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重新”
江语棠呆呆的站在厨房门口, 眼睫一动不动,怀疑是自己看错了,直到程文浩突然从屋内出来, 一眼就看见了谢沉, 脱口而出, “姐……”
一句“姐夫”卡在喉咙里, 程文浩惊恐的看着他姐,心情和江语棠比也好不到哪里去,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谢沉。
如果是在西城, 那还能说是巧遇, 可这是东源村,一个山疙瘩里,谢沉出现在这里,已经不能用巧遇来解释了。
屋内又有脚步声传来, 江语棠恍如梦回,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灰尘, 一边往外走,“你怎么来了?”
她拉开一旁的木头院门走了出去,越走近, 心跳就越快, 不得不说, 在这里看见谢沉, 很难不让江语棠多想。
“我来旅游, 好巧。”谢沉嘴角噙着笑, 只是话语里却不老实。
江语棠努了努唇, “谁会来这里旅游, 你编瞎话也要有点常识。”
这里除了几座山还有什么,住在这里的人都恨不得搬出去,谁会来这里旅游啊。
“真是来旅游的,听说风景不错,早就想来了,可惜没有人带路,我就自己来了。”谢沉手上还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棠棠,有客人吗?”江奶奶从屋内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高大挺拔的谢沉,这小伙子忒俊,长的又高,太招人了。
江语棠嘴唇微动,还没想好怎么介绍谢沉,谢沉就自来熟似的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进去,“奶奶好,我是语棠的朋友谢沉,来这边玩的,打扰您了。”
“原来是棠棠的朋友啊,不打扰不打扰,快进来坐吧。”江奶奶还从未见过江语棠的这个朋友,看这通身的气派,应该不是这边的人,八成是西城的朋友吧,千里迢迢赶来,肯定得好好招待。
“棠棠,你朋友还没吃晚饭吧,你去问玲婶买只鸡来招待客人。”江家才回,家里什么都没有,这两天都是花钱买邻居的菜,农村什么都缺,最不缺菜,自给自足,有人愿意花钱买高兴的不行,卖的也便宜。
“奶奶不用,我吃过晚饭来的,别忙活了。”谢沉一脸温和的笑容,打量着江家的屋子,一路走来,村子里不少人盖了砖瓦房,江家的房子还是黄土墙,看着有些年份。
江语棠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拿谢沉没办法,只能先忙正事,“文浩,去洗澡吃饭,待会还要赶火车。”
程文浩如梦初醒,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去洗澡了。
“小……小谢是吧?来喝水,这么远过来累不累啊?我们才从西城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白开水,将就着喝。”江奶奶待客向来是热情的,更何况是江语棠的朋友。
谢沉双手接过玻璃杯,“谢谢奶奶,不累,我开车来的,还带了点东西来,我让人送过来,顺便送文浩去火车站。”
“诶呦,这怎么使得,不用不用,你来这边玩要是不嫌弃就住我们家,哪还用什么东西。”江奶奶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家里还没收拾齐全。
但江奶奶哪说得过谢沉那张嘴啊,没两句话就被谢沉说服了,谢沉放下水杯走了出去,江语棠正在厨房烧热水,程文浩洗了澡,还得再烧水给奶奶洗澡,家里没有装热水器,只能烧水用。
江奶奶想着朋友之间有话说,就没跟过去,谢沉一进来,厨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厨房空间挺大的,但堆满了柴火,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加上厨房的灯是那种老式的灯泡,几年没用,昏暗的不行了,谢沉陡然出现在厨房门口,将厨房的光线都给挡了一半,压迫感迎面而来。
江语棠放下手里的火钳,局促的站了起来,咬了咬唇,“你怎么来了?”
还是这句话,不过谢沉的回答却不一样了,“去了出租屋找你,才知道你回老家了,之前从你的照片中看出你老家风景不错,你不带我来,我只好自己来了,这边的路还挺难走,幸好阿征的车技不错。”
“你开车来的?”江语棠自动忽视了前半段话,也许不是忽视,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谢沉走了进去,厨房变得愈加逼仄,“待会让阿征送你弟弟去火车站吧,正好阿征也要出去。”
江语棠微微垂眸,视线落在他的胸口,“你呢?你订的酒店在哪?县城离这里有点距离,镇上的旅馆条件比较一般。”
“我不想走,”谢沉低笑着揶揄,“可以住你这个老朋友家吗?”
清越的笑声钻入耳朵,江语棠的耳垂微微发烫,“我家还没收拾好,很乱,而且我家的房子比旅馆还差。”
几年没有住人的房子,一股霉味,昨晚江语棠就没怎么睡着,还有蚊虫什么的,谢沉哪能睡这里。
“你都能睡,我有什么不能睡,除非你不想收留我?”谢沉上前一步,和江语棠只隔着两步的距离了。
八月底东源村正热,虽然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依旧强势,又是厨房这样烧着火,没空调没风扇的地方,热的人脑子都是懵的,江语棠后背的衣服都汗湿了。
谢沉再一靠近,单纯的热变成了焦躁,江语棠手指攥着围裙边,粉唇微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沉。
她以为这几年恐怕不会再见到谢沉,等她连本带息攒够钱,恐怕那时候谢沉已经重新成家了,却没想到,不到两个月,居然又见到了谢沉,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江语棠无法去找借口只是巧合。
“怎么不说话了?家里没有房间了吗?”谢沉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江语棠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也或许他本来就是故意的。
“噼啪——”灶膛里的柴火发出燃烧的声音,江语棠仿佛找到了救星,转身坐到小竹凳上拿起火钳夹了柴火进灶膛,找到了事做,稍稍缓解了她不安的心绪,“房间有,我只怕你不习惯,没必要勉强自己。”
谢沉提了下裤腿,蹲在江语棠旁边,看着灶膛内烧的正旺的火苗,“你怎么知道我在勉强自己?”
“什么都替我想好了,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了解我。”谢沉伸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戳着灶膛口的草木灰。
江语棠的视线定定的望着晃动的枯枝,最终败下阵来,摇了摇头,“我不了解你。”
她要是了解谢沉,也不会对谢沉出现在这里这么惊讶了。
“确实,”谢沉狭长的黑眸微眯,“你不仅不了解我,也不了解男人,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轻拿轻放。”
更何况自己喜欢的女人亲口承认也喜欢他,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想方设法的克服两人之间的壁垒,要不然算什么男人。
“你……”江语棠扭头去看他,她坐在凳子上,正好和蹲着的谢沉视线相平,一眼就望进了谢沉幽深的眸中,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噎住了。
“我怎么了?我猜,你之前应该没谈过恋爱,甚至没动过心。”谢沉语气笃定。
江语棠脸颊生热,不知是被灶膛内的火苗烧的,还是被恼的,她倏然收回视线,生硬道:“那又怎么样?这不犯法吧。”
天天读书赚钱,哪有心思想这些。
“不犯法,”谢沉笑的很开怀,“我只是觉得自己很荣幸,能成为你的第一个心动对象,所以你要我怎么舍得放手?”
这话一出,已经不再是暗示,几乎是赤\\裸裸的告白了。
江语棠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火钳,几根似葱段的手指头被压的泛白发青。
她以为过段时间自己能忘记,喜欢不能当饭吃,多少人最终也没有和喜欢的人结婚成家,她也没有什么好例外的,更何况她也不打算成家了。
可是谢沉这话,却让江语棠无法自欺欺人,宛如站在悬崖上,身前是谢沉,身后是万丈深渊。
谢沉也不急,还有心思用枯枝在草木灰上画了一个爱心,顽皮的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锅里的水在大火的煎熬下终于开了,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热气氤氲,厨房里更热了。
“那你为什么答应离婚?”江语棠的声音小了不少,没了之前那种干涩。
“放手有时候是为了更好的得到,”谢沉自嘲似的笑笑,“我也没谈过恋爱,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总得试试不是吗?”
“我们可以重新来过,没有那晚的旖旎,没有那天的婚礼,”谢沉站了起来,身姿挺拔似院子外的竹子,他伸出修长的手,浅笑道:“重新认识一下,谢沉,来东源村旅游,想找个地方借宿。”
江语棠坐着仰头看他,他的手掌宽厚,给人足够的安全感,手指骨节分明,如冰似玉,哪怕是在这样杂乱昏暗的厨房,也不减这个男人的风采。
她面上不动声色,可心跳却不会骗人,曾经鲜血淋漓的心脏,又焕发了新的生机,一个全新的机会出现在她眼前。
江语棠放下火钳,缓缓地站了起来,和谢沉对视着,嘴唇蠕动,“我怕会让你失望,谢沉,我不想再伤害你第二次。”
谢沉伸出手的动作不变,“没有谁谈恋爱一定能保证结婚,能不能谈恋爱要你来点头,能不能结婚,得看我的表现。”
“那些债务我是一定要还的,起码在还清债务之前,我可能不会答应你结婚,还有我目前不想生孩子,以后的话不好说,不是说吊着你,我只是习惯把一切都说开。”江语棠知道自己话说的有些煞风景,但她目前确实是这样想的,谢沉已经坦诚到这个地步,她觉得自己遮遮掩掩就没意思了。
“我明白,”谢沉把手往前递了递,“既然千里迢迢来这里,我就已经想好了。”
谢沉这一步走的,让江语棠没有办法再后退。
她攥了攥手,随后伸了出去,和谢沉交握,一大一小,柔软与刚硬,紧紧地贴合着,她明亮的眸子和谢沉对视,“江语棠,东源村人,如果你不嫌弃,就在我家住吧。”
“不嫌弃,感谢江小姐收留我。”谢沉清隽的面容上露出柔和的笑,厨房的闷热都随之退散。
江语棠弯了弯唇,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释然的笑意。
其实老天爷待她也算不薄,如果从前的坎坷都是为了把好运积攒来遇到谢沉,那她是愿意的。
“棠棠,把菜刀拿出来,杀鸡了。”江奶奶还是去邻居家买只土鸡提了回来,招待客人总不能太寒酸。
江奶奶的话让厨房内的两人如梦初醒,江语棠松开了手,转头去拿菜刀。
谢沉跟着走出厨房,院子里有风,比厨房舒服点。
江语棠拎着刀,接过奶奶手中的鸡,蹲在围墙边对外的出水口,拔了鸡脖子上的毛,一刀下去,快准稳,鸡脖子就滋啦啦的冒血,那动作利索的让谢沉自愧不如。
他第一次看见杀鸡杀的这么干净利落的女孩。
算起来,或许感情这件事,应该是江语棠唯一犹豫不决的事,所以两人注定有这么一遭。
江奶奶来厨房装热水烫鸡毛。
谢沉上前提过装了半桶热水的铁桶,“奶奶,我来吧。”
也不等江奶奶拒绝,谢沉提着热水走了过去,江语棠瞧了眼,也没说什么,把杀死的鸡放进盆里,用勺子舀着热水把鸡毛全部烫到位。
谢沉蹲在她跟前,打着商量,“我知道你们才回家,来的时候买了一些东西,都在车上,我让阿征开车过来,就是些日常用品没有贵重物品,算我的住宿费怎么样?”
江语棠想了想,“行。”
买都买了,她不答应也不能扔了。
谢沉笑着去给阿征打电话,没让阿征一起过来就是怕被江语棠拒绝,现在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阿征开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先和江语棠打了个招呼,才开始搬东西。
岂止是谢沉说的买了一些,不过确实不是贵重物品,都是些蔬菜水果肉类,最贵重的是一个小型冰箱。
“现在天气热,没有冰箱不方便储存东西。”谢沉想着江家几年没回,家里肯定没有冰箱。
“我本来打算明天去买冰箱。”既然要在这里住,冰箱空调什么的就都得准备上,还有热水器,只不过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只能慢慢来,没想到谢沉还挺有生活常识的。
谢沉让阿征把冰箱搬进去,“没事,我这个冰箱小,是得买个大点的,得去镇上才有东西买吧,奶奶去一次也不方便,得多买点放冰箱备着。”
第42章 “山村”
江奶奶看见这么多东西, 想了又想,总觉得不对劲,凭借敏锐的直觉猜测——这朋友不是普通朋友吧。
这大老远的, 从西城跑到东源村这么个小地方来旅游, 怎么看都不太符合实际, 东源村这地方, 还是第一次见来旅游的。
更何况谁旅游会带这一堆东西?出门旅游不都住旅馆酒店嘛,谁会随身携带一堆菜和一个冰箱?
这摆明了是冲着江语棠来的啊,江奶奶站在门边看着蹲在院子里给鸡拔毛的两人,男俊女美, 怎么看怎么养眼, 江奶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她昏迷的这段日子,棠棠有好事发生啊。
“奶奶,您看什么呢?”程文浩洗了澡收拾好了行李, 一转头瞧见江奶奶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嘘……”江奶奶一把扯回程文浩,伸手指了指院子笑着交谈的一对璧人, “你看这个小谢和你姐是不是有戏?”
程文浩:“……”
他沉默了,嗯,确实有戏, 非常有戏, 奶奶要是知道这两人是前夫前妻的关系, 世界都要颠覆了吧。
不过谢沉突然来这里, 还是给了程文浩不小的冲击, 他姐这段时间跟丢了魂似的, 恐怕也是因为谢沉吧。
没办法, 同为男人, 程文浩也得说一句谢沉这样的男人不可多得,家世,容貌,人品都是上承的,他姐没谈过恋爱,第一次遇到的就是这样的男人,想不动心难度也太大了。
要是两人能走到一块,他姐应该会高兴点吧。
不过这些程文浩可不敢和奶奶说,这两人过去那段太坎坷了,恐怕奶奶听了都不能理解,还是瞒着吧。
所以程文浩只能口头应和,“应该有吧。”
江奶奶拍了拍比她高的多的程文浩的肩膀,“你也要加油啊,看见你们两个成家,我就安心了。”
程文浩脸一红,“奶奶,我不急。”
他现在一无所有,找对象也是耽误别人,等他工作稳定下来,攒点家业再说吧。
院子里,江语棠把鸡毛拔干净,用竹篓子装起来,放在围墙上晾干。
“不扔掉吗?鸡毛还能做什么用?”谢沉满手的鸡绒毛。
江语棠舀水给他洗手,“晒干攒着,再过几天就是七月半,七月半家家户户都会杀鸭子,隔天会有收鸭毛鸡毛的人上门来收,能卖钱。”
谢沉还是第一次听说,觉得新奇,这个小山村是他之前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余光瞥见程文浩走出来,他的手指搭在盆沿上,“我让阿征送你弟弟去火车站,正好阿征住在县城。”
江语棠清洗干净鸡身上的毛,抬眸看着谢沉,“你真的在这里住?万一住不习惯怎么办?”
