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演唱会在周五的晚上, 七点准时开场。
主办的体育馆距离公司不算太远，坐地铁半个多小时都能到，下班赶过去时间正好。
演唱会的下午, 午休结束程清宁出去休息区倒水回来都能听到办公间的人兴奋谈论今晚的演唱会。
同事里多是路人粉, 更多的是想要凑内场vip的热闹, 更何况林羽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歌手，又是免费门票，不看白不看。
“程姐，下班要跟我们去看演唱会吗？”
她刚端着水杯走进来就被舒慧抓包，这个问题让她有些头疼。
她对林羽的演唱会一点兴趣都没有，可路嘉音要去, 她就很纠结。
清楚路嘉音对林羽因为自己的事肯定是有那么些疙瘩的, 不去吧掌握不了情况, 去吧又怕某人觉得自己对前任藕断丝连。
怎么想都难办。
而路嘉音也已经呼朋唤友, 早就和陈欢约好要一起过去，要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下意识看向路嘉音的工位, 只能看到她半张全神贯注盯着屏幕的脸, 并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嗯…”程清宁笑笑，说得含糊：“我先找找票放哪了。”
生怕对方再说，忙不迭进办公室了。
她在办公桌前坐下, 喝了一口水，看到右下角图标跳动。
看到林羽的名字, 眉心跳了下。
[林羽]：程程，今天是我回国的首次solo，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请你来参加我的演唱会。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希望你能来看到。
[林羽]：如果你愿意来, 跟工作人员说你姓程，会有人带你进场。
程清宁扶额。
[程清宁]：我不会去，我对我的生活现状很满意，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我女朋友会吃醋。
[程清宁]：最后祝你演出顺利，我不需要你的礼物，再也不见。
程清宁在想是否之前和林羽见面，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误让对方觉得自己还是在意这段感情，有挽回的余地？
现在这段文字发出去后，程清宁盯着看了看，随后吐了口气。
这演唱会是不会去了。
晚上下班，隔着办公室的门都能听到外面人兴奋说话的声音，还说着要拍很多照片云云。
程清宁等人都走后才从办公室出来，直接开车回家，到家就收到陈欢发来的消息，询问她要不要来看演唱会，她们已经到了，正在附近吃东西，要不要帮她一起点。
[程清宁]：我身体不舒服，实在是很难受，去不了了。陈总玩得开心。
[陈欢]：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
她给陈欢发完消息，眼看着时针走到6，犹豫片刻后找到借口给路嘉音发了条消息。
[程清宁]：我生理期很不舒服，你能帮我买一盒止痛药吗？
对方没回。
时间一点点流逝，数字走到六点半，路嘉音没有回复。
她猜测对方肯定是看到了，不想搭理自己而已。
七点钟，演唱会开场，路嘉音还是没有回复，她放弃等了。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她起身打算给自己弄点什么吃的。
刚走进厨房就听到门铃声，开门就看到路嘉音站在门外，可她两手空空。
这已经不重要了，在看到路嘉音那一刻有种失望被瞬间填满的喜悦。
可脸上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她低头看了眼，询问道：“药呢？”
“什么药？”路嘉音直接就戳穿她，“你生理期又不是这段期间。”
“噢。”程清宁笑了下，“既然你知道，可你还是来了不是吗。”
大概是说得太明显，对方脸上有些挂不住，路嘉音扯了下嘴角，“既然你没事，那我回去了。”
“嗳。”程清宁抓住她的衣角，“才来就走啊？”
“那你还想干嘛？”
“我准备做晚饭呢，你要不要吃点？”
虽然是这么说……
程清宁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就剩下一个鸡蛋，挂面上次秦黎来时就全部用完了，米也见底了。
地主家没余粮了。
从厨房出来，看到路嘉音坐在客厅看手机，她走过去，“没菜了，我们去楼下超市买点？”
“网上不是能买吗？肉还比超市便宜点。”路嘉音回道。
“我当然知道网上能买，不就是想和你一起逛超市吗。”
多年的与人打交道，程清宁深知语言的魅力，当希望某人做某事时，善用“和你”、“一起”。
瑞景城四楼就有一家连锁商场，只不过和住宅区域是分开的，如果从四楼空中花园穿过还得换乘电梯下去再从另一个入口上来，有些曲折，所以程清宁自打搬过来后就只去过一次。
平时买菜确实也是网上下单比较方便。
她们穿过空中花园，经过泳池区域，程清宁往里面看了眼，泳池依旧空无一人。
“我发现这小区的人都不爱游泳。”程清宁说，“目前为止除了你和陈欢，就没见到过其他人。”
换作朋友家的小区，每天晚上泳池里都有一群小朋友在游泳，哪像瑞景城这么冷清。
“因为。”路嘉音顿了下，“那是私人泳池。”
原本这块泳池已经荒废，路嘉音搬过来后，为了让女儿有舒适的居住体验，路妈妈让物业好好清扫一遍，甚至更换一遍滤水系统，不让外人打扰，还设置了刷卡进入。
业主只需要刷小区的门禁卡就能够进入，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打开这扇门，只有路嘉音有权开放权限。
当然这事她没有和程清宁说。
程清宁听到私人泳池，只以为是员工的福利，毕竟除了路嘉音外，陈欢也能进入，她们之间的共通点不就是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么。
想到更多的是，既然是私人泳池，那么说明水质会有保障，能够放心游了。
从出门到超市将近花了十分钟，一进入超市门口，程清宁就顺手拉了一辆推车。
生鲜蔬菜区在里面，路嘉音径直要往里走，就被人拉住了。
“等等，我买支牙膏。”
程清宁想换一个牌子的牙膏，就站在牙膏货架上仔细挑选，最后看中一个牌子，却纠结起了口味。
一款是水果味，另一款是花香味，外包装都粉嫩嫩的，还挺好看。
她转头问路嘉音：“你觉得哪个味道好？”
路嘉音看了眼，“我喜欢薄荷味。”
“那就买薄荷味的。”程清宁把那两个口味放回去，拿起旁边同牌子的薄荷味牙膏。
路嘉音见她这么果断，提醒她：“我只是说我喜欢薄荷味，没有一定要你买，你挑你自己喜欢的就好。”
“没差，说不定之后你也会用。”程清宁这么说着，把薄荷味牙膏放进推车里。
这话让路嘉音迟疑了下，细细回忆她刚才说的话，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你在讲什么东西，你的牙膏我怎么会用。”
程清宁朝她勾勾手指头，示意她附耳过来。
“今晚姐姐给你讲睡前故事，明天就能试试我新买的牙膏。”她说完就看到路嘉音立马把脑袋缩了回去，瞳孔明显地震。
过了几秒，路嘉音眼里的震惊隐下去，冷淡道：“那还是算了。我已经过了听睡前故事的年纪。”
“是吗。”程清宁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扶着推车，轻哼着歌往下一个地点走。
在冷藏区挑选肉类，程清宁想到便问了句：“明天早餐要吃什么？”
“明天周六，不上班。”路嘉音回她。
“不上班你就不吃了？”
“明天约了朋友，出去吃。”
“哦。”程清宁挑了下眉，拿起一盒排骨，盯着上面的标签说：“什么朋友要一大早出去吃早餐。”
她说得漫不经心，像是很不在意，可不在意就不会试探了。
路嘉音笑了下，并不告诉她，回道：“你管我呢。”
“那你现在想吃什么，这总能管了吧。”
路嘉音来时就已经和陈欢吃过了，虽然是为了赶演唱会开场，在M记随便吃的一个汉堡，现在还不饿。
“我想吃你就能做出来？”
“那当然了。”
看到程清宁手里拿的那盒猪肋排色泽很漂亮，突然想到，于是说：“蒜香排骨。”
“那是什么？”程清宁追问，“蒸的？烤的？炸的？”
路嘉音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订单，前几天嘴馋点的一份秘制蒜香排骨。
图片很诱人，价格并不美丽，小小一份，非纯肋排，还带脊骨就要38元，配送费另收5元。
“这个啊。你点的这家好吃吗？”
“还不错，就是油有点多。”路嘉音顺势提出要求：“我希望你能少油。”
“这还不简单。”程清宁胸有成竹，“排骨要时间腌制，最快吃上也得是宵夜了，你得等。”
现在说到这路嘉音就想起了那份排骨的味道，年轻人到底还是爱吃，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程清宁仔细挑了一盒肋排骨，又买了些晚餐的食材，之后走到粮油区，拿了一袋五常大米放进推车里。
旁边就是调料区，程清宁笑了笑，走到调料区货架，仔细看起了上面的货品。
拿了一罐带研磨瓶的黑胡椒，紧接着在最上方货架找到食用小苏打。
她伸手去拿食用小苏打，可这层货架出乎预料的高，伸长手臂手指尖才触碰到下方的标签栏。
正打算垫脚去拿，一只手越过她，很轻松就拿了一包。
“你是要这个吗？”路嘉音手里拿着那袋食用小苏打，看到上面的用途就问：“你要做包子？”
程清宁觉得好笑：“大晚上做什么包子。”
调料区往前走就是收银台，可程清宁没有往收银台走，而是折返往入口的方向。
入口生活区旁边就是电器区，陈列着很多家用电器。
程清宁看中一款空气炸锅，容量合适，对比价格不算贵，398元。
她在看电器，路嘉音也跟着看，只是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来看电器。
忽然，程清宁转头看向路嘉音，露出一个极具亲和的笑容。
“刚才是不是说想吃少油，且干、香、酥的排骨呢？”
路嘉音点点头。
“我有个不用油炸就能做出美味排骨的做法，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呢？”
“……”路嘉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给我买个空气炸锅。”说这话的同时程清宁轻轻扣住她的手腕晃了晃，朝她眨眨眼。
路嘉音可不是地主家的傻女儿，没有当场落入美色陷阱，保持理智道：“我就吃一份排骨，为什么要我买一个炸锅。”
“因为我正好我缺个空气炸锅，买回去就能给你做排骨了。”
一份排骨38元，一个空气炸锅398元，都够吃多少份排骨了。
“你在拿我当冤大头。”
“你难道不想吃吗？音音。”
程清宁再度朝她眨眨眼，转而抱住她的胳膊，带了点撒娇的意思。
僵持了好几秒钟，路嘉音扭头躲开她抛来的媚眼，盯着展示柜上黑白蓝三色可选的空气炸锅。
“要什么颜色？”
第四十二章
空气炸锅挑了个漂亮的宝蓝色, 路嘉音单独付了款，售货员装好袋子，还送了一份专用烤纸。
之后把推车里的东西推到收银台结账。
收银员熟练地扫码把货品装装入购物袋, 拿着扫码机器：“一共187元, 我扫你。”
程清宁掏出手机, 刚打开付款码就听到滴的一声，收银台的抽屉应声打开。
她转头就看到路嘉音收回手机的动作，机器打印出小票意味着已经付钱了。
“你手怎么这么快。”程清宁嗔道，“等下我把钱转你。”
“空气炸锅都买了，也不差这点了。”路嘉音说着一手拎起袋子，另只手提着空气炸锅径直往外走, 那背影简直女友力爆棚。
程清宁快步跟上去, 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这家伙不会刷自己的代付买空气炸锅吧……毕竟有前车之鉴, 她有意放慢脚步，掏出手机查看是否有消费订单推送。
果然, 公众号弹出新的消费订单, 点开订单查看等待刷新的时间里，程清宁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血压上来了。
难道自己的魅力还不足以买一口锅吗？！怎么又花自己的钱耍帅啊！
商场信号不太好，等了大概几秒钟, 转动的圈圈才跳到详情页。
今日有一笔新的消费订单，在一分钟前, 共计消费187元。
嗯？？
这个数字不是刚才买菜的钱么？
程清宁往上翻了翻，确实只有这一笔，大概是已经有心里预期, 在确认空气炸锅是路嘉音自费时竟还有些开心。
她快步追上去，抱怨道：“你付钱就付钱, 怎么又刷我的代付啊？”
“这些东西我也没说要给你买啊。”路嘉音如是说。
“……”有据有理，无法反驳。
算了，好歹得了一个空气炸锅。
路嘉音两只手都拎着东西，脚步轻快，并不感觉到累的样子。
可考虑到袋子里还有一包十斤装的米，不算太轻，程清宁说：“我来提吧。”
她说完，路嘉音就把空气炸锅递了过来，没有任何犹豫。
程清宁：“……”
不是，这种时候不应该展现女友力说什么“这个不重我来提就好”，怎么递东西的动作丝毫犹豫都没有啊？
程清宁只得接下那口锅，不重，就是拎起来体积有些大。
上了楼，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厨房的料理台上，程清宁本想着让她出去在客厅等，可转念一想，改变了主意。
从收纳篮里拿出一个蒜头递给路嘉音，“你帮我剥蒜。”
见路嘉音迟疑，她又说：“难道你还想坐着等吃？总得干点什么吧。再说你不是想学做菜吗。”
“哦。”路嘉音应了声，从她手里接过那个蒜头。
空气炸锅不着急拆封，程清宁先把买回来的排骨撕开包装，肋排每根有手指那么长很适合烧烤，但太大块短时间内很难入味。
程清宁用刀砍成两个指节宽度，拿起问旁边的人：“排骨这个大小怎么样？”
虽然嘴上说着能做，实际上她还没吃过这道菜，再看图片大概更接近于小吃。
路嘉音看了眼，“可以。”
随后她将排骨砍成均匀的大小，转头就看到路嘉音还拿着那颗蒜头，砍排骨的这段时间里，她才把蒜头的外层干皮剥掉，一个蒜头米都没有见着。
“你就这么剥蒜的？”她好笑道，虽然说刀拍蒜效率更高，可这有一个大活人，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不然呢？”路嘉音一脸的疑惑，“我都是买剥好的蒜米。”
谁能想到上能写程序，下能补bug，还是运动健将的高材生，会对一头蒜犯了难。
“笨啊你。”程清宁一把拿过她手里的蒜头，将整个蒜头掰成一瓣瓣，随后拿起一瓣蒜，两指捏了下蒜头部分，皮就裂开了，很轻松就能将外皮剥脱。
“这样就剥好了。”
