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与爹娘说,可总要与我说,你我三人身上流的都是相同的血,还怕我会害你们不成?且若我能知道的多些,许多事上也能有的商量。”


    洛知铭温温柔柔地和他说着其中的利害,他是比父母都要了解这两位弟弟的,与其事事都要知道的透彻,倒不如只晓得大概,然后任由其发展。


    在事情不可控前,力挽狂澜即可。


    洛知泠看似与洛知栩不对付,但整个家中最疼对方的便是他了,事关重大,他自然是不敢一个人做主的。


    将他所知晓的事娓娓道来,饶是洛知铭温润脾性,也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他倒是小瞧了这小纨绔,竟是能不吭声的就招惹了这惊天大麻烦。


    “我也是今日才知晓。”洛知泠长舒一口气,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怪不得摄政王近来举动怪异,先前两句话便发落了何文昊,怕也是知道皇后故意无限,所以拐着弯的给知栩找场子。”洛知铭叹息,“你的顾虑我明白,摄政王此人阴晴不定,还是要小心。”


    洛知泠却是突然挑眉:“大哥,知知说他并无那方面的意思,你觉得……”


    “他若真无意,那还算好解决,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性?”洛知铭不由得担心。


    旁人只知晓洛王府出了个体弱多病的纨绔,在梁京城都要横着走的,连皇子们都得礼让三分,却不知此子天资聪颖,心思颇深,外人瞧见的,都是他想让对方瞧的。


    洛知铭担心的紧,若他真无此意,来日无非就是得罪摄政王,可无大错,对方也着实不能拿洛王府如何,但若真情真意笃,怕是要伤人伤己。


    “罢了,此事暂且如此,爹娘那里莫要提及,先瞧他要如何。”洛知铭看向身侧的二弟,“你准备如何?眼下大梁不曾征战,在京畿大营还不如去京兆尹那。”


    洛知泠闻言赶紧摆手,面上嫌弃的厉害:“我可不愿与你和父亲一般,成日里舌战群儒,我啊,这样就挺好,哪日他国来犯,我也是要做将军的!”


    “也好。”


    左右大梁已然成为大国,短时间内是不会有战争的,他也可放心些。


    兄弟间能说的话自然会更加多些,不过更多的也是围着洛知栩转,大概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给人的震撼极大。


    翌日。


    天不亮,洛知栩便被拽了起来,他要在书房开门前到宫里,自然也得抓紧时间归整,好在他昨晚睡得还算不错,起来的还算痛快,等他收拾好,司韶和印宿白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三人便一同上路了,为了养精蓄锐,他们不曾坐到同一辆马车上,这也方便了某人追来。


    洛知栩的马车在后,路途遥远,他自然是要合眼眯会的,可等他再睁眼,就发现马车内的冬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讨厌的人。


    “王爷总爱做这种小人行径,也不怕污了您的名讳。”洛知栩张嘴便讽刺,他可还记得这人在梨园是何等风光。


    “你便是用这种态度与本王说话?”秦御睨了他一眼,“没有半分规矩。”


    洛知栩立刻坐起来,哼笑道:“王爷与我讲话前也该去打听打听,我本就是这般纨绔,学不会什么态度不态度的。”


    若是不知他到底在为何生气,秦御只怕自己听到这话会戳心窝子,但眼下知道,自然不是来和他吵架拌嘴的。


    他无奈道:“是本王说错话了,本王跟你道歉,你也与本王说说昨日在梨园,到底气什么?”


    “没什么!”洛知栩立刻接话,神情自然,“只是突然兴致不高罢了,与王爷无关。”


    “当真不是因为我与那小生见面?”


    “不是!”


    洛知栩若是再疯点,就该冲他龇牙咧嘴了,但他深知,越是解释便越容易掉入陷阱,干脆不再多说了。


    这番对话下来,秦御心中了然,他的本意只是试探,而不是逼迫,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已经足够,便不再多问了。


    马车内一片安静,按照常理来说,此时的气氛该古怪胶着,偏他们没有任何感觉,甚至难得生出点岁月静好地意味来。


    洛知栩掀开小帘看着外面的风景,他突然希望这条官道能再长一些,他们就无需考虑那些宫廷江湖,无需考虑爱恨情仇,只要向前看,盼望前路即可。


    但都是妄念。


    “快到了。”秦御捏着他鼻子,将他憋醒,“再睡下去便要耽搁了。”


    洛知栩照着他手臂就是一捶:“你别捏我!”


