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拐卖, 距离现实太遥远了。
梁锦绣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中年妇女借问路的理由接近,目的只为了下药。
最常见的瓶装水就那么几个品牌, 她那个鼓鼓的包里,应该不止一瓶!
接下来发生什么不用猜, 她长得不丑, 能卖个好价钱。
唯一的好消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模糊的视线中, 出现两只小小的身影,叽叽喳喳愤怒尖叫着扑向中年妇女。
“不,不要, 快跑。”水里应该含有强力麻醉之类的成份, 梁锦绣不止没有力气,舌头像生了锈, 像膨胀了不听使唤,唯一的希望, 就是两只小松鸦了, “去找雕姐。”
小松鸦不会说话,报警没用的,通知父母也没用,能救她的,只有雕姐!
“你姐在前面等你呢。”中年妇女并未看到两只小松鸦跟着梁锦绣的画面,还以为不止怎么招惹了鸟, 恶狠狠挥手哄开, 她警惕看看周围, 满脸温柔的笑, “闺女,阿姨送你回家。”
山路漫长, 除了附近的村民,少有走路的,即使被看到也没事,知道怎么应付。
中年妇女半拉半拽把梁锦绣拉倒树丛里,掏出手机飞快发信息:“开了个大单,速来接我。”
这的确是个难得的大单。
做这行多年,她眼睛毒的很,眼前的女孩子极可能是回家过暑假的大学生。
有文化,长得还漂亮,皮肤白白嫩嫩,精品中的精品,不管卖到哪里,绝对是最拔尖的价格。
那边也有喜报:“等下,我这边也开单了。”
中年妇女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包,长长松口气,她满心即将赚到钱的激动,以至于完全没注意,两只小松鸦只剩了一只,站在枝头,死死盯着她。
另一边,雕姐的行侠仗义之旅很不顺利。
围着附近几个村子盘旋了很久,别说欺凌百姓的强盗了,吵架都没一个。
无奈之下,它落到村头的一个老太太家。
既然没有需要帮助的,那么,只能帮助下老弱病残了。
老太太正点火烧水,家里有煤气,她不喜欢用,做饭还凑活,烧开的水泡茶总感觉有股怪味,再说,山里啥都缺,唯独不缺木头。
年纪大了,不如年轻时候灵活,点了好几次才点着,她眯起眼轻轻吹起,眼看着火苗一点点变大,捶捶腰抬头,就看到院子里的金雕。
老太太一愣,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那啥,我不是瑛姑。”
全村没人不知道金雕找杨过的事,莫非把自己当谁了?
她白发,土屋,院子里有棵桃树,有养的鸡,就挺符合的。
雕姐听懂了瑛姑俩字,但此一时彼一时,它如今心里只有行侠仗义。
“啾啾啾。”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老太太:“我真不是,真的,别说泥鳅功了,我连跟头都翻不了。”
“啾啾啾。”
“哎呀,你这鸟,怎么说你才能信。”
“啾啾啾。”
“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只鸡?”
“啾啾啾,啾啾啾。”
见老太太去抓鸡窝抓鸡,雕姐无奈转转眼珠看向四周,看到了烧水炉子。
它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人类喜欢吃熟食,包括水,也要烧开了才喝。
再想想刚进门时老太太吃力吹火的样子,雕姐知道该做点什么了。
展开足足两米长的双翼,对准烧水炉子用力挥动!
论风力大小,可能比不上吹风机,但是,面积大呀。
一股狂风骤起!
烧水炉子有防风功能,炉罩挡住大部分风,里面的火苗遇风冒的老高,烧水壶摇摇晃晃,像发生了地震般剧烈抖动,要不是里面装满水,绝对飞到天上去。
烧水炉子逃过一劫,煤灰跑不了。
漫天灰色黑色灰尘正好迎上抓着鸡回来的老太太。
灰头土脸变成煤球的老太太:“”
金雕:“啾啾啾。”
“不用谢,日后需要帮忙随时去果园找我。”
告别老太太,雕姐正要寻找新的帮助对象,小松鸦从半空坠落。
羽翼还未完全丰满的小松鸦一停没停,飞到几乎力竭。
“叽叽,快去就妈妈,妈妈被坏人抓走了。”
梁锦绣被半抱着扔进后车座,里面还有个年轻的姑娘,情况和她一样。
看到她,满脸惊恐的姑娘惊讶的以为看错:“梁,梁主播,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如此场合遇到粉丝,全天下大概没谁了。
梁锦绣艰难咧咧嘴:“是啊,好巧。”
两人现在都没有动的力气,声音比气若游丝还小,还好人贩子怕磕碰着影响价格,特意让两人紧紧挨着。
开车的中年男子标准的农村人打扮,确认周围无人注意这边后,迫不及待打量梁锦绣。
中年妇女得意道:“怎么样,是个大单吧,咱们一定要找个舍得出钱的。”
“不错。”中年男子使劲点头,伸手就要摸梁锦绣,“回头我给老大打个电话,这样的好货卖到农村生娃娃太可惜了。”
梁锦绣几乎咬破了舌头,眼睁睁看着那只指甲缝里全是污垢的手伸向胸前。
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绝望,什么叫任人宰割。
梁锦绣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睛:“滚开。”
还好,中年妇女恶狠狠推开男人:“你干什么?”
男人嬉皮笑脸:“摸几下怎么了,又不来真的,到时候交货的时候保证是个黄花大姑娘就行了,不影响价格。”
中年妇女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当我面敢摸别的女人,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车里空间狭小,男人无处可躲,抱住头挨了几下不耐烦了,反手一巴掌:“打起来没完没了,别以为开了个大胆就怎么着了,老子不管你臭毛病。”
男人下手是真重,一巴掌下去中年妇女给打的头发散开,半边脸立刻肿了。
中年妇女杀猪般惨叫,扑上来又抓又挠拼命。
后座的两人恨不能两人打的再厉害些,最好打出人命。
可惜,战争以男人的一句话瞬间结束:“别打了,万一被人看到报警,咱俩全完蛋。”
车辆缓缓启动。
年轻姑娘面色苍白,看电视看新闻和现实完全不一样的,刚才,要不是两人是夫妻关系,梁锦绣大概率在她眼皮子底下受到侵犯,可即使躲过这一劫,等被卖后呢?
前方风景宜人的环山公路变成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想想报道过的那些惨烈画面,她浑身哆嗦个不停:“梁,我们,我们怎么办?”