“凉拌,”谢沉调侃,“住不习惯我就半夜起来走去县城。”
江语棠噗嗤一声笑了,摇了摇头,“我懒得管你,反正睡不习惯的又不是我。”
顺路的事,江语棠就没纠结,和程文浩说了,本来是托村子里一个大叔用摩托车送出去的,给点油费就行,既然有车就不用了。
江语棠让程文浩去和大叔说了声,送了包烟给人家,她和程文浩都不会抽烟,但因为好几年没回,一回来肯定要托人办事,酒不方便带,烟还是带了两条回来。
程文浩得赶火车,是等不着喝鸡汤了,提着行李箱放进越野车后备箱,“姐,那我就走了。”
“行,去吧,路上小心点,”江语棠放下菜刀,“阿征,待会你再回来喝鸡汤吧,麻烦你了。”
阿征连连摇头,“不了,夫……江小姐,天黑路难走,我就不回来了,谢先生就拜托您照顾了。”
这地方阿征也是第一次来,谢总要在这里住,他还是挺放心不下的。
虽然修了水泥路,可山路也确实不好走,尤其是天黑之后,江语棠就没勉强,“好,你开车小小点。”
江奶奶又叮嘱了一番程文浩,才依依不舍的看着车子离开家门,一路沿着弯折的山路离开这个小山村。
这边江语棠已经麻利的把鸡切块清洗干净,装进了碗里,端着进了厨房,准备炖鸡了。
谢沉跟着她进了厨房,亦步亦趋的,完全围绕着江语棠打转。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也就几颗果树虽然无人打理,但也长势不错,结果不少,江奶奶摘了一些红彤彤的枣子,用屋后冰凉的山泉水泡着。
才从屋后出来,看见有村民在院子外打转,江奶奶走出去打招呼,他们虽然几年没回,可江奶奶在这个村子待了几十年,人都还是认识的。
本以为是见他们回来招呼一声,结果走过去没聊几句,就说到了刚才小谢开来的那辆车上,虽然东源村比起几年前的生活好了不少,泥土路都修成了水泥路就可见一斑,不过村子里买车的人还是少数,大部分人进出依旧靠摩托车,突然来了一辆拉风的越野车,很快就传遍了这个小山村。
江奶奶不用想都能猜到那些人是怎么说的——“呦,江寡妇家发达了,家里来了一辆四个轮子的车,可拉风了。”“她捡的那个丫头考上大学,听说赚了可多钱,真是命好啊。”“什么啊,说不定在外面傍大款了,开车来的是两个男人呢。”“两个男人?啧啧啧……”
村里的闲言碎语从来没有停过,江奶奶作为一个丧夫丧子的寡妇,没少被议论过,所以听到他们打听车,就只敷衍了几句说是朋友,至于他们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江奶奶把院门给拉上,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厨房,有点怕小谢听见这些话,也不知道小谢的什么家世,能不能瞧得上他们这样的人家。
正想着,谢沉被江语棠从厨房赶了出来,嗯,确实是赶出来的,因为江语棠嫌他在厨房添乱,又不会烧火,又不会切菜,还占厨房地方,他只好出来了。
“小谢坐吧,厨房热,院子凉快。”江奶奶去拿洗干净的枣子,“这个枣子不错,挺甜的,你尝尝。”
谢沉接过枣子,直接扔嘴里,他和爷爷奶奶感情不错,所以和江奶奶相处起来也知道怎么讨老人家欢心,咀嚼了几口点头赞叹,“好甜,还是自家种的果树甜,没打药还能这么甜,好吃。”
江奶奶笑眯了眼,“是啊,几年没回来了,也没管过,长的还不错,小谢你从哪来的,怎么想到来这边旅游?”
谢沉又从篮子里拿了几颗枣子,和江奶奶坐在院子里,吹着凉风,“我是西城人,家里做点小生意,之前听语棠说这边风景好,我就趁有空过来玩几天,打扰奶奶了。”
江奶奶手里摇着蒲扇,笑的合不拢嘴,“不打扰,语棠朋友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呢。”
“我和语棠几年前就认识了,不过各自都忙,没什么联系,也是今年才熟悉起来,本来早该上门拜访了,前段时间我出差不在西城,就来晚了。”谢沉面对江奶奶,语气平和温顺,十足十的尊老爱幼,和平常在公司的谢总没有丝毫的关系。
“哈哈不晚不晚,我们也才回家,还没收拾好呢,都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你别嫌弃才是。”江奶奶这下是真惊讶了,从前都没听江语棠说过这么一个朋友,长的这么俊。
谢沉手上拿着红彤彤的枣子,“这枣子就挺好吃,城里想吃还吃不到呢。”
两人一来一回的聊着,山间的风从院子里穿过,树叶哗哗作响,越聊,江奶奶对谢沉就越是满意,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又是单身,这要是能和语棠凑一对,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奶奶,去洗澡吧,水烧开了。”江语棠站在厨房门口喊了句,打断了江奶奶美滋滋的表情。
“就来,”江奶奶挥了挥蒲扇,“小谢坐着,我先去忙。”
江语棠提了热水到厨房另一面的洗澡间,江奶奶拿着衣服进去。
谢沉看了眼距离,起身递了两颗枣子给她,“等你拍戏了,奶奶一个人住这里吗?提热水不太方便吧。”
江语棠接过咬了口,“还挺甜的,我明天去镇上找人来装个热水器,就不用烧热水了。”
“这房子要不要重修一下?我看村子里不少人建了砖房。”谢沉仰头看,黄土墙,黑瓦砾,还是老式的房子,门里没开灯,黑黢黢的。
“暂时不急,我拍完戏还是会带奶奶回西城,”江语棠啃干净枣子,把枣核扔到枣树下面,“文浩在西城找了工作,我也打算回西城开烘焙店。”
虽然西城的房子太贵,很难定居下来,可西城繁华,机会也多,像这边的县城就算江语棠的甜品做的再好吃,也卖不出去,大家还在为填饱肚子发愁,哪会买十几几十块钱的甜品,要赚钱还是得去大城市。
听到江语棠还会再回西城,谢沉的神色轻快了几分,“好,那就以后再说吧。”
“你的行李箱呢?”江语棠看了一圈,没看见,“今晚你睡文浩的房间吧。”
“在客厅,”谢沉跟上她的脚步,低声说,“不能和你一起睡吗?”
江语棠剜了他一眼,“那你在院子打地铺吧,晚上说不定还有蛇和黄鼠狼和你作伴。”
谢沉笑着耸了耸肩,“那还是算了。”
江家的房子不大,房间就更小了,只能放下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老旧的衣柜,除此之外没有家具,房间的灯也比较昏暗,只比厨房的好一些,床是硬板床,还没有谢沉家的一半大,书桌上垫着报纸也不能掩盖岁月的痕迹,因为久不住人,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霉气,好在被子今天晒了下,阳光的气息勉强抵冲霉味。
江语棠站在门口看看房间,又看看谢沉,“我觉得你还是让阿征把你接回县城比较好。”
几年前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之前,家里的条件是顶级的差,现在如果不论江语棠欠谢沉的债务,那条件好了不少,只是才回来,一切东西都没来得及添置。
“没事,”谢沉走了进去,他长的高,几乎要顶到木质天花板了,“你这么多年都住过来了,我住一段时间还能受不了吗?没这么娇气。”
江语棠抿了抿唇,看着谢沉站在房间内,从天花板垂下的灯泡,能挨到他的头发,“这里房间有点小,要不你睡我房间吧,我睡这个房间。”
因为程文浩是后面才来江家的,就住了一开始这个只堆放杂物的房间。
“不用,”谢沉在木板床上坐了下来,手往上指了指,“怎么有天花板,我以为能看见瓦片。”
从外面看这栋房子是不矮的,只是好像被天花板隔开了。
江语棠抬头看了眼,“楼板上是小阁楼,放一些容易受潮的东西,从外面看是一层,其实有两层,只不过阁楼不会住人。”
“原来是这样,”谢沉点了点头,“这栋房子有很多年了吧?”
“比我还大几岁,本来这栋房子是给叔叔修来当婚房的,但修好没两年,叔叔就去世了。”江语棠来到这里还小,这些也是奶奶和她说的。
谢沉知道她口中的叔叔应该是江奶奶的儿子,看来这一家子也是命途多舛,江奶奶着一生也辛苦。
“挺好的,等你攒钱,可以推了做砖房,这边做一栋砖房应该不贵吧?”谢沉从西城一路过来,就是真的从繁华的都市到了偏僻的乡村,他在县城买的那些蔬菜水果肉类,比西城要便宜太多太多。
“二层小楼简单装修,几十万吧,我想过几年再做,以后回来……也能住。”这里是奶奶的根,虽然不想说这些,可等奶奶百年,肯定得把她葬在这里,和叔叔爷爷等人葬一块,落叶归根,老人都是这样想的。
谢沉点着头,这点钱江语棠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到。
“房间有点热你就到外面坐,我去看一下火。”江语棠转身走了出去,把客厅的灯打开。
谢沉站了起来,打量了下屋子,然后走了出去,在客厅站定,开了灯的客厅能勉强看清原貌,墙壁上什么东西反着光。
走过去才看见,居然是一整面的奖状,江语棠和程文浩的奖状,从小到大的,贴了整整一面墙。
谢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张张看过去,几乎都是“三好学生”,过去的奖状不像现在五花八门,恨不得每个学生都发一张奖状,过去读书的时候只发“三好学生”,完全凭借成绩才能拿到。
这上面有江语棠从小学到高中的奖状,而程文浩是从初中开始的,可能是初中后他才被江奶奶收养的。
金黄色的奖状墙,是他们两人荣耀的见证,哪怕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也没有放弃自己,坚强不息,拿下了一张张奖状。
谢沉嘴角溢出一丝笑,眼中有些钦佩,并不是因为这些奖状他没有,而是同等环境下,谢沉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有。
如果早起要去割鱼草,下午要去砍柴做各种家务,放在学习上的时间少之又少,没有任何的外物辅导,全凭借这个小山村极少的教育资源,这姐弟俩能一步步考上西城的大学,确实很厉害。
如果给两人换一个环境,未必不能有谢沉今天这番作为,不过也可能换了环境,就不能造就他们这个成绩了,时也命也,一切都是注定的。
奶奶从洗澡间出来了,脚步声传来,谢沉关了手电筒走了出去,和江奶奶在门口照了个对面。
“小谢饿不饿,天都黑了,炖鸡还要一会呢,要不要先吃点便饭?”江奶奶提着铁桶,放在了屋檐下。
谢沉摇头笑道:“奶奶,我不饿,我吃了东西来的,您先吃饭吧。”
天一黑,远处的群山变得若有若无,随着风摇曳的竹林有些鬼魅,整个小山村也陷入了寂静中,白天聒噪的蝉鸣渐渐地轻了,转而蛐蛐开始登场。
“行,我先去吃饭了。”江奶奶也实在饿了,去了厨房。
江语棠正在炖鸡,香气逐渐的飘散开了, “奶奶,还要几分钟就好了。”
她一直盯着火,大火炖鸡熟的快,要是炖鸭子就有的等了。
“我先吃饭,”江奶奶拿起锅盖看了眼锅里的鸡肉,“挺香的,比城里买的香。”
“那是,这是玲婶用谷子出来的,和超市里的饲料鸡没法比。”江语棠笑着添了一把柴火。
“棠棠,待会那把电风扇你放到文浩房间去,我年纪大了,受不了一整晚的电风扇,给小谢吹吧。”家里唯一的电风扇昨晚是在江奶奶房间,不过她只吹了一会,怕着凉。
“好,我知道了。”江语棠也没劝,其实等再晚点,山间的温度就降低了,开着窗户,山后的风吹进房间挺凉快的,不用电风扇都行。
很快鸡肉炖的软烂,江奶奶不喜欢吃肉,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就装了碗鸡汤,江语棠把饭菜端到院子里支着的一张桌子上,院子里吃饭凉快,不过蚊虫多,她又点了一圈蚊香。
“谢沉,吃饭了。”江语棠摆好碗筷。
谢沉站在围墙边,江家的地势比较高,从这里俯瞰,能看见半个村子,此刻夜幕降临,这里是不可能有路灯的,除了天边逐渐亮起的星辰,就只剩下从家家户户窗户上透出来的灯光,像是一颗颗星星落在了山上。
“来了。”他转过身,看见江语棠弯腰在摆碗筷,门口昏黄的灯泡上有几只飞蛾扑棱着翅膀。
待在这里,谢沉心里有种久违的宁静之感,他回到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也很安静,但是一种死寂,这里是一种静寂,万籁俱寂,清风拂过山尖,将凡尘一切杂念都摒弃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在书上看见过很多次这句话,并没什么太大的感触,这个时候,身处这个小山村,才有了那么点理解。
是一个辛苦,却也小有幸福的生活。
一家子住在这里,虽然为了生计奔波辛苦,可总比在西城的时候,被江家的人逼的走投无路要好得多吧。
谢沉踱步走到桌旁,嗅到一股气味,“什么味道?”
“蚊香,没有蚊子咬你吗?天黑之后很多花蚊子,咬人很痒。”江语棠坐了下来,忙了一天饿死了,直接盛饭吃。
谢沉闻言伸出手,递到江语棠面前,“有,咬了我好几口。”
江语棠看了眼,他如玉的手腕上两个突兀的鼓包,已经被挠的发红了,能想象到谢总是怎么和蚊子斗智斗勇的了,她笑道:“待会给你抹点花露水。”
第43章 “名分”
谢沉没撒谎, 他确实是吃过饭来的,主要是怕进不去江家的门,做好了饿肚子在门外等的准备, 却没想到他进来了, 还能住在江家。
还不算饿, 他就只喝了点鸡汤, “很鲜,和在家里炖的不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前不久他才在家喝鸡汤喝到撑,也是爷爷奶奶养的土鸡, 鸡是一样的, 那只能是手艺不同了。
江语棠:“是柴火味吧,用柴火烧出来的饭菜自带香气,和电磁炉烧出来的不一样,你之前没吃过可能, 我读高中的时候住校,第一次吃食堂的饭就觉得不好吃, 没味。”
“有可能,不过烧柴火要累得多。”做一顿饭就要烧不少柴火吧,谢沉刚才在厨房看见堆着半面墙的柴火, 不知道费了多少辛苦从山上搬回家。
“还行, 我家还有很多柴火, 这些都是我和我弟弟之前背回来的, 够我奶奶用这几个月了, 她也更喜欢吃柴火饭。”江语棠吃完一碗饭, 还没吃饱, 想要再盛, 但又忍住了,放下了碗筷。
“怎么不吃了?”谢沉挑了挑眉梢。
江语棠摇头,“我得保持身材,女一号到了后期被非人的虐待折磨的很瘦很瘦,我现在还不够。”
想把一个演员拍胖点是很容易的,但想拍瘦却很难,本来人上镜之后就容易显胖,除非修图,但为了电影的完成度,修图显然不如演员本身的身材。
谢沉蹙起眉心,为了工作,他没办法劝江语棠多吃,从事一个职业,就得为了一个职业付出,不过他这时才觉得,江语棠换一个工作也很好,烘焙就挺好的,起码不用想吃不能吃。
最后炖的这只鸡也还剩下不少,只有鸡汤喝的差不多了,江语棠把菜收了起来,“明天把剩下的鸡肉做辣子鸡。”
“我来洗碗。”谢沉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江语棠看了眼,“你的伤口好了吗?”
谢沉把右臂袖口往上撸起,露出一条浅粉色的伤疤,和周边的皮肤完全不同的色调,有些刺目。
“早就好了。”
江语棠轻应了声,收回了视线,这个疤痕可不是钱能摆平的。
两人先后进了厨房,奶奶在院子里乘凉,江语棠不需要谢沉洗碗,不过谢沉坚持,“我也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最后她只好让谢沉去洗碗了,不过还记得他招蚊子,拿了花露水来,“你抹上一点,蚊子就不咬你了。”
“你帮我抹。”谢沉抬了抬手,手上都是洗碗弄出来的洗洁精泡沫。
江语棠抿了抿唇,“好吧。”
也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只是抹个花露水而已,江语棠把花露水倒在自己掌心,然后用手在谢沉的手臂上推抹开。
花露水的味道很浓郁,江语棠小时候闻习惯了,问谢沉,“会难闻吗?”