路嘉音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见她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程清宁总觉得好笑又可爱。
眼看着路嘉音已经能够剥出一个完整的蒜米，程清宁继续捣鼓排骨。
她拿出手机大概查了下教程，每个教程都不一样，但调料基本上大差不差，她研究了一会儿就开始处理排骨。
教程上都没有提到使用食用小苏打，程清宁为了烤出来口感不那么硬且发柴，用少许食用小苏打混了一些清水搅拌均匀，随后倒入排骨让它稍微浸泡一会儿。
这段时间她再处理一会晚餐要吃的食材，肉买的是已经片好的，稍加腌制即可，再把辅料和蔬菜处理一下就差不多了。
“我剥好了。”
程清宁闻迅转过头就看到料理台上摆了一颗颗剥好的蒜头，其中还夹着一颗超级迷你、比指甲盖还小的蒜头米，也被剥好了。
一般这种太小的蒜头，她会直接丢掉，处理还嫌浪费时间，没想到路嘉音也一并剥好了，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拿起那颗迷你蒜头米，白中泛着点嫩黄色，小小个看起来还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扬了扬唇，说：“那就再剥一个吧。”
说着她又拿了一个蒜头递给她，并且拿了个小号料理盆装蒜头米。
排骨泡得差不多了，程清宁将小苏打水倒掉，用大量清水揉搓清洗。
食用小苏打能够破坏肉类纤维，使其口感吃起来更加嫩滑，但用量不可过多，否则吃起来会发苦有涩味，浸泡完毕后也需要大量的清水多次抓洗。
洗掉小苏打残留同时还能把排骨中的血水洗出来，让制作出来的排骨不会有骨头带黑的情况。
洗过三四遍，从一开始清洗时带红的血水到清水，看到肉色变得白，基本上差不多能够进行腌制了。
初步沥干水分后用厨房纸巾吸掉排骨上多余的水分，让腌制时味道不会被稀释掉，也不会有多余的水分，成品更干香。
将蒜米切成大颗粒状一起放进料理盆中，加入花雕酒去腥增香，再加入少量白糖，适量鸡精、蚝油、生抽，多一些黑胡椒粉。再考虑到宵夜不配米饭吃，盐的份量加得少了些。
之后抓拌均匀等待时间入味，烤制前再用淀粉抓拌均匀，最后加点食用油即可进炸锅制作。
她腌制好排骨，路嘉音又剥完了一个蒜头。
超市里蒜头和剥好的蒜头米价格相差甚远，而平时炒菜用到蒜头频率很高，剥好的蒜头米又能放在冰箱保鲜几天。
这么想着，程清宁直接把剩下的四个蒜头一并拿给她剥。
她打开油烟机准备开火炒菜，让路嘉音到外面剥蒜，少闻到些油烟。
做了个小炒黄牛肉和蒜蓉空心菜，又煮了鸡蛋丝瓜汤，汤里加了点虾皮，吃起来要更鲜甜一些。
汤刚好盛了两碗，份量不多不少。
程清宁把菜端出来开饭，紧接着发现有一个致命问题。
“饭呢？”路嘉音问。
“……”她盯着空空如也的电饭锅，光顾着排骨了，没有煮饭。
但是——程总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有这样的低级失误。
她阖上电饭锅的盖子，坐回到餐桌前，面不改色道：“晚点还要吃排骨，吃了饭你还能吃得下宵夜？”
路嘉音看着她，并且戳穿她：“你就是忘了煮。”
好好好，这么不给面子是吧。
程清宁清了清嗓子，继而说：“这不是想到你能来和我一起吃饭，我真的好开心哦，不仅如此你还给我买心心念念很久的空气炸锅，我真的太幸福了，作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所以有点得意忘形，最终导致忘记煮饭了。”
“音音。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路嘉音双手抱头，痛苦面具出现在她的脸上：“你不要说了。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恶心，还有不要叫我音音。”
“怎么呢？”程清宁故意问。
路嘉音的手机忽然响了，总算能中止这场闹剧。
陈欢演唱会看了一半离场，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
“崽啊，你身体情况怎么样？好点了吗？我现在回去要不要给你买点药？”
因着屋子安静，陈欢的声音即便没有开免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路嘉音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下意识看向程清宁，怕她发现了什么。
可她没想到，对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找借口从演唱会回来。
崽？
她和陈欢关系都到这地步了呢？还崽啊崽的叫，不知羞吗？
“嗯，我没事，不用了。”路嘉音小声回道，“姐姐你就看完演唱会了吗？”
“现场挺嗨的，可我感觉有点无聊，坐着打瞌睡就回来了。”陈欢说着还是担心她的身体情况，“现在情况好了吗？你晚上吃那么少，要不要我给你打包吃的回来？”
还打包呢。
我直接把你打包丢出去。
程总在心里腹诽。
她还想着陈欢平日里看起来还挺正派的人啊，怎么还走这种私下交易，不要捻！
“我现在在吃了姐，我没事的，你开车回来注意安全。”路嘉音很快打发了陈欢，结束了通话，可不想被对方听出端倪，自己是明知道是谎言，还找借口特意回来的。
电话一挂断。
“呦——！~”这一瞬间，程清宁秦黎上身，“我就说怎么不喜欢叫你音音呢，原来你喜欢‘崽’这~个~昵~称~呀~。”
那语调和秦某人阴阳怪气时一样一样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倒也没有那么喜欢。”这明显的阴阳怪气，路嘉音想听不出来都有鬼，她接着话茬说：“能接受特定的人这么叫我而已。”
“我看你喜欢的怕不只是昵称~”
“啊？你怎么知道。”路嘉音说，“确实欢姐很有大姐姐贴心的感觉，又会关心人，谁会不喜欢呀。你难道不觉得她人很好吗？而且啊，她皮肤保养得很好，我要是三十多岁时有她这样的皮肤状态就好了。”
阴阳怪气没成功，反倒惹得自己一身骚。
程清宁正色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路嘉音没再说了，端着汤喝了一口，菜不咸，配着汤吃刚刚好。
程清宁一边吃饭，一边不动声色手指飞快敲手机给秦黎发消息。
[程清宁]：你前两天是不是说有个做代/购的朋友现在人在国外旅游？
[秦黎]：对啊。你要买什么吗？买的话得等她一个月后/人/肉/带回来。
程清宁发了一套黑金系列的护肤品截图给她。
[程清宁]：我买这一套
[秦黎]：卧槽这也太贵了吧…美容院的人是不是又给你洗脑啊？我跟你说啊，他们就是为了让你充卡，别听他们的。你这皮肤状态素颜都很能打了，饱满又没有细纹，再说现在用的抗衰都够贵了，还要进阶啊。我都替你心疼钱。
[秦黎]：上网踩到屎.jpg
程清宁甩了一套最近在秦黎那收来的□□经典头像表情包回过去。
[程清宁]：不爱就不爱，姐分分钟释怀.jpg
[程清宁]：看见我，你把持得住？.jpg
[程清宁]：美丽，是我的武器.jpg
[程清宁]：化最艳的妆，爱最爱的人.jpg
[程清宁]：像我这样美丽温柔的人不多了.jpg
[程清宁]：大胆一点，承认你爱我.jpg
[程清宁]：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爱姐.jpg
那头的秦黎看到她的表情包疯狂攻击差点笑吐了，从没觉得这套表情包能和程清宁这么贴合。
[秦黎]：笑死我了，我好像知道原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红红火火唉
[程清宁]：你吵到我眼睛了
餐桌上的程清宁面不改色对嘲笑自己的秦黎进行表情包精神污染。
另一头的路嘉音手机响了下，看到消息后瞥了眼坐在对面的人，表面装作毫无波澜，心里怕是已经和发出的表情包一样起起落落落落落。
路嘉音拿起手机，手指在界面飞快操作，随后指纹识别付款。
[秦黎]：唉哈哈哈哈你能不能对程姐好点啊，天天怼人家，瞧把人家逼成什么样了！这套护肤品她看中好久都舍不得买，被你一激就要买了，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搞笑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发起了一笔转账￥10000元
[Y]：给她买
[秦黎]：……
[秦黎]：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秦黎]：凭什么啊.jpg
[秦黎]：有没有人能管管？？？.jpg
[秦黎]：把我弄哭，你满意了？.jpg
[秦黎]：上不来气了兄弟.jpg
[秦黎]：要是再脆弱一点我就要去跳楼了.jpg
[秦黎]：不是故作高冷也不是讨厌交流，只是不识字正在查字典.jpg
秦黎的笑容转移到了路嘉音的脸上。
这座城，多了个伤心的人。
第四十三章
吃过饭, 程清宁开始捣鼓空气炸锅，将包装拆开，放置在料理台角落刚好。
再揭开腌制排骨的保鲜膜, 能闻到蒜味混合着花雕酒的香味, 程清宁嗅了嗅, 预感做出来味道会很不错。
距离吃宵夜的时间尚早，路嘉音坐在客厅里，见到她从厨房出来，紧接着站起来说：“那我先回去了。晚点再过来。”
她这动作在程清宁看来是迫不及待要走，不满道：“回去干嘛？你有事要做？”
“倒没有。”路嘉音环视一遍屋子，说：“我待在这里也无聊。”
“无聊可以陪我看电影。”程清宁说着径直走到沙发坐下, 又拍了拍坐垫, 示意她老实坐下。
见路嘉音迟疑, 她就说：“怎么, 还怕我吃了你？”
路嘉音轻呵了下，她竟从这笑容里看出来些许不屑的意思。
“你想看什么电影？”程清宁拿着遥控器, 手指无目的摁着向下键。
“随便。”路嘉音拉长尾音忽然顿住, 指着电视机屏幕说：“或者看那一部。”
“哪部？”
“就那部盗墓的。”路嘉音说。
程清宁定睛一看，还真有一部盗墓的，而且封面怪吓人的。
“……”她不由得怀疑路嘉音是不是故意的。
明知道自己看不得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不看的话换一部也行。”
“不, 那就看这一部吧。”程清宁笑容变得意味深长，随即点开那部电影。
电影足足有两个多小时, 为了更有看电影的氛围，将客厅的灯都关掉，只凭借阳台外投进来微弱的月光。
程清宁对这类电影不太感兴趣, 看着看着竟觉得有几分意思，直到主角进入墓里, 掀开棺材盖……
她先是停顿了一秒钟，随后反身扑倒路嘉音身上，“呀！我好怕！”
这声音夹得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顺带摸了一把路嘉音的纤细的腰。
“……”路嘉音默了默，“这还没起尸呢。你怕什么？”
……扑早了。
程清宁转头看向电视，正好放到棺材里的男尸保存完好的脸因接触空气慢慢腐朽变黑，从棺材里坐起来，双手一挣就把棺材两侧分裂了。
这回程清宁是真被吓到了，身体不受控抖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了，目光瞬也不瞬呆呆地看着屏幕那张无限放大的可怖丑脸。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覆盖在她眼睛上，挡住那些恐怖的画面。
程清宁微愣，随着惊悚的叫声平息，她眨了下眼睛，睫毛扫过对方的手心。
大概是有些痒，路嘉音的手轻颤了下，下一秒程清宁轻轻扣住她的手腕，随后慢慢挪开，就这么靠在她怀里仰头去看她。
与此同时，捕捉到路嘉音低头而来的目光，昏暗中无声对视好几秒钟，对方先一步挪开目光。
程清宁却不依不挠，伸手揽住路嘉音的脖颈，身体重心一点点上移，膝盖抵着沙发坐垫上。
手顺势而上，指尖拨弄开路嘉音脸侧的头发捋到耳后，随后轻碰住她的脸颊。
昏暗中她看不清对方眼神里的情绪，但可以肯定路嘉音没有拒绝她的触碰，这么想着，程清宁胆子大了起来。
她慢慢低下头，先是用额头试探性抵住对方的额头，随后感觉到路嘉音很轻地呼了一口气。
程清宁扬了扬唇角，低头，双唇贴了上去。
没有感觉到对方有抗拒的动作，她轻咬住路嘉音的下唇，再慢慢松开，舌尖一点点碾过咬过的唇。
这样色/气略带勾/引意味的吻，她注意到对方的呼吸加快了几分，满意于这样的表现，不再满足于边缘的试探，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啊——！”电影里角色一声尖叫打破逐渐升温的气温，程清宁睁开双眼，恰好与对方四目相对。
路嘉音偏了下头结束这个吻，随后将覆在自己身上的人扶着腰放置到一旁。
见对方再没有任何反应，程清宁不死心问：“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说什么？”反而路嘉音还一连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她想说什么都堵在喉咙里。
这种时候不应该继续后面的话题吗？这时候只要路嘉音提出来升华一下关系，她顺势就答应了。
可是路嘉音并没有，甚至继续看起了电影，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不科学，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么想着时路嘉音忽然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里？”
“上厕所。”路嘉音转头看她：“你要来吗？”
“……”
趁着这个空档，程清宁掏出手机，搜索：如何让对方主动跟你表白。
一搜还真有结果。
1，可以选择酒吧、夜店等荷尔蒙爆棚的场所，在昏暗的环境中会十分放松，心理戒备都会减轻，甚至有种朦胧的美感。
2，可以带他去运动游泳，展示出你的好身材。
3，拒绝对方的邀约并告诉他已经有约，并发一些仅对他可见的朋友圈，刺激对方的竞争欲以及占有欲。
正看着，路嘉音就回来了，当即做贼似的把手机藏起来，假意看电影。
她分心思考搜索到的结果，怎么觉得这些都不适用自己，首先她并不打算带路嘉音去酒吧和夜店，其次好身材，两者相比怕是路嘉音这具年轻的身体更胜一筹。
最后，路嘉音哪有主动邀约过自己……自己似乎是被拒绝的哪一方啊。
看完了电影，时间已经走到十点多，程清宁打开客厅的大灯，还有些不适应明亮的环境。
她走进厨房，摩拳擦掌准备制作今夜的重头戏，蒜香排骨。
