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荆炀并没遇见过令他感到害怕的东西,不知恐惧为何物。


    直到今天,那种心脏收紧、冷汗迸出的无力和恐慌,犹如巨兽的血盆大口,在一瞬间吞噬掉了他。


    他没想到自己会失态。


    明明这小孩跟他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月,但小家伙不经意的撒娇、送礼物,做出的一些小动作能直接甜到他心里。


    更别说还跟个软乎乎的小抱枕似的,圈在怀里会令他莫名有种惬意安心的奇妙效果。


    因此哪怕面上不显,但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


    “哥哥!”已经平静下来的席白秋一扭头,便看见大步向他走来的荆炀,不由惊喜的睁大眼睛,直接松开纪冕之的脖子想要下去。


    但奈何纪冕之像是没察觉到似的,依然抱的紧,以至于他扑棱半天都没让对方把他放到地上,不由鼓了鼓腮帮子,颇为不解的看着这个容貌同样漂亮的少年哥哥。


    很快荆炀便走到了他们面前,什么话都没说便向纪冕之伸出手,示意把席白秋交到他怀里。


    纪冕之这才微笑着松开手。


    荆炀单手托着席白秋的屁股,同时按着小孩的后脑勺把他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膀,语气平静的对纪冕之道:“多谢。”


    “不用客气。”纪冕之看着荆炀的眼睛,嗓音温和的问:“说起来……这是谁家的小孩?”


    “席家,席白秋。”荆炀简明扼要道,垂眸看着乖乖把脸埋在他颈窝处装死的席白秋,像是怕挨揍。


    不得不说,这小孩在察觉别人情绪的时候真是意外的敏感准确,他确实想揍人。


    “小家伙,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纪冕之低声笑道,又姿态优雅的对荆炀行以一礼,骨子里都带着矜贵,道:“我也该去体测了,回见,殿下。”


    “嗯。”荆炀神色不明的看着他转身离去。


    “谢、谢谢你!!有机会我给你送小礼物!”席白秋着急忙慌的猛然抬起脑袋,对着少年的背影大声喊道。


    闻言,纪冕之微微回头,笑着对他扬了扬手,几片红蔷薇花瓣被微风卷着飘于少年的发间。


    “啪!”


    屁股上冷不丁被人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让席白秋懵然的收回目光,看向荆炀。


    “欠收拾。”荆炀沉着脸对他缓声说了三个字,看起来怪吓人的。


    席白秋缩缩脖子,一路安静如鹌鹑般被荆炀抱回了宿舍区的某个悬浮休息室。


    整个休息室看起来就是个长方体,不过四个角是圆角,侧面有窗,整体呈银白色,距离地面约有个五六米,需要搭乘空中浮车才能上去。


    在外面看着挺小,进去之后其实空间挺大,家具都是清一色的简约风格,课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书本,就连床都看着很硬,但不得不说眼前这一切确实是强迫症的福音,没有一处杂乱的地方。


    席白秋被荆炀放到床上后,悄咪咪的看着身形颀长的少年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治疗喷雾出来。


    于是,席白秋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自己的手臂和小腿都有些火辣辣的疼,应该是从树上掉下来刮伤的……


    “伸手。”


    “抬脚。”


    “不要动。”


    席白秋默默瞅着拿治疗喷雾给他喷胳膊喷小腿的小羊哥哥,等对方把他擦伤的地方都处理好后,张开双臂一把抱住荆炀,在少年的左脸颊啾了一大口,软软的叫了声“哥哥”,企图萌混过关。


    荆炀微不可见的顿了顿,随后面无表情的将喷雾往后一扔,罐装的喷雾准确无误的砸进敞开的抽屉里发出“咚”的一声。


    下一秒席白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崽被荆炀捏着后脖颈,面朝下压到他的大腿上,然后……


    “啪!啪!啪!”


    再度被打屁股的席白秋:“……”


    只是还没感到有多痛,他又一脸懵的被荆炀捞起来紧紧抱在了怀里。


    就像是调皮的猫崽刚被主人教训完,然后主人又忍不住心软将其抱进怀里一顿猛吸安抚。


    “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席白秋的脸压在荆炀的胸口处,闷声闷气的说道。


    “以后,不要去做危险的事。”荆炀低声说道,张开的五指拢着席白秋的脊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


    “嗯嗯。”席白秋认真的点点头,小声说道:“我只是想把掉下来的小鸟送回家,不然它们的爸爸妈妈会伤心,然后小鸟也会想念爸爸妈妈的。”


    荆炀抿起唇,身体后仰靠在了床头垫,而席白秋则顺势趴在了他的胸口。


    “好嘛……下次要再遇见这样的事情,我第一时间找哥哥!”席白秋仰着粉雕玉琢的脸蛋软萌萌道。


    “嗯。”荆炀低声应了,又垂眸看他了一会儿,屈起食指给他弹了个脑瓜蹦儿,不咸不淡道:“撒娇精。”


    席白秋“嘿嘿”笑了几声,没骨头似的趴在他胸口,又问:“不过,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体测完后打算接你去吃午餐,恰巧路过那边。”荆炀顿了顿,这才想起他们还没吃饭,不由皱了皱眉,索性直接打开光脑,将学校食堂菜单往下一拉,问:“饿了吧,想吃什么?”


    “哥哥吃什么我吃什么。”席白秋很好养,一点也不挑食,而且他还有选择困难症,实在是懒得去挑。


    荆炀应了声,点了四菜一汤,之后没过多久窗口便飞进来了外卖小飞碟。


    荆炀的教养很好,在床上吃饭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但也许是席白秋趴在他胸口处的感觉像个暖融融的小火炉,这种感觉实在是过于舒适,所以他直接架起了床上桌,将卖相精致的餐食一一摆放开来。


    席白秋本想拿起筷子自己吃,但刚拿到手里筷子就被身后的少年抽走了,不由呆了呆。


    下一秒,荆炀夹起了块肉喂到小孩唇边。


    “哥哥,我能……唔,寄几次。”席白秋刚要说话他可以自己吃,结果直接被塞了一嘴肉,话说的含糊不清。


    “嗯。”荆炀漫不经心的应道,却并没有把筷子还给他,置若罔闻的继续投喂。


    席白秋犹豫半晌,想起之前跟荆炀住的那阵子,每次吃饭时他都被少年圈在怀里,一口一口的喂他。


    但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席白秋就不好意思了。


    可他每次想拒绝荆炀,却又看见对方的敛眸和舒展的眉梢,似乎投喂他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时,他就忍不住心软,想着下次……下次一定拒绝。


    然后下次又下次,直到此时此刻。


    不行,这次一定要开口拒绝投喂!


    席白秋鼓足勇气,在荆炀还没来得及夹菜的时候直接抓住了荆炀手里的筷尾,认真道:“哥哥,爸爸说我是大孩子了,要自己吃饭。”


    荆炀轻嗤了一声,用另一只手跟捏猫崽子似的捏他的后颈,“也就丁点儿大。”


    席白秋抬眸,用那双水汪汪黑黝黝的眼睛无声控诉他。


    “就让我喂喂吧。”


    “等你长大后……就没机会了。”


    逆着光的少年敛下了眼眸,话说的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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