寝的时间，对方最多也就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然而根据他所知道的情况，楼时巍一般睡得会更晚一些，能保障四个小时的睡眠就不错了。
虽然知道有一些天才的确是每天四个小时的睡眠就能保证精力充足，但韩星霁自认是个普通人，所以他本能觉得这么点睡眠对身体损害是非常大的。
管家温叔唉声叹气说道：“这么多年了，谁都劝不动大王。”
他一边说一边看韩星霁又补充了一句：“幸好小郎君在，让大王有两日多休息了一段时间，要是小郎君能日日劝说大王就好了。”
日日劝说？那不就等同于让他天天住在王府里吗？
他不行，他不可。
到时候楼时巍的睡眠时间是增加了，但他的睡眠就无法保障了啊。
韩星霁轻咳一声说道：“我与大王非亲非故，哪里能日日借居王府。”
管家立刻说道：“这不过是大王一句话的事情。”
韩星霁连忙摆手：“不了不了，不好打扰大王生活。”
管家见他不愿意情绪又低落下来，继续唉声叹气：“哎，家国天下的重担都压在大王身上，大王自然是丝毫不敢放松啊。”
韩星霁正色说道：“所以只是劝说大王是没用的，还要有人能够为大王分忧才行，正巧春闱将至，说不定便有能辅佐大王的人才出现。”
管家摇了摇头：“大雍倒也没缺人才缺到那份上，陛下撑不起来就只能让大王继续这般劳碌下去。”
韩星霁：……
就说王府管家也不是一般人，温叔看的就十分清楚。
只不过这个话题有点危险，背后说皇帝坏话，而且还是在摄政王府，万一传出去，韩晓跟楼时巍的关系恐怕会更加僵硬。
是以他飞速说道：“陛下尚且年少，再过两年就好了，啊，我该入宫上课了，告辞，还请留步不必相送。”
他说完就飞速溜了，只留下老管家在后面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温叔摇了摇头，这个皇帝他看是有点够呛，文不成武不就，还不如年纪小他一岁的韩星霁，偏偏心比天高恨不得立刻掌权。
可就算是想要掌权折腾出来的事情也都跟小孩子耍脾气一样小打小闹。
韩星霁到宫里的时候王太傅还没来，他想了想干脆趁着这个时间开始写条陈。
昨天虽然他看到一半睡着了，但记下来的东西也足够他写了。
毕竟就算写军阵也不可能把上下五千年所有的军阵都写下来，太全也容易引起怀疑，最好就是针对犬戎和西迟国这两个大敌来安排阵法。
只是军阵不可能只依靠文字描述，没接触过的人很难想象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他只能一边写一边画。
亏了第一批纸要做出来，要不然他这次带来的纸恐怕还不够用。
韩子善跟韩子培两个人见他又是写又是画不由得好奇凑过来看一眼，韩子善看了半天没看懂，最后茫然问道：“这是什么？”
韩星霁解释说道：“军阵。”
韩子培有些好奇：“军阵？做什么用的？”
“打仗。”韩星霁回答问题的同时手下也没停。
韩子善想起之前的事情立刻收回身体，顺便把韩子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问道：“兵法？”
韩星霁略一思索：“差不多吧。”
韩子善简直要给他跪了：“这么珍贵的东西还不赶紧收起来？”
谁家有这东西不得藏起来，这可不仅仅能升官发财，甚至可能得到爵位的！
多少人为了一个最低等级的公士爵位拼命，韩星霁怎么这么大大咧咧！
韩星霁还没说话，前方忽然有人问道：“什么东西很珍贵？”
众人抬头一看发现是韩晓带着元遥一路走了过来。
大家连忙起身行礼，韩晓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然后拽过了韩星霁书案上的纸看了一眼说道：“你这是在画什么鬼东西？”
韩星霁还没说话，元遥便面色一变似乎十分难以接受一般问道：“你……你竟然真会打仗？”
打仗肯定是不会的，甚至纸上谈兵都未必做得到，但看到元遥这个表情，他便微微一笑：“算不得会，略知一二。”
反正只要能给元遥添堵他就很开心。
韩晓转头看了一眼元遥，有些迟疑，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打仗需要的东西，不过既然元遥变化这么明显，想必是好东西。
想到这里，他便含笑看着韩星霁问道：“朕还从未见过如此带兵之法，不知苍梧子可否愿意将这张纸给朕？”
韩星霁眼皮一抬说道：“臣尚未画完。”
韩晓将纸放在书案上轻笑说道：“无妨，等苍梧子画完朕再看也是可以的。”
韩星霁看着他十分刻意的动作，略微做作的语气，一瞬间便察觉出韩晓是在模仿楼时巍。
可惜太低级，如果换成楼时巍，对方都不需要这么明白的表示，一两句话就会让人主动献上，哦，有的时候可能不用说话就已经会主动献上了。
想到这里，他敛眉说道：“此物乃是臣家传绝学，陛下真要吗？”
韩晓身体微微一僵，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抢人家的家传绝学。
当然也有土匪皇帝会这么做，可那样的皇帝要么强权铁腕能够压制住被抢家族的反扑，要么就凉了。
韩晓自从登基就觉得束手束脚，如今只是想要一张纸都不可得，尤其是听闻春闱很可能用纸来给学子答题之后，他更是暗恨。
作为天子都没用上纸，那些泥腿子平民凭什么先用上？
韩晓越想越是生气，不由得沉下脸说道：“苍梧子的意思是朕连看看都不行了？”
韩星霁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走进来的楼时巍。
众人连忙给摄政王行礼，偏偏韩晓却连头都没回只是死死盯着韩星霁。
楼时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对着韩晓行礼之后便看着韩星霁轻描淡写说道：“本王只是让你把东西带来，谁让你打开了？”
韩星霁本来脾气上来正要跟韩晓硬顶，此时楼时巍出来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他那股气也就消了下去，老老实实说道：“属下知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没画完的那一沓纸递给了楼时巍。