她忽然感觉,好像不那么惧怕死亡了。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梁锦绣闭上眼,仔细倾听。
小松鸦跟上来了。
心里有鬼,就怕发生点什么意外。
中年男子严格遵守交通规则,礼貌让车,能不超车绝对不超,但开了没一会,一辆车越过时,副驾驶的车窗忽然打开,坐在副驾驶的女人深深看了他一眼。
中年男子给看的心惊胆战,赶紧回头。
车窗关着呢,而且用了颜色最深的太阳膜,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绝对看不清里面。
紧接着第二辆车,这次副驾驶坐的是个性格奔放的男子,向着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哇哦!”
第三辆,第四辆情况差不多。
换做一般人,肯定会主动问问对方怎么了,但两人躲还来不及,哪里敢开口。
车顶之上,站着只小松鸦。
天空之上,有只金雕。
金雕号称猛禽之王,除了长达两米多的翼展,还因为比人类敏锐接近十倍的视力,它的眼睛非常奇特,具有双重性,可单独分开工作,可根据环境光线扩张和伸缩。
用专业的话说,同时具备广角和双眼视觉。
同时,眼睛全是感光细胞,妥妥的动物界视力担当,可以发现几公里之外的微小生物。
雕姐此刻达到了最高速——每小时三百多公里,媲美高铁,是正常行使车辆的三倍,她从未像此刻那么激动,她感觉,杨过帮郭靖大侠镇守襄阳城也不过如此了。
当发现小松鸦之后,它很快冷静。
人在车里。
它悄悄抓过停在果园的汽车,纹丝不动,正面迎战也肯定不是对手。
一个真正的大侠,要有颗勇敢的心和睿智的大脑!
车内,人贩子中年男子坚持不下去了,额头全是吓出来的冷汗,旁边的中年妇女差不到哪里去。
贩卖人口不会被枪毙的,但听人说过,只要进去,和强/jian犯一样属于最被瞧不起的,活的生不如死。
中年妇女六神无主:“不会发现什么了吧,怎么办,你快想个办法。”
话音刚落,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紧贴着车窗玻璃落下,砸的地面一声巨响。
中年妇女吓的差点跳起来,尖叫道:“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要是再偏一点正好砸车顶。
中年男人面色苍白,放慢车速看了眼后视镜。
是块还在滚动的石头。
山上掉下来的?
不是人就好,中年男子一口气还没呼完,前方又掉下来团黑乎乎的东西,这次两人都看清了,依旧是块石头——足有篮球那么大!
中年男子吓的后背湿透,下意识来了个紧急刹车。
就差那么一点点!
这要砸中,车肯定当场报废,要是再多一点,砸中车顶
中年男子咬牙切齿咒骂。
除了咒骂,别的什么也不敢做,不敢打电话给相关部门,甚至不敢开窗看石头从哪里滚落,更不敢停车。
他放慢车速,小心翼翼绕过石头,准备加速赶紧离开。
旁边的山顶,雕姐一个漂亮的俯冲,牢牢抓住早已选好的石头,双翅展开,宛如艘补充好子弹的小型轰炸机,再次飞向公路。
第82章
雕姐目光冰冷只淡淡瞄了一眼, 便松开爪子。
石头擦着人贩子汽车的保险杠落下。
不知道重复多少次摔死猎物的日常,肌肉早行成了记忆,能在一瞬间根据速度等外在因素计算出石头落点, 豪不夸张说,比人类的高科技仪器还准。
梁锦绣在车里, 它的目的, 逼迫坏人停车。
过往车辆个个跟着急刹车, 一开始也认为是山坡滑落造成的原因,一直到看见雕姐松开爪子。
“窝草,那是什么鹰, 怎么会那么大。”
“它在干吗?在玩吗?我的天啊。”
“啊, 快跑,它又来了。”
“”
雕姐非常不满意下面人类的反应。
“啾啾啾。”
躲啥呀, 离你们远着呢。
山上到处都是石头,雕姐从抓起扔最多十多秒, 一块块石头, 宛如天降陨石,又好像世界末日滚滚落下,一声声巨响,很快把路堵的严严实实。
没人敢待在车里,个个躲的远远的,胆战心惊看着地面上砸出的一个个大坑, 这要落在人身上, 哪怕拳头那么大的, 也足以把人砸骨折。
唯独人贩子夫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那么多辆车停下, 两人吓的不敢大声呼吸,生怕引起注意。
但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交警很快会赶到,他作为最前面的一辆车,逃不脱检查。
中年男子试图掉头,发现后面车辆停的乱七八糟,根本走不了,向女人使了个眼色。
大难临头,配合才能脱险。
中年妇女散开头发,遮住被打的痕迹,又整了整衣服,车门打开一条缝,快速跳下车。
身后,中年男子立刻按下锁车键。
周围的人注意力全在金雕身上,见中年女人从最前面的车里走出来,震惊道:“你心可真够大的,一直待在里面?”
“孩子生病了,很严重。”中年妇女抹抹眼,哀求道,“大哥,麻烦您挪下车,孩子得立刻去医院,迟了怕是有生命危险。”
人命关天的大事,没人会拒绝。
男人连连点头,不仅把自己的车挪到一边,还帮忙指挥后面的:“大家赶快让一让,这里有个病人等着去医院。”
各家车主立刻钻进车里,都没熄火呢,很快,让出足够通行的路。
中年妇女又是作揖又是鞠躬:“谢谢,谢谢各位好心人,大恩大德我一定记住,谢谢了。”
装可怜,她是专业的。
可惜,今天注定是她的末日。
一个带着眼睛的男人走过来,温声介绍自己:“我姓张,是市中心医院的主治医生,孩子哪里不舒服,是突发疾病还是什么?现在什么情况?”
有人轻轻低呼一声。
市中心医院,全市最好的医院,主治医生算得上代表最高水准。
中年妇女哪想到有这么巧,目光闪躲:“突,突发的,发高烧,烧的很厉害。”
她只能想到这些。
“多少度?有没有量过体温?”主治医生转身去车里拿出随身的药箱,里面啥都有,听诊器,温度计,“走吧,带我去看看。”
中年妇女赶紧拦住他:“不用,去医院很快的,谢谢您了。”
主治医生坚持道:“你去医院,急诊科的小医生比我差的远,快点吧,不收你任何费用。”
中年妇女某种程度或许算得上伪装大师,但遇到这种需要专业的情况,是真没办法,语无伦次道:“不行,我女儿害羞,她,她害怕男人,对,小时候受过伤害,见到男人就害怕。”
这借口,简直不要太拙劣。
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不好说什么。
主治医师却当了真,医学上有这种情况,看来对方的病情可能不止发烧那么简单。
主治医生向车里,招招手:“老婆,你来一下。”
老婆,穿着白大褂。
中年妇女:“”
医生老婆接过医药箱,她面相很好,有一种让人很容易放松的气场:“放心吧,我的医术不比她差。”
中年妇女:“”
一直在车里听动静的男人贩子及时帮忙,他按了下喇叭,恶狠狠道:“磨叽什么呢,快上车,孩子快不行了。”
“马上,马上。”中年妇女如遇大赦,生怕医生夫妇阻拦,向两人狠狠鞠躬,“就不麻烦两位了,我家里的那口子脾气不怎么好。”
应了那句老话,反派死于话多。
医生老婆一把拉住她胳膊,严肃道:“脸上怎么回事?”