    秦御笑着应了这娇气的一声,低声道:“我先下马车,在宫里该如何就如何,无需顾忌着。”


    “王爷这是兜圈子送我进宫?”洛知栩突然觉得有些好玩,他微微直起身子靠近,“王爷无需做出这些心思来,都是白费。”


    “在我不愿将话说破时,见好就收。”秦御不理会他这些腔腔调调,快速下了马车。


    洛知栩靠着马车轻笑,对方并未说一句哄人的话,偏他却被哄好了。


    再想到对方说的那些话,他下意识更加警惕,秦御说这些总归不会是空穴来风,一定是又发现了什么,却不愿直说,活像是刻意来锻炼他的。


    马车到宫门口便不许再进去了,三人照旧下马车步行前进,自然,这长街上并非只有他们,趁着休沐回府上探望的亦有许多。


    “洛三少爷,印公子,司公子。”周游快步朝他们走近,身后还不情不愿地跟着武岳


    这家伙是被洛知栩打怕了,一点不敢往前凑。


    洛知栩侧身看他们:“快些。”


    周游当即拽着武岳快步跑过去,他笑道:“倒是没想到会和三位碰上,看有用过早点?我让小厮带了些点心。”


    “多谢,稍后再用吧。”印宿白笑说。


    洛知栩却是始终盯着武岳,他还不知道此人是如何知道的。


    武岳本就时刻警惕的,眼下见洛知栩盯着他,当即炸毛了:“你老看我做什么!”


    “我有话问你,中午去我宫苑用午膳。”洛知栩淡声说着。


    “哦、哦!”武岳干巴巴地应了。


    上书房每日都是做相同的事,无非就是听学考试,慢班本就是些吊儿郎当的,对这些自然也不甚在意,只要不惊扰课堂,夫子就随他们了。


    洛知栩撑着额头走神,思绪飘到马车上,还记着秦御起大早送自己进宫的事。


    从一开始,这协议就是不公平的。


    他起初想的简单,世间绝无绝对公平之事,互惠互利,他虽利用秦御,却也承诺给对方洛王府的珍贵至宝。


    可是,到现下为止,得利的一直是他,反观什么至宝,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他之所以能肯定对方“笃笃情谊”,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微弱细节,可无论如何,他都生出一股愉悦感,难以形容的愉悦。


    “洛知栩!”


    司韶用力敲击他桌面,调笑道:“不愧是洛三少爷,青天白日便开始做梦了?”


    “讨打个没够。”洛知栩哼笑一声,站起身看向正准备偷摸离开的武岳,当即一把拽住他后襟,“还想跑?”


    武岳干笑两声:“真、真请啊?”


    洛知栩瞥他一眼,松开他,和其他人并肩朝自己宫苑走去。


    武岳先前从没有来过洛知栩所住的宫苑,眼下来,他也算是彻底知道洛知栩到底有多受宠爱了。


    同样是进宫上书房的,人家就连住的宫殿都和他们不同,处处都透着金贵。


    “我有话问你。”洛知栩淡声说道。


    “那我们去偏殿。”印宿白立刻会意,带着周游离开了。


    先前有其他人在,武岳还能稍微轻松些,现下只有他们两人,他是生怕这纨绔发疯揍人!


    他咽了咽口水:“三少爷要问什么?”


    “你先前说太子意欲从我身上有所得,那你可知晓,他所得为何?”洛知栩本就是随便问问,他并未抱有希望,毕竟武岳在梁琮跟前连提鞋都不配。


    知道这些,也多半是偶然,更多自然就不知了。


    果然。


    武岳摇头:“这我是真不知,只依稀听说什么印痕胎记,还说若是能得到,于他登基有利。”


    怪不得。


    怪不得上次在刑房,对方二话不说就撕扯他的衣衫,想必就是在找他身上有无印记,可梁琮那般肯定又是为何?


    他从出生至现在,从未见过什么胎记,亲朋也从未说过,这梁琮别不是疯了,在看什么邪书。


    “我知道了,去用午膳吧。”洛知栩起身说道。


    武岳立刻跟在他身后,提起吃饭,眼睛都亮了。


    宫苑小厨房的手艺是极其不错的,武岳看洛知栩的眼神都殷切很多,能和周游走到一起去,多半也如他一样是挑嘴爱吃的。


    用过午膳,几人在院内慢走消食,他这处的宫苑大,都要赶上妃嫔们住的宫殿了。


    “少爷,七公主来了。”


    洛知栩当即眉梢紧蹙,他和梁妍素日里并没有交集,唯有上次她让苏莺莺来询问关于秦御的事,这次恐怕也差不离。


    见他神色不佳,周游当即拽着武岳离开了,司韶和印宿白也识趣回了厢房。


    洛知栩轻啧一声:“我在正殿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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