同时心里把韩晓骂了个狗血淋头——搞不好今天又要去摄政王府加班！
楼时巍接过来之后看向韩晓问道：“陛下？”
韩晓死死盯着他手上的那几张纸，最后冷笑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韩星霁有些遗憾的咂咂嘴，刚刚看韩晓那个架势还以为他会跟楼时巍顶起来呢。
说实话，韩晓要是连楼时巍都敢逼迫他倒敬对方是条汉子，结果对方一个字都没敢说。
欺软怕硬啊。
韩星霁正在心里唾弃韩晓的时候忽然一个激灵，抬头看去正好看到楼时巍正警告地看着他，顿时老实了下来。
前方的韩晓一直关注着这边，看到这个场景更是生气。
面对他的时候韩星霁一脸的桀骜不驯，结果楼时巍一过来立刻乖巧无比，这不是针对他是什么？
只是无论楼时巍还是韩星霁都不怎么在乎韩晓是不是生气，反正能惹韩晓生气的事情多了。
楼时巍回到前面，而韩星霁也老老实实坐下。
他坐下之后，韩子善立刻凑过来说道：“你就这么把家传绝学献给大王啦？”
韩星霁：……
哦，忘了这件事情。
韩星霁只好低声解释：“不是什么家传绝学，是我偶然间想出来的，大王便让我记录下来给他看。”
一直闷不吭声的韩子培忽然说道：“所以你只是不想给陛下看？”
韩星霁没有说话，然而他的态度决定了一切。
韩子善没忍住说道：“牛逼啊兄弟。”
皇帝你都敢顶，这就是少年天才的底气吗？
第117章
迎着这两个人的目光，韩星霁也有点尴尬。
实际上韩晓如果态度好一点，他也不是不愿意给对方看。
最主要是对方那个理所当然的态度，好像他说了就得给他一样。
他是皇帝没错，但如今这个时代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就算是皇帝对士大夫阶层也要礼遇有加的。
想当年高祖作为开国皇帝都对文武百官客客气气，上朝还会互相行礼，韩晓又算得了什么？他是比高祖能打仗还是比高祖能治国？
不过仔细想一想也可能是受到了老管家的影响，毕竟管家今天早上刚跟他吐槽了皇帝。
但凡皇帝能支棱一点，哪里需要摄政王这么辛苦？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没有烂泥听话。
是以韩星霁完全没觉得自己拒绝皇帝有什么不对，十分坦然的上了堂课。
等到放课的时候，楼时巍抬头说道：“阿霁跟本王来，其他人随意。”
韩星霁迅速收拾好东西跑到楼时巍身边，此时已经走出门外的韩晓看了一眼韩星霁，心中更气几分——这人不过仗着有楼时巍撑腰才敢胆大包天。
若有一天没有了楼时巍，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韩星霁感受到韩晓的目光忍不住往楼时巍身后躲了躲。
楼时巍垂眸说道：“刚才得罪陛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躲？现在才知道怕了？”
韩星霁嘀嘀咕咕说道：“我才不怕他，我是怕他多看我两眼我忍不住。”
楼时巍随口问道：“忍不住什么？”
韩星霁小幅度挥了挥拳头然后嘿嘿笑了笑。
楼时巍被他气笑，忍不住伸手捏着他的脸颊说道：“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韩星霁含糊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想一想。”
楼时巍眼角余光一扫就看到韩子善等人瞠目结舌地站在后面，他只好松开手说道：“少废话，快走。”
韩星霁只好又跟着他上了摄政王的车架。
在车上坐稳之后楼时巍就看到韩星霁的左脸红了一小块，不由得说道：“细皮嫩肉娇里娇气还胆大包天。”
韩星霁一脸疑惑：谁娇气了？他长这么大就没有长辈说过他娇气！
就在他不服气的时候，楼时巍丢过来一个长条形漆匣说道：“回去写完，这几日就不要来宫中上课了。”
韩星霁顿时倒抽一口气：“属下这是被开除了吗？”
楼时巍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嗯？什么开除？”
韩星霁小声说道：“那属下还能回来上课吗？”
楼时巍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颇觉好笑说道：“让你回去避风头，过几日再来便是。”
韩晓不是什么心胸大度的人，今天被韩星霁当众下了面子接下来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尤其是元遥还在他身边煽风点火。
虽然楼时巍没有过多解释，但韩星霁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有些迟疑说道：“元遥……留在陛下身边是否有不妥？”
楼时巍眉眼平静：“陛下执意如此，谁又能拦？此等小事也不值得本王与陛下起冲突。”
韩星霁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楼时巍解释的太清楚了，他很少会把想法说得这么明白。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在韩晓相关的事情上他都这么谨慎吧。
韩星霁没有想太多，正好趁着这几日休息跑到了陈聊他们那里去了解一下情况。
陈聊擦了一把汗说道：“现在基本上已经进入正轨，但是仪器太少了，三月十五之前很难做出那么多，还有……我们也浪费了一些纸药以及其他添加剂，这些都不够。”
韩星霁坦然说道：“我就是过来问你们缺什么的，今天晚上就要回去了，等七天后我就把东西带过来。”
陈聊愣了一下：“这就……要回去了？”
这几天太忙，忙的他都快忘了！
他立刻根据现在的产量给了韩星霁一个初步需求，韩星霁掐着手指算了一下说道：“可能有点紧张，不一定能带过来。”
需要的东西太多，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携带上限，但也不敢过高预估。