她刚才动作太大,头发没能再遮住伤口,对于两位经验丰富的医生来说,一眼看出怎么受的伤,再加上说脾气不好。
医生老婆快步走向人贩子的车。
男人贩子吓的赶紧关上车窗。
医生老婆使劲敲敲窗户,面沉如水:“你打她了是吗?”
中年妇女慢一步,急火火解释:“没有,我们夫妻关系可好了,他怎么可能打”
医生老婆打断她:“那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自己扇自己嘴巴?”
中年妇女捂住脸,干脆破罐破摔:“哎呀,你怎么这么多事呀,对,我们两口子是吵架了,他也打我了,我乐意行不行?”
“一个女人,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医生老婆破口婆心劝了几句,发现对方一脸的不耐烦,叹口气,“好吧,我不管了,让我看看孩子怎么回事吧。”
说着就拉后车门。
中年妇女吓的险些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别的,恶狠狠推了把女医生:“走开啊,不用你看,听懂没?”
医生老婆给推的猝不及防,要不是医生及时扶了一把,差点踉跄摔倒。
“这位女同志,我老婆是出于好心。”医生面沉如水,他推推眼镜,冷冷道,“如果我没猜错,孩子也被打了,对吧。”
周围人差不多想法。
一再推三阻四的,什么不能让男人看病,结果换成女医生,也不行,分明有什么事不想被发现。
“孩子肯定被打的很厉害,怕咱们发现报警。”
“你们是不是亲生父母啊,有什么能比孩子的安全更重要?”
“行了,大家都别说了,这样,你把这门打开,让医生看一眼,不管什么情况,我们绝不报警,行不行?”
“”
中年妇女感觉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车内,梁锦绣两人使出全身力气,终于挪到了一点点身子,可是,那轻轻能来开的手柄仿佛被焊上了,纹丝不动。
男人贩子惊出一身冷汗,外面全是人,他不敢有什么动作,万一药效过了
他不再犹豫,忽然踩下油门,车子轰隆一声掉头,压根不顾前面有人就往前开。
至于中年妇女,也顾不得了,只要不被发现车里的两个货物,什么都好说。
为观众人又惊又怒。
“你要死啊,看不到人吗?”
“这男的绝对有问题,暴力倾向跑不了。”
“报警吧,我拍下车牌号了。”
再愤怒,也没人敢直接拦车的,眼睁睁看着汽车绕过他们。
也就在这时,一声长啸响彻天空。
“一群笨蛋!”
雕姐还以为解决了呢,结果这么多人,竟然啥作用也没,还好它早有准备。
一块足足枕头那么大的石头落在车轮前方,雕姐宛如武林高手,先一步精准预判车子下一步的位置。
那么大石头,人贩子又惊慌失措,撞了个正着。
人胆子气急败坏倒车,他现在根本来不及想为什么又有石头,到底从哪里落下的。
必须赶紧带着人离开这里!
刚绕过巨石,又一块落下!
“哐当!”
砸中车子左前方,滚了下,恰好落在前方。
这块石头不怎么大,但足够高,底盘过不去。
这才刚开始,紧接着,一块一块大大小小的石头不停落下,宛如俄罗斯方块般,片刻又把这边的路给堵了。
男人贩子:“”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
有人反应过来,大喊:“大老鹰好像在拦他!”
一开始,这辆车在最前面,遭遇第一波石头,这会,再次又遇上,也太巧了吧。
有人以为明白了:“我知道了,他车里没有什么孩子,他是个盗猎者,里面有大老鹰的宝宝。”
众人感觉说的非常有道理。
反正不管啥情况,打开车门看看就知道了。
中年妇女急的快疯了,披头散发想拦住,见拦不住,直挺挺跪下磕头:“我求求大家了,放过我男人,我们没有偷鸟,谁偷那东西啊,我对天发誓,如果说谎,老天降下道雷劈死我,出门被车撞死。”
他们只偷人,偷年轻能生育的女人。
几个女人齐心协力扶起她,趁机,把她控制。
没了阻拦,几乎所有的人都跑向汽车。
男人贩子见大势已去,做出最正确的反应,推开门就跑,不顺着公路,跑向大山。
公路两边是绿化带,再往里,各种野生的灌木,甚至有荆棘。
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众人悻悻停下。
地面掠过一片巨大的阴影,转眼间飞到人贩子头顶。
猛禽之王可不是白叫的,哪怕健壮的公狼,灵活的岩羊,只要被盯上,也没有一丝逃跑的可能。
人贩子在雕姐眼里,大概等于人类抓蚂蚁,简直不要太简单。
人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逃出一段距离回头,发现没人追来,刚琢磨要不要接应下臭婆娘,看到脚底掠过的阴影,他赶紧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金黄色眼睛。
人贩子:“”
金,金雕?
怎么会有金雕?
