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文导演去世了？”
薛冬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
“是的。”
打电话来的人是刘明文导演的大徒弟方琦,上次在试镜现场的时候薛冬也见过。他戴着一副方框眼镜，很斯文的样子。
“虽然很抱歉，但薛小姐,我们的拍摄计划可能要搁置一段时间了。”
虽然他说是搁置，但明显，这一搁置就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了。
但比起拍摄还是刘明文导演的离世更让人震惊。
但方琦不欲多说，薛冬也没有强求,任由对方挂了电话。
明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刘导还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怎么才隔了这一段时间就又收到了他离世的消息？
要不是方琦严肃又沉稳，薛冬都要怀疑这是否是谁散播的荒诞无羁的谣言。
刘导在娱乐圈的地位很重，属于元老级别的导演，很多人都是看着他的电视剧长大的。因此,他去世的消息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冲上了热搜，与此同时风起月澜停拍的消息也进行了公布。
人们众说纷纭，纷纷义愤填膺地要理由。
什么理由会让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选择自杀？
由于网络上的议论声实在太大,亲人在众多声音中不得已终于公布了死因。
原来看来看似和蔼阳光的刘导,已经患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症，在一个雨天，他在自己的工作室内选择了上吊自杀。他工作时喜欢安静，就连助手都不允许登门拜访,于是在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救治时间。
网络上炸开了锅,有追责的，有缅怀的,有伤心的,也有挑事生非的。
但好像不由自主的，大家都只能相信了这个看似荒诞实则悲哀的理由。
但是绕是这样,薛冬也很难相信，那个面对拍摄和面对小辈都是一副亲和自然的模样的导演，会挑在自己的作品即将开拍的时候自杀。
这实在和她的认知存在着非常富有冲击力的偏差。
队友们知道了消息之后，也纷纷表示了震惊。
孟春甚至还流了几滴眼泪，颇有些伤感地怀念起当年看过的电视剧。
“我当年看他的电视剧的时候，还求过我妈妈要去找刘爷爷呢。”
“果然，在这个社会上没有谁是真正轻松快乐。”
不同于他们几个颇有些沉重的感受，王明却觉得没有什么。
他只是觉得刘明文十分想不开。
“你说他都这个年纪了，就算活着又能活几年，非要在这个时候上吊，影响了你们的拍摄不说恐怕对之后剧播也有影响。”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薛冬也不指望王明能有多体谅，她将剧本和其他的东西整理好，上面还有不少是刘导亲自写给她的，字里行间都是对于拍戏的热爱。
这样的人，真的会选择放下吗？
薛冬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事。
毕竟刘导去世，他的亲人和朋友会更加伤心。
*
自从专辑突破金砖之后，薛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忙碌，她们四个都是连轴转，基本没有休息的机会。
而空下了的拍摄档期，王明也毫不手软的给她安排了个满满当当，好像生害怕错落了她一分钟的空闲时间。
他们四个也早早开始接触起了下张专辑的歌曲，毕竟这次的成绩确实不错，他们也得抓紧时机再次进行回归，免得正应了王明所说，等热度过去他们就什么都不是。
而在年中的时候，最佳新人团体奖毫无意外地被捧在了四人的手中，好像只有捧住了这沉甸甸的奖杯，她们才终于有种他们或许真的做出了点成绩的感触。
当晚得奖的热搜毫无疑问的冲在了榜一的位置。
虽然没有出乎意料，但所有人都在刷着恭喜和祝贺。
四季这个团终于在所有人面前完成了一次华丽的转身，而半年前，她们还只是一个在地下室里连演出服都需要自己买的小破团。
得奖当晚许多许久未见的人都向薛冬发来了祝贺，很多只是合作关系的品牌方也发布了庆祝博文。
他们或许不是真心祝福，但却不肯错过这一锦上添花的时候。这或许就是前辈们所说的，当你在这个圈子里有些地位的时候，世界都会变得美好。
微博上有粉丝感叹，这才是真正的逆袭之路，冲破了大公司的围拦，一路生花地绽放在所有人的面前。
而从上次联系之后再没有消息的梁导也发来了信息，约她在周末去试镜。
这次根本不用薛冬劝说，王明就自觉答应了下来，还疯狂地催促她赶紧准备。
不只是由梁导的身份加成，还因为自上次拍摄被搁置之后，薛冬就再也没有进过组。很多王明自己看着报酬不错的剧本，她也直接拒绝。
王明对于薛冬的期待是更大的，演员比爱豆更有上限，这个道理他们谁都明白。
但薛冬好像不懂，他之前每次催促的时候薛冬就会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平静的说道：“可我只是个偶像，不是个演员。”
她不可能什么剧都接。
王明心里虽总是有郁气，但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了下来，这四个女孩像是知道了什么，每每在他提出续签合同这个话题的时候，她们就各种搪塞。
为了暂时安抚住他们，王明也就只能暂时按兵不动，甚至连报酬都不敢再怎么大额度剥削，只是在旁关注她们的态度。
但薛冬四人却始终隐而不发，也让王明始终摸不着头脑。
若是发现了，她们又怎么会不跟他闹？可若是没有发现，她们又为什么拖延着不肯续签合同？
但薛冬现在没有时间考虑他的问题，作为一个普通学生，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学校了，上一次回学校进行摸底考试，成绩已经下降了很多。
虽然每天总是要抽一段时间进行学习，但毕竟时间有限，和整天在学校里学习的同学们，总是会有差距。
而期末考结束之后她就要升高二了，本就是学生生涯里最重要的三年，薛冬却直接缺席了一整年的时间。
老师虽然没有说什么，道薛冬能感觉到，他们对于她的态度已经逐渐转变成了不需要过多留意的学生。
甚至还有老师在课堂上说，你要是能像人家薛冬一样，年纪轻轻赚够了几辈子的钱，你也可以不用管学习。
这个老师对薛冬的印象不好，所以经常会说一些意有所指的话，薛冬自己听着也很是尴尬。
他们都觉得以她现在在娱乐圈的地位。学习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八成只不过是用来营销的手段罢了。
薛冬也想多些时间，像一个普通学生一样在学校里学习，但她眼前还有一个坎要过。
拿到了年终的最佳新人团体奖后，他们的目标自然而然就转移到了年底英大盛典的年度最佳团体奖。
这个不同于新人团体奖，作为一年当中最有分量的奖项，它竞争更大，也相当于是作为一个偶像团体在一年当中能够获得的最高荣誉。
很少能有一个团体在拿了新人奖的同年冲击年度团体奖，但他们却已经收到了邀请。
王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回归的日程又拉近了一些，而薛冬的日程就更加紧，梁导的电影需要半年的拍摄期，而且是封闭拍摄，任何人都没有轧戏的特权。
但就算可以薛冬也不会这么做，梁导的风格和楼成不同。他习惯于把一个东西掰碎了，揉碎了讲给你听，是非常好的导师。
薛冬跟着他边演边学，受到了很大的裨益。
半年的时间薛冬就好像脱离了原来的世界，虽然没有在学校里学习，但她好像学到了更多。她的心逐渐沉淀了下来，心中的遗憾已经完成，眼前的道路也更加清晰。
所以当桑秋三人再次见到薛冬的时候，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眼前的女孩还是那么纤细柔弱，但她的面庞像是含苞待放的花初初绽放，眼神也更加沉静和温和。她只是在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就自成一股坚韧而温柔的气质，像是古代读书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
“啊你好你好。”桑秋愣了一会儿，客气的话没有经过脑子自动吐了出来。
直到薛冬笑出声，她才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真没有别的意思，但刚刚看到你的一瞬间生怕我把你玷污了。”
她就好像是开在天上的花，她看一眼都是亵渎。
“那个专辑已经差不多做完了，就选的是之前你同意的那几首，放给你听听？”
桑秋探过身去给薛冬看，却被对方身上幽幽的花香再次迷了心智。
再回望一眼仍然如同三个小孩子一般的三人，她突然有种，原来对方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仍在奋力成长，而她们却在原地踏步的错觉。
她看着薛冬认真的侧脸，突然有些自惭形愧。
薛冬去拍戏的半年里，在网络上却从没有销声匿迹，关于她的话题仍源源不断的被所有人讨论着。
她好像没有了新鲜消息，却仍然活在大众的视野里。
而这么久过去了，他们再没有一个能够大爆的作品或者综艺，团粉和个人粉也没有多大的增长，他们团体的脚步，好像就停留在了薛冬离开的那一天。
在现在这个很容易被淘汰的时代，她自己也着急却毫无办法，好在现在的热度足够她们忙碌很长一段时间。她也只能让忙碌的工作逐渐麻痹了焦虑的内心。
“挺好的，没有问题，这次的舞台肯定很炸。”薛冬笑眼盈盈，“辛苦了。”
桑秋的心好像又重新活了过来，安心地待在胸膛里蹦蹦跳跳，久违地感受到了期待和冲动，“好，那我们一起加油！”
第142章
她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专辑的释出效果非常好。
而粉丝的热情也肉眼可见，在专辑正式发布的第一天晚上，他们的P榜分数甚至破了记录,拿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分。
这不仅狠狠打了那些唱衰的黑粉的脸，还让当今的网络热词又回到了四季这个词上。
也不枉他们前前后后在银团工作室磨了好几个月，段旭最后不得不将压箱底的曲子掏出来，他满脸心疼恨恨地骂几人是强盗。
光是打磨作品就是整整的半年时间,不只是桑秋几人,连薛冬也会在拍摄间隙和几人打电话谈论专辑事宜，她们都对这次的回归十分重视。
薛冬对于这样的生活状态十分满意，她虽然忙，但忙得有意义，就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外界塞进来的知识，然后辗转消化。
最令她感觉到舒适的是，在剧组里没有了王明的死亡行程,虽然也会有夜戏,但梁导是个很注重演员状态的人，绝对会给他们充足的休息时间，她的身体都因此恢复了不少。
但薛冬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毕竟这次成绩很重要,回归后繁忙的行程是不可避免的。
王明就像是要把她失去的半年全部补回来,她每天只能在碎片时间里进行补眠，剩下的时间不是面对镜头就是面对观众,也难怪会有路人说,这些天简直是被薛冬刷屏了。
在毫无疑问地拿完每个台的一位之后，她们的专辑在发布的十五天后突破了金砖线,这种事情对于刚出道的团体简直堪比神迹，王明每天都满面红光，嘴笑得合都合不拢，她们自己也笑，不过多少带了些凉薄。
高额的专辑销售量带来的是巨大的利益，而巨大的利益则催生了王明和公司越来越大的贪欲。
桑秋每天都在看过小泉提供的证据后表示触目惊心，“我们到底什么时候？”
关夏摇了摇头，“至少等英大盛典结束。”
她们有这么好的基础，没必要因为公司的破事阻挠了自己的前程。
王明最近对于她们抓得越来越紧，薛冬都鲜少有机会和自己的队友交谈两句，合同拖到了现在还没签，可想而知他们急了。
薛冬觉得这种数量要将他们的身体活活拖垮的繁忙行程就是他们逼迫的第一步。
当再一次四个人挤着从车上醒来的时候，桑秋咬着牙骂了一句，“就这点下作手段。”
下一秒王明就甩着一沓A4纸跨步上了车，他脸上神色喜怒未定，只是先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们，“看看吧，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赶紧签。”、
“英大盛典马上开始了，你们今年打歌成绩不错，奖项想必不会少拿。你们也不想错过这个成神仪式吧？”
他体型胖了一圈，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透出了寒光，像极了漫画里的反派角色。
“你是什么意思？”
桑秋将合同摔在了身侧，“威胁我们？”
“威胁当然谈不上。你们是我公司的艺人，你们的前途我们当然得操心。但大家都不是傻子，话说明白了比较好，要是存着跳槽的念头，劝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在我们船上长大的果子，我们不可能让别人来收割。”
“王明，我们的合同只有一年，我们走到现在这样，公司出了多少力大家都心知肚明。”薛冬将合同整理好放在膝上，往后一靠一脸坦然，“没必要摆出这种架势，大家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薛冬没想吵架，但她没想到王明已经等不及了，要是他们今天再不表露态度，恐怕他都能按压着四人在合同上签字画押。
他们的耐心实在是不太好。看来，她们这般繁忙的行程，也是对方逼迫的手段之一。
桑秋说的没错，是挺下作。
“当然当然，您是大明星，但有些话也不能说的没良心。”王明冷笑一声，“从你们进来公司有好资源都是紧着你们，你们有什么要求也都尽量满足，现在甚至还为你们成立了专门的团队，整整十几个人都是围着你们转，公司其他人哪有这种待遇？”
“那不如说说，我们到底有哪些资源是公司为我们拉来的？”桑秋要被气笑了，她伸出手一件一件细数着，“薛冬拍的剧和电影都是自己争取来的，我们上的综艺也是条件置换得来的，甚至连专辑都是我们自己找人做的，我倒想问问王大经纪人，您在其中到底做了什么贡献？”
王明眯了下眼，“听你们这口气对公司不满很久了，那何至于这么长时间一句话都不说？现在倒是将这些事数落得一清二楚，翅膀硬了就想飞了？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长那两根毛！”
他见四人面色僵硬，缓缓地笑了笑，“年轻人都是这样，不碰回南墙，不知道好好听人讲话。你们以为现在的热度和流量足以抵抗整个公司了？老子告诉你们，你们在资本面前什么都不是，不信咱们走着瞧。”
谈判破裂，她们四个也没有停下忙碌的行程，反而愈发陷入了水火之中，继续忙到大脑缺氧。
“王明好像没有打算让我们去英大盛典。”他们靠在演出后台的小房间里抓紧时间补觉的时候，孟春亮着手机，她声音颤颤巍巍的，面色惨白。
“十四号那天我们有一个体验乡村生活的综艺，一直持续到十七号，她发的第一版行程图上标出来了。”
“粉丝在底下问，她才撤回，重新发了一版。”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乌龙事件，但对于她们来说，这绝对不是。
四季团的官博在薛冬拍摄后就被王明收了回去，一般的行程发布都是由小泉发的，这次的手滑在薛冬看来反而是对他们的提醒。
小泉跟他们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甚至还多次帮他们传递过重要的证据，算是个可靠的朋友。
“我们得自己想办法。”薛冬垂眸，眼睛下面的青黑色用粉底都遮不住，她有些疲惫，用食指关节按压至太阳穴，“颁奖典礼我们必须得去。”
“孟春你去给王明打电话，拖他一段时间。桑秋你联系小泉，最好能要到那个节目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关夏在几人的讨论声中慢慢醒来，然后睡意全无，“小冬，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薛冬摇头，其实王明的话有部分是对的，以她们四个的力量是无法与资本抗衡的，但现在她们也不是没有胜算，但是过程，肯定艰辛。
“好难啊。”关夏将脑袋轻轻贴在薛冬的肩上，“我现在能理解她们了，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是是我们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
第143章
越临近英大盛典,薛冬四人的行程就越紧密。
王明根本没给她们去思考是否是时候去参加英大盛典了的机会。
但他恐怕根本想不到，薛冬三人已经做好了计划。
在王明被手下的另一位艺人请走后，她们靠着小泉里应外合一起出逃了。
这次她们非常谨慎,求助了段旭，用他的身份证在英大盛典场地旁边的酒店，登记了一间房间，并且包裹得十分严实,绕过了所有狗仔的眼睛住在了里面。
电话卡拔掉,拉黑删除掉王明，她们主动与公司隔绝了所有联系。
王明如她们所想没敢对外公告，但据小泉透露，因为根本无法联系到她们，他在公司摔碎了不少东西,骂天骂地，非常恐怖。
但她们四个却真正趁这三天时间睡了个昏天地暗，这才勉强让大脑的细胞活跃了起来。
“他肯定知道我们到时候要去盛典。”
“有什么关系,在镜头面前他不敢怎么样。”
她们翻看着超话里的欣欣向荣,仍然天真可爱的粉丝们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暗潮涌动，除了补他们的物料就是分享生活，看着很容易让人产生幸福感。
“但盛典结束就不一定了。”
薛冬笑了笑握紧了其他人的手，“到时候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要加油。”
他们准备在盛典结束之后就提起上诉,所以也敢于在这时候私下出逃。
律师是崔东帮忙找的，说话很沉稳,看上去也很可靠。
虽然现在面临的压力很多,但路是清晰的。
“我觉得现在真好，虽然我们马上要做一件十分后果未知的事情,但我感觉很幸福。”
关夏捧着手机，她这几天兴奋的很，大脑过度活跃，所以总是睡不着。
4个人的目标是一致的，在这种时候有同伴和自己并肩同行，真是莫大的幸运。
薛冬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皱了下眉拿起来看，是一条微信消息。
“猛兽只是打个盹，猎物就以为自己逃脱了？”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让薛冬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是一个黑色的头像发给她的，薛冬点了进去却发现这个人从没有发过任何的朋友圈或者消息。
薛冬没有印象自己是什么时候加上这个人的。
但这种说话口吻让她又想起了半年前几乎让她夜夜噩梦的那个名字——艺协。
在刘导去世之后，半年来他们再没有接触过一次薛冬，也没有跟她发过过任何一次消息，差点让薛冬以为他们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松了一口气。
可没想到，时至今日，他们又找上了门来。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那个黑色的头像又发过来了一句话，“想知道朋友在背后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天呐！”孟春惊呼了一声，声音都在颤抖，“夏冬冬我们又上热搜了。”
薛冬皱起了眉头，迅速地点进了微博。
以她们的热度，上热搜并不稀奇。但孟春的声音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个普通的热搜。
#顶流女团恋爱#
这条热搜看上去不怎么稀奇，前两天的时候，就有狗仔放出风声说要爆某个顶流女团成员恋爱的瓜，此话一出，迅速被顶上了热搜，无数个吃瓜群众众说纷纭，猜谁的都有。
但是两天的时间他都再没有冒泡，搞得吃瓜群众纷纷感觉自己被欺骗，骂那人只是为了博关注胡言乱语。
今天这个词条又被顶上了热搜，就说明他真爆出了什么。
难道是曝出了关夏之前的恋爱？
那段关系维持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薛冬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预热这么长时间来爆的瓜。
但紧接着这条热搜底下出现的一个词条，却让薛冬眉头紧皱。
#顶流女团宿舍录像曝光#
#顶流女团内部不合实锤#
#S开头女团成员恋爱#
每一条热搜都没有指名道姓她们的名字，但作为当事人来讲，这些瓜应该全部都来自她们。
关夏哀鸣一声，捂着脸蹲到了地上，她紧紧地缩在一起，浑身上下像是在发抖。
视频的内容是她们。
开屏就是桑秋扯着关夏两人一脸愤怒，言语也十分不客气，摄像头像是贴在关夏的脸上，十分清晰。
在两人甩门进宿舍后甚至还能听到两人激烈的争吵声。
底下的评论简直炸开了锅。
【天哪是四季！】
【吵架是为什么？是因为队友恋爱了吗？】
【吃瓜吃到了自己家是种什么感觉团粉，现在感觉要死了。】
【所以你们平时镜头下的关系好都是装出来的吗？四季你们有没有心啊！】
【昨天我还在说这是神仙友谊今天就被啪啪打脸，真是谢谢！】
【我老早就觉得他们面和心不和了，一群傻逼团粉。】
【所以恋爱的是谁？桑秋还是关夏？或者是薛冬？】
【这视频薛冬都没有出来吧，何必要扯上她?】
【笑死，你家薛冬就不是成员？队友恋爱她不知道？帮着演戏瞒骗粉丝，真以为你家妹妹是什么好鸟。】
【平时在镜头面前一口一个姐妹，背地里就是扯头发的关系，我看谁还敢粉团，都是同事罢了。】
桑秋沉默了半晌，道了歉，“是我的错，我当时太过激动了，没有想清楚后果。当时应该再谨慎一些的。”
薛冬摇头，“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但这绝对不会是全部，他们还有料没有放。”
桑秋看向关夏，“既然任意送过来的熊有问题，那他这个人肯定也有问题。夏夏，你跟他还有什么影响很严重的东西？”
关夏瑟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孟春疲惫的声音传来，“不用问了，现在都爆出来了。”
“聊天记录，视频，音频，全都爆出来了、”
关夏尖叫了一声，将手机彻底扔开，好像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些话是你自己说的吗？”桑秋将手机扔到了关夏面前，“你真的说了这些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关夏你说话！”
