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黎顺着指引的方向走到D教室。
教室房门紧闭, 只能透过门上的圆形窗户去看里面的景象，因着是一对一授课，琴房不算大, 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按键声。
人在视觉死角里, 秦黎放弃了围观的想法。
小侄女上的是钢琴启蒙课, 听嫂子说还是在店内报其他培训班附赠的课程，想着既然是启蒙，就让她来试试看是否感兴趣。
秦黎在走廊等了一会儿，里面的琴声戛然而止，意味着秦悠悠下课了。
“姑姑！”小家伙一出来看到姑姑在外面等着，小跑着过来抱她的大腿。
“乖乖。”秦黎刚蹲下就被小朋友抱着脖子吧唧亲了一口, 她一脸慈爱地摸了摸小侄女的脑袋, 秦悠悠眨巴着圆碌碌的眼睛四下看了一眼, 问：“奶奶呢？”
秦黎的兄嫂是上班族, 所以平时是由闲赋在家的秦黎妈妈接送孙女，小家伙理所当然要找奶奶。
“奶奶在家里给你做好吃的, 今天姑姑来接你回家。”
“悠悠姑姑你好。”张老师从教室走出来, 笑着与她打招呼，“今天悠悠奶奶没有来呀。”
“是的。”秦黎朝她笑笑，顺口问了句：“听我嫂子说悠悠在上启蒙课, 她的学习状态怎么样？”
“很好。这孩子有学钢琴的天赋，而且看她自己也挺感兴趣的。如果想让孩子多一门特长, 钢琴现在就可以练起来了，三四岁的孩子正好，再晚就要多费些功夫。”
秦黎点点头, 又问：“你们钢琴课是怎么收费的？”
她有听说钢琴课很贵，一节好几百块, 再想到进来时门口摆放的活动教育基金充值海报，培训行业简直暴利。
“嗯……这个啊。”张老师笑得委婉，“我不是很清楚呢，您接下来有空可以在前台了解一下。”
“好的。辛苦张老师了。”秦黎打过招呼，牵着小侄女往外走。
想着要回家吃饭，径直走过了前台，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的人说：“拜拜~路上注意安全哦~”
小侄女站定，转头朝说话的人挥挥手，奶声奶气道：“小许老师拜拜~”
想着这家培训机构服务态度似乎还挺好，难怪那么多家长送过来，不过刚才路过瞟了眼海报，起充金额也是真的高。
她牵着小侄女往车库走，边问：“悠悠，今天上钢琴课开心吗？”
小朋友思索了下，随后重重点了下头，“好玩！”
看来张老师所言非虚，想着小朋友学个钢琴还能培养艺术气质。
晚上吃饭就在桌上说了上钢琴课的反馈，不过看哥哥的意思，去年才在京南买了房，每个月还贷压力很大，目前就只报了个性价比相对高的英文口语班，烧钱的艺术教育还得再缓缓。
秦黎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突然感叹人生真的很魔幻。
父亲在她高中时检查出重病，家里千金散去人还是没留下，那时学习成绩实在是太烂的秦黎想出来打工赚钱减轻家里负担，尽管当初母亲坚决反对，还是没坳过少女的叛逆。
所以秦黎早早就出来打工，每个月发工资还会给在读大学的哥哥打500元生活费，以减轻他勤工俭学的压力。
哥哥毕业开始工作后，就和母亲一起劝她再继续读书的事，并让她不用担心学费生活费。但那时候的秦黎满门心思都在社会上，加上对学习实在提不起兴趣，想赚更多的钱，还是没有选择继续读书。
喜遇的前身，是秦黎在夜市摆摊一步步走来的，那时候她只是对美食小吃充满浓厚的兴趣，却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做生意，因为怕亏钱，怕好不容易涨到1600元底薪的工作因创业丢掉。
还是哥哥和当时还是女朋友的嫂子拿出钱来支持她创业摆摊，负担对当时的她来说快一个月工资的摊位租金。
后来她想开店因为学历原因银/行/贷/款审核没通过，可又不甘心错过旺铺，哥哥就以自己的名义申请贷/款给她，钱最后秦黎连本带利还上了，也想按年给店铺分红作为感谢，可每次提都被拒绝了。
现在夫妻俩工作稳定，赡养母亲还养着孩子，面对巨大的财务压力，也没有想过要从她身上剥削什么。
每次过来吃饭，嫂子都会特意问她想吃什么，而妈妈虽然唠叨了些，但那都是关心，顾及她一个人住没人照应。
……这么想着，秦黎打算回去时顺路再去一趟培训机构。
在哥哥家待到将近九点，秦黎就打算要走了。
“这么早回去？别回去了留下来住，反正有房间给你住。”嫂子如是说。
“下次吧嫂子。”秦黎笑笑，“店里还有事，得去一趟。”
嫂子就没有坚持，哥哥抱着闺女送到门口，小侄女软糯糯问：“姑姑什么时候再来玩？”
“嗯……”秦黎想了下，“下次！下次过来给你买冰淇淋。”
“好诶！”
秦妈妈在一旁说：“下次来能带个男朋友就最好了。”
秦黎嗔她一眼，嫌弃道：“别说这种晦气话。”
哥哥在一旁哈哈笑：“别担心，以后嫁不出去成老姑婆，我和你嫂子给你留了一间房。”
“呸呸呸！”秦黎啐他几口，一家子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就到了分别的时刻。
回去时她还有些担心培训机构下班了，还好从商场上来看到还亮着灯。
机构也确实到了下班的时间，就两个老师在打扫卫生，归置东西。
她也没有废话，直接就说来了解充值，是前面见过的前台许思雨接待她，那之后她还从小侄女那儿知道，许思雨是教英语的老师，不止是前台。
再三确认充值金额能够自选课程后，秦黎就给小侄女在机构存了一笔教育基金，这家机构经营年限长，口碑不错，全国连锁店通用，倒也不怕跑路。
秦黎在pos机消费单上写下自己的签名递给她。
许思雨接过单子，盯着上面的签名看了看，又抬头看她，问：“你的名字是秦黎吗？”
想着是自己的签名太花哨了吧，“是的。”
对方似有些犹豫，隔了一下，问：“可以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秦黎点了一下头，许思雨说了一款早就已经停服的游戏。
她说完，见秦黎没有反应，又尴尬地笑了笑：“这款游戏很久了，你的名字和我认识的人一模一样，感觉你有点像她，又不太确定。应该是我认错了不好意思。”
“我玩过。”秦黎不着痕迹打量她，她没有和许思雨线下见过面，但也视频过，打过电话，尽管好几年过去了，她依稀还记得大概的轮廓。
只是面前的人和她记忆中的人不太一样，单眼皮，圆脸，工作一天稍显暗沉的底妆，声音似乎也比电话里要沉一些。
“在十二区，当时的游戏id叫黎li。”
她说完，见到对方瞬间睁大眼睛，随后又很惊喜道：“原来真是你啊！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你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差不多，要更漂亮了。”
许思雨如是说，印象中秦黎以前还是长发，照片上看素颜尽显清纯，以至于现在换了个当下流行的鲻鱼头狼尾锁骨发，配上瓜子小脸，纤细高挑的身材斩男更斩女，她有些不敢认。
秦黎哈哈笑，也是说：“你也一样，我还以为你比我高呢。”她伸手比了下，许思雨才到她的鼻子，看起来略显娇小。
她没有拒绝对方加微信的提议，与她交换了微信，正好机构打烊，两人一同走。
等电梯的时间里，秦黎似随意问了句：“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在苏北读大学么，怎么会来京南发展。”
两个地方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机票都要上千。
“我不知道。”许思雨透过电梯反光镜看她，“或许是想看看你生活的城市是什么样吧。”
秦黎哈哈笑了一下，没接话，许思雨又问：“你住附近吗？”
“我今天是来我哥这边吃饭，我在地铁2号线尽头。”
“真的吗？我也住在那里，这边房租挺贵的，那边会便宜点。”许思雨还挺热情，说：“既然一条线，一起坐地铁回去嘛？”
“我开车来的。送你吧，反正也顺路。”秦黎主动说。
两人一同下停车场，并肩站在电梯里，许思雨偷偷打量身边的人，进入社会之后，大学时的心高气傲早就被磨平了，逐渐懂得一些人情世故，能随便就为侄女充值教育基金的秦黎显然和以前不同了。
“阿黎，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噢，我开了一家奶茶店。”秦黎顿了下，问：“你怎么会在培训机构上班？好像和你的专业不对口吧。”
许思雨略难为情地笑了笑：“机构上班轻松一些嘛，现在的人太内卷了。”
实际是行业人才已经饱和了，找工作四处碰壁，最后好不容易才来找到这份工作，在一线城市生存比她想象得还要艰难。
“也是。”秦黎没再说什么，一同下了底下车库，拿出车钥匙摁了下，停在最近一排的一辆轿车大灯闪了下。
黑色奥迪干净得如同刚提的新车，也在告诉许思雨当初她眼里不‘入流’的网恋对象今非昔比。
车上两人自然聊着天，说起了以前在游戏群里插科打诨的往事，唯独略过那段短暂的网络情缘，这一趟许思雨如坐针毡。
秦黎没说送她回家，只是把她送到2号线尽头的地铁站。
下车时许思雨似乎在做心理斗争，解开安全带的同时，问：“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sure.”一向讨厌别人拽英文的秦黎如此回答她，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目送许思雨离开视线范围，秦黎拿出手机，在群里光速发了一条消息。
[秦黎]：姐妹们，今天真是活见鬼了。
群里的程清宁秒回了她两个字。
[程清宁]：细说
程清宁飞快打完字之后就把手机熄屏了，因为她看到路嘉音从电影院出口走出来，忙把手机揣进口袋里，飞快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拦下。
路嘉音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一脸懵圈，下意识问：“你来干嘛？”
“我来看看那个不要脸的人是谁。”先住傅
下午程清宁看到亲密付代付账单新增电影票订单，想着自己主动开的代付，忍一忍算了。可没想到，路嘉音又买了一场电影！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今天路嘉音出门时的精心打扮绝对不同寻常，而那约会对象竟然抠到电影票都不愿意买。
还连看两场！刷她的代付！
跟朋友吃饭刷代付她就不说什么了，这跟别人甜蜜约会还花她的钱，可不就是在程总的雷区上蹦迪！
这可给程总气够呛，原本不打算出门的人立马爬起来，还不忘梳妆打扮一番，好艳压群芳，让那不要脸的小白脸黯然失色。
“什么不要脸？”
“哪个不要脸你还不清楚吗？”程清宁一顿输出，“路嘉音你现在可以啊，人家都是向上兼容，你还向下兼容呢？怎么换口味喜欢小白脸了？约女孩出来看电影，还让女孩子花钱，把那个不要脸的叫出来，看我不给它一锤子！”
说到后面程总已经有些鬼冒火，声音惹得旁边路过的人纷纷侧目过来，路嘉音尴尬到社死，可某人的输出似乎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冷不丁看到旁边有个紧急通道，情急之下她把程清宁拉到旁边的通道，关上门，挡住路人吃瓜的目光。
“干什么，被我发现了想杀人灭口？”这气势，头顶的感应灯都亮了。
“我不会这么做。”路嘉音有些无奈，“请问你控诉完了吗？”
“差不多吧。”程清宁皱着眉头轻哼了声，一脸的傲气。
“哦，那我告诉你，电影票确实是我买的，刷了代付，但是。电影是我一个人看的。”
“扯呢！一张电影票一百多块，5D都没那么贵！”
“一张票78元，还点了单人观影套餐：爆米花+可乐38元，一共116元，有什么问题吗。”
见程清宁似衡量她话的真实性，路嘉音又说：“况且，你既然说我和‘小白脸’一起看电影，你有看到我和其他人一起出来吗？”
……还真没有。
程清宁默了默，哑火了。
过一会问：“你一个人看电影？还看两场？”
“今天是周末又不用上班，我看两场有什么问题。”
……还真没问题。
“哦，那没事了。”程清宁恢复淡然道：“没事就走了。”
说着她转身要去开门，谁知刚转过去就被人转了回来，紧接着后退两步被路嘉音抵在门上。
路嘉音那张脸被放得无限大，对方略低头，两张脸之间距离只有几公分。
程清宁眨了一下眼睛，面对对方似乎有意散发出的压迫感有点茫然。
“程清宁。宁不觉得宁有些着急了吗？”路嘉音嘴角挑起一抹很浅的笑容，抬起手，指间缓慢拂过程清宁的下颌。
“之前是你执意让我继续用代付，我现在用了，你怎么还气急败坏找上门呢？就因为你误会我是和别人约会？”
路嘉音语速很慢，足够让对方大脑接受信息。
指尖一寸一寸，最后挑起程清宁的下巴。
“既然是你自己同意让我用的，我怎么用和你没关系吧。别说和别人看电影，就算是……”说到这，路嘉音有意顿了下。
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头顶的感应灯恰好灭了，眼前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路嘉音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和别人上床，花你的钱买套，也和你没关系吧。程总？”
程清宁精准抓住抚着自己下巴那只手，与此同时灯亮了。
她攥住路嘉音的手指：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手指掰断。”
第三十二章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手指掰断。”
“嚯。”路嘉音轻呵了一下, 嘴角的笑容变得轻佻起来。
她弯曲手指，食指和拇指扣住程清宁的手背，“我开玩笑呢。”
程清宁听到这话, 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只是没等她再说什么, 感觉到腰上多了一只手，那手掌顺着侧腰游移到她的尾骨，按住。
“人家可是最~~”路嘉音故意拉长尾音，张开五指收拢住，她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猛地紧绷了下，“喜欢程总了呢~~”
随后她看到程清宁瞳孔猛地收缩了下, 她清楚不是因为她的话, 而是——手指所处碰的地方, 对程清宁来说是身体不受控的禁/区。
程清宁急促地呼了一口气, 咬着下唇，“你……”
她要说什么的时候, 路嘉音就已经向后两步退开了。
意识到自己被个小孩调戏了, 程清宁心里多了些羞愤，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竟然被撩得心跳加速了。
“我怎么了？”路嘉音一脸无辜，明知故问。
程总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 懒得理她，转身拉开身后厚重的大门。
顿时, 商场内刺眼的光涌了进来，还没习惯强光有些恍惚，手无意识泄力, 厚重的消防门没有阻力就便会闭合，险些夹到她。
门的力量突然变得很轻, 路嘉音为她挡住那扇门。
大概是条件反射并没有来得及思考，路嘉音是用手臂去挡的，紧接着厚重的消防门被她用手肘力量轻松抵开了。
“没事吧？”路嘉音第一时间询问她的情况，表情是与刚才戏谑、故意的嘲弄不同，她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关心的神色。
程清宁摇摇头，路嘉音随后把门打开出很宽的位置，让她先进去。
电影院就在商场里，从消防门出来，就是商场走廊，两人往前走。
走了一小段距离，程清宁忽然转头看路嘉音，想了下，问：“你接下来做什么？”