它要做什么?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高达三百多公里的速度让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肩膀一痛,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他,脚下的地面,越来越远。
他飞了起来。
第83章
众人同一个姿势, 抬头,目光呆滞看天。
眼前的一幕,像极了怪兽电影里的情节:狰狞怪兽从天而降, 叼起人快速飞上天空。
但现实,比电影震撼一千倍一万倍。
比如男人贩子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听的人头皮发麻, 想想也是, 换做谁,谁不害怕呀,这可是不是摩天轮什么的。
以这种方式离开厚实大地, 太吓人了。
更吓人还在后面。
男人贩子像风筝般越飞越高, 越来越小,忽然, 直直坠落。
众人:“……”
男人叫的已经没法形容了,录下来发到网上, 保证让人汗毛倒竖。
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着近, 根本来不及跑过去,即使能跑过去也没人敢接,目测至少有七八层楼那么高。
众人发出惊恐的尖叫,仿佛看到男子掉下来摔成肉酱的可怕画面。
奇迹发生了。
大老鹰收忽然收起翅膀,头下爪上,宛如一架线条流畅的战斗机, 它速度快极了, 后落先至, 在距离不到地面三米的距离, 抓住了男子。
众人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
男子又一声惨叫,下坠的速度何等之块, 金雕的爪子又是何等锋利。
等于半空中被勾中骨头,所有的重量全在肩膀两根锁骨。
猩红鲜血飘飘洒洒落下。
有人不忍再看,太残暴了。
本以为这样结束,哪知金雕根本没把人放下的意思,双翼挥动,带着男子再次飞向空中。
这时,有人大喊一声:“医生,快来救人。”
不是救男子。
后车门打开,两个年轻的姑娘一动不动。
两人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被下了药不能动,
两只小松鸦飞到梁锦绣肩膀,担心的叽叽喳喳。
“妈妈,妈妈,你没事吧。”
梁锦绣没有动的力气,好在医生经验丰富,附耳过来勉强听懂她含糊的声音。
“他俩是人贩子。”
中年妇女几次想垂死挣扎阻止被拦住,眼见大势已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彻底完蛋了。
雕姐的惩罚还在继续,它把人贩子当成了空中杂技道具,飞到空中,落下,抓住飞起再落下,一直到人贩子没了动静才悻悻收爪。
人贩子昏过去了。
有几个胆啊,敢动它雕姐的朋友,要不是保证过不能杀人,早摔死了。
死罪可逃,活罪难免,距离地面还有好几米,雕姐松爪。
人贩子宛如条破麻袋,脸朝下坠落,他活活被疼醒,撕心裂肺的惨叫。
清晰听到骨头碎裂声音的众人:“”
好残暴,很好的残暴!
人贩子该死!根本不配为人,怎么折磨都不过分,每一次作案,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毁掉一个家庭。
雕姐轻轻落下,抬爪踩住人贩子胸膛,说出经典台词。
“啾啾啾,啾啾啾。”
“这次饶你不死,以后再敢为非作歹,一定取你小命。”
它锋利爪子沾满恶人鲜血,目光凛冽,山风吹起羽毛,像极了行侠仗义的侠客。
警笛声遥遥传来。
附近的救护车先到,医生夫妇跟着一块上车,梁锦绣虽然说没事,但暂时能让两个成年人失去行动能力,用的药量绝对不小,处理不好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交警和警察几乎同时赶到。
女人贩子被拷上车,剩下的男的,鲜血淋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尤其腿,角度诡异弯曲,即使能救活,估计这辈子也废了。
如果换成在场的任意一个人这样动手,百分百构成伤害罪。
坏人违法,人身权利还在,任何人不可以殴打。
但是,雕姐不是人,是高贵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警方出于人道主义,借来救护车的担架,想要抬人贩子的时候,遇到了问题。
雕姐仿佛一尊杀神,表情严肃挡在人贩子前面。
“啾啾啾。”
警察哪里听得懂,想绕过去,被雕姐一米多长的翅膀拦住。
“啾啾啾。”
警察为难看了眼领导,领导没能给他啥指示,谁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除了国家保护动物的身份,还抓获了人贩子,如果没有它出手,两个女孩这辈子算完了。
警察尝试沟通:“雕,雕英雄,请把坏人交给我们。”
“啾啾啾。”
“法律肯定会给他应有的惩罚。”
“啾啾啾。”
“你想吃了他?”
“啾啾啾。”
警察愁的摘下帽子擦汗,凉爽的山风吹来,大脑忽然灵光一闪,悟了,他脚后跟一碰,抬手敬礼:“感谢您的义举。”
雕姐让开,满意挥挥翅膀。
满足了。
这件事跟快上了当地新闻,接着,梁锦绣的身份也被认出,空降热搜第一。
第二天,出院的梁锦绣联手当地网警,开了场直播。
这次没有连线,以自身遭遇,讲述当今社会应该如何提高自我保护意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破案手段发展,坏人也在进化。
梁锦绣的遭遇属于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一种,防不胜防,如果下药失败,环境却适合,甚至会强行动手。
人贩子目标只有两种,女人,儿童。
儿童的更可怕,小区丢孩子算不上新闻了,不久前破获的一列拐卖案中,抓获的最小罪犯——只有七岁。
人贩子让这小孩用糖果,玩具等去结交落单的小朋友,万一被大人看到也不会起疑心,同一个小区,不认识很正常。
取得认可之后,小孩提议去某个角落玩,比如地下车库。
那里,早有等待已久的人贩子。
几岁的小孩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一把捂住嘴,扔上车,前后几秒钟而已。
这桩案子还有后续。
一天之后,一辆警车停在果园。
杨大队长,还有个年轻的姑娘,看起来十八九岁。
两次见面,大家也算熟悉了。
简单寒暄之后,杨远峰直接说明来意。
男的人贩子,还在医院,身上多处骨折,最严重的当时是锁骨,几次高空坠落被硬生生拎住,锁骨完全废了。
另一个中年妇女,主动招供争取宽大处理。
她的犯罪生涯,分为两个阶段,早期的自己寻找目标自己找买家,再到现在和团伙联手,她凭借年龄优势,辗转于各个城市寻找目标。
后者已经有专人负责。
杨远峰来,为了早期阶段。
中年妇女拐卖过多少,自己都数不清了,加上大都是很快交给买家,根本记不得长什么样子,时过境迁,甚至都不记得拐卖地点。
但第一个被拐卖的女人,她记忆深刻。
那是个很漂亮的单身妈妈,在洗煤厂上班,三班倒,每天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路线。
梁锦绣下意识看了眼同来的年轻女孩。
吴玉娜眼眶早已通红,哽咽道:“那是我的妈妈。”
她眼睁睁看着妈妈被坏人带走。
爸爸遭遇矿难,爷爷奶奶在乡下,家里只有她和妈妈。
那时候,她刚六岁。
妈妈每个礼拜换一次班,早中晚,她最害怕妈妈上夜班,凌晨一点走,天亮带着热腾腾的早饭回来。
没有了妈妈,家里一下变的空空荡荡。
但她明白,大人都要去上班,去赚钱,爸爸不在了,更要乖乖的。
那天晚上黑极了,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像以前一样,门刚刚关上她便立刻睁开眼,蹑手蹑脚跑到阳台。
她装睡的。
她站在小木凳上,看着妈妈打开储藏室的门,推出自行车,然后,刚走到拐弯处,黑乎乎角落跳出两个人,一下捂住妈妈的嘴巴!
妈妈,再也没有回来。
吴玉娜哽咽出声:“我终于找到妈妈了。”
她吓坏了,吓的浑身发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去敲隔壁家叔叔的门,等到下去,哪里还有妈妈。
警察叔叔说,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自己跑下去,大概率一起被拐卖了。
梁锦绣心里堵的难受,她刚刚遭遇过,如果不懂兽语,如果没有雕姐,她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梁锦绣拍拍女孩肩膀,转身看向杨远峰:“需要我做什么?”