陈聊想了想说道：“实在不行就把添加剂去了吧，我们对比了一下有添加剂和没有添加剂的纸张，虽然有差别但也能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人将两种纸都给拿了过来，韩星霁看了一眼发现没有添加剂的纸张不过是没那么白和顺滑，用起来应该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当即说道：“我回头试试，能带过来自然最好。”
因为这件事情，他回去的主要任务就是携带压力容器和纸药添加剂过来。
至于带过去的东西就比较普通，依旧是一些竹简书籍，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直接是三个箱子，一个大箱子是肯定能过来的，另外两个小箱子一个是很大可能可以过来，另外一个则是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可以过来。
因为容量正在不停增加，韩星霁已经从原来的拉着箱子潇洒进门变成了推着箱子进门，等过去之后还要想办法把箱子下面的轮子给隐藏起来。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三个箱子居然都过来了。
韩星霁看着全部过来的三个箱子心中有些疑惑，这个箱子已经突破了原本预估的名望值。
可他之前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名望值忽然就增加了？
就在韩星霁困惑的时候，舒云来一边躲在他这里吃零食一边说道：“应该是奉宸军那边的问题。”
“奉宸军？”韩星霁微微一愣。
舒云来点头：“郭甸大出风头，奉宸军那边不可能一点不讨论。”
韩星霁皱了皱眉：“只是讨论不至于让我名望值涨起来吧？”
根据张源的判断，名望值增长很苛刻，要正向反馈到一定程度才行，要不然也不会开玩笑称呼那些给他增加名望值的人是他死忠粉了。
舒云来摊手：“这就不知道了，奉宸军内部铁板一块，我也打探不到消息，不过这也是好事，鸡蛋能吃就行，就别管母鸡是怎么下蛋的了。”
韩星霁：……
话糙理不糙，他的确不需要去研究那些人为什么喜欢他。
毕竟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手里还有一份军阵策略没写完呢。
等军阵策略写完之后，第一批能用的纸也出来了，韩星霁便带着这些纸和军阵策略直接去了摄政王府——反正让别人帮忙送去最后他还是要来一趟，不如直接过来。
楼时巍看着他手里那一沓纸倒是有些意外：“这么快？”
韩星霁摇了摇头：“不算快了，这都三月初十了。”
全国各地的学子已经齐聚京城，据说最近京城都热闹了几分。
楼时巍捏了捏那些纸说道：“跟你用的不同。”
韩星霁解释说道：“因为原材料不同，我用的纸是干草和其他一些材料做成的，一时不好找，这个纸是用竹子所做，更简单一些。”
“竹子？”楼时巍捻起一张纸仔细看了看，如果韩星霁不说，他肯定想不到这竟然是竹子制作，因为整张纸洁白光滑并没有透出绿色。
他顺手用毛笔尝试了一下在上面写字，对比之前用宣纸的感觉便说道：“比你用的那些稍差，但也不错。”
韩星霁挠了挠头：“宣纸的制作方法是保密的，属下也没拿到配方。”
楼时巍倒是不介意只是说道：“你给本王带这么多过来做什么？等等让人拿去给司礼监。”
司礼监就是专门为科考成立的部门，是个很年轻的组织。
韩星霁说道：“给您用的啊，您放心，已经安排人跟司礼监交接了。”
楼时巍摇了摇头：“本王也用不到这许多。”
韩星霁迟疑了一番说道：“大王每天用竹简也太过辛苦了一些，不如直接用纸，不太重要的文书让刀笔吏抄写在纸上，批复之后可以直接将纸质文书下发，也正好让大家都熟悉这种载体，等到明年若是顺利的话就可以直接推行全国。”
他敢说这话还是因为大雍如今的地盘不算很大，占据后世版图的四分之一，正因如此推广起来也比较容易。
楼时巍听后抬眼看向他含笑问道：“原来你给本王准备这许多是觉得本王辛苦？”
韩星霁认真点头：“属下每天批改那帮臭小子的作业都觉得很累了。”
实际上那些孩子的作业能有多少呢？完全比不上楼时巍每天批各种文书奏折的量。
楼时巍垂眸说道：“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也别只给本王送，丞相、卫尉那里也送一些。”
韩星霁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楼时巍正在教导他怎么走人际关系，连忙说道：“是，九卿那边……”
“不必，此物于你而言或许普通，于他人而言却是新鲜且珍贵之物。”
越是稀少的东西当礼物就越有价值，送的人多了，收到礼物的可能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更何况丞相和卫尉二人身份高一等，到时却与九卿收到的东西一致，这也并不合适。
韩星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那……属下该什么时候送呢？”
他对这方面是真的不太了解，以往他接触的都是老师同学和亲戚，送礼也就是大家生日、教师节和新年这种比较有意义的日子才会送，而且都是简单的礼尚往来，不存在身份地位上的落差。
可现在他才发现送礼其实也有学问的。
当然后世也存在这种情况，只不过这是他将来步入社会才接触到的东西，现在自然不懂。
楼时巍倒也有耐心，指点他说道：“你运气不错，过两日是丞相六十大寿，三天后则是卫尉父亲的寿辰，正好可以作为礼物的一部分。”
韩星霁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那……我是要单独送礼，不跟阿娘他们一起吗？”
楼时巍看着他说道：“你身上有爵位，还是凭着自己拿回来的，那么就有了独立的资格。”
