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女驸马 > 第 22 章 成亲
    “你那案子呢,查得怎么样了?”


    傅怡珺说着,抬手落子,在棋盘上堵住了秋澈的去路。


    “娘娘想知道?”


    秋澈面不改色道,“那得用相等价值的消息来换。”


    “我们难道不是已经是合作的关系了吗?”傅怡珺挑眉,并不上套,“皇帝迟早都能知道的消息,哀家凭什么不能?”


    秋澈摩挲着棋子,倒也没有小心机被拆穿的尴尬,仍旧淡定:“那几个宫女出自徐贤妃宫中,虽说幕后之人的身份还未曾水落石出,但陛下这几日也冷待了贤妃不少。”


    傅怡珺琢磨道:“贤妃向来受宠,虽性子嚣张跋扈,但也是个聪明人……平邑和乐和的关系又好,她作为平邑的生母,没有理由针对乐和。”


    “这怕是一手栽赃陷害了。”


    “娘娘这几年都在宫外,”秋澈看了她一眼,“对宫中情况倒是了解得不少。”


    傅怡珺笑道:“没点手段,还拿不到你那封折子呢——所以啊,你查到了什么?快些说。”


    “……”


    秋澈没有立刻回答。


    她沉吟着落下最后一子,在方才还被堵死、四面楚歌的局面中,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逆风翻盘,绝处逢生。


    傅怡珺笑意一凝,仔细观摩片刻,将手中往篓子里一丢,饶有兴趣道:“……原来是个高手,算我轻敌。”


    秋澈:“承让。”


    “现在可以说了?”傅怡珺缓缓道,“到底是谁?”


    随即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窗外皇城中的某个位置。


    傅怡珺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眼皮微微一跳。


    那是……丞相府的方向。


    “吴如生。”傅怡珺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轻轻笑起来,“倒也不意外。”


    “那个老家伙,从他背叛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傅怡珺感慨道,“他对敌人的感知一向敏锐……只是,你刚入官场,他便亲自插手,来了这一出用来要对付你,实在是有些……”


    她想了想,道:“实在是有些对自己太不自信了吧?”


    这可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吴相。


    “也许不是不自信。”秋澈侧过脸,看着窗外远处高耸的皇城城墙,低声喃喃道。


    “而是……提前听闻了某些风声。”


    两世以来,她始终都想不明白一件事。


    为什么周围所有人好像都认定了,李青梧一定会和她绑在一起?


    为什么秋初冬向来胆小如鼠,这次却格外大胆,敢策划出这种漏洞百出的计划?


    有吴相撑腰做内应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们早就知道了……


    李青梧,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向皇帝求过赐婚了。


    如此一来,时间也对上了。


    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秋初冬那天会突然


    来问她,同不同意娶公主了。


    因为李青梧求婚的消息传出去了,很大可能第一知情人就是吴相,又由他手,传到了秋初冬耳中。


    表面上,李青梧还是荣宠无限、美貌无双的长公主。


    人人为了那荣华富贵的驸马之位,对她都是趋之若鹜、前仆后继的。


    吴相也许是为了挽回这个曾经预定的孙媳妇,也许是为了看看李青梧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又也许是为了试探她这个刚中状元就得了公主青睐的人的能力……


    总之,他出手了。


    但就像是在玩闹般,他只派了几个宫女和太监在宫中做接应。


    若不是上辈子恰好皇后提前遣散了宫中那么多下人,恐怕这个计划的失败率将高达八成。


    他甚至连遮掩都敷衍得可以,直接把锅甩给了一看就毫无动机的徐贤妃。


    只要查一查,那几个宫女的背景就能被挖得一干二净。


    可秋澈知道,即便她确定是吴相在背后策划了这场大戏,也无法将他拉下台。


    他有大把的理由洗清自己的嫌疑。


    例如,那几个宫女虽然出自丞相府,但双方已经断绝来往,他并不知道那几个宫女后来做了什么。


    又比如,若是他亲手策划,绝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谁不知道吴相乃天下文官之首,桃李天下,是众所周知的深谋远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事来?