杨远峰带人来,肯定不是让她听故事的。
“那个村子,是在一个山谷里,没有公路,周围几十里的山。”杨远峰深呼口气,“我们需要金雕,以及你的帮助。”
人贩子中年妇女,曾经往这里卖过三个女人。
据她招供,除了她,还有别的同伙,因为位置偏僻,小山村穷的很,根本没有女人愿意嫁,整个村里的男人,几乎个个都是光棍。
吴英娜的妈妈,被卖给了一个四十岁多的光棍,那家特别热情,非要留下她喝喜酒。
结婚是大事,整个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
她见到,很多操着外地口音的女人。
第84章
总有阳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
观云村, 属于山村里的山村,位于山谷里,四面环山, 一般人出门走就行,这里得爬。
没修过路, 一辈又一辈人, 用手用脚用简单的工具, 爬出了一条路。
从谷底爬上来,再精壮的汉子也得花费三个多小时,然后, 是茫茫的群山。
给村庄起名的祖先肚子里的应该有点墨水, 观云村的风景美极了,白云被群山挡住无处可飘, 干脆住了下来,一年四季, 除掉少数极端天气, 抬头便是大团大团的云。
然而他肯定想不到,这么个美如仙境的地方,会变成地狱。
村庄一直不缺吃的,土地稀少贫瘠,大山却大方的很,野菜菌菇, 兔子山鸡野猪, 哪怕过去的那个特殊时代, 这里也因为来一趟太麻烦, 没受到多大波及。
然而人的贪欲永无止境。
村里的姑娘想嫁出去,外面的姑娘不愿意来这山旮旯, 如此恶性循环,光棍越来越多。
不知道哪一辈开始,这个问题解决了——买女人。
买回来关起来,茫茫的大山是最好的屏障,根本跑不出去,闹腾几年,等生了孩子,也就不闹了,要是还想着跑,还有别的办法。
村里光棍多的是,老的丑的残疾的,便宜处理,反正孩子生了,最重要的价值实现,卖掉的钱再加点换个听话的。
刘大富中午喝多了,天黑了才从床上爬起来,他五十多岁,常年风吹日晒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但身体结实的很。
月光洒落一地,院子镀了层朦胧的银色柔光,灶台前,站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她背影苗条,拿着个竹刷子,像中了定身咒,一动不动。
刘大富上前狠狠踹了一脚:“贱货,都几点了还不做饭。”
他用的力气不小,女人踉跄几步,一头栽进堆着的柴火垛,手乱脚乱爬起来抱住头嗷嗷大叫:“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跑了。”
刘大富扯住她头发拽到锅台前:“做饭,做饭,老子让你做饭,听懂了没?”
女人好像听懂了,涣散的目光有了点光,磕头虫般猛点头:“好的好的,做饭,我这就做饭。”
刘大富不解气,狠狠呸了口老痰。
太倒霉了。
当初这个女人被带到村里时,全村的光棍全来了,白白嫩嫩,长得漂亮。
卖她的人说,是个城里人,吃国库粮的。
吃国库粮的煤矿工人哎,这个身份,让一群男人眼睛更热了,虽说二婚生过孩子,但那又如何,买来的女人不是明媒正娶的媳妇,不在意二手,能生孩子就行。
刘大富掏空家底,还欠了债。
要么不买,要么买个好的。
当天晚上,他当了好几次男人,女人又哭又闹,没事的,没有不哭闹的,再接着想逃跑。
当然跑不了啊,全村人对这点早达成共识,哪怕平常有仇,看到逃跑的女人也会帮抓住带回来,因为都明白,这是不可触碰的原则问题,谁敢动点别的心思,等于全村的敌人。
女人不知道逃了多少次,逃一次打一次。
几个月过去,女人肚皮没动静,半个月过去,一年过去,整整两年,依然没怀上。
刘大富快疯了,所有的家底啊。
转手卖都不好卖,不能生育,买了干嘛呀,有家里穷的买不起媳妇又饥渴难耐的老光棍出价,但价格太低了。
刘大富舍不得,万一以后能怀上的,抱着这个想法又努力了两年,彻底死心。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
女人也不知道被打的还是想念老家的女儿,变得疯疯癫癫。
大门外传来快而碎的脚步声,一个干瘦的老婆子推门进来,看到吓的围着锅台不停转圈的疯女人,不满道:“她又不跑了,你打她干嘛,再傻点,饭都不会做了。”
不能生育,转手卖不出,总不能白养着。
自从女人精神出了问题,能干的活越来越少,比如庄稼和野草都分不清了,去锄草,稍微看不住,就把庄稼给霍霍了。
刘大富垂头丧气喊了声娘。
他心里有气,控制不住。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五十多岁没个孩子,日子没点盼头,都怪这个疯婆娘。
“儿呀,那个花姐又来了。”老婆子关上大门,满脸的喜气,“带来个年轻的姑娘,哎呦,那个水灵灵的,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恋爱都没谈过,货真价实的黄花大姑娘。”
刘大富一愣:“真的?”
这些年不比以前了。
钱越来越不值钱,人贩子知道这里穷,不怎么来这边,即使来,带来的女人大都有残疾,或者神智不正常。
老婆子使劲点头:“我刚从那回来,儿呀,我的意思,给你再买个女人。”
刘大富眼睛一亮,接着黯淡:“咱们怕是买不起。”
他早动过这个念头,趁着年轻,买个能生育的,但疯女人让他耗空家底,哪怕身体有残疾的,也买不起。
老婆子眨眨眼,看看终于开始刷锅的疯女人,压低声音道:“娘有办法。”
与此同时,村头的张大牙家热闹的像过年。
张大牙是村里的媒婆,业务单方面输出,只给村里的女孩介绍对象,她生着一张巧嘴,还会说蹩脚的普通话,人贩子每次来都住在她家里。
不白住,村里光棍来这看货,收取十块钱辛苦费。
“老妹子呀,这些年不见,差点没认出,我记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很多男人看上你了呢。”张大牙一笑,露出两颗长歪的门牙,“话说,这次怎么就你自己啊。”
花姐叹口气:“我那口子忽然吃坏了肚子,在镇上打吊瓶呢。”
“难怪,没力气可到不了咱这里。”张大牙点点头,看了眼坐在角落情绪低落的漂亮女孩,“你打算卖多少?这个数行吗?”
