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就在府上没离开,因此很快就被请来了,他抱着满腔热情,准备大展身手一番,却发现屋里的三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虽然宋延喜怒不形于色,但能感觉到他似乎不太高兴,喝茶的声音都比平时要大些。
福喜则满眼透露着失望,难过和不甘,红着眼眶站在一旁。
而魏长临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拉着衣服的领口扇着玩。
“王爷。”麦冬唤道:“李太医请来了。”
没等宋延开口,魏长临就道:“李太医,来来来,王爷说要帮草民验尸,李太医打算什么时候验,怎么验,在哪里验?”
为了避免李太医来强的,魏长临又道:“李太医放心,草民绝对配合,百分百配合,您说东草民不敢往西,您说坐草民绝对不敢站,前提是您别碰我,也不是别碰我,就是非必要别碰我,要干什么草民自己来,就不劳烦您亲自动手了。”
“这…”宋延都没发话,李太医哪里敢自作主张,“不太好吧…”
“不太好?”魏长临指着自己的衣服道:“您是说当众脱衣不太好?”
“这个好办,我们找个没人地方脱,只给李太医您一人看。”
李太医总算知道为何宋延和福喜会怪怪的了,说不定他们进来之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了。
事实上的确是发生了,在魏长临说出那句话之后,宋延差点被茶水呛到,福喜差点急哭了,然后屋内就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嗯?”魏长临见李太医不说话,又道:“怎么了?为何大家都不说话?”
验尸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为何他们一个个表情都怎么凝重?
“李太医。”宋延率先打破沉默,“你可会验尸?”
李太医恭敬道:“回王爷,下官不才,从未和死人打过交道,验尸这等事恐怕难以胜任。”
“无妨。”宋延道:“魏长临又活过来了。”
宋延是铁了心要让李太医验尸,李太医想躲也躲不过了,“下官领命。”
宋延道:“魏长临之死疑点重重,要想破解本案,须得知道他的死因,死人你不会验,活人总该没问题。”
“这…”李太医面露难色。
宋延道:“但说无妨。”
李太医:“回王爷,话虽如此,可魏长临死了已有些时日,何况昨日他又突然活了过来,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想拿到第一手信息应当是不可能了。”
“无妨。”宋延道:“只要大致找到死因即可,即找到致命伤。”
“这个好办。”魏长临道:“只要把草民全身检查一番即可。”
“所以,草民是在这里脱,还是和李太医去别的地方脱?”
“魏长临!”宋延忍无可忍了,“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脱衣服三个字?”
“嗯?不是王爷要求的验尸?”魏长临道:“草民这不是在积极配合吗?”
积极配合?
呵!
“麦冬。”宋延冷冷道:“将人押入刑狱候审!”
“哦…啊?”魏长临一脸懵逼,“又怎么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那么难伺候?
麦冬二话不说就将人拿下,魏长临的手被反扣在背后。
要不是怕暴露身手,他早就把麦冬打翻在地了。
而现下的他只能大声呼救:“王爷饶命啊!不知草民犯了何事,让王爷如此动怒?”
宋延一步步走到魏长临身前,眼底杀机暗藏,“本王对你实在太好了,以至于你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屡次出言不逊,动作轻浮,污了本王的眼睛,脏了本王的耳朵。本王念你是案件当事人才一忍再忍,如今你又口出污言,本王想不治你的罪都难,你就到刑狱好好待着,待案子解决了再加定夺。”
“草民冤枉啊!”魏长临又开始一波苦情大戏,“没想到草民搞坏了脑子竟会惹出如此大的祸端,早知如此草民就算活过来也应该一掌把自己拍死!”
“草民虽然因为脑子坏掉而做了许多冲撞王爷的事,但草民从来没有对王爷不敬啊,草民对王爷爱戴有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都是草民对王爷深深的,浓浓的爱意啊!”
“正因为草民对王爷爱之深,所以王爷想让草民去刑狱,让草民即刻就去,坚决不让王爷为难!”
“若草民在刑狱不幸遇害身亡,还请王爷一定要记住曾经有个深深爱你的我!”
魏长临虽然说了一堆屁话,但有一句话说得对,如果他在刑狱遇害那就得不偿失了。
宋延忍着满腔怒火,警告道:“你若想留在这里不去刑狱,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即便你是案件的关键人物,本王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魏长临深知,这次没能去刑狱只不过是侥幸,若是他真的将宋延惹怒了,说不定真会有生命危险。
日后还是得小心行事。
“草民知道了,日后定然谨言慎行。”
说完一脸无辜的对着宋延眨眨眼。
“麦冬。”宋延受不住这种柔情攻击,连忙转过身去,“放人。”
被放开后,魏长临轻轻揉揉手腕,然后对着被麦冬捏过的地方轻轻呼呼气,一副受了多大屈辱的样子。
正如魏长临不喜欢被李太医看病一样,李太医也不喜欢帮他验尸,当听到魏长临要被送去刑狱时,李太医的内心是激动的,只要人到了刑狱,那么就没他什么事了,但现下王爷又反悔了,验尸的重担又落在了他肩上。
李太医真想找个缝隙钻进去,不让宋延看到。
就在李太医准备帮魏长临验尸的时候,宋延不知怎的,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麦冬,把人扔床上,本王亲自替他验。”
“啊?”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宋延。
宋延道:“此事太过诡异,本王不亲来,怕遗漏某些关键线索。”
麦冬连忙劝阻道:“话虽如此,王爷也不必亲力亲为,麦冬愿意帮王爷出一份力。”
李太医如释重负,巴不得宋延赶紧上,但嘴上却说:“王爷使不得啊,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万不可脏了您的手!”
