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梁晴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不故作矫揉与人划清界限,但也不有失分寸。对谁都像对待学生如沐春风,这一招对待大人也奏效。
新郎表弟果然没有按耐住,跟她要微信,“有事保持联系。”
“好啊。”梁晴一面回答一面又想有什么事是需要联系的呢。
婚礼中午就结束,主要是应酬各方亲朋,末了新郎倌郭辰跟朋友说谁都不许走,下午在酒店再来一场聚会续摊。
梁晴说自己要回家备课,金晓雯说:“又不差这一时半会,你们机构就这么忙么?”
“你在看不起谁?”
金晓雯嘿嘿一笑,抓住梁晴的手不放:“你小样我还不知道么,是怕储臣吧?”
梁晴并不承认:“我怕他什么?”
金晓雯:“不怕就别走啊,我最喜欢看前任见面尴尬了,猜你们是红着脸还是红了眼?”
“给你孩子积点德吧,我招你啦?”梁晴十分无奈,扶额叹息:“婚礼都办过了还搞什么派对?”
金晓雯:“这不是为了孩子结的婚么,我俩都还挺留恋单身生活的,就当最后的狂欢了……”
“不会影响宝宝么?”
“赛博胎教听过没?”
这帮男人爱好无非玩牌打桌游,喜好很老派,主要目的还是借机谈点工作。
女生们不爱凑那一堆,就在隔壁喝酒玩游戏。
新郎表弟叫顾阳,他彻底表达出对梁晴的兴趣,大家玩游戏的时候,他就坐在梁晴身边,帮她递茶倒水剥橘子,又聊起表姐家有孩子要补课,跟梁晴咨询。
梁晴搞不清楚他们家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了,“我不负责招生的工作,你可以在官网上查询。”
表弟失落地点点头,但这份失落并没有持续太久,又很快提起兴趣找她聊别的事,很会提供情绪价值。
梁晴出来上厕所,金晓雯跟出来抓着她说,“老郭表弟够意思吧?”
梁晴洗着手,“这么殷勤不会是你找来的托,逗我的吧?”
“天地良心我是那种人么?”金晓雯指着自己的肚子发誓,“不过利用顾阳气气储臣倒是真的,咱们宝贝行情好着呢!”
“你比我在乎。”梁晴想说自己真的都放下了,就怕金晓雯不信。
金晓雯:“我就是气不过。你俩分手之后储臣一发不可收拾,富得流油!我记得当年他跟你谈恋爱的时候,也只是个一般有钱人啊。这个渣男!”
“他该的。”
“我看你命里也该富贵。”
门口有脚步声,梁晴冲金晓雯做了个“嘘”的动作,两人走出来,果然看见被讨论的主角站在那打电话。
这运气绝了,所以说不要说别人坏话,十有八九会被听见。
储臣不知道听到多少,瞧俩人一眼又继续打电话,一副长缨在手,运筹帷幄的大佬样。
后来郭辰不放心自己老婆,怕她喝酒,草草结束了牌局过来监督。
储臣和另几个人也进来。
梁晴玩游戏实在不在行,顾阳已经几次给她放水,还是难免喝了几杯啤的。有人起哄顾阳这水也太大了,如惊涛骇浪,涛涛不绝了都。
顾阳手一摊,笑着说:“我这就没办法了,要不给你玩一次真心话大冒险,就当平息众怒?”
梁晴眼皮一跳,点头说:“行啊,我选真心话。”
“这么坦诚?”顾阳颇感意外,又很快眉目舒展,“那好吧,问你个高难度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们。
只听顾阳问:“有男朋友么?”
梁晴摇头,“这个真没有。”
众人愤怒摔杯,纷纷指责顾阳徇私舞弊,顾阳倒也坦诚,“那我有机会追你?”
梁晴哈哈笑了两声,没给确切回答,顾阳就当她不排斥。
储臣坐在沙发另一角,侧头跟人聊天,偶尔往她那个方向睨一眼,神情不明。
梁晴也在大家话题到某人身上时,刻意不搭那一茬,别别扭扭。
就是两个陌生人。
金晓雯偷偷拍了一张储臣的侧脸照发给梁晴:“原来是前任见面,分外眼红。”
梁晴:“……”
金晓雯又问:“你俩在大街上偶遇,会互相‘呸’一声嫌晦气么?”
梁晴:“你也太缺德了。”
金晓雯:“哈哈,我喜欢看男人吃瘪。”刚顾阳表达想追梁晴时,有人脸都绿了。
梁晴根本不信出臣会因为这种事吃味,两人都分开多少年了?
她在鼎沸的人声中看他一眼,恰好,储臣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梁晴摁了摁额角,再次出去上厕所,储臣跟出来站在走廊,垂眸问:“愣头青有意思?”