“饿了，打算去吃点东西。”路嘉音如是说，连看两场电影，吃的尽是些不顶饱的零食，肚子早就饿了。
“那正好我也饿了。”程清宁如是说，“就去吃河里捞吧，楼下就有。”
“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吃。”路嘉音问。
“你今天花了我两百多，让你请我吃个火锅怎么了？”程总理直气也壮道。
“……行吧，吃就吃。”路某人语气还有些许勉强，又补了句：“大不了刷你代付。”
程清宁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两人往楼下河里捞走，下扶梯时程清宁看到一家女装店，看中门口假人模特身上那套泳衣。
下了扶梯，左边是火锅店，路嘉音自觉往左边走。
被人叫了回来：“过来。”
路嘉音见她看着假人模特身上的连体泳衣，又伸手去看吊牌，就问：“你不是有泳衣吗？”
程清宁确实是有泳衣，但那都是适合度假沙滩休闲的，如果学游泳，还得买正儿八经适合运动泳衣。
“不是才说过我要学游泳吗。”程清宁说。
没想到还当真了。
路嘉音默了默：“你不是对游泳不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的东西，可以变得感兴趣。”程清宁说着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当然了，曾经感兴趣的东西，现在也能无感。”
“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
两人你来我往云淡风轻的一句，就有人躺了枪，还是横在她们之间的某人。
程清宁看好了码数，就让店员从仓库拿一套新的买单了。
结账时前面是一对情侣，女朋友挽着男朋友的胳膊，两人打情骂俏，男朋友还很阔绰地说“亲爱的我给你买”，随后得到女朋友的香吻一枚，之后两人手牵着手甜甜蜜蜜离开了。
程清宁转头看了那两人一眼，太腻歪了。
但……她好像很久都没有体验到有人为她花钱的感觉了。
现在非但没有人给她花钱，一天天的还倒贴出去。
轮到她买单，路嘉音忽然说：“亲爱的我也给你买。”
随后就把准备好的二维码直接扫了付款机。
“哟呵。”程清宁一下就乐了，虽然对方的语气是学着前面那对情侣的口吻，但这么自觉付钱还是让程总有些欣慰。
买好泳衣就直奔火锅店，晚餐高峰期过去，这个时间点店内位置很宽敞。
她们挑了个靠窗，四周食客相对少的位置坐下，转头就能看到城市主干道偶尔驶过的车辆。
“鉴于你这么积极，这顿火锅姐姐勉为其难请你了。”程总心情有些许好。
“好啊。”路嘉音笑笑，可那笑容似乎并不寻常。
直到她掏出手机准备扫码点餐，看到“支付”在几分钟前推送了一条亲密付订单。
程清宁沉默了片刻，抬头去看路嘉音，与她对上目光。
几秒种后，路嘉音哈哈哈笑了出来。
好好好，算你狠。
程清宁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她就说这小屁孩怎么会这么好心！
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程总决定大人不跟小孩计较。
正打算继续点菜时，冷不丁瞥到路嘉音白皙的手臂上竟多了一道在流血的伤口。
“你手臂怎么了？”她问完，路嘉音的笑容敛住，并有意识缩手挡住伤痕，“噢没事，擦了一下而已。”
这伤口血都还没擦，明显是不久前弄到的，而在这之前路嘉音看电影不可能把自己手弄伤，唯一可能性就是刚才在消防通道她伸手挡的那一下。
当时看路嘉音没有异状，没想到竟然受伤了。
程清宁伸出手：“我看。”
“都说了没事。”
程清宁抬起手，作势要给她一个大比兜，对方这才老老实实把胳膊伸过来。
仔细查看伤势，估计是门的锁舌或是锁孔，一些较突出的地方划到的，除了擦伤皮肤还泛了些紫色，消防门本就有重量，刚才撞的那一下肯定痛。
“撞到了你怎么也不说。”程清宁用纸巾沾湿了一些水，把伤口快要凝固的血迹擦拭掉，“你先点菜。”
“噢。”路嘉音说了句，“那我说撞到了你会心疼吗。”
“不会。”程清宁大脑不受控脱口而出，只是单纯的逆反心在作祟，甚至是回答完才听清楚问题。
她抬头去看路嘉音的表情，对方已经低头开始点菜，似不在意说：“所以那有什么好说的。”
程清宁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别扭的人。
有时候明明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却不想主动说出来，又期待对方能看出来。
明天还要上班，吃完火锅没有多待就回去了。
两人在电梯分别，回到家程清宁才想起来忘记提醒对方伤口消毒，贴好创可贴避免感染，就给她发了信息。
但没有收到回复。
直到她洗完澡，准备睡下时才收到对方的回复。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晚了
[程清宁]：什么晚了？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我刚洗完澡
就在程清宁百思不得其解上下关联时，路嘉音发来一张照片。
伤口因为洗过澡，边缘变白并且微微发胀。
“？”程清宁看完后脸上出现同款地铁老人脸。
她不知道路嘉音是什么痛觉，但她光是看到照片就觉得疼。
[程清宁]：……现在马上消毒，贴创可贴。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没有，明天上班顺路去药店买。
[程清宁]：……
程清宁看不下去了，她打开外卖软件，搜索送药□□，最快也要40分钟送到。
十分钟后。
B栋30F被人摁响门铃。
路嘉音打开门，程清宁站在门口，只是对方的表情比她这主人还要惊讶。
程清宁上下打量了路嘉音一眼，她没想到开门就看到路嘉音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的画面，并且胸前三四个扣子敞着，她都能看到起伏的线条。
原本是想开门就把东西塞给她的，现在人直接傻了，“你怎么穿成这样？”
“？在自己家穿成这样难道很奇怪吗？”
她知道有人会把衬衣当成睡衣，可没想到路嘉音也这么‘时尚’，还有些过了头。
没等她说话，路嘉音就已经送开门把转身进去了，随着她的动作，衬衫衣摆若隐若现露出里面浅色的打底。
程清宁赶忙进来并把门关严实，追着她走进客厅，把带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喏，这些正好我那有，给你带来了。”
她想着放下东西就走的，只是在看到路嘉音俯身时的风光身体就像被定住了，强迫自己的目光岔到别处。
怎么回事，一件白衬衣比其他任何睡衣更让人想入非非。
不行不行。
程清宁紧急刹住了车。
“好了，你记得用。我回去了。”
谁知对方来了句：“这怎么用啊？”
棉签、碘伏、创可贴，一共就三样东西，还需要使用教程吗？
“就先用碘伏消毒，完了贴创可贴。”
“来都来了，就不能顺便帮我处理一下吗？”
她竟从路嘉音语气了读出了可怜巴巴的意味。
不总觉得是陷阱。
深夜孤女寡女的，怎么想都觉得危险。
就在她犹豫时，路嘉音的声音再度传来。
“还是说你怕？”
嚯。
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我怕什么？”她回道。
“不知道你怕什么。”路嘉音说这话时就已经拿起碘伏，看样子是打算自己处理伤口了，边拧开碘伏的瓶盖，边说：“估计怕孤女寡女共处一室，我把你怎么样吧。”
程清宁竟有些心虚：“胡说八道。”
“难道不是吗。”路嘉音说的是陈述句，垂着眸子直接将碘伏倒在伤口上，“我弄好了，你回去吧。谢谢你给我送药。”
褐色的碘伏顺着伤口皮肤蜿蜒而下，像一条丑陋的疤痕铺在她的小臂。
程清宁一时无言，但已经暂时打消了避嫌离开的念头，抽了张纸巾在路嘉音身边坐下，“谁教你这么消毒的？”
她把还未干的碘伏痕迹擦掉，重新用棉签蘸着碘伏小心擦拭伤口，“痛不痛？”
“有点。”
程清宁放轻动作，待最后贴上创口贴，微蹙起的眉头才松开了，偏头才看到路嘉音一直注视自己。
“呃”她岔开目光，“你的扣子就不能多扣几个吗？”
虽然都看过了，可现在的关系，多少还会有点尴尬的好吧
“你猜我为什么把它当睡衣穿。”路嘉音面不改色捏住衣襟，“扣子坏了。”
“坏了你不会缝好吗。”
“买了针线包，实在没弄明白。搁浅了。”
“”程清宁无语凝噎，好半晌道：“笨死你算了。针线包拿出来。”
程清宁扯了一小段白线，穿好针线，捏着扣子就要给她路嘉音缝上。
一开始路嘉音还能端坐，后来大概是坐累了，身体慢慢往旁边歪了些。
“你就不能坐好吗？”程清宁问，随着她歪七扭八的坐姿，她都得被迫靠过去，再倒一些都可以趴在她身上了。
“今天看电影坐了几个小时，腰酸。”路嘉音说着，中背部直接靠在沙发扶手上，“而且我脚也有点麻。”
这么说着，路嘉音干脆由坐姿换了个半躺的姿势，一条腿踩在地面，另条踩着坐垫腿曲起随意靠在靠背上。
这姿势不雅中透露出不羁，态度又像是同性朋友间很自然松弛的状态，可再配上充满禁欲感的白衬衣，饶是程清宁，都很难定心。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性取向为女的女人啊？！”
第三十三章
“我当然知道你的性取向是女。”路嘉音语调轻松, 很漫不经心的语气，又从容地看着她，紧接着说：“可又不会是我。”
路嘉音这话配上这副无所谓的态度, 好似在说“不喜欢我的弯女和直女没区别, 你跳脚什么”。
“难道你心虚了？”路嘉音说着坐直身体, 伸出食指抵在她的肩膀，“还是说——有感觉了？”
说到后面一句时，目光很明显向下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你放p……”程清宁紧急刹住了车，“什么厥词！你个小孩一天天的讲些有的没的虎狼之词！”
她说完胡乱推开路嘉音，立马站起来, 顺带把手里的针线扔在桌上, 气急败坏走了。
对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感觉？要有感觉还用等到现在？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当天晚上, 程清宁就做了一个梦，导致一大早起来就被迫洗了个澡。
洗脸的时候, 特意用凉水猛打在自己脸上。
闭上眼睛想到的还是梦中的情景, 衬衫还是那件衬衫，人还是那个人，可梦中比现实还要主动, 简直是一只勾人的小狐狸。
更要命的是，这个梦她竟然做完了。
“我的天……程清宁啊程清宁你是疯了么……不是说不找年纪小的么……你清醒一点！”程清宁一个人自言自语, 将自己讨伐了一遍心才算安定下来。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和路嘉音走得太近了，虽然因为之前的事对她有些许愧疚的情绪，可这样放任下去肯定不行。
程清宁调节好心情, 准备一天的工作。
早晨来到公司，洗漱花了些时间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来得及做早餐, 只能在面包店随便买个面包充饥。
面上的肉松有些咸，吃得程清宁口干，拿起杯子才想起来还没接水。
就拿着杯子走到外面的休息区吧台，准备自己做一杯咖啡。
刚把按键按上，就听到走廊有脚步声，转头就看到路嘉音走出办公间朝她的方向走来。
程清宁，矜持，高冷。
想着如果一会路嘉音主动与她搭话，得拿捏好分寸感，可不能再做出昨晚那样，深夜送药还缝扣子，现在想来太越界的事。
这么想着，程总很快收回目光，盯着咖啡机匀速流出的咖啡液。
结果显然是程清宁想多了，路嘉音似乎心情很好，哼着歌从休息区冰箱里拿出写有自己名字的冰博克，用带来的杯子倒了两杯，加了点冰块就走了。
什么也没说，就真的只是来倒两杯奶，至于另一杯给谁的不清楚。
程清宁回到办公室，处理完工作上的消息后看了眼群聊消息，小群里最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叶云梦跟着她发的‘细说’。
那之后秦黎没有冒泡，不知道她遭遇的是什么鬼。
她喝下咖啡，整理好会议提要，召集部门的人开始一周的例行会议。
现有的游戏要维护，新项目要推进，事情还有很多。
但也好在这家公司并不崇尚无效加班，为了显得态度积极，就算没事也硬要留人下来加班。
她将接下来的工作计划逐一分配下去，只要上班时间内理完手头上的工作，私人生活时间很富余。
“好了，大家加油。有什么不明白的来问我，或者问其他同事。”
下午的时候，沉寂许久的聊天群图标跳动起来。
这群里的人是程清宁朋友，以前几个人经常聚在一起，后来各自成家，话题从风花雪月变成了老公孩子。
唯一一个单身的程清宁显得格格不入，以至于不再参与她们的圈子。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姐妹饭局上，要么带上吱哇乱叫的孩子，要么隔一小时就有老公打电话催回家。
群里有人提议很久没聚想着出来聚一下，很快有人响应，还是带着孩子一起。
每每至此，程清宁都万分感叹秦黎这个万年老光棍简直太适合玩到一块了。
这么想着，她给秦黎发了条私信，询问她有没有兴趣晚上一起去酒吧坐坐。
她提出的酒吧不是普通酒吧，而是区域内有名的拉吧，既然是拉吧，叶云梦这直女自然是不感兴趣的。
秦黎么，据她说有一个女性网恋前任，自述是年轻不懂事，性取向扑所迷离。
那头秦黎回了个熊猫头震惊的表情包。
[秦黎]：不是吧姐，玩这么大？
[秦黎]：拉吧我还没去过呢
程清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过拉吧了，以前一个人，偶尔会去小酌一杯，试图认识新朋友，但基本上都不理想。
[程清宁]：那不是正好，姐带你去见见世面。要不要去？
[秦黎]：去是可以去，但是你不怕被路嘉音知道打断你腿吗？
[程清宁]：你在狗叫什么？.jpg
[程清宁]：别逼我在快乐的地方扇你.jpg
程清宁思来想去，总结出一个原因。
她想大概自己是寂寞了，而恰好路嘉音最近总在她眼前晃悠，才会做这么乱七八糟的梦。
自己当初明明白白与路嘉音说了自己的择偶要求，现在又与她纠缠不清，不显得自己太渣了么？
这不行，完全背离初衷。
她将一切归咎于自己的寂寞，所以她需要有一个人转移注意力，就像之前为了‘消遣’一时兴起包了个妹妹。
和秦黎约了下班去小酌一杯，程清宁对今晚未知的事情充满期待，很期待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晚上下班，程总显得积极了许多，跟着他们搭第一趟下班高峰的电梯。
路嘉音背了个羽毛球拍的包，正与梁莹莹说着话。
“你们去哪里打羽毛球啊？”舒慧加入她们的聊天。
“附近的公园，有很宽敞的空地能打，室外还不用钱。”
“那敢情好啊，免费锻炼，室内场地一小时几十块太贵了。”
“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好啊！”
舒慧看到程清宁走来，笑着和她打招呼：“程姐今天下班比之前早呢。”
程清宁也是笑：“对啊，今天和你们一起抢电梯。”
梁莹莹接着说：“程姐，我们去打羽毛球，现在三个人，要一起来吗？我们两个人一组换着打。”
程总身娇体弱，不会游泳也不会打羽毛球，这种运动局显然是玩不动的。
“我就不去了，约了朋友小酌一杯，你们玩得开心。”程清宁说这话故意没有遮掩自己是要去喝酒的，是有想让路嘉音知道的心理。