这几年,村里的光棍急坏了,但也没办法,谁让他们出不起太多钱呢,好不容易来了个,还是这么好的货,顿时轰动。
有条件的没条件的都来了。
竞争难免。
张大牙从中看到了新的商机,不说赚个差价吧,好处费没问题。
花姐摇摇头:“大姐啊,你应该懂行情,现在说个媳妇多少钱,彩礼多少钱?怎么可能这个数。”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矮壮男人推门进来,扔下十块钱,然后,眼睛从漂亮女孩身上挪不开了,上前就扯衣服。
人贩子花姐身上像安装了弹簧,又像被吓坏了,跳过来双手张开护住女孩:“你要干嘛?”
矮壮男人理直气壮:“验货啊。”
张大牙有些奇怪花姐的反应,使了个眼色,介绍道:“这是村后的根强,跑山货的。”
根强是最有可能买下的,别看他人不高,本事大着呢。
她当然想不到,眼前两人真实的身份。
漂亮女孩,正是梁锦绣,人贩子花姐,是那位拐卖她的中年妇女。
“我管他谁,不交钱想占便宜,我这里没这个规矩。”花姐狠狠推开矮壮男人,提高嗓门让外面的人一起听着,“买了后想怎么样就这样,没钱抓紧滚蛋。”
矮壮男人皱眉:“多少钱?”
花姐按照之前说好的不耐烦道:“看谁出的多。”
张大牙眼见气氛不好,拉住矮壮男人低低道:“都这样,你最高出多少,给婶说一下。”
矮壮男人明白了,咬咬牙,比划了个数字。
张大牙满意点头:“回去吧,明天一早给你消息。”
价格非常满意。
张大牙亲自送矮壮男人出门。
她一走,花姐立刻变了脸,陪着笑小心翼翼向梁锦绣保证:“你放心,有我在,谁敢碰你一下,我和他拼命。”
梁锦绣一点都不领情,哪怕她是在戴罪立功。
同为女人,她亲手把一个个女人送入火坑,她有心吗?
有生而为人最起码的一点良知吗?
没有。
她现在主动配合警方,是为了自己。
梁锦绣低低道:“别再和她扯了,你不用管我,想办法去看下娜娜的妈妈到底怎么样了。”
山谷外面,警方早已准备好。
没接触案件之前,她认为应该不难,军队当地警方直接过去,敢反抗就武力镇压,把所有人都抓起来挨个审讯,救出被拐卖的同胞。
如果能这样,就不会让她冒这个危险了。
当地警方不是没来过。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山民熟悉大山的一草一木,不等警方赶到,早已把不听话的女人藏进深山。
留下来的女人,生了孩子已经认命,再加上有了孩子,家里人的态度也会变化,不再像以前一样锁着,也不再轻易打骂。
地狱里的一束光,哪怕是来自恶魔的,也让人无法拒绝。
很多女人就这样,不知道自己产生了斯德摩尔综合症,反过来帮助买自己的恶魔,矢口否认自己是被拐卖来的。
人贩子红姐有过亲身经历。
就像刚才吧,那个第二个被她卖到这里的女人,那个曾经恨不得生吞她血肉,一口咬掉男人半只耳朵的强硬女人,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眼里没光了,也没了仇恨,见到她,竟然客客气气问好。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咕咕喵,咕咕喵。”
是小老四。
这次行动,雕姐自然义不容辞,小老四,两只小松鸦,都跟着来了。
人贩子红姐还想在梁锦绣面前好好表现,争取让她给自己说点好话,听到叫声乖乖闭嘴:“它说什么?”
她现在怎么说呢,比起警方,更害怕梁锦绣。
害怕梁锦绣让金雕把她叼到空中,像自家男人那样,被摔的半身不遂。
第85章
小老四带来了这次主要目标:娜娜被拐母亲的消息。
三只各有各的优势, 雕姐武力担当,小松鸦不起眼,方便通风报信。
至于小老四, 梁锦绣本来没想过带它。
但是,当连夜看完好几部拐卖题材电影和报道后, 它眼泪汪汪要求参加这次拯救活动。
拐卖的人类太可怜, 人贩子太可恨。
所以说, 孩子是好孩子,被电视剧带歪了而已。
“娜娜妈妈的精神的确出了问题,我故意往锅里拉了朵粑粑她都没反应。”小老四一开口便惊人。
梁锦绣:“……然后呢?”
小老四飞到后屋窗台, 得意洋洋炫耀:“畜牲母子俩没发现, 一人喝了两大碗呢。”
之前它只看热闹的电视剧,这些一看不好玩的从来不点开, 在它的认知里,没有坏人类。
它没有雕姐彪悍的武力, 但有睿智的大脑。
真正的惩罚, 才刚刚开始!
人贩子红姐心虚地喃喃道:“怎么,怎么会这样呢,肯定被男人打的。”
梁锦绣忍无可忍:“你觉着,只是因为被打?”
一个女人,丈夫意外去世,她没有再嫁, 带着女儿相依为命, 本以为, 这已经是最大的磨难。
磨难之下还有地狱。
她被当成了生育工具, 尊严被践踏,随意打骂, 所有一切容不得自己做主。
女儿怎么办,失去了爸爸妈妈,她才七岁。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大概没有更绝望的。
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女人造成。
人贩子红姐不敢看梁锦绣的眼睛:“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人,我会好好赎罪。”
梁锦绣转过身,不再看她,生怕控制不住动手,
一些罪恶,永远无法原谅。
“还有件事,那个老婆子喊来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小老四只能听懂梁锦绣说话,但它恶补了多部拐卖题材的影视作品,再根据现在情况,大概能分析出真相,“她应该是想卖掉娜娜母亲,凑钱买你。”
梁锦绣冒险到这里来,于公,配合警方端掉这个人间地狱,于私,为了娜娜的妈妈。
她就怕听到人已不在的消息。
还好,人还活着。
当得知买娜娜母亲的人来了,她特意看了几眼,是个贼头鼠眼的老婆子。
梁锦绣没犹豫:“通知下,小松鸦去报信,再让雕姐多注意,一旦发现不对,想办法阻止。”
她这个做法,对了。
小老四戏精上身,抬起翅膀敬礼:“yes madam。”
院子里,十多个光棍或蹲或坐,舍不得离开,生怕别人抢先一步。
“完蛋,根强来了,这个死东西有钱,咱们肯定打不过他。”
“我有个办法,一家不行,两家三家加起来总可以的吧,我先来,愿意跟我一起买的举手。”
“怎么分啊,一个人几天?”
“你傻啊,当然按孩子来,不然谁知道生出的孩子是谁的。”
“那出钱最多的先来还是什么?”