韩星霁这才恍然，之前他打入贵族圈子是跟着舒云来一起，哪怕有了爵位在别人眼中看来也是朝华郡主的长子，最多也就是觉得他比较能干。
而现在楼时巍再让他摆脱舒云来的影响，强化自己在别人那里的印象。
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别人对他的印象越深越可能出现正向反馈，名望值不就能增加了吗？
想到这里他就已经开始盘算怎么送礼了，只可惜之前他没关注这些，人家生日都快到了再匆忙准备不合适。
恐怕还要跟舒云来去商量才行。
楼时巍在提点了他两句之后便没再继续这方面的话题，而是拿出了他写的那份军阵策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韩晓当时没看出这是什么，也看不懂这些，所以在被拒绝之后只是生气韩星霁居然胆子这么大。
而楼时巍却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军阵的用途，尤其是搭配鼓点和作战手势，军队的可控性瞬间提升了许多。
这是一份……能够改变天下大势的策略！
第118章
楼时巍看着韩星霁的目光颇有几分高深莫测，被盯着的韩星霁则有些不安地动了动问道：“大王？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没有。”楼时巍收回目光，他忽然很好奇韩星霁到底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这些东西。
如果说是韩星霁自己想出来的他肯定不信，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人哪里能够写出这些？
尤其是其中一种阵法或许能够应对犬戎人强大的骑兵，这更不容易。
只是他终究没有问出口，有些事情就是不能太过刨根问底，这小孩最近才胆子大了一些，跟他亲近了一点，会主动暴露一些事情，不再像以前一样有点风吹草动就警惕的藏起来，若是把人吓到就不好了。
他跟王太傅两个人总不可能全部看走眼。
楼时巍忽然问道：“这份军阵策略……你给过别人吗？”
韩星霁略一愣：“不是您让我写的吗？”
楼时巍轻笑一声：“所以你阿娘那里也没有？”
韩星霁：……
哦豁，把干娘给忘了。
他干笑着说了句：“阿娘那里不需要我写出来，我直接告诉她就可以了嘛。”
楼时巍手一顿没再说什么，只是说道：“回去吧，接下来几日你专心负责纸张运送，我会安排郭甸跟着你，切记一定要交接到位，中途无论谁要提前接收都不要交给他们。”
韩星霁立刻正色说道：“大王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楼时巍见他挺直了身板便温声说道：“倒也不必过分紧张，纸交接完毕之后到科考结束之前，你都不必再来宫中。”
韩星霁眼睛一亮：“大王的意思是说我能多放几天假吗？”
楼时巍应了一声：“是，免得你一看到本王就想绕路走。”
韩星霁兴高采烈说道：“多谢大王。”
至于绕路走什么的，他看到楼时巍就绕路也不是因为事情多，而是怕露馅啊。
楼时巍看他走出去的脚步都带着几分雀跃不由失笑：这也太好糊弄了一些。
高兴归高兴，但交接纸张的确要小心才行。
还好消息被捂得很紧，似乎直到现在都没几个人知道要换载体，反正韩星霁紧绷着神经将纸张全部运过去，亲眼看着国试院的人将纸张封存并且由奉宸军亲自把守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任务一共也就消耗了两天的时间，而从现在到科考结束还有个六七天。
也就是说这六七天他除了下午去给孩子们上课，其他时间都归自己安排。
忙碌习惯了之后，骤然清闲下来还怪不适应的。
韩星霁在休息了一天就觉得有些无聊，舒云来这几天一直在忙着训兵，薛轻舟被国试院临时调走也很忙碌，只剩下他跟薛翼兄弟两个大眼瞪小眼。
当然，无聊的是韩星霁，薛翼才不会觉得无聊，人家抓两只虫子看虫子打架都能看半天。
韩星霁摇了摇头，等到晚上薛轻舟回来之后便问道：“阿爹，今年科考的题目出来了吗？我也想试试。”
他还记得最初的目标是通过科考进入朝廷，然后一步一步得到楼时巍信任来着。
只不过现在看来，只怕也不需要这么迂回，他也不用担心露馅之后会被楼时巍咔嚓了。
薛轻舟顿时一脸惊恐：“你别害我，泄露考题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韩星霁：……
也是，这年头的科考重要性跟后世高考也没两样，肯定要抓很严的。
一旁的舒云来有些纳闷：“你现在又不需要去考试，怎么想起要这东西？”
韩星霁叹气说道：“这不是放假无聊嘛，我又不知道去干嘛。”
舒云来颇觉好笑忍不住说道：“无聊就去街上逛一逛，最近京城人多热闹得很，有许多才子云集京城互相之间也会进行比试，你去看看热闹也好，别天天闷在家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呢。”
韩星霁：宅人莫名膝盖中了一枪。
不过舒云来所说的确是勾起了他的兴趣，第二天他就带着薛翼跑出去溜达了一圈。
对于舒云来所说的热闹，他觉得还是差了一点意思，感觉人是稍微多了一点，但也没多到摩肩擦踵的地步，但凡见识过后世人挤人的景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不过突然增多的人的确给京城的安保带来了压力，韩星霁看到街上巡逻的金吾都多了许多，几乎每条街上都有两队人马，确保整条街都在金吾的监察范围之内。
韩星霁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夸张，就算巡逻一队人应该也够了，直到他坐在食肆的二层，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目睹了三场口角两场斗殴，这才意识到金吾这么安排的必要性。
薛翼倒仿佛是见怪不怪一样说道：“每年都这样啦，年少气盛谁也不服谁就很容易出事情。”