有些人可能不喜欢这个味道。
“不会。”谢沉清隽的喉结上下滑动,嗓音有些哑,深沉的眸子望着江语棠纤细的手指摩挲过他微热的皮肤,像是有蚂蚁爬过,痒痒的感觉从手臂上蔓延进了心口。
有人在拿狗尾巴草戳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柔软而诱人。
江语棠低着头,细心的抹开花露水,不错过一处地方,天气很热,可谢沉的手臂更热,滚烫似火红的炭。
屋内昏暗的黄色灯光落在两人身上,交迭的影子落在洗碗池里,窗外的蛐蛐声给寂静的屋内凭添了几分暧昧。
空气中明明散发着浓郁的花露水的味道,可又像是冒着粉红的泡泡,咕嘟咕嘟的从两人接触的肌肤中生长出来。
“好了,你……”江语棠收回手,一抬头才发现两人已经靠的这么近,鼻尖几乎要碰上了,四目相对,眼中流淌着只有对方才能看得明白的情愫。
江语棠无声的咽了口口水,粉唇翕动,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动弹不得。
谢沉略低头,两人微凉的鼻尖相碰,男人眼中翻涌上了几分欲,即将破壳而出。
可就在这个时候,江奶奶忽然喊了一句,“棠棠。”
老人的声音像是一颗石子,打碎了平静无波的湖面,让两人骤然回神。
江语棠后退了两步,脚步踉跄的转身离开了厨房,背影急促又慌乱,似身后有鬼踩着了她的影子。
谢沉勾唇一笑,垂眸看了眼江语棠放在旁边,没来得及拿走的花露水,深吸了口气,嗅到了空气中的花露水气息,居然觉得挺好闻。
他转过身继续洗碗,虽然没做过,但洗碗的难度对于他来说不大,只是他洗完了,江语棠还没回来,他有点迷茫,不知道洗干净的碗该怎么放,打开橱柜观察里面的碗怎么摆的。
“我来吧。”江语棠匆匆回来,低着头,不敢再看谢沉的眼睛,三两下把碗筷摆放整齐。
一个小小的插曲,将刚才的氛围打碎的一干二净,空气中的花露水气息也淡了许多。
江语棠催促谢沉去洗澡,她还要收拾灶台,似乎不太想和谢沉同时待在一个屋子里。
谢沉无奈的笑,提着洗澡水去了洗澡间。
说是洗澡间,其实十分的简陋,里面几乎是空的,灯泡比厨房的还要暗,门板的吱呀声在宁静的夜晚格外明显,好在谢沉适应环境的能力非常强,就着桶里的热水洗了个块澡,这条件,当然就别想和西城做对比了。
洗了澡,谢沉换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一条同色系休闲裤,从洗澡间走出来,江语棠正好在院子里打水,和他打了个照面,看见这样的谢沉,动作呆滞了几秒。
见惯了西装革履的谢沉,突然见到这副打扮的谢沉,有点恍惚,穿这套衣服显得谢沉年轻了几岁,而且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也减轻了不少,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了。
就像是高不可攀的月亮走下了天幕,那种疏离感,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怎么了?”谢沉没有忽视她眼中的惊诧。
“没什么,很少见你这么穿。”江语棠收回了视线。
“习惯了穿正装,我也很久没这么穿了,”谢沉往后捋了下自己的头发,“奶奶呢?”
“她去睡觉了。”江语棠提起打好的一桶水走向厨房。
谢沉三步作一步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水桶,皱着眉头,“我来,这么重的水,不会吱个声?”
语气不太好,但谢沉压低了声音,怕打扰到去休息的江奶奶。
江语棠手中一轻,无所谓道:“也不重,我初中就能提起一桶水了。”
“那你厉害,倒水缸吗?”谢沉提进厨房。
江语棠耸了耸肩,说了句“是”。
水缸里有一半的水,谢沉提着桶还要去打水,被江语棠拉住,“不用了,装太多水容易生虫子,用完再装,我去洗澡,你去睡觉吧。”
“行,我给你提热水。”谢沉知道江语棠用不着他,不过他就是想做,如果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那这两人还能走下去吗?
谢沉想有点用处。
江语棠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关上洗澡间的木门,累了一天,腰酸背痛,用热水冲洗一下,会舒服的多。
谢沉就坐在院子里,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看了眼手机,九点多了,这个点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睡觉了,天色比起刚才还要昏暗,一点光亮都没有,不过也让星星更加出彩,一抬头,就是在城市里绝对看不见的漫天星辰。
不知道什么时候蛐蛐停止了叫声,虫子也先后陷入了沉睡,谢沉舒展了下长腿,视线望着远处隐在夜色中的群山,有点明白为什么历史上很多人最终选择隐居,住在这样一个安静祥和,没有外物纷扰的地方,可比那些勾心斗角要强太多,仿佛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吱呀——”木门开了,江语棠提着桶出来,身上还带着一丝热气,被凉风一吹就散了。
“睡觉了。”家里没有电视机,手机信号也不是很强,天黑之后吃了饭洗了澡就是睡觉。
谢沉站了起来,跟着江语棠进了客厅,她关了门口的灯,把门闩好,江奶奶的房间在右边,两人的房间在左边,两个房间门挨的很近。
“书桌那里有插座,如果睡不着就玩手机吧,你自己要留下来住的。”江语棠觉得谢沉肯定是住不惯的,由奢入俭难,连她在西城过了几年好日子,再回来这里都有点不适应。
“行,”谢沉看了眼屋内,一眼就扫到了多出来的那个电风扇,“我不用电风扇。”
“我也不用,奶奶要给你的,”江语棠进了房间,扶着门框,“我睡了。”
不等谢沉再说什么,江语棠把房间门关上了,但她没走,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等了好一会,才听见隔壁传来关门的动静。
她垂下脑袋,感觉大脑好重,挎着肩膀,拖着步子坐到床沿上,江语棠的床也是木板床,坐下去的时候有轻微的吱呀声。
她看着黑黢黢的地面发呆,脑海中全是谢沉,一幕幕,走马观花一般,谢沉站在围墙外,谢沉对着她笑,谢沉向她伸出的手。
这个男人,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江语棠往后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被子里散发着阳光的气息,能让人短暂的忽略掉房间里的霉气。
真的有男人愿意丁克吗?以江语棠浅薄的见识来看,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其实也不仅是男人,就是女人她目前也没见过,奶奶肯定也是希望她能成家立业的,所以她也不敢和奶奶说自己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
谢沉千里迢迢来找自己,搞定一切她所担心的问题,不介意她那倔强又伤人的自尊心,不介意她不想生孩子,不介意她家窘迫的环境……
这个男人他……他完美的没有任何缺点,让江语棠不敢相信,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喜欢上她。
从小环境造就的自卑就像是附骨之疽,江语棠哪怕再努力的挣扎,表现的和同龄人一样,可实则内心深处也有一处永远无法治愈的伤口。
童年的阴影,她可能需要一辈子来和解。
她心里明明知道自己和谢沉是不同的人,可当谢沉一次次走向她,主动向她伸出手,她就像是快溺毙的人,想要死死的抓住那一根浮木。
江语棠闭上眼睛,睫毛轻颤,谢沉是她的救赎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她是想要试试的,她想,她这辈子绝对不可能遇到第二个谢沉了。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得到谢沉这样的人物,而在她所能接触到的男人中,她要是说一句她不想生孩子,恐怕对方会觉得她是怪物吧。
她很明白自己身处在怎样的环境中,所以她就没打算一直待在这里,她只要多待一段时间,半年之内不结婚,恐怕流言蜚语就能吃了她。
她倒不介意这些,可不能不顾奶奶的面子。
正是因为如此,谢沉才愈发难能可贵,她要是再往后退一步,可能就真的和谢沉再没有机会了。
江语棠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眼眶有些酸,这一步迈出去,就不管结局了,人生本来就是一个赌局,她只能压下全部的运气。
“叮——”有手机短信进来。
她平复了一会心绪,才撑着手臂坐起来,在床头捞过手机,居然是谢沉的短信,“通过一下微信申请。”
江语棠一顿,两人离婚后她就把微信删了,手机号码还保存着是为了以后攒到钱联系谢沉。
她打开微信,好友申请里出现了谢沉的头像,她没再犹豫,点了通过。
谢沉秒回:【怎么还不睡?不是很累了吗?】
江语棠:【就睡了。】
谢沉:【明天什么安排?】
江语棠想了下,【去镇上买东西,你想去吗?】
谢沉:【你去哪我去哪,我明天让阿征来接。】
江语棠弯唇浅笑了下,【好,晚安。】
谢沉:【晚安。】
她放下手机,躺在木板床上,困倦让她很快就昏昏欲睡,临睡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赌一把。
*
次日江语棠是被鸡叫声吵醒的,这和从前她住在这里没什么区别,只是太多年没回,以致于醒来还有点懵,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
这要是在西城,她现在一定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而且还很烦被吵醒,可在这里,她居然挺清醒的,对把她吵醒的鸡叫声也没有很反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变了。
她坐了起来,凌晨程文浩给她发了消息说平安到西城了,她回了程文浩的消息,放下手机,抬手把头发挽起,准备起床做早饭了。
才拉开门,居然和谢沉打了个照面,客厅没有开灯,只从大门上端开着的窗户里透出一丝天光。
“你也被吵醒了?”江语棠转脸去开门,拉开大门,迈过门槛。
谢沉走出来才回她,“嗯,公鸡打鸣的声音,在城市里可听不见。”
七八月的天,正午时分特别热,但早晚还挺凉快,尤其是太阳没升起的现在,站在院子里,风一吹,穿着短袖不知道有多舒服。
清晨山间的空气比任何的空气清新剂都管用,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整个人都舒服了。
“这是天然的闹钟。”江语棠走到围墙边往下看,“我起迟了,不少人家都烧火做饭了。”
谢沉站在她身旁,目之所及的村子,有好几家的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和远处山间缭绕的云雾不分彼此。
“真勤快,起的太早了。”就是谢沉晨练也还不到时间。
“在农村勤快才有饭吃,要不然得饿死。”江语棠打了个哈欠,转身去洗漱。
谢沉跟在她身后,两人一人一个茶杯,拿着牙刷,蹲在院门前刷牙,这又是新奇的不得了的体验。
刷完牙,洗完脸,江语棠去做早饭,谢沉学着烧柴火,“我也有很多不会的,活到老学到老,你别嫌弃的赶我走啊。”
江语棠努了努唇,“我又没说要赶你,教你,我教你。”
教他烧火的结果就是煮个青菜粉丝都忙了一大早,谢沉吃了一大碗粉丝,也有自己的一半功劳不是。
江奶奶坐在院子里吃粉丝,时不时看看两人,总觉得从昨天到今天,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变了许多。
她年纪大,看人还是挺准的,越发觉得小谢和棠棠有点什么,怀着这样的念头,江奶奶基本上不去打扰两人,静静的看戏,就等着棠棠什么时候主动和她说。
吃过早饭没多久,阿征开着车到了,还贴心的买了一些包子和粥给他们当早餐。
江语棠把粥放进昨天谢沉买的冰箱里,叮嘱着,“奶奶,我今天中午不一定回来吃,你把粥热一下当午饭吃。”
“好,知道了,你去吧,带小谢到附近转转,他大老远来的。”江奶奶笑的满脸皱纹,巴不得这两人多相处。
江语棠对上奶奶的笑容,稍稍有些心虚,带上院门,和谢沉一起上了车。
阿征进去几趟了,比起昨天熟练了许多,江语棠坐在后座拿出手机看备忘录,“今天要买的东西很多,还得找人建个洗澡间。”
既然热水器装了,干脆建一个新的洗澡间,顺带装修一下厕所,江家还是老式的厕所,太不方便了。
“如果我没来,你打算怎么搬进来这么多东西?”谢沉瞥了她一眼。
江语棠低着头把自己要买的东西又添了两件进备忘录,“花钱找一辆三轮车运进来,只要有钱,没有难事。”
好在她摆摊一个月赚了不少钱,足够这次回老家的开销了,所以即便不动工资卡里的钱也行。
“我还以为你要当愚公,自己一件件背进来。”谢沉笑着调侃。
江语棠嗔了他一眼,“我有这么傻吗?”
如果是没钱,那就没办法,有钱的话,她也不会把自己当牛使。
“不傻,不傻,你最聪明。”谢沉笑着说这话,听起来毫无诚意。
江语棠撇了撇嘴,车内还有阿征,就没说什么。
从村子里到镇上开车半个小时左右,要说东源村的变化不小,那镇上就是变化极大了,和江语棠印象中的街道完全不同了,很多门店都搬了地方,以致于她找了好一会才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买东西不难,最难的是修建卫生间,需要不少人帮忙,不过好在这里的物价还没有涨的太离谱,价钱在自己预计之中。
她约了师傅明天就上门修建卫生间,因为卫生间需要的地方不大,就洗澡和上厕所,做的快的话三四天就能做好,当然了,还得钱到位,有钱才能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给你赶工。
“钱真是好东西啊!”江语棠站在街头看着自己刷刷刷花出去的钱感叹,“我得努力赚钱,成为一个富婆,想干嘛就干嘛!”
“你现在已经是富婆了。”谢沉仰头看了眼天气,热的刺眼,“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还不够,我还得继续努力,”江语棠收起手机,“走吧,带你吃吃当地特色菜,阿征呢?”
“他送你上午买的东西回去了。”就一个上午,江语棠买的东西已经堆满了后备箱和后座。
江语棠:“太辛苦他了,当你的保镖还要做苦力,改天我得包个红包给他。”
“我给他加奖金。”谢沉走在江语棠外侧,这个点,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
江语棠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就看中了一家老饭馆,几年前吃过一次,难得没有搬走。
两人走了进屋,饭馆里几个大风扇吱呀吱呀的转,带起一股热风,老板娘热情的迎上来,用方言和江语棠交谈。
谢沉听不懂这边的方言,站在一边看着两人,江语棠和老板娘交流的时候,老板娘打量了他好几眼,不知道说了什么,江语棠略有些羞涩的笑,老板娘笑着拍了拍江语棠的胳膊。
江语棠点好菜,拉着谢沉坐在了一个正对风扇的桌子,“这边的菜都有点辣,我让老板娘少放点辣椒了。”
“老板娘和你聊什么?”谢沉状似随意的问了句,抬手倒了桌上的茶水清洗了一下碗筷。
“没什么啊,几年前我弟弟考上大学的时候来这里吃过一顿饭,老板娘还记得我,就说好久没见我了,还问我……”江语棠视线乱飘,声音压低了几个度,“问你是不是我对象。”
谢沉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很快拉直,不动声色的问,“你怎么回的?”
江语棠伸手去倒茶水,“你想我怎么回?”
“当然希望你回答是。”谢沉毫不掩饰他的野心。
“是就是咯。”江语棠抿了一口茶水,微微闭上眼睛,却不能忽视对面那道炙热的目光。
谢沉眸色一亮,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意思是承认了?
“真的?”谢沉嘴角溢出笑意,惊喜来的有些快,打了谢沉一个措手不及。
江语棠手里把玩着玻璃杯,只是普通的白开水,她好像当成琼浆玉露,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真的。”
一句很轻的话,几乎淹没在她唇齿间,可谢沉还是敏锐的听到了,笑出了声。
他以为还要等很久呢,没有想到小姑娘想通之后也很利落,不拖泥带水。
“你小声点笑,别人都看你了。”江语棠抬眸瞥了他一眼,似嗔似怨,还带着几分羞意。
“行,我收敛点。”谢沉话是这样说的,可眼角眉梢还是带着说不出的喜悦。
江语棠看的耳热,干脆不看他。
只是心里也百转千回,原来她也不是只会让谢沉伤心,她也能让谢沉高兴。
向前一步天并没有塌,地也没有陷,反倒收获了谢沉遮不住的愉悦。
这样好像也不错。
江语棠点了三个菜,很快一一摆上桌,老板娘还送了一份拍黄瓜,蘸着酱汁格外美味。
这顿饭不是很合谢沉的胃口,吃惯了西城的饮食,突然换一个地方吃,新奇是有,吃不惯也是真,可他依旧吃的很撑,并且将这顿饭列为他人生里最难忘的一顿饭。
因为这顿饭让他有了名分,值得载入史册。
吃完饭后,江语棠继续购物,时间还早,可以货比三家,正好路过之前她读过的中学,就带谢沉进里面转了一圈,在树荫下坐了会。
江语棠看了眼时间,“阿征到哪了?时间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
谢沉拿出手机,前不久阿征发了消息给他,“走吧,他已经回来了。”
“好,我们把买好的东西装上就回去。”那些东西太难拿,江语棠放在那些店里了。
阿征把车开过来,谢沉拉开车门,让江语棠先上去。
她弯腰钻了进去,然后动作呆住了,又往后退,吃惊的看着谢沉,“哪来的?”
谢沉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落在车内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束上,勾唇浅笑,“用魔法变出来的。”
第44章 “对象”
江语棠抱着花坐了好一会, 还是没回过神来,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花,之前她拍电视剧杀青的时候收到过剧组的花, 出席代言活动的时候也收到过粉丝的花, 但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异性送的鲜花。
尤其是在这个小镇子上, 她刚才逛了一圈, 确定镇上没有花店,所以谢沉是让阿征去县城买的吧,怪不得大半天不见阿征。
花很新鲜,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淡淡的花香弥漫在车内, 勾的江语棠从耳朵红到脖颈,轻轻地觑了谢沉一眼,见他低头在看手机。
谢沉是何其敏锐的人,在她一看过来的时候, 他就精准的抬头,和她对视上了, 挑了挑眉梢,“怎么了?”