“”
不亲眼看到黑暗,永远不知道没了人性后的底限在哪里。
梁锦绣听的咬牙切齿又浑身发凉,她不敢想,如果自己此刻真的是这样的境地,该怎么办。
并非所有人都有勇气去死。
即使有勇气,能放得下牵挂的人吗?
小老四盘旋几圈,悄悄落到院子角落。
张大牙像很多村里的老太太,非常节俭,家里有专门装小便的瓦罐,攒够了一起到,等发酵后,就是天然的化肥,尤其自家菜地,少不了。
众光棍情绪亢奋,根强有钱,他们只能联手,为了谁先谁后争执的热热烈烈,完全没注意黑暗角落里的瓦罐飘了起来。
小老四抓的有些吃力,用尽全力才勉强飞到众人中间,松爪!
它一点不留情,对准一个比较大的脑袋,可惜,准头没法和雕姐比。
男人听到风声,下意识往旁边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瓦罐摔成碎片,骚臭的液体溅了他一身。
附近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抬头看去,看到只转眼间飞远的猫头鹰。
山里很多猫头鹰的,但是,抓尿罐做什么?
来不及想太多,众人给臭的捂住鼻子跑开,身上或多或少沾了那么点。
李大富家里,正在上演一场交易。
“少了这个数不可能的,你也知道,当初我们买的时候掏空家底。”老婆子拉过一脸茫然的疯女人,像卖牲口那样介绍,“虽说不能生育,年纪也大了点,但你瞧瞧这皮肤,怎么晒都晒不黑,再瞧瞧这腰,不是我说,全村的找不出这么细的,你能娶到这样的媳妇,祖坟上冒狼烟了。”
正如小老四猜测。
老婆子七十多岁了,没几年活头,儿子没个后,她死不瞑目。
她打算回娘家借点,加上这些年的积蓄,再把这个没用的疯婆子卖掉。
来买的人是隔壁村的,年轻时候眼睛长疮,以为过段时间会自己好,没想到瞎了,整个眼眶烂的像一只干瘪的桃子,中间剩一条细细的缝,人送外号鬼眼。
鬼眼激动的干呕几下,连连挥手:“算了算了,我再加点钱,买个年轻的好了。”
“那可不止一点,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多少人等着买,你要有钱,早买了不是。”老婆子选择鬼眼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转转眼珠,神秘兮兮道,“一些话吧,原本轮不到我说,她是只不能下蛋的鸡,但稍微捯饬下,能变成生钱的鸡。”
鬼眼仅剩的一只老眼亮了下,他上前一步,捏住疯女人的下巴。
月色朦朦胧胧,模糊岁月痕迹。
女人皮肤白皙,五官清晰,依稀好像变成十几年前,让全村光棍轰动的时刻。
老婆子明白有戏:“染染头发,涂点雪花膏,再买几件好看的衣服,哪个男人不动心?”
男人就想着两件事,传宗接代,再就是女人。
那么多光棍,憋的整天说下流话,如果有个女人?
老婆子动这个心思有一段时间了,但下不了狠心,在自家生活了十多年,算得上半个自家人,再说,儿子以后还要娶媳妇的。
传出去不好听。
鬼眼不一样,老光棍一个,无亲无故,不用要脸。
鬼眼咬咬牙,比划了个数字:“行的话,我这就把人带走。”
老婆子喜气洋洋爽快点头。
雕姐还未看到先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是疯了,但这个地狱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疤痕,她怕男人,虽然不明白要发生什么,却知道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女人死死抱住门框,她只会说一句求饶的话:“我不跑,我再也不跑了,别打我。”
老婆子提供售后服务,命令儿子:“大福,把绳子拿出来。”
一大团黑影卷起呼啸风声转眼而至。
雕姐气的都炸毛了。
这比采花大盗还要可恨!
高达三百公里的速度让地上的鬼眼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声惨叫,人已经腾空而起,转眼十几米外。
老婆子:“”
老鹰抓人了?
类似情况发生过,饿极了的老鹰抓小孩,抓羊抓鸡抓小牛犊。
很多年没见过了,她震惊但还在接受范围内,气沉丹田刚要喊人,鬼眼从空中直直坠落。
疼的满地打滚。
人是带不走了。
距离不远的院子里,叶燕听到惨叫,吓的缩进墙角,紧紧抱住双腿,如果可以,她愿意钻进黑夜永远不出来。
隔壁两个喝的醉醺醺的俩兄弟听到跑出去,很快又回来,继续刚才的争执。
“我出的钱多,哥啊,你就让弟弟先来吧。”
“你也知道喊我哥,你年轻,以后大把的时间,哥不能等了,再等,等不到儿子长大了。”
叶燕是被兄弟俩买来的。
她是个农村姑娘,本来一直在县城上班,但工资太低,有老乡给她在市里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给人看孩子。
月嫂可吃香了,一个月大几千,还不用看脸色。
她满心憧憬幻想,不用做太久,有个两三年,加上积蓄,差不多能在县城攒个首付。
现在结婚,没房子会被人笑话,按照风俗,房子车子女方不用管的,但她一直觉得,这样的话等嫁过去抬不起头,说话没分量。
她想反过来,让男人住自己的房子,过真正的两人世界,公婆可以偶尔来住,不能常住。
万一过不下去,扫地出门的是男人。
可惜,还未触碰到梦的衣角,被卖到了这里。
她这辈子,完了。
叶燕摸摸脚上的冰凉的锁链,她只剩一点还能做主的——死。
兄弟俩掏空家底,要让她轮流生孩子。
隔壁传来不知道盘子还是碗摔碎的声音,两个男人动手了。
叶燕更加害怕,她是两天前被卖过来的,因为兄弟俩争执才逃过一劫,可是,今晚,明晚呢?
打斗声越来越大,似乎出血了,哥哥疼的惨叫,接着弟弟惨叫。
打死才好!
破烂的窗户忽然被轻轻叩了几下。
飞来只喜鹊那么大的鸟。
晚上怎么会有鸟?
叶燕眯起眼,好像是只小松鸦,她刚要继续听隔壁的打斗,忽然意识到忽略了什么,身体剧烈颤抖,看向小松鸦的脖子。
那上面,挂着一支笔,和一张薄薄的纸条。
“叽叽。”
小松鸦轻轻叫了声,似乎想表达什么,顺着窗格钻进来,抬起脖子,示意她自己动手。
纸条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别害怕,写下你的名字和家人的电话,今晚警察会来救你,注意,男人把你往山里带的时候不要反抗。”
叶燕激动的需要贴着墙才能站稳。
有人救她,有人就她!
