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沈哥哥,不是这样,是他推我。”付兮撑着地面晃晃荡荡站起身,一双哭肿了的杏花眼悲痛欲绝望着沈明意,泣不成声,“他、他故意这样做的,沈哥哥,你信我!”
宋寄唇角笑意加深,他就等着付兮来这一遭呢,他松开沈明意,从沈明意怀里主动出来,眼尾很可怜地垂下,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无措与悲伤:“小兮,如果我故意害你,我为什么又要救你呢?”
空气中交杂的灵香越来越浓郁,付兮身体似乎腾烧起来,他眼含秋水,几缕发丝狼狈地垂在脸侧,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断摇头。
这叫他如何解释?
见他这幅悲痛欲绝的模样,宋寄心里更加舒畅,恶劣地想再加把火,面上却还是被错怪的委屈。
他知道沈明意在审视自己,便故意扯松自己的领口,露出脖子上被李应乾啃咬,现在还可以看到齿痕的伤疤,嘲讽地看了眼付兮,又抬头摇摇欲坠望向沈明意:
“自从发生变故后,你就一直没来看我。你应该不知道,除了你和哥哥,现在我很怕那些上乾。“
他故意垂下头,好将脖子上的伤疤露出得更彻底:“我总怕他们会像三皇子一样,突然发疯扑上来,把我咬死。”
沈明意神色不明扫过宋寄脖子上的印迹,垂下的手指微微勾起,几不可见地皱眉,抑制住想缠绕宋寄的灵香。
他心中已有论断,只是目光扫过宋寄过分瘦弱的身体和层叠的新旧疤痕,又看向宋寄抬起头望着他时,眼底深处的惶恐。他终究软下心,抬手摸摸宋寄脑袋,无奈道:“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宋呈和、日后会护好你。”
“去扶付兮,我们离开这儿。”他抬手将宋寄松散的衣服拉好,面色如常。
宋寄瞪圆眼,身体猛地一颤,脊椎尾传来一股无法言说的酥麻。
刚刚,沈明意过分炙热的手指,好像,碰到他脖子上的结痂的齿痕了。
他愣愣看着似乎不被空气里各色灵香影响,依旧眼神清明的沈明意,怀疑是自己感觉错了。
沈明意收回手,看向其他二人,神色坦然自若:“快走吧。”
看沈明意像是相信了宋寄的鬼话,付兮满脸不可置信,他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宋寄,张开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明意一个眼神止住。
宋寄正被沈明意这一下扰得大脑混沌,他咬唇扶起付兮,心神恍惚地跟在沈明意身后。
他盯着连沈明意背影,觉得连背影都皎如玉树的沈明意,应该不会故意碰那些齿痕,肯定是他感觉错了。
他心里一直劝自己不要多想,耳朵尖却悄悄透出红,唇角的笑意也真切几分。
“我说了沈明意是我的,他才不喜欢你。”宋寄转头,咬着付兮嫩白耳朵,无不得意。
付兮抿起湿润的唇,垂下眼,没有搭理宋寄。
宋寄得意地“哼”了一声,心里美滋滋的,决定看在沈明意面子上,暂时放付兮一马。
一行人很快走后门出了酒楼,酒楼后门对着一条安静的巷子,带着柳絮的风迎面吹散空气里交杂的各色灵香。
灵香没那么浓郁了,付兮一直发颤的身体也渐渐平稳下来,脸上的潮.红稍稍褪去。
宋寄身体本来就亏空得厉害,扶了一路付兮,他累得不行了,转头看向付兮,语气不善:“我累了,你自己走。”
付兮沉默地直起身体,扶着墙壁,脖颈连带着头一起无力地垂下,不走了。
沈明意转头,目光先扫过脸色苍白的宋寄,又看了眼付兮,对宋见生带着歉意道:“车夫在前门,烦请这位兄弟将他叫来,是位穿着一身黑的和庸男子。”
宋见生目光移向宋寄,绷着嘴,没动弹。
宋寄一想便知道,沈明意自己不去是怕他带着宋见生欺负付兮。
他确实抱这个想法,但内心还是不虞。
“这位兄弟若不愿意,那沈某先带付兮去前门车夫处,你留在此处护着宋寄等我们过来。”沈明意见主仆二人都没做声,也没生气,只是将另一个没这么稳妥的打算说出来。
这哪儿行!
就付兮这小模样,等下不得黏在沈明意身上?
一个上乾和一个坤泽,这不立马天雷勾地火!
他忙扯住沈明意袖角撒娇,“沈哥哥,我怕,别走。”又转头看向宋见生,飞了个眼刀:“见生,你快去,麻烦你了。”
宋见生没做声,抬脚沉默地朝前门方向走。
宋寄收回目光,看着沈明意,眼睛像狐狸一样灵动地一转,道:“沈哥哥,你有没有事啊,等下要不要去韩大夫那里开服药?”