路嘉音也走了进来，围观她是如何制作的，腌制了三个小时的排骨已经很入味了，揭开保鲜膜味道愈发浓郁。
她戴上一次性手套，再一次将腌制的排骨抓拌好，随后看到杵在一旁的路嘉音，说：“帮我舀两勺淀粉进来。”
路嘉音哦了一声，走到旁边的调料架，两个一模一样的调料罐，她分别打开，随后选了其中一罐粉状的拿过来，舀了两勺进去。
将淀粉抓拌均匀，又倒了点食用油。
均匀摆入预热好的空气炸锅里，180度，烤十分钟后翻面再烤十分钟。
第一个十分钟烤完已经能闻到浓郁的蒜香味，程清宁用筷子翻面，一旁的路嘉音看到后问：“你这个是放什么腌的？”
“还没吃呢，就想要套我的秘方了？”程清宁挑挑眉，“等你尝过后再说。”
第二个十分钟，拉开炸篮，排骨已经呈现出充满食欲的琥珀色，而蒜头也烤出了浓郁的蒜香味。
程清宁拿了个盘子，随后用厨房纸垫上吸油，将排骨一个个夹出来摆盘。
端出来时满屋的蒜香味。
“味道怎么样？”
“不柴，肉质很嫩。蒜香味很足，基本没有油腻感，干香。”
听到路嘉音这样的评价，她就知道自己成功抓住对方的胃口了。
对方再一次向她询问腌制配方。
程清宁回答得含糊：“等你下次想吃再跟我说。”
最后一盘蒜香排骨都吃光了，咸淡程度刚刚好，看路嘉音表现应该挺满意。
送走路嘉音，程清宁洗漱过后就躺床上休息了。
一时半会睡不着，就躺在床上刷短视频，无意间刷到一段两个女生的双人舞。
反应过来时手快已经滑走了，程清宁又给滑了回来看这段视频。
虽然两人都戴着帽子和口罩，可该说不说两个女生跳舞很好看又养眼，尤其是最后抚腰、贴身、抓衣领的动作，即便是对爵士不感兴趣的人都忍不住发出啊啊啊姬叫。
一看评论区，果然有人留言好磕，尤其是跳男位的女生好飒。
她之前也见过路嘉音跳舞的视频，又重新看了遍，嗯，果然还是路嘉音跳得更好。
只不过自从她工作后，似乎就没有继续跳舞了，不过想来也只是一个业余的兴趣，工作后还是不像上学时有足够时间丰富生活。
最后她点进主页看了眼，还是京南本地的一家舞蹈社团，看来大数据还是很会推送。
看着看着，不自觉就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由于是周末想着赖会床，翻了个身看起了手机。
朋友有未读消息，顺手就点开了，回复完好友后刷起了朋友。
刷着刷着，突然看到一张无比清晰的脸。
路嘉音很少发单人自拍的照片，而这张照片明显是“她拍”视角，穿了条黑白碎花法式吊带裙，看着镜头笑容甜美，妆容精致的眼尾都biligbiling的，而镜头下方是几笼早茶餐点。
配文字：好久不见[爱心]
不见就不见，还配个爱心是怎么一回事啊？？？
随后她往下滑就看到底下的评论。
[陈欢]：这是哪家茶餐厅，看起来很好吃[亲亲]
她的回复：大学城这边，下次带你来[亲亲]
[梁莹莹]：哇哦，今天好仙，“姐姐”给你拍的吗[滑稽]
她的回复：不是哦，是妹妹~
姐姐是谁？妹妹又是谁？
程清宁只觉得大早上的睡意都因为这条动态打消了，她从床上坐起来。
在这条动态底下输入文字又删除，重复两次，之后截图返回。
把路嘉音这条动态的截图给秦黎发了过去。
[程清宁]：你看到这条动态了吗？
秦黎不愧是8g冲浪达人，秒回。
[秦黎]：现在看到了，咋啦。
[程清宁]：她在跟谁吃饭啊？
[秦黎]：这我哪知道啊
[程清宁]：你可以问问
[程清宁]：小狗龇牙咧嘴笑.jpg
[秦黎]：问了，她让我滚
[程清宁]：……
这回复速度，怕是打字发送的时间都不够。
[程清宁]：算了，你今天休假吗？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秦黎]：休假，不过今天可没时间，带我小侄女出来动物园玩儿~
[程清宁]：好，我滚.jpg
看到这表情包的秦黎一下就笑了出来，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轻车熟路往电梯口走。
上了楼，按下门铃，秦妈妈打开门就看到小朋友跟在后面屁颠屁颠走出来迎接她。
“姑姑。”
“乖唉。”秦黎一把将小侄女抱起来，走进屋里。
之后小侄女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姑姑我有东西要给你。”
“是什么东西？”
她放下小侄女，就见到小朋友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啊掏，最后掏出来两个大白兔奶糖。
“？？？”秦黎愣了下，哭笑不得：“你还藏糖啦？妈妈不是不让你吃那么多甜的吗？”
“不是的。”小朋友说。“是小许老师让我给姑姑的。”
“小许老师？”秦黎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才想起来是许思雨。
可是她给自己糖做什么呢？
自从那天加了联系方式后，对方没有给她发消息，她更不可能主动去找她。
两个大白兔奶糖，和小侄女一人分了一个，随后在微信上给许思雨发消息。
[秦黎]：刚才悠悠给了我两个大白兔奶糖，她说是你给她的？
[许思雨]：对，是我让悠悠给你的。我还以为她忘了呢。
秦黎脱口就想问给自己两个糖是什么意思，可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改变了主意。
[秦黎]：没有，我今天才过来这边，她就给我了。你最近怎么样？
[许思雨]：挺好的，一切如常。你呢？
[秦黎]：就那样吧。后天拔智齿，做好了喝白粥一星期的打算。惆怅点烟.jpg
[许思雨]：这样的话，要不要在拔智齿前多吃点好吃的？我们那边附近有一条夜市街你知道吗？今晚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秦黎挑了下眉，思索了片刻，随后回复。
[秦黎]：好啊，不过我今天没有时间，得明晚了
[许思雨]：好那就明晚
第四十四章
程清宁再一次刷到舞蹈社团的短视频时, 是对方新发布的一支两个女生跳的双人舞。
女位的舞者还是昨天看到的，而男位的舞者换了个身材更加高挑的女生，她戴着鸭舌帽, 又是光线不明亮的氛围, 看不清楚脸。
但身高差让两人的互动更加暧昧, 尤其是最后女位的女生抓着对方的衬衫衣领，主动贴身过去，最后收尾动作娇羞地低下头，而跳男位的女生抬手覆盖在她的后颈，低头时又欲又暧昧。
看着看着，程清宁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虽然她看不清跳男位女生的脸, 可是这身形总觉得很熟悉, 加上那人也很白, 一头不经漂染的长发很顺滑。
她点进评论区，up解释说, 跳男位的女生是已经毕业的学姐, 今天回来社团指导她们。
而看评论区，这位学姐在粉丝里人气也很高的样子，同时觉得很姬, 纷纷磕上了cp。
程清宁仔细思考了下，昨天路嘉音的朋友圈动态来看, “妹妹”是不是有可能是“学妹”？搞不好视频里的人还真是路嘉音……
女人一旦想知道什么事，就会瞬间化身为福尔摩斯。
她先是点开主页，搜索有关“学姐”的关键词视频, 没想到还真搜出来了。
并且有一段就是之前在路嘉音手机看到过的——！
所以也就是说——还真是路嘉音！
不但跑去跟妹妹喝早茶，还和妹妹跳舞啊。
这么想着, 程清宁脑袋嗡嗡的，正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像心有灵犀似的，路嘉音的语音竟然打来了。
“……”还真难得路嘉音会给她打语音。
程清宁定了定心神，在接通电话前还特意轻了下嗓子。
“在忙吗？”对方的态度少见的客气，让程清宁挑了下眉头。
“不忙，在家。怎么了？”
“噢……是这样的，我有朋友过来，跟她说了你做的蒜香排骨很好吃，她也想尝尝。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做吗？”
这不同寻常的语气还带了点儿小心翼翼，看得出来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路大小姐，是非常想给“朋友”炫技。
可真的是普通“朋友”吗？呵。
“不用这么麻烦了。你那没有空气炸锅不是吗？干脆买了排骨拿过来我给你们做。”
路嘉音迟疑道：“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麻烦的。”程清宁作了个神秘的微笑，“反正锅也是你买的，我在家也没事干。”
“那好。”
挂了电话，路嘉音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爽快，思考了好一会儿，拨了一通语音出去。
紧接着线上下了一单买菜订单，直接送到程清宁家。
几个小时后，路嘉音带着“朋友”如约而至。
朋友看起来很年轻，一问才知道是还在上大学，叫佳佳，今天正好有空就来路嘉音这儿串门，“赶”上了来吃排骨。
明明在家，程清宁特意“盛装”出席，穿了一条黑色吊带长裙，蜜茶棕色的卷发抹了些精油更具有光泽感，正红色的口红，珠光眼影blingbling的，全套妆容冷艳，一眼御姐气场极强。
只是一开口美御姐的形象就崩塌了一半。
“佳佳妹妹。”程清宁故意压低声音，曾试图挤出气泡音，奈何实在是没有成功。
用鬼迷日眼的迷离眼神看着对方：“叫我宁姐姐，很高兴认识你。”
“啊”佳佳被这电眼险些晃到，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路嘉音，直到手被人抓住，她才看向程清宁，大抵是没想到主人会这么热情，略窘迫道：“嗯宁姐姐好，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你这么可爱，怎么会麻烦呢。”说着，程清宁执起她的手背，啵地一下亲在自己的拇指上。
这动作油腻得程清宁自己都头皮发麻，后颈都起了鸡皮疙瘩，表面还得保持着鬼迷日眼的笑容。
“呃，哈哈”佳佳忙把手缩了回去。
一旁的路嘉音紧抿着唇，甚至掐住自己的大腿，才不至于笑出声来。
程清宁故意油腻的姿态，别说还真挺好笑的。
她们来时排骨刚出锅，程清宁邀请她们在餐桌坐下，待路嘉音入座后，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邀请佳佳：“妹妹，来姐姐这坐。”
佳佳看了眼路嘉音，可只有程清宁旁边有空椅子，加上又是主人家邀请，即便这个姐姐看起来怪怪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听嘉音说你也喜欢吃排骨，来妹妹，这块最好，尝尝。”说着，程清宁拿起筷子给佳佳喂了一块排骨。
佳佳胆颤心惊张嘴咬住排骨，被程清宁这么注视着让她心里有些发毛，虽然这位姐姐确实是很漂亮，要是能用强力洗洁精洗洗就更好了。
整个过程程清宁都没有看路嘉音一眼，完全把她当空气，路嘉音却也不在意，在一旁当乐子看了，吃着排骨看戏也是极下饭。
“瞧你，吃个排骨吃的满嘴都是。”说着，程清宁抽了张纸给佳佳擦了下嘴角。
“我，我自己来，谢、谢谢姐……”
“嗯，我去一下卫生间。”路嘉音忽然起身，她怕自己真的会当场笑出来。
待听到关门的声音，确认与佳佳两人独处，程清宁故意凑近了些，深吸了一口气，故作着迷的姿态：“佳佳妹妹，你喜欢1还是0呀？”
“我？我……可能偏向喜欢1吧……”
程清宁差点没绷住，果然！原本只是想试探，没想到性取向还真对上了！
“哦~”她继续说：“路嘉音是0呢，你俩不合适。你看姐姐怎么样，我可1了哦~”
“那”佳佳忽然变得平静许多。
“嗯？”
“那个，就是说路嘉音是我学姐。”
“所以？”
“所以宁姐姐，你们俩还在学校时的事我也知道一点，我和学姐就是普通朋友关系啊真不是你的情敌。麻烦您正常一点好吗？我害怕。”
程清宁表情僵住。
路嘉音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程清宁迫不及待站起身，看样子已经恢复正常的精神状态，“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走的时候把门关上就行。”
说完匆匆走进卧室，逃也似的。
佳佳看向路嘉音，小心翼翼问：“学姐，她一直都这样吗？”
“不这样。”路嘉音抿唇笑道：“你来才这样。”
“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路嘉音又问。
“可爱吧”佳佳心虚地移开目光，好好的一个御姐，不好好用脸，为爱化身油姐，能做到这份上属实也是真爱了。
屋外的两人什么动静程清宁不清楚，从她进房间后整个人呈大字型扑倒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脑袋，现在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脚趾都能抠出一座巴啦啦摸仙堡。
可恶啊，自己是不是被路嘉音耍了？
可是……仔细想想路嘉音好像…也没说过她们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是自己误解了从而引发这一连串社死现场。
不知道路嘉音会怎么想，反正她是想换个星球生活了。
程清宁埋在枕头里当鸵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敲响。
她抬头看向门口，下意识问：“谁？”
“我进来了。”门外路嘉音说。
过了半分钟，路嘉音推门进来，床上的人还穿着之前的长裙，趴在床上，见她就来没好气道：“干嘛？”
“学妹回去了。她说你做的排骨很好吃，让我传达一声谢谢。”
来就是为了说这？程清宁哦了声，没再搭理她。
“嗯……”路嘉音摸了摸鼻子，“我看今天天气挺好，趁太阳还没下山，要不要出去走走？”
路嘉音的主动邀请让程清宁条件翻身去看她，盯着她的脸好了好几秒钟，才慢慢恢复了些许精神，“你这是想约我呢？”
“你觉得是，那就是。”
“哦~”程清宁挑挑眉，“那我得想一下。”
程清宁朝她伸出手，路嘉音以为是对方是想让自己拉她起来，就伸手握住了，没想到刚握住就被一股力道拉得跌入柔软的床垫。
“我觉得在那之前，有件事你是不是需要跟我解释一下呢。”程清宁说。
路嘉音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睛快速眨了几下，身边是程清宁侧身投来的目光，她问：“什么事？”
“明明是你学妹，为什么要说是‘朋友’？”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吗？”路嘉音回道，“还是说，你以为的朋友，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朋友，从而致使你进门就演了一出大戏。”
