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蹲在公寓门口抽烟,走廊里烟雾缭绕,他的脚底攒满了烟头。
伏特加直接倚靠在身后颜色斑驳的墙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听着身后隔音差劲的门里,传来刚才进去的那个新人恼羞成怒地骂声。
又是不合格。伏特加用牙磨了磨烟蒂,这种程度就被轻易激怒,根本就是被香取拿捏在手上耍的团团转,更别提以后能指望这种货色能约束住香取晴,属于在自己这里就被淘汰掉的废物。
大概因为香取这家伙刚刚从刑讯室出来,所以他今天早上的心情格外差劲,手段也比从前恶劣许多,每个送进去的新人都被他激怒地失去理智。
伏特加想,这家伙似乎很精通怎样挑起人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在赌桌上。
‘咚——’
薄薄的门板后是人体砸在上面沉闷的声音,下一秒香取晴面无表情地拉开门,那人顶着乱糟糟的黄毛,跟随着门打开的缝隙,倒在了走廊的地面上。
伏特加见怪不怪,狠掐那人的人中,把人喊醒。
那人目光还涣散着,就嘶哑着嗓子喊道:“再来一次!!我一定能赢!”
“嘁。”香取晴扯出个冷漠的笑容,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施舍给这家伙:“牌技太烂,我不想和你玩了。”
那人脸色涨红,还想再喊什么,被伏特加掐住下巴,一把甩下楼梯,颈骨弯折发出可怖的格拉声。
不过幸运的是他的颈骨没有折断,但差点送命的恐惧终于让他从赌牌的狂热中冷静了下来,爬起来捂着自己的脖子灰溜溜地逃走。
香取晴扫了眼门口的烟头,皱眉:“走的时候把你的垃圾带走。”
伏特加在心里默默点了下人数,发现今天报名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场了,看这些人的表现他今天注定就要白跑一趟,心里越发烦躁。
“你明知道大哥让你挑人,就是想要换掉你身边的波本,你还这样为难这些家伙。”伏特加把烟头在墙上捻灭,苦口婆心地劝道:“不如把要求放松一点,让大哥早点放心,对你也有好处。”
“我都行啊。”香取晴垂着眼皮,神色淡淡:“反正我也不喜欢波本那家伙,换掉他我求之不得……我看刚才那个就不错,你和琴酒说吧,就他了。”
伏特加愣住,突然有些无话可说。刚才那人的表现显然是不合格的,或者说今天所有来面试的家伙都不合格,这些人的素质差劲也和香取晴没有关系,‘至少不能轻易被激怒’的这个合格标准也是琴酒告诉他的,这件事好像确实怪不到香取晴头上……
伏特加茫然地挠挠头,又骂道:“都怪这帮废物,一个能干的都没有!”
蠢/货。香取晴从伏特加的脸上收回视线,如果他愿意,确实可以不激怒那些人,让那些人通过伏特加的考试。
但这场考试的目的,就像是让关在笼子里的狗去挑一个自己喜欢的饲养员,以后由饲养员来负责喂食和开关笼门。
所以他为什么要配合琴酒和伏特加,来给自己找麻烦?
再说他对安室透也很满意,对方做饭的手艺虽然一般,但在甜品方面却好像很有天分,练习了半年之后,已经能比外面大部分的甜品店做的都要好吃了。
伏特加又想起了什么,问到:“刚得到确切消息,昨天现场的42-13的车里,有个被绑来的条子,你处理了吗?”
那个敲破车窗大喊他名字的男人。香取晴:“什么条子?我没注意到。”
“烦死了。”伏特加抱怨:“怎么哪里都有这些烦人的狗。”
香取晴瞥他一眼,冷淡道:“对我们影响应该不大,既然是绑来的条子,被绑住不能移动的话,估计已经在大火里烧死了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
后背的伤口又疼又麻。香取晴反手就要关门:“那我回去了,你记得把钥匙放在门口,我明天早上还有和琴酒的任务。”
“好……”
“请问。”年轻舒朗的男声从楼梯下方传来:“面试是在这里吗?”