可对方听过后却没有什么反应，就是很平常和她们说着话，似乎并不在意她去做什么，和哪个朋友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一整天下来，总觉得自己还没和路嘉音保持距离呢，路嘉音就先行动了，可对方的态度又是那么无懈可击。
就好像昨晚穿白衬衣撩拨的人不是她。
算了，估计肯定会用刷代付那招。
程总看透了。
从公司出来，就直接去了喜遇，秦黎还在操作台里暴打柠檬。
还在和同事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一天天没心没肺的样子。
程清宁站在吧台前催促她：“还不收拾收拾跟我走？”
“急啥，天都没黑，喝酒又填不饱肚子。”
程清宁想着也是，谁光天化日出来艳遇的。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玩手机打发时间，她看到羽毛球小分队凑够了四个人并且在公园找到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开打，在同事聊天群里说着下次大家一起来，混合双打更好玩。
舒慧发了一条视频，头顶是带密度天空，路灯已经亮起，镜头缓慢向下，录到正在羽毛球对打的两人身上。
尽管背对着镜头，程清宁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背影是路嘉音，她左手腕套了个白色护腕，随着她每次发球接球，手臂线条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腿部发力时收紧的小腿肌肉。
“哟，谁在打羽毛球呢。”秦黎端着托盘过来就见到程清宁在看视频还挺入迷。
“你没看出来？”程清宁把手机屏幕朝向她。
“这么好的比例线条，是路嘉音吧？”秦黎笑道，“她怎么跑去打羽毛球了。”
“谁知道，和我们部门同事下了班就去。”
“挺好的啊，上班族就该多运动，不然久了腰肌劳损，颈椎病都找上门了。我看你也该运动一下了，省得天天不是这疼就是那疼的。”
“还说我呢。”程清宁斜她一眼，“你牙痛好了？”
“倒是不痛了，就是吃东西不太舒服，总感觉有什么硌得慌。”
“那你照镜子有没有看到有什么？”
秦黎思索了下，“感觉牙龈那块凸了点，边缘隐隐约约掀了点起来。”
“很好，恭喜你。”程清宁微笑道：“长智齿了。”
秦黎瞬间睁大眼睛，第一想到的就是网上那些拔完智齿肿得老大的脸，晚上睡觉都疼。
“不是吧啊！？怎么会这样。”
“放心吧，这还只是个开始。后面智齿长出来慢慢把牙龈顶开，就不会顶得不舒服、但也该拔了。就是长智齿这段时间异物感会一直存在。”
“啊。那也太难受了吧！？”
“那你现在就去拔了咯。”
“现在能拔吗？”
“我是长出来才拔掉的，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实在不舒服你就挂个牙科看看。”
秦黎真的很难接受这种异物感，吃饭咬到牙龈，食欲都下降了，当即就掏出手机找软件挂号。
“怎么医院明后天的号都满了啊？”
“医院看诊的人多。等不及就去口腔诊所咯。”
“那不行，万一遇到黑心诊所黑我怎么办，一个棉花收一百，这不要我的命。”精打细算的秦黎戳着键盘，一个个找可预约日期。
“牙科也太火爆了吧。我这看最早也要下周一才有号，而且还是主治医师。想挂个主任都满了。”
“……主治医师还不够格给你拔牙？”
“这不是想着主任更厉害点嘛。”秦黎讪笑了下。
“没事的。”程清宁吃了一口车仔面，云淡风轻道：“反正拔牙死不了人。”
“……草。”
秦黎想着是这个道理，反正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火速操作预约挂上了号。
末了还说：“看这个名字是个女医生咧，希望她能对我的牙牙温柔一点。”
程清宁：“……”无语。
两人吃完了小食，肚子吃了个八分饱，秦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淡黄色的霞光打在玻璃上，牙痛的话题早就结束了，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拉吧。”秦黎问她。
若是普通酒吧，她还能想到就是想喝个小酒，可拉吧明显是取向狙击，秦黎很难不怀疑她是想去艳遇。
“去看看有没有美女。”
“咋。你小区那个美女还不够美吗？你要求别那么高好伐。”
程清宁当然知道秦黎说的美女是谁，朝她翻了个白眼。
“对了。”她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昨晚在群里说的是什么，见谁了？”
说到这个，秦黎的表情变得很微妙，两人眼神对峙了一会儿，她回道：“说出来你不相信，我见到我前任网恋对象了。”
“？？”程清宁很是诧异，“就是你说过网恋三个月，面没见就分了的前任？可你当时不是说因为离得很远才一直没有见面么。”
“是啊。所以可不就是活见鬼了嘛。她现在来京南发展了。很偶然的概率，礼貌性加了微信。”
“你们当初怎么会在一起，又分手？”程清宁不自觉问。
秦黎的感情经历对外一直是网恋情缘，可具体怎么发生了什么，却含糊其辞，那之后到现在也一直是单身。
之前没有深挖，是因为早就成了过去式，现在竟然相遇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可以刨出来晒晒了。
她问完后秦黎看着她，眼神有挣扎之色，让程清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过了一会儿，秦黎低头去看托盘，轻呼了一口气，慢慢说：“我们是在游戏群认识。以前上班放假时间我会去网吧打游戏，所以游戏技术也还可以，她就主动加了我好友，正好她放暑假我们一起玩游戏，做任务，开始打电话聊天，反正就…很顺其自然地开始了。”
“网恋加上异地嘛，有一天她跟我说我们之间没有结果，正好身边可能有比较适合的人选吧，就分了呗。”
“你没有想过去见她？你不会不甘心吗？”程清宁问。
“说实话，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结果，不是出不出柜的问题，是我们之间就有差距，刚认识的时候我还能给她打游戏很厉害的光环，了解之后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不能阻止她去找更好的人，所以分开是必然的。”
“……”程清宁心情复杂，“所以那之后一直单身，是因为她？”
秦黎摇头。
桌上气氛陷入沉默。
这回换程清宁长出一口气。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去拉吧么。”
程清宁把这两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包括早晨那让她惶恐的梦境。
秦黎听完后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因为太寂寞，而不是你对路嘉音有意思？”
“我已经拒绝过她了。你不觉得太打脸了吗？”
“拒绝就不能再喜欢了？可能你之前没get到她的优点，现在心动了呗。”
程清宁没吭声，但脸上写了两个大字：【别扯】。
“行行行，那就去呗。”秦黎嗯嗯嗯点头，“今晚不得加十个八个微信回来！”
有些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可既然程总想去淌这河水，那么也就只有实践出真知了。
能不能遇到另说，要是这别扭的人能借此看清楚自己的心意，这一趟也值得了。
第三十四章
夜晚, 街道商铺的招牌闪烁着霓虹灯，预示着城市里的夜生活开始。
秦黎坐着程总的保时捷去酒吧见世面。
因着那地方到晚上人多不太好停车，程清宁就把车停到酒吧附近的收费停车场, 再步行五分钟过去。
中途路过一条夜市街, 空气中飘散着烧烤的白烟, 香气老远都能闻到。
“要不然咱别去酒吧了。”秦黎说，“逛逛夜市街吃点小吃多好啊。”
程清宁回她：“又怂了？”
“”秦黎眉毛挑了下，“谁怂了，去就去。回来再吃！”
酒吧门口挂着彩虹的led灯，从敞开的门能听到里面音乐传来的DJ声音。
秦黎很少去酒吧，一进门就被震耳欲聋的DJ声音吵到捂住耳朵, 程清宁却已经穿过舞池轻车熟路往吧台的方向走, 顺带拉了她一把, 省得被人群不知道挤到哪里去。
今晚没有一醉方休的意思, 她点了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又看向秦黎：“你喝什么？”
秦黎看向调酒师, 说：“来杯啤酒吧。”
程清宁噗嗤一声忍住才没笑出来, 谁来酒吧点啤酒啊。
秦黎对喝酒不热衷，所以酒量也就一般般，没点rio已经很给面子了。
点过单, 秦黎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四处乱看，再看到与她们同坐吧台的人, 基本上都有了伴。
“怎么样？”程清宁小口抿了一杯酒，问她。
秦黎看了看，随后小幅度摇了摇头。
进来之前她以为随处都是长发飘飘的温婉美女, 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可进来后发现现实不是这样的, 随处可见中性打扮的女生，头发一个比一个短，白皙的胳膊上还纹着花臂，挺社会。
而好看的长发美女身边已经有好几个在搭讪的人，根本应付不过来，简直狼多肉少。
这么想着，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秦黎转头，就看到一个寸头女生，开门见山：“嗨，TTL吗？”？？？？？？？？？？？？
E撕Q思咪？
秦黎满脑袋问号，再一打眼看到对方从脖子蔓延到锁骨的蓝色妖姬纹身，忙摆手拒绝：“不搞不搞！”
那人被拒绝后很快去找下一个目标了。
“啊！啊！！啊！！！怎么会有人找我TTL？！”秦黎恨不得当场发出土拨鼠尖叫，“我有那么像T吗？？！！！我还是祖国一朵娇嫩的小花儿！”
程清宁哈哈哈笑了出来，点头道：“像，像极了。”
“我这头发还不够长吗！已经在留了！明天就扎起来！”秦黎愤愤道。
正说着话，程清宁感知到自己左手边空出的位置有人坐下，转头就看到是一个年轻女生。
“姐姐，你们是一对吗？”女生问。
程清宁给予否定后，女生立马说：“那可以加个微信吗？我就住这附近，有空我们可以出来坐坐。”
她目光很明显地打量了对方一眼，笑着问：“妹妹你几岁？”
“25，已经工作三年了！”
程清宁听过后笑容更深了，回道：“不好意思哦，我对妹妹不感兴趣。”
第一个来搭讪的人，被程清宁以年龄为由卡门外了。
“拜托，都出来艳遇了，对年龄一定要卡那么死吗？”秦黎在一旁说，“年纪小没关系啊，可以长得老。你看我心理年龄都40了。”
“废话，没有要求还出来艳什么遇。”程清宁强忍着翻白眼，“好了你别管我了，难得来一趟，看今晚你能不能脱单。省得你天天嚷嚷着缺爱。”
第二个来向程清宁搭讪的是一个中性打扮的女生，凑过来时能闻到很浓的香水味，让她难受，卒。
第三个与她年龄相仿，但不太符合颜控程总的审美，无果。
接连遇到三个都不行，程清宁决定主动出击。
正巧转头就看到吧台另一头坐了个女人，长头发，高鼻梁，昏黄灯光下侧脸很不错，端着杯酒只有她一人的样子。
这算得上是整个酒吧里，能合得上程清宁眼缘的人，她端着酒杯就过去了。
“一个人？我能坐这里吗？”程清宁虽然这么问，却已经坐下了。
“当然。”那女人转头看过来时她看清了对方的长相，约莫三十岁上下的样子。
高鼻梁，但没有路嘉音的那般立体。
眼神蒙着一层看不透的雾，不如路嘉音那般清澈。
香水味倒是好闻，小众不撞香，年龄、外形，基本符合程清宁的要求。
“你也是一个人吗？”那女人朝她笑，目光有意识朝秦黎的方向看，“刚才我就注意到你了，我以为你身边是你女朋友。”
“不是噢，她是我朋友。”
“那……”女人挑挑眉，笑容更深了，说话时有意朝她的方向靠拢，“我有机会了是吗。”
程清宁不置可否笑了下，“看缘分。”
女人主动做了自我介绍，做什么工作，从事什么行业，为了礼貌程清宁也简单做了个介绍。
她刚说完，女人嗅了嗅她的头发，一脸陶醉说：“你好香。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这一下把程清宁尬得头皮发麻，天呐，是太久没有出来见世面，现在都这么油了吗？
她不动声色与对方周旋，说着说着，那人手直接覆在她的手背上。
程清宁自然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不着痕迹将手收回来。
到这一步，程清宁觉得这个比之前那几个还算勉强能聊下去。
直到对方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情史，上一任被绿的经历，现在正处于感情空窗期。
“你后面还有安排吗？对我满意吗？”女人凑了过来，故意压低声线说：“我家床够大，很软。”
又补充了句：“我可是狼·狗·系·哦·♀～”
此刻程清宁心里和不久前秦黎的心情如出一辙：土拨鼠尖叫.gif
她灰溜溜回来了。
“咋回来啦？”秦黎幸灾乐祸笑，“我看你俩聊得挺好，是你得手了？还是你被她得手了？”
“我快被油死了。”想到刚才的经历，程清宁脖子竟生出了鸡皮疙瘩，“她刚才想亲我，我差点给她一锤子！”
“有这么夸张吗？”秦黎可是目睹了全过程，“我看她挺正常的，是不是你心理作用啊。”
她不知道，刚才那女人凑过来时，程清宁满脑子都是油瀚那张表情包：女人，你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jpg
“哎呀，你要求别那么高。”秦黎看热闹不嫌事大，瞟了眼那女人YP失败，有了新的目标，边说：“她不就符合你的年龄要求？长相也不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就是不行。”程清宁疯狂摇头，吓得不轻。
现在的人怎么回事？她才多久没有来泡吧，怎么觉得这里的人变得一个比一个油腻！
“来来来，秦姐在线免费分析。”秦黎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你就说单看外形这个人，符不符合你审美吧？”
程清宁思索了下，点头。
外形条件确实还看得过去，可是一接触，就原形毕露了。
还在说着话，隔壁的女人点了一支烟，长长吐了一口烟，烟味迅速扩散在四周。
秦黎声音戛然而止，瞟了眼隔壁开始吞云吐雾的人，烦躁地骂了句脏话，“出去说吧，真讨厌。”
本次猎艳计划，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从酒吧出来，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秦黎长呼了一口气，舒服了。
“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这么喜欢抽烟啊？还好你们不抽，要不然真难受。”秦黎说了句。
“烟也没什么好的。还伤身体。”程清宁如是说。
“就是，我绝对接受不了另一半抽烟，可不想噶得比我还早。”
两人往停车场走，路上继续刚才的话题。
“今晚这一趟下来你觉得怎么样啊程总。”
“不怎么样。”程清宁说，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在家躺着。
“其实我觉得最后那个还过得去，没有你说得那么糟糕。你想嘛，都在酒吧了，成年人肯定直奔主题嘛，我就不信你心里不清楚这个。可是你挑三拣四，这不好，那不行的。”