    又比如,那几个宫女只是应要求恰好那天守在御花园,只是给公主带了个路而已。


    如果是她们下的手,那如何解释她们自己后来也中招了的事呢?


    只要没有证据证明香是她们放的,连这几个宫女都定不了罪。


    秋澈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看来休整律法迫在眉睫。


    哪怕皇帝信了秋澈的说辞,可他本就已经对吴相不满,这种事,只会让他加深这份不满罢了。


    然后皇帝的压力就会向下传递。


    作为如今的殿前红人,第一承受人就是秋澈自己。


    可皇帝交给她这个案子,在外人看来,就是信任她重视她的表现。


    若她给不出幕后主使人的名字,恐怕皇帝也要发怒。


    她是进退两难,前后不得。


    不管怎么看,都是她要闷声吃下这个哑巴亏的。


    可秋澈就不是肯吃亏的人。


    与太后聊过的第二天,秋澈就开始着手整改律法。


    朝臣们早就在暗中关注她的动向,但还是被她突然的动手引起了轩然大波。


    盖因她抛出的第一条修改处,就要扣除世家大族们十分之一的年俸。


    直接戳到了这些旧贵族的痛处。


    他们好面子,吴相自然也是。


    所以抗议的话,就只能由负责弹劾的御史台出面来说。


    各个党派私下商量了一番,都不约而同地决定要在翌日早


    朝上,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他们难得默契地集体出动了。


    于是秋澈升上从五品以来3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上的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早朝,就是在御史台的老头子们叽叽喳喳菜市场一般讨价还价的喧闹中渡过的。


    龙椅上的皇帝一脸被公鸡围绕的烦躁,秋澈站在其中,就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她仿佛听不见那些老臣的抗议声般,声音从始至终都冷静淡定,却一人抵十人,舌战群儒。


    最后直接将一群御史台的老大臣说得面色发白、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对话内容大概如下:


    “秋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老臣可以理解,可这决策是否太草率了些?”


    御史步步紧逼,不等秋澈回话,又接着道:“难道大夏律法已经是秋大人的一言堂了吗?又或者,老臣可以认为,秋大人已经对大夏有二心了?”


    李式头疼状。


    “安大人,在下对大夏的忠心天地可鉴,您要是嫉妒在下升官发财,可以求求陛下看在您一把年纪又体虚的份上,也升个官当当——”


    老御史瞪大眼睛:“你!”


    “不过,”秋澈话音一转,又道,“如今国库空虚,正是大夏危急存亡之际,在下听闻您府中第十八房小妾都抬上了门,却连十分之一的年俸都不肯拿出来……在下是否也可以说,您对大夏有二心呢?”


    安御史慌乱道:“你休得胡说!陛下……陛下莫要听他胡言乱语!臣,臣对大夏绝无二心啊!”


    李式接着做头疼状。


    “哦,说到这个,臣忘了,还得加上一条——”秋澈作恍然大悟状,平静地低头,在手中的书册上唰唰又写下一条:年过四十娶妻无出者,方能纳妾。


    此条一出,当即就有人跳脚道:“这怎么能行!秋大人此时年轻,将要迎娶的又是京城第一美人的长公主殿下,自然不知道开枝散叶有多重要——”


    “要除去缠足这种风俗也就罢了,若真等到了四十才能纳妾,岂不是家家无后?圣人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啊,这样吗?”秋澈眨了眨眼,“可依在下看,大人想说的明明是:‘不纳妾还怎么贪图美色’啊。”


    她委婉道:“大人,在下看你面色发白,是肾中空虚之相,不如还是先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为好。”


    那人瞬间憋得脸色通红。


    “还有:大人的俗语用错了。”秋澈微笑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指的分明是:不孝的形式有三种等阶,其中以不尽后辈的本分和职责为最大的不孝。”


    “大人不妨还是多读些书,再来与我辩驳——圣人若是知道他的话被人如此曲解,恐怕会气得祖坟冒烟吧?”