江语棠“唰”的一下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不说话, 只是被红玫瑰映红的耳垂出卖了她。
车内还有阿征, 谢沉也并不是能当着别人的面调情的性格, 所以只是笑了笑, 没有追根究底。
江语棠憋了一肚子话, 一直到回了东源村, 奶奶好像出门散步了, 江语棠抱着花去给阿征开门,先把花放进了房间,看了几眼,出去搬东西了。
今天买了太多东西,全部堆在客厅,客厅都塞满了,全部搬完,太阳都落山了。
“阿征,今天谢谢你了,你留下来吃晚饭吧。”江语棠不知道阿征的名字,只能随着谢沉喊了。
阿征挠了挠头,“江小姐不用客气,我这就走了,明天有事再喊我。”
“让他去吧,一会天黑了。”谢沉洗干净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有谢沉发话,阿征立马和江语棠道别,驱车离开东源村。
江语棠看着车子离开,后知后觉,“阿征看起来很拘束。”
“他不习惯和女生相处,”谢沉坐了下来,“一直都这样。”
江语棠点了点头,现在院子里就他们两人,她总算能说话了,“你让阿征去县城了?”
“你不是猜到了,镇上没有花店。”谢沉偏头笑看着她。
江语棠弯腰坐在他旁边,“太麻烦阿征了。”
“我给他加薪,”谢沉低头拍了拍裤腿上沾到的灰尘,“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总不能连束花都没有。”
江语棠抿了抿唇,嘴角弯起细微的弧度,“谢谢了。”
“应该我谢你,”谢沉幽深的黑眸含着笑和她对视,“这趟没白来。”
“那就互相感谢吧。”江语棠受不住他的眼神,眨了眨纤长的睫毛,站了起来,“我去做晚饭。”
谢沉在原地坐了会,抬头看对面的山巅还有一抹夕阳余晖,整个山顶都金光闪闪,但并没有持续太久,太阳一点点西沉,很快那抹金色就消散在了天边,太阳落山,但月亮即将登场,他勾唇笑了笑,起身去了厨房。
江语棠也逛了一天,懒得炒菜,就把昨天冰箱里剩下的鸡肉拿出来,炒了个辣子鸡,然后洗了点菜,做了个汤泡饭,其实就是一锅炖大杂烩,之前农忙来不及做饭就这样弄,方便快捷。
做好后江奶奶提着一袋子梨回来,看见大厅的东西说道:“怎么买这么多,咱们也住不久。”
“也没多少,都用得上,”江语棠接过她手里的梨,“谁家的梨啊?”
“村头你英婶娘家的,我出去走了走,她家梨树挂满了果,非要塞我几个,说是很甜。”江奶奶洗手准备吃饭。
“好,一会吃了饭尝尝。”江语棠把梨放进了泉水里泡着。
又是这张小桌子,一大锅汤泡饭,一碟子辣子鸡,三人围坐在院子吃晚饭。
江奶奶看了看谢沉,“小谢,咱们家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怠慢你了。”
谢沉笑,“奶奶不用客气,这样就很好。”
江奶奶越看谢沉越满意,谦逊有礼,人品长相都好,又问江语棠,“今天去镇上,变化大吗?”
江语棠点头,一边吃饭,一边说起了今天的见闻。
一顿晚饭简单却满是淡淡的温馨。
吃了饭,收拾好厨房,洗了澡回到房间已经挺晚了,整个小山村都陷入了夜色的寂静中,如水的月光斜斜的从窗户上洒了进来,像一层薄纱似的笼罩着放在桌上的红玫瑰。
她在桌前站了会,伸手摆弄了下玫瑰花,打算明天弄个水瓶养起来,应该能多养几天,只是这样的话就被奶奶看见了,不知道奶奶会不会询问。
“我能进去坐坐吗?”谢沉半倚在门口,敲了敲木门。
江语棠扭头瞧他,“坐吧,你还不睡吗?”
谢沉走了进来却没坐,而是走到了她旁边,伸手摸了摸玫瑰花,“这边只有这样普通的品种,包的手法也一般,回西城给你补。”
“挺好看的,不用补了。”江语棠对花没什么研究,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看。
“你也太容易满足了。”谢沉垂眸看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江语棠是真的一点也不贪心,可有时候也希望她能贪心一点。
“是你给的太多了,”江语棠坦然道:“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温馨度日。”
一百来块的花好看,一万多的花也只是好看,并不能长生不老。
“富贵和温馨都可以有。”谢沉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两人很久没有这么亲昵了。
江语棠没有躲,明亮的眸子里印着月光,“你不忙吗?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一周吧,公司暂时没什么大事,你不回西城了吗?”谢沉的手搭在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她好像天生晒不黑,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还能出落的水一样,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不回,等拍完戏再回了,等忙完家里的事,我就专心研读剧本,准备开机。”江语棠的脖子缩了缩,有些痒。
“我们岂不是要异地恋?”谢沉微微弯腰,深邃的眸子像是要望进她的心里。
江语棠脸颊一热,浓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般扇动着,粉唇嚅嗫,“要不先不恋?”
谢沉轻笑出声,“那不行,异地恋总好过单相思。”
江语棠吃惊的看着谢沉,很难想像谢沉居然会说出“单相思”这样的话,这要是被别人听见,还不得吃了江语棠,这也太怠慢我们西城的高岭之花谢总了。
“也不算。”江语棠努了努唇。
谢沉的视线落在她水润的唇间,“不算什么?”
“不算单相思。”她说完就瞥开了视线,把目光放在玫瑰上,有一片玫瑰花瓣缺了一个角,像是弯弯的月亮。
这话从谢沉的耳朵里钻进去,有一股暖流也跟着钻了进去,循着血液,传递到了心脏,让心脏暖呼呼的,像是揣了个暖手宝。
不算单相思,就是双相思了。
谢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嗓音低沉性感,“今天嘴这么甜,看来刚才的梨确实很甜。”
“你不是也吃了,甜不甜你不知道?”江语棠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果不是凑的近,都要听不见了。
谢沉笑意清浅,“每个梨都不一样。”
江语棠下意识舔了舔嘴角,肩膀缩了下,“困了,去睡觉。”
谢沉看她脸颊在昏暗的灯下都是红的,不再逗她,站直了身子,收回手,“好,我去睡了,晚安。”
江语棠送他出去,关上了门,背靠在门后,用手往脸上扇风,驱散热度,心口跳的有些快,深呼吸也没用,直到江语棠在床上躺了会,才平复过来。
异地恋什么的,想都不敢想。
这么热的天,她还是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连月光的窥视都隔绝在外。
这一晚,江语棠做了个香甜的梦,以致于次日醒来嘴角都是翘起的,不过等她洗把脸再回想的时候,却已经不太想得起来梦里是什么情景了,只知道和谢沉有关。
她还在做早饭,建卫生间的几个师傅就来了,因为天气热,他们都是早点动工,晚点下班,中午最热的时候就休息,要不然容易中暑。
江语棠在做早饭,谢沉拿了昨天买的茶叶泡茶招待几个师傅,俨然是个男主人,以致于师傅以为谢沉是江语棠的男朋友,和江奶奶夸赞了几句。
江奶奶不知道两人的情况,只笑着说是朋友,谢沉也没反驳,两人的关系,心知肚明就好。
建房子这样的事谢沉还真办不来,只能在旁边搭把手,不过师傅们都是老工人了,做事利索,江语棠摘了点枣子,洗了昨天买的水果,茶水不缺,都摆在院子里。
没一会,又来了装空调的师傅,江语棠买了一台空调,装在奶奶的房间,天气热奶奶可能用不着空调,等凉下来山里也挺冷的,有时候还会下雪,得安上一个空调。
江语棠忙的脚不沾地,奶奶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幸好谢沉在,给她分担了不少活,要不然江语棠不知道该先忙哪个好。
一连几天,家里都热热闹闹的,一间小小的卫生间也很快建好了,装上热水器等东西,生活就方便多了。
等全部都搞定,几年没有住人的家里已经焕然一新,连床单被套江语棠都换了新的。
她拼命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嘛,即便回了老家住,也不能让她的生活差了去,奶奶已经辛苦了一辈子,晚年总要舒舒服服的。
为了奶奶的安全,她还在房前屋后找人安装了几个摄像头,在网上定制了一个定位器,让奶奶随身携带,这样奶奶在哪她都能知道。
等她拍戏之后,奶奶大部分时间一个人住这里,江语棠还是挺担心的。
不过江奶奶却一点也不担心,回到老家精神都好了许多,不用种田她现在就到处走走,东家长西家短,日子美滋滋,全村老太太都羡慕着她呢。
等家里拾掇的差不多,谢沉也终于说要回西城了,他撂下这么大一个集团,消失一周多了,公司积攒了不少事,再不回去,副总该找他哭了。
“早两天就让你回去了,你又不听我的。”江语棠弯腰在给他折衣服,把最后一件短袖放进他的行李箱。
谢沉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这次回去,下次就不知道要多久再过来,真的要异地恋了。”
“又不是不能见,可以打视频。”江语棠环视了一圈屋内,生怕他有东西没拿上。
“视频不一样。”谢沉提上行李箱,“我抽空过来。”
“你还是先忙工作吧,公司这么多人等着你发工资。”来一趟又远又麻烦。
谢沉:“放心,公司倒不了。”
两人正聊着,江奶奶用袋子把枣树上最后一点枣子摘了下来,“小谢,你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家里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个枣子你带上,路上吃,回去注意安全,这段时间太麻烦你了。”
“谢谢奶奶,不麻烦,我有空再来玩。”谢沉双手接过枣子,放进了另一个背包。
“好,有空再来玩。”江奶奶看着谢沉笑的合不拢嘴。
孩子的事她没多问,可也能看得出来,小谢忙进忙出的,哪是什么普通朋友,看来棠棠好事将近,她就等着了。
阿征把车开进来了,江语棠送谢沉出去,江奶奶故意没跟出去,给两个年轻人空间。
谢沉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回头看了眼,白墙黑瓦,屋后群山繁茂,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有点舍不得走了。
“你去吧,待会就热了。”江语棠催促他上车。
谢沉却不急,“不想走了。”
江语棠嗔他,“不想走也得走,这里信号都没有西城好,你工作太不方便了,再不回去,叔叔阿姨该骂你了。”
“怎么会,他们知道我是来找你的,都让我好好表现,”谢沉微笑,“我表现的还可以吗?”
“非常可以,给你打一百二十分。”江语棠仰头看他,毫不吝啬赞美,“你都在咱们村出名了,又帅又勤快,还有人来打听你有没有对象,要给你做媒呢。”
“那你怎么说?”谢沉看江奶奶不在,也不避讳,牵起她的手把玩。
江语棠手心痒痒的,也没缩回来,“我说你有对象了,不用做媒。”
“我表现的这么好,我的对象有奖励吗?”谢沉低头望着她,眼神幽深恳切。
江语棠抬眸和他对视,眨了眨眼,嘴角溢出一丝笑,偏头看了看身后,见奶奶不在,阿征也在车上。
她忽然伸手攀住了谢沉的肩,踮起脚尖在他薄唇上亲了一口,笑靥如花,“够吗?对象。”
柔软的触感蜻蜓点水般掠过,谢沉等这个吻已经等了很久,眸色深了几分,“不够。”
话落,男人伸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含住了她的唇,舌尖撬开齿关,不管不顾的加深了这个吻。
在接吻这件事上,江语棠的全部经验都来自于谢沉,也并非第一次了,可依旧像浮萍一样,随着男人浮沉,任由他掌控全部。
这个吻很短暂,谢沉也怕有人经过,小山村和西城不同,这里的人比较保守,被人瞧见容易说江语棠的闲话,所以他克制住了。
亲了亲江语棠的脸颊,揉了揉她的脑袋,男人一脸得逞的笑,“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拜拜~”江语棠从脸红到了脖颈,眉眼一片潋滟,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娇意。
谢沉上了车,阿征驱车离开,东源村之行结束了。
江语棠站在院子门口,一直看着那辆车,直到隐入了山道旁的树林中,她才拍了拍脸颊,散散脸上的热度,收回视线,转身进院子。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奶奶笑盈盈的盯着她瞧,直把江语棠看的心虚不已。
第45章 “满足”
江语棠也不知道奶奶有没有看见那一幕, 不过奶奶什么都没问,她提心吊胆了一会,也就把心给放下了。
谢沉走后, 家里好像空了些, 江语棠把隔壁房间的被套床单拿去洗干净, 没有人住不收起来, 很容易发霉。
卫生间装了洗衣机,扔进去倒点洗衣液就行。
现在这个家虽然还是土墙,但用的东西都一应备全了,厨房还有电磁炉, 不想烧柴火, 用电煮饭也行。
奶奶嫌她太浪费钱了,买了这么多东西,以后他们回西城,又不能搬过去。
但她觉得用在奶奶身上的钱, 一分一毫都不叫浪费,只要能让奶奶过的舒心就好。
当天下午, 她把晒干的被套往里收,谢沉给她报了平安:【我到了。】
谢沉还发了一张到家的照片,江语棠点开看了一眼, 就知道是之前两人住的那个婚房。
江语棠放下被套, 坐在床沿上打字:【你还在那里住?】
谢沉说过那不过是他众多房产中的一处, 她还以为两人离婚后谢沉就搬走了呢。
谢沉:【这里勉强像个家, 等你回西城, 我们换个婚房。】
对于谢沉来说, 这也不算婚房, 当时一切都太过仓促, 好在现在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江语棠望着“婚房”两个字,垂眸弯了弯唇,不置可否,这还太遥远了。
家里收拾好了,有个住人的样子,谢沉一走,江语棠整个人就沉浸到了剧本之中,她还买了一辆二手的电瓶车,去过好几次定下的拍摄地点水西村,熟悉地形,方便更快的入戏。
挑选中水西村的原因恐怕是因为水西村看起来比东源村破落一些,他们还没有铺水泥路,村子里的房子也大多数是老房子,砖房比较少。
主要是因为他们进村的路难走,对铺设水泥路的难度较大,没有水泥路,往里运砖石就更难了,这是死循环。
不过等拍完电影,应该就会铺水泥路了,说不定到时候这里会成为网友的打卡点,这边的风景没的说。
很多人见惯了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反而喜欢这样原始的山间清风,对于他们来说极其难走出去的大山,对于别人来说却成了风景,世间的事,总是人羡着人。
江语棠去了好几次水西村,把村子里里外外都走了好几遍,甚至带着剧本去,猜测着在哪里拍哪一段剧情比较好。
她知道这不是她的工作,只不过她想要让自己和剧本和环境更加融为一体。
没多久就要开机了,她最后一次在水西村待到下午才回,回来看见院子里一地的瓜子皮,心里有了猜测,“家里来客人了?”
自从他们回来,时不时有客人来坐坐,所以她提前买了点招待客人的瓜子花生,看这一地的瓜子壳,看来是待了不短的时间。
江奶奶笑着招手,“有人想给你做媒,不巧你不在家,缠着我说了好久。”
江语棠心中一紧,“做媒?您没答应吧?”
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想当初她高中毕业,还没出高考成绩,就有人上门来提亲了,那时候谁都不觉得她能考得上大学,只说奶奶供她读书是浪费钱,在他们看来,反正女儿都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人,读这么多书不划算。
不仅仅是这个村子,附近的村落很多男孩女孩还没到法定年龄就办酒结婚了,等双方到了年纪去登记,说不定孩子都有两个了,像江语棠这样25岁还没结婚的,是异类中的异类。
之前奶奶没搬到西城去住的时候,每年江语棠回来都有人上门说媒,说什么趁年轻还能挑一挑,等年纪大了就是别人挑你了,这样的话江语棠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但从不放在心上。
人生这么长,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婚姻只不过是漫漫长河中微不足道的一件,没有必要这么早就下水。
“那当然不能答应了,”江奶奶摆了摆手,“她们说的什么媒,高中都没读过的小子想娶我的棠棠,做梦哩!”