“你就老实说，是不是还想着你的情妹妹呢？所以接受不了别人靠近你，你被她‘驯化’了吧？”
“你怎么又扯到她，今晚纯粹是机缘问题，遇到的人都不行。”程清宁下意识就找借口。
“你要是心里装着人，肯定是没办法去接纳别人的，你想想要是酒吧里的人换成了路嘉音，你能不能接受她靠近你。”
“首先她就不会这么油腻！”那句狼狗系能让她抠出一整座巴啦啦摸仙堡！
现在想来，路嘉音简直是清爽小狗。
秦黎一下就笑出来了，“哈哈哈……所以说，你在心里还是有在对标路嘉音的吧？因为她们都没有你的情妹妹长得漂亮身材好，会疼人还知根知底，你心里当然抗拒。”
程清宁不吭声了。
“哎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年龄小又没什么的，心里成熟，相处舒服就行了，现在年轻体力好夜夜笙歌不在话下，以后等你老得走不动路了她还能照顾你，多好啊你可偷着乐吧！”
程清宁皮笑肉不笑：“真是谢谢你啊替我想那么长远。”
“不客气，该谢我的。”
顺路经过夜市街，秦黎拉着她进去觅食。
一条街都是美食，天南海北的都有，阵阵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秦黎边走边吃，这条街才走到一半，追锦江连载文，加企鹅君羊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手上就已经拎满了吃的，她甚至还想再点一份炒饭。
“还买啊？”程清宁诧异，“你吃得完吗？”贤著副
“小串又不占肚子，正好这里有座位能坐，我们点一份尝尝味就好。”说着秦黎已经扫码付钱，拉着她走到老板身后的折叠桌，挨着塑料凳子坐下。
街上卖炒粉的摊子有好几家，其他家的老板拎着大勺颠锅动作潇洒，出品镬气十足的样子很吸引客人，唯独她们点的这家生意少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有炒饭的缘故。
秦黎就是看中干净整洁的餐台和调料盒，估计是新手，桌子都很新。
一份基础炒饭十元，配料有鸡蛋、火腿、青豆、胡萝卜粒、增香提味的洋葱碎和葱花，配料给得很足，入口能吃出辅料带来的香味，能感觉出来老板是注重出品质量的。
“味道很香。”程清宁吃了口评价道。
“是香，但是感觉缺少了点什么。”秦黎吃了几口，之后的味道没有第一口那么惊艳，有种落差感。
老板炒完她们那份之后没有客人点单，她擦了擦灶台和台面，在她们隔壁桌坐了下来，双手交叉在一起，不时看她们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份炒饭，一人一勺很快见了底，她们放下勺子时，老板像是鼓起勇气，询问她们：“请问对口味满意吗？”
吃到后面，程清宁相信了秦黎的味觉，香是香，但觉得缺了点什么，没有灵魂。
却还是回答她：“挺好的。”
老板听过后表情轻松了些，腼腆地笑了出来，“那就好。我刚出来卖摆摊，如果有改进的地方请一定要跟我说。”
听到她这么说，秦黎便说：“那我觉得香气还不够，有镬气，但是吃起来不够香。”
说起来就没个完，她进而说：“从配料能感觉出来老板你选材料很用心，希望用丰富的配菜提升口味，但是配菜太多，就不知道吃的是配菜还是饭了。”
程清宁哪想到秦黎会那么直，揪了下她的衣摆，示意她别砸场子。
“提香的话，老板你可以尝试加入萝卜干碎试试看，整个味道会提升很多。”
老板的表情从被否定的窘迫到认真，紧接着问她：“萝卜干是什么？是罐装的麻辣萝卜干吗？”
“不是。是萝卜晒成的干。”秦黎说着掏出手机搜图片给她看，“就是这种，吃起来脆脆的，带一点点甜味，咸鲜甜的感觉，如果放不用放那么多，一小把就够了。”
老板听得认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最后出锅撒下去嘛？”
“不是，跟着洋葱一起下，爆香，如果最后下就没那么香了。”秦黎认真给她讲：“一般农贸市场的干货店、粮油店就有卖，几块钱一斤。有些店会分新和旧，颜色深的贵一些。这种买新腌制的就可以了，腌太久的萝卜干味道会更重，口感也没那么脆，受众可能不会那么广。”
“最后我觉得你可以把价格表打印出来贴上，价格一目了然，省去顾客询问的时间，也不用担心价格太贵而不敢来问。”说着秦黎顿了下，哈哈笑道：“还可以起个名字，这样更好积累顾客，我看《社恐炒饭》就很不戳啊哈哈哈。”
她的开玩笑让情绪紧绷的老板也笑了出来，对于她提出的建议表达出强烈的感激之情。
“这个只是我个人的口味参考。还是得你自己吃过了，再决定要不要更新。”
“好！我明天就去买！下次来我请你吃！”
要不是有客人来了，好学的老板估计还得拉着她聊下去。
“我刚还以为你要砸场子。”程清宁揶揄她。
秦黎哈哈笑：“是我说话太直接了吗？”
“也还好，看老板的反应，很需要你这份反馈。”
“我以前摆摊的时候，刚开始销量很差，回头客很少。后面我厚着脸皮问顾客的反馈，在他们的反馈中一点点改进，餐饮人是很需要这样的回馈。”
“但是如果作为顾客，很多时候是只要尝过后觉得不好吃，以后就不会再来了，是不会主动把原因说出来。既然她主动问了，就说明有心想要做得更好，这在餐饮界来说也是很难得的。”
秦黎说完拍了拍肚子，“好了好了，吃饱喝足，回家睡觉。”
说话时正好看到程清宁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是她的朋友圈页面，恰好看到路嘉音的头像。
她伸长脑袋去看：“你的情妹妹发什么了？”
没什么特别的，晚上打完球和同事拍了合照发朋友圈。
“瞧瞧人家过得多健康，再看看你”秦黎啧啧出声。
“再说我把盘子扣你头上。”
秦黎闭嘴了，又瞄了眼照片，这回眼尖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旁边的人是不是搂着她的腰？”说着秦黎用双指放大照片。
一看，还真是！
程清宁眼睛瞪得像铜铃。
“呦～旁边这个妹妹漂亮的嘞～”
秦黎阴阳怪气道：
“要不你还是回去找刚才的人间油物，我怕你竞争不过年轻体力又好的妹妹。”
“滚啊！”
第三十五章
路嘉音和几个同事组成了打羽毛球小队, 一下班几人就带着球拍走没影了。
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
至于学游泳的事，估计教练自己都抛之脑后了。
虽然之前说学游泳时，程清宁是一时兴起, 可现在泳衣都买了, 这算个什么事？
她都想着若是路嘉音主动提起这事, 那么自己就“勉为其难”学一下。
可不要说主动提出教她学游泳了，路嘉音私下除了工作就没有怎么与她聊过天，也没有能聊天的话题。
唯独只有每天下班后新增的亲密付消费订单：2.50元。
估摸着是打羽毛球买矿泉水的消费。
“舒慧，我们每个月有一笔团队经费，这个月还没有使用。你觉得怎么花比较好？”
“那就吃饭，吃完之后唱K, 你觉得怎么样？”舒慧没敢说出去玩, 怕占用周末休息时间。
“嗯……”程清宁沉吟片刻, 随后不动声色问：“你们晚上下班还要去打羽毛球么？”
“程姐是打算今晚就去聚餐吗？”舒慧顿了下, 委婉道：“明天还要上班，吃完饭去唱K回来会不会太晚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
舒慧眼珠子转了转, 笑着说：“咱们可以组一个养生局, 打打羽毛球，出点汗，完了之后再去吃饭。公司附近两公里就有一家羽毛球馆, 出来旁边就有一家湘菜馆，味道我之前吃过还不错。其他小伙伴们基本上也都能吃辣。”
团队聚餐无非是吃饭唱K, 现在多数年轻人不喜欢灯红酒绿的氛围，还不如组个养生局，打打球聊聊天, 吃吃饭，可不好多了？
加上那羽毛球馆按小时收费, 平日价格就有点贵，这会儿是掺了点私心进去的。
但程清宁似乎不喜欢运动类项目，所以说出来她有些没底。
当然她不清楚程清宁比起运动，更不喜欢KTV氛围，所以她权衡后很快回道：“嗯，那就这么安排。有劳你去预订场地。”
“好的。”舒慧与她说流程：“那就是晚上下班直接过去，定两个小时场地，大概七点半到吃饭的餐厅。”
程清宁点点头，舒慧立马出去找电话订位置了。
舒慧走后好一会儿，程清宁才反应过来一件事，她脚尖轻踩地面，将办公椅向后平移出一段距离。
……低头看到就今天穿了一条裙子，偏偏是今天。
晚上下班时间，因着今天有团队活动大家都没走，等程清宁出来安排。
部门里的同事除了程清宁开车通勤之外，其他的要么骑车要么坐地铁，一行人怎么过去，确实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有车的同事顺路带一下，我的车还能坐四个人，剩下的人打车过去，明天上班一起报销。”
领导发话了，舒慧就拉了两个人跟她一起乘坐程清宁的车，安排完之后一行人这才下楼出发。
车里的四个小姑娘是第一次坐程清宁的车，显得有些拘谨，好在舒慧会活跃气氛。
等待红灯的时间里，人行道上一辆机车停了下来，也在等待跳绿灯。
车里的人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路嘉音么？因着隔了一条机动车道，旁边又有车挡着不好摁下车窗打招呼。
正好机车上的两人说着话，路嘉音偏头向后和坐在后座的梁莹莹说话，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都笑了出来，那氛围配上梁莹莹环抱路嘉音腰的动作竟还很暧昧。
咔擦——
车里不知道谁拍了张照片。
本想偷拍，没想到快门声暴露了她，另一同事笑说：“偷拍呢？小心挨打。”
“我拍了发给她们，这哪能算偷拍呢？这叫分享生活的美好。”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都忘了前面还坐着一个领导，话题说着就八卦的方向转移。
“你们说她俩气氛这么好，是不是在偷偷交往啊哈哈哈。”
“说啥呢，你个腐女一天天乱磕cp。”
“哪有嗷，她俩天天腻在一块打羽毛球，多好的发展机会啊。”
“什么啊，莹莹不是直的吗？前几天还在跟我说她的crush什么的，明显有喜欢的人啦。”
“crush？有没有说男的女的？”
“这倒没有……”
“那不就是了……”
坐在副驾驶的舒慧不时从后视镜去看程清宁的表情，心想着这几人怎么八卦也不分场合地点，没看领导杵这么？怎么什么话题都聊啊？
她刚在心里腹诽完，没想到听完八卦的程清宁加入了话题。
“你们是怎么看出来她们有cp感的？我怎么看着就是普通朋友呢。”
同事想说年龄上有“代沟”，可又不敢说出来，只是说：“猜的嘛哈哈哈……两个漂亮美女，就很养眼啊……”
“两个女孩子交往你们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的，不偷不抢也没犯法。”同事不以为意道。
“我有个同学就是gay现在出国留学还交了个白人男友，天天秀恩爱呢哈哈哈……”
程清宁笑了下，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一眼：“现在的年轻人想法都很open嘛。”
她说这话纯粹的字面意思，之前任职的公司，年纪稍长一些的人，对这类话题避如蛇蝎，果然还得是年轻的团队。
绿灯，车子起步，人行道的机车如游龙一般窜了出去，驶入内部道路一下就没影了。
“你刚才说你和暧昧对象怎么了？”路嘉音问道。
“他昨天在我家楼下等我，给我送吃的，正好看到你送我回来，问我你是谁，我说你是我老铁。今天还是酸得哦~真好笑，女生也能吃上醋。”
路嘉音好笑道：“小伙子这么努力追你，你差不多也该接受了吧。”
“才不要咧，这么容易就得到了，以后也不会珍惜的。”
“可是你这样吊着他，人迟早也会跑的。”
“跑了就说明也没多喜欢我啊。”梁莹莹说，“暧昧期不耍小性子难道等着以后吵架了，他说我不善解人意吗？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有多难搞，爱来不来。”
“不说我了。”梁莹莹说，“你最近老跟我们一起打羽毛球，不去学习啦？”
“课程结束了，反正下班也无事可做。”
“你前几天不是说有个‘关系好的姐姐’让你教她学游泳吗？你可以教她学游泳啊。”
“是啊。但是她也没提这事不是么。”
“那你就不会主动问吗？反正你下班没事也觉得无聊，天天打羽毛球我有点遭不住了，铁子。”
“她没长嘴吗？要我问。”
梁莹莹不说话了，隐隐约约怎么感觉这姐姐不太对劲啊。
到了羽毛球馆，舒慧去和店长沟通预约事宜。
“程姐，你穿这一身不方便运动吧？”梁莹莹看到程清宁穿的还是长裙，在其他穿着休闲的同事显得格格不入。
程清宁略显尴尬地笑笑，来打羽毛球是临时起意的，决定好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穿了裙子。不过对于不会打羽毛球的人来说，穿什么都无所谓了，她不打算参与他们的活动。
“嗯，回去换也麻烦。你们玩就好了，我不会打羽毛球。”
“羽毛球很简单的。她们都不会，正好今天大家都在，玩着玩着就会了。”梁莹莹看了眼那边自觉扎堆的新手区，可程清宁这一身已经不是会不会的问题了，总不能让她穿着裙子来回跑。
舒慧很快回来了，场馆另一头亮起了灯，她指着那一片与他们说：“那三个网都可以用，球拍也都有，洗手间在那边，更衣室在这边。”
她说话间，店长就已经抬了一箱矿泉水放在他们预订的场地，场地边缘空地还有休息的桌椅。
大家兴趣很足，自觉分成了三个区，左边菜鸡互啄区，右边是休闲娱乐区，中间则是比赛性质的区域。
今天约了要打羽毛球，路嘉音穿了一身休闲长裤，另外又带了一套方便活动的速干短T运动裤，想着运动再换。
程清宁坐在休息区像个花瓶似的，眼看着其他人开始准备运动了，自己只能给他们看包，还有点小尴尬。
“你要不要穿我的运动服？”路嘉音从旁边放包的区域拎了个纸袋出来，里面是她准备要换的运动服。
“那你穿什么？”程清宁下意识问。
“我这样就行了，不影响。”
程清宁犹豫几秒，接受了她的好意。
她走进更衣室，从里面拿出来运动服，还闻到附着在上面清新的洗衣液味道，很香，有点像是太阳晒过后的味道。
里面除了T恤和短裤，还有一件运动内衣，显然是成套的。
运动套装码数没有那么严谨，M码能穿，L码也能穿上。
程清宁脱下裙子，先套上裤子，三分裤，裤腿宽松同时又不会走光。
再换上衣时，她略过了运动内衣直接套上了T恤。
虽然运动内衣是背心款式，可作为打底穿的衣物来说很私人，她也就没有换。
更衣室上面有排气扇，穿上T恤的程清宁感觉到后背凉凉的，在镜子里转身一看，T恤后面有透气设计，两边肩膀到腋下位置是透气薄纱网孔，程清宁都能看到自己的bra肩带。
“……”
最后程总还是穿上了运动内衣，大不了洗干净再还给她。
穿上后程清宁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香香的，这到底用的什么洗衣液？以前怎么没有闻到？新换的？
回到场地时，三个球网已经开始使用了。
程清宁站在中间的比赛区围观，规则很简单，五局三胜，没接到就算输球，输完换下一个。
而为了让比赛富有趣味性，还设置了娱乐奖项，所以大家都跃跃欲试。
她来时球场刚好换下一个人，路嘉音拿着球拍游刃有余地旋转了下，继续对战下一人。
既然是比赛区，想淘汰人也没有那么容易，程清宁眼看着绿色的羽毛球呈抛物线左右弹跳，愣是打了十几个来回都没有要掉的迹象。
“看我的——！”大概对手想将这球速战速决，跳起来猛地一个扣球。
想把球扣到对面地上，虽然不要脸，但也算赢球。
路嘉音反应更快，迅速窜过去一个弓步在羽毛球落地前接到，球掉落在球拍上直接弹了起来，给路嘉音缓和的时间。
“要不要这么狠。”路嘉音说着，将高球打了回去。
路嘉音还是说得体面了，哪里是狠，这么打是有点卑鄙了，程总在心里吐槽。
