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退婚后高冷丞相后悔了 > 1、如你所愿
    酉时,天色尚未全暗,许多外出劳作的男男女女还不及归家,骊珠楼内却已是人烟浩穰。


    作为凤临城内最大的花楼,最不缺的便是每日来来往往的恩客,皇城脚下,有人为了几两碎银奔波,有人随手一掷便是千金,来往的权贵富商们哪怕不与楼里姑娘春宵一度,能在厅里喝几壶酒,听上那清倌一琴半曲也觉心情愉悦。


    只是这样的热闹,全然影响不了三楼位置最好的那间厢房内,临窗而立的男子。


    “如何了?”男人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语调缓慢,透着几分慵懒,可细听之下不难发现藏于慵懒之下的那丝期待。


    “回禀王爷,目前只知那伙人两年前的确入了冉郢国,但冉郢影卫军已对我们的行动有所察觉,再查下去恐是不妥。”一身红衣的艳丽女子此刻面上亦是与风尘之地格格不入的严肃。


    被称作王爷的男人便是当今陛下的十二弟——翎王赫连淳蔚。


    他闻言半晌没有说话,直至颜初雨有些不确定的再次开口:“王爷?”


    “知道了。”他似是才回神,手指在窗沿上轻叩了几声,笑道,“几只苟且偷生的耗子,倒是能躲,罢了,趁着此次冉郢之行,本王便亲自去查一查。”


    颜初雨应下,犹豫了片刻后又道:“王爷……还有一事。刚刚王府的人来报,相爷到王府寻您,得知您不在府内,现下恐怕正往这骊珠楼来。”


    “来便来了,本王还怕他不成。”赫连淳蔚转过身,随手抄起桌上的酒壶,“走,随本王下楼坐坐,免得他逮不着人,白来这一趟。”


    “是。”颜初雨垂头,主子的心思向来不是她能随意猜测的,只依吩咐做事,总出不了错。


    二人相携出包厢时,神色俨然已经换了一番。


    凤临城内出了名的浪荡小王爷配上骊珠楼赫赫有名的花魁颜初雨,迎着来往之人艳羡的目光,赫连淳蔚翩翩然行至一楼大堂。


    身为骊珠楼的常客,大堂里不少纨绔子弟都与他相熟,此时他也不见外,寻了个视线最好的位置,随意打了个招呼便带着颜初雨坐下了。


    桌上几人赶紧起身行礼,在他的招呼下又坐回原位。


    “本王新寻得好酒,王公子、李公子若不嫌弃,不如一道尝尝。”


    王爷开了口,桌上的两人自然不会推辞,便由身边的姑娘倒酒,先敬了赫连淳蔚一杯。


    原本因着赫连淳蔚的到来而短暂安静的大堂也很快恢复如初,台上的女子翩翩起舞,底下客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总有那么些好事之徒,胆子也跟着酒意大了起来,端着酒杯醉醺醺地跑到赫连淳蔚面前,好奇道:“王爷来此,那相爷当真不介意?”


    苍川谁人不知当今翎王殿下赫连淳蔚与丞相李容参早有婚约。


    李容参也曾是苍川人人羡慕的对象,赫连淳蔚虽为男子,却是明眸皓齿,美如冠玉,那年不过匆匆策马而过,隔日便名冠凤临城,让沿途多少男男女女为之痴迷。真真是“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更别提他那尊贵的身份,攀上了他便是一辈子荣华富贵。


    可惜这些羡慕都在赫连淳蔚不务正业,终日流连花楼,而李容参平步青云官拜丞相后逐渐变了味。


    婚期一拖再拖,如今众人嘴上不敢妄加议论,心中却多是猜测二人婚事实乃皇家制衡之术,李容参无法抗旨,便只能忍受。


    赫连淳蔚像是听不懂那人言下之意,仰头喝了一杯酒,笑问道:“他介意如何,不介意又如何?”


    “您就不怕那冰山封了这骊珠楼?”与赫连淳蔚不同,李容参在朝中向来以冷酷无私著称,坊间亦有不少关于他的传闻,见赫连淳蔚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周遭众人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赫连淳蔚脸上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晃悠着腿:“他说了,我再逛青楼便取消了和我的婚约。”


    “那您……”话说到一半,那人酒也醒了,因为他看见小王爷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冷若冰霜之人。


    赫连淳蔚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神色的变化,藏在袖下的手缓缓收紧,面上却是嗤笑一声,晃了晃杯中的酒:“他要不这么说,我还不逛这青楼呢。”


    身后很快传来一道冰冷声音:“明日我们一道去面见陛下,解除婚约。”


    男人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如你所愿。”


    周遭一片寂静,似乎连台上的琴声也停了,赫连淳蔚眨了眨眼,没回头,心尖上的那一片酸涩荡开,他听见自己充满笑意的声音:“好啊。”


    不知过了多久,桌旁被男人吓软了腿的姑娘怯生生道:“王爷,您的手不要紧吧。”


    李容参早已离开,赫连淳蔚松了手,将那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捏碎的酒杯扔到了地上,漫不经意地用身上的锦袍擦了擦掌心被碎片割出的血迹:“无事。”


    “这瓷器劣质,伤了王爷玉体。”颜初雨娇俏一笑,轻轻柔柔地拉过了赫连淳蔚的手,“奴婢带王爷回屋上药吧。”


    赫连淳蔚直勾勾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一副酒后被美色迷了眼的模样,又将手搭在了对方腰间:“那便有劳颜姑娘了。”


    起身后他还不忘冲着路过的龟公吩咐道:“再送两壶你们骊珠楼最好的酒到本王屋里,美酒配美人,才不负这良辰。”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三楼的那间厢房是赫连淳蔚长期包下的,平日里没有人敢轻易踏足,入了屋赫连淳蔚才挪开虚搭在颜初雨腰上的手,有些歉意道:“冒犯了。”


    “是属下擅作主张让王爷回屋,望王爷勿怪。”颜初雨熟门熟路地找出屋内的药箱,替赫连淳蔚包扎,又有些担忧,“相爷那边……”


    药水冲洗着掌心的伤口,带出不少血水,赫连淳蔚似无所觉一般,右手沾了滴落的血滴,几笔便在桌上画出一个龇牙咧嘴的丑娃娃:“不必在意,拖了这么多年,也早该有个了结。”


    六岁那年初见,他寂寥的童年里多了一抹亮色。


    十六岁,他跪在云水宫,任性地向皇兄求了那道赐婚的旨意。


    可这场一厢情愿的梦其实早该醒了,他心中一直都清楚,李容参对他从不是男女之情。


    占了十一年未婚夫的名头,如今啊,放他自幼爱慕的小哥哥自由,本就是如他所愿。


    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做好准备,却仍是忍不住在颜初雨转身去开门取酒时偷偷红了眼尾。


    这一夜,赫连淳蔚仍是宿在了骊珠楼内,因此他也不曾知晓,骊珠楼外不远处的街角,相府的马车停了一宿,直至破晓,马车才缓缓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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