提起那出戏码，程清宁就绷不住了，尴尬和羞耻同时涌了上来。
久久没有听到回复，路嘉音也不打算深究了，而是说：“比起这个，我也有件事想要问你。”
“嗯？”
路嘉音停顿了下，翻身起来将扶着程清宁的肩膀将她摁在床垫上，一条腿弯曲抵在她两膝之间。
“听说你和别人造谣我是0。有这回事吗？”
这姿势，谁1谁0显而易见。
“有没有这回事……”程清宁双手勾住路嘉音的脖子，指尖一寸寸抚过她的后颈，“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程清宁如瀑的发散在浅色的床单上，笑容漫不经意，眼神却带了些勾引的意味，宛如一只狐狸，引诱她进入猎人的陷阱。
“你……”
她见路嘉音的眼神慢慢变了味，心里开始窃喜，只不过没有持续多久，就听到对方说：“你走光了。”
她低头一看，吊带裙的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到肩膀，露出里面大半浅紫色的蕾丝bra，条件反射双手摁住胸口。
不对啊，有什么好遮的，程清宁才反应过来，可路嘉音早就已经在她松手时就抽身离开了。
“你今天不打算出门是吗？”路嘉音先发制人，站在床边掸了下裤子，“那我去约欢姐好了。”
“你约她干嘛？”程清宁一听不对劲，从床上坐起来，好不容易给她抓住了说教的机会，“不管你们私下关系如何，在公司你们所属不同的部门，本来就没有工作往来，而她又掌管人事变动，你最好少跟她明目张胆互动那么多，省得被别人说三道四。”
“还有朋友圈也是，大家都能看到的公开平台，你们是不是应该保持点距离，聊得都是些什么啊？不堪入目！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关系好么。”
“比起跟欢姐，跟你这直系上司少往来不是更好，避免工作上被别人说你假公济私。”路嘉音回她。
“谁说我撕烂他的嘴！”
好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第四十五章
秦黎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备注是“梅姨介绍”。
“……”看到这条备注，秦黎太阳穴跳了下。
关于自己单身这事，秦黎发现自家人不着急, 亲戚倒是急得跟什么似的, 闲着没事就要给她介绍对象,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介绍费赚呢。
可看到介绍人，直接抹了面子也不好，秦黎想着自己现在也不忙，有消遣的成分就通过了。
一通过，那人就发来了消息。
[A华艺设计.庞先]：你好，我是梅姨介绍的, 我爸和梅姨是同事[微笑]
看到这神秘的微笑, 秦黎瞬间没有了聊天的心情, 回了个“嗯”。
[A华艺设计.庞先]：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握手], 本人庞先，本科就读于xx大学, 职业是一名家装设计师, 年龄33岁，身高180cm，年收入20W上下。你的情况梅姨已经提前和我说过了, 本人真诚寻觅佳偶，所以觉得我们应该是比较匹配[握手]
秦黎一看这介绍, 写了一米八，估计就是一米七几，没有写体重, 大概率是个胖子，尤其是办公室久坐更容易中年发福。
[秦黎]：匹配是指？
[A华艺设计.庞先]：我听梅姨说, 你只有高中学历，学历是低了点，但只要合得来我可以不介意，我想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你是开店的，我想应该比较能吃苦，接近我的理想型[可爱]
[A华艺设计.庞先]：彩礼按照我们家的习俗是给八万八，好兆头，你们家陪嫁一辆20万左右的车，至于房子首付两家一人一半，婚后共同还贷，我是家装设计师，以后我们的婚房我来设计还能省下一大笔费用。[龇牙]
[秦黎]：意思是你不但没车，还没房了？
[A华艺设计.庞先]：我们宿舍离单位很近，车子一落地就贬值，我认为没有必要买。至于房子，我在我们老家县城给父母修了一栋，结婚肯定是不能和父母一起住家里的呀，你说是吧。
[秦黎]：哦，你们家给八万八的彩礼，就得让我们家陪嫁20W的车，你家是开车行跑我这来做生意的？我给你八万八你入赘行不行啊。
[A华艺设计.庞先]：秦小姐，请你不要开玩笑了。现在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说实话你这个学历现在找工作都难，更不用说结婚了，放在相亲市场都会淘汰，趁现在还算年轻，相对比较好找，要学会权衡利弊。
[A华艺设计.庞先]：只是觉得我们有缘分，才会想要和你交朋友，我说话比较直，希望你不要介意[可爱]
见她没有回复，对方又发来一句。
[A华艺设计.庞先]：你方便什么时候出来我们见一面呢？
秦黎深吸了一口气。
[秦黎]：你喝尿喝醉了？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本科学历都给你整出优越感了，年薪才二十万跑来跟我这装什么？难道介绍人没有告诉你，你这年薪给我提鞋都不配吗？我一个月就能赚20W，觍着个马桶脸在这PUA我呢？
[秦黎]：我都不稀得搭理你，还搁我这放屁，你说你这不是犯贱上赶着找骂呢嘛？还陪嫁二十万，我花二十万都能包个清纯男高，让他给我当狗都乐意。你说说你个30多岁的中年老男人怎么竞争得过十几岁的小伙子？想吃软饭还得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猪样。真是脸大如盆。
[秦黎]：不是看不起你，是根本没看你.jpg
[A华艺设计.庞先]：你，你，你，怎么这么没素质！果然学历低素质也低！
[秦黎]：怎么？原来你还没被人骂过呢？那我今天也算替天行道了。你爹我当网络喷子的时候你还是个受精卵呢，想不想试一下？
秦黎骂爽了，就把这普信男的发言截图发到家人群里，特意@秦妈妈。
[秦黎]：@妈，能不能让这些亲戚少管一点我的闲事，这么闲叫她们店里免费帮我搞卫生，都介绍些什么狗屎东西[发怒]
秦妈妈估计在带娃，没注意看手机，哥哥先一步行动了。
在大家族群里，将普信男前部分发言截出来甩在群里，尤其是年薪二十万，彩礼八万八还妄想要20万的陪嫁车。
[秦海]：感谢各位长辈对小妹的关心[微笑]，秦黎目前忙于事业暂时不想谈对象，我和母亲都劝不动她，所以请各位长辈不要多管闲事给她介绍对象，如有喜事会通知群里各位长辈，谢谢！[微笑][抱拳]
秦黎看到这消息后一下就乐了，有大哥的态度罩着，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晚上约了和许思雨去逛夜市，直接在夜市口见面。
夜市街附近停车很不方便，不想大老远找停车位，秦黎下班回家换了身衣服，洗把脸，简单化了个淡妆，骑着小电动就出发了。
九点多，夜市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空气中飘着烤生蚝的香味。
秦黎停好车，站在夜市街入口给许思雨发消息告知对方自己已经到了。
刚发完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转头看到是许思雨。
一对上目光，对方就朝她笑了出来，“找到你啦。”
今天许思雨没穿工作的制服，直筒休闲裤，搭配紧身T恤，妆也比之前看到的要精致一些，涂着偏橘色的唇釉，很青春的感觉。
她还注意到许思雨指间夹着一根还剩一半的香烟。
注意到她的目光，许思雨立马说：“刚才看你没来，烟瘾上来了就点了一根，抱歉。”
如此说着，许思雨走到一旁的垃圾桶，烟头摁进垃圾桶上方的烟灰盘里。
“你介意女生抽烟吗？”
秦黎回答她：“随你喜欢。”
“那就好。”许思雨轻松地笑了出来，“我们进去逛吧。我就住附近不远，经常和室友一起过来吃宵夜，我给你推荐好吃的。”
两人并肩走进夜市街里，许思雨表示是自己邀请她来逛夜市的，就由她请客。
秦黎也就同意了，毕竟一共也就花几十块的东西也没必要推来推去。
一路吃了不少东西，秦黎看到上次那家炒饭摊子，老板还真采纳了她的建议使用“社恐炒饭”的招牌，并且价目表也打出来了。
摊子比之前来时要热闹许多，有几个客人在等炒饭出锅。
“你要不要试试那家炒饭？”秦黎忽然说。
“哎？你想吃吗？那就去吃吧。”
秦黎刚凑过去，正在卖力掂锅的老板一眼就认出了她，并且主动与她打招呼：“你来了啊，我等了你好久。”
“你还记得我啊。”秦黎笑道。
“当然，我还说过请你吃我的改良炒饭。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和你朋友一人一份吗？”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哈。就一份好了，我们在路上吃了很多东西，加料和上次一样。”
“好，我这还有两份就炒好了，你们稍微坐一下。”
一回生，二回熟，秦黎已经能够自己找位置坐下，刚好空了个位置，不过桌上还摆着上个食客留下的饭盒，老板还没来得及收拾。
秦黎把饭盒收拾了扔进旁边老板准备的垃圾桶里，又用纸巾把桌子擦了一遍，这才舒服了。
“你好像和老板很熟的样子？”许思雨说。
“不算熟，之前来这吃过一次，提了点意见而已。”秦黎如是说。
“噢噢。”许思雨笑了下，思索了下，找了个话题开始叙旧：“这几年你都在忙些什么啊？那之后游戏就没见你上过了。”
“打工赚钱，摆地摊，创业，开店。”秦黎说得云淡风轻。
“很辛苦吧，为什么不选择回去上学呢，大学毕业找工作也会相对轻松一些。”
这个问题，秦黎记得许思雨几年前就问过她，为什么辍学，为什么不继续读书，为什么要当个“文盲”，无数个为什么句句是“为她好”，为“她们的未来”考虑。
“你说得挺对的，学历不够么，也只能干一些不需要技术含量的体力活了。”秦黎笑笑，“你大学毕业应该两年了吧？工作确实是很轻松，现在月薪能有多少呢？”
“我有一家店，店长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只有初中文化水平。但是她在我这就能做到店长，拿一万多的工资，就因为她身上有我欣赏的地方，吃苦耐劳，遇到事情会积极想办法解决。每天的心态都很乐观，这种心态能够感染周围的人，引导大家对生活充满干劲。”
“所以，我从不因学历去评价一个人，也不觉得一个人的能力和学历是对等号。”
“我不后悔我的选择，我就是个学渣，到现在还是对读书没有兴趣，不如说因为经历成就了现在的我。”
说出这些话时秦黎脸上笑呵呵的，同时也是将憋了好几年的话，在今天终于当面说出来了。
网恋那段时间，现在想来烦恼的回忆多于甜蜜，网恋对象总会让她多读书，没事还给她买各种读物，语音聊天偶尔蹦出几句她听不懂的英文，还希望她能够进步。可这种东西对于每天打工累到麻木，本就没什么休息时间的人来说就是累赘。
直到有一天，对方提出来分手，她第一感觉竟是如释重负。
许思雨被她注视着，竟觉得有几分羞愧，躲开了她的目光，“嗯，我觉得也是……你现在也挺好的，比绝大多数人都好很多。”
“六年前，我本来攒了钱打算你生日的时候过去给你过生日的。”
“那你为什么没有来？”
“在那之前分手了不是吗？”秦黎反问。
一下让许思雨哽住。
她记得当初分手的理由，她说想和一个正在追求她的学长尝试交往，秦黎没有挽留，遂两人分手。
分手后的三天，她收到了秦黎寄来的包裹，里面是她精心挑选的零食，而寄件日期是分手前的一天。
她想找秦黎，却发现已经被双删了好友，而那款游戏秦黎也没再上线，她就这么消失了。
“秦黎，你知道我是拉拉，你觉得我会和学长在一起吗？”许思雨抿了下唇，“当时提出分手，只是想让你挽留我，可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痛快。后来就……我想找你也找不到了。”
因为这事，让她对秦黎愧疚了很久，以至于六年后再次相见，她都能够认出秦黎。
“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秦黎笑笑，正好老板把炒饭端上来了，加料很足，都快溢出来了，还附带两个勺子。
端上来后老板又去忙着下一份炒饭了。
秦黎起身问老板要了两个小碗。
炒饭的味道被老板改良得很好，果然加了萝卜干碎特别好吃，就连许思雨也赞不绝口，最后还打包了一份带回去给室友。
两人折返回夜市街口，许思雨问她：“你开车来的吗？”
“这地方不好停车，我骑电动车来的。”秦黎说着指向旁边的停车区域，“你怎么回去？”
“我走回去就行。”
“那行。”秦黎也没跟她客气，把车从停放区域推出来，许思雨看着她的动作，多看了她的车牌几眼。
“我觉得我们一定有特别的缘分。”她忽然对秦黎说。
“为什么？”
“你记不记得前一阵，你救了个走夜路的女孩？”
秦黎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许思雨顿了下，“那个人就是我。”
“……”
气氛短暂陷入沉默，许思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摸了摸鼻子，说：“那我先回去了，下次约？”
“嗯。”
许思雨往马路对面的方向走，跟着人群走过了红绿灯，中途转头看了眼，又淹没在人群里。
秦黎骑车电动车顺着往前走，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机车引擎声，随后看到后视镜一抹熟悉的白绿色机车，转头看了眼还真是路嘉音的车。
当事人并没有注意到她，骑到夜市街入口，后座下来一人。
她定睛一看——！
咦！竟然是程清宁！
这小两口竟然背着她大晚上跑出来吃宵夜，都发展到这一步了？
八卦之魂熊熊燃起的秦黎短暂放弃了回家的打算，把车靠路边护栏停下，折返回去吃瓜。
两人站在卖冰淇淋的摊位前，摊位明亮的光打在她们身上，程清宁低头挑选冰淇淋的口味，一辆载货的三轮车从她们身后经过。
上面的货物满满当当，又贴得特别近，专心挑选冰淇淋的程清宁没注意到，路嘉音就抬起胳膊护在她身后，避免被车上的货物擦碰到。
这一幕正好被隐在人群里的吃瓜群众秦黎抓拍到，角度还及其好，背景自动虚化，不知道还以为是真情侣。
拍完照片顺手就给路嘉音发过去了，并且调侃她。
[秦黎]：照片.jpg
[秦黎]：啧啧啧，昨天是妹妹，今天是姐姐，不错嘛路总。
[秦黎]：瞧咱路总这霸气护姐的动作，帅的嘞~
看到消息的路嘉音第一时间顺着拍摄的方向去寻找秦黎的身影，可人来人往中早就看不到秦黎的人了，她快速打字回复对方。
[Y]：我要原图
[秦黎]：那是另外的价钱