韩星霁被他逗笑，忍不住弹了弹他的脑门说道：“你才多大说人家年少气盛。”
薛翼捂着额头说道：“是我阿爹说的啦。”
韩星霁说道：“难道参加科考的就没有年纪大的吗？”
“当然也有啦，只不过年纪大的考过很多次，一般这时候都在抓紧温书，不会乱跑啦。”
韩星霁了然，怪不得他看街上全都是年轻人，还以为大雍的科考也限制年龄了呢。
看了一会之后他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这些学子们起了冲突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也并不像是电视上演的那样动不动就比拼诗文。
因为在食肆里呆的时间长，一上午他跟薛翼都吃了不少东西，韩星霁便打算带着薛翼走一段再上车。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薛翼撒娇耍赖的准备，结果没想到薛翼压根就没反对，反而十分兴奋说道：“街角那家做的桂花糖可好吃了，可惜有点贵，阿娘不经常买，大哥还没尝过吧？我去给你买点尝一尝好不好？”
好嘛，合着还是为了吃。
韩星霁捏了捏他的耳朵说道：“小小年纪吃太多糖小心牙齿坏掉。”
薛翼捂着耳朵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韩星霁沉默了一瞬说道：“走吧，但不能多吃啊。”
“大哥最好啦。”薛翼欢呼一声带着韩星霁就往外走。
只是他们到了那里之后发现店铺里外全是人，看起来似乎都是过来买糖吃的。
薛翼叹了口气：“啊，我都忘了，这家糖很有名，我们怕是买不到了。”
韩星霁估算了一下也觉得应该是买不到了，想了想便说道：“大哥回家给你做点别的东西吃，等以后再买吧。”
薛翼倒也懂事，眼前这个情况明显是买不到的，而且他大哥做的东西……他想到烤鸭跟烤乳猪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韩星霁带着薛翼刚要走忽然就被人拦住了去路，他刚要提醒对方让一让便听到一个油腻的声音说道：“小美人留步，在下刚刚买到了许多糖糕，愿与美人分享，不知可否赏光。”
韩星霁：……
真是人多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是吧？
他在京城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拦着他调戏。
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发现面前那人长得倒也不错，看上去斯斯文文，只是轻浮好色的表情破坏了那张脸，看上去无端让人厌恶的很。
韩星霁不想与他起冲突便扬了扬下巴说道：“麻烦让让，我赶着回家。”
“哦？小美人家住何处，不如我送你回去如何？”
韩星霁长长叹了口气，有点后悔今天出门没带牛马二人，为了低调甚至还没有戴象征着子爵地位的头冠。
他冷冷看了那人一眼问道：“你让不让？”
“小美人不要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我虽无官职在身，但科考过后我必金榜题名，与我相交也不算辱没于你。”
韩星霁十分干脆的从腰间拽下来一枚印章托在掌心问道：“你既然是来赶考的学子，想必应该认得此物吧？”
他这枚印章通体黄金所制，上面是龟钮，象征着子爵的身份地位，伯子男三等爵位全都是这种造型的印章，也是民间传言的金龟婿的由来。
对方的确认识，他看到这枚印章之后表情微微一变，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韩星霁。
眼见韩星霁年纪小，身上又没有其他证明身份的东西，便故作镇定笑了笑说道：“小美人，这东西可不能随便带，若是被发现是要问罪的，你跟我走，我保你无恙如何？”
韩星霁：……
哪儿来的傻子啊？这人要是能金榜题名大雍怕不是完了。
他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喊道：“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韩星霁一抬头发现他跟这个傻子之间的闹剧引了许多人来围观，金吾见这边人多便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赶了过来。
金吾打量了他们一眼说道：“就是你们在闹事？来人，全部带走。”
韩星霁：？？？？？
执法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他好声好气说道：“并未闹事，是这位郎君拦住在下不让走，在下正与他分辩。”
金吾面色严肃说道：“上面有令，聚众者一律按闹事论处，带走。”
韩星霁皱眉刚要说什么便听到一声：“住手。”
他一转头就看到身着藏青宽袖便服的楼时巍带着人走了过来。
第119章
韩星霁心中一喜，刚要喊他却又有些迟疑，楼时巍穿成这样显然是要微服私访，于是他最后还是躬身行礼喊了一句：“先生。”
楼时巍还没说话，金吾便冷声问道：“阻拦金吾办事，你们好大的狗胆。”
韩星霁沉默着拽着薛翼往楼时巍身后蹭了蹭，深深觉得这个金吾才是真的狗胆包天。
不过楼时巍压根也没搭理他，只是身旁一个侍从走过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在金吾眼前一晃。
金吾面色陡然一变，侍从笑眯眯说道：“我家主人不想声张，你懂吗？”
金吾顿时满头冷汗地跪地说道：“小人有眼无珠险些冲撞贵人，还请贵人责罚。”
他这个态度让围观群众都是一惊，对于普通人而言，金吾卫已经是让人畏惧的存在，能让金吾跪地请罪的人……得是什么身份？
楼时巍也没管周围人的目光转身就走，韩星霁见状连忙拉着薛翼跟在他身后。
就在其他人都谨慎给他们让路的时候，刚刚拦住韩星霁那个傻子直接冲上来说道：“小美人，在下名为孔林，可否交换名刺……”