    满堂鸦雀无声,瞠目结舌。


    无他,都没想到秋澈这么敢说。


    这场舌战,吵到最后,秋澈大获全胜。


    甚至还凭借一己之力,把十分之一的削弱抬到了十分之三。


    朝臣当然还是不满的,可皇帝的脸色已经被他们吵得难看到了一定的程度。


    秋澈可以发疯一样来一个怼一个,毕竟背靠皇帝。


    他们可不敢。


    削年俸事小,触怒龙颜事大。


    最后秋澈神态自若地来,闲庭散步地去。


    老大臣们怒气冲冲地来,灰头土脸地去。


    秋澈,一战成名。


    皇帝显然对她的战绩非常满意,连她愧疚地表示没查出案子的幕后黑手,也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表示无伤大雅。


    甚至大发慈悲地表示,为了不让秋澈成亲时双亲只有一个在场,将秋初冬父子从大理寺里放了出来。


    秋澈很想说:谢谢,但没必要。


    提案被采纳只是这场战斗打响的第一步。


    她就这样接着忙了半个月,忙得甚至没空和李青梧私底下见一面,问问对方最近的情况。


    半个月后,由她亲手新修的律法草案第一版终于出炉了。


    丞相府。


    “呵……他倒是真有胆子递上来啊。”


    吴如生看着眼前已经被皇帝朱批过的奏折,冷哼一声,语气隐约有些咬牙切齿——


    从半个月前开始,他的三审权就被剥夺了。


    “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哪来的底气如此公然挑衅世家与贵族?”


    “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吴易起坐在下首,摇着扇子悠哉哉笑道,“我第一眼见他就知道他是个妙人,果不其然……”


    吴如生眯眼,看向这个向来……前段时间,你还和他走得很近?”


    “哪有哪有,人家都没承认我是他朋友的,”吴易起作娇羞状玩笑了一句,见祖父脸色依然沉着,也就收敛了几分笑,有些不解,“怎么,祖父……似乎对他有意见?”


    吴如生看了看眼前的折子,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没说话。


    吴易起更疑惑了:“他此番削弱的是旧贵族世家权益,与我们并不相干,不过就是应……宫中那位的要求,一同削去了您的三审权罢了。”


    “旁人看不惯他就罢了,咱们是寒门清流,本该做的,就是制衡世家利益——这是您以前和我说过的话,您忘了吗?为何如今……也对他怀有如此大的敌意?”


    “傻小子,”吴如生斥了他一句,“你当真以为,这三审权只是宫中那位的旨意吗?”


    “若这姓秋的不主动提起来,陛下又怎会突然重用他?分明就是他野心太大,陛下又恰好想借力打力,再公然培养一个心腹、与我对台罢了。”


    吴易起迟疑道:“这……”


    “更何况,吴家已经——”吴如生说到这,忽然诡异地沉默了下。


    随即挥袖,遮住了半边脸,疲倦地支着额头道,“……罢了,你先退下,温书去吧。”


    吴易起虽疑惑,却也没再多问,很快起身告退。


    吴如生坐在


    书房中,看着长孙逍遥又没心没肺的背影,又是气闷又是惆怅,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他那句没说完的话是:更何况,吴家已经不比当初。


    曾经的吴家两袖清风,吴如生当然可以堂堂正正地说一句:寒门子弟,也当有傲骨不屈。


    可如今,他们和世家之间的利益牵扯已经割舍不断了。


    所谓唇亡齿寒,世家是第一个被削弱的不假。


    可下一个,谁说不会轮到吴家呢?