“当初让你读书,就是想让你看看外面的天地,哪能又嫁回这个小山村来,我又不傻,”江奶奶叹道:“看她们说的那些,几年不见,有好几对离婚再嫁了,你可得擦亮眼睛好好选。”
江语棠松了口气,笑道:“是,奶奶最聪明了,这个不急,我要忙工作呢。”
江奶奶:“嗯,工作重要,不过婚姻大事也不能马虎,棠棠你和我交个底,你有没有乐意的小伙子?你长这么大,我还没见你谈过恋爱呢。”
江语棠顿了片刻,眉眼间有些羞意,“奶奶,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要是还有人来,你就说我有对象了,不用他们操心。”
“哈哈哈,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江奶奶拿眼觑着她,也不刨根问底,棠棠自小就懂事,能处理好自己的事,等她什么时候觉得可以说了,自然就会说出来,现在不说,肯定是因为还没到时间。
不过说不说的,江奶奶已经在心底认定某人了。
“嗯,奶奶我去做晚饭。”江语棠红着耳朵去忙了。
不想这么快和奶奶说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张扬的性子,哪有一谈恋爱就和家里说的,万一没成,也白白让家里人担心,等再过些时候吧。
虽然她没说是谁,可江奶奶当了真,之后再没有媒人上门说合了。
还没到开机的时候,但剧组已经到水西村了,有不少场地要布置,就连董导也到了。
得知董导来的那天,江语棠去了水西村,董导看见她还吃了一惊,得知她家就在隔壁村,感叹不已,“这就是缘分吧。”
正好看见人,董导和她说:“开机当天官宣,你这边没什么问题吧?”
董导这样问,就是知道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江家事件,董导得知江语棠的身世之后,一边为她心酸,一边又想,居然那么巧,她和女一号居然有着那么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经历。
“没有,一切听剧组安排。”其实到开机这天官宣已经算是不错了,当初江语棠还以为会在江家事件最热的那几天官宣,那些天她的热度极高,如果那个时候官宣,能给剧组带来巨大的利益,当然同时也有点不顾情面了。
不过只要有利可图,谁还管这些,就是江语棠也做好了准备,但一直没有收到消息,也让她稍稍放松了些。
她不介意剧组这样做,只是并不喜欢,如果那时候官宣,有种卖惨的感觉,而她并不想对别人卖惨,她的人生,已经比电影女一号好很多了,并不惨,给别人留下卖惨的印象也不太好。
在电影开机之前,江语棠把家里的冰箱塞满了,奶奶一个人吃的话,足够她吃好久了,奶奶还闲不住,已经在院子里洒了点白菜种子,自己种菜吃。
知道江语棠开机之后不轻易出剧组,谢沉特地抽空来了一趟,还从西城千里迢迢带了一束包装精致的帝王花。
想起上次他说的“回西城再补”,就知道这束花的价格有多高了,因为江语棠都不认识这种花,还是第一次见。
“帝王花可以养挺久,带去剧组,勉强算我陪着你。”谢沉这段时间公司忙,来的也急,行李箱都没带,明天就得回去。
“让我长见识了,居然还有这样的花,”江语棠抱着花束笑,“可我没什么送你的。”
“想吃你做的菜,很久没吃了,阿姨不如你的手艺。”谢沉眉眼间的疲惫被她的笑意淡化。
“行,这简单,你去看看冰箱有什么想吃的菜。”江语棠抱着花进去,这次却没逃过奶奶的目光了。
江奶奶瞧见谢沉,眼睛就已经笑弯了,亲热的很,“小谢来了。”
江奶奶看见江语棠怀里抱着的花,一脸了然之色,却不多问,免得江语棠害羞,但对谢沉却比之前更加亲近了。
哪是什么朋友啊,男朋友还差不多。
要是有个这样的孙女婿,江奶奶做梦都要笑醒了。
“奶奶好,我又来打扰您了。”谢沉手里提着两盒燕窝,“听说燕窝吃了对身体好,给您带了两盒,您尝尝看。”
“这也太破费了,不用不用,我身体好着呢。”江奶奶吃了一惊,燕窝这东西可贵嘞,她没吃过也听别人说起过,不敢收下。
“不贵的奶奶,也是别人送的,我母亲不喜欢吃燕窝,放着也是浪费,您别嫌弃就好。”谢沉话是这样说了,江奶奶还是不肯收。
最后是江语棠来收下,“奶奶,他那么远提过来也是心意,就收下吧。”
有了江语棠出面,江奶奶就没再说什么,招呼着谢沉进屋喝茶。
冰箱里正好买了菜,江语棠挑了几个谢沉爱吃的,开始准备晚饭。
有电磁炉方便,不过她还是选择了柴火灶,谢沉难得吃几回。
才吃了晚饭,江奶奶就说进屋看电视去了,关着门,十分有眼色的把空间让给他们。
洗了碗,江语棠打算明天早上做包子,拿出面粉揉面团,发酵一晚上明天做刚好。
弄完这些,江语棠洗干净手,说要去给他铺床。
谢沉见江奶奶不在,直接拉着她的手,“太麻烦了,我明天中午就走,公司还有事,就一晚上,我睡你的床行吗?”
江语棠似嗔非嗔的睇了他一眼,“万一被奶奶发现了怎么办?”
她倒不介意,只是怕把奶奶吓出个好歹来。
“奶奶没你想的这么古板,你看奶奶不是进屋了吗?恐怕直到明天早上都不会出来了。”谢沉凑近她,江语棠没用香水,但她身上的气息却能令他舒畅,等下次再亲近,恐怕就是明年了。
江语棠想了好一会,又被他磨的不行,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事先说好,不许做什么。”
“我岂敢。”谢沉伸手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江奶奶在家,他也不敢放肆啊。
既然这样,江语棠也不用去收拾另一个房间,还省事了,只不过两人进屋的时候,颇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江语棠从闩门开始,心口就跳的有些快了。
只是同睡一张床,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两人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谢沉坐在她床沿上,那束花依旧摆在窗前的书桌上,看起来和这个简陋的房间格格不入。
江语棠拴好门,解开头发梳了一下,回家这么久,习惯了天黑就睡觉,玩手机都少了。
谢沉站在她身后,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像绸缎一样,“这么长的头发不会不方便吗?”
“习惯了就好,从小养的,舍不得剪掉,不过这次拍摄电影可能会剪短一点。”因为她的长发,之前拍摄古装剧都不用发包,自己的头发就能做造型。
江语棠把头发梳顺,看着谢沉抬了抬下巴,“你睡里面,我明天要早起蒸包子,做香葱猪肉馅的可以吧?”
“可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谢沉往里睡。
老式木板床空间不够大,一个人睡还好,两个人睡就难免要手挨着手,腿碰着腿了。
这种床本来就是动作大点就会吱呀响,之前江语棠都没怎么在意过,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床一有响动,她就竖起耳朵听外面,生怕奶奶会出现,疑神疑鬼。
“你小声点。”江语棠扁着嘴看谢沉。
什么都没干的谢沉表示有点委屈,伸手揽她入怀,“已经很小声了,放心,奶奶听不见。”
嗯,这话说完更心虚了,有种在做贼的感觉。
“要不你还是去睡隔壁吧?”江语棠的手攀着他的胳膊,进入九月,山间夜晚就更凉快了,没有空调,两个人挤一起睡也不会太热。
“不去,”谢沉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耳朵,揶揄道:“我好像听见你的心跳声了。”
房间的灯不怎么亮,江语棠嗔了他一眼,“你别胡说。”
说完江语棠转了个身,背对着谢沉睡。
谢沉连忙讨饶,笑着说:“我错了,是我的心跳声。”
江语棠低哼了一声,伸手把灯给关了,“睡觉,不要说话。”
不过窗帘很薄,不怎么遮光,还是有隐约的月光渗透进来,谢沉能看见她莹白小巧的耳廓。
两人谁都没说话,谢沉的下巴抵着江语棠的后脑勺,像是睡着了,只是过了一会,谢沉忽然收紧了手臂,低声叹气,“不想回家了,家里空空荡荡,没有你,不像个家。”
这话说的让江语棠瞬间心软,抿了抿唇,转过身来,和谢沉面对面,伸手戳了戳谢沉结实的胸膛,“不想回家也得回,好好赚钱,等把戏拍完我就回西城了。”
“我听老婆的,老婆安抚安抚我?”谢沉得寸进尺,靠近了点,和江语棠头抵着头,手臂又揽着她的后背,完全是把她整个笼罩在怀里。
独属于谢沉淡淡的沉香木气息直往江语棠鼻尖钻,听见他的称呼,江语棠的呼吸都乱了,咽了口口水,哪会不知道谢沉想要怎么样的安抚。
谁都没说话,房间里安静的能听见山林里的虫鸣声,还有远远的,不知道从哪传来的犬吠,嘈杂却又宁静。
谢沉等了会,还以为她睡着了,忽然柔软的唇瓣亲在他的嘴角,有淡淡的薄荷味牙膏的气息,谢沉勾了勾嘴角。
不比上次怕被人瞧见,这次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亲了很久,弄的谢沉身上有些热,气血直往上涌,怕出事才不得不松开她。
江语棠脸颊爆红,幸好关了灯,看不太出来,嗓音微微颤抖,“睡觉了。”
“嗯,晚安。”谢沉满足的喟叹一声,今晚终于不是孤枕难眠了。
第46章 “新年”
谢沉睡前记得次日要早点起床, 陪江语棠一起做包子,可等他醒来,已经七点多了, 多年的睡眠习惯, 已经让他养成了六点多睁眼的生物钟,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难得睡的太舒服, 睡的太香,居然睡到现在。
屈膝坐了起来,身边哪还有江语棠的影子,透着纱窗, 谢沉隐约嗅到了包子的香气, 心中一惊,她这是起的多早啊?
谢沉无奈摇头,自愧不如,转身下了床, 理了理睡衣,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才拉开房间门,谢沉的脚步一顿。
平常江奶奶起的最早,今天想着谢沉在, 特意多给两个年轻人留空间, 所以晚点才起床, 谁知道这么巧, 都晚点起床了, 还能迎面撞上谢沉。
而且谢沉还是从棠棠的房间出来的!
江奶奶和谢沉迎面对视, 呆了两秒钟, 谢沉薄唇翕动, 想要解释一下,可又不知道从何解释,一大早的,穿着睡衣从江语棠房间出来,还能是什么?
不过让谢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江奶奶居然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房间,把门合上了,仿佛刚才的对视是错觉,这让谢沉准备好的说辞又憋了回去。
谢沉伸手挠了挠眉心,心虚不已,他知道像江奶奶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应该比较保守,不能接受未婚同房吧,谢沉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可能破坏了他在江奶奶那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感。
清隽的喉结微滚,谢沉拉上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太阳已经升起,奶奶种的白菜沐浴在了朝阳中,第一次来时硕果累累的枣树已经没有一颗枣子了,不过墙角那棵柿子树好像结果不少,只是柿子还是绿油油的,应该吃不得。
“醒了,刚好第一笼包子熟了。”江语棠从厨房出来,把厨余垃圾扔到厨房门口的垃圾桶。
“我先刷牙。”谢沉去了卫生间,修建了卫生间之后洗漱就方便多了。
洗漱后,江奶奶还没出房间,谢沉心里沉甸甸的压着事,不知道要不要和江语棠说,不说心里过意不去,说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引来暴揍。
清晨的风很凉快,不过厨房因为烧火的缘故,还是有些闷热。
“你好像是第一次吃我做的包子,快来尝尝看,皮薄馅足,可好吃了。”江语棠递了一个给谢沉,自己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香葱猪肉的香气飘散在厨房闷热的空气中。
谢沉手上拿着包子,包的很漂亮,和外面卖的没什么区别,皮的确很薄,包子馅仿佛要破皮而出,不用吃他都知道味道不错。
在说与不说之间,最终谢沉选择了先吃一个再说,要不然待会挨骂不给他吃怎么办。
谢沉咬了一口肉包,汤汁迸溅,点燃了舌尖味蕾,幽深的眸子闪过惊艳,只是最简单的馅料,却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好吃吗?”江语棠三两下解决了一个包子,继续包案板上剩下的包子,“我好久没做了。”
“很好吃,如果开个包子店,生意肯定爆火。”谢沉毫不吝啬他的赞美,就算不遇到他,有一技之长,江语棠这辈子绝对过的不差。
江语棠摇了摇头,“开包子店要早起,太辛苦了。”
在有限的选择里,她还是希望能舒服一点。
谢沉吃着包子,问她:“你的手艺是哪学来的?”
“天生你信吗?”江语棠说话间做好一个包子放进蒸笼,“可能是有那么点天赋,奶奶教我做饭我一两遍就学会了,高中的时候我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虽然食堂大锅饭不好吃,但有个老师傅的手艺不错,经常给我开小灶,接触烘焙是读大学的时候,在一家蛋糕店兼职,工作了几年也就学会了。”
谢沉吞下最后一口包子,看她笑着说过往,心里有点酸酸的,高中正是最辛苦的时候,她还要勤工俭学,如果不勤工俭学,她说不定能考上更好的大学。
“包子在那,你自己拿。”江语棠抬了抬下巴,手上忙着做包子,“我多做点放冰箱,奶奶想吃热一下就行了。”
谢沉伸手又拿了一个包子,提起奶奶,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凑近了江语棠,薄唇微抿,“和你说个事。”
“什么?”江语棠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有些严肃,正色起来。
谢沉清了清嗓子,小声说,“刚才我从你房间出来正好奶奶也从房间出来,看见我了。”
“嘶……”江语棠倒吸了口凉气,手里的包子被她包歪了,今天第一个丑包子出现了。
谢沉那个心虚啊,“要不我去和奶奶解释一下?”
“唉,”江语棠叹气,努了努唇,“算了,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抓到现形了,奶奶问你了吗?”
“没有,奶奶又回房间了,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谢沉看刚才江奶奶的样子,恐怕冲击力不小。
江语棠把丑包子放进蒸笼,“不至于,我奶奶挺开明的,她应该猜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没有问。”
谢沉看她没生气才松了口气,咬了一口包子,“奶奶不仅仅开明,还很英明,照你之前说的,只有奶奶坚定不移的让你上学,很有先见之明,奶奶和普通人不同。”
在一个环境下,成为同样的人很容易,成为异类却很难,奶奶在这个小山村或许就是那个“异类”。
这话江语棠爱听,翘起嘴角,“那是当然,遇到奶奶是我的幸运。”
“嗯,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谢沉挑了挑眉。
江语棠嗔了他一眼,“谢总要什么没有,还能看得上我的包子。”
“你做的包子比什么都好。”谢沉又解决完一个包子。
江语棠莞尔,“嘴甜,你几点走?”
“吃完午饭就走,阿征这次没来,我订了车,两点会来接我。”谢沉也想多待几天,只是公司的事太多了,上次在这边待了这么久,一堆事忙的他晕头转向。
江语棠的笑意淡了点,虽说总催着他回去,别耽误了工作,可真要分别,也会舍不得。
好几次半夜醒来睡不着,脑海中总想着谢沉,视频到底只能解馋,不能解瘾。
“下次见,说不定就是过完年了,我能过来,你能偷偷地从剧组出来见我吗?”谢沉的嗓音低沉了几分。
“不能,”江语棠低着头做包子,只是手中这个包子做了好久才做成,还有点丑,“拍戏的时候不能随便出剧组,你来回也麻烦,算了,忍忍吧。”
见他一面的时间肯定有,可这一面就要让他从西城赶过来,又不能相处太久,太折腾他了。
“忍不住。”谢沉低笑了一声,爱情这东西会上瘾是真的,他刚学会抽烟那会都没这么大的瘾,活了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江语棠成了他的瘾。
瘾本来是人性的弱点,可这份弱点,他克服不了。
江语棠听的心里胀胀的,咬了咬唇,哄小孩似的,“我给你打视频,等回了西城就好了。”
“还要好久。”董叔的电影拍摄时长一向比别的电影久。
江语棠听他的语气哭笑不得,“谢总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撒娇啊。”
谢沉弯腰,下颌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蹭了蹭,“谁规定了大人不能撒娇。”
也只有在江语棠面前,谢沉才会露出这副样子,离开她,谢沉又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谢氏集团总裁。
江语棠心软成一团水,愈发有点舍不得,只是总不能不顾工作,塞了一个肉包进谢沉的嘴里,“再吃一个,待会带点回去吃。”
于是谢沉就这么被一个肉包打发了。
江奶奶在房间待到有点饿了才出来,还故意在门口喊了江语棠一句,像是给他们提个醒,生怕撞上什么不可描述的场面,让双方都尴尬。
江语棠推开谢沉,眼看谢沉脸色微变,她快速的踮起脚尖在他唇畔安抚似的亲了下,拿着肉包转身出去找奶奶了。
谢沉站在原地,抬手抚了抚嘴角,笑意加深了许多。
有点明白当初谢茵和沈墨闹矛盾时,谢茵哭的要死要活,爱情这东西,真是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江语棠多亲他几下,他怕是北都找不着了。
出了厨房,再和江奶奶对上,江奶奶依旧热情,并没有改变态度,也没有问早上的事,仿佛早上的大眼瞪小眼是谢沉的错觉。
因为谢沉吃了午饭就要走,江语棠才把包子蒸好,没隔多久又去准备午饭了,对于她来说日子很简单,就是在这么一餐一饭中走过。
不到十二点就吃了午饭,吃过午饭江奶奶就说困了,想去睡午觉,还提前和谢沉说待会可能起不来送他,要他有空再来玩。
谢沉当然明白江奶奶的意思,想把最后一点时间让给他们两个,谢沉对江奶奶的尊敬又深了几分。
两人回了房间,谢沉搂着江语棠的腰,手掌圈量了一下,“你比起上次受了很多,竹竿都比你粗壮。”
“嗯,我只有90斤了。”江语棠是刻意瘦的,运动和饮食搭配,瘦的很快。
谢沉听的直皱眉,“这也太瘦了,拍戏那么累,能坚持得了吗?”