还没等韩星霁说话，楼时巍就对着后面人抬手摇了摇，立刻有人拦住了那个人。
韩星霁见状干脆也不去管那个莫名其妙的人，跟在楼时巍身后上了牛车。
坐稳之后，楼时巍盯着韩星霁看了半晌，少年郎明眸皓齿，行止可观，便是在美人云集的京城也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以往不怎么出门或者出门就跟在长辈身边还好，如今自己行动就遇到了无赖，难免让人担忧
韩星霁被他看的有些紧张立刻说道：“是那个人莫名其妙拦住我的，跟我没关系啊。”
楼时巍面色严肃：“下次出来玩少去学子聚集的地方，是非多，还有出门记得带人，哪儿来的胆子自己乱跑。”
韩星霁有些不服气：“谁知道还有这样的人呢。”
楼时巍凉凉看了他一眼：“天下间什么样的人没有，再有下一次难道要本王亲自去金吾卫的地牢捞你吗？”
韩星霁顿时低头不敢说话，一旁的薛翼有些疑惑：“大哥要是被带走肯定是阿爹阿娘过去啊，不用劳烦大王啊。”
韩星霁立刻捂住薛翼的嘴，转头对楼时巍老老实实说道：“属下记住了，以后上街一定带人。”
楼时巍当然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去计较，倒是韩星霁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大王今天倒是有闲心，早知如此我就跟大王一起出来了。”
“哦？”楼时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知道本王出门的消息你还会出来？”
韩星霁脸上的笑容一僵，哎，这种被看透的感觉真是……
楼时巍倒也没再难为他只是说道：“只是随意走走而已，看一看大雍的人才。”
韩星霁听了却不信，楼时巍多忙啊，每天批奏疏都要到晚上，然后还要判案到凌晨，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出来溜达一圈只为了看人。
只是楼时巍不说，他自然也不会追问。
他不问，楼时巍却开口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韩星霁愣了一下：“啊？”
楼时巍把玩着一枚碧玉扳指十分随意问道：“看了一圈，见到了这么多学子，有没有什么想法？”
如果是别人肯定摸不到头脑，但韩星霁跟楼时巍相处久了，一听到他提问忍不住就开始发散思维，迟疑了一瞬说道：“来参加科考的学子非富即贵，还是有些限制。”
“嗯？”楼时巍本来还以为韩星霁会遗憾不能参加或者开心不用参加，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楼时巍微微坐直身体问道：“怎么说？”
韩星霁刚要开口说话，楼时巍便阻止了他：“等等，邵晨，你先将薛家小公子送回去。”
韩星霁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薛翼，迟疑了一瞬摸了摸薛翼的头说道：“你先回去，大哥还有事情。”
薛翼十分老实的接受了跟自家大哥分开的安排——在摄政王面前谁敢不老实啊。
他被带走之后，楼时巍这才说道：“你继续说。”
韩星霁迟疑了一瞬小心说道：“那大王可不要怪罪属下口出狂言。”
“说。”楼时巍倒要看看韩星霁能说出什么来。
韩星霁这才放心说道：“学子们非富即贵说明普通百姓很难通过科考来提升自己的地位以及家族地位的，在这种情况下，时间久了容易动摇民心，让朝廷的统治变得不再稳固。”
楼时巍挑眉：“不参加科举还能去赚取军功。”
韩星霁立刻说道：“现在有军功可赚，但是等到一统天下之后没有这么多战争，又哪里去赚取军功。”
军功爵制度的确是给百姓提供了另外一条上升通道，让大雍的百姓比别的国家更有希望跳跃阶层，但弊端也是有的，那就是在战争减少之后要怎么转换一条道路给大家提供一条新的上升通道。
没有上升通道是不行的，但凡百姓接受不了早晚都要造反。
楼时巍听后笑道：“你倒是想得长远，竟然连一统天下之后都想到了。”
便是他也只是简单的预测一下，却也没有花费大心力去思索一统天下之后该如何。
大雍还能缓过一口气来已经不容易，古往今来被推翻的王朝还没有一个能够重新站起来。
韩星霁身体一僵，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但……这应该也算不上露馅吧？
他轻咳一声说道：“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楼时巍听后不由得垂眸，这小家伙乐观的让他身边的人都能够跟着放松下来。
“既然你觉得科考不能有局限，那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限制了普通百姓？”
韩星霁认真说道：“应该是读书的成本太高了，束脩暂且不说，笔墨竹简这些都很昂贵，普通家庭未必能够承受得起。”
大部分百姓能够维持个温饱就不错了，哪里有闲钱再去供孩子读书？
就算有家庭愿意豁出一切去供，可问题是无论是私塾还是官学都是有门槛的。
国家规定哪怕是私塾，也只能是公士以上的爵位才能送孩子去学习。
这一条就卡死了多少人，公士是最低级的爵位，获取难度并不小，而公士还不能送孩子去，只有到更高一级的上造才可以。
然而上造的获取难度比公士要高很多。
非要对比的话就是韩星霁炸了镜国将军府和皇宫，又将元遥引入到了陷阱之中，可以算得上是灭掉镜国的第一功臣，就这样他也不过才拿到一个子爵。
爵位获取的难度直接让大部分人没有学习的资格。
想要让更多人学习第一是降低门槛，第二就是提高生产力，让百姓手里的余粮更多才会考虑别的。
至于降低笔墨纸砚的价格……这个不太现实，文房四宝也影响许多人的生计，一旦降低价格那些参与制作的工匠月钱也会跟着降低。
这样很可能变成压榨一部分人去给另一部分人发福利，不合适。
楼时巍听后却没有评价，只是问道：“你知道金吾卫为何态度强硬吗？”
“啊？”韩星霁的思路一时没跟上，过了一会才疑惑地摇了摇头。