刚才弓腿那一下程清宁明显看到路嘉音踉跄了下，光是看着都觉得膝盖痛。
在心里实时吐槽局势，程清宁看得津津有味，那边菜鸡互啄区的新手们玩累了，舒慧就把目光转到她身上，要教她打羽毛球。
她看别人打似乎很简单，可等自己上手，她发现自己手脚不太协调，好几次球都打到球网上了。
因着技术太菜了，让程总越挫越勇，慢慢地对面舒慧终于不用总捡球了。
只是十分钟左右，程清宁就觉得胳膊酸了，屁股还有点痛。
“我休息一下。”她摆摆手，把球拍递给其他人，扶着腰往休息区走。
中间的比赛如火如荼，路嘉音竟还在场上，对战的人却已经换了。
“怎么打个羽毛球屁股还痛，这不科学啊……”程总扶着老腰，她看着比赛区喃喃自语。
正准备发球的路嘉音分心看了她一眼，捕捉到她揉腰的动作，突然笑了下。
这笑容被程清宁尽收眼底，要命的是她还读出了这笑容里的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甚至自动配上了语音：图她年纪大，图她体力差。
第三十六章
程总回到了菜鸡互啄区, 并且从其他同事手里接过球拍。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干劲十足，第一次打羽毛球就打了将近半小时。
最后结束时，程清宁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在发抖, 实在是遭不住了。
她回到休息区, 路嘉音竟然还在场上, 程清宁一看时间，因为没有人能赢她无法下场，已经连续打了一个多小时，中途只是短暂喝水。
而看路嘉音的状态，依旧精神饱满，体力充沛。
最后赢家不言而喻, 路嘉音成功夺得冠军, 奖励揭晓是领导请客一个星期的早餐和下午茶。
同事用手作话筒状凑到她嘴边：“采访一下冠军选手, 现在是什么心情？”
路嘉音开玩笑道：“年会上抽到特等奖, 打开一看是和董事长共进晚餐。”
她能这么调侃是因为一星期的早餐和下午茶预计是以折现的方式，领导不可能每天费心思去买了再送, 所以倒也没有网上的段子那么夸张。
大家听了哈哈直笑。
程总也跟着大家笑, 但路嘉音的类比让她心里有那么点小不爽。
羽毛球结束后是晚餐时间，舒慧已经订好了包厢，就在隔壁, 随时就能过去。
程清宁换下运动服后，没有直接去餐厅, 而是去了车里一趟。
打羽毛球出了些汗，直接把脏掉的衣服还给路嘉音有些不妥，她想着洗干净后再还她。
待她来到餐厅包厢时人已经齐了, 一共两个圆桌，留了朝门的主位位置给她, 坐在旁边的是舒慧。
菜在预约时就提前点过，人到齐就能上菜，等待的时间里，程清宁询问他们要不要喝酒。
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要了几瓶啤酒，而程清宁要开车，并不打算喝酒。
菜上齐，程清宁拿起筷子要夹菜，手却抖得厉害。
刚才在球馆里光顾着打球，兴奋起来根本不感觉到疲惫，这会儿一放松下来，手臂胳膊连带着半边身体都在酸痛。
舒慧见她这副模样忍俊不禁，贴心问：“程姐，要不要我给你剥几只虾？”
确实是酸得厉害，她也只能接受了舒慧的好意，转头就看到另一桌的气氛也很热闹，各自聊着天。
路嘉音坐在背朝她的位置，看不到脸，只能看到她频频转头和旁边的梁莹莹说话，因着其他人声音太大，不时凑过去听她说了什么。
吃完了饭，两人也没有交流。
散场时，程清宁骑车有顺路的就顺路送回家，没车的打车报销。
她坐上车，从后视镜里看到梁莹莹坐上了路嘉音的后座，两人有说有笑离开了。
程清宁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细细回想起今晚的活动，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得劲，却又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
坐了将近半个小时，程清宁起身打算洗澡，看到放在桌上装运动服的袋子，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
走到阳台的几步路时间里，在想是直接丢洗衣机洗还是手洗。
可手洗不知道明早能不能干，机洗应该能干吧？
那还是机洗吧。
程清宁犹豫了下，打开洗衣机门，把衣服丢了进去。
转头朝阳台外面撇了一眼，注意到楼下游泳池似乎有人？
她定睛一看，果然有人在游泳，都这个点了，谁这么闲出来游泳。
可那个人似乎是路嘉音？
程清宁扒着栏杆眯起眼细看，游泳池晚上九点钟过后就会关掉大灯，留几盏暖黄色的灯，清晰度不如白炽灯。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用手机摄像头打开最大倍镜都只能看到有人在仰泳。
据程清宁程清宁这一阵以来，对游泳池的观察，她发现整个小区会在里面游泳的除了路嘉音就是陈欢，除此之外还真没见到其他人。
而这几天她也只见过陈欢一次，路嘉音去打羽毛球后没有见游泳。
难道底下的人是路嘉音？
不应该啊，打那么久羽毛球难道不累么？
百思不得其解，又很想知道答案，可也不能因此特意下楼去看个究竟。
灵光一闪，火速在丑团外卖搜索，还真就看到附近几百米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有售望远镜。
骑手接单后，她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十分钟内送到，重金打赏！[抱拳]
马上让你见识到京南速度！
今天运动量大，饭桌上直接吃撑了，路嘉音回到家换上泳衣就下楼游泳了。
今夜月亮还挺圆，浮在水面上正好能看到夜空的月亮，路嘉音百无聊赖一层层数着高楼，谁家亮起了灯，谁家又熄了灯。
滴——
门口方向传来解锁门禁的声音。
她看到程清宁从容走进来，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就先发制人：“我吃撑了下来走走。”
“哦……”路嘉音说。
她游到岸边，程清宁站在岸边上，扶着扶梯的路嘉音只得仰头看她。
“……”
“……”
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程清宁不适应这样沉默的氛围。
就找了个话题：“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游泳。”
她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这么说不就代表自己一直在留意她的动向吗？
好在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弯曲手肘给她看前几天撞到门上的伤口，现在已经结痂了，同时说：“不是有伤吗，不能泡水，就没有下来。”
“哦~”程清宁不动声色道：“看着已经结痂，可以继续了。”
路嘉音歪了下头，说：“继续游泳吗？我最近跟她们约了打羽毛球，同样是有氧，多人运动比我一个人游泳要有意思得多。”
见她不接茬，程清宁脱口而出：“你不是说要教我游泳？”
为什么这人一定要自己主动说出来呢？是真的听不懂暗示还是装不懂。
“你能帮我把毛巾拿过来吗？”路嘉音忽然说，视线越过她，落在她身后搭在休息椅的蓝色毛巾上。
程清宁走过去拿了毛巾，路嘉音接过后披在自己的肩上，踩着扶梯上来，顺势坐在泳池边沿。
她擦干净脸上的水珠，才继续前面的话题：“你想什么时候学？”
“今天太晚了。”
路嘉音先一步说：“明晚的话可能不行，明晚我们休息一天不打球，所以和莹莹约了下班一起吃饭。”
“……”程清宁好看的眉无意识轻拢。
声音还在继续：“后天的话，我打完球回来大概八点，教你估计得九点了。会不会有点晚。”
“不是，你非要打那么久吗？”
“因为不是一对一，分摊在每个人的时间也没有多少，打久一点很正常。”
“那你就不能找一个人单打？”
“没办法啊。毕业后同学四处分散，离我最近又会打羽毛球的本来就不多，还嫌弃我离她太远，综合考虑肯定是同事是优先选择。”
“你要实在想打，我可以勉为其难跟你打一会儿。”
她说完就听到路嘉音“哈哈”笑了一声，之后没有说话，但程清宁能从这两个字中听出对方的婉拒。
就是嫌她太菜了呗。
程清宁翻了个白眼，起身要走人，可手掌撑着地面准备发力，放松下来的身体再次绷紧，肌肉的酸痛感又清晰传来。
“嘶。”这对久坐的办公族来说，特别要命，还好路嘉音上手扶了一把。
程清宁按着屁股疼痛的位置，明明摸到的是肉，却觉得酸痛感已经传到骨头了。
“我腰酸背痛腿抽筋。”程清宁也不装了，反正确实是很酸痛。
“你就是缺乏运动。”路嘉音抬头看她，不为所动，“多运动补点钙就好了。”
“你就不能帮我揉一下吗？”
以前哪里用她主动问，这人就已经贴心地上手了！
“好吧。”路嘉音这才站起来，夜有些凉，她把外套穿上了，随后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另只手顺着给她揉摁酸痛的肌肉。
疲劳有没有缓解程清宁不清楚，反正有人给她按摩确实是挺舒服的。
只是才按了一会儿，路嘉音的手机就响了。
手机就摆放在休息桌面上，直接能看到打来语音那人的头像，备注是“莹莹”。
路嘉音看了眼，拿过手机，把手机卡在耳朵和肩窝之间，一边给她揉摁一边接电话。
“你到家啦？”路嘉音的说话语气明显有所不同，尾调稍稍上扬，“嗯？明天早餐吃什么？你打算吃什么，一起给我带一份就……”
路嘉音还没说完，程清宁就踢了她一下。
想到立马改口：“我想起来了，晚上打羽毛球赢了，程总要请我吃一个星期早餐，所以她应该会买吧，不用给我带啦。”
“嗯……你买到了？那我们中午去吃咯，反正也近，食堂有点吃腻了。”
“好……”
程清宁听不到那头说了什么，但从路嘉音的回复来听，总觉得并不是普通同事。
哪个同事会每天帮忙带早餐啊？晚餐不够，午餐还要腻在一块吃？
程清宁越想越烦，脸臭得不行，最后干脆甩掉了路嘉音的手，气呼呼走了。
她听到身后的路嘉音小声说了句：“莫名其妙……”听语气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生气走了。
莫名其妙？
心里没数吗？
第二天一大早，程总一到公司才放下包就出来召集大家开早会。
程清宁站在前面，表情略显严肃，又故意挤出一丝笑容：“大家昨晚玩得还开心吗？”
“开心。”
“挺开心的。”
“嗯，那就好。”程清宁尽力摆出微笑，“你们年纪还小，年龄上就跟我的弟弟妹妹一样……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刚出校园对新鲜事的事物难免好奇。但是我作为过来人，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们，趁着年轻多赚钱才是硬道理，不要总想着情/情/爱/爱这些虚无的东西。”
“尤其是同事之间。”程总说到这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眼神扫过所有人，没有焦点，“我不希望我的团队出现因为参杂私人感情影响到工作。”
“当下最要紧的事是如何把工作做好，赚到了钱，再去考虑感情问题。”
“作为已经出社会的成年人，你们还觉得谈恋爱只要有感情就可以吗？不，需要金钱、需要时间，把工作做好升职加薪，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你们还年轻，以后谈恋爱的机会有得是……”
“……”
底下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知道领导为什么一大早的突然给他们炖鸡汤，主题来来回回只有一个：“禁止办公室恋情”。
心虚的人纷纷在想：难道是昨晚聚餐表现得太明显了……？
霎时间，团队里快要萌芽的爱情种子被程总直接给掐了。
“妈呀……”梁莹莹捂着嘴小声和旁边的路嘉音吐槽：“她今天怎么了？大早上跟我们说这些，别是失恋了吧……”
路嘉音嘴唇嗡动：“谁知道。”
没成想就被程总抓包了，直接点名：“小路你要不要上来说。”
路嘉音摇头摆手，大早上火气还挺大呀，看来昨晚的心情延续到今天了。
“就先这样。”程清宁看了她一眼，“都去忙吧。”
众人回到工位，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的早餐不见踪影，路嘉音也不晓得能不能吃上这顿早餐，昨天颁奖也没有说这奖要怎么兑现。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趁还早点一份早餐外卖，程清宁从办公室出来，直直走向她这一排工位。
程清宁把一个方形卡扣式非一次性的汉堡盒放在她桌上后，转身就回去了。
整个过程很短，只有路嘉音对面那排的同事看到了，眼看着程清宁走进办公室关上门，对面的同事才说：“啥事啊？”
路嘉音盯着盒子看了看，说：“好像是早餐。”
“什么早餐！？”同事也很好奇奖励是什么样的，紧接着说：“我康康我康康。”
路嘉音打开盒子，里面是用油纸包好切成两半的三明治，能看到夹在里面的生菜、鸡蛋、火腿还有鸡排。
她端着盒子给同事看了眼，对方看过后略显失望，“就这啊？面包店八块钱一个。”
路嘉音笑笑没说话，还挺满意。
售价八块钱，如果是程总自己做的，八块钱都不用。
第三十七章
路嘉音吃完了早餐, 将打包盒放在一旁，吃饱后只觉得工作都充满了精神。
午休和梁莹莹约好在对面商业广场吃饭，她抢了张性价比很高的餐券, 使用时间是工作日的午休, 对她们离得近的上班族来说正好。
两人吃着饭, 梁莹莹顺口问了句：“哎？你今天早餐程姐给你定了什么？早上也没见到有骑手送外卖呀。”
“一份三明治。”
“就这啊……我还以为点M记什么的呢……”梁莹莹和同事一样以为是上班随便买的三明治，显得有些失望。
“应该是她自己做的。”
“啥？！”梁莹莹眼睛瞪得像铜铃，夹到嘴边的肉差点掉下来，“妈呀，领导亲自做早餐，听起来让人怕怕的。”
路嘉音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吃了一口米饭, 说：“买早餐值几个钱, 她又不是买不起, 如果订外卖还不如直接给我折现。好歹是活动奖励，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梁莹莹思索了下, “你这么说也没毛病, 雀食。”
当然她也没想到，程总原定计划是想要折现或者让舒慧代为点餐，只是没想到冠军是路嘉音。
程清宁在卫生间清洗早上装过三明治的盒子, 虽然没什么油渍，总归洗一洗更干净。
“程姐。”舒慧正好从隔间出来洗手, 看到她在洗餐具就问：“今天带饭来的吗？”
“不是，这是装早餐的。”程清宁回道。
“噢~”提到早餐，舒慧就想起来昨晚的比赛奖励, 以为程清宁忘了，就问：“小路昨晚打羽毛球不是赢了吗？程姐你说要请她吃一个星期的早饭和下午茶, 需要我帮你代点吗？”
她想着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日理万机的领导了，看她一天天在办公室还挺忙的，另一个也担心领导忘了奖励的事，路嘉音又不好意思提醒她。
“这个盒子就是给她带的早餐。”程清宁说完，看到镜子里的舒慧有一瞬睁大眼睛，随后快速眨了两下眼睛。
那表情不用猜都知道很意外，作为领导给下属带早餐，还是自己亲手做的，即便是同性，怎么感觉还是哪里微妙。
“我基本上每天早餐都是自己做，所以多做一份也没什么。看他们早餐总是吃外面的速冻包子，有条件还是自己做比较好，吃起来更放心。”
她的说辞一下将立场转到食品卫生安全，出于关心下属的身体，才会选择自己做早餐，而不是敷衍地随便凑合。