薛冬勉力压下心中的不安，点开了已经登上热搜一位的#薛冬队友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被很巧妙的模糊了男方的身份，只剩下关夏大段大段的文字。
她当时的情绪确实不稳定，输出的言论也多是悲观和混乱。
但最令人关注的还是她评价队友的话。
“薛冬？你以为她是什么好货色，不过是享受着队友追捧，就不顾别人死活的人，反正热度都在她那，我们又算个什么东西。你说得对，我看她迟早要退团单飞，和明月也就是一路货色。我也没有高看自己，我知道，在她心里我根本算不上什么队长，毕竟人家是大明星，我这点粉丝在人家面前算得了什么。”
“其他几个？说她们是舔狗我都嫌丢人，她们难道还以为牵着薛冬就能拿到什么好资源？实际上呢？什么都没捞到，真是笑死人。”
“我反正已经看清了，既然没有机会，还不如就这样算了，我们一起退团吧好不好？让她们自己面对面演戏去。”
相比于关夏恋爱的瓜，还是这种以最尖酸刻薄的言辞形容队友的聊天记录更让人虎躯一震。
恶毒的话还有很多，九宫格甚至都放不下。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能让昔日相处的队友这般评价彼此。
团粉彻底破防，几家粉丝也在底下撕的天昏地暗。
路人吃惊于这些言论，倒是第一次认识了关夏这个人。
【救命！看完都起鸡皮疙瘩了，这真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要是我我反正是不敢再跟这个人联系了，内心太恐怖了，跟她做队友真是倒霉。】
【笑死，本年度最佳女团大戏。】
【卧槽我替薛冬妹妹流一百遍眼泪，尽心尽力撑起来的团，被队友这么评价，心都碎了吧？】
【倒也不必太过于怜爱，关夏那么说肯定也事出有因，薛冬是什么样的人，毕竟她们队友更清楚。】
【第一次粉团塌房如此彻底，累了，四季退圈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脱粉了，再见、】
【明天就是英大盛典，这瓜爆的时机很好啊。】
【就我一个人好奇男方到底是谁吗？关夏可说一起退团，说明也是男团成员吧？】
【求求了，别是我家。】
她们好像轻而易举就被判了死刑。
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关夏，你真的没有心。”
虽然知道她那时候情绪不对，但桑秋还是觉得心寒。
她剧烈的喘着气，红着眼睛怒视着关夏，仿佛要将自己的所有情绪全部倾泻而出。
这次的争吵比起热搜上那次更加剧烈，但因为关夏的一言不发，反而让桑秋有了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我们到底对你怎么样，你看不到吗？谁的好你都可以不念，薛冬到底对你怎么样，你眼睛瞎吗？”
“你既然打了退团的念头，又何必委屈自己留在团里？”
见关夏始终没有回应，反而像一座木雕一样蹲在地上不声不响，桑秋低骂了一声，也懒得再跟她说话，倒在床上放空。
孟春像是被打击到了，眼睛红彤彤地看着屏幕，一句话都不说。
明明前一分钟她们还在互相打闹，以为能手牵着手渡过难关，没想到现在就被迫破了防。
像是被一张网紧密连接的他们终究还是被一道天雷劈开了连接。
“我知道，我们当时可能忽略了你的感受。”她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可你不能跟一个外人这么讲我们，而且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解散吧，如你所愿。”
第144章
每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薛冬却有些疲倦，她的头一直在隐隐作痛，像是被锤子从里面向外砸,一下一下，神经跟随着跳动。
关夏蜷缩在角落带着哭音道歉，“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我真的对不起大家。”
但桑秋却拒不接受,她可以忍受关夏背着他们恋爱,是因为她知道，关夏的人并不坏，她只是一时分了心，被坏情绪影响。
但却无法接受她所认为的好友在背后这么评价她。
“关夏，以后我们连朋友都没法做。”
关夏小声地尖叫一声,伸出手想去抓桑秋却被狠狠甩开，“那些不是我的真心话，真的。”
“是吗?但是说出去的话就跟刀子一样,留下的伤痕是修复不了的。不管你当时是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但那就足够说明了一切。”
“关夏，解散吧。明天的盛典我不会去了。”
事情闹成现在这样，恐怕她们也没有脸再出现在盛典上了。
“不能解散。”关夏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我不要、”
“别吵了。”薛冬急喘了一口气,太阳穴像是要炸开一样，她用指节抵在上面,燥意的语气也有些冲。
她一句话过后,屋内确实安静了下来。
孟春想来扶她，却被她摇头拒绝。
“明天的盛典还是得去。”薛冬垂着眸子,“官司还是得打，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可是现在我们在舆论上不占优了。”
她们原来的打算是在拿到奖项之后，趁舆论形势大好之际，将打官司的信息放出，借着舆论和刚好的流量热潮，让这件事情进行的更加顺利一些。
但现在她们反而成了不占优的一面，这种转瞬之间位置的互换真是让人可笑又可悲。
“舆论不占优，但起诉的是事实。”薛冬淡淡道，“还是你准备继续回王明那，被他压榨着过一辈子？”
薛冬的语气并不好，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几人面前这样说话。
她冷着脸的样子有些寒气逼人，但桑秋却只觉得心疼。
薛冬一向她们面前都没有显露过情绪，反而万事总是包容。她在外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所以又一轮风波总是冲着她来，她们也总是习惯了由她挡在前面，直到刀砍在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痛。
“好。”
薛冬都说要去，桑秋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认可。
“那就去吧。”
语毕，她看着关夏露出希望的眼睛，嘲讽道，“在盛典上宣布解散也不是不行。”
关夏有些受伤地收回了视线，孟春勉强笑了一下，“现在也算是给我们刷了一波存在感，挺好。”
桑秋冷笑一声，“你何必替她遮掩？有薛冬在，我们就没有缺过存在感，我看她此刻未必是有多抱歉，可能只是恼怒怎么聊天记录被泄露罢了。”
“不过爆出来了也好，我们也看清楚了一个人，不会再傻呵呵地贴上去，别人还在背地里骂我蠢。”
关夏被怼到一句话都不说，她认命了一般，任桑秋挤兑。
“好了。”薛冬第一个撇下了手机，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疲惫至极，“困了，睡吧。”
这一下睡了个囫囵大觉，一夜无梦。
睁开眼睛的时候，薛冬愣了两秒，才从一片空白中记起了昨天的混乱，然后神经又开始隐隐作痛。
要是那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她无声地叹息，然后将手机通讯录里的那个黑色头像拉黑删除。
她到底是有怎样的价值，竟让那群人对她如此上心。
正翻看着她发现了叶梦露给她发了一句话，“有我们在，不怕。”
薛冬抿唇笑了笑，没有回话。
她一边收拾一边整理思路，慢慢活动着逐渐苏醒的脑袋。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都是那群人的施压？”桑秋皱起了眉头，神色冷得可怕，“因为你之前拒绝了他们的要求？真是一群畜生。”
孟春吓得不行，“冬冬你没事吧？那群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柳烟她表姐就是因为他们”
"没有。"薛冬告诉她们的目的除了让她们提高警惕，还想让她们对于昨天的事情理性一些，她们现在面临的形式严峻，起内讧并不是个好的局面，“任意他接触关夏就是别有用心，引导一个情绪失控的人说出一些难听的话，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那话总是她自己说的。”桑秋经过一晚之后情绪平淡了许多，但还是对于关夏没什么好脸色。
她之前和关夏的关系最好，被伤害的时候也最难释怀。
“那些聊天截图不一定都是真的。”薛冬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转头问关夏，“你昨天看热搜了没有？”
“没有。”关夏一晚上没睡，她眼下的青黑十分明显，精神十分萎靡。
“我没敢看。”她低声回答，没敢看其他几人的眼神。
薛冬：“那看看吧。”
孟春将关夏仍在地毯上的手机递给她，然后坐在了薛冬旁边。
虽然已经过了整整一夜，但热搜的热度却仍未减退半分，反而还高高地挂在第一的位置上稳居不动。
关夏的手指有些抖，她不敢看热搜的原因除了是不敢看到其他人对于自己的失望和批判，还羞于面对那个时候都自己。
她犹豫半晌，还是咬牙点进来热搜，然后自虐一般点开了每一条微博看里面的内容和评论。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热搜下的发帖量都超过了十万，谩骂的嘲笑的伤心的，什么声音都有，通通都戳到了她的心上，划拉出一道道伤痕。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砸了下来，在屏幕上留下一道水痕。
她终于看到了那条最原始的微博，上面的九宫格都放不下的聊天记录让她都不敢直视屏幕。
桑秋嗤笑一声，“装什么。”
关夏咬住了下唇，嘴唇发白，点开了图片，一张一张看了起来，她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我，我没说过。”
“这不是我说的。”她拿着手机急切地想展示给桑秋看，“我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话。”
图片上是她大肆评论队友身材的言论，用词很低俗。
桑秋仿佛被伤了眼睛，只看了屏幕一眼就撇开了脸，“那其他的呢？这些都是假的？”
关夏愣住了，刚刚升上来想要解释清楚误会的急迫感霎时间消失殆尽。
那些人放的图真假掺半，但她确实说过一些话，她不敢面对的也是那些，容易让她看到那个时候丑陋的自己。
“有假的就行。”
薛冬轻靠在孟春身上，头和胃同时痛了起来，让她说话都没有力气，“说明她们的底牌并不多，除了这些，我们也没有什么黑料能威胁到我们了。”
薛冬知道，其实不是他们没有办法，而是他们现在还没想将她踩得太过。
对于艺协来说，这只是一个她不听话的小教训，还没有到赶尽杀绝的时候。
所以这些热搜其实深究来说对薛冬本人的影响并不大，她在其中出现的时候不多，现在唯粉的态度更多的是心疼和保护，团粉脱粉后也有更多人倒向了她的阵营。
虽然团体的声誉受到了影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挽回的机会。
后面聊天记录的热搜完全将关夏恋爱的瓜压完了，比起恋爱，他们更在意的是女团内部分崩离析的关系。
而粉丝破防的关键也是因为她们所展现出来的感情很可能是假冒伪劣产品。
但她们曾经演绎出来的感情都不是假的，所以尚且还有挽救的机会。
薛冬没有去深究哪些话是关夏说的，而是开始分析局势，“我们四个好好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就是对于热搜最好的反击。”
“去去去。”桑秋叹了口气，“不去又怎么办？逃避又解决不了问题。”
“还有关夏，你得道歉。”薛冬的眸光冷淡地落到了关夏身上。
关夏一个激灵，立马垂头，“我，我知道，我对不起大家。”
“我的意思是，跟所有人道歉。”
薛冬尽力忽视愈发强烈的疼痛，“你不需要把所有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但需要跟所有人道歉，将事情的原委，来龙去脉全部讲给大家听。你不无辜，但也没必要将脏水一同喝下，是非对错交给所有人评判，我们自己要无愧于心。”
“我们没有那些人的笔力，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真诚，关夏，一个字的慌都不要撒，将自己剖析给所有人看。”
“好，好，我现在就写。”
“再休息一会儿吗？”
关夏躲去了角落编辑文档，桑秋看薛冬几乎将拳头要嵌进胃里的用力，有些担心。
“不用。”薛冬长吸了口气，“叫朱姐来吧，准备一下。”
当她们四个人的妆造全部完成之后，朱姐才满意地拍了拍手，“好久没给你们做妆造，我手都生了。”
她好像根本没把热搜上的事放在眼里，倒是看着孟春不敢出门生怕被人看见的样子笑呵呵的，“你们这有什么？之前还有人走红毯的时候众目睽睽将衣服走掉了，不是比你们更社死？几张聊天记录，怕什么？”
“娱乐圈里，要脸你就输了。”
她抖了两下脚，烟瘾上来，但也忍住了，“今天的礼服注意点，别给我摔掉了，我手底下可不能出这种方式博出位的人。”
在四人看来天都塌了都事情，在朱姐的嘴里却风轻云淡。
孟春有些感慨，“我恐怕一辈子也没法这么豁达。”
“豁达？”朱姐摇了下头，“看惯了罢了。”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大事，实则出门无人在意，说白了，咱们国家这么多人，看微博热搜的有几个?认识你们的都不多，别着相了。”
第145章
经过朱姐的劝说,薛冬四人确实感觉到有了出门的勇气。
她们身上穿的礼服并不高端，因为品牌方送来的高定系列都在王明的公司，她们现在与王明断绝联系,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寻找衣服。
但朱姐不愧是圈内炙手可热的造型师，她给每个人搭配的服装即使不是高定，也绝对吸睛。
薛冬一袭复古红色长裙，腰线掐的很高,裙摆有碎碎洒金,她的头发被打理的蓬松又随意，盘成了精致的发髻，耳边留下来两缕碎发自然地弯起。
她个子又冒高了一些，这样的穿着根本不压身高，反而显得整个人纤细又风情。
她的面部保留了本身软组织的丰盈和留白,极其微妙的用唇上的红和肤色的白以及发丝的黑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美神降临。
跟在这样的薛冬身后，桑秋自然而然地多了份自信。
“出征！”她夸张地扬了下手,深吸了一口气,迈出的步子多少有些悲壮。
参加盛典的人很多，可谓是娱乐圈，一年一度的盛会，众星云集,群英荟萃。
会场外长长的红毯旁已经挤满了抱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他们很多人三天前就带着家伙什在这里蹲守，只为了抢个好位置。
明星们也一样,虽然登场顺序是主办方提前定好了的,但从来想要搏出位的人都不少，使用的方法也千奇百怪。
酒店的2楼刚好可以看见底下的样子,天色黑的早，但咔嚓咔嚓想个不停的闪光灯，却将这片黑夜映得如同白昼。
很多辆法拉利缓缓开了过路口，十分拉风地停在了路口，所有的镜头一致的对准了那里，一阵咔嚓咔嚓过后，门被拉开，穿着黑色西装裤的长腿迈出，桑秋的眼睛都差点瞪出血。
是error，他们今年成绩还不错，有望拿个奖抱回家。
任意站在所有人都前端，姿态优雅地朝着所有媒体打着招呼，他银色的头发在黑夜里被闪光灯照成了曝光。
明明光线刺眼，他却丝毫没有动摇，脸上的笑容完美，环视着所有人。
“这个垃圾怎么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桑秋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她恨不得用目光将这个人一刀一刀剐了，“昨天忘记了，就应该让关夏将他一起爆出来，没道理我们被所有人唾骂，他还享受着欢呼和鲜花。”
“哪有那么简单。”薛冬缓声道，“他们想保他，就不会给我们爆出来的机会。”
“他们真就能那么神通广大？”桑秋嗤了声，她扯了下嘴角，“关夏，你手机里有没有留证据？”
这是她这两天第一次主动对关夏说话，但关夏却并没有表现出激动。
她沉默了，半晌才摇了摇头，“删了。”
“你不会是还旧情未了吧？”桑秋的眉头能夹死苍蝇，“他这种人，你都”
“不是的。”关夏有些痛苦地捂住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用我的手机留过合照，聊天记录也是聊完就删，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在保护我。”
“”
桑秋活像是吃了苍蝇，没说话，默默转过了头。
薛冬沉默地看着任意站在闪光灯下，他好像看到了她们，对着她们的方向肆意地绽放出了笑容。
关夏的身体一抖，薛冬转过了身，“走吧。”
因为上一年成果斐然，她们被安排的位子比较靠后，但她们肯定没办法等到那个时候，王明必然会在今天来到现场，她们没有太多时间能够拖延。
酒店里有直达现场的快速通道，她们没有随行人员，靠脸刷开了层层关卡。
酒店的工作人员很专业，并没有因为昨天的闹剧趁机询问她们一些问题，反而只是沉默地带路。
这样的态度终于让四人忐忑的心稍微安定。
“可能朱姐说的对，真的没人在意昨天的事情呢？”
孟春拍了拍胸膛，稍微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明显松早了，她们刚一离开酒店，只听一声尖叫，铺天盖地的镜头和人全部都扑了上来。
她们寸步维艰。
“薛小姐，请问您对于队友恋爱的事情有什么想说的吗？您队友发布的道歉是公关的产物吗?”
“薛小姐，您队友恋爱的事情，请问您之前知情吗？为什么没有阻止呢?对于粉丝的脱粉言论，您心情怎样呢？”
“薛小姐，队友的聊天记录曝光是否说明您队内的关系已经破裂，节目上的全都是表演的结果呢？您本人是否会对这次的事件亲自道歉呢？”
虽然整个事件的主人公是关夏，但实际上被记者们疯狂围攻的人却是薛冬。
汹涌而至的人群几乎要将她跟身后的三人彻底隔离开来。
桑秋紧紧地拉着薛冬的手，不时阻拦一下越距的人，才勉强没有被冲散。
关夏垂着头走在队伍末尾，不少记者在挤不进前面的圈子后也会调转枪口对上她，但关夏却不敢多说，一路低着头道歉，连镜头都不敢直视。
场地里有维持秩序的保安，这边的骚动很快传到了内场，来了很多人维持秩序，薛冬也终于可以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她呼吸有些急促，攥着裙摆的手几乎爆起了青筋，雪白的脖颈上也有青蓝的血管若隐若现。
她呼吸很不顺畅，胸闷，头晕，恶心。
薛冬硬是强撑着对着镜头露出微笑，几乎每一下眨眼都是漫长的煎熬。
“薛小姐，这边。”
保安终于穿过了重重人群，将汹涌的人潮隔离出了供她通行的小道。
“谢谢。”
她露出虚弱的笑，摄像机拍摄的光霎时间闪得更加猛烈。
在踏上红毯一端的时候，桑秋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薛冬用力将眼前模糊的世界分辨清楚，顺着她的力道看去，只看到王明站在外场，对她们笑得满脸阴狠。
“好，我们可以看到，接下来要登上红毯的就是我们的——四季！”
猛然增大的声量甚至盖住了主任人话筒的音量，尖叫声和吵嚷声混合着镜头的咔嚓声爆发，有人嘶吼着仍然表达着爱意，还有人尖叫着让她们滚出娱乐圈，还有人
但薛冬却听不到，她仿若魂魄已经脱离了身体，看着自己一步步走上红毯，对着所有人露出僵硬的微笑。
她耳朵在尖锐地鸣叫着，外界嘈杂的音量仿佛被隔绝在了结界之外，冒着咕噜沉入海底。
她好像要站不住了。
薛冬默默数着数字，身边的桑秋用着力气扶着她的身体。
“薛冬，看过来！”
身体的条件反射让她朝声音方向转身，但已经无法再支撑的力量却让她整个人都向后倒去，她的眼前恍若炸开的烟花，刺的人眼睛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
“薛冬！”
队友的惊叫声和红毯外爆发的尖叫是薛冬意识里最后的声音。
周珊无聊地摆弄着相机。
她来得晚，没抢到靠内侧的位置，只刚才拍到从酒店出来的薛冬的侧影两张，没有其他收获。
同事在跟前唉声叹气，“我都说了来早一些，你非要吃早饭，气死人了。”
“算了吧，不吃早饭你就抢的到位置？”周珊举起相机对着人群意思意思一般拍了两张，“人家一个月之前都来了，你那时候干嘛呢？泡男人呢。”
“嘘嘘嘘！就你会说话。”同事瞪她一眼，“你刚才拍到薛冬没有，有没有能用的？我费劲巴拉全都被挡了，没一张能用。”
“还行吧。”闻言周珊又调出了那两张照片细细端详，绕是刚才感叹过一次，她还是再一次被惊艳，“长成这样的人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刚才说她粉丝要脱粉？我不信。”
同事翻了个白眼，“不是她好吧，是她们团，昨天爆出来队友聊天记录，背地里说的可难听了，本来她们今晚拿最佳团队板上钉钉，今晚肯定泡汤。唉真是，我们要是能抢个采访的位置，何愁年终奖没有着落？”
“唔”周珊眯了下眼睛，脑袋里又浮现了刚刚薛冬从面前走过的震撼感，她刚刚就在旁边，可直到薛冬走过之后才如梦初醒地按了两下快门。
她有些赞同，“我要是她队友也得骂啊，一点生存空间都不给。老天爷真是眼瞎，这种长相能放出来嚯嚯人间？不能留在天上当仙女？”
“你”同事有些无语，“做梦呢？往前挤挤啊，多拍几张才能交差。”
周珊应和了一声，意思意思地向前挤着。
“挤你****啊？”
同行都是爆脾气。
周珊随意道了歉，继续向前挤。
“我就拍两张，马上就走不耽搁行不行？”
“滚！”
周珊无奈举起相机，在所有人头顶向里面拍。
阵阵尖叫声传来。
“晕倒了晕倒了。”
声浪袭来，周珊皱起眉头，看起了相机里的照片。
“我屮”她低骂一声，看着屏幕上薛冬倒下时的照片，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她的眼神迷蒙又悲伤，眼角的泪水被风吹落，红裙如同陈旧的血迹，像是要坠入名为绝望的河底。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周珊都被扯进了悲伤的河流，随着薛冬落入黑暗。
这照片像是一张古老的画作，是由上帝亲手绘制。
没有人能不为她疯狂。
“啊！”
耳畔响起巨大的惊叫声。
“你拍到了周珊，我们要上头条了！！！”
“嘘！”
第146章
薛冬的意识有些混沌,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她好像漫无目的地在高层的天台上漫步，狂风阵阵,刮过她的脸颊，她好像看见了身上穿的白色裙子被风吹起，像是在眼前扇动的蝴蝶翅膀。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自己逐渐走到了天台的边缘,而脚已经探到了空中。
要跳下去吗?