他也很奇怪，金吾作为京城巡逻兵，平日里并不会这么嚣张，哪怕不确定眼前人的身份也不会做出直接抓走的举动。
楼时巍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没错，再回去好好想想吧。”
韩星霁有些疑惑，而就在这时车停了下来，他往外一看发现已经到家，连忙行礼说道：“多谢大王，属下告退。”
他下车之后目送楼时巍的座驾走远，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今天大王居然只是让他回去好好想想，并没有让他写策论哎。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第120章
韩星霁一时之间还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没说对，但是仔细回想一下，楼时巍是说过他之前想的没错的。
太神奇了，他一边疑惑一边转头回家。
他回去的时候舒云来和薛轻舟都已经回到了家里，正听薛翼告状。
舒云来一拍案几：“岂有此理，小小金吾竟然也敢如此嚣张，看我不收拾他们。”
韩星霁走进去说道：“阿娘何必自降身份，更何况大王已经派人警告他了。”
舒云来立刻起身说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可是大王又给你布置任务了？”
韩星霁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大王只是问了我一些话，并没让我写策论。”
舒云来这才说道：“还好，大王还是说话算话的。”
韩星霁好不容易有两天休息时间，她实在不想看孩子那么累了。
可韩星霁却有些疑惑：“所以大王为什么没让我写策论呢？”
舒云来：……
不让你写还不好吗？这孩子是不是把脑子都累傻了？
薛轻舟有些好奇摄政王到底问了什么却忍住了没问，大王身边的人守口如瓶是最基本的，轻易泄露谈话内容的人不得重用是轻的，重的已经重新投胎了。
舒云来倒是没想那么多直接问道：“大王跟你讨论了什么？”
薛轻舟轻咳一声：“阿云。”
舒云来摆手：“我知道轻重。”
韩星霁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就是讨论了一下如何让更多的人参加科考。”
“什么？”薛轻舟有些紧张：“你……你没说什么吧？”
韩星霁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比较敏感，连忙说道：“没什么，大王只是让我回来好好想想，哦，还有金吾卫的事情，他们最近是不是加班加多了一个个都那么暴躁。”
薛轻舟微微松了口气说道：“大王没让你写策论是为了你好，至于金吾卫……他们也不是暴躁，而是故意。”
韩星霁有些诧异：“故意？故意得罪人吗？万一一不小心里面就出了个状元榜眼探花呢？”
舒云来冷笑一声：“若是被抓起来自然是来不及参加科考。”
韩星霁皱了皱眉：“只是一些口角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薛轻舟没说话，倒是舒云来说道：“世家不死心想要反扑而已。”
韩星霁愣了一下：“啊？”
舒云来解释道：“世家一直都是反对科考的，科考对他们的冲击很大，尤其是如今越来越多的进士开始担任要职，世家更是觉得自己的地盘被占，他们当然要想方设法将人赶走，打不过那些已经考中的，那就在没参加考试的学子里找事情，每年他们都会想办法打听名单，只要有希望考中的都会被重点盯着，不过就算没在名单上，他们也照样不会手软。”
韩星霁看着舒云来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只能在动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世家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说完忽然觉得不合适——薛轻舟也是世家子啊，薛翼严格来说也算是世家出身。
他轻咳一声说道：“这种时候要做的是努力培养自家孩子，科考连平民都能参加，他们又不是不可以，拿着比别人强很多倍的资源还考不过人家，那才丢脸。”
薛轻舟无奈说道：“好了，你心里有数就行，这件事情不要轻易跟别人说，大王连阿翼都赶走就是在保护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薛翼：“今天家里说的话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薛翼用力点了点头，他是跳脱了一些，可心里却十分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韩星霁挑眉说道：“真正有远见的世家不会因为我说这些而记恨。”
人家都忙着培养家族子弟，着眼未来呢，哪儿有时间天天盯着这些？
舒云来冷声说道：“他们只要抽空折腾一下就够你受的，你知道前丞相魏静来吗？”
韩星霁愣了一下：“啊？不知道。”
魏静来这个人历史上好像没有记载过，反正他手上的那些资料是没有的。
舒云来说道：“你不知道也正常，他一共当了一年的丞相，从上台开始就站在嵘焕那边全力推行科举，当初世家反对激烈比现在还厉害，魏静来铁骨铮铮，哪怕女儿女婿被下狱都未曾低头，后来……”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黯然，韩星霁小心问道：“后来怎么了？”
“后来那帮子世家趁着嵘焕带兵出征的时候，把他全家都给流放了，魏静来直接死在了流放路上，家里其他人也七零八落，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被充入教坊司的小女儿。”
韩星霁听后愣在了当场，最后艰难说道：“当时……先帝还在位吧？丞相敢这样做肯定是得了他的首肯，那他……”