噢——多么善解人意的领导啊！
这一下子让程清宁在舒慧心里的形象一下子拔高起来。
下午的时间，程清宁要兑现下午茶的承诺，问秦黎要了一张喜遇的电子菜单直接发给路嘉音，询问她要吃什么。
之后她直接在微信上和秦黎下单，而对方正好有空，做完餐亲自骑着小电驴给她送过来，比丑团外卖下单还快。
秦黎不知道她是给路嘉音点的，所以一见面开口就打趣她：“呀程姐，怎么才点一杯奶茶，不给你小情人儿点一杯？”
“什么小情人。”程清宁四下看了眼，还好没人听到。
“是是是，不是不是。”秦黎敷衍地点点头，把手里的外卖袋递给她，“OK我外卖送到，回去喽。”
“等等。”她一把揪住秦黎的后领，“你今天几点下班？”
“五六点吧。怎么了？”
“那既然你没事，咱俩打羽毛球去吧？我记得你有羽毛球拍，地点就在我那吧。四楼就有打羽毛球的区域，室内，环境舒适。”虽然是问句，可她的语气并不是询问。
“不是，我都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干？”秦黎一脸的疑惑道：“你怎么还打上羽毛球了？你不是能躺着就绝不站着吗，竟然还会约我打羽毛球，真稀奇。”
“你就说打不打吧。”
“我不是很想打。”秦黎说得委婉，“主要是不想捡球。”
程总伸出五根手指：“50一小时。还包晚饭。”
对方立马改口：“那捡一下也不是不行，主要是我想吃好吃的。不过我回去得换身衣服，六点半准时到。备好晚饭，等我。”
程总拎着外卖上楼，心情不错。
她把那份下午茶放在路嘉音桌上，回到办公室就收到路嘉音发来的信息，不是下午茶的反馈，而是关于明天的早餐。
询问她明天早餐吃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三明治，因为那玩意简单方便，几分钟就能搞定。
谁知对方竟然提出了要求。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三明治太干了，早上我想吃点热乎的。
[程清宁]：什么才算热乎的？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那就皮蛋瘦肉粥吧，好久没有吃了。
这还点上了呢？
[程清宁]：早上没有那么多时间煮粥。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哦，那算了。
“……”
程清宁盯着这四个字，把她整不会了。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后续。
她只得敲键盘又回了句。
[程清宁]：排骨粥可以，前一天晚上预约定时，第二天起来就能吃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好
又没了下文，她还以为路嘉音会就今天的下午茶说什么，可是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忙。
最近作为部门唯一的程序员，路嘉音工作量不小，大概真是工作很忙吧。
这么想着，程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工作久了起来走动走动，“不经意”走到窗前，指尖熟练地轻摁下一片百叶。
路嘉音确实是在工作没错，只不过她的电脑屏幕在聊天和工作之间切换，回复完消息就秒切回了工作界面，继续敲代码。
手速之快她都没看清在和谁聊天，但可以肯定不是在和自己聊天。
程总掏出手机，手指敲击手机屏幕，指甲与钢化膜触碰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程清宁]：上班不要摸鱼
随后又去偷偷观察路嘉音看到消息后的反应。
路嘉音打开聊天窗口后先是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秒，随后转过头去看身后的玻璃。
好在程清宁眼疾手快松手，身体紧贴玻璃旁的墙壁，才不至于被当场抓包。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我哪里有摸鱼
[程清宁]：我说你有就有
对方不回复了，程清宁思索了好几秒钟，透过细缝偷偷往外看了眼，路嘉音没有发现，消息是没回复，隐约看到屏幕又出现了聊天窗口。
这才大胆地又挑了些百叶缝隙，她倒要看看是在和谁聊天这么起劲。
定睛一看，聊天窗口还是和自己的，只不过路嘉音并不是在发送框里输入文字。
而是把先前未给自己设置的备注改成了“上班不要摸鱼”。
改完了也不给她发信息，而是关掉聊天窗口，切换工作模式。
“？”
“？？”
“？？？”
这什么操作？
什么鬼备注？
可是她又不能问，一问就暴露了自己在暗中观察的事实。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程总很郁闷。
下了班，路嘉音就和梁莹莹两人跑没影了。
程清宁开车从公司出来，正好就看到路嘉音和梁莹莹两人骑着车从她前面驶过。
“……”程清宁啧了一声，抠了下方向盘。
迟早把轮胎的气给放了。
程清宁原本想着去超市看看有没有相对新鲜的排骨明天早上煮粥，再买点其他肉类做个精致晚餐，现在想来在线上随便买点盒装排骨算了，反正也吃不死。
这样的心情起伏让对今晚丰盛运动晚餐有所期待的秦黎来说，注定是要失望的。
秦黎下了班回到家换衣服，翻箱倒柜找出来羽毛球拍，手指转着钥匙圈，哼着歌就出门了。
隔壁的邻居搬走后，原本想跟路嘉音说一声房子空出来的，没成想事情一多就忘了，而在前两天新的租客已经搬进来了。
不知道是男是女，路过时秦黎瞟了一眼隔壁的门牌号，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的女声。
小区老旧了一些，但隔音效果还没有那么差，能传出来大概是因为说话的人情绪有些崩溃。
“什么？！下班就不管了？我不过是希望你们能派个人上来帮我抓个虫子……我当然知道它是益虫啊！可它是益虫和我害怕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有男朋友还会找你们物业吗？！”
听得出来里面的人情绪有些失控，虽然听内容是一只虫子引起的，可秦黎清楚若是害怕的人，这样的反应也不算稀奇，严重的还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甚至过敏。
这么想着，门突然开了，里面的人夺门而出差点和她撞上。
“对不起。”看到是生人，对方情绪显然稳定了许多，看这样子大概是和物业沟通无果了。
“没事。”秦黎退了一步，想了想还是说：“刚才我路过无意间听到你在里面给物业打电话，你遇到什么困难了，需不需要帮忙？”
对方看了看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还是问：“你怕壁虎吗？”
几分钟后，秦黎把壁虎扫进垃圾桶里，随后绑紧垃圾袋。
“这袋垃圾我给你带出去了。我们这小区的物业就是这样，爱和稀泥不管事，以后还是别找他们，省得来气。”
“好…谢谢你。”
秦黎把垃圾袋从桶里提出来掂了掂，垂眸看着垃圾袋又问了句：“你一个人住吗？”
“是的，我刚搬过来。”危机解除后对方情绪完全冷静下来，声音听起来柔柔的，与刚才和物业battle时截然不同。
“嗯~我就住你隔壁，如果再有壁虎跑进来，我要是在家你可以来找我。”
秦黎还想着程清宁在等她吃饭，没有久留，处理完壁虎就出来了，里面房子长什么样都没注意看。
别说里面是什么样了，新邻居她也只是随意看了眼，很少去关注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长什么样，转头就忘了长相。
秦黎刚把垃圾扔进垃圾回收桶里，手机就响了一声，还以为是程清宁来催促她的，一看是小侄女发来的语音。
点开就是小朋友软糯糯的声音：“姑姑姑姑~你什么时候过来呀~我有东西要给你～”
回复时秦黎的声音不由自主夹了起来：“姑姑周末就过去~悠悠在家乖，听奶奶的话，姑姑到时候带你去吃冰淇淋。”
眼看着预约拔智齿的时间近了，她怕拔完牙只能吃清汤寡水，所以在那之前高低也要饱餐好几顿。
这么想着，秦黎来到程清宁家——
迎接她的是两碗刚出锅、热气腾腾的，清汤寡水鸡蛋面。
以为程总会做三菜一汤款待她的秦黎：“E斯Q思咪？”
“yes，快eat.”
第三十八章
秦黎盯着桌上的面看了看, 认命了。
两人坐在餐桌上吃起了简陋的晚餐。
“你就不能买点菜回来做吗？”秦黎还是不死心道。
程清宁吸溜了一口汤面，面不改色回道：“没买。”
她刚说完，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门外的骑手声音传来：“你好——！丑团买菜！”
秦黎立马伸长脖子去看, 眼看着程清宁拎着外卖回来。
“你买了什么？这不是买了吗！”
程清宁打开袋子让她看：“排骨。”不等对方高兴, 又说：“明天做早餐用的。”
“……”秦黎翻了个白眼, “行，不错，自个儿吃这么好，有朋自远方来，让我吃素面。”
“哪里素了？不给你煎了个蛋么？再说了我和你吃的不也是同样的。”程清宁一边说一边把排骨拆开塑封膜倒进料理盆里泡血水。
“是是是。”秦黎认命了，不与她掰扯自己的待遇问题, 顺口问了句：“你早餐吃排骨啊？一大早这么有营养。”
“不是我要吃的。”
程清宁顺口就把昨天部门聚餐, 以及路嘉音打羽毛球夺得奖励的事告诉她。
“嚯。我就说呢, 突然找我打羽毛球。”秦黎笑容里多了些玩味, 矫揉造作道：“原来是因为某人打羽毛球很厉害呢~你怎么不找她陪你打，还让我大老远跑过来。”
哪里没有找呢？可对方看不上自己的技术。
“她嫌我太菜了。”程清宁坐回到餐桌上, 继续吃起了面。
“哈。”秦黎笑了下, 被甩了个眼刀，没敢附和。
“之前不是你自己说的，嫌人家年纪小看不上, 现在又给人家煮早餐，你这心思啊, 又想撩又要吊着人家。”
“我哪有。”程清宁皱眉，脱口而出就是否认。
在秦黎眼神拷问下，程清宁的嘴硬随着态度软下来。
“…算了。”她的目光瞟到别处, “如果她主动一点…年下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下。”
“哦？改变主意了？”秦黎挑挑眉，“我都说了嘛, 只要感情有，年龄不是问题。”
只不过很快，秦黎的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但是吧。程姐啊，我觉得你有点自信过头了。”
“你怎么就觉得她会一直喜欢你，再次追求并跟你表白呢。”秦黎幽幽道，咬了一口荷包蛋，砸吧道：“嗯~这蛋煎得不错。”
见秦黎话说到一半，就把注意力集中在面上，摆明了故意吊她胃口。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程清宁把她的碗挪开，一副不把话说完不许吃的表情，“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啊。”秦黎茫然道。
“那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基于局外人，我的看法。”秦黎见她段时间是不打算让自己吃了，于是放下筷子，手肘撑着桌面看她，“你就说吧，之前人家跟你表白，你是不是拒绝了？还说那些话让她伤心，做这些事的人是不是你。”
“是你明确说过不喜欢年纪小的，前面又搁着个林羽杵着呢，她要是改变心意了那也正常吧？况且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和之前上学不一样，现在出社会了，新的环境，周围都是新的朋友，能保证不会对其他人动心吗？”
“姐姐是有姐姐的好，可是同龄人一起成长不也很不错么，有共同的话题，相似的兴趣，这么一对比，你这个旧爱唯一的优势就是感情了。”
“况且你不是还说她最近跟一个同事走得很近什么的么，整□□夕相处的，万一对方都有那个意思，很容易产生感情噻。”
“当然啦，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说到这，秦黎把碗推了过来，拿起筷子吃完最后一口面。
“什么原因？”程清宁追问。
“就是你自己的问题。”
秦黎喝了几口汤，擦擦嘴，吃饱了就见到程清宁托着腮帮子在思考，大概是在想自己什么问题。
“我听云梦说你高中有个玩得好的朋友，后来她跟你表白后，你们逐渐疏远，对吧？”
“嗯有这事，怎么了。”
“一旦有人向你表达出爱意，只要你对对方不感兴趣，即便之前关系再好，你都会立马疏远ta。这就是你的问题。”
“……这不应该么。”程清宁疑惑地皱了下眉头，“友情就是如此，一旦谈情就变了味，不让对方误会，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是这样没错啊。”秦黎说，“可是你现在故技重施把这种行为用在路嘉音身上。”
“一边想关心她，一边又不希望对方希望你的靠近而误会喜欢你，从而你们的相处就会变得很别扭。就是那种隔了一层的感觉，有没有？”
这个问题程清宁没有回答。
在之前那段关系时，程清宁十分享受那样的相处模式，她可以与路嘉音调情、暧昧，做很多亲密的事。
可自从她拒绝路嘉音，在公司重逢后，接触都会变得顾忌很多，就像秦黎说的，怕自己表现得过度关心，让对方“误会”，可是又很介意她和其他人走得近，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希望她重新追求你，可你又不能坦诚地表达心情，面对自己的内心，连简单的想让她陪你提升打球技术都说不出来，总高高在上的态度，谁会愿意一直坐冷板凳。”
“这年头，打！直！球！才是王道！”
说着话，门铃又响了，还是丑团外卖的骑手。
只不过这次不是送菜来的。
她在超市买了一个保温盒，明天早餐吃粥，她没有保温粥的容器，就现买了一个打算明天给路嘉音盛粥的时候用上，再带到公司给她。
明明她们就住在同一个小区，还这么大费周章的，其中原因不久前秦黎才揭穿她的心理。
晚上的羽毛球还是没打成，秦黎临时有事，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原定计划取消，程清宁百无聊赖站在阳台透气，又习惯性向下看，泳池里没人。
她思索了下，给路嘉音发了条消息。
家里没有能保温粥的容器，让她明天早上直接过来吃早餐。
对方秒回了个“好”。
然后程清宁就发现，她们真的就没有话题能聊了。
路嘉音还在几分钟前发了条朋友圈，今晚去吃了摆盘很精致的网红餐厅。
点进她的朋友圈，程清宁才注意到，路嘉音的所分享的生活已经有了新的人存在，虽然那只是“同事”。
往下滑，找不到之前她们去永江路嘉音发的那条动态，动态的九宫格中间还是程清宁的照片。
她不知道路嘉音是什么时候删掉的，从成为同事后，程清宁就没有特意点进过她的朋友圈。
结合这些时日路嘉音的对她的态度，以及和其他人越走越近，程清宁突然有种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的预感。
[程清宁]：你在做什么？
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敲击文字发送过去了。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刚回到家
[程清宁]：最近下班天天打羽毛球，培训课呢
她发完这句对方就没有秒回了，明明发出去后就看到“正在输入中”。
过了大概五分钟，对方才回复说已经结课了。