她问自己,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薛冬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心，平淡无波，像是在踏上既定的道路。
蓦然，她的一脚踏空，整个人随之倒下,极速坠落失重感让她感受到了五脏六腑都在被拉扯，风极速地在周围呼啸着。
梦境随即碎裂开来。
她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了浴缸里,身上却仍然穿着那一条白色的裙子,她没有办法操控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刀片划破皮肤，鲜血涌流而出，像是个小型喷泉,喷出血色水流。
痛。
和失重感不同,皮肤被锋利刀片一点一点破开，白色的肉和血色杂糅,从神经末梢迅速传至大脑。
很痛。
薛冬张不开口,脑袋如同被重创。
剧痛袭来，梦境破碎。
她被从某处扔下,还没来得及体验坠落，就落进了冰冷的海里。
海水迅速将她浑身包裹起来，从她的鼻腔涌入五脏六腑，她睁着眼睛，看着视线一瞬间变得漆黑，又逐渐恢复光明。
好像正是日落的时候。
夕阳的余晖撒在水面，从水下看去像是人鱼的蛟纱，被她的坠落弄碎成了斑驳的碎片。
海水很咸，但她却尝不出来。
肺部好像在顽强抗争着不被侵占，阵阵疼痛和窒息的痛苦时刻提出着生命垂危的警告。
她视线模糊，看着光线渐渐消失。
太阳落山了。
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薛冬的脑袋里面一幕幕切换。
她被带至不同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的死去。
她又恍然看见了有谁在为她的死亡痛苦流涕，抱着她的遗体，满手血迹。
时光仿佛在疯狂回溯。
有些人却从某个节点跃迁到了另外一个节点，然后又被时间送回。
她如同局外人一般，将一幕幕尽收眼底。
“薛冬还没醒？”
薛冬再次睁开眼睛都时候，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
雪白的墙，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
是医院。
她试着动了下手指，能动。
不是梦。
薛冬的意识逐渐从梦境中脱离，落入了现实世界。
她好像记得，她之前晕倒在了典礼现场。
“醒了？”
声音像是旧磁带放出的，刺啦着毛边，播放也并不顺畅。
薛冬的视线有了焦点。
是王明。
他穿着西装，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看着她。
“要不说我是你的福星呢薛冬，我不来你可都醒不来。”
王明拉开了一个夸张的笑，看上去很假。
“准备要上法庭了？”
薛冬的嗓子有些含糊，但也能够听清。
王明的眸子一瞬间眯起，怨毒差点溢出。
“你们也挺不容易，在我手底下装孙子那么久，原来早就知道了。我倒是当你们是小猫咪，你们差点要给我吃了。”
他将文件袋拍在床上，“你这晕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要不是躺了一礼拜才醒，我都要以为你是故意的了。怎么，你就真的这么聪明薛冬，将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算清楚了？一招翻盘，真是高明。”
“过奖。”
王明脸上僵硬一瞬，随即反应了过来，他笑了出来，“别以为现在舆论占优，又打赢了官司就大获全胜了。我之前跟你们说的话你们是全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这社会哪有那么简单，我还以为你们打官司是找好了下家，结果呢？”
薛冬静静地看着他。
王明咬了下牙，存心不让她好过，“得罪了大人物，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这是解约书，签吧。”
他拿出一份合同，语气轻佻，“还得感谢你没签续约，不然我们还得多赔些钱。”
“不过反正以后也没公司敢签你，不如来给我的新人当助理啊，毕竟是娱乐圈前辈，能有不少值得传授的东西吧。”
薛冬笑了一声，嗓子有些痒，咳到停不下来，“我敢教，她敢学吗？她敢学，你敢让她学？”
王明面色一黑，恨恨瞪了她一眼，“你就祈祷自己不会被封杀太长时间，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在电视上看得见你。”
他甩门走了，但没走成功。
被看房的护士训了一顿，低声下气地道了歉才走。
薛冬的笑意溢出了喉咙，但咳嗽却停不下来。
护士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按了床头铃呼叫了医生。
“你刚起来，得调整情绪，不能这样。”护士给她将身上有些褶皱的被子拉展，调整了一下插了吊瓶的手的位置。
“那个是你们之前公司的经纪人吧，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护士也看了新闻，“你好好休息，他没机会再来看你了。”
“可以给我一下手机吗？”
“你刚醒来，按理说不要好吧好吧。”看着薛冬湿漉漉的眼睛，护士没有办法，从柜子里取出了手机，“只能看十分钟。”
“放心。”
薛冬被搀着靠坐起来，右手一只手看起来手机。
她照例快速过了一遍消息爆炸的微信，又点开了热搜榜。
据之前王明所说，她晕倒已经过了一周，但热搜好像并没有从她们的身上脱离视线。
热搜第一的仍然是——#薛冬晕倒#
她对于自己的新闻没有很感兴趣，但护士却在一旁给她解释，“已经霸榜一周了，刚刚出了判决结果，才又回到热一。”
一周？
薛冬手一顿，点了进去。
热搜的热度很高，底下是法院出的判决书的内容，底下都是粉丝庆幸的声音。
【妹妹们还是聪明的，知道留证据，狗公司趁早给我死！倒闭吧！！！】
【关夏恋爱的事情肯定都是公司爆的，下手真狠啊。】
【你们没看关夏的道歉信吗？为了逼迫她们签合同，这段时间她们都没怎么能睡觉，冬崽就是被折磨进医院的。】
【所以说找个好公司很重要啊太苦了妹妹们。】
【冬冬还没有消息吗？好想哭啊。】
【赔！给我往死里赔！】
【所以没人记得这团的黑料了？关夏可恋爱了，还在背后骂队友诶。】
【冬冬现在都没醒，说这些干嘛？我现在只希望她一切都好。】
她的昏迷好像真的很对时间。
难怪王明一脸气急败坏。
薛冬的嘴角上扬了一瞬，又翻看着下面的信息。
一张图片让她停住了手指。
那是一张现场拍摄的新闻图，竟然已经有了近二十万的转发量。
照片拍得很出色，底下的评论和转发全都是舔屏和心疼。
画面做了特殊处理，背景全部调成了灰色，只有画面中心的薛冬和红毯是红色的，她绝望无力地倒下，底下的红毯像是流动着的粘稠的血流。
薛冬的头突然有些痛，她的脑袋里又闪回了梦中的片段。
这样的场面好像和某个片段能勉强吻合，只不过底下不是红毯，而是蜿蜒的血迹。
她眨了眨眼，逐渐褪去的关于梦境的记忆又清晰了起来。
某些被她忽视的信息量呼之欲出。
“请问。”她眨巴着眼睛问护士，“我隔壁的病房住着的是谁？”
“嗯？”护士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但还是回答了问题，“是一个男人，好像是个导演。”
“哦。”薛冬垂下来眸子，某个猜测在心中愈发清晰。
“他情况还好吗？”
护士斟酌了下，小心回答，“也说不上好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很久没醒了。”
“他也是你认识的人吗？这些天来看他的人倒是很多，来来往往的。”
“嗯。”
正说着话，病房们被敲响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去看看冬冬，你去隔壁”
“梦露姐。”
叶梦露推门进来，她的眸子里闪过惊喜。
“猪崽醒了。”
护士站起身出了门，给她们带上来房门，叮嘱了一句，“不要让病人有太大情绪波动。”
叶梦露笑着坐在她的床边，将她脸侧底碎发别在耳后，“小仙女醒来了，你这一晕，娱乐圈都震了震。”
这话有夸张的意味，但也不完全是。
薛冬这一晕，直接将原本逆风的舆论完全逆转，无数脱坑的粉丝脚还没踩出去就又被扯了回来，在屏幕前几欲落泪。
公司又因为压榨违约剥削在之后被告上法庭，只让粉丝们跟着摇旗呐喊，根本顾不上之前的什么黑料。
虽然她们没有参加成典礼，但主办方也很给面子，将奖项颁给了她们。
粉丝于是根本就没有再次脱粉的机会，在坑底被按得牢牢的，她们也不再争执各种琐事，但每天都打卡，希望薛冬能够醒来。
可以说，她们现在，就是站在流量顶峰的位置。
但薛冬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个，她侧脸看向叶梦露，指尖攥紧被子，失去了血色，“隔壁住的是楼成？”
“嗯？”叶梦露愕然看向她，“你怎么当然不是。”
她还欲编造，但病房的门却被推开，“姐，那家伙醒了。”
第147章
唐冶嗓门挺大,他后半句话被叶梦露恶狠狠的眼神吓的硬憋了回去。
“楼成醒了？”薛冬问他。
他对上薛冬的眼神后神情一变，没敢说话，闷着头关上门进来了。
“你醒了妹妹。”
“醒了。”薛冬被他气笑了,“有什么话还得我晕着你才能说的?”
“没什么。”唐冶神情闪烁，“我是说，你幸好醒了。”
薛冬很是无语，“唐冶,你幸亏只是个编剧。”
唐冶啊了一声,疑惑，“什么意思？”
“幸亏没去当演员。”薛冬摇头，“要不然你连饭都吃不上。”
唐冶切了声，“你当我稀罕当演员啊，你们牛成那样,不也得在人楚歌面前唯唯诺诺吗？”
叶梦露带着笑看他们吵架，不多时又制止，“唐冶,你少说点,薛冬刚醒，不能激动。”
“偏心。”唐冶嘀咕两句，没再敢还嘴。
“说吧。”薛冬换起手看着她们两个。
“说什么？”唐冶一脸弱智地继续装傻。
叶梦露先不忍直视地转过了头，“唐冶,算了,给她说吧。”
唐冶咳了两声，没一点不好意思,“醒了醒了,楼成也醒了，他住你隔壁,你说说巧不巧。”
薛冬：“他是为什么住的院？”
唐冶摊手，“这我是真不知道，住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先声明，他自己不让我们告诉你的。”
这回没撒谎。
薛冬知道，他们知道的东西也不多，或者说，他们现在知道的东西不多。
一场梦后，她终于将所有的零碎的线索全部串联了起来。
叶梦露两次说辞的自我矛盾，离开时奇怪的眼神，以及唐冶那奇怪的短信
她的脑袋中生成了一个荒诞又真实的答案。
那个时候她所见到的他们，来自无数个未来。
她好像总在无数条时间线中死去，以不同的方式。
和她有关系的众人会来到这个世界中的某一个节点，做出一些某些微小的改变后又离去，致使她绕开了那些注定死亡的未来，然后又走向了另一个未来。
他们来了多少次，她就已经死过了多少次。
她这一生中有无数个巧合，但很可能却根本不是巧合。
她回想起来很多个瞬间，终于知道了之前叶梦露眼中似海底般深沉的眼神的由来，她们确实无法再见了。
但这样改变时间线的的机会却并不是无尽的，某个生命被消耗着，灵魂已经伤痕累累。
她原本不清楚那个总是在她死后将她轻轻抱起的人是谁，但此刻好像又得到了答案。
值得吗？
她想当面问他，又突然无法启齿。
他们朝她用尽力气奔赴而来，她如何能替他们轻言不值？
“谢谢。”
薛冬突然的认真让唐冶有些不好意思，他夸张地笑笑，“谢我？你这样我更害怕了。”
“不是谢你。”薛冬敲了敲他的脑袋，“不过也可以是你，但我希望不是。”
“说什么呢。”唐冶别扭地看她一眼，“烧糊涂了一样。”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薛冬问叶梦露，“我感觉我已经好了。”
叶梦露嗔她一眼，“好什么好？高烧了两天，医生都说要住院观察，你醒了之后还有好几个检查，别不拿身体当回事。我知道王明和你解约了，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别想着往出跑。”
薛冬知道她的意思，“我被封杀了？”
虽然微博上还是一片流量高涨，但薛冬相信，她现在无论打到哪个公司去，都不会得到好的答案。
就像王明说的，她被行业内封杀了。
艺协封杀她的目的，无非就是逼迫她和艺协取得联系，然后成为他们的傀儡。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冶感叹道：“乖乖，你消息是真的灵通，我等自愧不如啊。”
叶梦露打了胳膊他一巴掌，“胡说什么。”
她又转脸笑着看向薛冬，“哪有那么严重，你身体不好，刚好休息一段时间，等你出院，自然就又峰回路转了。”
“梦露姐，我没那么脆弱。”薛冬看着她尽力安慰自己的模样浅浅地笑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再签公司了。这两年是学校里最关键的两年，我想好好学习。能给我办出院的话，就尽快吧，我很久没上课了，肯定跟不上脚步。”
“我就说吧，我们猪崽心理素质杠杠的。”唐冶竖起了大拇指，“好好考我的宝，哥哥在大学门口等你。”
薛冬这回没有怼他，点了点头。
“想考什么专业？”叶梦露像是个真正的大家长，摆出了认真严肃的样子。
“表演？”薛冬低笑一声，“我还没有想好。”
“演员啊。”唐冶抠了下脑袋，“演员也好，你有基础，而且到时候可以演哥的剧，女一都给你留着。”
他知道薛冬这个时候容易多想，还特意安慰，“不用怕，你就算两年时间都不露面，大家肯定也不会把你忘了，你还年轻，根本不用担心以后没有机会。”
“过气？”薛冬笑笑，“我不担心啊。我还有两部电影没播，怎么可能过气？”
一部楼成的一部梁导的，在梦里，这两部电影一部比一部红，票房高到可怕，甚至还斩获了不少奖项，这种级别的作品，一年播一部都已经是大部分演员在圈内活动时都达不到的成绩，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唐冶感觉自己简直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心疼地抱住了自己，“也对，我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下一部剧还没卖出去呢。”
他的剧上一次爆了之后，也有很多公司接触他，但他还没找到合适的合作对象，等找到了合作对象再等到剧开播上映，说不定薛冬都已经回归了。
薛冬看向了面露担忧的叶梦露，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我能回的来。”
她知道叶梦露在担心什么，但她不可能放任艺协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若说之前她对于艺协一无所知，甚至将他们想象神化，那现在她却已经无比清晰地知道了这个组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在梦里也曾经加入过艺协，当然，死的也很惨。
而且，她还已经掌握了能正面对抗它的一些证据和信息。
但这些，她都需要先出院，然后去和楼成商量。
她不会让他再虚弱下去了。
也不会给她的朋友们再次回来的机会。
这一次，至少让她来朝他们奔赴而去。
第148章
薛冬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引起了轩然大波。
自从在颁奖典礼之后，薛冬再也没有在外界露过面，只有通过微博发出的报平安消息。
有人说她在医院成了植物人,有人说她得罪了大人物被封杀，还有人说她心灰意冷决定退圈
外界对于薛冬的现状众说纷纭，粉丝们每日祈福，黑粉们欢欣鼓舞,吃瓜群众们随时搬着小板凳落座,但所有人都认为她在事业巅峰期没有立马复出，肯定另有原因。
在营销号都快要编出一套“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狗血剧情后，薛冬出现在了学校里。
这次，轮到每天定时观看营销号编故事的吃瓜群众们无语了。
【靠，我都要忘记妹妹还是高中生了】
【爹的,我昨天刚追到楼家大公子开着豪车邪魅一笑，是不是要断更烂尾了？】
【所以人家就只是要回归学校学习了，我就不知道这些营销号哪来的那么大的脑洞,浪费我感情。】
【被雪藏被封杀都说的出来,黑粉真是太搞笑了，高兴太早了？】
【哈哈哈哈妹妹这一手漂亮，首页多了好多无能狂怒的黑粉哈哈哈哈。】
【妹妹是准备好好准备高考了吧，毕竟马上高三了,希望大家别打扰她。】
【呃才拿了年度奖就抛下团队回去学习了？队友怎么办？太自私了吧这姐。】
【笑死,队友是离了冬崽活不下去了？背刺那事我还没忘呢，劝队友粉懂点分寸。】
【虽然没正式公布,但四季算是解散了吧？都没有以团队名义再出来过了,两年时间冲到巅峰然后当场解散，这也算娱乐圈独一份了吧,有点子厉害的。】
【其实也挺好，冬崽挺爱学习的，让她休息休息吧。】
【还在立学霸人设呢，得了吧。】
【+1，娱乐圈立这种人设的都塌房了，这绝对是新公司的营销，看着吧，我就不相信她能去学校呆得住几天。】
【同意，说真的要是我坐到她这个位置上也不会去学校的，能理解，但是不能原谅她拿这种事情出来营销。】
【这群明星的文化水平我还不了解吗？能待得过10天，我都能直播倒立洗头。】
【虽然平时还是很喜欢她的，但我想说薛冬这步棋真走错了。她要是营销，手段一点都不高明。她要是真回归学校，人气和流量也白白被她浪费了，我要是事业粉得气死。】
风向不知不觉又转到了不信任和拉踩上。
但薛冬丝毫不知道，或者说就算知道也不在意。
她回归学校的目的本身就是学习，梦境里她还没有一次有机会参加过高考，但关于学校里书本上和一些不在书本上的知识却已经被无数次的反复拓印进了脑子里。
这段时间以来，越来越清晰的梦境记忆反复在脑海中回放，清晰的每个细节都细微可见。
她现在看到书本一点都不陌生了，甚至恨不得提笔多做两张卷子。
薛冬不是放弃了人气和流量，而是顺水推舟地在艺协的胁迫下选择了韬光养晦，并且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个组织的人好像很是强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却犯了一个最为常见的错误，他们太过于傲慢，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她在外界的嘲讽声中回归学校，好似是被他们的权威压迫不得已而为之，他们现在恐怕还在等待她在这种冷遇中崩溃，灰溜溜去寻求他们的力量支援。
但实际上，猎网才刚刚张开。
而她，却正好有时间慢慢收网。
*
“你说，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现在跑回来学校什么意思？”
薛冬敲门的手僵住，她挑了一下眉，没有动作。
“我们班的学生都被她带浮躁了，真是烦死人。上课下课都在交头接耳，我看再不管管，学校就成追星馆了！”
“之前又不是没有回来参加过考试，退步那么多分。我看网上说的对，这次回来就是作秀，恶心人。”
“呵，昨天我就直接在班上直说了。人家薛冬是大明星，一两天挣的钱都是你们一辈子挣不到的，人家来学校就是拍两张照片发朋友圈的，你们呢？你们不学习这辈子就完蛋了！我这话说的该没错吧？”
“昨天我上他们班课了，那孩子还拿个笔记笔记，搞得多认真似的。这次模拟考结束，她能考多少分我可看着，到时候在网上发一发，也让那群成天跟着他屁股后头跑的人冷静冷静，别香的臭的都捧成天仙下凡了。”
“哎呦你胆子真大。人家可是明星，小心粉丝网暴你。”
屋子里传来阴阳怪气的笑声，薛冬垂下了眸子，直接将门推开。
“老师好。”
入目，正瘫在椅子上调笑的几人纷纷坐直了身子有些狼狈，轻咳一声不再说话。
“薛冬啊。”良久，一个头顶微秃的男人才抱着保温杯开口，“来找你们王老师的？她不在，你下节课再来吧。”
“我来找您的戴老师。”薛冬笑笑，将本子递了上去，“我想请您看一下这道题。”
戴数推了下眼镜，“哦是问问题啊。你基础没打好，有不会的也正常。你有空的时候还是要多看高一的知识，强行拔高不可取。”
他接过本子，快速阅读了一下题目眉头突然皱起，“你这个不是高二的题目吧。”
“对。”
薛冬点了点头，却让戴数的语气越发强硬，“你这个阶段去做这种题目，简直是——”
他满脸嫌弃又轻蔑，好像在看着什么不懂事的垃圾，“不知天高地厚。你书本上的知识都没有吃透，不能因为你有几个粉丝，你就觉得你什么都行了吧？课堂上的知识消化了没有啊？你以为你是要出去参加竞赛？本子拿回去吧，下次别问我这种题，问问我也是不会跟你讲的。”
薛冬身后传来一两声嘲讽的笑声，听上去轻浮又尖锐。
轻易的就能戳进一个学生的心里，划开两道血痕。
要是薛冬没有梦到过那么多次人生，她肯定也会因为这种鄙夷感受到受伤，他们蛮横又无理，年轻人脆弱的面子很容易在此刻被狠狠撕碎，从而引发一些后果严重的行为。
薛冬记得，有一个女生将在一次考试后从教学楼顶一跃而下，而那个女生正是被这位戴老师撕了书本当众打了巴掌的人。
而这并不是他唯一一次践踏学生自尊心的行为。
“老师你没听说吗？”薛冬笑容乖巧，好像并没有被他们的冷言冷语打击到，“我报名了数学竞赛，校长说我可以找您请教题目，请问，您是不会这道题吗？”
薛冬的身份对于校长来说是很好的宣传，但前提是她的成绩得好。
所以在薛冬提出报名数学竞赛后，校长还让她当场做了一套卷子，确认她有这个实力后才同意她的报名。
但戴数明显并不知道这个状况。
他闻言怪笑一声，回头跟其他的老师相视而笑，“你，参加数学竞赛？”
“你们王老师也同意了？”
身后传来一个男声，是隔壁班的班主任。
“对，她很支持我。”
对于薛冬回到学校这件事情，她的班主任大力赞同。
她原本就对于薛冬很是欣赏，觉得她就是个学习的苗子，之前就时不时地给她发一些学习的资料，现在更是同意她一切有利于学习的行为。
甚至在第一次得知她准备参加数学竞赛后都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还笑容满面地给她打气。
“你有这个心是很好的，好好准备，一次竞赛的成绩不代表什么，但是能调动起你的兴趣，就是有价值的事情。”
身后的男老师嗤笑一声，“戴老师，你就给人家讲讲吧，不然以后考差了粉丝还得埋怨你。”
对于薛冬的艺人身份，有些人觉得没什么，但却总有人对此表示出异样的情绪，好像她做了什么无恶不赦的错事。
之前的薛冬总是不能理解，但现在却已经是释然。
这既是一种来自群体的排异，又是对于能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掌控欲望。
就好像是——
薛冬作为一个拥有众多追随者的名人，此刻却仍在他的手下任他责骂，这种事情好像很能带给他自豪和骄傲。
戴数闻言接过来本子，看了几眼后面色逐渐难看，他面色涨红，将本子扔回给了薛冬，“还没学会走就要跑，这题我不讲。”
薛冬轻笑一声，“戴老师，这题也不难，我只是想向您求证一下我的思路，既然您不会，我还是去问我们王老师吧。要不是校长正跟她谈话，我也不会来找您的。”
戴数的为难也不全是因为他的偏见，王老师最近在与他竞争职级，但对于王老师这个名人班主任的身份，学校总是多有优待，戴数自觉机会渺茫，不自觉就将气撒在了薛冬身上。
“等等。”
戴数的表情十分难看，“你说校长在跟王雨谈话？”
第149章
戴数甚至都忽略了薛冬口中的思路,只一味地想确认某件事情，“你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嗯”薛冬迟疑了一下，在他的目光里慢慢的说道,“好像是什么奖还有什么高级吧，我没有听清，但校长看起来挺高兴的。”
一旁传来惊呼声，随即有小声的议论,“难道是高级教师？戴数,我还以为这次会是你呢。”
戴数的眉头要夹死苍蝇，他脸颊上的肌肉抖动，无法表现出平静的模样，“怎么可能，校长肯定会公平公正的。”
“薛冬同学,你先回去吧。有什么问题之后问你们王老师。”他一摆手，什么话都不再想说。
薛冬点头应是，转身出了办公室,身后却传来了炸锅一般的声响,“戴哥，我还真以为是你呢，你材料都准备一年了吧。”
“王雨可才来几年呀，她就学历比你高点,剩下哪点比你强,戴哥，校长这样可真不公平。”
“她不是说校长挺高兴的嘛,保不齐是因为这次咱们学校热度很高,给她奖励呢吧。”
戴数一句话没说，听着周围或挑拨或打抱不平的话语。
他也知道这些人有多少真心,虽然是在学校里工作，但人和人的交际却丝毫不简单。
同事之间牵扯到利益关系，哪有什么好朋友。
但他却和王雨格外不对付。
王雨是人才引进来的高材生，顶尖高校博士毕业，她来的时候戴数还没把她放在眼里，但任教这几年，她职称上升的速度足足赶上了他这个教了一辈子书的老教师，这让他危机感满满。
他们脾性不合，平时相处就没少有摩擦，比成绩比学生也是家常便饭，如今更是竞争上了同一职称。
学校几百的教师，每年评高级教师的名额也就一个，戴数在上一职称上熬了十几年，这才有机会够一够。但王雨来这学校，满打满算才十年不到，凭什么能跟他竞争？
这没少让戴数生闷气。
但他自认为，在这场较量里，他还是很有分量的，他毕竟工作时间长，也带出过挺多好成绩的学生，教学成果哪是王雨这个小年轻能比的？
只不过从薛冬回到学校的时候开始，他就多了不妙的感觉。
无数媒体镜头成天簇拥在学校门口，议论声无处不在，他们学校的名字也因为薛冬这个名字被反复提及，甚至跟着一起上了不少热搜。
他们学校虽然在市内还算不错，但名气还是比不上几所附中，每年都只能收剩下的生源，成绩也一年不如一年。
正是校领导愁成果的时候，这次薛冬带来的巨大关注，无疑是很好为学校打开知名度的机遇，若是薛冬能出些成绩，至少今年他们的招生是不用愁了，一举冲天也很有可能。
因此，校领导也没少找王雨谈话。
戴数知道，无非就是薛冬成绩好了，王雨这个高级教师的职称就稳了。
他之前根本不担心，因为他也知道，薛冬这种年纪轻轻就出名的小女生，根本没有成绩好的可能。
在看到薛冬退步的成绩后，他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心底轻松的同时也更希望薛冬的成绩继续退步。
她反正都已经有钱有名了，还学什么习？
但这次薛冬口中校长和王雨的谈话，还是让戴数在脑内拉响了警报。
既然薛冬的成绩对于学校这么重要，那校领导能让她成绩不好的消息流露出去吗？
这次薛冬参加竞赛肯定就是他们的安排，只透露出去薛冬的实力可以参加竞赛，然后模糊成绩，从而宣传学校。
但这样一来，王雨高级教师的职称不就板上钉钉了？
他怎么能允许多年的希望被这样的黑幕打破?