[秦黎]：忘了他吧，我转发抽奖养你.jpg
路嘉音想了想，继续回复对方。
[Y]：我给你介绍对象
三秒后——
[秦黎]：高清原图1.jpg
[秦黎]：高清原图2.jpg
[秦黎]：高清原图3.jpg
[秦黎]：高清原图4.jpg
[秦黎]：高清原图5.jpg
第四十六章
手机突然连响了好几声, 引起程清宁的注意。
她直起身转头看向路嘉音，“你还在做什么？不吃啊。”
路嘉音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我要哈密瓜味的。”
程清宁挑了半天，选了个草莓味, 一大勺满满的冰淇淋球扣在脆皮筒上。
咬一口, 味道比她心理预期要高, 奶味很浓，是香甜的草莓奶味。
“你的哈密瓜好吃吗？”尝完了自己的草莓冰淇淋，程清宁把目光放在路嘉音的绿色冰淇淋上。
“还可以。”路嘉音回道，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赤/裸/裸，说完后停顿了两秒，把哈密瓜冰淇淋递了过来。
程清宁捉住路嘉音的手, 咬了一口哈密瓜味的冰淇淋, 在嘴里回味了下, 哈密瓜味的也好吃。
她把自己手里的草莓冰淇淋分享给对方品尝, 路嘉音咬了一小口，回道：“我还是更喜欢哈密瓜味。”
傍晚她们出门在商场里逛了逛, 心血来潮看了场电影, 之后看完出来，程清宁提议来夜市觅食，她们就来了。
“那边有炒酸奶, 要不要吃？”正想着，路嘉音示意她看向斜对面的摊子。
“好啊。”程清宁顺势就牵住她的手往炒酸奶的摊位走。
整个流程下来, 让程清宁真有种是在约会的氛围，尤其是路嘉音自然把冰淇淋递过来的动作，就像真的在热恋一样。
在夜市街从头吃到尾, 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回到小区，路嘉音要去停车场停机车, 让程清宁下车先上楼，反正她们也不同路。
程清宁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忽然身后传来路嘉音的声音：“清宁。”
这是路嘉音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在安静的夜里，温柔的声音被风带到她的身边。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路嘉音，只见对方取下头盔，撩了一把头发，随后朝她浅笑：“晚安。”
这一刻，程清宁心脏有种被击中的感觉，尤其是她摘下头盔撩发的动作，让她想起港片里穿皮衣骑机车的漂亮女星。
“晚安。”
这一夜程清宁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路嘉音的笑容，还有叫她名字时的神情。
或许……和年下谈恋爱好像也不错。
第二天是工作日，之前打羽毛球的包饭一个周还没到期，前一天忘记询问路嘉音要吃什么早餐，程清宁准备做早餐才想起来。
等不及对方看到消息才回复，直接拨了个语音给路嘉音询问。
“昨晚忘记问你想吃什么早餐了。”程清宁食指戳着光滑的料理台台面，“你要不要吃面？冰箱还剩了点食材。”
“不用做我的份了。我今天想吃M记，让莹莹帮我带了。”
“噢，好吧。”
挂了语音，程清宁听出来路嘉音的声音似乎有点冷淡，至少和昨晚相比，少了些温度。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程清宁歪了下头，或许是想多了吧。
程清宁吃了早餐，出发去公司，下楼时还特意询问路嘉音要不要坐她的车一起去公司。
结果对方回复她已经到公司了。
周一上班的怨气比上坟还重，可程总走进办公间就听到路嘉音和同事有说有笑的声音，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上班后程清宁召集大家开早会，分配这一周新一轮的工作任务，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本月工作计划是把新游戏的雏形做出来。
“我们上个月团队经费还剩了点，如果这个月能如期完成工作计划，月底我带你们出去玩。”
一听能出去玩，个个干劲十足，都不用打鸡血了。
回到办公室，按照总制作人的要求，程清宁着手写起了上个月的工作总结。
写到一半，微信弹出群聊消息。
[秦黎]：5555我到医院了，马上要拔智齿了，怎么办，害怕
[叶云梦]：不要怕，最多肿成包子脸
[程清宁]：不要怕，最多肿成包子脸
“……”
看到两人回复的秦黎，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安慰到，甚至想到自己肿成包子脸的样子更焦虑了。
肿就算了，还疼啊！还有运气不好的术后发炎，还得吊针水。
想想秦黎打了个激灵。
大屏幕叫号已经叫到了她。
“请023号秦黎到6号A2诊室就诊。”
挂号费都缴了，跑也来不及了，再说等智齿再长出来更不舒服。
秦黎强装镇定从休息区走过叫号台，按照墙上的指引走到6号诊室。
走进去牙科里面的情形和她看过的其他科室不太一样，诊室很大，用蓝色帘子隔成了好几个小分诊室，她按照标识牌找到A2诊室。
一共三个医生，都戴着口罩，坐在电脑前的应该就是她预约拔牙的江易彤医生，旁边两个是助手。
“你好……”秦黎把身份证递给主治医生，“我来拔智齿。”
江医生接过她的身份证看了一眼，随后又抬头看她的脸。
秦黎只当对方在辨认自己是否患者本人，对方也只是在她脸上目光停留两三秒，就把身份证放桌上，说：“先坐，我简单看一下智齿情况。”
秦黎在那张黑色的滑凳坐下，第一次看牙医心里还有些忐忑，好在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让她稍微有那么点放松。
她眼看着医生戴上医用手套，随后拿起像冰淇淋勺子似的木条，示意她张嘴，把木条抵在她的舌头上，用照明灯仔细查看智齿发炎的地方。
简单看过之后给她拍了个X光片。
“你一共有四颗智齿噢。现在在长的是这一颗。”江医生拿着她的电子牙片给她说明。
“四颗啊？！”秦黎眼睛瞪得像铜铃。
“对，左右各两颗。你现在拔的话，因为才刚长出来，要做开瓣手术才能取出来，开刀价格相对要贵一些。你也可以选择智齿完全长出来后再拔，看你自己意愿。”
秦黎想着来都来了，干脆一次性做个了断。
“那我能四颗一起拔了吗？”
江医生愣了下，随后好笑道：“一次性拔四颗会增加感染几率，况且两边都拔了你这段时间怎么吃饭？”
说的也是，剩下还没长出来的以后再说吧。
决定好之后，江医生给她开了单，让她扫码缴费后到楼下药房取了药再上来做手术。
药房排队人不多，秦黎很快拎着药上来了，把袋子递给江医生，随后对方让她躺在手术床上。
一躺上去，秦黎就觉得自己像是案板上待宰的鱼，紧张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两个助手开始进行术前准备工作。
秦黎不敢看，索性闭上眼睛，感觉到牙龈一阵刺痛，是打入麻醉药的不适感。
等了几分钟，起药效后，江医生用工具戳了戳她的牙龈，问道：“痛吗？”
她能感觉到智齿的牙龈被什么东西抵着，可没有任何痛感，小幅度摇摇头。
确认起药效了，拔智齿就开始了，秦黎全程闭着眼睛，只觉得像是刀还是镊子的东西在打了麻药的地方搅啊搅啊。
怪吓人的。
整个过程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只有几分钟，一团棉花放在她缝合好的伤口处，听到让她咬住，意味着拔牙结束了。
“拔牙过程很顺利。”江医生示意她看托盘上的牙，又问：“你的牙很漂亮，要不要带回去？”
血淋淋的牙齿，秦黎也不知道漂亮的点在哪里，摆手拒绝了。
江医生给她写好医嘱，又告诉她药要怎么吃。
“……这个是止疼药，如果特别疼，你再吃一粒，不疼就不吃。如果过后脸肿是正常的，过几天就会慢慢消下去，具体情况因人而异。这几天饮食尤其要清淡，一周后来拆线，如果没有号，过来现场加号就行。”
半边嘴都没有知觉，还咬着棉花，秦黎根本没办法说话，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随后拿上身份证，拎着药袋回去了。
这次拔智齿的感受，比她心理预期的要好很多，没想到牙科的医生还挺有耐心的，会跟患者讲那么多，医嘱也很明白。
秦黎十分钟前才说要准备拔了，这会儿就在群里回复说已经拔完了，叶云梦都惊叹于她拔牙的速度。
程清宁看到后在群里逗她。
[程清宁]：晚上出来吃烧烤~～
[秦黎]：给你一锤子.jpg
在手机后面的程清宁哈哈哈哈笑了出来，月度总结写完给总制作人发过去了，坐久了腰有些酸，她起来站了一会儿。
决定出去视察一下工作。
她从第一排工位转起，和营运确认问卷调查进度，和美术确认游戏背景风格，最后来到了最后排的技术专区。
路嘉音那三台电脑屏幕都在运作，用于测试游戏的手机摞成一排，让桌面看起来更整洁了不少。
程清宁走到路嘉音的工位，顺手拉出旁边工位的办公椅坐下，看着她的电脑屏幕问：“你这边还顺利吗？需不需要增加人手？”
“目前还不需要。”路嘉音回道。
“那好。卡牌游戏维护日又快到了，到时候还得你负责这块，工作上有任何困难要及时提出来。”
“嗯。”
到这程清宁还像是个体察民情的领导，说完了工作，又瞄了眼对面工位的同事，都盯着电脑认真工作。
她不动声色把椅子滑过去了点，小声问：“中午吃什么？要不要去对面商场吃？”
“不出去了，在外面吃很花时间，中午想多睡一下。”路嘉音这么回答她。
“好吧。”程清宁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同时很自然地轻抚了下她的后脑勺，“加油工作。”
中午程清宁下班晚了些，出来人已经走完了，到食堂扫了一圈找到路嘉音的身影。
平时跟同事一起吃，今天却是与陈欢坐一块，因着是领导，部门同事也不敢过去。
“”她昨天才与路嘉音说了要和陈欢保持距离避免风言风语的事，今天两人还坐一块去了。
程清宁盛了饭，端着餐盘走到她们那桌，笑着问：“我能坐这吗？”
“当然可以了。”陈欢很自然地笑道：“程总这么晚才下来啊？”
“嗯，处理了点事情，就稍微来晚了点。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也没什么，我看到嘉音前两天和朋友去吃的那家餐厅看起来很不错，我们说晚上下班一起去呢。”
程清宁闻言很轻微地皱了下眉头，看向路嘉音，谁知对方低头扒饭，避开她的审视。
陈欢并没有觉察到两人之间的不寻常，又继续说着话。
此时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吗？”马思明端着餐盘向她们客气询问道。
座位又没有写着谁的名字，自然是想坐就能坐的。
得到她们的同意后，马思明一屁股就坐在程清宁旁边、路嘉音正对面的位置。
“马总。”陈欢说，“今天怎么想到来食堂吃了。”
“外卖吃多了也不好嘛，还是食堂吃着放心点。”马思明打着哈哈，偏头看着程清宁说：“程总原来你也在食堂吃啊，看来我之前没下来，错过了很多呢。”
“确实，食堂的饭菜味道不错，错过太可惜了。”程清宁没感情地笑了下，没有给马思明一个眼神。
马思明笑笑，又把目光落在对面的路嘉音上，又问：“陈总，这位是什么时候新来的领导吗？看着很年轻呢。”
“不是，她是程总七部的小路，负责开发和测试。”
“哦哦这样啊。”马思明见路嘉音并不理会他，又把话题放在另外两人身上，“你们两人都姓chen/cheng，叫总很不好分辨以为再叫同一个人。”
“程总，我可以能叫你清宁吗？陈总还是叫陈总，这样还好分辨一些。”
马思明说得冠冕堂皇，无非就是想要借此改口拉近关系罢了，程清宁笑着挡了回去：“马总你的资历摆在这，是我的前辈，叫我小程就行。”
“小程还是不妥。我们是平级，这样叫听起来差了一辈。还是叫清宁，听起来也亲切一些。好吗？清宁。”
“要这么说的话——”一直埋头吃饭没有参与他们话题的路嘉音忽然出声，抬头看向马思明，脸上挂着戏谑的嘲弄笑意：“你叫妈不是更亲切？世界上没有比妈妈更亲切的称呼了。”
长条连体餐桌另一边吃饭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没有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路人的笑声瞬间让马思明下不来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可路嘉音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咄咄逼人。
“还不快叫啊。不是想“亲切一些”吗？”
第四十七章
虽然马思明是自找的, 看他这表情程清宁心里暗爽，可明面上还是不能让路嘉音与他撕破脸。
就算她是集团千金，可身份没有公开, 低调一些总归是好的。
可在她开口前, 陈欢就先出来打圆场了。
“嘉音, 不要这么没礼貌。”陈欢放下筷子，曲起手指轻敲了下路嘉音的脑袋以示惩戒，又对马思明说：“不好意思马总，年轻人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
“我看还是按照之前的叫法，chen和cheng两字之间发音还是有所区别, 我能分辨得出马总是在叫我, 程总也是如此, 所以不用太纠结是否要更换称呼。”
作为人力总监的陈欢都出来打圆场, 马思明也只能就坡下驴了，总不可能因为路嘉音的话翻桌子吵架, 到时候就更丢人了。
话题结束后, 马思明也没脸在继续吃了，找了个借口端着餐盘匆匆离开。
陈欢眼看着马思明走了，偏头小声训斥了路嘉音几句, 对方不服气，却也只是瘪瘪嘴没有反驳。
待她说教完了, 才注意到对面还坐着程清宁，朝她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程总，给你添麻烦了。”
程清宁对她的道歉很莫名, 说话的是路嘉音，陈欢却要帮她圆场, 这会儿还待她道歉，等到晚上两人还出去吃饭。
到底是什么关系才能让陈欢费心维护？
可她见路嘉音也很心甘情愿被训的样子，有怨言也没敢说出来，更说明两人关系不一般。
“…没事。”
路嘉音吃饱先走了，桌上就留下她们两人，陈欢吃得慢，还主动说起了路嘉音的话题，大意询问她工作表现如何云云。
程清宁也都回复了，可怎么想心里怎么都不太过得去。
两人从食堂出来上楼，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人。
退一步乳腺结节，程清宁决定和陈欢摊牌。
“陈总。”
“嗯？”
“虽然我说出来你会觉得我多事，但作为路嘉音的直系领导，有些事我还是想和你说明。”