“没事,我的身体素质还行,不打算再减了,就这样。”江语棠也没挣扎,就这么靠在谢沉怀里,享受这难得来的依偎。
“等拍完戏一定得养回来。”谢沉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前要操心谢茵太瘦,现在又要操心江语棠太瘦。
“行,到时候多吃点。”江语棠也不是很喜欢节食的感觉,不能吃饱饭有点难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时间也在一点一滴过去,很快谢沉的手机响了,司机来接他了。
“去吧,别让人家等。”江语棠从他腿上站起,虽然是笑着的,只是笑容里已经有些勉强了。
越是到这个时候,心里就越是难受,反倒是分开久了会好受点。
谢沉牵着她的手,轻啧了一声,似乎是在怪时间走的太快。
如果慢一点就好了。
“好了,别磨蹭了,走吧,万一赶不上飞机就麻烦了。”江语棠拿上他装东西的背包,除了带来的洗漱用品和衣服,还装了九个包子,催促他赶紧走。
谢沉背着单肩包,被江语棠推着出了房间,车子停在院子外,在车前,谢沉停下了脚步,幽深的眸子望着江语棠,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别的话太多,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江语棠眼尾微红,抿着嘴角笑,“去吧,我会想你的,等我回西城。”
“我等你。”谢沉揽她入怀,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人嵌入骨子里,一起带走。
江语棠知道他的心意,仰头亲了他一下,“谢沉,异地恋很快就会结束的。”
从逃避到面对,从接受到不舍,这段感情,也是江语棠普通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手松开,怀里的温度散了,谢沉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上了车。
江语棠像上次一样,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去才回头,不由得想起了留守在小山村的妻子们,不知道她们又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忍受一次次分离。
她把院门给锁上,迈进大门的门槛后,她转头看了看奶奶的房间,走过去敲了敲门,她知道奶奶应该没睡着。
奶奶这般体谅她,那她也不能不给奶奶交个底。
果然,奶奶很快拉开房间门,往外看了眼,“小谢走了吗?”
“嗯,他回去了,奶奶,我和您说说他的事吧。”和长辈说感情的事,江语棠有点害羞。
江奶奶看出来了,笑着说,“随你,你觉得可以和我说了,就和我说说,如果觉得时机不到,那就先不和我说,我不会问,我看小谢是个好孩子,大老远的过来,一天都没待到就走,这样的男人不错。”
江语棠弯了弯唇,眼中流露出几分甜蜜的味道,“奶奶,之前我不和您说是因为您才醒,我怕影响您的心情,现在您恢复好了,我和他也暂时稳定下来,可以说了。”
既然这样,江奶奶往后退,两人坐到床沿上,江语棠想了下从哪开始说,“先和您说好,这些事已经过去了,您别太激动。”
“行,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江奶奶一口保证下来。
可当江语棠说到江理全和曲曼逼婚时,江奶奶的脸色还是沉了下来,而听到谢星晖婚礼上逃婚,江奶奶已经心疼的眼眶红了,她的宝贝孙女,这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江语棠本来是不打算和奶奶说过去的事,觉得没有必要徒增她的烦恼,可那一段不堪的过往,同样是她和谢沉纠缠的起点,既然要和谢沉在一起,那就不得不说了。
她长话短说,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叙述别人的过往,当时是很生气的,只是时过境迁,居然也回忆不起来当时的痛苦了。
只不过江奶奶却听哭了,拉着江语棠的手,“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棠棠,你受苦了。”
“奶奶不哭,都过去了。”江语棠连忙抽纸巾给奶奶擦眼泪。
“唉,都是我不好,身体不争气,居然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江奶奶怎么会不明白,如果她不昏迷,江语棠就不会受制于人,这个孩子就是太有孝心了。
“奶奶,我这条命都是您的,为了您不叫受委屈。”江语棠最庆幸的就是现在还能看见健健康康的奶奶,不说她因为谢沉的缘故没受到伤害,就是受到了,她也觉得值得了。
江奶奶唉声叹气,“那群禽兽真是罪有应得,活该,烂心肝的,咱没他们那样的父母。”
哪怕见得多了重男轻女的家庭,也还是为此心酸。
“嗯,我没有爸妈,我只要奶奶,您一定要长命百岁的陪着我。”奶奶一定是上天对她的弥补。
骂完了江理全和曲曼一家,江奶奶才擦了眼泪说起谢沉,“小谢真是个好孩子啊,对你这么好,我这条命也多亏了他,只是他的家境这么好吗?”
一看谢沉的谈吐举止,江奶奶就能猜到谢沉的家世应该不错,可也远远没想到,不错的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西城最有钱的人家之一,奶奶这辈子也没接触过这样的大人物。
“嗯,他是个很好的人,家庭条件也特别好,就是因为这样,我一开始不敢喜欢他。”江语棠也只是个俗人,是俗人哪有不动心的,只是一直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克制罢了。
可谢沉步步紧逼,让江语棠一次次看清自己的内心,分分合合,让她也想勇敢一次。
“这样好的条件,我怕你会受委屈。”江奶奶年纪大了,不能再给江语棠任何的倚仗,一切都要靠她自己,真受了委屈,恐怕她也不会说。
江语棠:“现在没有,以后谁知道,我不敢保证,只是奶奶,我想婚姻本来就是一场赌局,谁结婚的时候能预见几十年后的事情呢,把当下过好就算了。”
江奶奶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离婚的人多着呢,人心易变,就算嫁个普通人家,也难保不会变心,咱们村子里也有好几个离婚的呢。”
“小谢千里迢迢赶来,是对你存了心思,要不然他那样的家境,多的是选择。”
“是啊,我想着,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就算赌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她现在的心理大概有点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前路渺茫,可也得一步一步走下去才知道,如果赌错了,也不失为一场美妙的经历。
江奶奶拍了拍江语棠的手背,“我瞧着小谢不错,只是咱们这样的家境,他们家会不会嫌弃?”
江语棠:“谢沉爸妈是很好的人,之前对我很友善。”
江奶奶感叹,“看得出来,好的家庭才能教养出小谢这样好品行的孩子,这是你的感情,得你做决定,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无论如何,奶奶陪着你。”
江语棠笑着,鼻尖却酸了,伸手抱住江奶奶,“奶奶,谢谢您。”
不幸的人生,幸运的遇到了奶奶还有谢沉。
江奶奶泪眼涟涟,拍了拍江语棠的后背,“你这孩子,不用说这样的话。”
她也要感谢江语棠,因为有了这个孙女,她才重新燃起希望,不至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着,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们是互相守护。
这件事说开了,江语棠心里压着的最重的担子卸下了,轻松了不少。
没过两天,江语棠安顿好家里后进了剧组,电影开机了,主要的演员她都认识,但不是很熟,还需要相处几天磨合一下。
即便剧组和东源村离的不远,江语棠也不能随意出剧组,拍戏的时候她一般会全身心沉浸在剧本里,出戏之后需要一些时间再入戏,所以她尽量减少对外界的联系。
因为她进剧组了,程文浩每周末都会回东源村探望奶奶,虽然来回的匆忙,不过他并不觉得辛苦,无论是江语棠还是程文浩,奶奶的恩情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九月底进剧组的时候温度还挺高,秋老虎散发着威力,可只是几场雨,天气就凉爽下来了,温度一点点往下掉,西城更靠北边,入冬的时间更早。
知道江语棠在忙,谢沉并没有打扰,怕耽误她拍戏,微信联系都少了,几个月以来,他们之间的对话屈指可数,完全不像是情侣。
电影还没拍完,哪怕快过年了,剧组也不会放假,今年得到剧组过年了。
好在程文浩公司春节放假十天,有他陪着奶奶,江语棠也就不担心了。
除夕那天,小山村很冷,却没有下雪,只是风呼呼的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剧组搞了个聚会,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相处了几个月,熟悉的像是一家人了,导演还大方的每个人发了红包。
吃完饭就各自散了,大多数都和家里人打电话开视频,江语棠也不例外,虽然家里离的不远,可天黑了路难走,明天一早又要拍戏,她就懒得回去了,在房间和奶奶打视频。
剧组的人都住在村民家,她这间房和家里的房间差不多大小,一个人住足够了。
就奶奶和文浩两人过年,没做年夜饭,两人包饺子吃,不方便买饺子皮,文浩自己擀的饺子皮,有模有样的,让江语棠想起了他第一次到家里的样子,他也长大了。
正聊着天,有人敲门,她问了一句,“谁啊?”
却没人回答,江语棠和江奶奶说了句,放下手机去开门。
木门一开,江语棠漂亮的眸子亮了,“你怎么来了?”
谢沉怀中抱着一束花,薄唇微勾,溢出笑意,“新年好。”
第47章 “礼物”
冬日的寒风中好像裹挟着冰凌, 在人的身上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江语棠愣愣的站在门边看着谢沉,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幽深的眸子漾着笑,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里面是一件灰色格子的羊绒毛衣, 像是圣诞夜的惊喜,从天而降,来倾听她的思念。
“傻了?”谢沉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江语棠抿着唇角笑,忙不迭拉着他进屋, “快进来, 这么冷的天气。”
这边的环境不太好,屋子里没有空调,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型的取暖器,谢沉带着满身寒意进来, 连屋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江语棠接过花,牵着他的手放在取暖器旁边, “你的手都是冷的。”
她记得谢沉身上的温度一直都是很高的,手变得冰凉,足以见得有多冷。
谢沉坐在木凳上, 垂眸看着江语棠给他暖着双手, 提了提嘴角, “我开车来的, 外面是有点冷。”
“你一个人来的?”江语棠想了下西城到这里的路途, 手心里谢沉冰凉的手忽然变得温暖, 一股暖流从手心传到了心口, “今天是除夕, 你来这里和叔叔阿姨说了吗?”
她家就在隔壁村,她都没想回去过年,谢沉居然大过年的从西城来到这里,江语棠怎么都没想到能在今晚看见他。
“说了,”谢沉翻过手,大掌拢住江语棠的手,“我妹妹一家回来了过年,所以中午吃了团圆饭,吃完饭后我来了,实在是有些远,来迟了。”
坐飞机还好,只是下了飞机还离的太远,可以转火车或者开车,谢沉懒得转火车,就开车过来了,开了几个小时。
“一点也不迟,我们才吃完年夜饭,你来的早我也走不开,现在正好。”江语棠挣扎开他握住的手,想去给他倒一杯热水。
视线瞥到床上的手机,才想起来自己在和奶奶视频,于是先去拿起手机和奶奶说了句。
奶奶得知谢沉去了看江语棠,愉悦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和谢沉打了个招呼后就挂了视频通话。
放下手机,江语棠把自己的杯子洗干净,倒了一杯热水。
谢沉接过,盯着瓷杯上的那只粉色兔子微笑,“挺可爱。”
江语棠眨了眨纤长的睫毛,“只有我的杯子,将就喝吧。”
“不将就。”谢沉抿了一口热水,喉结微动,热水顺着喉咙咽下去,滑到胃里,很快身上就暖和了起来。
他放下茶杯起身,把还有些冷冰冰的大衣脱了,挂在门后的衣钩上。
“你脱了衣服不冷吗?”江语棠也只穿了一件毛衣,但她一直在烤火。
“有点,”谢沉转身,向江语棠展臂,“你暖暖。”
江语棠嫣然一笑,几步跑过去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下巴搭在他胸口,仰头看着他,“好开心。”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啊,真的太甜了,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这样抱着,嘴角都要疯狂的往上扬,压都压不住。
谢沉收紧手臂,两人紧紧地贴合着,像是两块磁铁,没有一丝缝隙。
谢沉的大掌贴在她的后脑勺,揉了揉她剪短了的头发,低头亲了下她的眉心,“这么容易满足。”
“才不是,我以为我会一个人过年。”谢沉千里迢迢在除夕夜赶来,开了这么久的车,要是还不满足,她该去要天上的月亮了。
谢沉略弯腰,手臂往下托住她的臀部,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江语棠原本抱着他的腰的手也改为圈住男人修长的脖颈,原本她是仰视,转换了一下视角,变成了俯视谢沉。
“让女朋友一个人过年,我这个男朋友也太不尽责了,”谢沉掂量了下,“怎么又轻了,这么久不见,越来越瘦。”
江语棠努了努鼻尖,“董导的要求太严苛了,比我之前拍的所有戏都累,我又瘦了两斤。”
谢沉剑眉微蹙,“这么瘦,现在出门会不会被风刮跑。”
江语棠抽出一只手抚平谢沉蹙起的眉头,“没事,快拍完了,最多再拍半个月,然后就是在城市里拍了,城市里戏少,顶多一个月就完了,四月份肯定能杀青。”
谢沉略仰头看她,“嗯,杀青完多吃点,一个月养回来。”
江语棠哭笑不得,“那不是把我当猪养。”
“猪就猪吧,”谢沉抱着她坐到床沿,“我家的小猪这么瘦,要多吃点。”
江语棠坐在他腿上,手还勾着他的脖颈,不说话,只是望着他笑,几个月没见,谢沉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变化,不,也不是,变的更帅了,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帅呢!