他绝对不允许！
直到上课铃响，办公室里走的走散的散，戴数才回过神来。
他掏出了手机，触摸屏幕的手指有些僵硬。
但还是有一股劲支撑着他，快速地在屏幕上编辑着文字。
*
薛冬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门口还是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也不怪有些老师对她总是戴着有色眼镜，她确实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一些同学的学习专注度。
在薛冬温言浅笑地婉拒送走第一百零八位前来要签名的同学后，坐在前桌的学习委员嗤笑一声，拍了下桌子，“能不能回自己班？我们班又不是动物园，想看孔雀去动物园看！你们不学习别人还学呢！”
围观的人群散了一些，还是有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然后在对上薛冬的视线之后，惊呼一声，满脸通红地跑开。
学习委员转过身瞥了一眼薛冬，“开屏去动物园开不好吗？在学校耍什么威风？”
说罢，她将本子一摔，转身出了教室。
有不服的同学围了上来，“她肯定又去告状了，烦死人。好像这班是为她设的一样，本来就是课间休息时间，动不动就去办公室告状，她有本事去办公室住着，别回来了。”
“下节课又是戴老头子的课，他们双剑合璧，又没个清闲了。”
薛冬摇摇头，“没事，确实是我的原因，打扰到她学习了。”
“跟你没关系。”坐她右边的女生挥了下手，“之前也是这样，动不动就去告状。下课时间我打喷嚏她都不乐意，嫌我吵到她了，好像在干什么高精尖工作一样，矫情死了。”
“也就只有戴老头子疼她，肯为她出头呗，看着吧，下节课又要训半节课人，脑袋疼。”
“阿西，求求了，上天保佑戴老头子下节课来不了，上自习都比他的课有营养。”
薛冬淡笑不语，不参与她们的谈话，但话题又转到了她的身上，“冬冬你真要去参加这次数学竞赛吗？”
“对，我想试试。”薛冬点头。
“那难怪。”坐她身侧的女生笑得一脸了然，“难怪我们学委最近屁股都坐不安稳了，她也参加了，之前一直得意洋洋，竞赛长竞赛短挂在嘴上说，动不动甩个卷子去办公室问题，你一参加她就不是唯一的了，肯定不高兴。”
就因为这个？
薛冬迟疑，“不会吧？”
女生瘪了下嘴，“你以为呢，嫉妒心强着呢。你参加是被逼的吧？这种竞赛我们去就是炮灰，也就她没有自知之明。”
“就是。”有人附和，“这次是全国联赛，省上才录前十名。还别说我们班，我们学校估计都出不了一个，她就进不了复赛，就是现在炫自己特殊性呢。”
“所以冬冬你就算没考好也没什么的，我们都知道你成绩本来就不错。”女生安慰她，“没必要太放在心上，放心，要是网上有人骂你，我肯定要替你骂回去。”
“我也是。”
看来她们也知道薛冬现在正处于学习的舆论风暴之中，并且也对她毫无期待。
薛冬笑着谢过，“但我这次还是想好好准备，参加了就要认真对待嘛。”
“你心态真好。”女生佩服，“不愧是明星。要是搁我被那么多人讨论成绩，我肯定绷不住了。”
“你？你做梦吧刘菲，你就成不了名人，被你爸妈讨论成绩倒是有可能，”
“滚！”
离数学竞赛的日子越来越近，薛冬每天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但网络上的舆论却并没有转移注意，反而吵得越发凶。
有人在网络上曝光了她之前测验的成绩，分数不高，引起了一阵群嘲。
大部分的声音都在嘲讽她想要立学霸人设却遭反噬，黑粉更是拿着她的成绩到处狂欢，好像已经看到了她人设崩塌的画面。
而随着声音越来越大，网上又有人曝出了薛冬即将参加数学竞赛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更是激起了一片落石声。
【天哪，我们冬姐想要干什么？自己的成绩没点数吗？还要去参加数学竞赛？不嫌丢脸啊。】
【自从薛冬回学校之后，我好感度直线下降。不好好搞事业，去营销什么学霸人设，真觉得观众眼瞎吗？那成绩说实话真不高，连个211都上不了，敢去参加数学竞赛，是真觉得自己行啊？】
【hhhh学校也不怕砸了招牌吗？敢让她去参加数学竞赛？我有朋友也参加，说是这次拿奖的话高考会加分，但是竞争特别激烈，他们班上学霸都没有信心，冬姐怎么敢的？】
【不好好学习基础知识想着去参加什么竞赛，八成也是为了博眼球吧，无语。】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就对我们冬崽这么关注？人家在学校里安安稳稳学习谁都没有招惹，参加个数学竞赛是戳了谁的肺管子了？之前你们说冬崽作秀待不了多久，现在又说人家参加竞赛是丢脸，话都让你们说完了是吧？】
【粉丝别激动，要是你们薛冬能过初赛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要是过不了不就是博眼球炒热度吗？】
【主要是之前一直营销学霸，成绩也不咋地啊，我反正是觉得要是她能出点成绩我才觉得真服，要是初赛都不过，拜拜吧。】
【无语，我大爷住海边都没你管的宽，我没激动，我看你们挺激动的。】
【粉丝别嘴硬，坐等成绩。】
【+1】
第150章
竞赛终于在无数吵嚷声中正式开启帷幕。
薛冬坐在后排,平静地看着车子驶出学校，绕过人群往市一中考点开。
学委曹溪坐在她的身侧，紧张地叨念个不停。
这次出门她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知道薛冬出行不便，校长甚至借了自己的车子，让班主任带她们去考试。
曹溪从来没有直面过这种关注度，车窗外的镜头几乎要穿过玻璃挤进来,这让她每过几分钟都要看一眼随身携带的镜子,然后整理一下并不杂乱的发丝。
她悄悄看了一眼薛冬，那个人却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平静地坐着看着车窗外，仿若那是一片什么美好的风景，而不是无数双会发光的正在窥探的眼睛。
“你要是考砸了的话。”曹溪僵硬地咧嘴笑了笑,好似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当明星也不是全都是好处。
曹溪私下搜过薛冬名字的关键词，除了数不清的粉丝,还有很多谩骂侮辱到话,有些脏到她都得眯着眼睛看。
那群人正在拿着薛冬参加竞赛的事情狂欢，倒数计时庆祝薛冬学霸人设的破裂。
薛冬莫名地回头看她一眼，从鼻腔飘出一个嗯字，轻飘飘融入到空气中。
曹溪却来劲了,她坐直,精神有点不知由来的亢奋，“你的那个cp,叫伯阳吧？昨晚发了声明,说跟你只是普通同事关系，不熟。他的粉丝高兴坏了,cp粉可倒霉死了，哭晕在超话里。他是在跟你撇清关系，是吧？”
薛冬叹了口气，她原本只想安静坐会，却被三番五次打扰，她懒懒地回头看曹溪，“你也是CP粉？”
“怎么可能！”曹溪仿佛听到了什么脏东西，她失声尖叫，脸蛋开始充血，满肚子的话都被硬憋到了肚子里，开始拼命打消薛冬这个听起来就分外可怕的猜想，“你可别多想，我怎么可能！”
“哦。”薛冬点头，又看向窗外，“那你对我还挺关注。”
“我”曹溪一时语塞，脸涨的通红，“我没有，我只是”
她说到一半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偷偷在网络上搜索薛冬的事。
“不小心刷到了。”她嚅嗫几句，僵硬地转过身子，心烦意乱。
“谢谢。”
“嗯？”猛地听到一句不能理解的话，曹溪见鬼般地回过头。
薛冬：“不小心就能刷到我，是在说我的热度很高吗？我还以为回学校之后会被人遗忘，多谢你安慰我。”
面前都女孩子眼眸低垂，随意地看着手指，随意的一个字却仿佛一个重锤锤在曹溪心上。
她！哪！有！
她的本意可从来没有安慰她的意思！！！
她可不会像那群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的低智粉丝！
可她还能怎么解释？
巨大的冲击让曹溪大脑一片空白，她无力地张了张口，憋屈感油然而生。
仿佛有短促的气流在胸腔里鼓动，曹溪急促地呼吸着，突兀地转过头闭上了眼睛，她开始在心里尖叫。
薛冬的视线从曹溪掐到泛白的指尖转移，想起了昨晚来自崔东的电话。
“网络上的大方向如此，伯阳家团队肯定忍不住了，跟着踩你是顺水推舟的事，解绑cp也是肯定的。不过说真的，炒这个cp他们家获利最多，跟着你一路冲到了一线，这时候落井下石，真是缺德。”
说起来她和伯阳的cp也是邪门，在两方最初都没有炒作意向的时候，仅凭一部剧就能烧得这么旺，虽说后面粉丝的□□肯定和伯阳团队的维护有关，但一开始的爆火确实是无心栽柳。
“你之前跟我讲过，这种事情很常见，不必放在心上。”薛冬回复他说。
崔东：“话是这样讲没错，但骂他还是得骂，我就看他跟你解绑之后还能混到什么好资源，蹭你的热度吃点粥还真当是自己出息，我真是生气。”
“要实在生气的话，我告诉你一件噎埖事怎么样？”
“”
“进考场后先检查试卷跟答题纸，有问题要跟监考老师说。”班主任在送两人进考场时温柔嘱咐，她额外握了一下薛冬的手，“不要紧张，把自己的实力发挥出来就好。”
班主任是知道薛冬的压力的。
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成绩，原本只是一个学生普通的一次竞赛，就好像已经成了宣判刑法典斧子，悬在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女生的头顶。
薛冬的努力她自然看在眼里，之前做练习生的时候不管多累都没有落下过学习，火了之后尽管工作繁忙很难回学校上课，但该写的作业她也都雷打不动地完成。
虽然很多人对于薛冬选择放弃这样一份光鲜亮丽收入丰厚的工作表示不解和质疑，但班主任却实在地松了一口气。
她还是希望薛冬能够拥有一个正常的良好的成长环境，从容地学习和选择，而不是被资本裹挟，成为一个光鲜亮丽的布娃娃。
市一中的学生到底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虽然扔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大多数人都只是收敛地瞥上一眼，然后又将视线集中到手中的书本上。
曹溪对于这样的环境十分满意，她也在座位上做得笔直，想要融入这种沉浸的学习氛围。
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进了门。
他环顾教室一周，看见了薛冬，随即笑了笑，“看来是我们这个考场比较幸运，等会考试结束不会有人来偷卷子吧？事先说好，考试前不许有小动作，考试后随便你们要签名。”
教室里笑声渐起。
曹溪撇了下嘴，小声嘟囔，音量刚好让坐在前排的薛冬听见，“这老师怎么想的，一中这些学霸会是做这种事的人？要追星也不会追她啊。”
监考老师一边数着试卷一边往讲台上走，“别装，人家没来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种样子，人来了就斯文起来了？刘跃，就你猴似的左顾右盼，上来发试卷。”
被叫做刘跃的是一个健康肤色的男生，长胳膊长腿，呲着一口大白牙两步就迈上了讲台。
他揉了下头发，拿了一半卷子，“老师，您这形容词能改改不？影响我形象。”
“嘿。”监考老师笑了，“之前也没见你在意形象啊，偶像在场就是不一样哈。”
底下哄笑了起来，曹溪吸了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叫刘跃的男生。
她知道这个刘跃，上次物理竞赛他拿了市里的一等奖，照片张贴到了报纸上，班里的女生还讨论过，人长的又帅学习又好，不知道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她没有听错吧？
这样的学霸，薛冬是偶像？
还是这个老师随口开的玩笑吧？老师也真是的，这种玩笑都能随便开。
“同学，你的卷子。”刘跃从身后一路发过来，将卷子又轻又快地放在她的桌面上，不等她回应就迈步到了薛冬的桌侧。
他声音突然低沉，说了句加油，眼神躲闪地不敢看薛冬的脸色就往前走了，耳廓却在肤色和黑发映衬下红得明显。
前排的男生闷笑出声，被刘跃用卷子轻拍，“滚蛋。”
薛冬收起卷子，礼貌道谢，刘跃却仿佛受了惊，卷子都没发完就窜回了讲台，剩下的几个同学纷纷举手，监考老师才止住了笑，挥手让刘跃回去坐下，过来接着又发了卷子。
“考试开始了，该拿笔的拿笔，该收心的收心了啊。”铃声再次响起，老师的声音悠悠响起，“某些人的嘴角也该收收了，没获奖的再别来上课了，丢我的脸。”
不知道老师说的该收收嘴角的是谁，但曹溪的嘴角确实收得很厉害。
她都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只感觉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地结束了这次考试。
直到结束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才感觉到后悔。
应该好好答题的。
但当她看到脸色沉静的薛冬后，压力和不安散去了一些。
比起薛冬这种考砸了的严重程度，她的成绩好坏根本关系不大。
就算考砸了，她也仍然会是班级里的学委，学校的优等生，老师的宠儿。
但薛冬不一样，她考砸了，是会受到万人唾骂的。
“走吧。”
这种心理甚至促使她耐心等待了被一起考试的同学围住要合照签名的薛冬良久，并且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语气还颇为缓和。
这种时候就像是面对着马上走上绞刑架的囚徒，她只是有些微薄的怜悯。
“考的怎么样？题难吗？”班主任在校门口等她们，像是个望子成龙的老母亲。
“还不错。”曹溪心情不错，率先坐进了车里。
薛冬也点了点头。
“那就好。”班主任对于曹溪也很照顾，她笑着递给她们两瓶水，“可能是因为这次竞赛的关注度很高，刚才学校打电话，要是你们能拿奖，肯定会有惊喜。”
“什么？”
班主任眼睛一弯，“这次竞赛有了楼氏集团赞助，单独开设了助学金部分，你们要是得了奖，奖励肯定不会少。”
曹溪瞪大了眼睛。
第151章
“楼式集团？”曹溪捂住了嘴,一脸震惊。
“对，校长刚才也打电话了，除去楼氏集团的助学金部分,你们要是有名次，学校也会单独奖励。”
班主任这句话是专门对着曹溪说的，她家庭条件不好，这种机会实在是难得。
曹溪反应了一下,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后悔。
她当时答题情况到底是怎样的来着？有把握拿到名次吗？
她只记得在考场里自己装了满脑袋薛冬的事情,满心想的是会看到怎样的好戏。
“曹溪，不要紧张，老师相信你。”见曹溪脸色发白，班主任温柔地安慰她一句，“就算没有考得很好,只拿到了参与奖，也是有奖励的。你去年只是试一试就能拿到参与奖，今年肯定没问题。”
开车的是体育老师,他搭话道：“曹溪哪里需要担心,这次你们考试有个叫刘跃的男生，去年也拿了第一名，看来这次金奖也是非他莫属了。”
“嗯，一中在这方面培养力度大,那个男生从高一升学就是竞赛班的,参加了不少比赛。”
“运气真好。”体育老师咂嘴，“楼氏的奖金一拿,再上点新闻,前途是不愁了。”
“努力的人都会有回报的。”
回到班级后，正是中午休息时间。
教室里都是趴着休息的同学,薛冬摊开昨天没做完的卷子，埋头做题。
前面却传来有女生低声玩笑的声音，“溪溪，你这回去竞赛看见刘跃没有？长得是不是很帅？”
“嗯。”曹溪的声音有些僵硬，“我们在一个考场。”
另外的女生讶异一笑，“曹溪，跟偶像坐在一起考试，那你这次不得拿个第一呀？”
“真好，怎么样，加到联系方式没有？让我们也围观下学神的朋友圈呗?”
吱呀——
前面传来桌子腿在地面上被推行的声音，刺耳又难听。
教室里突然安静，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同学也纷纷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他才不是我偶像。”曹溪的声音冷硬，深呼吸几口后也没管被自己推开的桌子，直接出了教室。
“”刚才还和她说笑的女生们面面相觑。
“有病啊，刘跃是她偶像这话不是她自己说的吗？”
“别理她，肯定是没考好发疯呢。”
薛冬的笔没有停顿，她流畅地写完了一张卷子，然后抽出来一只红笔对了答案。
很好，只错了两道小题。
“冬冬，你们这次去考试，题很难吗？”
话题中心人物曹溪出去，围着她八卦的女生见薛冬放下了笔，又纷纷围了上来。
“竞赛题是很难的。”
“这样啊”她们互相推搡着，破有些看眼色地问道，“我们看见网上那个伯阳发的话了，真过分。冬冬你这次可一定要拿到好成绩，狠狠打他的脸。”
“我会的。”薛冬并不多言，女生们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再追问，悻悻地回到了座位。
但不多时，再次围成一圈的女生们又发生了骚动，她们爆发出了小声的尖叫，很快又被身边的人制止，不少人回头看向了薛冬的座位。
薛冬已经拿出来下一张卷子开始做，感受到这些目光也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嘴角稍稍勾起，浅淡地像是被风吹走的柳絮。
但网络上却已经开始掀起了波澜。
【超级大瓜！！！进来即听！我为某cp粉点上一曲真相是假~】
【看完了楼主的瓜我只能说一句震碎三观，cp粉真的不是人吧，不值得被心疼吧】
【嘻嘻嘻嘻我真的笑死在这楼里，被封为BG之光的某cp名场面竟出自替身，论这个世界有多荒诞。】
【我真的伤心了，伯阳你真是出生啊，你真的没有心】
【这下好了，前脚有男方手撕cp拉踩女方cp粉流泪，后有真相是假直接掀翻老巢，从来没见过哪家cpBE得这么彻底。】
【我是cp粉，我真傻真的，我就是因为那张照片入坑的，连手臂上的每一根青筋都分析过，没糖的日子也全靠照片存货，唯独没想到这背影不是你】
【我是老粉丝了，现在清醒得一匹，某阳是真的没有良心。大家都知道雪是这一年时间怎么拼命打拼才哄到现如今的地位的，某阳就一路跟着蹭一路吸血，经济团队还故意碰瓷物料和行程放料出来让粉丝磕，现在雪有难某阳立马就下场撕cp，什么货色大家都懂。之前我还总是心存幻想不愿承认，现在好了，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来了，某阳你活该糊一辈子！】
【所以说磕cp别太真情实感，妹妹平时都够避嫌了，从来没有给过回应，不知道怎么能磕下去的。】
【那还不是全怪男方团队吗？妹妹在南方拍戏他晒那里的机票，妹妹夸天气不错他后脚晒天空照，妹妹说演戏好难他发演技片段，是路过的猪都要被这肉眼可见的捆绑心思打两拳的程度了。】
【真贱呐】
【原来之前发布会主持人让做照片上动作的时候某阳黑脸是因为他做不出来当时所有人都说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动作，怕伤害妹妹，我还傻乎乎信了我就说大名了，伯阳你真该死啊！】
【别拦我，今天我不爆了某阳的微博我走不出去！】
【昨天某阳发微博还一堆傻姐妹说他是被逼无奈，我去他大爷的被逼无奈！他就是人品差！就是小人！把吸的血都给我换回来！】
大批的cp粉本来经过昨天伯阳的微博已经心灰意冷，却被一条爆料重新点燃了情绪。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风向被小小一个火星点燃，被欺骗的愤怒迅速传遍网络。
褪去了爱情的光环，此刻再回看伯阳团队那些刻意的行为，竟无端让人有了些恶心的情绪。
仅仅是不到一个小时的传播速度，却让原本唉声遍野的cp粉和偃旗息鼓的薛冬粉丝们却空前团结了起来，词条#伯阳不是个男人##伯阳背后插刀#轮番着往热搜上面跑，撤都撤不完。
这瓜也让路人看了个爽。
【要不说薛冬是瓜王体质呢，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情都怎么这么有趣啊！】
【薛冬：谁还记得老娘已经淡圈学习去了？】
【不是被封杀了？】
【这狗男人都没被封凭什么封杀妹妹？有病？】
【那个女人——不在江湖，但处处都有姐的传说。】
【所以说现在这些明星不够努力啊，热度还没有一个回归学校的爱豆大】
【吃完了瓜，我只能说一句，真有你的，第一次见cp粉磕cp磕错的，笑死。】
【求求了，薛冬你回来吧，内娱需要你啊（嘶声），现在这群人没意思透了！】
【说实在的，四季之后真没有能打的女团了，雪妹妹永远的神，比赛的歌我现在还在单曲循环】
【+1，内娱少了薛冬真的输很大。】
【成绩好不好的已经没有关系了，薛冬你回来吧！！！用你的脸给我洗洗眼睛也好啊（崩溃）】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先别急。妹妹学业重要啦，大家可以期待一下马上上映的《雪》，妹妹在里面有戏份哦~】
先不说伯阳团队的兵荒马乱，这次的行动可以称之为团建，让原本已经疲软的粉丝群体全部燃起了斗志，大批量的cp粉甚至直接转成了唯粉，一口一个死渣男喊的抑扬顿挫。
而作为薛冬的同学，除了感叹现在网络上什么都不可信，还惊叹于这么随便一件小事都能搅动娱乐圈的人竟然坐在自己身后做卷子。
真是无比诡异又和谐的画面。
网络上无数人为她撕的腥风血雨，但身为正主的她却一脸风轻云淡，握着笔钻研着试题。
她们的心理也在“好刺激，顶流在我身后做题”的诡异自豪感和“卷死人了！顶流都在做题，而我却在看她的八卦！”的慌乱之间反复横跳。
“薛冬，真牛啊。”
酝酿半天，从手机里抬起头的女生悻悻说道，旁边的女生郑重其事地点头，随即摊开了书，开始做题。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天一天迅速溜走，竞赛出榜单的时间也到了。
学校从一早上就开始张罗着要贴红榜，学校公告栏在大门旁，那里围着的首先竟不是同学，而是一群黑洞洞的长枪短炮，只等着名单公布。
“薛冬，校长找你。”
年级主任敲了敲门，唤薛冬出门。
教室里议论声渐起，又被紧急叫停。
“都给我好好看书！”年级主任一黑脸，“让我看见谁还把牙露出来谁试试！”
“曹溪，怎么没有叫你？”
“是出成绩了吧?”