“不管你们私下关系如何，我希望在公司你们适当保持些距离，陈总你作为公司人事变动的部门总监，若和一个非同部门的职员走太近，职场上会出现的一些风言风语我想陈总你应该比我要清楚。”
啊这……
陈欢从没想到哪一天会被人提醒不要和自己表妹走得太近，可对方是路嘉音的直系领导，说出这些话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又想到表妹曾希望不要向“她人”透露她们之间的关系，陈欢只能把这口锅含泪接了下来。
“是嘉音在部门和同事相处得不太顺利吗？”她委婉询问道。
“还没有。”
‘还’没有的意思就是快有了？
阅读理解能力满分的陈欢当即明白过来。
“好的，我以后会注意。谢谢程总提醒。”
程清宁朝她颔首示意，陈欢想了想，又说：“对了，关于马思明我的建议是少与他往来。”
“我跟他不熟。”
有些话陈欢不好说得太直白，一些“瓜”，即便是丑闻那也是别人的私事，对程清宁说那可就是嚼舌根了，所以点到为止。
程清宁回到办公室，开门前瞟了眼工位上的路嘉音，肩上套了个颈枕，靠着办公椅靠背正在看手机。
她推门进去，关门后径直走向休息区沙发坐下，同时掏出手机给路嘉音发消息。
第一句便是询问。
[程清宁]：你和陈欢关系很好吗？
还没午睡的路嘉音回复得很快。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是啊。怎么了？
[程清宁]：有多好？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就是很好。上次不是说了吗？她是个体贴又会关心人的姐姐。
合着自己不体贴也不会关心人了呗？
[程清宁]：？那我呢
[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好困，睡了哦。
“？？？”
这人怎么回事啊？昨天一起吃宵夜回家前还特意叫住自己说晚安，今天睡一觉就翻脸不认人了？
程清宁气不过，起身走到窗前扒拉百叶窗，试图揪到路嘉音逃避话题的铁证。
可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路嘉音已经戴上了眼罩，仰头枕着办公椅午睡的样子。
真无语，也不怕落枕。
这个问题的答案无果，程清宁决定再下午再找她。
可下午工作忙起来就忘了，下班程清宁走得早，两人赶上同一班电梯。
同行的还有其他同事，她听到梁莹莹询问她下班去哪儿，要不要去逛街。
“下次去吧，今天约了姐姐一起吃饭。”
“姐姐？”
从电梯门的反光镜，她看到梁莹莹看着路嘉音朝她挤眉弄眼，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哪个姐姐呀？到底是不是姐姐哦。你小子是不是背着我脱单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没有啦。”路嘉音嬉笑回道，同时也转头看她，偏头贴了下梁莹莹的头发，说：“有好事会告诉你的。”
“哦那就好嘻嘻。”
程清宁在反光镜里和路嘉音对上目光，对方旁若无人与她对视几秒钟，随着电梯开门移动位置才结束。
明明自己还在，她却见路嘉音没有要和梁莹莹保持距离的意思。
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会不爽啊？
其他人在一层都出去了，剩她们两人下地下车库，若不是碍于头顶有监控，程清宁从后视镜里盯着路嘉音。
“你什么意思？”她问对方。
“什么什么意思？”路嘉音一脸的莫名，“我怎么了？”
“你刚才和梁莹莹在做什么？”
“说话啊，你没听到吗？”
“说话要贴脑袋吗？”
“朋友之间贴个脑袋怎么了吗？又不是亲嘴。”
“你是真不明白吗？”
“不太懂。”路嘉音想了下，问：“噢，你原来吃醋了啊？”
程清宁没吭声，默认了，可路嘉音一定要她回答。
追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还是没有听到答案，此时电梯已经到达负一层打开。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路嘉音先一步走出去，“也对，我们又不是什么关系。”
陈欢的车就停在靠近电梯的位置，人已经亮着大灯在等她了，路嘉音说完后径直走向那辆车，当着她的面坐上陈欢的副驾驶。
程清宁十分郁闷。
她不相信路嘉音情商会低到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可就是非要自己承认，越这样，骨子里的傲娇让程清宁越不愿意说。
可看着两人同乘一辆车离开，心里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刚才看你和程清宁一起下来的，你俩说啥了？”上了车，陈欢顺口问了句。
“她问我洗衣服，用洗衣粉洗得干净，还是洗衣液洗得干净。”
“？”陈欢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你们聊的话题好怪哦。那你觉得用什么洗得干净。”
“洗洁精。”
……未曾设想的道路。
车子从地下停车场驶出来，重见天日，陈欢想起来便说：“你问问易彤到了没，我们过去要半小时。”
路嘉音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发消息，过了一会儿说：“她说六点下班，让我们到了先吃。”
“六点啊？”陈欢想了下，“那我们直接去医院等她下班一起过去呗，省得她还打车。”
“好。”
陈欢很快导航过去人民医院，下班高峰期塞车，到了医院后等了二十分钟，江易彤下班了。
脱下让人肃然起敬的白大褂，黑色阔腿裤，一字肩法式碎花上衣，偏分长卷发随意披在肩上，从医院主楼出来老远就是一条风景线。
陈欢看着江易彤走来，啧啧与路追更加企鹅君羊，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嘉音调笑道：“看看你易彤姐，完全符合小说里白富美的牙医形象。就是这么漂亮还单身，太不科学了。”
“这有什么，我也单身。”
“哦嚯嚯。”陈欢转头看她，“真的吗？现在的小孩我就不信上大学没点风流往事，你最近抱着手机发消息的频率可是比以前频繁多了。”
“你怎么能戴有色眼镜看人呢？”
两人说着话，江易彤上车了，集齐人后这才往餐厅出发。
路上聊天，陈欢从后视镜看到江易彤在发消息，就打趣她：“和男朋友发消息呢易彤？”
“哪来的男朋友？”江易彤好笑道，“在回科室消息，说是明天几个科室一起去聚餐。”
“那敢情好啊。多认识点人，男朋友不就来了。”陈欢哈哈笑道：“你说说你都29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说出去谁信啊。”
“我信啊。”路嘉音笑说：“对彤姐来说，谈恋爱不如学习。”
“那是之前了，现在不是都读完博士，主治也考上了吗？下一个职称得熬资历了吧。所以也该考虑一下谈个恋爱了，不然你一个人住，都没有人照应。”
说起一个人住，路嘉音想起来江易彤不久前搬了家，当时她只是和江易彤说了秦黎的小区可能会有房子出租，没想到对方行动极快，立马确定了房子就搬过去了。
“姐，搬新家还习惯吗？”
“通勤时间比之前住的地方缩短了二十分钟，这点倒是很不错，就是物业不怎么负责，综合下来也还算过得去。”
路嘉音想说自己有朋友和她一个小区，思绪分神了下就听到她们在聊下一个话题了。
“周围真的没有合适的。”江易彤回答陈欢。
“不是吧，医院这么多医生，一个帅哥都没有？”
“有帅哥。”
“那……”
“可人家不喜欢女生。”
“就没有又帅又直的？”
“有，已婚。”
陈欢被哽住了。
路嘉音想了想，适时插入话题，转头看向江易彤，笑着问：“那姐，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啊？”
江易彤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笑眯眯与她周旋：“你觉得呢？”现驻夫
“肯定喜欢男生嘛。嘉音你还要多此一举问。”陈欢大喇喇道。
江易彤对此只是笑，也没有反驳她。
很好，路嘉音能够确信江易彤和自己一样了。
到了餐厅，陈欢让她们先进去，自己找位置停车。
两人往餐厅入口走，路嘉音想到昨晚说要给秦黎介绍对象的事，虽然自己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但看当时秦黎反应挺‘急’的……
综合匹配了一下两人的情况，另一个当事人又在这，顺便问一下倒不妨事。
这么想着，她凑得近了些，压低声音问：“姐。”
“你要老婆不要？”
第四十八章
“你要老婆不要？”
空气静默了三秒钟, 江易彤问：“这个梗最近又火了吗？”
“对呀。”路嘉音嘻嘻笑了下，说：“所以姐你要考虑一下吗？”
“你的朋友？”江易彤目光明显上下打量她一眼，回道：“那年龄也太小了, 跟我带的实习学生都差不多。”
倒也没有因为性取向拒绝。
“不是我同学, 是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27，只比你小两岁，身高一米七左右。性格开朗幽默，个体户。她让我帮她介绍对象来着，据她本人说只有一段短暂的网恋经历，还没奔过现就分手了, 我想着你们俩感情经历差不多, 或许可以认识一下？”
“那好。”
江易彤回答得很干脆, 路嘉音甚至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
“那就是你答应了哦？那我可就跟她说了哦？我让她加你。”
对方嗯了声, “可以了解一下。”
没想到会如此爽快，看来介绍对象的承诺眼看着要成了, 找个机会再和秦黎说好了。
停好车的陈欢很快回来了, 点过餐后就聊了起来。
桌上一对同公司的职员，聊天话题免不了会有关于公司情况。
想到路嘉音中午呛马思明的事，旧事重提：“嘉音啊, 你以后在公司说话还是得注意分寸啊，像今天马思明那人你都可以完全不用搭理他, 它搭讪的人又不是你。”
“就是看他不爽，说话油腻腻的。”
“你还是太年轻了点，你那样说话很容易得罪人, 而且程清宁也不用你帮她说话，她自己都能解决, 但是你一开口就得罪人吧，她作为你的直系领导也有点尴尬。”
“是吗。”路嘉音态度不置可否。
“主要是马思明这人虽然工作能力有的，但私德很差，能不跟他扯上关系就别跟他扯上关系。”
“哦？”路嘉音来了精神，“它干了什么？”
“他是总制作带起来的人，之前还是个小组长时，就和部门里一个新入职的女生暧昧不清，很快就好上了。之后那女生怀孕了，据说都见过女方家人了，他让人家去打胎，那事当时在部门传得沸沸扬扬，总制作为了保马思明，以禁止办公室恋情为由就把那女生劝退了。”
“见过女方家人，说明快谈婚论嫁了吧？还打胎是什么操作。”江易彤忍不住说。
“原因才是让我觉得恶心的。”说到这，陈欢脸上写满了厌恶，“我听他们说是因为那女生之前和前男友有过一个孩子没保住，狗东西pua人家小姑娘，意思是给前男友打胎，也要为他打一个，来证明爱他。”
“它难道不知道做人/流手术对女生的身体伤害很大吗？那后来那女生怎么样了？”鲜逐腐
“不知道，前几年的事了，现在应该已经脱离苦海了。”
“这种人怎么还能留在公司？？”路嘉音皱着眉头说，“那得祸害多少人啊。”
“没有‘受害者’举报，公司也无权置喙员工的私生活，况且他现在运营的游戏也确实给公司带来效益。所以私生活只能私下吐槽了。就是看马思明今天那恶心的谄媚样，估计是想把毒爪伸向程清宁了。”
“程清宁是谁？”状况外的江易彤问。
“就是嘉音现在的部门女领导。”陈欢顿了下，又说：“能做到部门领导位置的女性，有一定的见识和洞察力，而像她这样有能力又漂亮的女人什么追求者没见过，像这种垃圾男，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也就只能骗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早知道它这么恶心，中午应该把菜扣他头上。”路嘉音如是说。
陈欢哭笑不得：“算了吧，别搭理这种人就好了。你爸妈给你安排轻松的工作你不要，自己乐意从小职员做起，别没做多久就惹个事出来。”
路嘉音轻呵了声。
不想让垃圾人坏了心情，陈欢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表姐妹三人一直聊到九点多，聊到最后陈欢都打哈欠了，才结束这次用餐。
回家路上，路嘉音就收到程清宁发来的消息，询问她明天的早餐吃什么。
她正想要回复，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改变主意了。
[Y]：不用做了~今晚打算留宿欢姐家，她明天会给我做。
想到下班这人两句话问不出一个所以然出来，迟早把她傲娇的毛病治好了。
结果程清宁还真没有再回复她，也没有问她为什么。
行吧。
第二天照常去公司上班，不过早上是坐陈欢的顺风车来的，在停车场还遇到程清宁了，对方也没什么反应。
坐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班，路嘉音伸了个懒腰，梁莹莹从工位上起身转头问她：“铁铁，中午吃啥？去对面吃照烧鸡排饭吗？”
“你一定要吃吗？”路嘉音问。
“想吃，你就陪我去嘛~我请你吃。我买了双人套餐券。”
“好吧。”有人请吃饭，路嘉音也没什么好推辞的，从工位起身就往外走。
谁知刚从一排工位走出来，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还没等她看清呢，一只手伸出来抓住她的手腕，当着办公间几个同事的面，直接被拽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开灯，才注意到程清宁神色有些憔悴，细看眼底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像是下意识的反应，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几秒，程清宁才反应过来外面还有人，又打开门朝外面的梁莹莹说：“我电脑有问题急用让嘉音给我修理，莹莹你先去吃饭，不用等她了。”
“哦哦，好吧。”路嘉音作为部门唯一一个会修电脑的人，这个理由听上去很合理，梁莹莹就没有多想，跟着其他同事下去饭堂吃饭了。
见这理由糊弄过去了，程清宁才又把办公室的门关上，顿了下，落锁。