    满城人家几家欢喜几家愁,都不在秋澈的思考范围内。


    她刚把折子递上去,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了。


    这回忙的是成亲。


    别问聘礼从哪里拿,问就是李青梧私库资助加秋澈狂风卷大浪一样搜刮秋府余款。


    秋家父子刚从大理寺出来,听说了她最近的光辉事迹,又生怕被她再次整进去,都是敢怒不敢言。


    连聘礼都如此扣扣搜搜需要到处去凑的“新郎官”,也只有秋澈这一个了。


    三天后,六月夏至日,宜嫁娶、祈福。


    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李青梧一大早就被茯苓拉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被宫女们来来去去盘弄了近半个时辰,穿上宫中最好的绣娘为她缝制的喜服,再梳头梳妆。


    到梳头这一步,她就已经醒了大半了。


    她生母已逝,皇后又身份尊贵,为她梳头的,就成了专程请来的喜娘。


    镜子里,她看着自己一身红艳艳的喜服,及腰长发散落下来,喜娘则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紫檀木木梳。


    一边为她梳头,一边高声唱道:“一梳梳到尾——儿孙满堂把膝围。”


    周围人人都是笑脸相迎,氛围喜庆,可李青梧静静地看着铜镜中唇红齿白的少女,却没什么表情地心想:


    儿孙满堂?


    以她和秋澈的性别,怕是做不到了。


    “二梳梳到尾——享尽荣华与富贵。”


    李青梧接着垂眼。


    ……荣华富贵?


    她前十几年可是享尽荣华,要多富贵有多富贵。


    可无人知道她内里其实伤痕累累,灵魂早已快被这富贵浸淫得腐朽不堪了。


    这荣华富贵……不要也罢。


    “三梳梳到尾——”


    “夫妻举案又齐眉,老来白头互依偎。”


    老来白头互依偎……吗?


    李青梧眸色一动。


    心跳忽然倏地快了几分。


    若是和秋澈一起……哪怕不是真夫妻,只要想想这样的结局,好像也已经足够满足了。


    她迟疑着,慢慢闭上了眼,想。


    那就。


    不求其他,只求一个举案齐眉……白头互依偎吧。


    ……


    因为要拜祖牌,成亲礼是在秋家办的。


    邀请的人不多不少,都是秋澈得罪过的。


    但那又怎么样


    ?


    长公主的婚礼,他们若是不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是不给皇帝面子。


    哪怕心里再难受,也得带着贺礼笑眯眯地上门贺喜。


    难受的是他们,收份子钱的是秋澈。


    主打就是一个压榨到底。


    赐婚的旨意下来后,李青梧就得了属于自己的公主府,成亲当日,按照大夏的规律,会从宫中出来,在公主府等待秋澈去接亲。


    她一袭红袍,骑在马上,衬得整个人都芝兰玉树,面若桃花。


    竟比金榜题名纵马游街那日还要惹人思春。


    过往看热闹的姑娘们一对上她的目光,纷纷红了脸,痴痴望着她不肯移开视线。


    下轿子时,顾忌到李青梧盖着盖头,秋澈伸手扶了她一把。


    对方动作一僵,随即很快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牵着红绸,由秋澈领着,跨过火盆,一步步入了大堂。


    秋初冬带着僵硬的笑,和身为大夫人的柳氏一同,坐在上首看着她们。


    正要拜堂之际,只听外间忽然有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陛下到——”


    满堂皆惊。


    刚要行礼,就见李式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高声笑道:“诸位,不必多礼了!大喜之日,都坐下!朕只是来看看乐和,顺道瞧个热闹罢了。”


    话虽如此,秋家夫妇还是诚惶诚恐地起身给皇帝让了座。


    各府受邀家眷闻言,又将屁股放了回去。


    只是各自对视一眼,眼中对这场婚礼的重视也多了几分。


    能做到让皇帝亲临婚礼,哪怕确实有长公主受宠的原因,也不能排除这位秋公子,是真的要成为天子近臣了。


    满堂宾客心思各异,只有秋澈这个当事人始终镇定自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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