舒云来苦笑：“你觉得先帝保得住他？”
楼时巍当时要是在还能跟世家周旋，可他当时带兵出征，等回来的时候魏静来和他一家人的尸体都找不到了，最主要的是罪名也被定死，根本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韩星霁紧紧抿着唇，当初学历史的时候课本上曾经记载过科举的出现对于世家是一次冲击，极大地削弱了世家对朝廷的把持，还说从那之后世家就开始走下坡路，不停的被削弱。
课本上短短的几句话其中却包含了多少人的血泪。
连丞相都折了进去，当时又有多少人被世家打击报复？
当时的楼时巍还不是摄政，世家没动他大概率是因为大雍需要一个能征善战的将领，把人杀了大雍也有覆灭的危险。
所以这些人没动楼时巍却暗中将支持他的人全部搞死。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敢说自己一点错误没犯过？尤其是地位越高，就越容易不遵守律法。
一直没说话的薛轻舟开口说道：“好了，阿霁心里有点数就行，大王对你寄予厚望，你自己也要小心行事才好。”
韩星霁忽然问道：“那魏静来的小女儿如今在什么地方？被救出来了吗？”
“她因父罪入教坊司哪里是轻易能救的，嵘焕别无他法只能让她假死脱身，换了一个身份找了个远离是非的地方安置下来再暗中资助，前些年已经嫁人生子了。”
韩星霁惆怅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等薛轻舟和薛翼不在的时候又去找舒云来问道：“魏丞相的生平可还有记载？”
舒云来摇了摇头：“没有，世家那些人恨不得他从来没存在过，将他所有的档案全部销毁，不过……嵘焕那里或许会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韩星霁目光坚定说道：“我要为他写传记。”
舒云来略一愣：“什么？”
韩星霁认真说道：“史书上不曾记载过他的生平，史官也是世家出身而且是世代记史，跳过他太正常了，可这样一个人不该淹没在历史之中，他是英雄。”
当时作为丞相的魏静来若是怂了，选择站在世家那边，楼时巍想要办科考只怕是步履维艰，甚至一二十年都未必能够成功，而没有新鲜血液注入的大雍会继续死气沉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强国给灭了。
舒云来有些迟疑：“你想写可以，只是要小心，嵘焕也曾让人写过放置在了史馆，可后来史馆着火，把那份传记给烧了。”
韩星霁听后无明业火直冒：“他们怎么敢！”
“他们有什么不敢？当初先帝都不敢得罪他们，你想想吧。”
韩星霁抿了抿唇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回去之后写，或者是让人帮忙。”
他冷笑了一声：“这些人越是害怕魏静来名留青史，我就越要让后世知道他做了什么，世家就等着千百年后继续被钉在耻辱柱上骂吧！”
他说完转头就走，舒云来跟在他后面问道：“你去哪里？”
韩星霁摆摆手说道：“我去摄政王府！”
舒云来大声说道：“大王应当在宫里轮值，你去也见不到他。”
韩星霁回头说了一句：“大王给了我令牌，他不在的时候我也可以出入书阁。”
舒云来站在原地看着韩星霁远去的背影有些发怔，其实魏静来相关并不一定需要韩星霁来处理，只是将他的故事传扬出去的话，任何一个穿越者都可以做到，毕竟只要记住相关文字等回去之后整理写出来就行。
在此之前，她没有想过这些，哪怕有愤怒有感慨，却也没想过这些，于她而言那是过去的事情，没人会为过去的事情耗费那么多精力。
就在舒云来发呆的时候，韩星霁已经迅速到了摄政王府。
让人意外的是回来的楼时巍居然也并没有入宫去轮值，在听闻韩星霁又跑过来之后便把人喊到了书房问道：“又怎么了？”
这小孩平日里看到摄政王府恨不得绕路走，哪怕把他喊过来也一副不情愿地模样，很少主动过来，难道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韩星霁小声问道：“大王，你这里有魏丞相的履历吗？”
原本低头处理政务的楼时巍笔下一顿，抬头时表情已经变得十分严肃，甚至还透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你问谁？”
韩星霁大着胆子说道：“魏丞相魏静来。”
楼时巍慢慢放下手中的毛笔问道：“你问他做什么？”
韩星霁认真说道：“属下想给他写传记。”
楼时巍倏然看向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韩星霁挺直了身板说道：“属下知道，属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楼时巍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中带着少有的审视，大部分人在他这样的目光下都会退缩，结果这小兔崽子竟然还敢跟他对视。
楼时巍收回目光轻叹一声说道：“你不要沾染这些，对你没好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便是写了，又能如何？”
普天之下，唯有摄政王府还能保留魏静来的最后一点痕迹，但凡出了摄政王府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消失无踪。
韩星霁听了之后微微一怔，他忽然意识到就算强大如楼时巍，也是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抿嘴说道：“魏丞相值得名传千古。”
楼时巍看着眼前的少年温声说道：“是的，他值得，但却不值得为此搭进去更多人性命，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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