[程清宁]：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我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刚才接了个电话
[程清宁]：女朋友？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我妈
程清宁细微地皱了下眉头，她在回答妈妈之前并没有否认女朋友这三个字，难道真有女朋友？
最后她也没有回复这条消息，结束了聊天。
第二天闹钟响起睁开眼时，程清宁看到周围比平时要昏暗许多，隐隐约约听到下雨的声音。
她拉开窗帘，果然下雨了，还不小，大颗雨滴砸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路嘉音准时过来摁门铃，程清宁打开门时看到她已经洗漱完毕换好了常服，而程清宁才刚洗漱完，身上还穿着睡裙。
桌上提前盛好了两碗粥提前放凉，入口时温度刚好。
排骨加了些干香菇，粥米煮出来绵密爽口，咸淡刚好。
“怎么样？”程清宁问。
“挺好吃。”路嘉音说着又舀了一口，不像是客套话。
“那你明天想吃什么？”程清宁又问。
这问题让对方愣了下，还有点不敢相信她竟然会主动提出这个问题。
“……就三明治吧。不那么麻烦了。”
“你想吃什么？”程清宁又问一遍。
“有点想吃面。”路嘉音说，“可是放久就不好吃，还是算了。”
程清宁知晓对方这么说的原因，她以为自己今天让她过来是纯粹没有保温盒能装才会叫她过来，等明天买到了保温盒，就会是用上了。
“那你明天提前二十分钟过来。”程清宁如是说，“现煮口感好点。”
“哦……”
吃着粥，程清宁作出漫不经心之态，似随意说了句：“既然课程已经结束了，今晚下班教我游泳吧。”
游泳的话题前两天就说过了，路嘉音今天要和同事打羽毛球，回来教她得九点了。
路嘉音又说一遍：“我今天打完球回来，估计九点钟才能教你，这个时间你会不会有点晚。”
“太晚了。”程清宁如是说。
“反正你们几个人打球，少你一个也没什么。”
路嘉音似在斟酌，程清宁想了下，又说：“你要实在没时间就算了。我看泳池不是还有安全员么，反正他一天上班应该挺无聊，我拜托他应该会愿意教我。”
“……”路嘉音盯着她看了看，眼神里多了些迷惑，“你确定要找男生教你吗？初学难免会有身体接触。”
“那怎么办，你又没时间。我泳衣都买好了。”
今天的程总还挺执着，路嘉音只好应了下来，答应她今晚下班就回来。
吃完早餐，外面的雨还没有要停的趋势。
见路嘉音要走，程清宁连忙叫住她。
“今天下雨，坐我的车去公司。”程清宁也没有要征求她意愿的意思，“我去换衣服。”
她换完衣服回来时，路嘉音靠着鞋柜低头在打字回消息。
“大早上的还有人聊。”
“没，在回同事。”路嘉音见她要换鞋，往前走了一步让出位置来。
程清宁从里面拿鞋，在高跟鞋和平底鞋之间选了后者。
刚弯下腰就听到她“啊”了一声，随后一只手撑着鞋柜，一只手扶着腰。
“怎么了？”
“腰…闪了。”她作出痛苦的模样，腰没闪，只是前天打羽毛球的浑身肌肉酸痛到今天还没有完全好，“稍微”把痛感放大了。
路嘉音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扶着她要带她到客厅坐，程清宁却摆摆手，“再不出门要迟到了，现在好点了。”
她扶着腰这模样，看样子短时间内也不能独立穿鞋了。
“帮帮我。”程清宁皱着眉头说，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巴巴的。
人都开口了，路嘉音倒没说什么，低头看了眼放在地上那双鞋，蹲下去拿起一只解开鞋带，扩开鞋舌好方便她穿进去。
又嘀咕了句：“怎么这么容易闪到……”
声音很小，还是被程清宁捕捉到了。线竹负
她重重叹了口气，自怜自艾道：“谁让我年纪大了，被人嫌弃也是正常。”
“谁嫌弃你了。”路嘉音立马回道。
“不就是你。”
“……”路嘉音抬头看她，脸上写了“无语”两个字。
“难道没有吗。”
路嘉音低头继续穿鞋：“没有。”
“嗯~乖。”
“……”
穿好鞋，程清宁就变得生龙活虎。
雨天出行很不方便，还好有车能遮风挡雨，而路嘉音的机车帅是帅，一下雨就玩完。
只不过下雨带来的连锁反应是有车一族都开车来上班，进公司地下车库都要排队。
像挤牙膏似的，程清宁先在app上打了卡，省得迟到。
抬眼就看到大门进来几个的同事，几人撑着伞边走边聊，也在一众车子中看到她这辆扎眼的雾霾蓝。
坐在副驾驶的路嘉音突然半个身子低下去，像鸵鸟似的把脸埋进膝盖藏起来，消失在外面路人的视线范围，显然是不想让她们看到她在自己车上。
而车外已经有人朝她挥挥手，她看到其中的人就有梁莹莹。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程清宁朝车外的人微笑，随后伸手揪住路嘉音的后衣领——
一把将某个cos鸵鸟的人拎起来。
第三十九章
正缩成一团COS的鸵鸟的人哪想到后颈一股力道, 就将她揪了起来。
直起身就和几位同事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随后很快路嘉音反应过来后朝她们很平常地微笑。
偏偏在这时候右侧副驾驶位的车窗被人降下来，一滴冰冷的雨水啪嗒打在窗框上, 又弹起溅到她脸上。
这情况想不打招呼都难了。
“小路, 你怎么跟程姐一起来啊。”
“噢, 我们住同一个小区今天下雨……就顺路送我了。”路嘉音说着想去开门提前下车，却发现车锁没解，与此同时停止状态的车缓缓起步。
“路上有积水，你们小心点哦。”程清宁朝朝她们笑得极具有亲和力，很快就经过她们顺着队伍驶入地下停车场。
路嘉音抹了一把溅在眼睫毛上的雨水，问：“你干嘛这样。”
“哪样？”程清宁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就是不想被她们看到。”路嘉音如是说, 本来她藏起来就不想被其他人看到, 省得问东问西。
可程清宁倒好, 直接把她揪起来了, 想躲都没机会了。
“哦~”程清宁是满不在乎的语气，又说：“在自己家公司还怕被人看到啊。”
路嘉音把这话细细咀嚼了一番, 竟听出了一丝酸味。
“那当然了。”她回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解释那么多。”
“我看你是不想被谁误会吧。”程清宁说。
“你怎么知道？”路嘉音转头看她，表情显得很诧异。
“……”
偏偏在这个时候, 路嘉音的手机震了一下，她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敲键盘回复了对方的聊天。
紧接着就是噔、噔、噔，有来有往的提示铃声，意味着她正和别人聊得火热。
听得程清宁有些烦, “你能不能把声音关了。”
“你放我下去就安静了。再说公司到了不是吗？”路嘉音说。
“路嘉音。你把我当你司机了啊？”程清宁转头看她，一天天的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可对方却根本没有接茬, 全神贯注与那头不知道什么的人聊着天。
她想看到底是谁，可对方像是觉察到她的动作，反手扣住手机屏幕，“偷窥我聊天？”
“谁看了。”程清宁立马收回目光，说这话时还有点心虚。
明明以前聊天都能大大方方给她看，现在却成了“偷窥”。
程总心里有点不爽，找到停车位停下，路嘉音就立马开车门下去了。
手机还在噔噔噔弹提示音，路嘉音也是受不了，把才关掉的免打扰又给打开了。
这群人真能聊。
今天下雨，人似乎都扎堆了，负一层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满电梯的人，手里拎着的雨伞还在往下渗水。
一眼望进去全是男的，站在电梯靠外的男生往后面退了退，勉强留出一个可以站立的位置。
路嘉音抬脚就往里走，一只脚才踩进电梯里，就被程清宁给薅回来了。
路嘉音眼看着电梯门无情关上：“？？？”
“进去都给你挤扁，等下一班。”
路嘉音很是无语：“……我要迟到了。”
管理层能够线上打卡，而普通职员必须到公司打卡，很显然路嘉音的级别还没有这个待遇。
“我在后台给你改。”
“……”
路嘉音没说话，无语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谁知道程清宁倒打一耙：“我发现你现在怎么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
“哦，小孩不都这样吗。”路嘉音脸上没什么表情，“任性不成熟，不顾他人感受。”
“我又没说过这话，呛我干嘛。”
两人正说着话，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程总早。嘉音，你已经到了啊，今天下雨，我还以为你说出门是打车来呢。”
“早啊姐。”路嘉音一看到陈欢，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并且主动走到她身边，“出门遇到程总，她就顺路带我一程了~”
这荡漾的小尾巴，明显是看到陈欢之后才有的反应。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谢谢程总噢。”
“已经谢过了~” ？
什么时候谢了？她怎么没听到？
搁这装乖小孩呢是吧？！
“对了程总。”陈欢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明天晚上是林羽的演唱会，你要去吗？去的话咱们还能结个伴。”
之前舒慧给她留的那张门票，还放在信封里，之前收拾东西顺手塞进抽屉里了，要不是陈欢问她都忘了还有这事。
“我陪你还不够吗？”她还没回复，路嘉音却先说了句。
“你确定要去吗？”陈欢似乎很了解她，还笑着说：“你不是对明星偶像这些不感兴趣嘛。”
“凑热闹嘛~再说你还能顺路载我过去，再回来。”
“好好好。”
陈欢眼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
程清宁看在眼里，在公司这样不太好吧？
就算面前的人是集团千金，抱大腿的意图要不要这么明显？
程清宁面上毫无波澜，到了办公室，因为程序运行的事把路嘉音叫到办公室会谈。
一切都很正常，聊完了公事，程清宁把文件夹一合。
迫不及待就问：“你明天要去看演唱会？”
坐在对面的路嘉音手指转了下笔，表情一如平常：“对啊。”
“不要去。”她说。
“为什么不去？”路嘉音反问，“我都答应她们了。”
“没什么好看的吧。再说，你不是对明星不感兴趣么？”贤著付
“是我不感兴趣还是你不感兴趣？”路嘉音抬眼看着她，嘴角多了一抹切实的笑容，“你难道不想看吗？前女友在舞台上发光，受万人追捧的样子。而这样的人，正在爱着你。”
听到路嘉音后半句，程清宁漂亮的脸都不自觉变得扭曲，“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我听着很不舒服。”
路嘉音哈哈笑了两声，像是在对她的话进行嘲讽，随后又说：“可这难道不是事实么。”
若不是林羽在追求她，怎么会在深夜给她打电话，而程清宁这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恰恰说明了她心里还没有放下。
这么想着，连带说得话都不受控制变得刻薄起来：“面对你的内心吧程总。一把年纪了，不要这么傲娇。”
程清宁突然从办公椅起身，步伐从容，绕过办公桌走到对面的路嘉音面前。
“你刚说什么？”程清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一下就压了对方一头。
“你有没有发现你有的时候嘴巴是真的很毒。”
程清宁的火气早就在路嘉音再一次把她和林羽拉娘配时就窜起来了。
“那是当然的了。”路嘉音眼神很冷淡，从容与她对峙，“在你看来我不就是个任性的小孩，会说伤人的话、做伤人的事。自然是比不得明星女友。”
后来路嘉音在网上了解过林羽，唱跳俱佳，身材好长得漂亮，风格成熟，又有那么多人喜欢。
和她比起来，自己可不就是“小孩”么，难怪天天把她当小朋友。
路嘉音这句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程清宁噌地一下火气就上来了。
她抽掉路嘉音手中的笔，啪地一下拍在桌上。
这一声动静不小，让路嘉音都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程清宁突然弯腰下来，虎口掐着她的下颌。
反应过来时只觉得嘴唇一痛，路嘉音捂着嘴唇，就在几秒钟前被人重重咬了一下，让她吃痛地闷哼一声。
“如果我没有说过，那我就现在跟你说一遍，我讨厌随意给我拉娘配，尤其是我不喜欢的人。”
“再说我和林羽有什么，我就真的生气了。”程清宁皱着眉头，说得很认真。
那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也不是口不对心的傲娇。
“不想藕断丝连，还留联系方式。”路嘉音手指抹了下被咬过的位置，没出血，可蹭到了程清宁留下的口红印。
程清宁直接拿过手机，打开林羽的聊天记录，除了转账记录外，就是林羽自言自语的嘘寒问暖，程清宁没有回应过。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她在还我钱！她什么狗屁心思我不懂吗，我要有那个想法，还犯得着现在跟你解释这些！”
“你就算是想吃醋，麻烦你找对目标，别提她恶心我。”
程清宁说了那么多，路嘉音回应她的只有一句。
“我没有吃醋。”路嘉音胡乱抹掉沾到的口红印，“你要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出去了。”
眼看着路嘉音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程清宁把手机丢在桌上，要不是狠不下心揍她，也不至于咬她一口泄愤。
路嘉音出来就感觉到办公间气氛有些微妙，可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远就与转头看过来的梁莹莹对视一眼。
回到办公桌，很快收到梁莹莹的消息。
[梁莹莹]：程姐找你做什么？你俩不会在里面打架吧？？
[Y]：？
[Y]：没有，她在跟我说工作，为什么这么说。
[梁莹莹]：刚才听到里面拍桌子的声音，怪吓人的。
“……”
路嘉音面不改色回复对方。
[Y]：那是因为她刚才脑袋磕桌子上了，所以你们才听到的声音吧。
[梁莹莹]：啊？原来是这样吗？怎么这么牛逼能磕到桌子上
[Y]：嗯，不说这个了，下午请你喝奶茶，你要喝什么？
[梁莹莹]：咦？突然请我喝奶茶，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上次也是突然请我说喝奶茶。
[Y]：没有啊，就是想请你喝奶茶需要有什么喜事吗？你不喝那我就问别人了。
[梁莹莹]：喝喝喝！不要白不要！
[梁莹莹]：开始上班混底薪.jpg
她把程清宁昨天发给她的，喜遇电子版菜单转发给梁莹莹，对方很快点好了奶茶。
随后她再转发给秦黎下单，预约下午的订单配送。
[Y]：把店里的收款码发给我，我扫码付款。
对方虽然有些纳闷之前都是直接转账，这回却要扫码，可还是很快发了张收款码过来。
[秦黎]：你一个人吃独食吗？也不知道给你家程总点一杯。
[秦黎]：看见我你把持得住？.jpg
路嘉音扫码输入金额后，在付款银行里找到最底下的亲密付选项，输入指纹付款。
再打字回复对方。
[Y]：就你？.jpg
[Y]：我是给同事点的，请她喝下午茶。