饶是年级主任黑脸，也没能管得住极其兴奋的同学们，曹溪在其中也早已坐立不安。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是薛冬没考好，校长提前给她透个风？”
“曹溪，薛冬之前说卷子挺难的，你觉得难吗？”
曹溪皱着眉，心里惴惴不安，“难什么难，正常的竞赛题罢了。”
“学委就是厉害，就是咱们冬冬要惨咯，网上那群人骂的也太狠了，幸亏我不是明星。”
“你是也没关系，就你这成绩，早被骂脱敏了。”
“放狗屁！”
第152章
曹溪是被人推着来到校门口的,这次竞赛被楼氏集团强势加码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学校，报名参赛了的曹溪收到了不少羡慕的眼光。
光荣榜已经贴好了，周围不仅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学生,还有一圈摄像头。
“学校里有个明星就是不一样，公布竞赛成绩这点事还这么多人关注，真不知道这是学校还是表演的剧院。”在曹溪身边的是隔壁高三三班的学习委员，他这次没有参加竞赛,所以在得知楼氏集团的新消息后,不止一次地在曹溪跟前发表一些酸溜溜的言论。
原本在有人挑起这种阴阳怪气薛冬的话题时，曹溪总是很乐意参与，但今天她却罕见地沉默了，神色晃动明显心不在焉。
“曹溪，你没事吧？”男生夸张地在她耳边笑,“难道你还担心考不过一个花瓶？”
“怎么会？”曹溪僵硬地扯起一个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些什么，但越是靠近那名单,手脚越是抬不起来。
“曹溪,你得奖了！”前面有同学传来喜讯，还没等曹溪心中石头落地，就有越来越多惊呼的声音响起，“哇！”
身旁的男生语气越发酸了,“看来你这次考得不错啊曹溪,要是我去的话”
剩下的话曹溪完全没往脑袋里面去，她已经挤到了最里面,一抬头就能看到上面的大字。
她掐着手指尖从最后看起。
果然,还没有看两行，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归纳在安慰奖的栏里，黑色的字体埋藏在众多的名字里，显得毫不起眼。
或许是心理作用，曹溪感觉去年那张名次表里，安慰奖的名字远远没有今年多。
按往年的算法，安慰奖是颁给成绩打到前百分之三十的学生，没道理仅仅只是个安慰奖就能占据密密麻麻的一面纸。
难道是今年参赛的人格外多？
“第一又是刘跃。”身旁男生狠狠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给他拉下神坛？”
曹溪皱起了眉，她还在从后面起一行一行搜寻薛冬的名字，此刻听到男生的声音只觉得烦躁，“谁要把谁拉下？你？就你？”
“你说什么？”男生仿佛被她踩到了尾巴，“曹溪，我也就是今年没参加，你只拿个安慰奖还好意思说我吗？你就是喜欢刘跃才过分神话他，我跟你说，他也就是运气好”
“闭嘴！”曹溪厉声喝止，“别胡说，我不喜欢”
“曹溪。”男生的声音从诧异到惊恐，他声音干巴巴的，“你看。”
“看什你别扯我！”曹溪把袖子从他手里拽出来，心中却越发心烦意乱，更加飞速地搜寻着那个名字。
“你从前面看。”
曹溪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没敢转头，硬着脖子继续在面前的安慰奖上找着那个名字。
没有。
没有薛冬两个字。
她肯定没有获奖。
“薛冬怎么这么厉害？”
“她不是才回学校吗？就这么厉害？”
“这真的是我们学校的薛冬？”
虽然想要自欺欺人，但身边的声音却管不住地往耳朵里钻。
曹溪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充血了，热乎乎有些酸涩。
“你看前面！”旁边烦人的男生直接将她推到了另一边，“薛冬得了银奖！”
金奖只有一个，照例是刘跃。
而薛冬的名字则在刘跃的正下方，前面有两个大字，银奖。
“不会是同名同姓吧”有同学质疑，却被人打断，“怎么可能，学校都拉横幅了。”
曹溪闻声看去，只见那大门口果然有保安拉着一条横幅正在往上面挂，“热烈庆祝我校高三（5）班薛冬获得全国数学竞赛银奖”
“曹溪，所以你连一个”
“滚！”
曹溪抬起眼，红通通都的眼眶显示着她的不平静，她甩开手，挤开了层层叠叠的人群，可还没等她走回校内，就又被摄像头围住。
“这位同学，这次是你们学校的薛冬获得了银奖，能告诉我们一下她平时在校内的成绩情况吗？”
“这位同学，银奖很厉害吗？你有没有参赛呢？觉得试卷难度怎么样？有没有可能是太简单，随便都能获奖呢？”
“不简单。”曹溪抹了下眼睛，酸意在眼底汇聚，“一点都不简单。”
要是这次获得了楼氏的奖学金，不仅可以给家里减轻负担，还至少给她在楼氏集团里留了名，之后的前途都会更加光明，而这，却被她毁掉了。
她从没有想过只是一次竞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好处。
她与某些东西失之交臂的莫名失落感覆盖了她对于薛冬的嫉妒。
“”
——
“你不想去吗？这次颁奖仪式上会有楼氏集团的领导层到来哦。”
“对。”
薛冬点头，她立在窗边，脸上丝毫没有获奖的喜悦，仿佛本就该是这样，没什么值得惊讶，“我需要时间吸收错题。”
班主任笑笑，“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校长指名让你去。你知道，之前这种竞赛，哪有我们的份，这次你给咱们学校争了口气，校长还想好好显摆。不过你要实在为难，我去替你说。”
其实学校没有立场一定要求薛冬参加，班主任对于这种事情没有校长热衷，她总觉得学校现在反而实在蹭薛冬热度，就更没有立场去要求人家做些什么。
“楼氏的领导层指的是？”薛冬看见了放在班主任桌上的邀请信，上面似乎隐约有个熟悉的名字。
“是楼家的楼宇，你们年轻人肯定听说过。”
班主任领会地拿出了信，“可能是这次来的人都是重量级的，一中那边还挺慎重。你要是不想去也没什么，到时候让校长替你领奖，他说不定更高兴。”
“”
楼宇
薛冬突然想起了那个坐在轮椅上阴晴不定的男人。
“那就去吧。”
薛冬笑了，“给学校争光。”
“那更好。”班主任也松了口气，算是完成了校长给的任务，“你去了也好，感受一下一中的氛围，多认识一些人，对以后也有帮助。”
“好，谢谢老师。”
颁奖礼为了不耽搁学生的学习，放在了周六。
崔东听闻这件事后甚至拉着一车衣服赶到了薛冬租的房子里。
\"这不会太夸张吗？\"
看着满屋的礼服，薛冬没忍住笑了，“东哥，大家还都是学生。”
“哦，是。”在给她拼命翻高定服装册的崔东突然冷静了下来。
“主要是这次你这个翻身仗打得太漂亮，我太高兴，都忘了你这个颁奖礼只是学生参与。”
崔东在得知薛冬竞赛得奖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关注了网上的消息，一整个被扬眉吐气到。
“笑死，那群人被狠狠打脸之后还拼命挽尊的样子真的很好笑。”崔东把服装册抛到一边，拿出手机给薛冬展示，“我之前还担心你那群刚脱粉的cp粉不长久，现在直接被焊死在你这坑里了，这种逆袭打脸的大女主人设，不愁不吃香。你这次可一定得去，让那些成天嘴炮的媒体看看。”
“这次据说楼宇也会去。”
薛冬状似不经意地随口提起。
她的视线从崔东身上一扫而过，看见他像是机器故障一般全身动作一滞，声音也仿佛卡带一般颤抖了几下，再也说不下去。
“咳咳，那也挺好。”崔东将被自己抛出去的服装册又捡了回来，“楼氏集团的热度，对你也不妨是个机会。”
薛冬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果然，崔东思索片刻，又飞快地扫了薛冬一眼道，“但你现在毕竟是个学生，参加这种外界关注度高的场合很容易被打成炒热度，你之前不是想远离娱乐圈一段时间吗？要不这次就”
“东哥。”薛冬垂下眸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不是我想要远离娱乐圈，而是不得不？”
自从她从医院里醒来，再也没有任何一份资源找过她，反而是之前有过联系的一些熟人发来了模糊不清的安慰。
“呃。”崔东干笑了两声，“你也知道，楼家跟艺协之间牵扯不清，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种场合谁知道他们又想干什么。之前你只是不同意进艺协，那群人就封杀了你的资源，总之咱们还是远离些比较好。”
“原来是这样。”薛冬轻笑道，“我看你的反应，还以为楼宇是什么吃人的怪兽呢。不过反正我都已经这样了，再不抓住这种露脸的机会都话，不就真如他们的愿，消失在娱乐圈了？”
仅仅只是不同意加入，就被打压到让你在圈子里接不到一个资源，还真是霸道。
“怎么可能?”崔东下意识反驳，“虽然咱们没有接通告，但热度一直不低。”
“但热度总会消逝的。”
薛冬轻轻摇头，她探究地看着崔东，“东哥，你最近有点奇怪。”
她这段时间一直觉得崔东很不对劲，和她说话也是吞吞吐吐的样子，像是有什么瞒着她，看现如今这个反应，应该和楼氏也逃不开什么关系。
崔东沉默了片刻。
“不能告诉我吗?”
崔东闻言看向薛冬，“好吧，我是怕影响你学习，但这件事可以跟你讲。”
在薛冬带着点疑惑的目光里，崔东沉声说道：“你还记得那位赫赫吗？”
第153章
“当然。”是桑秋的表姐。薛冬马上回答,她眉头紧皱，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怎么了？”
“没有那么严重。”崔东见薛冬满面凝重,安抚地笑笑，“她从她们经纪公司的顶楼上跳了下去，但还好，没有危及生命,现在还在住院。”
“怎么会？”薛冬搜索遍记忆,好像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女星有过如此遭遇。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崔东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也被封锁了消息，外界没什么人知道。但大家也隐约有些猜测。”
“是因为她之前才经历了什么？”薛冬敏锐地抓到了信息点。
崔东点头，“是的。在她跳楼的前夕，赫赫去参加了寻香宴。但这次寻香宴没有像以往一般宣传地大张旗鼓,反而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件事。”
薛冬回忆起了上次她们几个参加寻香宴的时候在门外碰见的赫赫，她那时好像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但当时的她还只以为对方是对于地位转变的落差有些无法接受,并没有多想。
其实如果当时再仔细想想,很容易就能想到疑点，寻香宴到底能有什么魅力，能让一位在圈子里有些地位的女星，竟不顾面子地非要进去。
“我也是才听说,那寻香宴也是楼宇之前一手办起来的。而且赫赫,之前就是跟楼宇有些瓜葛。圈内都说，之前赫赫和楼宇秘密交往过。”
赫赫跟楼宇？
这倒是薛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
“你听了也别太往心里去。”崔东摇头,“我早该想到的,最近楼家声势很大地参与了不少慈善项目，很是招摇。你这次竞赛在外界关注度这么高,他们不会不去，但我不想再让你牵扯进这些事里去。”
“崔哥，你说楼家最近参加了不少慈善项目？”薛冬敏锐地抓到了关键词。
“对啊，而且参加一个就要发满网的通稿，生怕别人不知道，真够张扬的。”
张扬
薛冬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身上的布料上滑动，据她对于楼氏的了解，对方和张扬这个词绝对扯不上关系，甚至可以说很多时候都只是隐藏在水面之下。
可最近这些事情该怎么解释呢？
如果对方本意不在于张扬，而是被迫的呢?
薛冬这样想着，突然心念一动。
这些大发通稿的行为，如果理解成想要掩盖什么，是不是会更加合理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
“东哥，这次的颁奖礼我想去。”
崔东皱眉，他还以为讲出事情经过会让薛冬知难而退，“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少跟那群人打交道，这段时间他们幺蛾子不少，还是少接触为好。”
“东哥，最近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是不是不只是这件事？”薛冬思索一会，想好了怎么劝说崔东。
“什么”
“是不是还有我被封杀的事？”
她之前录制的很多节目都被按下没播，一些代言也再没有动静，不少不清楚情况的合作方都在微信上跟她发了不少试探的话语。
她没怎么回复过，知道这些人最擅长看风向，哪是她几句话就能打消疑虑的。
“你怎么知道？最近确实有人把你被封杀的事情跟楼家连在一块了，可能是赫赫这件事带动的。再加上之前收到过消息都一些人放出来风，那些本来还有些意向的资方都不敢再有动作，生怕惹到楼家。要我说不必着急，时间长了那些人自然又冒出头来了，哪有把钱拒之门外的。”
楼家势大，即使只是不上心地封她几个资源，最近甚至都没再管这事，但下面闻风而动的人却极为灵敏，生怕牵连到自家，于是她确实一点资源都接不到，只有媒体报道再勉强维持着热度。
“时间长了热度不在了，那就是另外一种境遇了。”薛冬摇头，“这次去颁奖礼，也是向外界辟谣的机会，和楼家一起露脸，至少不会让我们再这么被动。”
“这倒是”崔东沉眉思索，“你们只要有一张同框照，那些你被楼家封杀的言论就不攻自破了，你的处境也能好过一些。那些媒体估计也在观望你会不会去，要是不去，反而显得咱们心虚。”
颁奖礼那天，崔东选择的礼服薛冬一件都没有穿，她简单地套了件校服，素面朝天地坐车到现场。
学校不允许非合作媒体进，所以校门口围着的大量记者都只能趁入场时拍拍，薛冬进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所有人都觉得她会正式打扮一番，毕竟是自带楼氏流量的场合，谁料她却只有一身校服，青涩得不能再青涩。
不少猜测她会为了热度表现自己从而通稿都已经准备好的媒体倒是失算了。
“靠，所以外界传的是真的啊哥？叱咤娱乐圈的小黑马现在被封杀一心向学了？”
“啧，你做媒体的还不清楚？真封杀了热度还能这么高？楼氏还能资助她参加的奖学金？但看来回归学习倒是真的，人家小姑娘多清醒，什么年龄干什么事，回去可得好好跟我家闺女说说。”
“师傅，那你写的稿子可没用了。”
“没用什么？下次还能用的上。”陈立不屑地看了徒弟一眼，“多拍点图，少说点话。刚才人从你面前过，你拍了没？”
“那不是我还没反应过来吗？哪像人家楼家大少爷，进来的阵仗比明星都大，十里开外我就准备好镜头了。”
“啧，白费功夫，我先回去接我闺女放学，你蹲到结束，一定得给我拍上，不然回去主编不得把我们皮扒了。”
“我尽量。”
颁奖礼进行得非常顺畅。
楼宇坐在薛冬的前排，身边坐了一圈的保安，薛冬只能看见他颇为冷漠的后脑勺，他也好似真没什么其他目的一般，点头鼓掌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
直到环节进行到由楼宇颁发奖金的时候，薛冬才和他正式有过照面。
他礼貌地对薛冬微笑，坐在轮椅上将象征奖金的大牌子递给她，两人留下合影。
薛冬从来没觉得挤出笑容是这么一件困难的事情，但她还是努力挺直腰背，尽可能在两人之间留出距离，对着镜头微笑。
被邀请进场的媒体的闪光灯咔咔闪动，场馆内如同被闪电击中爆发出巨大光芒。
薛冬感受到楼宇如蛇般滑腻阴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手臂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但楼宇却没再有动静，甚至连目光都不再投来，好像她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他们在做的也就仅仅只是。
倒是底下的媒体议论连连。
“不都说楼家封杀了薛冬吗？这两人还能在一块合影？”
“啧，娱乐圈的事你那能说清楚，至少人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乖乖回去写通稿吧。”
“这今天的合照一发，咱们小黑马是不是又要重出江湖了？”
颁奖礼结束，媒体被优先请出。
接着是学生的大部队，薛冬跟着他们往外走，尽量不惹人注目。
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她没必要再这个时候再和楼宇扯上一点关系。
她步子很快，也确实没有受到一丝阻拦。
楼宇还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身边包围着一圈保镖。
他好像在接电话，声音丝毫不收敛，薛冬都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他好似很烦躁，语气带着阴狠，“我管她去死，给我把她的嘴堵好，蠢货。”
薛冬没有停留，手指微动，随着人潮退出了场馆。
她现在确定了，楼家近来颇为急躁的行动，绝对不是心血来潮，反而是一种颇为匆忙的弥补手段。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楼家这堵高墙，也终于到了漏风的时候，那她们也就可以趁此机会。
“薛同学。”
薛冬正因为自己的发现心弦震荡，脸颊发烫，连步子都加快了不少，蓦然被这声惊了下，回头才发现是认识的人，“你是刘跃对吧？”
男生在她面前显得有些拘束，他一手挠着后脑勺，头发因此凌乱得像要起飞，一手还抱着刚才领着的奖状，奖状被镶嵌在木质框里，看着就很有分量，和薛冬手里这张轻薄的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薛冬的视线落在他臂弯里的奖状上，男生有些惊慌地将奖状往身后藏，“我不是我是想跟你说”
他小麦色的脸颊上浮现出暗红色，整个人像是被烤熟的番薯，“你很厉害。”
“谢谢。”薛冬礼貌点头，她心思还飞在楼家上，有些心不在焉，“那我先”
“等一下。”男生声音突然收紧了，他试探地看向薛冬，却被她脸上的绯云似的薄红灼伤了，他立刻敏感地将视线收了回来，不自然地望向校门外，“我的意思是，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有机会的话可以讨论一下题目。”
薛冬愣了下，她歪头看向男生怀里的奖状。
如果没记错的话，刘跃是一中的保送苗子，校内外文明的成绩优异，这样的学霸还需要跟她讨论题目？
视线里的男生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肉眼可见地开始变得失落，连头上翘起的碎发都垂了下来。
“可以啊。”
薛冬爽快答应掏出了手机，能有机会请教这样的学霸当然是好事，而且连刘跃这样的学霸都还无时不刻想着交流题目，她最近对于学习是真的有些松懈了。
刘跃手有点抖，连扫了三次码才成功，他的声音里难掩兴奋，“那你有不会的题就可以问我，我看到肯定会回的，那个”
他的声音变得慎重起来，“你出去的时候小心一点，我看外边有个人一直在看你，挺奇怪的。”
嗯?
薛冬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门口确实站着一个人，黑色衬衫黑色西裤，靠在墙壁上一直看着这边，他身材颀长，姿态随意。
是楼成。
薛冬眼睛亮了，她转身就朝外走，话说的匆忙，“谢谢你，我先走啦。”
第154章
跟班主任说过后,薛冬跟着楼成上了车，她难掩兴奋，“你怎么来了？”
楼成嗯了一声,漆黑的眸子定也不动地盯着薛冬，眼神从她脸颊上的薄红扫过，意味深长道：“刚才怎么不出来？”
“来很久了？”薛冬摇头表示没事，然后眼睛亮亮地掏出手机,“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打开屏幕,上面却刚好停留在刚刚添加好友的界面。
她刚刚好像忘记通过了，薛冬眨了下眼，动作很快地通过了好友，然后填了备注。
“好东西？”
薛冬：“等下。”
她操作的动作很快，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让他看到了名字。
“刘跃。”
这两个字从他牙齿间慢慢吐出,薛冬都能听见轻微的牙齿碰撞声，她突然有种咬到冰块的感觉，被冰得一个激灵。
薛冬条件反射地抬头看他。
却见他后背靠在驾驶座靠椅上,眼睛微眯,视线牢牢地锁着她。
虽然他仍是那副她熟悉的模样，薛冬却在他的眼神里好像看见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那种侵略感让她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搞什么。
薛冬翻了个白眼，忽略了那一瞬间的不自在,“你听啦。”
她点开一段视频,手机也横过来往驾驶座递了递，视频上画面有些混乱,杂音很多。
楼成不置可否地凑近,但好像仍没当回事，“就是刚才那个高中生？他能跟你说什么？长得也就一般吧,你喜欢那样的?”
薛冬抬头瞪他：“跟人家长相有什么关系？你好好听。”
被瞪了之后，楼成的神色才认真了一些，侧耳分辨着杂乱音频里的声音。
“楼宇？”
薛冬点头，“之前听东哥说过，楼家最近一直大动作地在做些慈善，到处讨好名声，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出现问题了，我觉得我们之前投放出去的消息有效果，他们也不是刀枪不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继续联系受害者，他们会自乱阵脚。”
楼成又听了两遍录音，眉头皱起，“我正要跟你说，赫赫失联了。”
“失联？”
“嗯。你跟我说她住院之后，我去找了她，她早就出了院，但身边的人却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那就麻烦了。”薛冬皱着眉，“如果不出所料，楼宇说要堵嘴的人，应该就是她。东哥说他们交往过，赫赫应该知道不少。他们会不会对她不利？”
如果因为他们的行动导致赫赫出现什么意外，这绝对是薛冬不想要看见的。
“你不用担心，我会去找到她，现在风声很紧，他们既然要保持好名声，就暂时不会动手。”
“好，那我继续联系。”薛冬既紧张又兴奋，她终于见到了楼宇慌张的样子，这不仅意味着这段时间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也证明了他并不是那么坚不可摧，但接下来依然很难，稍不注意便会引火上身。
他们现在虽然掌握到了一些证据，也联系到了很多人，所欠缺的就是一个直击痛点的机会或者一个压倒性的重要证物。
他们不能给楼宇一丝喘息的机会，楼氏毕竟是大资本，势力盘根错节，很容易逆风翻盘。
理清下一步该怎么做之后，楼成开着车将她拉着往学校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缓解了些薛冬紧张的情绪。
直到快要停车的时候，楼成才问：“那个拦住你的高中生，找你干嘛？”
薛冬奇怪他还能想起来这茬，但也不打算隐瞒，“那位可是大学霸诶，拿过好多奖，加我讨论题目的。”
拿过好多奖还需要加女同学讨论题目？
楼成没趣地提提嘴角，“你有不会的题就问我，他能跟你讨论什么。”
“”
“嗯？”
“知道了。”
——
回学校后，班主任叫了薛冬到校长室去。
薛冬敲开门，里面坐着的除了满脸笑意的校长和班主任，还有神色各异的科任老师们，也包括了仍旧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戴数。
“薛冬啊，早上辛苦了。”校长的脸上红光满面，他们学校在热搜上挂了很久，招生办接电话都接不过来，他刚得到消息这次学校的年度评定很有可能会升一级，评定升级，他的实绩上可得狠狠地记上一笔。
“不辛苦，还得多谢咱们学校的栽培，台下的时候一中的校长还托我问您好呢。”
校长望着眼前乖巧又漂亮的小姑娘，只觉得顺眼得不行，他爽快笑道：“叫你来是要宣布一个好消息，你们班主任高级教师通过了。”
这话一出，坐在一旁的戴数在众目睽睽下直接黑了脸。
校长又解释道：“之前这孩子来问过，很操心她们班主任，索性这次就一起告诉大家。”
“校长！”戴数面红耳赤地挤出两个字。
校长皱眉看过去，“怎么?”