“笑什么?”谢沉单手环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确保她不会摔下去,一个大活人坐在腿上,却完全感受不到压力,真的太瘦了。
江语棠摇了摇头,只笑不说话,就是开心,他们之间好像总是聚少离多,这段感情历经坎坷,每一次见面,都很高兴。
“不说话?再笑亲你了。”谢沉捏了捏她的脸颊威胁着。
谁知江语棠丝毫不怕威胁,反而手臂一用力,勾着他的脖颈坐了起来,主动亲上他的薄唇。
谢沉怔了半秒,随之收紧了手臂,给她借力,低头咬住了她的红唇。
“别……明天还要拍戏……”江语棠嗓音轻颤,咬破了嘴唇,明天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谢沉本也没打算用力,只是用齿尖轻磨她的唇瓣,像是在舔舐一颗蜜桃味水果糖。
屋外呼呼的寒风拍打着木窗,吹的木窗上贴着的报纸沙沙作响,完全掩盖住屋内水声渍渍,心跳重重。
取暖器正对着床的方向,橙黄色的光芒照的两人身上暖融融,屋内的温度急剧升高,纤长的手指攥着毛衣边缘,捏的皱巴巴的一团。
手指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绵长的深吻才渐渐落幕,两人胸口挨着胸口,分不清彼此的心跳。
江语棠憋的满脸红艳艳,像是雪后枝头的柿子,小口的喘\息着,谢沉的指腹捻了捻她嫣红的唇瓣,轻笑着,“好像还没学会换气。”
江语棠嗔了他一眼,只是眼尾潋滟,不见恼意只余娇,“会换气也禁不住这么久。”
谢沉低低的笑起来,胸腔震动,又低头安抚似的亲了亲她的嘴角,“我的错,太久没见你了,忍不住。”
江语棠伸手抱住谢沉的腰,依偎在他怀里,“我明天一早就有戏。”
“嗯,我明天一早就走,过年还得应酬走亲戚。”谢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肩。
他们只能相处这一晚上。
江语棠少见的撅了噘嘴,有点不高兴的把脸埋在谢沉的胸膛。
她很少做这样女儿家依赖的表情,弄的谢沉心软如春日的湖水,低头用下颌蹭了蹭她的耳廓,“再忍忍,很快就能经常见到。”
再等一两个月,就不用异地恋了。
江语棠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的抱着,谢沉勾了勾唇,也不说话了,两人紧紧地依偎着,享受这难得的拥抱。
屋外寒风飒飒,屋内却如暖春。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放烟花的声音,江语棠才从他腿上坐了起来,探头去看窗户,报纸明灭间,看不太清楚。
谢沉单手把她抱起,拉开门,正好能看见烟花照亮夜空。
江语棠一只手圈着谢沉的脖颈,眼珠子盯着一簇簇的烟花,“好像有了点过年的味道。”
谢沉笑:“明年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过年。”
今年亲人四散,不像过年。
江语棠想起去年,比今年还不如呢,被江家找上门,除夕夜都被破坏了。
不过总会一年好过一年的。
“好冷,关上门吧。”江语棠缩了缩脖颈,冬天的风实在太厉害了。
谢沉放下她,“洗漱下睡了。”
“你吃了晚饭吗?我这里有面包。”江语棠才想起来,他开了这么久的车,说不定没时间吃晚饭。
“我在镇上吃了碗面,很巧,我吃完面,人家就打烊休息了。”谢沉拿过他带来的单肩包,从里面拿出洗漱用品。
屋内没有卫生间,江语棠也没洗漱,带他一起去屋外的卫生间洗漱,这个卫生间还是剧组花钱建造的,并非她一个人使用,不过巧的是他们洗漱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别人。
江语棠倒不怕别人撞见谢沉了,一是因为两人之间说开了,不像之前的关系,不怕别人说,二是她即将离开娱乐圈,让别人知道谢沉和她的关系也无所谓。
回到房间,合拢木屋,两人先后上床,把取暖器关了,两人互相取暖,也就用不着取暖器了。
床不大,两人贴近点睡正好,江语棠把脑袋枕在谢沉的手臂,脸颊都要贴上他的胸膛,大概是赶路太久,谢沉身上的沉香木气息很淡很淡,还带着点清冷,却格外好闻。
“睡吧,明天一早你还要拍戏。”谢沉掖好她身后的被角,不让一丝冷风吹进。
“不想睡。”江语棠打了个哈欠,其实她早困了,昨天凌晨两点收工,今天也拍了一天,傍晚剧组一起吃了年夜饭,如果谢沉不来,她和奶奶打完视频就睡了。
可是谢沉来了,她却不想睡了,想多和谢沉说几句话,这几个月以来,两人在手机上的联系都少,怎么会不想念。
谢沉亲了亲她的发顶,“别硬撑,有什么话,我们多的是时间说,不急一时。”
他一样有满腹的话想说,却看出她眼底的乌青,只能把那些话都压了回去,留待来日。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江语棠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
“想听什么?”谢沉笑,“我还是好多年前给我妹妹讲过故事,讲个睡美人的故事?”
“可以呀,什么都好,你讲吧。”故事不重要,只是想听谢沉说话而已,江语棠闭上眼睛,等待谢沉的睡前故事。
谢沉喉结上下滑动,清了清嗓子,“从前,有一个……”
他故意放低了声调,比起平常说话,柔和了许多,落在江语棠耳中,就是催眠曲。
她早就习惯了独立,剧组里一开始大家都不熟,哪怕相处这么久,也不算什么特别亲近,拍完戏她就回房间休息,揣摩剧本,躺在这张床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是现在躺在谢沉的怀里,源源不断的温暖从他身上传递而来,却让江语棠贪心的想要他以后都留在这里。
以前她每晚睡觉都会再三确定锁好门,不管是剧组还是村子里的人,鱼龙混杂,她不敢大意,这里的木门还没家里的结实,她的警惕心让她不敢睡的特别沉。
现在听着谢沉的声音,江语棠心里那点警惕全然消散了,她知道自己可以睡个安稳的好觉,不用去担心任何事。
一开始还强撑着,想要听完这个故事,可是在温暖又安全的环境里,江语棠的眼皮子很快就开始打架,最后没撑住,意识渐渐地轻了,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谢沉察觉到她睡着了,还是继续把这个故事讲完,讲到王子亲吻睡美人时,谢沉笑着亲了一下江语棠的眉心,“晚安,棠棠。”
江语棠做了很应景的梦,梦到她还有奶奶,文浩,谢沉,叔叔阿姨一家,聚在一起过年,屋子里热腾腾的包饺子,做年夜饭,屋外璀璨的烟花永不停歇的绽放着。
她这辈子都没有过过那么热闹的除夕,让她在睡梦中嘴角忍不住翘起,想要永远沉浸在这个梦乡中。
直到有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梦,江语棠从梦中醒来还有点懵,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她的视线扫到放在不远处的那束花,才惊觉身侧没了谢沉的身影,她披着外套起床去开门,可惜并不是谢沉,而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提醒她一个小时后开拍,让她准备好。
江语棠点头应好,工作人员离开,她关上门,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靠在门后,江语棠环视了一圈屋子,谢沉确实不在,如果不是那束花,她会以为昨晚只是做了一场梦。
江语棠咽了口口水,坐到床沿上,找到手机,有谢沉的消息,【不是梦,我回去了,杀青见。】
她扁了扁嘴角,【我真的以为是我的梦。】
一场永远也不想清醒的美梦。
她大概能明白谢沉的意思,不想耽误她拍戏,所以匆匆忙忙走了,只是心里空落落的,谢沉一走,好像也带走了她会跳动的心脏。
以前想都不敢想,原来她有一天也会陷入热恋中。
不过这样的感觉并不坏,江语棠放下手机去洗漱,微凉的水拍在脸上,让她尽快从昨晚的温暖的中抽身出来,回到剧本中。
谢沉来去匆匆,除了江语棠,并没有别人知道他来过,因此除了让她心里有点空,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拍摄。
过了年有几天天气不错,太阳晒的人暖融融,不少人说春天来了,连路边的桃花都抽出了嫩芽,可是很快,温度急转直下,又能冻死人,连桃花也冻的不敢开花了。
山里的温度就是这样,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变了,也因为环境的恶劣,所以拍戏的难度直线上升,到了三月才结束山里的拍摄,剩下的城市中的内容,又拍了一个月,四月底才彻底杀青。
杀青后她回了东源村,四月的小山村,山花烂漫,树叶抽出嫩芽,一派生机冉冉。
回家后她吃完饭,万事不管,倒头就睡,让奶奶别喊她,这一睡,就从傍晚睡到了次日的下午,她醒来脑子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时间,以为自己还在拍戏,吓的从床上蹦起来,看见房间的布局,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杀青了,才又扑通一声倒回枕头上,长舒一口气。
不得不说,怪不得董导的戏能次次票房大卖,他对戏的把控之严,让江语棠叹为观止,一部两个小时的电影,从九月末到四月初,拍了近七个月,在现在讲究快餐式拍剧的娱乐圈,董导真是一股清流。
有时候只是配角一个回眸,董导都要求到极致,拍个几十次也不嫌烦,而对作为女一号的江语棠,董导的要求就更高了,几个月下来,江语棠收获极大,也身心俱疲,睡了一天一夜还没回过神来。
她拉起被子,正要把自己盖回去再睡会,忽然屋外传来了奶奶的笑声,好像还有别人说话的声音,江语棠眼睛一瞪,怎么感觉是谢沉的声音?
她从床上跪坐起来,趴到书桌上,掀开一点窗帘,不远处站在菜园子里,手里拿着菜的男人不是谢沉是谁。
这下她没睡觉的心思了,囫囵穿上衣服,快步跑了出去,还在门槛上绊了一脚,险些摔跤。
正好转身看见这一幕的江奶奶和谢沉都吓了一跳,“哎呦,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江语棠吐了吐舌尖,抱着奶奶的胳膊撒娇,眼睛却是看着谢沉,“嘿嘿,我饿了。”
“锅里温着饭菜,快刷牙洗脸吃饭,一天没吃了,能不饿嘛。”江奶奶也好久没见她了,看她越来越瘦,早就心疼的不得了,催促江语棠去吃饭。
小山村的四月不冷不热,穿一件薄外套坐在院子里就特别舒服,而且这个时候还没有蚊子,谢沉帮着江奶奶在院子里摆好饭菜,江语棠洗漱完捧起碗喝汤,是真饿了,还是昨天晚上吃了,怎么能不饿。
“慢点吃,别呛着,瞧你瘦的,多吃点。”江奶奶絮叨着,在水池边洗刚才摘的花菜。
谢沉才吃了午饭没多久,还不饿,只是坐着给她夹菜。
江语棠一碗热汤下肚,才稍稍缓解了饥饿,喟叹一声,“终于可以吃饱饭了。”
谢沉笑着摇头,“多吃点,好好养养身上的肉,瘦的只剩下骨头了。”
江语棠一边吃饭,一边拿眼瞅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到的,去房间看了你一眼,你还在睡。”谢沉伸手捻走她鼻尖上沾到的油渍。
“我太困啦,我吃了饭还想继续睡。”这几个月江语棠一直紧绷着这根弦,不想让董导失望,仿佛回到了高考的那几个月,高考完她也是睡了一天一夜才恢复过来。
“是辛苦了,吃完继续睡吧,我今天不走。”谢沉看她原本的鹅蛋脸都瘦成瓜子脸了,心疼的不行。
“好,等我吃饱喝足我们再聊。”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这一时片刻。
这顿家常饭,让江语棠吃撑了,也就睡不着了,只能在院子里散散步,她消食的没那么撑了,天才黑下来,谢沉和奶奶吃晚饭,她坐在旁边,又蹭了一碗冬瓜汤喝。
吃完饭,江奶奶要去洗碗,被谢沉拦下了,他现在洗碗的技术已经不错,在这方面,可以独当一面了。
江奶奶知道他们也很久没见了,所以就笑呵呵的回屋看电视了,随他们安排。
奶奶一走,江语棠从身后抱住在洗碗的谢沉,脸颊在他后背蹭了蹭,“你一个人来的吗?”
“阿征也来了,他住镇上。”谢沉手里满是洗洁精的泡沫,有条不紊的洗着碗,任由她抱着。
江语棠踮起脚尖歪着脑袋看他,忽然笑了,“让谢总来我们家洗碗,真是我好大的荣幸。”
谢沉忽略了她语气里的打趣,“嗯,我这个洗碗工可不便宜,你打算怎么支付我的薪酬?”
“我没钱啊,”江语棠把脸埋在他的手臂上,小声说,“谢总,可不可以肉-偿呀?”
“扑通——”谢沉手里的碗没拿住,掉回了洗碗盆里,几滴洗洁精泡沫溅起在他苍白的手腕上。
男人性感的喉结轻微滑动,幽深的眸子暗了暗,薄唇翕动,“故意的?”
不用勾都要忍不住了,更何况她还故意这般,摸摸蹭蹭的,这不是将谢沉架在火上烤,可这地方,别说做什么,就是亲个嘴谢沉都放不开,到底是要顾忌江奶奶的。
“嘻嘻,我没有。”江语棠娇笑着不肯承认,深吸了一口气,独属于谢沉的气息进入了她的鼻腔。
“我记住了,”谢沉拿起碗筷继续洗着,“等回了西城一一算账。”
“那我不回了,我还是在这里多住几天吧。”江语棠耍起了无赖。
谢沉笑着摇头,换了盆水冲洗碗筷,从始至终江语棠都赖在他身上不肯走,像苍耳一样紧紧地黏着他。
洗了碗,谢沉擦干净手,才转身回看她,“真的不回去吗?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已经快要发霉了。”
“什么礼物?”江语棠眸子一亮,她的生日早就在剧组过完了。
谢沉一脸神秘,“保密,回到西城你就知道了。”
第48章 “新生”
江语棠一直缠着他问, 都没能撬开谢沉的嘴,不过她也不是非得知道,只是想缠着他罢了, 这大半年来, 两人相处的时间太少太少, 网恋的都比他们亲近。
谢沉看着挂在他手臂上的女孩, 好心情的挑了挑眉,“我去洗澡,你也去吗?”
江语棠“唰”的一下松开了他的手臂,努了努唇, “我才不去。”
谢沉手臂一轻, 勾了勾嘴角,“不是不肯撒手吗?进来帮我擦背。”
江语棠后退两步,吐了吐舌尖,“想得美, 我走了。”
刚才她就已经洗过澡了,头也不回, 十分无情的走了。
谢沉看着她的背影垂眸笑了下,解着衬衣扣子,进了卫生间。
“久别胜新婚”, 谢沉切实的感觉到了这句话, 一刻都舍不得分开, 没多久也跟着江语棠的步伐回了房间。
上次都被江奶奶抓到住一个房间了, 这次也就懒得分房睡了, 他推开江语棠房间的木门。
江语棠正趴在床上看别人制作蛋糕的视频, 听见他的动静也没抬头, 谢沉凑过去看了一眼, 是个蓝色星空的蛋糕,做的挺精致。
“你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谢沉坐在床沿上。
视频正好看完,江语棠转过身来,滚到谢沉腿上躺着,脑袋枕在他大腿上,“下个月,我经纪人一直催我续约,给了非常优渥的条件,比起第一版合同,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老总的亲闺女。”
谢沉笑了,摸了摸她的耳朵,“你现在的价值不同往日,董导的女一号,可不是谁都能演的。”
“应该不止,还有你的原因吧,沾你的光了。”江语棠说的坦然,倒没从前那份亏欠的意思,因为心态已经改变,两人现在是男女朋友,从她决定在一起的时候,就注定会沾光了,分的太清也不行。
“你又不打算续约,算沾什么光?”谢沉从未觉得江语棠是在沾他的光,不说远的,就说她能在董叔手里坚持七个月,这是简单的吗?董叔对演员的严苛挑剔,整个圈子都知道,江语棠能坚持下来,就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
江语棠:“是啊,不打算续约了,以董导的电影结尾,也不枉来了一趟娱乐圈,我还是追逐我自己的梦想吧。”
她翻了翻日历:“后天就回西城,解决完合同的事,我还要找门店,准备东西,开店可麻烦了,我本来有个店的,想想就烦,江家人真是我的灾星。”
之前那个烘焙店花了她多少心思,又费了她多少钱,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连买器材的本都没收回来,本来生意挺好的,就是江家人从中作梗。
“灾星一家子都蹲大牢了,别气了。”谢沉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电影开拍之前剪短了一点,现在又长长了。
江语棠努了努唇,想想也是,拍电影期间,她只请过一次假,那就是回西城开庭,起诉江蕙故意杀人未遂,起诉江理全和曲曼遗弃罪,最终也按故意杀人未遂定罪。
他们才该是一家人,骨子里的基因如此。
最终江蕙判了三年,江理全和曲曼还背着一桩“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两人都判了无期,再加上罚款,江家一夜之间就消失在了西城。
在江家倒台之前,谁不说江家攀上谢家,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众人纷纷巴结,可是他们进大牢之前,连送行的人都没有,江家那些亲戚,早就躲的远远的。
大厦倾颓,不过朝夕。
“算了,”江语棠攥住谢沉的手,“不说这些晦气的了,说说你,最近叔叔阿姨的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我妹妹的龙凤胎满了周岁越来越活泼,两人恨不得天天跟着。”谢茵生的那对龙凤胎确实可爱,谢沉这个舅舅也很喜欢。
说到孩子,江语棠眸色微变,沉默了下,“看来叔叔阿姨很喜欢孩子。”
一听她的语气,谢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捏着她的下颌,让她抬头看着他,“我和我爸妈说了我打算丁克。”
“嘶……”江语棠一把推开他的手掌,翻身坐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他,“叔叔阿姨怎么说?”
谢沉的手空了,撑在床上,“没说什么,他们说随便我,只要我不后悔就行。”
蓝惠和谢重自然是想有孙子孙女的,看他们多爱谢茵的孩子就知道,只是也并没有强求谢沉。
“叔叔阿姨这么开明?”江语棠嘴唇蠕动,有点不敢相信。
“我爸妈很好,你不用担心,不会苛待你。”谢沉伸手捧着她的脸颊,指腹在她侧脸上摩挲。
江语棠咬着唇,心中百感交集,“万一……万一我想生孩子呢?那你怎么解释?”