“无妨。”宋延心意已决,“麦冬,动手。”
麦冬想起魏长临方才那番动作,下手不似之前那般粗鲁,而是将人轻拿轻放,好好地放在床上。
将人放下后就要动手帮他脱衣,魏长临连忙向后缩了一下,“不必劳烦大人,草民自己来。”
“麦冬。”
麦冬闻言退到一边。
然后包括福喜在内的四个人正瞪大眼睛等着魏长临脱衣服,虽说做过卧底警察这点心里素质还是有的,可毕竟他现在又不是在做卧底工作,用不着为难自己做违心的事。
“你们能背过身去,等我脱好再转过来吗?”
此次验的是活尸,不比往常,魏长临提出这样的要求也算合理。
“麦冬。”宋延道:“带着小斯出去等,本王和李太医留下即可。”
留下李太医不如留下福喜。
“王爷。”魏长临怕宋延治他违逆之罪,话到嘴边又改了,“能不能…就你一人留下?”
宋延讶然,“这又是为何?”
“草民。”魏长临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草民,害羞。”
方才还扬言要在众人面前脱衣的人竟然会害羞?
这真是大晋最大的笑话。
宋延道:“本王在你就不害羞了吗?”
“是啊。”魏长临道:“王爷不是别人。”
“李太医。”宋延想看看魏长临究竟想干什么,于是道:“你先退下。”
“这…”
“无妨。”宋延道:“本王心中有数。”
宋延武功高强,李太医倒也不是怕魏长临会对其下手,“只是不知王爷可会验尸?”
宋延常年在大理寺混,经手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验尸这种事自然会一些。
宋延道:“你且出去,本王自有分寸。”
李太医拱手,“是,下官告退。”
验尸这件事,魏长临也略懂一些,可以帮忙,只是他们现在验的不是尸,而是活人,因此只能检查一下身上是否有致命伤。
太医走后,屋里只剩魏长临和宋延两个人。
魏长临征求宋延的意见:“那草民开始脱了?”
“嗯。”
宋延说完就转过身去,“好了叫我。”
“其实…”
大可不必,方正等一下也要看。
“嗯?”
“没什么。”
魏长临脱了只剩下亵/裤,然后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俨然一副死人的模样。
“王爷,草民好了。”
“嗯。”
宋延转过身来时,已经戴好了手套,“开始了。”
魏长临身上的皮肤和脸上的一样,白皙,细腻,若是有伤,一眼便能看出来。
很显然,魏长临身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前面没有,后面亦是如此。
“好了。”宋延摘下手套,“穿衣服吧。”
“啊?”魏长临猛地坐了起来,“王爷只是让草民翻个身,还没验就可以了?”
“已经验过了。”
“啊?哦…”
验尸不都是要左摸摸,右摸摸吗?
莫非宋延在害羞?
不会吧,两个男人害羞什么?
魏长临只觉得宋延在害羞,却不知道在大晋同性婚姻是合法的,宋延此番做法乃君子所为,避免了不必要的误会。
好下魏长临也没有坚持,验尸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入夜,宋延书房内。
茯苓听闻今早发生的一切,问道:“王爷当真给魏长临验尸了?”
“嗯。”宋延淡淡道。
“王爷怎么能…麦冬,你为何不拦着王爷?”
“我…”
“本王验尸后发现。”宋延打断二人的谈话:“魏长临身上并无致命伤,也就是说他的死有三种可能,一是装死,二是假死,三是差点就死。”
被宋延这么一说,茯苓和麦冬很快就进入主题,先是麦冬道:“若是装死,那么魏长临的失忆就是假的,这么做或许是在躲避什么。”
“也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或出于某种胁迫,必须上演一出假死的戏码。”茯苓道:“也就是李太医说的有人要他死。”
“嗯。”宋延点头,“第二种,假死,基本可以排除在外,因为本王从未听说有何种假死的方法,李太医也曾说从未见过假死药。”
“王爷所言极是。”茯苓道:“假死这种邪术只存在于话本里,不过是一种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
宋延道:“若是差点就死,那就表明有人要杀魏长临,因为某种原因让凶手以为魏长临已经死了。”
“若真是如此。”麦冬道:“就如先前推断的那样,凶手若是得知魏长临还活着,很有可能再次出手。”
与此同时,某处的屋内。
桌上的东西被扫了一地都是,椅子上坐着的人十分生气,“你不是说人已经死了,确保万无一失了吗?”
一旁站着的人连忙跪在地上,“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人的确是看着他咽气才走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活过来了?”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何用?”
“主子饶命。”跪在地上的人连忙求饶道:“小人愿将功补过,现在就去杀他了!”
“站住!”那人道:“此案惊动了王爷,魏长临此刻在王爷府上,去王爷府上杀人,你胆子真不小,稍有不慎,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该如何是好?”
“且看着吧,其余之事照常进行。”
那人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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