香取晴的动作停住,抬眼从门缝看去,正和那双极有特点的猫眼对上,那种宽广的海蓝色温柔地包裹过来。
一名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站在几步的楼梯下,走廊窗户外的阳光柔和的投在他身上,黑发呈现出温柔的栗色。
香取晴略皱眉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不喜欢这种看起来像是没有形状但实际上又处处都是棱角的人,总感觉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对方掌控。
伏特加惊讶地抬头:“苏格兰?你怎么来了?”
“嗯?不可以吗?”苏格兰微微歪头:“我看到了琴酒在内网上发布的长期任务,报酬很可观,所以就来试试看。”
他对对方也略有耳闻,是最近半年进组织的新人,但却以惊人的速度和手段拿到了代号,听说是个看似温和实则残暴的疯子。
香取晴目露嫌弃:“你看任务内容了吗?”
“琴酒要求的那几点我都能做到。”苏格兰看起来好脾气地点头,掰着手指数道:“牌技、格斗、家务、料理……我都会一些。”
“如果再有其他的新要求,我也可以去学,我还蛮擅长照顾人的。”苏格兰诚恳地看向伏特加,以及伏特加身后的香取晴,再次重复道:“这种程度的话,我可以参加面试吗?”
伏特加:“可是……”
“行啊。”香取晴打断伏特加的话,后退半步,昏暗的蓝紫色灯光从门缝渗出,一片冷森森的颜色。
“来试试吧。”香取晴慢吞吞地咬字,声音漫不经心:“反正都是相同的结果,只是辛苦伏特加再多等待一支烟的时间了。”
“一支烟?”苏格兰走上台阶,这种时候香取晴更加不爽了,因为他发现对方比他高,这家伙看他是视线微垂,眼尾还有调侃般的笑意。
“我觉得我可以坚持的更久一些。”
#
公寓内所有透光的门窗都被挂上了黑色的粗布,四角用透明胶带封死,墙壁也被刷成黑色,人为的营造出纯黑色的空间。
而这个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吊在头顶的蓝紫色小灯,灯光下的青年慢条斯理地挽着衬衫袖口,示意苏格兰坐在长条桌子前的座位上。
苏格兰还没坐稳,就动作停顿,然后从座位下面摸出了顶黑色的假发:“这是什么?”
香取晴的目光从苏格兰黑色的发顶划过:“哦,你用不上,放那旁边就行。”
“我用?”苏格兰:“每个来这里的人都还要带这顶假发?”
“我喜欢和黑色头发的人玩牌不可以吗?”香取晴又抬眼看了看苏格兰:“还有蓝色眼睛,你从这点上来说很符合我的标准。”
苏格兰进屋之后笑容反而淡了很多,他把假发放到一边,轻声说:“黑发蓝眼是你的某个朋友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香取晴和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修长的手指间扑克牌翻飞,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控制,在黑色的桌布上让人眼花缭乱。
“以后要在一起相处很长时间。”苏格兰说道:“对彼此了解,相处的时候也会更自在。”
“你很有自信啊。”香取晴把洗好的牌叠在桌子上:“赢了这局牌,你就算是合格。”
“很欺负人啊……”
苏格兰的声音太轻,香取晴没有听清,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苏格兰快速掠过这个话题:“只是有些惊讶这个评判标准,原本还以为是门外的伏特加来决定我的去留。”
啊,这家伙。
出乎意料的狡猾。
是今天第一个看破他说谎的人,评判标准确实不是他来决定的,而这句话只是香取晴用来激起这些人胜负欲的话术,实际上这些人无论输牌还是赢牌,只要能保持理智离开,就算是合格。
而且香取晴也算是知道为什么在苏格兰做出虐/杀上任苏格兰的事情后,组织中还会有人觉得他温和了。
这家伙说起话来,确实有种骨子里的温柔,即使看穿他说谎,也不会直接戳破,反而会把问题揽在自己身上,只说是看错。
甚至还会给人一种无论怎样做,他都不会生气的错觉。
和那个人很像。
香取晴再次抬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番,慢吞吞地开口说道:“你的确很符合我的标准。”
苏格兰的唇角刚想扬起,就听到他的后半句话。
“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香取晴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对面的男人突然瞪大眼睛,眼睛里是分明的喜悦。但紧接着他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海蓝色的眼睛凝起寒冰,嘴角也向下抿起。
“这也是审核的问题之一吗?”
香取晴:?
这人的情绪未免也太多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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