“电脑又坏了？”路嘉音问完，打算公事公办去查看程清宁的电脑，就被对方捉住了手腕。
两人相对僵持而立，路嘉音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又看着程清宁的脸，“干嘛？”
“昨晚真在陈欢家留宿了？”
“反射弧太长了吧？”路嘉音反问，“消息不回，现在才说这个。”
她要走，可程清宁拉着不让，只好放弃了这念头，用眼神与对方对峙。
办公室的气氛沉默了近一分钟。
程清宁很轻地呼了口气，再开口时听得出很浓的酸味：“你不是说最喜欢我吗？”
这话问出来就像打开了开关一样，程清宁向前一步质问她：“你不知道我会在意吗？昨晚我一夜没怎么睡，我在想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会明知道我不喜欢，还和其他的女性走得那么近。”
“即便那个人是你的朋友，你们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但是我就是会很在意。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
程清宁一步步向前，直到将她抵在办公桌沿，她皱眉质问的语气，表情很认真。
对方的剖白让路嘉音嘴角有些不受控上扬，“玩玩而已，随便说的你就信了？你这么激动干嘛……”
随便说的？程清宁大脑霎时一片空白，还没等她反应就听到路嘉音的下一句。
“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要是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因为路嘉音的话失眠一晚上，失眠时真的很后悔看到当时没有直接把人薅回来。
真是的，面子有那么重要吗，再耗下去人都躺别的女人床上了。
程清宁心一横，刚要承认。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的酸味都飘满整间办公室了。如果你实在是很想要得到我——”
路嘉音伸出手，指尖点了点她的胸口，“人生没有捷径，追我先排队。”
等等……这话程清宁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不就是在大学最后那晚，自己说的话么，怎么这就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好歹还有排队的机会。
她攥住心口那根手指，抬眼直勾勾看着路嘉音。
“…就不能让我插个队吗。”
“不是不喜欢年下么。”路嘉音又一次用事实打脸她，“现在怎么还想插队了。”
“我确实是不喜欢年下，到现在这点还是不会改变。但确定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考虑你是年上还是年下，这点也是真的。”程清宁顿了下，“……如果你要我亲口说出来的话……好吧，我打脸了，话不该说太满，也不该拒绝那么早。”
多稀奇，这个别扭的人终于能大方承认了。
可被程清宁这么认真注视着，路嘉音觉得耳热，躲开了她的目光，同时轻推开了她。
“我的追求者很多。排队吧，程总。”
刚要往外走，程清宁再次拉住了她，这回语气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那你…昨晚到底有没有去陈欢家？”
“我如果说去了，你会怎样？”
“不怎么样，……她以后就是我头号情敌了。”
“……”
路嘉音在心里笑得想死。
她走到门口，转头看到程清宁还站在原地，皱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估摸着怎么和假想敌对线呢。
路嘉音想了想，还是把实情告诉她。
“昨天我在自己家睡的。”
程清宁抬头看向她的方向。
“还有就是，我和欢姐关系很好，她确实是个很贴心的姐姐，对我也很照顾。主要还是因为……”
“她是我表姐。”
程清宁：“？”
“而且她已婚。”
程清宁：“？？”
路嘉音从办公室出来时，外面已经空无一人，再晚些下楼食堂都要没饭了。
才走到电梯口等电梯，就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高跟鞋的脚步声，还未转头就从反光镜看到程清宁走了过来。
本以为转过来弯的程清宁要质问她陈欢的事，却没有。
程清宁问她：“去哪里？”
“吃饭啊。我饿了。”
“现在下去没剩几个菜了，要不要出去吃？我请你吃酸菜鱼。”
酸菜鱼和大锅饭相比，明眼人都会选择前者。
电梯门刚打开，程清宁就想起来外面灼灼的烈日，正好电梯里没人，“我去拿把伞，等一下。”
程清宁那把是单人遮阳伞，两人使用小了一些，贴着走勉强能遮住两人。
才从公司出来，正往对面商场走，程清宁的手机响起来电，她一边撑着伞，另一只手又要去拿手机。
见她还挺费劲，路嘉音默默接过她手里的伞。
拿出手机看到的却是显示骚扰号码，毫不犹豫挂掉了。
有人拿伞，程清宁就很理所当然地享受撑伞服务，况且以路嘉音的身高打伞更加方便。
她看到微信有消息，顺便点开看了起来，小区业主群有人在说某商场今天做活动，全场九折，里面有很多品牌店。
“你看这个。”程清宁主动把手机屏幕递给旁边的人看。
路嘉音看清楚内容问：“怎么了？”
“下班陪我去逛逛嘛，我请你吃晚饭。回来我们还能去游个泳。”
“我约了她们要去打羽毛球。”
正好走到斑马线，前方是红灯，只能停下等。
“所以就是你宁愿陪她们打球，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饭？”程清宁转头盯着她问。
“打球的事早就说好的，又不是临时才说。这两者没有关联好吗。”
“那好，我跟你们一起去打~反正我想只要我说她们就会同意我去的。”
同意是一回事。
乐不乐意又是另一回事了。
明明是同事休闲局，多一个领导出席，再亲近也是领导，下班见面狗都嫌。
眼看着程清宁在列表找到舒慧的名字点开聊天框，路嘉音只能妥协：“你别问了，我不去。”
“好，乖乖。”程总这才满意了，并且摸摸路嘉音的脑袋。
就在她关掉舒慧的聊天框，路嘉音眼尖看到了什么，在她手机熄屏的同一时间。
问：“你给我备注的是什么东西？”
第四十九章
“你给我备注的是什么东西？”
气氛沉默了近三秒钟。
她给路嘉音备注的是什么呢？
是“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
可这要是让当事人知道……
思考了两秒钟, 程清宁极其自然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同时转头朝路嘉音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企图萌混过关。
“笑什么？”路嘉音毫不犹豫拆穿她, “看起来傻死了。”
见卖萌行不通, 程清宁收敛笑容, 藏住八颗牙齿。
路嘉音再一次问：“所以是什么？”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程清宁不情不愿小声回答她：“叛逆又不听话的臭小孩……”
“什么？！”
此时斑马线对面的红灯已经跳绿了，路嘉音转身就要走，“你还是自己去吃吧。”
“哎别别别！”程清宁忙拉住她，“我给你换一个，马上改。”
路嘉音站定, 看着她问：“改什么？”
换什么还没想好, 当务之急先把人哄好再说, 程清宁悻悻笑了下, 拉着她往马路对面走，一边问：“你想要什么备注？我改。”
“你自己的手机问我？”
好说歹说, 在红绿灯跳转前过了马路, 程清宁灵光一闪，掏出手机一阵操作，删掉原有的备注, 在备注栏打了个“崽”字。
“这个你看怎么样？”
“不要。”路嘉音拒绝，“我妈都不这样叫我了。”
“那你容我再想想, 先这样。”
商场里的餐厅，工作日的午市客流量不多，进店直接就能点餐, 上菜还快。
因着下午要上班，午休时间所剩时间不多, 基本上坐下等上菜，风卷残云吃完就走，一分钟都没有多耽误。
餐厅出来旁边就是公共卫生间，刚才吃饭时不小心蹭到点汤汁，路嘉音要进去洗个手，于是说：“我要去洗手，你可以先回去。”
“我在外面等你。”程清宁如是说，朝卫生间的方向抬了抬下颌：“去吧。”
通往卫生间通道旁边就有供人休息的椅子，程清宁就坐在那儿一边看手机一边等。
距离下午上班还有半个多小时，慢慢走回去时间很充裕。
等了几分钟，她听到脚步声便抬头，看到路嘉音从里面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生。
两人不知道是不是认识，女生追着路嘉音说话，而路嘉音脸上是那种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
“谁啊？”见女生快步离开，程清宁好奇问。
“不认识。”
“不认识你们还聊？”
“就是不认识，她问我要联系方式。”路嘉音如是说。
好家伙，去个洗手间都能被要联系方式。
“那你给了吗？”
路嘉音脚步顿了下，看了她一眼，随后往外走：“我把你的给她了。”
程清宁条件反射去看手机，手机刚亮屏她就反应过来了，这怎么可能嘛！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她追到路嘉音身旁与她并肩，随后曲起食指敲了下她的脑袋。
“不要拿姐姐开涮。”
两人回到公司，办公间里因着午休关了所有的灯，小心翼翼推开门隔着屏风就听到里面轻微的打鼾声。
像做贼似的，有意识踮起脚尖放轻脚步，踩在柔软的毛毯上基本上无声。
程清宁走到路嘉音那排工位就看到有同事，大概以为路嘉音午休不回来了，在她那排工位，用几张办公椅拼在一起午睡，堵住了她进去的路。
她看向路嘉音的反应，大概有些纳闷，站在那排工位前看了看，知道自己是进不去了，只得到对面空着的工位，拉开办公椅坐下，等那同事午睡醒来。
程清宁四下看了眼，都在午休，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于是走过去拉住路嘉音的手示意她起身，将人拉进办公室里。
关上门，才觉得绷着的心轻松下来。
“他们都在午睡，你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吧。”
路嘉音思考了下，既然都进来了，有沙发坐怎么都比外面办公椅的海绵坐垫舒服，于是走到沙发挨着一边扶手坐下了。
程清宁走到办公桌前看了眼电脑，确认暂时没有工作反馈，直起身就看到路嘉音坐在沙发上在看手机，没有要午睡的打算。
“你不睡吗？”程清宁问。
她摇摇头，“不困，而且也就半小时了。”
昨晚本就没有睡好，这会儿吃完饭程清宁愈加犯困，有半小时补觉时间对她来说都算是极好的。
她从柜子里拿出来午睡的毯子绕过沙发走到路嘉音身前，将毯子打开，看到上面白云的图案，“你不睡的话那我睡一下，我好困。”
这办公室就一张长沙发，很明显是程清宁平时用来午睡的，现在听到程清宁这么说，路嘉音下意识要起身给她让位，被摁住了。
程清宁拢了下头发，在路嘉音身旁隔了一个位置坐下，随后侧身躺下，后颈刚好枕正在路嘉音的腿上。
突然起来的重量路嘉音低头看她，还没等开口呢，对方就先一步说：“提前五分钟叫我起来哦。”
说完光速入睡了。
路嘉音：“……”
咯噔。
手机忽然响起未读消息提示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尤为清晰。
路嘉音立马把手机调到静音，再去看消息。
前几天给秦黎转钱代购买的护肤品，再加了几盒面膜后还剩下两百多元找零，秦黎把钱转给她，同时附带订购商品的价格明细。
路嘉音点了退还，把钱退了回去。
[Y]：剩下的钱请你吃饭~
秦黎秒回了个警觉的表情包过来。
[秦黎]：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不会想要暗算我吧？
[Y]：……别太敏感了你，不要就把钱还我
[秦黎]：要要要，就是我这两天拔了智齿，能吃的东西有限，想吃炸鸡都不敢吃T_T
[Y]：你去拔牙了啊？脸肿了吗？
[秦黎]：没有，我以为会肿来着，昨天拔的，今天不痛也没肿，还挺好
[Y]：噢，影响吃饭吗？
[秦黎]：也没有了，昨天喝的粥，今天吃饭应该没什么问题。
[Y]：那你想吃炸鸡就点咯，把外面的酥皮剥掉，只吃里面的肉就可以了，撕成小块一样能吃。
[秦黎]：……你可真机智啊！
秦黎馋劲实在是上来了，竟觉得路嘉音说得十分有道理，于是舍弃了打包简餐回家的念头，正巧小区旁边就有一家炸鸡店，直接就去点了一份炸鸡腿肉，让老板不要炸太干，以安慰自己的良心。
秦黎本以为今天会牙痛难忍所以安排了今天休假，没想到恢复得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去店里逛了一圈到中午打算回来休息。
拿着打包好的炸鸡，秦黎骑着小电动车回小区了，在指定区域停好车，拎着炸鸡袋子走进单元门。
已经有人在等电梯了，她刚走进去就看到电梯门开，她小跑过去，眼看着对方走进电梯，注意到有人来，摁住开门键等她进来。
“谢谢啊。”进了电梯秦黎就道了声谢，要按楼层发现对方已经按了，是同个楼层。
眼看着电梯门关闭，她盯着数字面板攀升。
忽然听到旁边的人说：“你还吃炸鸡啊？”
“昂？”秦黎低头看了眼手里拎的外卖纸袋子，上面LOGO大写的“祈久の快乐炸鸡屋”，很难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以为对方是避免同乘尴尬主动和自己搭话，就说：“对呀，突然猪瘾犯了就想吃。”
说这话时她才从电梯反光镜去看旁边的女生，长发用鲨鱼夹随意夹了起来，戴了个金色细边框眼镜，双眼皮、尖下巴，漂亮又有书卷气质的女生。
但她印象模模糊糊的，声音却是有点耳熟，很好听的嗓音，温温柔柔的。
结合同一楼层……噢，好像是新搬来的邻居。
自打上次收拾壁虎之后，她们就没有碰过面，难得今天在电梯遇到了。
既然是有过交集的人，她便热情问对方：“你要吃吗？”
“……”她看到对方嘴角细微抽动了下，微皱着眉头笑道：“我不吃了，我吃饱了。”
“好吧。”她顿了顿，远亲不如近邻，又是在电梯里都不讲话气氛怪尴尬的，她就问了句：“你今天没有上班呀？”
“嗯，我今天轮休。”
轮休？她想问对方是做什么工作，电梯就已经到楼层打开了。
而对方又问：“你怎么也没上班？”
“噢，我也是轮休。刚从店里回来。”
“店里？”
“对，我在奶茶店上班。”
“这样。”对方点点头，又说了句：“那你还是少喝点奶茶，吃那么多甜食对牙齿不好。”
“好哦。”
她想着这个邻居还挺养生，一般人听到自己在奶茶店上班基本上会问是哪家，什么牌子，她却让自己少喝奶茶。