和储旭那种小蠢货又有什么区别,没一点趣味。
梁晴摇头,是没意思,回望他,“有点头疼,要是能睡一会儿就好了。”
“什么意思?”男人目光如漆。
梁晴扶墙而站,身条柔弱无骨,软软绵绵,“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想睡觉了。”尾音拖得长长的,有些俏皮撒娇。
“那就去楼上睡。”储臣眼神微变,直接上前伸手她软塌的细腰,气息拢过来,无需多言。
梁晴穿着一条墨绿色长裙,衬得脸色又白又粉,身段风情妩媚,真人瓷娃娃似的。
白皙素手搭在男人健硕小臂上,低声嘤咛:“不行。”
储臣一如既往的沉稳,“为什么?”
“一起离开,很奇怪。”她又面露纠结。
“你想怎么样?”他简直要笑。
“你先上去把房开好等我,好不好嘛?”她抬眸巴巴望着他,骄纵意味已经十分明显,“我一会就去。”
储臣松开她,“不许再喝了。”
大掌从她腰后移开,落在后颈,不得章法地揉了揉,感觉却踏实温暖。
*
储臣开好房间,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然后去洗澡,刚在外面染了一身的烟臭。
温热水流冲刷过健硕平坦的小腹,汇聚成柱,沿着人鱼线往下淌,隐没在黑影中。
他看向镜中的自己,已经有了反应和感觉。
身体重心传来阵阵抽痛感,隐隐有期待,他叹了口气,腰间围着浴巾出来。
给酒店打电话,吩咐送些新鲜水果和红酒上来。
红酒比她先到来,他坐在窗前独酌了一杯。
回忆小时候的两个人,像彼此依偎的小狗。她是雪白漂亮的小博美,精致又傲娇。
二十出头的时候,依然充满窘迫。开ktv,网吧,挣得钱全折腾在车场里了,自己也整日泡在那,浑身汗臭。
他是条流浪狗,品种不明的那种。
去见面之前必定将自己洗个两三遍,才能换一次和她毫无阻隔的肌肤之亲,狠狠欺负她,严丝合缝,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
储臣闭上眼睛小憩,等待。
再睁开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人还没来,给她发一条短信过去:人呢?
没回应。
他意识到不对,打电话给郭辰问梁晴人在哪,郭辰说:“她说头痛,先回家了。”说完又想起来问他:“你在哪啊,好半天没见你人。”
储臣失笑,他能说什么?说自己已经洗干净,正在等待前女友和他睡觉?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又栽在她手里了。
*
梁晴到家是傍晚,房子里光线很好,折射在碎花的床单和书桌上,适合静心读书。
她洗了手,去厨房准备料理。今天准备的是牛奶雪蛤。
她很喜欢做甜品,安安静静的,不沾油烟,是岁月无静好的感觉。
雪蛤是她早上离家前就泡上的,半天过去,已经泡发,白白嫩嫩,肥嘟嘟。现在挑出雪蛤里的杂质,再放入锅中炖五分钟。
接着处理木瓜,削皮切片,加入牛奶炖煮。梁晴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养生的年纪,于是多加了点枸杞。
甜品做好的同时她的素材也拍得差不多了。
一边剪视频,一边吃甜品,好不惬意。
手机里有条储臣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人呢?
她没回,他也就没再发,这倒是有点意外。
梁晴想不出储臣会如何震怒,但是她忽略了这种顾及担忧,两耳不闻窗外事。
既然他认为她是可以跟前男友开房的,那就让他跟前女友也开一次好了。
把所有的事处理好已经接近晚上九点,梁晴洗好澡,准时上床睡觉。
她没来得及关手机,在床头柜上蓦地响起。
是陌生的号码。
“你好。”
“小晴吗?我是陈叔。”
“陈叔?您这么晚找我有事么?”
“我在你楼下,你现在在家吗?”老陈电话那边有风声,还有嘈杂的狗叫,“储总让我把黑妞给你送过来,你下来接一下?”
梁晴大脑来不及处理这个信息,确认老陈不会跟她开玩笑,急匆匆披了睡袍下去。
黑妞一看见妈妈就冲了上来,一顿狂喜。来之前以为爷爷是要把自己抓走卖掉。
竟然是来找妈妈!
老陈把黑妞的玩具交给她,又交代两句起居问题,旁的什么都没多说就离开了。
梁晴此时还懵懵的,对着孩子发呆。
黑妞不太习惯妈妈的房子,很小,跑不了几步就到头了。但是它很喜欢妈妈,用脑袋蹭她的小腿,伸舌头舔她的手指。
梁晴的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是什么都来不及想,跟它玩了一会,把它安抚在自己床边睡下。
等黑妞睡着,她接到储臣的电话。
“孩子接到了?”他的嗓音依然沉甸甸的,像是有分量。
“嗯。”她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把它还给我了?”
他冷嗖嗖笑了笑,“不是一直想要么,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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