戴数气恼，浑身都要抖起来，“我在咱们学校工作这么久，她王雨就是个新兵蛋子”
“好了！”校长怒喝一声，“有问题去找教育厅，我这里不是衙门。”
校长室猛然安静，各科老师们也都互相看着眼色，视线从戴数身上扫过。
戴数脸色通红，干脆站起身来，“校长，我觉得不公平，就因为他们班上有个明星？咱们评教师不能这样子的，我教书育人这么多年，没遇见过这么荒唐的事。”
校长捏了捏眉心，“你非要我跟你讲明白？”
气氛已经被破坏，校长也没有心情再讲什么，他对薛冬笑笑，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
薛冬点头，跟着王雨和一众老师一起往回走。
出了门，他们就围了过来恭喜王雨，王雨也欣然接受了，看起来一团和气。
薛冬慢吞吞跟在王雨身后，在教室门口却被王雨叫住了，“薛冬，你来一下。”
将她带到走廊尽头后，王雨神色温和地问道：“可以告诉老师，你当时跟校长提的要求是什么吗？”
薛冬惊异地抬眼看王雨，噗嗤一笑，“老师，你该不会觉得你高级教师的事情和我有关吧？”
王雨被薛冬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有些羞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而且老师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
“王老师。”薛冬眼含笑意，“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一个要求就能替你要到一个职称？况且职称发放是由教育局审过的，就算通过了也是您自己优秀，和我没什么关系。”
听到薛冬亲口说无关，王雨才松了口气，不是她敏感，只是之前校长找她谈过，表示职称这件事还得再等两年，她是真没想到这次居然评上了，一瞬间起了是不是薛冬帮忙的念头。不过现在想来确实不像，人家薛冬还是个学生，干嘛为了她的事情去找校长？再说校长会不会答应还是两说。
而且职称审批除了学校保送，还要经过层层审批评选，怎么能跟一个学生扯上关系。
王雨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离谱，“对不起啊，是老师没想明白，误会你了。”
“不会。”
“那老师就不问你提的要求了，毕竟这是你的隐私。”
薛冬摇头，“没什么隐私，我就是想让戴老师跟我道歉。”
“道歉?”
“给她道歉？”
戴数吊高了嗓门，眼睛瞪得像是要凸出去，“我一个老师，给她一个学生道歉？”
校长:“你没听错，等会回去你就跟人家道歉。”
“我凭什么？再说了，我有做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校长，偏心不是这么偏的，职称的事咱们先不提，你是不是也做的太过分了？就因为她名气高，咱们就什么事都顺着她来？那咱们还算是学校吗？你不能这样让老教师寒心啊！”
戴数讲得声泪俱下，挥动着手臂情绪激动。
校长将杯子扽在桌面，发出了嘭的一声响。
“戴数，念在你是老教师我都没在所有老师的面前让你道歉，只是让你私下找人家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戴数原本还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闻言面上有些虚，但随即又愤怒起来，“我我能做什么？我平时批评她也是为她好，她难道还因为这个告我的状?”
“人家还用告你的状？”校长都要被气笑了，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甩到了戴数面前，“戴数，你是老教师，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要搞清楚，人家虽然是个学生，但背后也是有公司的，你真当像别的小孩一样任你随便摆布?”
戴数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打开信封，迅速扫了两眼里面的内容，面上火辣一片。
“校长，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这些成绩单又不是秘密，人家记者只是采访。”
信封里都是他将薛冬的成绩单以及其他信息倒卖给媒体的证据。
“成绩单不是秘密，那人家的家庭情况，个人信息总是隐私了吧？你身为老师，不保护学生，还施加伤害，你还想要职称？”校长冷笑一声，“那天人家公司的起诉信都要搁在我桌上了，我好说歹说才劝住，好在人家孩子也不打算跟你计较，让你道歉你就去，到时候闹大了看谁面子过的去。”
“还有，你教导学生的方式也该改改，都什么时代了，成天把那几个小女孩骂过来训过去，当个东西一样扒拉，真当别人是瞎子看不到？人家家长已经带小孩去检查了，要是有个什么问题，我也救不了你。”
“我看你也快退休了，你自己递个申请书，我不为难你，道了歉就回家休息。”
“我所以是因为这个，我的职称？”
校长都快要被气笑了，他抿了口茶，“你是老教师，离退休也没两年时间，我们跟王雨也沟通过，本来学校报上去的也是你，可谁让你自己不争气？”
戴数面上无光，喃喃了几声没说几句话，只能低头认了。
他刚开始没想那么多，也没打算卖什么信息，他干了一辈子教师，在学校里也算是叱咤风云，家庭不富裕但也过得去，不至于挣这个钱，但高级职称这事一直让他心里犯刺挠，周围的口风全都是校长因为薛冬才把王雨捧那么高，他本来对这种不务正业的学生就有偏见，气了几天实在想不过才接了一个媒体的电话。
他也挣扎过，但这种事情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越来越多的媒体找上他，开价一个比一个高，他没有抵抗住。
第155章
“所以戴数真的跟你道歉了？”崔东没好气地在电话那头抱怨,“我律师函都找人拟好了，就这么轻易饶了他？之前网上的节奏带的那么猛，你被骂成那样,我就说肯定有鬼，真是便宜他了。”
“放心吧，还轮不着我起诉。”薛冬一般冲着咖啡一边懒声回应，“那几个女生都被家长接回去检查了,有一个得了抑郁症,家长不会放过他的。”
“这种人都能当老师，真是世风日下。”
“好了，没什么事我挂了？”
崔东急道：“急什么，你也注意点身体，别老是熬夜。我跟你说,最近好多品牌来找我来了，之前一个个销声匿迹，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哥,亲热的很。”
“嗯。”薛冬吞了口咖啡,“先不接，高考结束再说。”
“放心吧，我还能不知道你？一个都没接，全推了。”
“好,那我挂了？”
“你别急呀。”
薛冬叹了口气,“有什么事说吧，跟我还磨叽什么。”
崔东尴尬地笑了笑,也不说话,半晌才低声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要没时间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学习要紧。”
薛冬伸了个懒腰，又喝了口咖啡提神，“说吧，东哥，高三生也是有周末的。”
“那就这周末吧，带你见一个人。”崔东声音沙哑紧绷，薛冬只是听着都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谁啊。”薛冬挑起眉毛。
能让崔东那么别扭的，好像还只有一个人。
“咳。”崔东低咳了声，“你别明知故问。”
薛冬嘴角上扬，“我真不知道啊东哥，你说的谁？”
崔东低骂了一声，含糊道：“柳毕。”
如果说柳毕这个名字还很陌生的话，那Momy这个名字可就相当震耳欲聋了。
薛冬一直都觉得这位男顶流和崔东关系匪浅，一点都不像是外界猜测的不合，两人应该也一直都有联系，如今对方终于提出说要见她，她心里反而不吃惊。
“喔。”薛冬绷住了笑，回应得很平淡。
崔东反而在那边绷不住了，局促到说话都颠三倒四，“不是，我是说没这个必要。他是说他觉得。我反正不觉得”
一段绕口令下来，薛冬的眼睛都要转出来蚊香圈，“就说到时候几点在哪见吧，我困。”
“哦好好好。”崔东连声应到，“我早说了让你别老熬夜，多休息休息，你就是不听。就周末早上九点，我来接你。”
“好。”薛冬答应，然后在沉默中突然发问，“东哥，你们和好了？”
曾经不管薛冬怎么好奇，崔东对于柳毕总是避而不提，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现在倒是肯替他来邀请她了，薛冬总觉得有事发生。
“和什么好？谁和他好过?”崔东反应很激烈，“要不是他说跟你有关，我才不会让他见你。”
唔。
看来确实没和好。
崔东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反而显得奇怪，他清了清嗓快速挂了电话，“你好好休息，别学了，保持体力，挂了。”
薛冬：“”
真是和原来一模一样，一点儿都不能聊。
薛冬扔开手机，按了按太阳穴又投身于试卷之中。
——
会面是在一间隐蔽性极好的茶舍。
崔东带着薛冬到的时候，柳毕已经坐在了里面，黑色连帽衫黑色口罩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露出来。
薛冬和崔东装扮得也很严实，把脸遮得干干净净，三个人坐在这里颇有种神秘组织会面的奇特感。
也幸亏这里的服务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然还非得被吓一跳。
见两人进来，柳毕解开了口罩，扒拉下来帽子，露出一头做好造型但已经完全乱掉的头发。
看得出他刚赶完行程，连眼睛上的眼影都没擦干净。
“坐。”他也明显是有些疲惫，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面颊苍白，一双眸子也漆黑无光，但就算是这样，他却仍端正地坐在那里，薄薄的眼皮半撩起，看着人的时候侵略性极强。
薛冬看着，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句，人家不愧是顶流级别的艺人，就算是这样稍显潦草的造型也完全没有损伤他的形象，反而让他有种颓废的美感。
柳毕的眼睛一直望着崔东，他清瘦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一个眼风都没有分给薛冬。
“有事说事。”崔东态度不好，但还是将薛冬的粉红小猪口罩收进包里，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柳毕闻言瞥了一眼那只粉红色小猪，随即冷飕飕地瞪了一眼薛冬，模样看起来十分嫌弃。
“”
粉色小猪能有什么错？
薛冬不明白对方隐隐的敌意和嫌弃是哪来的，本能让她往崔东方向坐近了些，抱团取暖。
可谁知这举动只让对方的神情更加冰冷，眼神里的冰碴子都快要冻出来。
崔东皱起了眉，安抚性地拍了拍薛冬，“有事说事，没事我们走了。”
“有事。”柳毕短促回话。
他转过脸，目光直直地看向薛冬，这还是薛冬坐在这张桌子上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正脸，锋芒很重，压迫感很强。
“有些事情，不是异想天开就能做到的。”他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让脸偏到一边的崔东都一头雾水。
他听不懂，但薛冬听懂了。
她心脏砰砰直跳，多种想法闪过脑袋。
最近她做过的，可以称作异想天开的事，无非就是那一件。
可柳毕是怎么知道的？
他又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薛冬垂眸，试探回应：“我不明白。”
崔东也听糊涂了，“你在说什么？柳毕你犯什么病？”
柳毕嗤笑一声，“怎么，她还没跟你说?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你，看来你的小棉袄也不是那么暖和。”
薛冬的嘴角慢慢拉平，然后绷紧，“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两人的气氛冷凝，看起来有些针锋相对。
崔东皱眉，小声喊了声冬冬，又凝重地看向柳毕。
薛冬抿唇，她朝崔东笑笑，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所以把我叫出来，你是想要说什么？”
她再三思忖，觉得对方应该是友非敌，但浑身的触觉却仍被调动起来，警觉地直盯着他的眼看。
柳毕的嘴角翘起了一点弧度，他看面前女孩瞪大了眼睛像只警惕的小动物，颇有些得意，半晌才懒懒道：“别太敏感，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大导演亲自上门，我不会不给面子。况且还有他在你身边，我不会不管。”
说到他这个字的时候，他眼睛眯着眼神往崔东的方向飘了一下，很快又收了回来。
说罢，他将一个黑色布袋子扔在了薛冬面前。
“给你那位大导演拿去，别说我没出力。”
薛冬收起来袋子，没有多看，她面色还是凝重，心中惊疑不定。
崔东倒是彻底迷糊了，“你们什么意思，冬冬你瞒着我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柳毕的嘴角弧度又一次上扬，他笑道：“看，我也不是唯一瞒着你的人，你带出来的小艺人不也一样有事不和你说，你就只生我的气？”
“滚！”崔东不客气，随即有些担心地看向薛冬，“别怕，等会回去跟我说，哥在这，有什么事需要你一个小孩子担着?”
柳毕眯了下眼，有些不爽，但又对薛冬继续说了下去，“这次我帮了你，但不是白帮。”
“我懂。”薛冬用眼神安抚了崔东沉声答应。
如果柳毕带来的东西真的有用，那她真是欠他一个大人情。
话题到此为止，三人神色各异地坐在一起，茶点都没有动两口。
两个艺人不能多吃，而崔东则是没有胃口，他预感薛冬瞒着他的是件大事，不然柳毕不至于找上门来。其实他也早有预感，薛冬这段时间虽然并未具体表现出什么，但整个人的状态到底还是有所不同，他看在眼里，这才答应了柳毕的邀约。
“M”
薛冬欲言又止，柳毕淡然开口。“你叫他东哥，就叫我柳哥就行。”
“柳哥。”薛冬道谢，“谢谢你。”
柳毕哼笑一声，“不要谢我，谢谢你东哥，你可是他宝贝。”
不知是不是薛冬错觉，柳毕的“宝贝”二字咬的很重。
薛冬心念一动，她抬眼看过去，问道：“柳哥，我们之前见过。”
“唔。”
柳毕不置可否。
“那之前在商场里空降，还有打歌舞台”
薛冬之前就觉得奇怪，她们一个小糊团，怎么次次都能撞到顶流空降，现在看来，恐怕还真不是运气问题。
但他这样做的理由薛冬还尚且不清楚，毕竟既然多了崔东这层关系，他不照顾也就算了，怎么还反而奔着她来像是故意要打擂台压她热度呢？
像是没有预料到她会直接问出来，柳毕的眼睛睁大了一瞬，随后飞速否认，“不是。”
但这样的态度却越发显得欲盖弥彰。
薛冬越发疑惑。
崔东听到的一瞬间就睁大了眼睛，他也不是傻子，之前没往上面想，现在被薛冬提起又看到柳毕表情后，他很难不联想出来两者的关系。
第一次是在商场里，薛冬她们换公司之后的第一次演出，他在隔壁商场空降，第二次是在打歌舞台上，他临时出现去争一位。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但那也全是因为薛冬自己争气。
这样的事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他还有可能觉得只是巧合，但放在柳毕身上就绝对不是，这人性格恶劣做事也随心所欲，能这样做的原因大概率还是因为他。
他向来心疼薛冬这个孩子，更比谁都希望薛冬能火，若是因为他反而阻碍了薛冬的路
想到这里，崔东怒喝一声，“柳毕！”
柳毕罕见地慌乱了一瞬，他捞起了帽子，竟然有些狼狈地站起了身，“我还有事，改天我们再聚。”
“站住！”
“等等！”
薛冬笑得腼腆：“柳哥，给我签个名吧。”
柳毕：“……”
“真的。”见柳毕一脸狐疑，薛冬睁大了眼睛：“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
“之前见面太匆忙了，都没有机会。”
“行吧。”这声回应勉勉强强，声音也干巴。
第156章
把薛冬送回家后,崔东没有离开，反而坐在沙发上喝着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薛冬看着他这一副要拷问犯人的模样就害怕。
连惯来肆意,嚣张跋扈的柳毕都在刚刚崔东爆发地输出下乖的像只小猫咪，缩着脖子板正地坐在沙发上听完了批评才灰溜溜地走了。
足以证明发火的崔东有多可怕。
还好，崔东对她从来没有发过那么大的火。
她自从开始当练习生就在崔东手底下，两人关系也一直很好,对于薛冬来说,崔东与其说是经纪人，不如说是长辈。
她之前瞒着崔东的原因不仅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更是害怕将他牵扯进来会威胁到他的安全。
薛冬时不时小心地瞟一眼崔东，一副做错事的胆小模样。
“这样吧。”
还是崔东先开口了，“你学习要紧,我不勉强你。只要你保证这段时间不会有危险，在高考之前我可以不问你。”
“好。”
薛冬松了口气。
要把整件事情不带有一丝玄幻色彩地讲清楚，真的有些难。
那些仅仅只有她和楼成知道的事,因为不知道后果,她还不准备告诉任何一个人。
看着薛冬怂怂吐气的模样，崔东气笑了，“你真是出息了！有事都敢瞒着我，看你高考完我怎么收拾你。”
最终,崔东还是在薛冬难得的撒娇里被晕乎乎地送走了。
关上门的薛冬第一时间拆开了柳毕给她的袋子,里面有一部手机，还有一本杂志。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薛冬没有着急充电,拿了里面那本杂志出来翻看。
杂志是纯黑色封面，上面有金色的一串英文名称和出版日期。这本肉眼可见地被保存得十分完好,连翻看的痕迹都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带上手套半掀开了封面。
入目就十分有冲击力。
满眼肉色。
手一软，杂志自动合上，薛冬差点被吓出了一句脏话。
她捏了下耳垂，手指都有些颤抖。
她没想到，柳毕随手拿出来的东西都这么有份量。
薛冬曾经听说过这个东西，是艺协里艺人的花名册，但没想到过从呈现出来的方式这么炸裂。
她沉思片刻，又戴着手套翻了几页，竟也看到了几个熟人。
在外界看来都是光鲜亮丽吆五喝六的明星，怎么却被困在了这小小一本的花名册里?
薛冬压了一下反胃的感觉，在一个男明星蓬勃张扬的肌肉里还是败下阵来，选择合上不再打开。
这花名册不仅仅能够作为十分有分量的证据，也能进一步丰富她的受害人联络网。
薛冬拿了冰水过来镇静了一下思绪，思考片刻给楼成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这声音模糊又空旷，让满腹疑问的薛冬都不由得转移了注意力。
她有些惊慌，“你在干嘛。”
那边沉默片刻，带着混响的声音气息还不稳，在薛冬耳边蓦然放大，“洗澡。”
这两个字太有穿透力，快要从话筒里带出厚重的水汽淹没她。
耳朵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薛冬尖叫了一声，下意识把手机扔了出去，像是要扔掉什么脏东西。
半晌，她看着沙发上没有挂断的手机没有动作，脑子里好像有什么画面在源源不断地翻涌。
刚才眼睛看到的画面因为主人公的变化变得格外有冲击力。
“冬冬?”
电话里的声音绷紧，大声急促地唤了她的名字。
这声音打破了画面。
薛冬咳嗽了一声，吧嗒吧嗒地趿着拖鞋小跑到了手机旁边。
她四下里看看，还是有些心虚地开了扩音器。
“你洗澡接什么电话。”
开口就是质问，让那边本来着急她的楼成噎了足足半分钟。
在安静中，那边的水声渐停。
“你叫什么。”似乎是意识到了她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松了口气，声音轻慢起来，“洗澡都怕？小时候你又不是没有看过”
“楼成！”薛冬将头埋在沙发里小声尖叫，“我那是不小心，谁让你不锁门！”
“那门锁早坏了，我还能预知到那天你记错日子？”
福利院就一间洗澡间，为了方便就规定了使用日期，男生双数女生单数。
薛冬始终还记得她抱着换洗衣服推开洗浴间时候对方惊愕的表情和水流冲下来时那骤然绷紧的身体线条。
那让她半个月都没敢再踏进那地方，最后还是因为身上实在太脏，被院长奶奶强行抱进去洗的澡。
过往骤然在眼前闪现，她刚刚的恶心感都被冲洗干净。
“你烦死了！”
那边哼笑一声，胸腔震动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在房间里回荡。
薛冬捂住了烧疼的耳朵，连忙转移话题，“今天我去见柳毕了。”
“嗯？”
“他交给我一个东西，还让我给你带话。”
“嗯。”
薛冬在他带笑的声音中不由得羞恼起来，“你认真点！”
他叹了口气，手机听筒里传来气息拂过的气流声，扩音音量开的大，大到让薛冬都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淹没在了对方的气息里，仿佛每呼吸一下都是他的味道。
“好，认真。”他笑意减弱，“他给了你什么？”
“一个黑色袋子。”薛冬下意识答道。
思绪被牵引着走回正道，薛冬继续问：“他说这是交给你的，你跟他联系过？”
“嗯，不过没想过真有用。柳毕为人在圈内出了名的肆意妄为，性格也让人捉摸不透，我没报太大希望。”
确实是肆意妄为。
想到差点被截胡的一位和出道时候的碾压，薛冬抽了下嘴角。
“他能帮忙，就说明你经纪人是真的和他有些说法。”楼成倏地笑开，“外界的传闻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想起今天的会面，薛冬囫囵笑了声，随即低落下来，“我还没跟东哥说过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怕。”
楼成安抚地嗯了一声，随即答应，“他是应该知道的。我来和他说，最近学习关键期，你少看点手机，多做几张卷子。”
最好别理那个搭讪小子的聊天。
“好。”
刚刚经受过两重冲击的薛冬格外乖巧。
这让楼成有些警觉，“你看了他给的东西？”
“”
“给的什么？”
“一个手机。”
“没了？”
“还有一本杂志。”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几秒。
薛冬莫名感觉有些尴尬，明明她提前也不知道那杂志里是什么，但还是有种做错事的心虚感。
“难怪。”他好像也局促了起来，但随即又恢复了温柔，声音低沉像在哄她，“被恶心到了？”
“嗯。”薛冬闷闷答道。
“别看了，等下我过来找你。”
“好。”
楼成来的时候，手机电量已经充满了。
为了避免一些尴尬的情况，薛冬没有提前打开，在等到楼成之后，她才把布袋子和两件东西全部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来的很急，连头发都没有吹干，在黑色的衬衫上晕出了深色的水痕。
衬衫的剪裁很好，干净利落地包裹着他的身体，起伏下是暗藏的力量。
他身材向来很好，这些年的成长让他比年幼时候的肩膀更加宽阔，肌肉更加紧实，身材修长挺拔，很让人有安全感。
“他应该提前告诉你，不应该让你看到。”楼成接过杂志，略略扫视一眼就放在了一边，随即下了结论，“心思太坏。”
薛冬赞同。
“但东西很有用，这些再加我们现有的东西足够让所有人正视这件事。”她兴奋起来，“剩下的就是找到一个好时机。”
楼成将东西收起，笑看向她，“还有个好消息，我们的电影要播出了。”
薛冬睁大眼睛，虽然她知道电影会播出，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真的？他们居然允许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楼成的身世。
他是在读书后才被梁导引荐给楼家老爷子的，那时梁导也只是开玩笑说看楼成很有眼缘，很像是楼家去世的大女儿，于是带他去见了老爷子。
原本只是希望能给心情不佳的老爷子带来些慰藉，谁知几番阴差阳错交流下，信息倒真能对上。去做了DNA后，楼成这才正式认祖归宗。
老爷子身体一直不好，楼氏全权由长子家操持，虽说是亲外甥被认回来，也不见对方有多高兴，反而意外冷淡，不仅没有给过他任何助力，还会时不时打压一番。
楼成：“他们内部出现了新的问题，无暇顾及的地方更多了。”
电影的上映不仅意味着之前的付出要得到回报，还意味着资本博弈的胜利。
薛冬：“他们没有察觉到是你吗？”
楼成：“他们知道，但是不放在眼里。”
面对着后来才认回楼家，且一直未正式回归，只是在外研读的楼成，楼家并没有人将他真正放在眼里。
楼家势力盘根错节，所以就算在博弈中被他稍站上风，他们也只会觉得是老爷子出手，他本人根本不足为惧。
薛冬：“爷爷还好吗？”
楼成：“最近精神好了很多，梁导在陪着他。他还时不时问起你，我说等你放假再带你去见他。他这段日子总是想起母亲，病情也有反复。”
关于楼家长女的意外，外界传闻甚多，最多的猜测还是夺位之争。
但楼家自己给出的公告只有简短的一句：外出旅游遭遇意外，一家三口全部身亡。
总结下来就是纯属意外。
楼成对于这套说辞不置可否：“他们太目中无人，总觉得我眼界短浅，翻不起风浪，所以不会放在心上。他们的心思，脏的很。”
利益和人情错综复杂，高耸的大楼下是腐烂的深沼。
“真让人恶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影一半陷在光影的暗面，像是要彻底融进那黑色沼泽里，看着让人心慌。
薛冬不觉有些冲动地按住了他紧握的手，“有我们在的。”
握上的一瞬间，她的心猛然一颤。
楼成的手很大且骨节分明，薛冬一只手都包不住，她的指腹柔软，被他的冰凉的骨节顶到陷进去一块。她不自觉地想要调整位置，却更像是抚摸，手指交错间，薛冬恍然回神，想要收回却被他反过来握住。
十指纠缠，她被牢牢固定住，像是踩住了陷阱被捕获的兔子，再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你在。”他抬起头来，阳光洒在脸上，俊朗的眉目间有了笑意，“我当然知道。”
第157章
薛冬这段时间很忙。
忙到连电影的开幕式她都没时间参加。
但好在她也只是个配角,参不参加都无伤大雅。
崔东倒是去参加了，原本只是去声援一番的他在记者会结束后给她打来电话大吐苦水：“奶奶的，这群人太能问了。我一个坐观众席的,怎么就能被抓起来回答问题啊？”
薛冬噗嗤一笑：“他们能问什么?”