“不用麻烦儒常,出来后我已经好多了。”沈明意不着痕迹抽出袖子,神情温润。
宋寄心跟着手一块空了起来,他闷闷地嗯了一声,突然看到垂在身边的头发,又看向那边不知何时抬起头,满是委屈瞧着自己和沈明意的付兮,心中冷哼一声,有了计较。
他掏出怀里那支一直带在身上的簪子,朝前走一步,眼巴巴举到沈明意面前,软着声音:“沈哥哥,你看我头发都散开了,一点都不成体统,叫人见了肯定要被笑话。”
“我身体一直不好,现在手软得都快抬不起来了,你能不能帮我簪发?”
沈明意垂眸静静看向这支他赠给宋寄的簪子,又望着少年人藏不住爱意的眼睛,朝后退了一步,摇头笑道,像不知道宋寄心思:“这怕是于礼不合,你哥哥知晓怕是会找我麻烦。”
玉质细腻的簪子被伤痕累累的手攥在掌心,空中抓不住的柳絮轻柔拂过其上的纹理,带着渐凉的温度,被风吹去。
宋寄举着簪子,眼神倔强地直视沈明意,沈明意神情自然地与他对视,弧度完美笑起来似乎含着情的眼里古井无波。
宋寄定定看着这双眼,想在这双眼里翻出一丝不一样的波动,却终归什么都没有。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用力摔下手里的簪子,扭头不再看沈明意,也懒得等宋见生回来,抿唇,直接离开。
沈明意垂眸看向碎成几截的碧玉簪子,碰触过宋寄脖子的指腹下意识蜷缩,右腿差点迈步去追宋寄,意识到自己失态,他皱眉,淡淡移开视线,不再看地上的簪子。
没一会儿,宋见生带着车夫就到了。
他看到没有宋寄,又扫了眼地上那支宋寄经常拿在手里发呆的簪子,什么都没有说,朝着宋寄离开的方向也步行离开了。
他大约走了百来步,转弯处,果然见着了失魂落魄的宋寄。
宋寄靠墙坐在地上,面色比刚才还要白,他没有安全感地抱膝,仰起头,眼尾通红:“他们走了?”
宋见生不冷不热应了一声,面具后的脸毫无表情。
宋寄不死心地探出头,看向已经空荡荡的后门处,心里更委屈了,沈明意但凡肯追一下他,便会发现他一直蹲在这个拐角的地方。
连宋见生都猜到自己在这儿了,沈明意那么聪明,怎么会没想到?
这样一想,宋寄心里胀得更难受了,他吸了吸鼻子,从地上撑起身,慢吞吞走到酒楼后门处,弯下腰,拿一块帕子沉默地将簪子捡起来。
他心痛地看着手帕里的簪子,咬唇,心里涌起阵后悔,又有些埋怨自己。
冲动什么,不是早就清楚沈明意不喜欢自己了吗?
他用帕子小心将簪子包好,站在原地,垂下头沉默了会儿,等肩膀不再轻微耸动,才随意抹了把脸,迈腿离开。
而一辆马车,跟在他身后,保持不会被他察觉的距离,悄悄动起来。
马车内,一阵沉默后,付兮望向面色如常的沈明意,犹豫了会儿,声音委屈:“沈哥哥,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再说了?你是不是喜欢他?”
沈明意坐在离他最远的一处地方,闻言,看向付兮,神色温和,但也不见在人前的柔情:“未曾,是你多想了。”
车厢内坤泽和上乾灵香交融,勾起付兮身体里的火,他难受地皱起眉,借机扯松自己领口,露出颈后光洁无瑕的香体,含着春意楚楚可怜望着沈明意。
沈明意老神在在,淡淡瞥开目光,连看都没看一眼付兮。
见他毫无反应,付兮握紧拳头,释放更多属于自己的灵香,借机将自己衣服拉得更开,露出大片春光。
他见沈明意终于有了反应,心中一喜,却听沈明意关心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控制不了灵香吗?要不要我去找大夫开服药?”
他嗅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沈明意的灵香,难堪地摇头,面色难看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付兮脑子昏昏沉沉间,扩散在身周的灵香突然一颤,他感知到马车内浅淡的梅花香在一瞬间变得危险起来,他茫然地抬起头,顺着沈明意掀开的缝隙朝外看去。
只见宋寄将那名上乾的面具取下来了,神情痴迷地盯着那上乾的脸,而后扑到那上乾怀里,边哭边笑。
那上乾背对他们这处,看不清脸,但能看清那上乾抬起手,似乎轻轻环住宋寄。
付兮悄悄看向沈明意,沈明意放下帷裳,眸子隐在暗处,瞧不清里面神色,只听沈明意对车夫淡淡道:“不用跟了,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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