脑回路还挺别致。
两人在走廊门牌前分别，秦黎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把心心念念的炸鸡摆在桌上，拍了个照片给路嘉音。
[秦黎]：香香~
[Y]：你还真去买了啊
[秦黎]：那可不，我们女人想要就要搞到！姐就是女王.jpg
[Y]：医生没让你忌口吗？
[秦黎]：说了，可我偷偷吃她又不知道。特意点的无骨鸡腿肉，扒掉裹粉就是水煮的！
[Y]：6
路嘉音无奈地扶额，手机闹铃到点震了起来，距离下午上班还有五分钟。
她低头看向躺在自己腿上的人，从睡着到现在程清宁就没有动过，睡姿很本分，能看到她漂亮的侧脸线条，以及呼吸间胸口均匀的起伏。
睡着时的脸很乖，没有攻击性，可比平时好多了。
盯着看了几分钟，回神路嘉音第二个整点闹钟整齐了来，她抿了下唇，轻轻拍程清宁的肩膀，提醒她：“该起来了，上班了。”
程清宁迷迷瞪瞪睁开眼睛，还没从混沌的睡意里回神。
“哎……”她轻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趴在路嘉音腿上，“这一觉睡得真舒服，真不想起来。”
“那你别起了，算你旷工。”路嘉音说。
程清宁费力仰头去看她，又说：“行啊，你跟我一起旷。”
路嘉音瘪瘪嘴：“我才不要。”
“快点起来了。”她脚尖点地抬了抬，“别赖在我身上。”
“急什么嘛，我睡了这么久，你腿麻不麻？”说着程清宁半撑起身体，一只手摁在她的腿上，很轻地给她揉腿。
此刻气氛太好，程清宁真有种想一直下去的念头，不用上班就好了。
可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程姐，你在吗？你下班前让我打印的文件我打好了。”
舒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两人面面相觑。
被同事发现路嘉音在她办公室不意外，可如果是在她办公室午睡，又是只有两人的情况下就有点奇怪了。
没有听到里面的回答，舒慧的又问了一遍，在她压下门把想开门查看时，里面的人打开了门。
程清宁堵在办公室门口，说：“刚午睡醒，差点睡过头了。这些文件我会看的，谢谢你了。”
说着从她手里接过文件，随后和舒慧对上视线，眼神无声对峙了几秒，对方挠挠头，回道：“噢好，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回去了？”
“嗯，去忙吧。”
眼看着舒慧回到工位坐下，办公间里的其他人都进入了工作状态。
站在百叶窗前的路嘉音压下一角看了看外面，在她工位睡觉的同事已经离开了，随后她走到门口蹲身卡视角，曲腿快步往自己的工位走。
眼看着路嘉音做贼似的偷摸溜回自己的工位，程清宁在心里笑得不行，早知道应该把那一幕拍下来。
怎么明明什么都没做，上个班还跟偷晴似的。
第五十章
下了班, 今天的程总没有在办公室逗留，跟着外面的同事赶第一班下班电梯。
有人按了上去的电梯，所以电梯门开时空无一人, 程清宁站在角落里, 听着她们聊天。
“小路, 我们去唱K，你要一起去吗？”
“怎么突然想到去唱K？”路嘉音问，“你们不去打羽毛球嘛。”
“不去了，正好我今天生理期来了，休息一阵再说，今天工作日KTV小包厢团购才几十块。你去不去嘛。”
“我啊……”路嘉音故意拉长尾音, 衣角被人拽了一下, 转头就看到站在她身后程清宁投来的目光, 提醒她接下来她们有约别轻易答应。
“我还是算了, 下次再去吧。”
“那好吧。”那几人凑了个小队，又礼貌性问程清宁：“程姐, 你去吗？”
“我接下来有约, 你们玩得开心。”
“哦~好。”那几人肉眼可见开心，又忍不住八卦问：“是去和姐夫约会的吗？”
“哈。”听到这话，程清宁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 回道：“不算是。”
“那就是暧昧对象啦~”几人笑笑。
到了一层，轿厢的人几乎都出去了, 梁莹莹转头看了眼，瞧见路嘉音还在里面，就说：“一楼都到了, 你还不出来呀？”
“啊，哦哦。”路嘉音看了眼亮起的-1楼层标识, 从电梯反光镜悻悻看了眼程清宁，拔腿往前走。
“……”被人发现程清宁也很无奈，只好小声说：“我先去停车场等你。”
原本让路嘉音在门口等，可遇到其他同事下楼的几率很大，所以让路嘉音去停车场是最佳选择。
程清宁下了负一层，上车后特意打开大灯等路嘉音下来。
等了大概五分钟，路嘉音从另一个入口小跑过来，开门上车的动作一气呵成。
“快走。”路嘉音边系安全带边说：“我姐来了。”
哪个姐？程清宁下意识要问，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陈欢，还没能从这身份中彻底反应过来。
“来就来了，你那么心虚做什么？”程清宁悠哉悠哉问她：“怎么，我有那么不能见人吗？那么怕被你姐看到。”
心里对路嘉音的态度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不爽，这还没在一起呢，要遮掩她也就认了，别是以后都在一起了，路嘉音还不愿意把她介绍给亲戚朋友认识。
“……”路嘉音原本警惕地看向陈欢过来的方向，听到程清宁这么说转头看向她，眼里多了点无语的意思。
她倒不是怕被看到，只是嫌麻烦。
还没有与表姐出柜，这要被知道了，肯定免不了问东问西，搞不好大嘴巴传到她妈耳朵里，那人一天闲着没事干非得来看看程清宁是谁不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开陈欢是最好的选择。
可见程清宁不听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就回她：“是啊，你都知道还问。”
“你说这话我可就伤心了。”程清宁说着抬手打开头顶的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车上有人似的。
“别闹了你，快点走。”路嘉音说着把顶灯关掉。
“马上走也行。可是你刚才的话让我听着很伤心，你得安慰我。”程清宁的威胁明晃晃，点了点自己的右脸颊：“亲我一下。”
见路嘉音无动于衷，她又说：“要不然叫上陈总一起去逛街也行~人多热闹嘛。”
“……”路嘉音扯了下嘴角，亲是不可能亲的，她抓起程清宁的右手，敷衍地亲了下她的手背。
使坏点到为止，程清宁满意了，启动车子调转方向盘出发。
根据小区邻居的讨论，她们来到打折的那家商场，一楼的商铺就有连锁速食店，两人在里面点了份双人套餐就当是今天的晚饭了。
吃完从商场正门进入，从入口的导览图能看到里面有不少知名的大品牌。
程清宁没有特别想买的东西，就单纯想出来逛逛，两人漫无目的地从一楼开始逛起。
一楼店铺更多是珠宝、电子数码等，还有药妆零售店以及零食铺子。
其中一家零食铺子装潢看起来很新，挂着全场1元起的横幅，里面客流量看着不少。
“去看看零食。”程清宁说着拉着身边的人往那家零食店走。
价格果然很亲民，难怪里面的客人都拿着提篮。
“吃什么，我给你买。”程总十分大方。
“我不怎么吃零食。”路嘉音如是说。
“那我怎么见你今天还在公司吃别人的辣条？”
路嘉音抿了下唇，干巴巴道：“那不是上班么，带薪吃零食谁不乐意。”
程清宁在辣条区基本上每种都拿了一包，还拿了些果冻零嘴之类的，让路嘉音带到公司上班吃，或者分给同事。
拿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结账时装了满满一大袋，要不是路嘉音拦着估计店都要给搬空。
从零食店出来，对面就是美妆产品连锁店，程清宁直直就走过去了。
店铺进来就是的区域摆放着很多口红，都是大牌，还能够试色。
程清宁挑了一个色号，在手背上涂了一道，又拿起另一个色号，随后询问路嘉音的意见：“哪个颜色适合我？”
路嘉音看了看，一个姨妈红，另一个吃小孩色。
“都不适合你。”
“那你给我挑一个。”程清宁朝她眨了下眼睛。
两人正说着话，店员见缝插针钻了进来，“女士，这个色号最适合你，衬得你很有气色，也是新出的色号，人气很高呢。”
是一支豆沙色的口红，看起来很温暖的颜色，适合秋季搭配姜黄色的毛衣一定很好看。
光是想象，程清宁就打算要买，路嘉音在一旁适时出声：“这个颜色的口红你不是有吗？放在抽屉都没开。”
“那不一样，不是一个牌子的。”
“……”
见她决定要买，店员笑眯眯说：“女士，本店全场三件九折哦，再搭配两件一起拿更划算呢。”
程清宁一听，这九折的便宜不占可就亏了，当即决定再挑两件。
可她不知道要买什么，就把主意打到路嘉音身上。
“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有。”
路嘉音和精致的都市丽人不同，要不是上班需要维持形象，她都恨不得素颜出门，对于化妆品秉着贵精不贵多的原则，够用就行。
两人挪到了香水专柜，程清宁决定给路嘉音把身上性冷淡的香水换掉。
现在想起来，还真不如之前那支她觉得甜到发腻的香水，至少闻起来是甜妹，而不是谁也不爱的拽妹。
程清宁给路嘉音挑了一支女士淡香水，还是柑橘调的，后调要淡一些，她很喜欢，但路嘉音倒是不太喜欢，虽然这味道和她现在用的以及再前一支都有些类似。
“要不要？你要不要？”程清宁轻捏住她的脸颊逼问她，“我给你买，想清楚了再回答。”
这都上手了，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路嘉音微后仰脑袋想要躲开魔爪，回道：“要，要要……”
“买了你用不用？”
“用……吧。”
程清宁这才松开手，拿起一盒未拆封的香水放进店员手里的小提蓝里。
“你们感情真好。”店员笑着说，又对路嘉音说：“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姐姐。”
合着是把她们当姐妹了。
“不用羡慕。我们不是姐妹。”程清宁面不改色道：“她是我准女朋友。”
店员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先是愣了下，随后干笑了声，说：“原来是这样啊。”
从彩妆店逛完出来，二楼的品牌店更多了，程清宁又拉着她走进一家奢侈品品牌店。
都说“包治百病”，程清宁很快看上一款托特包，手感摸起来很不错，一问价格，一万多。
这价格对于在程总买过的包里来说算是很普遍的价格，大小也很适合日常逛街买菜什么的，她在犹豫要不要买，可柜哥的态度让她不爽。
许是因为两人都没有背包，穿着普通的通勤装，手上提着楼下“廉价”的零食袋子，以及美妆店的袋子看不出“富贵”的象征，让柜哥觉得她们又是那种只看不买的顾客。
包才脱手，柜哥便迫不及待放回到身后的架子上。
程清宁皱了下眉头，说：“我还没看完。”
柜哥那眼睛睁不开没睡醒且口齿不清爱搭不理的样子，让她们确信遇到了网上人吐槽的见人下菜高贵奢侈品柜员，“女士嗯，这个包价格就在这里，您看你要不要？”
“……”这态度，想买都没心情了，自己是受虐狂才会给他送业绩。
于是拉着路嘉音转身就要走，可对方纹丝不动，盯着柜哥说：“把你们店长叫出来。”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投诉你了。”
“好的。”柜哥说完转身，转身的同时翻白眼的动作毫不掩饰。
店长很快便过来了，态度好得不是一点半点，先是让人送两瓶饮用水以及一些小点心，邀请她们到休息区坐下，半蹲在地上与她们说话。
得知店员态度不好时，道歉的态度也是十分积极，但那柜哥无所谓的态度让她们清楚很明显这投诉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那只包买了算你的业绩还是他的业绩？”路嘉音直接就问。
店长笑着回道：“女士，谁开单就算谁的业绩。”
路嘉音直接掏出黑卡，“刷卡。”
程清宁还是第一次见到黑卡，有些惊了，而那高傲的柜哥在这一瞬间，睡不醒的眼睛睁得老大，趁着店长刷卡去打包的间隙，接过其他店员端过来的点心忙凑了过来。
“两位女士，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为我的态度向您道歉。”那挤眼假笑谄媚的样子，半蹲在身前低姿态的模样宛如换了个人。
路嘉音故作惊讶道：“原来你的眼睛能睁开啊？”
“女士您说笑了，我的眼睛一直都这样。”
奢饰品结账打包需要些时间，路嘉音伸手要去拿桌上的饮用水，柜哥就先一步拿过并且拧开，把水递了过来，脸上还是谄媚的笑容。
旁边的程清宁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网络照进现实，心里笑得想死，明明正常服务就能拿到的单子，非要让人白捡才知道眼前的人是尊贵的黑卡。
路嘉音抿了一口水，对方又为她拿过水放在桌上，还说：“女士这里有免费的点心，您随便享用。”
大概是见柜哥“心诚”，路嘉音从鼻腔里“嗯”了声，又说：“拿几双鞋给她试试。”
“好的好的您稍等！”柜哥一听笑容更深了，在询问过码数之后立马起身去拿鞋，还是往贵了拿。
其中好几双鞋比包还贵，但因为设计实在太丑，程清宁之前看到就没有想试的欲望，现在柜哥都捧着鞋送到脚边了，她也只能勉为其难上脚试了下。
一连试了几双，店长带着打包好的商品以及pos机回来了。
刷过卡后让路嘉音签单，整个过程半蹲在地上服务，并且笑容和煦，不会让人觉得特别谄媚。
这一笔订单交易完成后，店长再一次为柜哥不专业的服务道歉，并且附送了一瓶红酒，以挽回客户对品牌的体验感。
柜哥则是在一旁等待富婆赏单子，已经幻想到富婆手一挥说全都包起来。
路嘉音接过店长双手递过来的卡，从沙发上起身，偏头看向程清宁说：“走吧，去下一家看看。”
意味着在这家店的购物结束。
“女士，鞋……”柜哥忙提醒她。
路嘉音则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只是说试，又没说要买。”
走出店之前，程清宁如愿看到柜哥错愕的脸，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脸色绿得不像样。
程清宁挽着路嘉音的胳膊从店里出来，直到走远了，一直憋着才笑出声：“你看到他的表情没有？太好笑了。”
好笑是真好笑，路嘉音掏出黑卡那一刻也是真的帅，简直就是霸总小说照进现实。
只是她没有开心太久，路嘉音嗯了声，说：“一共一万七千六，记得转给我。”
程清宁：“……”
笑不出来.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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