对方连发了两张表情包。
[秦黎]：熊二震惊.jpg
[秦黎]：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爱姐.jpg
[Y]：快别私聊姐了姐不谈.jpg
在和秦黎斗图，过了一会儿，她收到程清宁发来的消息。
[上班不要摸鱼]：禁止花我的钱给别人点下午茶！！！！
[Y]：不是你让我随便花吗？不乐意你关掉好了。
顺手就发了张表情包。
[Y]：快别私聊姐了姐不谈.jpg
又过了几分钟，她收到一条系统消息。
您的亲密付额度由2500元调整至2000元。
“……”
来真的啊？
第四十章
下午的时候, 请梁莹莹喝的下午茶送来了。
与此同时，程总给她点的下午茶也到了，骑手放在部门门口的桌上, 放下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 程清宁从办公室出来。
透明的外卖袋子能看到里面绿色的饮品, 程清宁打开看了看，店家按照她的备注要求，没有帖任何标签贴。
里面都是冰沙，摸起来透心凉。
程清宁一转身，脸上是和煦的笑容，径直走到路嘉音的工位, 当着对面那排同事的面说：“嘉音, 这是今天的下午茶, 我看出了新品很好喝的样子, 希望你会喜欢~”
这模样在路嘉音看来却十分的诡异，在对面同事的注视下她收下了那杯奶茶。
眼看着程清宁回到办公室, 路嘉音拿出这杯奶茶看了看, 就颜色外观来看，应该是抹茶冰沙，或者是抹茶酸奶昔。
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路嘉音戳了吸管直接喝了一口。
入口的味道让她差点没喷出来。
苦的——！
还是她最讨厌的苦瓜汁！
点这么苦的东西，就算是奶茶店新出的饮品都不至于是这种味道, 这绝对是故意的。
她给程清宁发了三个句号，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对方秒回了一张她十分熟悉的表情包。
[上班不要摸鱼]：快别私聊姐了姐不谈.jpg
“”路嘉音无语望天。
苦瓜汁太苦了，路嘉音根本不敢喝第二口, 更不敢再去惹程清宁，明天还要吃早餐, 万一又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她吃。
临下班前一个小时，程清宁被叫去总制作叫去和其他事业部制作人一起开联席会议，总结当月的工作。
会议难免花些时间，眼看着快下班了，她想给路嘉音发消息让她等一等和自己回去，可又找不到能分心看手机的机会。
最后会议结束时已经下班后半小时了，走出会议室的门，就有男性领导与她搭话。
“程总。”程清宁礼貌性转头看他，听到对方说：“我是二部的马思明，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之前一直有听说你们七部运营得很好方便的话加个微信，以后工作上有什么我们可以互相交流经验”
公司事业部有一个总群，因着互不认识程清宁并没有与群里的人有任何私下往来，今天的会议总制作人也有将她介绍给其他部门领导认识的目的，所以这会儿有人来搭话也情有可原。
而在今天的报告中，二部运营的手游在上个季度中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
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为了以后工作交流方便，程清宁与他交换了微信。
她回到七部，以为人都走完了，没想到里面还亮着灯。
打开门进来就看到坐在最里面角落那排工位的路嘉音，她盯着显示器，戴着头戴式耳机，手指飞速敲击键盘，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程清宁故意放缓脚步走过去，想看看都下班了和谁聊得那么火热，却看到满屏的天文代码。
而路嘉音也注意点她回来了，摘下耳机。
“你在等我吗？”程清宁问。
“看不出来吗，我在加班抓bug。”路嘉音矢口否认。
她确实看不明白这些代码，当然是路嘉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忙完现在可以回去了，你还要多久？”
“等等。”路嘉音说。
“好吧。”
程清宁看不懂她的代码内容，索性走到她工位旁边，撑着窗边的平台去看外边。
今天的雨持续到中午就放晴了，因着下过雨，天气还凉快了些。
对面的商业广场亮起了灯，外墙上挂满了广告。程清宁一眼就看到烤肉餐厅的广告，上面的雪花牛肉拍得很诱人。
“要不要去吃烤肉？”她问。
路嘉音眼皮也没掀，回道：“不想吃。”
“我想吃。”
“那你去吃啊。”
“”
路嘉音没搭理她，继续敲着代码，安静的办公间里只有敲键盘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程清宁反身坐在窗边平台上，她一只手肘搭着路嘉音的工位桌面，另只手随意撑着平台。
目光直勾勾盯着路嘉音的侧脸，自然灯下路嘉音那张无表情的侧脸，能看到很长的睫毛，自然上翘。
随后她看到对方的表情有些许不自然，微抿着唇，又过了两分钟，路嘉音停下敲键盘的动作，转动办公椅去看她，“你看着我干嘛？”
“没干嘛啊，我又没有事做，坐在这里碍着你了吗。”
“对，你去旁边。”路嘉音说，被程清宁近距离盯着看，她觉得自己手指敲键盘都不自然了。
“那你说说看，怎么碍着你了。”程清宁露出很无辜的表情，“我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碰你吧。”
两人说着话，竟听到门口方向传来门禁解锁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间里莫名诡异。
听到门口隔断屏风后面同事的声音传来：“咦？这么晚还有人在啊？”！！！？？？
路嘉音当下一惊，听声音来人可不就是办公室里的八卦小能手，就连其他部门的瓜都有一手资料的8G冲浪选手。
下班后，她和程清宁留在办公室加班倒是没什么，可程清宁还坐在她身边指不定会怎么想。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还是不要让程清宁被同事看到比较好，省得被当成下饭话题。
说时迟那时快，路嘉音一把揪住程清宁的领口，直接把她往桌面底下摁，工位的分隔板正好挡住了她的身体。
“小路？你还没下班啊？”同事进来就只看到路嘉音一人，有些诧异。
“对，我修个bug马上就走，你来加班？”
“没有，我耳机忘记拿了，正好吃完饭回来拿。”
“嗯。”路嘉音手上还摁着程清宁的肩膀，感觉到程清宁捉住她的手腕，以为她要挣扎，下意识就揽住她的后背往自己怀里带，压着不让她起来。
“我要吃烤肉。”她听到程清宁小声说了句。
怎么还要挟人？
“嗯？你刚说什么？”隔着两排工位的同事远远看了她一眼。
“我说什么了？”路嘉音故作疑惑。
“哦，那我可能听错了吧。”
路嘉音低头，就对上程清宁投来直勾勾的目光，对方用口型说了一句：“烤肉。吃。”
路嘉音怎么会是甘愿被威胁的人？小幅度地摇头，表示拒绝。
紧接着她就看到程清宁深吸一口气作势要喊，眼疾手快先捂住她的嘴，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程清宁拿掉她的手，用口型得罪进尺道：“你。出。钱。”
“”
同事拿到耳机，把它揣进口袋里。
“那我先走喽。”
听到门口关门的声音，路嘉音才松开她，程清宁慢慢站起身，顺手捋了一把头发，声音里还有点小得意，“早答应我去吃烤肉不就好了么。”
“”
路嘉音关掉电脑，程清宁回办公室拿了手提包出来时，路嘉音靠着工位边缘，表情不太高兴的样子。
也难怪了，被她要挟着去吃饭，任谁都不乐意。
可路嘉音若是真的不想去，大可以一走了之，不至于等她。
“很久没吃烤肉了，我就是想找个人陪我吃，你要是实在不想吃那就算了。”程清宁给她搭台阶下，“看来我的人缘已经差到连愿意陪我吃饭的人都没有。唉。”
“还有给你点的下午茶，你也没喝，真叫人伤心呢。”
她说完路嘉音的表情就变得微妙，还有些无语，倒也没有嫌弃了。
“你再说都打烊了。”
烤肉店就在商场二楼，扶梯口的位置，很好找。
这家店生意很好，基本都满座了，两人由服务生带领往最里面的位置走，走到里面走道变窄，正好有酒足饭饱的食客起身要往外走。
路嘉音反应是将程清宁拉到自己身后避免被迎面而来的男子撞上，同时向后伸手挡在她身侧避开接触，待与那些食客擦身而过后才收回手。
这对路嘉音来说是十分自然的动作，却在程清宁看来很加分的细节，其实以前路嘉音也会这么做，只是那时候程清宁并没有在意这样的细节。
到了座位，点完餐上菜后有服务员过来询问要不要帮忙烤肉。
还惦记着学游泳的事，就让服务员代为烤肉，整个用餐过程很效率，回到小区时间不过八点钟。
程清宁回家洗掉身上烤肉的油烟味，换上新买的泳衣，外面套了件宽大的薄外套就下来了。
走进泳池就看到路嘉音已经到了坐在休息椅上看手机，穿了套黑色分体背心式泳衣，三分泳裤显得腿很长。
刚走过去，路嘉音就拿起桌上的泳帽和泳镜递给她。
“这是我之前用过的，你把它戴上，新手一定要做好安全防护。”
完全新手初体验，路嘉音就帮着她把泳帽戴好，随后调整泳镜角度。
大概是头发太多，硅胶材质的泳帽让她觉得脑壳有些紧，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脑袋，泳帽外边是带有凸起的触感，此刻程清宁脑子里冒出来如来佛祖的形象。
程清宁：“”
幻想中的游泳教学：自己也能像路嘉音一样出水芙蓉，头发一甩，尽显撩人之态。
现实是戴上怎么都丑的泳帽泳镜组合，怎么和幻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丑爆了，有些心累。
她观察对方的表情，很认真地盯着她的泳镜，仔细固定好角度，面色如常。
“第一步教你怎么在水里漂浮。”
路嘉音先下浅水区，随后搀扶着程清宁踩着扶梯缓慢下水。
随着她从扶梯一步步下来，水慢慢没到她的腰部，能感觉到水浪往自己身上推，失重感迫使她紧紧抓住水下的栏杆。
“身体退后一些，手臂伸直，慢慢下蹲，让肩膀沉在水里。”路嘉音在一旁指导她动作。
“然后抬起来一条腿，单腿浮在水面上。”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程清宁疯狂摇头，水里不及陆地，完全陌生的领域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别怕，我就在你旁边。”路嘉音在一旁温声说，可这并不足以打消程清宁对漂浮的恐惧。
见劝说无果，路嘉音只能上手了，她右手横在程清宁小腹前，另只手轻轻托程清宁的腿，“身体放轻松，我抚着你，不会有事的。”
感觉到程清宁托住她的力量，程清宁绷紧的心情才轻松一些，试探性慢慢抬起一条腿。
“很好，接下来要做的是吸一口气，然后憋住，低头，把整个头部埋进水里，肩膀放轻松另一条腿慢慢抬起来，肩膀自然向前伸展，身体就能够扶起来了。”
程清宁照着她的方法，虽然还是有些害怕，可有路嘉音扶着她，也有了双腿脱离地面的勇气。
眼看着程清宁抓着扶杆，身体慢慢浮在水面，状态渐入佳境，那只托住程清宁的手慢慢松开，想让她自己习惯漂浮。
结果她刚把手收回来，程清宁突然开始在水里扑腾，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双手不受控制松开扶杆，路嘉音忙抱住她，稳住她的身体。
脱离水面的程清宁猛地呼吸一大口空气，还有些惊魂未定，“你不要松手，我害怕。”
路嘉音忙道歉，又重新下水，这回路嘉音还是全程扶着她，只不过这次会偷偷松开一点点，让她慢慢适应。
之后教程清宁如何站立起来。
“双腿弯曲，身体重心向下，双脚踩在地面，再把头抬起来，下沉主要靠腹肌发力。”
程清宁满脑子都在想：腹肌？？自己有这玩意吗？？
好在磕磕巴巴学会了。
第一节课，教学内容不多，教会如何在水中漂浮后，路嘉音就让她松开扶杆，尝试着摆动双腿泳动。
可脱离扶杆对于新手来说还是难了些，揉纹清水文追更价君羊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又没有泡沫板，空手安全感大大降低，路嘉音索性双手牵着她，带着她慢慢往前游，并让她试着摆动双腿。
待她适应后，路嘉音才说：“我松开了哦，你试着游一下。”
程清宁感觉到那只手慢慢松开，给足了她缓冲的时间，她也想脱离路嘉音带来的安全感尝试一下自己游。
结果刚摆动了下，重心不稳，她猛呛了一口水，游水带来的恐惧再度传来。
路嘉音立马游过来揽住她，这一刻，对程清宁来说她就像是救命稻草，不管不顾死死抱住路嘉音，不停地喘着气。
见状，路嘉音揽住她的腰，为她拨开池水，带着她游到岸边。
路嘉音一手抓着扶梯，示意程清宁先上去，可现在的程清宁还有些没缓过来，抱着她很紧，一只手抵在路嘉音胸口。
好一会儿。
程清宁慢慢缓过劲来，却看到路嘉音那张脸离得她很近，尽管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自己手心触碰到的地方，如擂鼓的心跳暴露她此刻的情绪。
泳池的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暖黄色，近距离看她，路嘉音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如黑珍珠的眸子纯粹又漂亮。
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像是会传染，程清宁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在加快。
目光不自觉向下移，对方饱满的唇形呈现出淡淡的粉色，泛着些许水润的光泽感。
此刻两人之间贴得很近，暧昧的氛围萦绕。
“……”程清宁咬了下唇，心跳似乎涌到嗓子眼。
突突突的。
程清宁承认此刻上头了，她想亲吻对方。
两颗心贴得很近，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程清宁抿了下唇，伸手绕到路嘉音后颈贴住。
她凑过去时，亲到的是对方的唇角。
路嘉音只是偏头躲开了她的吻，却没有推开她。
又若无其事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有点累了。”
程清宁回神，被路嘉音搀扶抓着扶梯上到岸边。
一出水，夜风吹到湿透的身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早知道应该带一条毛巾来。
这么想着，肩膀落下来一条宽大的毛巾，挡住外面吹来的冷风。
路嘉音帮她把泳镜和泳帽取下来放进包里，随后说：“今天先练到这里，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她好像get到了年下的可爱之处。
一进电梯，程清宁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立马给秦黎拨了一通语音。
明明耳朵都红了，还装得若无其事，想到这程清宁在心里土拨鼠尖叫了起来。
一接通，她迫不及待就说：
“我跟你说，她一定喜欢我！”
“等着吧，我会让她主动向我表白！”
那头的秦黎深吸了一口气。
回道：“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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