崔东掐起嗓子模仿，“薛冬考试准备的怎么样，薛冬什么时候准备复出，薛冬怎么不来出席活动”
薛冬闷笑几声。
崔东那边还闹哄哄的,“不说了不说了,又来人了。”
被挂断电话的薛冬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向桌子对面的人，“不好意思。”
“没关系。”
男人推了推眼睛，斯文地开口，“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
“您太客气了。”
薛冬认真观察着这个面容消瘦的男人,许久未见，他还是带着原来那一副方框眼镜，虽神情惫怠但头发梳的齐整,衣服也敷贴规整。
记得初次见到他,还是在试镜现场，他作为刘导的大弟子被叫上场。
那时虽距现在并不远，但方琦却看着成熟了许多，青涩的棱角都消失了。
“这好像是刘导去世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给薛冬倒了茶,语气怀念,“之前太忙，一直是没有机会。”
薛冬接过来茶,轻声道谢。
这次会面是方琦主动提出,并且再三邀请，由于太临时,薛冬只能在零星的空闲时间里挤出一小会前来应约。
看得出薛冬时间很紧，他没有耽搁，从包里掏出了一本厚实的书，递到了她的面前。
薛冬接过书，只见书的第一页用大字写着《风起月澜·重启》。
“这个项目自从老师去世后就停滞了。”方琦解释道：“说出来也很不好意思，当时班子里乱成一锅粥，我们内部也多有纷争，就算有心也无力开机。”
说着他抬眼望向薛冬，观察着她的表情，“虽然当时都说你被封杀，但我们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失联，我们是想要邀请你的，毕竟你是老师钦定的女主角。”
“嗯。”薛冬点头，不置可否道：“那现在内部的问题解决了？”
方琦：“对，这说来也得感谢你，问题已经解决，项目准备重启了。”
“感谢我？”
“是的。”方琦咽了口茶，放下茶杯时，手心一道很长的疤若隐若现。
他试探道：“我们是合作伙伴，我就不说冠冕堂皇的话了。”
“老师去世这件事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但这部作品毕竟是老师没有完成的遗作，我们收拾好心情，还是很想尽力去延续着老师的想法完成它。”
“但是李部不同意。”见薛冬面露疑惑，他补充道：“就是上次你试镜时刚开始坐在里面的人，也是我的师弟。”
“他虽然性格不好，但天赋不错，老师平常对他虽然严厉，但也很看重。”
“但他好像不是这样想。”方琦苦笑一声，“老师出事后他就不见踪影，我们忙乱之下也没有联系他，谁知道再见面的时候，就是公司通知更换导演团队的时候。”
“他打乱了所有原来的安排，本子和角色也改的乱七八糟，甚至连选角都要重新找。当时他们打着刘导徒弟传承的旗号招商，我们差点就放弃了。”
“后来呢？”薛冬很好奇这件事怎么和自己扯上的关系。
“你当时风头正盛，又是刘导和楚歌亲自指定的女主角，他们没准备换掉你。”
薛冬好像懂了，她绷住了唇角，看向方琦，只见对方也带了笑意，“但当时你昏迷之后，应该是有人施压，所有相关项目必须关停。”
“他在这种事上敏感的很，消息已经放出去，临时换人也落不着好，就着急忙慌就把版权处理了。”
“收到版权之后，我们原本也没打算继续拍摄了。”他指了下剧本，“如果你演不了，那还不如不拍。”
他态度诚恳道：“所以我们真不是见风使舵，薛冬，我们真心想要你出演这个角色。”
薛冬懂他的意思，“其实你们就算是因为那件事不打算找我也很正常，人之常情。”
见她是真的不在意之前的冷落，方琦松了口气，“但现在，我们是真心想要邀请你出演。”
薛冬扬起眉毛，“你们应该知道，我还在准备高考，暂时不会复出。”
“当然，但是我们可以等。”他露出笑容，“如果没有你，这部剧拍出来也没有意义。”
话说到这个份上，薛冬自然无法拒绝。
她点头，“那好，等考试结束之后，我们再联系。”
“好。”方琦如释重负般露出微笑，“我们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不愿意，还好你能答应，这样的话我们就开始做准备了。”
薛冬笑笑，“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方琦伸手出来和薛冬相握，在握手时，薛冬能感受到他手心上的疤痕，那是从中指根蔓延到手腕很长的一段，结痂的地方凹凸不平，有些硌手。
以方琦这样的职业和性格来说，怎么会留下这样一道伤？
虽然好奇，但薛冬没有询问，她收回了手面色如常地端起茶杯。
但方琦却好似看到了她的疑惑，主动谈及手上的伤，“李部在背着我们跟公司联络之后，来主动找过我们。”
“他态度很恶劣，不仅让我去给他做副手，言辞间还对老师很不尊重。我没忍住，就打了他。”
“赢了吗？”
“是我赢了，他虽然看着壮实，但体格不强。这是我不小心在碎玻璃上刮的，放心，他比我严重。”他随即短促地笑了一声，“别说，还挺爽。”
“这不像我能干出来的事吧？当时真是冲动了，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像个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脑袋一热就上拳头。其实让我做副手没什么，只要能把老师的作品拍好，我怎么都无所谓。但他不应该把老师搬出来说事，老师是为艺术可以献出生命的人，他太纯粹了，我们谁都比不上。”
听完这番话，薛冬神色蓦然暗淡下去，她也想起了刘导，她还记得对方在给她讲解人物和探讨剧情的时候兴奋又精神的样子，当时的她也实在是无法理解对方的离世。
可现在想想，世间诸多不如意，她未经历，自然不知道别人的苦楚。
“对不起，是我多言了。”方琦也低垂下眉梢，“但最近我知道了一些事，让我太过混乱，。”
薛冬心中一紧，有所感般抬头。
“这次约你出来也是想说这件事的。”他神色浮沉，“老师的死，是另有原因。”
“难道不是自杀？”薛冬嗓音干涩。
“不，老师是自杀。”他摇头，“但不是由于抑郁症。”
薛冬攥紧了手，心脏噗通声几乎要冲破耳膜。
“薛冬，你听说过艺协吗？”
方琦严肃地看向薛冬，在看见她面色苍白时了然地摇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之前是参加过寻香宴的。”
“我是听说过。”薛冬在自己话音出口的时候，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那简直干哑到不像她，“难道刘导的死和艺协有关？”
“应该是。”方琦点头，语速变快，“你没有加入那里面吧？”
“没有。”
“那就好，别怪我多话，要是他们邀请你，你也千万不要同意。”方琦点点头，他语速放缓，话语间还是有散不开的伤感，“我之前给老师拿快递的时候，拿过一个没有寄件人的包裹，老师说是艺协寄来的，我当时还没有在意。”
“可老师在收到快递之后就变了，他连着半个月闭门不出，再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可恨的是，我当时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关联。”
“快递的内容是什么？”
“我没有找到，我翻遍了老师的工作室，也没有找到类似的东西。”
“这样。”薛冬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蓦然绷紧的神经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但我最近有了新的发现。”方琦犹豫道：“李部把版权交给我的时候，还扔给了我一包他之前在团队里用过学过的东西，他说再也不想跟我们有关系。我本来没打算看，但这次研读剧本的时候，我想去找一些老师之前的笔记，就打开看了看。”
“你知道邬倩倩吗？”
“知道。”邬倩倩是柳烟的表姐，她们还去参加过她的葬礼，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参演过老师之前的一部电影。”方琦慢吞吞地说着，“她是个挺有灵气的小姑娘，当时电影效果不错，她也拿了个奖项。”
“我记得她当时还专门来感谢过刘导，刘导也很喜欢她。吃饭的时候，她还专门问过刘导，艺协邀请她加入了，她可不可以同意？”
“刘导怎么说？”薛冬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艺协虽然有保密性，但对于老师这种大导演也是不陌生的，他们平时还有合作。在演艺圈混，有个能撑腰的组织当然还是好，老师自己就是吃了没有靠山的亏，浮沉了很多年，自然会建议她加入。”
薛冬感觉到了呼吸的灼热，鼻腔里热烘烘地弥漫出了血腥味。
“邬倩倩自杀的时候老师也很伤心，他专门在她的家乡举办了试镜，试镜结束后还去参加了葬礼。可她的母亲很抵触娱乐圈的人，我们还没见到人就被赶了出来。”
“”
薛冬想起了在那里见过的艺协里的女人，原来邬倩倩的自杀真和艺协有关。
她在刘导的建议下加入了艺协，又在那里遭受到了足以毁掉一个人的伤害。
如果真是这样，单单是让一个老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足以将他的信念压垮。
“然后呢？”薛冬的眼底酸涩，声音也有了颤音。
方琦沉重地垂下头去，“我在李部的那堆东西里翻到了一张复印件，里面有一封被遮住了一半的信，应该是他在复印老师手稿的时候不小心夹在一起印出来的。”
“一封信？”
“准确的说，是一封求救信，或是说，举报信。可是在我们看到它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信是邬倩倩写的，我见过她的字迹。信上说了她在艺协里经历的一些事，虽然只有一半，但我能猜到个大概。”方琦声音哽咽，“那些人，简直畜生不如。”
“他们给会员划分等级，目的不是区别咖位，而是为了给商品定价。这些加入的艺人，就是他们的商品。给他们定制的手环有不同的颜色，与其说是艺协的象征，不如说是商品的标签。”
“而交易的地点，就是寻香宴。”
薛冬垂下了眼，她早就知道了这些事，但此刻听着对方将这件事描述，还是瞳孔扩张，汗毛竖立。
不仅仅是这样的。
他们靠利诱靠蒙骗，将一个个新入圈怀揣着无限期待的新人骗进艺协，强制要求会员拍摄不雅视频和照片作为威胁。他们将会员待价而沽，没有卖出好价的会员不仅会受到折磨，还会被收回所有资源，被行业冷藏。而身价越来越高的会员，则会被用更加恶毒的手段控制，他们会被强制摄入成瘾性药物，宛如脖颈处被拴上铁链的牲畜。
谁能想到，这个在演艺界隐匿多年且颇有美名的协会，里面竟是这样的深渊。
满目皆是鲜花掌声，丧失了警觉心的艺人们不会想到——
这里不是武侠小说，不见天光的不是隐世仙门，而是藏在阴沟里的老鼠。
“那张复印的信，你带了吗？”既然对方已经知道真相，薛冬说话也不再委婉，她直截了当地提出请求。
方琦一怔，他抹去脸颊上的泪珠，急切地解释：“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去做什么，只是想要提醒你注意，不要陷入名利陷阱，你万事还是小心为好。况且我作为老师的徒弟，要做什么也该是我”
“方琦。”薛冬直呼他的名字，“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只有想不想要，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
终于冷静下来的方琦在听完薛冬的解释之后一直处于魂魄出走的状态，他无比认真地观察了薛冬一遍。
视线从她服帖的发丝，白皙的脸颊，晶亮的眼一一划过。
任谁能想到，这样纤细瘦弱，精致脆弱得仿佛艺术品的女孩子，竟能有这么大一番图谋。
他此时再看薛冬的眼睛，都会被里面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所灼伤。
她小小的身躯居然能爆发出如此能量。
至少在他刚得知事件真相的时候，就从没有想过去反抗，他远不如她。
在这一点上，方琦终于领会了老师的那句话，“方琦，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沉稳了。”
沉稳不是好事吗？
他委屈过，但现在终于明白了老师的未尽之意，不是沉稳，而是没有冲劲。
方琦从指尖开始颤动，毛孔扩张汗毛立起，他激动了起来。
“我答应你。”平日里最冷静不过的方琦突然大声回答，他脸上挂着豁然开朗的笑，胸中燃烧着一团火焰，他连呼吸都多了两分莽撞的冲动，“我什么都可以做。”
在说出这句话后，方琦突然感觉到从内而外的轻松。
这种快感是当时一拳打向李部的时候的成千上万倍，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热血又青涩的年纪，谁还不会有个拯救世界的英雄梦呢?
在梦里，所有反派注定会被英雄击倒。
在电影里，所有剧本的结尾，黑暗注定湮灭。
所以，他们一定会赢。
第158章
答应了邀请的方琦激动到恨不得不睡觉,全身心投入搬到大反派的事业中。
他坚信自己就是关键的角色之一。
他的职业，性格，以及外貌,都跟这件事情无比契合。
他可以通过自己的人际网拉拢受害者，也可以依靠着职业和外貌平定他们的慌乱，争取到更多的盟友和证据。
但他没想到的是，事后薛冬跟楼成打电话的时候,明确地表示了后悔。
“抱歉,我不该一时冲动就拉别人进来的。”薛冬在后来回到家冷静下来之后，才开始对于刚刚到冲动感到害怕。
万一对方只是个钓鱼的人，并不是真心加入呢?
虽然方琦看起来很可靠，但她怎么敢确定对方真的可信？
她当时怎么就脑袋一热发出邀请了呢？
她蔫了下来，“我当时被他讲的故事带进去了,完全没考虑其他的。楼成，要是他是坏人怎么办？”
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人声和两声闷在喉咙里的轻笑。
首映礼刚刚结束，楼成正坐在酒桌上,周围坐了一圈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他们觥筹交错,言笑晏晏，都在为刚刚首映的成功庆贺，言语间仿佛已经看到了紫微星出世，影坛新星降临。
但主人公却已经起身走到了一旁接听电话。
“楼成,你还在忙啊。”
听到电话那边的嘈杂,薛冬才意识到对方今天作为作品上映的导演，肯定不会有空闲。
“算了,那等你空了再说吧。”
“我说话了吗？”楼成眉尾一扬,打断了她要挂电话的动作，语气却温和,“我没在忙，你可以说。”
“那你刚才都不回我。”薛冬抱怨了一句，随即又问：“你觉得方琦值得信任吗？”
楼成正靠着走廊的窗站着，他能看见外面飘着的雨丝，从天幕降下，淋在路边的花上，融入地下。
他好像能透过雨幕看见那边皱着眉头满脸担心的女孩。
鲜活，生动，热烈。
如同那一捧灿烂的盛放的花。
楼成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花从高处摔下，破败枯萎的模样。
颤动的花瓣，破损的花叶，血迹肆意蔓延。
还好。
他半晌没有说话，在催促声中才强压下情绪回答：“当然，他是刘导的大徒弟，人品很好，是个很不错的帮手。”
“那就好，他不愧是刘导的学生，连我都被他传递的情绪感染到了。比起我来说，可能他更适合去说服别人，以后我们组织受害者的事情应该会更顺利。”有了楼成的保证，薛冬才放下心来。
可得到了答案之后，薛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沉默地听着对方浅浅的呼吸声，连手指尖都有些麻酥酥的。
自从那天见面之后，两人的气氛就有些变化，通话时也多有沉默。
但就只是单纯地听着他的呼吸声，她都能感觉到陌生的情绪在顺着血管鼓动着前进。
这种古怪的情绪之前从未有过，让薛冬不禁想要逃避。
“你忙吧，我挂了。”
“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个？”
两人同时开口，他上扬的尾音仓促入耳。
“那那还能说什么。”
她有种施法时被人打断的局促感，越发无措。
楼成竭力顾及到她的情绪，但还是没能憋住，闷笑出声。
“楼成！”她不知为何羞恼起来，但声音像极了小猫生气，张牙舞爪却毫无杀伤力。
“嗯？”
楼成拖着长音答应，他捂着眼睛扬起头，撞到了身后冰冷的墙，有点疼，但身体却止不住地笑着颤动。
糟糕。
被一朵完好的小花可爱到了。
“阿成。”
走廊处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
楼成蓦然蹙眉，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冰冷的“嘟——嘟——”声。
他垂眸看向手中暗下的屏幕，笑意全部收敛。
“大家都在等你。”
宣思身着一身白色修身长裙，袅袅婷婷地站在走廊一侧，她脸颊微红，像是被灌了些酒。
“走吧。”楼成低头发了条消息，上面明晃晃显示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他表情倏然冷下来，略过了宣思，快步走进了包厢。
宣思脸上的笑容在看着楼成走过的时候一点点垮下。
她在这里站了很久。
看着他通电话时脸上温柔的神色，听着他轻柔的哄人的声音，目睹着他收敛不住的情意。
她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于是冲动地出声打断。
她第一次见楼成是在梁宇至家里。
那时候他还正青涩，穿着陈旧，身材也瘦削。
但就是这样普通的年轻人，竟让梁宇至开口说想要收他为徒。
和梁宇至在一起几年，虽然之后分开，但她自认很了解这个人。
他看似温和，性格却倔强，只愿意和看进眼里的人来往，清高又骄傲。
作为艺术家来说，这样的性格再配上他的学识和能力，确实很有魅力，宣思就是这样被俘获，即使有着六岁的年龄差距，也坚持和他在一起。
但逐渐的，她发现，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他就注定在演艺圈里走不长远。
在两人的事业纷纷受挫的时候，她清醒了，并且提了离婚。
离婚那天，他们大吵一架，倾盆大雨下，她没有撑伞，赌气只身离开。
那天雨势汹汹，她的妆全被冲花，衣服也全部湿透，像只落汤鸡一样坐在路沿，失魂落魄。
那时她的心情有多失落她已经不记得了，但她永远记得，那个清瘦的少年撑着伞，在大雨中朝她慢步走来的模样。
风雨很大，他单薄的臂膀却撑起来唯一一个干净的避难所。
那时，她对第二次见面的他可耻地心动了。
但那之后，他对她却一直淡淡，就算见面也只有只言片语，态度像是对陌生人。
明明是他主动来给她送伞的，也是他邀请她来出演他的电影的。
宣思轻咬下唇，她被酒精冲昏了头，现在只有满心的嫉妒，还有不甘心。
她不相信他对她毫无感觉。
“宣大美女，站这躲酒呢？”从包厢里出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他一见宣思眼睛就发亮，连忙上前邀请，“我可不允许啊，等会进去得把躲的都喝回来。”
“当然。”宣思轻笑点头，也不管对方的手已经越距地扶在了她的腰上。
她没有资本，想要向上爬就不能计较太多。
可惜这个道理，当时的梁宇至不懂。
不然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境地。
——
薛冬挂掉电话之后，有些神思不属。
她思绪浮动，直到牙齿咬到了嘴里的勺子，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当声，她才幡然回神。
她嘶了一声，收拾了情绪，两三下吃完饭，捡完了碗筷。
时间紧迫，今天她还得做完两套模拟卷，没空想东想西。
虽然薛冬情绪不高，但做题的效率却意外的很不错，对答案之后更是发现今天的成绩突破了以往的瓶颈，拿到了以往没有的高分。
沉浸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屋里的小灯光芒逐渐铺满了整间屋子，窗外夜色蔓延开来。
低落的情绪总是容易带跑思维。
收拾好所有东西准备入眠的薛冬看着窗外的浓黑，想起了白天方琦所说的事情，不觉又毛骨悚然。
艺协这玩意比鬼还吓人。
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虽然强迫自己不再联想，但门铃声响起，薛冬还是被吓得不轻。
谁会在这么晚来家里？
薛冬绷紧了身体摸到门口，打开门口的监控，意外却被一张帅脸怼了满屏。
是楼成。
他一身黑色笔挺西装，只身站在昏黄的灯光下。白天的妆发还没有卸掉，他有些倦怠，半撩起眼皮直视着镜头，用口型慢慢道：“开门。”
薛冬抿了抿唇，虽然心里突兀地动了下，但她还是瘪着嘴巴，慢吞吞开了门。
“这么晚，来这干嘛。”
她开门后就被他身上带的酒气扑了面，下意识往后撤了两步，抬头却见他靠在门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眉尾耷拉着，颇有些委屈。
“喝醉了？喝醉了还不回去睡觉。”
薛冬突然感觉到新奇。
她还没见过楼成喝醉的样子，此时的他眼尾染红，肤色如玉，眼睛里还朦胧地笼着层温润的水光，看起来就像个温润如玉的漂亮小公子。
清醒的时候他总是气势逼人，哪有这样子过？
“小猪崽子，你胆子大了，还敢撵你哥。”他咬牙，随手扯松了领带，步履不稳地凑过来，恨恨地用手揉她的头。
“楼成！”
被揉的满头凌乱，薛冬气急败坏。
自从薛冬抗议，说自己长大了不许叫小名了之后，楼成就再也没叫过她这个名字。
他此时不仅拿出来说，还揉她的头，属实是在雷点上蹦迪了。
薛冬根本无法忍受有人在自己头上肆虐。
她一手扯过在面前晃荡的领带，想要制裁他，却没料到眼前的人醉了酒，根本没有力气，她一使劲反而将楼成拉进了距离。
他的脸凑近，炽热的呼吸扑了满鼻。
薛冬瞪大了眼睛，她猛然一颤，然后条件反射地将人一推，蹦跶着拉开距离。
楼成被推地踉跄两步，也没说她什么，自顾自在沙发上靠坐下，将衬衫又解开两颗扣子，西装也扔在一边。
“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薛冬的语气也硬不起来了，她捂着烧乎乎的耳朵，团成一团遥远地看着楼成。
“今天的庆功宴有宣思出席，她毕竟是老头子硬塞进来的女主角。”
他突兀地开口解释。
“哦。”
原来是她。
第159章
在听楼成讲完梁导和宣思的故事之后,薛冬彻底不想睡了。
这是什么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都市疼痛文学啊！
她抱着抱枕蹲在楼成边上，也没了刚开始的抵触。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提问：“梁导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还会同意分手？”
“抹不开面子。”楼成用手背遮着光,懒声说道：“中年男人都这样，连送把伞都不肯自己去，生怕让人家看见了他的心意。”
薛冬咋舌，“所以就因为面子所以和爱人分开也无所谓？你们男人真是,是没长嘴吗?就不能跟人解释一下？说句自己放不下还很爱又怎么样？”
“我可不一样。”楼成提醒她的攻击范围过大,“我可是会解释的。”
“嗯？”薛冬一时没有转过来弯，下意识转头看他，却见他半直起身，黑眸如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还乖巧一笑。
“我长嘴了。”语气颇有炫耀之意。
“什么呀！”
楼成被一抱枕砸回了沙发。
他伸手抱住抱枕，酒精和困意已经让他有些口齿模糊。
“快去睡吧，我在外面呆着,你不用怕。”
薛冬愣在了原地,“什么？”
“方琦不是很会讲吗？你晚上能睡的好才怪。”
“去睡吧。”
虽然薛冬很想嘴硬说自己根本不怕，但事实就是刚刚自己怕到睡意全无了。
而现在，或许是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反而有了安全感骤然上升后开始弥漫的睡意。
她抿唇,看向倒在沙发上已经意识模糊开始呓语的某人。
“起来卸妆啦！”
不卸妆皮肤会差,这是刻在艺人骨子里的铁律！
——
高三生的寒假没有人权。
整整一个月的假期，道艺只给留了七天的年假。
“这样的话就有一个好处,寒假作业只有七天的量咯。”
王雨站在台上微笑着告诉所有人这个好消息,底下却哀声遍野。
“淦！就七天假还有作业？”
刘菲发出了一声怒吼，她还是不解气,从桌子上厚厚的书堆顶上拿出几本砸在了桌子上。
“咳咳。”后桌踹了脚她的凳子以做提醒。
刘菲不解地向后看了眼，却正好跟眨巴着眼睛的薛冬对上了视线。
她端正了坐姿，声音也轻柔起来，“真讨厌，我还说放假好去看你的电影呢。”
后桌传来呕吐的声音。
刘菲隐忍地扬起一个微笑，然后将凳子往后一压，还又起身重新坐下。
后桌痛呼出声，随后扯住刘菲开始输出：“卧槽刘菲，你恩将仇报啊！我是让你注意在人家面前保持形象，谁能想到你改变的是性向啊！”
“滚呐！”刘菲淑女的形象再也保持不了了，她转过身跟后桌开始打闹。
薛冬弯了弯眼睛，转身又投入到了桌面上的试卷里。
“哦对了。”笑着看底下学生们闹成一团的王雨补充上一句，“明天咱们班薛冬同学的电影要上映，但大家要来上课，什么请假理由我都不会批的哦。”
底下哀嚎声更盛。
“其实也没那么可惜啦。”王雨笑眯了眼，“毕竟我们主人公也去不了，大家一起就没那么遗憾了对不对？”
没人能被这话安慰到。
刘菲用下巴担在桌面上，麻木地重复：“好想去好想去好想去。”
相比于日复一日的上学，果然还是去看同班同学的电影更有吸引力。
但最悲伤的莫过于，她去不了。
“太没意思了太没意思了太没意思了。”
她哭丧着脸碎碎念。
成功击碎了自己班学生幼小心灵的王雨乐呵呵地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们留足了发泄情绪的时间。
“好啦，收！”
见时间差不多，王雨敲了敲讲桌，“有什么话下课再讲，现在把昨晚布置的卷子拿出来。”
作为高三生，整理情绪的速度必须得快。
所以即使再不乐意，大家还是掏出了试卷。
这间教室的所有人都知道时间紧迫，所以连发泄都只能片刻。
等到晚自习下课铃响的时候，绷紧的弦骤然松开，几声欢呼声响起，有男生甚至还不等老师走出教室，就直接窜了出去。
“刘菲，走，别睡了。”
后桌招呼着已经睡到不省人事的刘菲，见她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翻了个白眼，“快点，等会见到阿姨我非告你的状。”
“太坏了吧！”刘菲一跃而起，连书包都不拿就准备向外冲。
“有东西没拿。”后桌扯她一下，给她带好围巾两个人才手挽手地准备往外走。
“哦对了。”刘菲转过了身，她脸上还有在桌子上压出的红痕，“冬冬，我们走啦，再见。”
“再见。”薛冬笑道，目送两个小女生打打闹闹地离开。
她们声音不大，但她能听到。
“你快点好不好，我妈还在外面等我，再等会绝对要打电话过来了。”
“知道啦知道了，我刚睡醒嘛走不动啊。”
“懒死你算了。”
“等会去我家吃宵夜呗。”
冬天的晚风很冷。
薛冬一件一件把帽子，围巾和手套依次穿上，才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高三生的课桌上永远放着看不到头的书，薛冬也是，她只是挑了几本还想再看看的习题册装进书包，大部分的书都堆在书桌上。
没有人等她，所以薛冬并不急着回家，等她慢吞吞收拾好的时候，教室里只坐着零星几人。
剩下的大部分是住校的学生，还需要再继续上一个晚自习，所以此刻正趁着机会趴在桌子上补眠。
薛冬放轻了脚步，悄悄离开。
寒风凛冽。
即使捂得已经非常严实，薛冬还是感觉到了冷风刺骨的感觉。
她一边搓着手哈气，看着白色的雾气在空气中凝结又消散，一边踩着被灯光摇晃的树影向外走。
她喜欢冬天。
虽然冷，但总会让人觉得有种清醒的真实感。
薛冬也有做题昏了头的时候，抬起头来的时候会猛然间想不起自己是谁，又在哪里。
她会误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家里有着唠叨的父母在担心她的身体，操心着她的成绩。
她会每天抱怨着作业的繁多，然后和朋友一起打闹着度过课间。
也会急着在放学时冲出校门，因为怕母亲等急了，也因为家里有热乎乎的饭菜。
她的生活平淡但幸福，没有车祸，大火，没有阴谋，也没有坏蛋。
但当她回过神来，她又会清醒地意识到，她不曾拥有过这些。
在路过路边抱在一起的母女的时候，薛冬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然后绷紧了唇线。
她偶尔也会想起他们。
或许是在狂风骤雨的夜，或许是在装满水的浴缸里，又或许是在最接近天空的大厦顶层。
想他们给她买的粉色小猪玩偶，想他们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抚摸。
想让他们在她害怕睡不着的时候拍拍她，告诉她不要怕，他们在。
也会想像他们因为明天电影上映，和她一样激动到睡不好，然后悄悄地给她准备惊喜的模样。
但时间过去，记忆模糊，她连他们的样子也记不清楚了。
薛冬垂眸，被一颗滚落到脚边的小石子吸打断了思绪。
“呼。”
她缓缓吐气，从回忆里抽身。
她已经很久没有闹情绪了，作为艺人，她没有肆意释放的权利。
但在无人的深夜里面对着同样孤独的树影哭泣，或许没人能发现吧?