并不是说她善变,而是她一开始确实不想生,可如果慢慢的,生活改变了,她有了足够的安全感,有了孕育孩子的爱与财力,她看着别人的孩子,或许也会羡慕,这都说不准。
谢沉笑,“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不是更好,给我爸妈一个惊喜,就当中头彩了。”
谢沉心知肚明,江语棠不想孩子是因为被父母伤到了,她没有信心去给她的孩子足够的爱,怕孩子会成为第二个她。
这是他的责任,如果他能给予江语棠足够温暖的爱,自然能够化解她心里的担忧,这不急,慢慢来。
江语棠抿着唇,眼眶酸了,扑过去抱住谢沉,嗓音呜咽着,像是要哭了,“谢谢你。”
哪是谢沉想要丁克,分明是因为她,他却包揽在自己身上。
谢沉展臂环着她的腰,“婚姻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有孩子也未必好,要是生出江蕙或谢星晖那样的种,我宁愿不要,不用教导孩子,咱们还更轻松,能过一辈子的二人世界。”
江语棠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摇了摇头,知道谢沉是在安慰她,“繁衍”是刻在所有生物的骨子里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还是植物,这一生都在为了繁衍而努力,想从这个圈子里跳出来,不是简单的事。
她是因为受到了创伤,而谢沉是因为她。
“好了,不哭,你不是也说不一定,咱们顺其自然好了,万一以后又生了孩子,不是哭早了,我们都还年轻,以后的事不好说。”谢沉心想以后不能提这件事了,给她加重负担。
谢沉哄了一会,给她擦干净眼泪,主动说起了开店的事,才算是把这茬给揭过了。
江语棠也知道多想无益,总不能因为愧疚,得她心甘情愿,要不然生下孩子不能给孩子足够的爱,那她和江理全曲曼也没有区别。
两人聊了一会开店的事,江语棠打了个哈欠说困了,谢沉关了灯,把人揽到怀里睡了。
还记得从前在西城,大床上楚河汉界,江语棠要抱着奶奶缝制的布娃娃才能睡着,可是如今在谢沉的怀里也能安睡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改变。
她总会过的越来越好的。
两人在家里待了一天,陪着奶奶唠嗑,江语棠包了一些粽子,再有不久就到端午节了,她到时候忙,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所以先包点吃着,吃不完放冰箱留给奶奶当早餐。
她和奶奶说好,她先回去打点开店的事,等把烘焙店开起来,再来接奶奶过去,要不然她忙的脚不沾地,奶奶一个人在出租屋也无聊。
江奶奶说她在老家住着也挺好的,不用搬回西城都行,可江语棠却觉得不行,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肯定不能让奶奶长期一个人住这里,大不了以后隔段时间送她回来住一住。
江奶奶看江语棠有了筹划,就不多说什么了,一切听她的安排。
电影已经杀青了,经纪人又催她回去续约,江语棠还有一堆事,谢沉公司的事也多,他们很快就回到了西城。
“真不和我回去?”江语棠下车前,谢沉还是不死心,不想让回出租屋,想把她拐去之前住的婚房。
江语棠摇头,“不要,我上去了,你也回去吧。”
结婚之前,她是不打算搬过去的。
“行吧,我送你上去。”谢沉心中叹气。
“不用了,”江语棠扶着车门,凑到谢沉耳边小声说:“明天晚上去酒店,你订房间吧。”
说完,她俏皮的眨了眨眼,不等谢沉反应过来,拉着行李箱就跑了,留谢沉在原地愣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随即无奈的笑着摇头,怎么感觉是故意给他一颗甜枣呢?
偏偏他还吃的津津有味。
江语棠的行李向来就少,今天不是周末,开了门程文浩也不在家,不过他倒是贴心的在早上炒好了三菜一汤,江语棠热一下就能吃。
江语棠一边吃饭一边给奶奶打电话报平安,吃饱喝足才和经纪人约了明天见面。
合同下个月到期,她先前期准备好,合同一到就开店,绝对不犯上次那样的蠢事。
当晚谢沉就把酒店房间号发给了她,西城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楼江景套房,一晚五位数起步。
江语棠撇了撇嘴,真是奢侈。
次日她婉拒了谢沉的陪同,独自去了公司,经纪人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意思,她到公司的时候,琴姐直言,“不再考虑一下吗?你前途正好。”
江语棠笑着摇头,“多谢这些年您的照拂,不过算了,我不适合这个圈子。”
琴姐叹气,“我也早看出来了,你有你的骄傲,不过你已经熬过了那些黑暗的日子,如果继续待在这个圈子,待遇只会越来越好。”
“想要的越多,牺牲的越多,琴姐您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不会不明白,就算是一线艺人,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己,更何况我。”江语棠是不信琴姐这话的,娱乐圈不会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可你有谢总。”琴姐脱口而出。
江语棠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这样,因为谢沉,公司才会拿出这么优渥的条件。
“就是因为这样,我更要离开。”身为艺人本来就时时刻刻被人盯着,她不希望自己以后出了点什么事,拖累了谢家。
一旦她身上贴了谢家的标签,即便以后她犯了再小的错误,都有可能被人无限放大,挺没意思的。
琴姐劝了又劝,劝不听,最后经理来挽留,江语棠还是表示不续约了,琴姐就不再劝了。
琴姐:“本来你的微博号,抖音号等一些账号是要收归公司的,不过公司想着你以后还要配合董导的电影宣传,就给你了,以后你可以私人运营,就和公司没关系了。”
这些账号当初公司也花了精力运营,粉丝数挺可观,一般艺人他们都不会给,给了江语棠,就当是卖谢家一个面子。
江语棠没有拒绝,以后她做烘焙,网络也可以配合宣传。
从经纪公司出来,江语棠有种一身轻松的感觉,再也不怕以后喝酒喝到进医院,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自己就躺在了哪位老总的床上。
她终于自由了。
连天气都明媚了许多,江语棠去附近的糖果店买了两箱糖果,打车去了福利院,太久太久没去,不知道甜甜有没有忘记她。
下了车,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呆住了,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从前破败的福利院居然全部翻新了一遍,还新修建了一栋高楼,一个大操场,有着篮球场等游乐设施,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她正发呆,围栏内张阿姨向她招了招手,江语棠看见熟悉的人才反应过来,从出租车上抱出两箱糖果。
张阿姨看见她带了东西,忙出来搭把手,“语棠,你好久没来了。”
“嗯,之前在忙,一直不得空。”一人抱着一箱糖果进去,江语棠没看见甜甜就问了句。
张阿姨笑,“读书去了,去年九月就送到特殊学校上小学了。”
江语棠恍然大悟,“是啊,是到该读书的年纪了。”
去年八月后她就没再来过,忙起来真是忘了时间。
“这里变化太大了,我都不敢认。”江语棠左顾右盼,唯独那棵梧桐树还一样挺拔伫立着。
张阿姨:“是变化很大,多亏了谢氏集团,那栋楼和操场都是他们捐赠的,去年九月开始,没多久才弄好,现在还没搬进去住,说是散散甲醛。”
江语棠一愣,谢氏集团,是谢沉?
她又仰头看着那栋新修建的楼房,这些居然是谢沉做的,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啊。
见过太多嘴上慈善的人,越发衬的谢沉的难能可贵,他是真做慈善啊。
知道甜甜中午会回来吃午饭,江语棠太久没见甜甜了,就在福利院多待了会,张阿姨和她说了很多,说除了楼房和操场,隔段时间他都会捐赠一些物资,大半年来一直没断过,张阿姨对谢氏集团止不住的夸赞。
江语棠心里像是灌入了一壶热水,暖的在四五月的天觉得热,额头要冒汗了,谢沉仿佛是在代替缺席的她给这些孩子们关照。
谢家是有钱,可是源源不断的对福利院捐赠,也不是谁都能这么大方。
她的眼光果然很好,一挑就在千千万万的人海中挑中了他,这可比中头彩还要难得。
中午和甜甜玩了会,江语棠走出福利院就给谢沉打了电话,说了福利院的一些事。
“我也很久没去过了,都是下属安排的,集团每个季度都有慈善基金,只要落到实处,捐赠在哪都是一样的。”谢氏集团发展到如今,肯定得扛起一定的社会责任。
江语棠:“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谢总一定会发大财的!”
谢沉低低的笑声从手机屏幕上传来,“发大财就不用了,能不能发点棠棠财?”
江语棠脸颊微热,“晚上见咯。”
谢沉:“你现在去哪?”
江语棠走出这条街,招了个出租车,“准备去看看门店,还没想好在哪开店。”
找门店是头一件麻烦事,可能找遍半个城也不能找到一家合适的,上次她找门店就找了半个月。
“先不用找,我带你去看一个。”谢沉换了只手拿手机,“你吃饭了没?”
“还没。”江语棠单手系好安全带。
谢沉:“那你打车到我公司楼下,我们先吃饭,再去看门店。”
“好,一会见。”江语棠挂了电话,和出租车师傅说了谢沉公司的地址。
路途有点远,见到谢沉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谢沉扶了下车的她一把,“饿了吧。”
“还行,去哪吃?”江语棠仰头看一眼谢氏集团的大厦,高耸入天,望不到尽头的感觉。
“先上我车,我在一家私房菜馆点了菜,过去就能吃饭。”谢沉拉开副驾驶座车门。
私房菜馆位置有些偏僻,大概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个点还有好几桌客人。
早就过了吃饭的时候,两人都饿了,吃了个半饱江语棠才问他门店的事,谢沉却说去看了就知道。
“我想租个大学城附近的门店,上次租的那家门店就不错,只不过已经租出去了。”大学城的生意向来是不错的。
谢沉像是早就知道江语棠在想什么,“很巧,就在大学城,位置不错,是我妹妹名下的店铺,去年冬天空置下来了,每个月来问的人都不少,我让她给你留着,你肯定喜欢。”
谢沉说的笃定,江语棠起初还半信半疑,可真去看了门店,她还真是很喜欢,是一个靠近十字路口的店铺,人流量绝了,门店还不小,很显眼。
最重要的是这个店铺楼上还有一层带个大阳台的套房,既可以做双层店铺,也可以收拾收拾住楼上,十分的方便。
“这么好的地段和配置,之前一个月租多少钱?”江语棠想如果让奶奶住楼上,就省去了奔波的辛苦。
谢沉之前来过这里,猜到她会喜欢,“不瞒你,双层一起,之前租金是每个月五万,单租楼下每个月三万五。”
江语棠虽然做好了准备,还是吓到了,“我之前租的每个月六千,利润还没有你这房租高呢。”
不过她那是才起步,后续不好说。
“地段摆在这里,”谢沉笑了笑,“这就是我说的生日礼物,知道送给你用你也不要,就给你个生日价吧。”
“多少?”江语棠环视屋内,如果是白送给她确实不敢收。
谢沉:“前半年双层两万一个月租给你,半年后你的营收差不多上来了,收你三万一个月。”
“这样你妹妹也太吃亏了。”两万一个月在这个地段绝对租不到这么大的门店,这是打骨折价啊!
“都说了是生日礼物,她亏的钱我早补给她了,你放心,这样也省了你给奶奶租房子的钱,你如果在大学城这边开店,总不能让奶奶住的太远,这边一整套的房租也不便宜,还不如让奶奶住楼上。”谢沉从谈判桌上练出来的口才,一下子就说中了江语棠的点。
她、奶奶还要文浩,三个人住最起码得三室一厅,在大学城这边租一套恐怕也得大几千,楼上是三室两厅的格局,非常合适了。
江语棠在店铺内转来转去,望着店铺外络绎不绝的人\流,这个价格按地段来说是特别便宜了,可比她一开始计划的要高不少,这个房租会让她压力很大,如果做的不好,会赔的血本无归。
但做生意不可能不承担风险。
谢沉走近她,手掌搭在她头发上,“你想想,如果租的别的店铺,看你的生意好了,说不定还要涨价,谈不拢可能得被房东驱赶,可你租这里,永远不会涨价,也不会被算计驱赶。”
江语棠抬眸看他,“你什么都为我想好了,我要是不接受,就是不知好歹了。”
谢沉弯唇微笑,“也不算,只是身为男人,希望自己女朋友过的好点不正常吗?这里客流量大,你早点赚到钱成为小富婆,我才能早日抱得美人归啊。”
他还记得江语棠说的,不还完债务不结婚,他发不发财不重要,江语棠得赶紧发财,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啊。
“好吧,就这里。”江语棠承他和谢茵的情,等以后赚钱了,给谢茵买点礼物感谢她。
谢沉松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从前满身刺的江语棠,身上的刺也渐渐地柔和了。
敲定好后两人又在楼上转了一圈,商量着怎么装修,还有楼下,江语棠在看见店铺的一瞬间,就已经在心里有了规划。
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烘焙店,是她的梦想,她的梦想终于长出了一点小嫩芽。
从店铺出来,又在周边逛了一圈,这个商圈扫过去看见三四家烘焙店,按地段来说那个店铺是最好的,不过竞争力也不小,但正因为有竞争力,才能窥见其中的商机。
天色暗下来,看着璀璨的霓虹,江语棠还有点不太习惯,在山里待久了,突然回到繁华的大都市,有点融入不进去。
时间不早了,谢沉驱车去了酒店,在酒店套房里吃了晚餐。
吃过晚饭没多久,江语棠把窗帘合上,心照不宣接下来要做什么。
都“素”了大半年,一晚上的时间恐怕不太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语棠也有了那种不怎么单纯的欲望,可能人都是一样吧,七情六欲,无法避免,有了情,也会生出欲。
“先洗澡吗?”谢沉率先做出邀请。
“好。”江语棠也不扭捏。
两人一同进了浴室,夜幕徐徐拉开。
彼此都低估了双方压制了大半年的欲望,次日谢沉续了两天房,他们在酒店“厮混”了两天,窗帘再没拉开过,白天黑夜分不清……
再睁开眼,江语棠看见谢沉有点怕了,满面嫣红,“你离我远点。”
爽是真的爽,累也是真的累,她这条小命要被折腾没了。
谢沉手里端着粥碗,一脸餍足的笑意,“不来了,起床吃点东西。”
江语棠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扁了扁嘴角,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喝了一碗海鲜粥。
“别笑了,脸还没笑僵吗?”江语棠嗔了他一眼。
谢沉接过她的碗,“脸笑烂了也行,辛苦老婆了,心满意足。”
“哼!”江语棠背对着他躺下来,身上酸疼的龇牙咧嘴,心叹自己怎么就傻乎乎的往虎口送呢?居然是她主动说要来酒店的,她可太笨了!
在酒店休息了一天,江语棠才勉强捡回了这条小命,离开酒店的时候江语棠决定以后再也不主动开口去开房了。
主要是两人分别太久,要不然谢沉也不会这么不知节制。
在那之后,江语棠要准备开店事宜,装修,招工,购买设施……每一件事都够她忙好久,根本没有时间和谢沉“厮混”,拒绝了他好几次,弄的谢总倒是有些像“怨夫”。
好在程文浩是个好弟弟,周末能帮江语棠分担,让江语棠抽出时间和谢沉约会,谢沉心想以后两人结婚,得给程文浩包个大红包。
楼上还好,不用怎么改格局,店面却是要一点点装修,江语棠设计的布局图一点点变成了现实。
在考虑店铺名字的时候,江语棠还是打算沿用之前的“甜棠”,这个名字看起来就觉得甜蜜,江语棠也希望以后甜蜜的日子能多点。
本来是说经纪合同到期就可以开店,结果真忙下来发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等一切准备到位,已经是六月的事了,正好赶在了端午节新店开业。
谢沉、谢茵、蓝惠谢重等人送来的橙红色花篮摆的整整齐齐,映照的店面玻璃门都是红红火火,谢家一家人都来了捧场。
江奶奶也从东源村回到了西城,双方家长猝不及防见了个面。
因为身处闹市不方便放鞭炮,就订制了几个地爆球,江语棠亲手戳爆了大气球,五彩缤纷的小气球越过了“甜棠烘焙”这几个字飞向蓝天。
江语棠仰头看着,嘴角上扬,新的人生历程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周三不更,周四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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