就在薛冬的眼眶酸意累积，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时候，她听见了前面有些小小的骚动。
“嘘嘘嘘！”
“小声！”
声音好像有些熟悉，薛冬诧异地抬眼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马路对面的一面巨大的花墙，上面还没有装饰完毕，但已经能看到雏形，其中的巨幅海报上挂着星星点点的灯，能模糊的看见一行大字。而最为明显的，还是其中两个大字——薛冬。”恭喜我们的宝贝薛冬新影上映”
在借着微光磕磕绊绊认出这行字后，薛冬连着读了几遍才读通顺，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定的百合呢？明天能准时到吗？”
“放心啦。”
“能行吗谢朵朵，你确定冬宝明天上学能看到？”
“放心，我沟通过了，这个可以摆到明天早上，门卫大爷也说冬宝每天上学时间很早，不会错过的。”
“好想我家崽崽啊，不知道她学习累不累，好想当面见见她。”
“打住！等会摆完就撤，明天凌晨再来插剩下的花，不许打扰她！”
“知道啦。”
薛冬的眼睛瞪大了，她嘴巴张成o型，呆呆地看着面前忙碌的几人。
花墙要装起来很费劲，光是底座就很重，后面还得用板子搭墙，几个小女生扛着比自己还要高的板子，一个搭一个摆。
冷风吹过，几人打了个冷战，但没有一个人停下动作，反而动作越发卖力。
“明天电影上映她也看不到，只能在学校上学，真想抱抱她。好辛苦啊我的宝贝。”
“学习肯定很辛苦，不知道她又瘦了没有，这么瘦下去可不行，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的。”
“你说明天冬宝看见会是什么表情啊，会高兴吗？好可惜看不到了。”
“会的。”好像有哽咽的小声回答被风吹散在黑夜里。
“我们没经过允许就私自过来，她不会生气吧？要是给她带来困扰就不好了，谢朵朵都怪你！什么馊主意！”
“干嘛呀，我提议之后你响应的最快好不好？再说了冬宝肯定会高兴的，说不定还会感动哭呢，多浪漫呀。”
“嗯！”这回音量大了些，声音还带了哭腔，颤抖着穿过马路轻跃入耳。
“我说冬冬呢，你嗯个鬼拉，拉，拉，嗯？？？”
“谢朵朵你疯啦！掐我干嘛！”
“回，回头。”谢朵朵感觉自己应该是眼花了，她使劲眨了眼，但并未改变什么。
街道对岸立着一道清瘦的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有着比月色皎洁的面庞，比秋水澄澈的眼眸。
那弯弯的镀着银光的睫下是闪动的水色。
夜色阑珊，她是人间的月亮。
上天啊，原来你真的会听虔诚的信徒的呼唤。
心脏在胸膛里疯狂叫嚣，明明四肢都颤抖着催促她赶快行动，但谢朵朵做不出任何动作。
她只能任自己傻傻地站着，再傻傻地和那道月色对望，生怕惊扰了她。
糟糕，惊喜被提前看到了。
半成品很丑，她还会喜欢吗？
她僵住的脑袋此刻只有这一个窝囊的想法。
路灯像是听到了她繁多的心绪，如同聚光灯般斜着落下，在对面的女孩身后拉出长长的投影，她只身站在那里，与星月同辉，如同舞台上最后谢幕的主演。
“谢谢，我很喜欢。”她说。
第160章
冬天的晚风很冷,但谢朵朵却热血澎湃。
她像是受了表彰的骑士，鼓起胸膛接受自己的勋章。
明明丑死了。
但那个人她说她很喜欢。
虽然想竭力控制表情，但无数的愉悦化成了细小的泡泡,互相碰撞后爆炸开来，谢朵朵的表情因此受到牵动，她的嘴角难抑地上扬，上扬,然后又绷不住地直接咧开。
但同时,她也尝到了已经流到嘴巴上方的泪水的味道。
是甜的。
她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但谁管呢？
她看着喜欢的那个人露出同样灿烂的笑，听到了她哽咽但坚定的声音。
每一个人都会在这样的薛冬面前溃不成军。
真心被珍藏，喜欢被回应。
请这冬天做个见证，她要一辈子喜欢她。
但谢朵朵不知道的是,她要一辈子喜欢的人此刻正在贪恋地注视这幅冬夜里弥足珍贵的美景，舍不得移开视线。
未搭好的花墙，几个挤在一起望着自己的小女孩。
星星在她们的身后交汇,乌云也被风吹散。
薛冬能看见她们脸上羞赫的笑,和晶亮的眸。
这是她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她想。
原本的消极情绪碰了壁，开始加速朝另外的方向狂奔。
薛冬无暇再顾及自己的形象。
她任由眼泪在脸上弯弯曲曲地流淌，任由嘴唇上扬到会被原来公司批评的弧度。
她不想再站在这里。
于是她在这黑夜中奔跑起来,跨过无人的街道,跨过墨色的长空，如同一颗奋力一跃的星子。
“谢谢！”
她来到她的礼物面前,伸出手将她们揽进怀抱,大声诉说自己的谢意。
夜晚很冷，但她们的体温却如同她一样炙热。
薛冬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爱意。
她喜欢冬天的理由可能要换一个了，她想。
因为这个冬天给予了她不朽的浪漫。
在这场不期而遇的邂逅之中，静默的对视和无声的拥抱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她们没有惊扰这个夜，但彼此却汲取了庞大的能量。
感动结束于薛冬的一个喷嚏。
仅仅只是一个喷嚏，就把谢朵朵几人吓的不轻。
她们不敢提出与她同行，于是催促她赶紧回家。
“可千万别感冒了。”
薛冬点头，她朝她们挥手，然后融进这无边的夜。
“冬冬！”她们大喊。
一个娇小的女生跳了出来，“成绩没有那么重要，你要照顾好自己！回去赶紧喝点热水，不许感冒，听到没有？”
“走夜路小心！不要玩手机，回家了给我们报个平安！我们会等你的！”
“不许熬夜，早餐要吃好，你不能再瘦啦！明天要早点来收礼物！”
薛冬又笑了出来，她想象中被父母照顾的场景居然在一群小姑娘身上实现了。
随即她的眼眶又悄悄湿润，但这次的心情却一点都不悲伤，“好！”
她大声回应。
临近十二点，许久未更新的薛冬微博，突然发了一组星星和月亮和花的表情，她缀上了几个字：“谢谢来自冬天的礼物，我到家啦。”
底下的评论纷纷开始解读。
【宝宝是在给我们分享看到的美景吗?我也看到星星啦，今晚的夜空很亮。】
【好久不见！！！大忙人终于上微博啦！不许熬夜，妈妈会心疼，快去睡觉！】
【崽崽是走完夜路在给我们报平安吗？好乖好乖，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宝贝在学校过的怎么样呀？有人欺负你吗？】
【明天要上映新电影了，宝贝肯定很激动，我也很激动啊啊啊！我已经定好票了，明天全家人出动！】
【虽然是女配，但是是冬宝的第一部 作品，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还在刷评论吗我的宝？快下线睡觉啦！】
还有几条明显暴躁。
【薛冬！！！我都说了让你回家了不要熬夜你没听到吗？快放下手机！！！喝热水去睡觉！！！】
【冬宝啊你懂我要说的吧？懂还不快去！！！】
【薛冬小同学，以后不许在晚上自己悄悄哭了，我们会心疼的，听到没有？！听到了就下线睡觉！】
薛冬嘴角在今晚就没有放下来过，她看着每一条评论里花式的爱称，感受着他们字里行间快要溢出的爱意，她怎么会只是一个人呢？
她还拥有她们。
——
电影播出，虽然薛冬没有时间去看，但她却明显感受到了电影的热度。
以及还有一件意外之喜。
她收获了一项提名，来自芝玉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奖。
意外的不是提名本身。
楼成作为名导弟子，拍的片子又偏文艺，在奖项上本来就吃香。
他之前送奖后就得到过风声，大家的评价都很高，很可能会有奖。
而楼成本人更是收获了诸多类似于“最佳音乐”“最佳画面”“最佳导演”等一系列的提名。
相比起来，薛冬这一个小小的提名根本算不了大事。
但细究起来，这个提名却根本不简单。
芝玉电影节是本土最大的电影盛典，比起其他年纪尚轻的班底，它拥有着可以当做绝对优势的成立时间。
作为可以说是伴随着电影在本土一点点走向正轨的电影节，它在群众心目中的地位本就不同。
甚至业界流传着一句说法：所有奖项的终点，是芝玉。
拥有着这样高的公信力，仅仅只是一个提名，就比得到了其他的奖项还要有质量。
而且薛冬获得的这个提名，不是其他什么“最美服化道”“最人气小演员”“故事性角色奖”之类的近几年开发出来颁给流量赛道选手的糊弄之作。
这是最佳新人奖。
最具份量之一的奖项。
奖项的特殊在于，只有新人的第一部 片子可以参选，而所有得过这个奖项的新人，都摘取了影帝影后的桂冠。
而业界出名的老戏骨也曾公开评价过这个奖项：新人最好的登天梯。
影帝刘威就公开表示过遗憾。
他是童星出身，热度一直不低，出演的片子也全部都是名导和大制作。
但他直到息影前的最后一部作品才得到了影帝这个梦寐以求的奖项。
“当时年轻不懂事，第一部 片子选的不够谨慎。”他在记者的镜头下苦笑，“要是拿到了那个奖，恐怕也不至于蹉跎到现在。”
而这个颇具份量的奖项还有一个让它这么多年来都不掺水分的特性——宁缺毋滥。
如果当期报送的演员没有达到标准，它甚至都不会开启这个奖项。
而今年的这个奖项，是时隔四年的重启。
提名的消息一出，自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时隔四年又重启的最佳新人奖自然是最吸人眼球的噱头。
然而提名的对象又为这个时间的热度添砖加瓦，一时之间，这个话题火爆无比。
但在众人惊叹怎么爱豆出身的薛冬能获得提名的时候，也有人间清醒自以为犀利和一些人别有用心地浑水摸鱼。
【说实在的，某些冬丝不要高兴太早了，看看其他获得提名的人吧，哪一个你家妹妹打的过？】
【楚女郎戴欣，童星祁强，星二代宋琪，视后转型姚幺，这个阵容，是现在的飞升预备团了。】
【其实看也看的出来吧，某冬是来凑数的。】
【一个提名就狂欢？我家哥哥在这个年纪都拿不知道多少奖了。】
【其实一个提名而已，也没什么含金量的。】
【体谅一下他们吧，小爱豆没吃过好的hhhhh】
【今年新人奖重启大家都有预感吧，这么多神仙出征，不重启才怪。某冬现在肯定很尴尬，自己就是个搭子，被人吊起来锤。】
但虽然外界声音嘈杂，薛冬家的粉丝倒是个个都红光满面，与有荣焉。
他们看着别家粉丝酸溜溜诋毁的话也不生气了，反而在自家超话里偷乐。
【哈哈哈哈怎么办，看他们酸溜溜的样子我好爽啊，连反驳都不想了，无人理睬他们会更生气吧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办呢？粉冬宝就是有底气啊~质疑学习学习拿奖了，质疑演技角色提名了，质疑热度，啊热度应该没人质疑吧~】
【拿不了奖怎么了，有提名就已经很好了，我们还年轻，不急。】
【芝玉诶，拿不了奖怎么了，那可是芝玉诶！我妈妈现在都知道有个叫薛冬的小姑娘提名了。】
【哈哈哈哈我今天压马路都听到路边下棋的老大爷跟他朋友说这事。】
【好爽好爽我好爽啊！做谁家粉丝能有这种一路飞升的感觉？关键没见粉丝努力，全靠正主争气啊！】
【大家准备准备等上映美美去电影院吧~】
【最近宝贝还在学习，大家先忍忍，咱们宝是有大造化的。】
而实在是难听的话，路人反而比粉丝更激动。
【我去，你家哥哥出道一生了拿的全是水奖，好意思跟一个高考都没考完的小姑娘比提名？】
【救命，姐妹你醒醒，她才17诶！这是芝玉诶！芝玉！！！你疯了吗觉得没有含金量？】
【我们是在一个地球吗？我现在一脸黑人问号，芝玉都不叫好的了，你家姐姐是要上天？】
【人家芝玉是宁缺毋滥诶，真的会有人觉得人家妹妹是来凑数的吗？】
【能跟这几个人在一起提名，还不能说明这妹妹厉害吗?全都是在这圈子里有基础的，拍的也都是大制作的主角，没有提名我都会替他们觉得羞人。】
【气死我了，这妹妹热度那么高粉丝在干嘛啊？有人骂都不回嘴吗？】
【报，粉丝在超话开歌会欢庆呢。】
【】
【指个路，我也想去了，不跟这群煞笔吵架了，伤我寿命。】
于是本该被吵上天的争议反而冷却了下来，并迅速被鲜花和掌声掩盖。
反而因此踏进薛冬超话和论坛的路人们倒是再也迈不开步子。
天呐！怎么会有一个明星的超话如此干净！
没有满屏刷屏的控评，千篇一律的夸夸，也没有意义不明但无数人打卡的积分帖子。
反而，这点小小空间里充斥着，趣事，生活，和无数的嘻嘻哈哈。
歌会的帖子浮在首页，点进去就能听见麦上人或羞涩或社牛的声音，不够专业，但是都很欢乐。
没有什么是比快乐还能够感染人的了。
这下子路人们倒是明白为什么没人出去吵架了。
过惯了这种轻松欢快的生活，谁还愿意出去跟煞笔论长短？
就凭这些粉丝，这妹妹她就该火！！！
——
其实作为获得提名的主人公，薛冬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崔东拿着邀请函来找薛冬的时候，她刚好做完一套模拟卷准备对答案。
她穿着睡衣，没做妆发，连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崔东见她这样，没好气地将她扯离书桌。
“刚才打了电话让你收拾一下，你就是这样收拾的？”
薛冬眨了眨眼，恍然大悟，“我忘了。”
接完电话她想着再做一道题，就忘记了这件事。
崔东狐疑，“你昨天又熬夜了？”
这下子薛冬反应飞快地摇头，“没有。”
崔东半信半疑，痛心疾首，“你真是学习学傻了，什么事都能忘。”
“什么事？”薛冬懵懂抬头，被用食指顶住脑袋用力一戳，“你啊！”
“你问问外面街上哪个人不知道你拿提名了？搞了半天你自己都不知道？”
“提名?”薛冬重复。
崔东抽了下嘴角，无奈叹息，“罢了，赶紧收拾，出来录个VCR。”
“可是我才搬家，这里没有什么衣服。”
崔东一愣，这事就连他都忘了。
之前的房子楼上楼下都在搞装修，吵得薛冬睡觉都觉得头疼，于是最近他找了新房子让她搬过来，环境更好，也离学校更近一些。
“不是先给你搬了两大箱子东西急用吗？”
“嗯。”薛冬点头，她手一指，有些不好意思，“东西都在这了，忘了带衣服。”
她平日里上学都是两套校服来回换着穿，也没有急需漂亮衣服的需求，所以自然没有先拿过来的欲望。
“两箱子全拉了些书？”崔东嘶了一声，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那箱子重成那样，他抬完回去两天手腕都还酸。
“组委会让12点报，现在都11点了，哪有功夫回去拿？”
或许是老牌电影节的底气，就连通知都来的突然。
崔东在十点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往过来赶，饶是这样也还是时间紧迫。
难怪往年有些明星的VCR甚至是在大街上录的。
真是芝玉特色。
“行了，不说那些没用的，你赶紧换衣服出来，校服也行。稿子都没准备，不知道要拍几遍，到时候还得剪辑，抓紧抓紧。”
越理头绪越觉得紧迫，崔东还指望着给组委会留个好印象，自然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超时。
他不停地打着电话，指挥的几个工作室成员团团转。
“我们先拍着，我已经让小王送衣服过来了，实在不行就到时候再换。”
于是在崔东的镜头里，出现的就是一个脂粉未施，素面朝天，还身穿校服的薛冬。
虽然朴素，但好在底子好，穿成这样都是出水芙蓉。
崔东在画面上扫视几遍，还是没挑剔出什么问题，“好了，你开始说。”
他也是忙昏了头，连拍什么都没说清楚。
薛冬的嘴张和几遍，还想问自己要说什么。
但这份懵懂在入镜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她看见了崔东手上的邀请函上硕大的几个字。
“芝玉电影节最佳新人奖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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