警察来救她了!
第86章
夜深了。
即使白天, 也没人会留意一只随处都能看到的松鸦。
纸条上的字一笔一划,方方正正,似乎站在悬崖边上, 错一点,便万劫不复。
梁锦绣今晚有两个任务, 第一, 配合人贩子花姐摸清村里的状况, 最好能具体到哪家哪户有被拐卖的女人,这样等到营救时,争取能救出所有。
第二, 警方进村做不到悄无声息, 势必惊动村里人,那些未被驯服的女人会被藏进大山, 梁锦绣作为刚到的,会跟着一起。
所有的罪恶, 将在今晚面临法律的审判。
可是, 那太轻了。
之前看到类似新闻,梁锦绣会感叹,人贩子该死,为什么不判死刑,真正经历,这种感觉增加了几十倍, 上百倍。
那些男人, 没有把买来的女人当媳妇, 当成了商品, 生育机器。
他们更该死。
抓起来简简单单判几年,对于被毁掉一生的女人来说, 太轻太轻了。
雕姐可比梁锦绣舒服多了,教训完恶人,转身飞到山里,打算吃顿夜宵犒劳自己,为即将迎来的恶战做准备。
这边的山,比它生活的地方还要大,猎物也更多。
刚盯上一只出来觅食的小鹿,下面的大树忽然剧烈晃动,紧接着,一声低吼震的鸟儿扑棱棱乱飞。
是只巨大的黑熊。
黑熊那家伙,雕姐可不敢招惹,几百斤的体重,皮糙肉黑,即使抓住也叼不走。
那黑熊在哭,脚下,躺着只胖乎乎的幼熊,它一动不动,四只爪子没了,血肉模糊。
“宝,我的宝,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人类,我要杀了你们。”
月光穿过树枝,洒落一地稀疏影子,小山那么大的母黑熊对着大树又拍又撞。
雕姐落在旁边树顶,歪头打量片刻震惊了:“人类做的?”
成年的黑熊叼不动,幼年黑熊,再饿也不抓,因为,黑熊太护崽了。
当有了熊崽崽后,母熊会停止繁殖很长一段时间,出门会驮着小熊,全心全意照顾直至能独立生存,它曾亲眼见过,一只母熊为了保护幼崽,大战数十只野狼,哪怕身上被咬的鲜血淋漓,依然寸步不退。
母黑熊这会出于暴怒状态,见谁咬谁,它低低咆哮往树上爬。
“你抓不到我的。”雕姐宛如轻功绝顶的高手,轻松换了棵树,认真道,“想不想报仇?”
远方夜空,忽然飞起大片受到惊吓的鸟儿。
确认了方向,雕姐飞到天空:“想报仇,跟我走。”
警方的行动终于开始了!
如之前分析的那般,还未靠近村庄,狗叫声响起。
家家户户都养狗,真正看家护院的狗。
环境造就不同的人,也造就不同的狗,梁锦绣之前还想着搬出忽悠的那一套,让它们晚上不要叫。
结果刚说了句,那狗警惕的汪汪大叫,咬着张大牙的裤脚往她这边拽。
幸好除了她没人懂兽语,不然已经暴露身份。
村外一条狗最先听到脚步声,它瞬间警惕跳起来,听了片刻,近似疯狂大叫报警。
“好多人,来了好多人!”
就像村民般,平常不管怎么不对付,对外绝对一致。
一条条狗惊醒,跟着疯狂大喊预警,扒拉门窗,呼唤主人赶紧逃跑。
整个村子,醒了。
全村的狗一起大叫,只能有两种情况,有大型野兽进村,第二,来外人了。
这个季节,不可能是野兽,如果是,狗早冲出去了,那么,警察来了?
警察来只有一个目的。
这些年,走出去的村民越来越多,带回来的信息也越来越多,国家现在增加了打击拐卖犯罪的力度,如果万一往这卖过女人的人贩子被抓,麻烦会很大。
灯光一盏盏亮起。
不用吩咐,每个村民都知道该怎么做。
家里女人已经听话的该干嘛干嘛,不听话的,抓紧往山里跑,有个只有他们才知道专门用来藏人的山洞。
张大牙鞋都没穿:“大妹子,快,快带着人跑,警察来了。”
她自己没事的。
忠诚之上,视主人为天都狗狗发起攻击,夜色里,从四面八方跑向村口。
迎接它们的是黑黝黝的枪口——□□。
参加今晚行动的无一不是精英,为了能快速拿下,确保受害者安全,足足出动了几百人。
村民即使血液里残留着祖辈打猎的血脉,又哪里能是对手。
叶燕一直没睡,那两个畜牲喝了酒又打架,很快鼾声四起,她又逃过一劫。
警察真的会来救她吗?
肯定会,也只有警方能训出那样聪明的小松鸦。
当听到此起彼伏的狗叫,她激动的浑身哆嗦,然而没过一会,隔壁屋子传来哐当的声音,那俩畜牲踉踉跄跄跑过来,一个开锁链上的锁,一个手上拿了把菜刀,架住她脖子,恶狠狠吓命令:“不许叫,老老实实跟着走,不然老子给你放血。”
他眼神狰狞到似乎发光。
刚买来的女人还没挨过打,硬着呢,必须用最狠的。
逃出魔窟的机会就在眼前,或许是唯一的机会,叶燕下意识要大喊救命,只要能出去,哪怕少根胳膊腿她也愿意。
话到嘴边,她忽然想起,纸条上写到那句话:不要反抗!
俩畜牲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
拿刀的大哥把菜刀递给弟弟,催促道:“快带着人走,家里交给我。”
“要不还是你去吧。”弟弟听了听凄厉狗叫声,咬牙道,“以前什么事都是大哥担着,这次该我了。”
如此大的阵仗前所未有,留在家里,大概率要被警察带走审讯,不管抗住扛不住,肯定要遭罪。
家里得留个人,不能一起走。
兄弟俩这会又开始兄弟情深,完全不知道,那是条不归路。
最终,弟弟说服了哥哥。
刘大福家,老婆子觉少,第一声狗叫便醒了,她坐起来,越听越不对劲,很快披上衣服跑到儿子屋:“大富,快起来,你快听听,这是咋了?”
家里有棵接近百年的柿子树。
刘大富几下爬到树顶,看到一盏盏亮起的灯,看到有人拽着女人往村后方向跑。
“咱家没事。”刘大富看了眼一脸茫然的疯女人,安慰老娘。
俩人已经领证了,也改了名字,她又疯疯癫癫,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警察能怎么办?
老婆子点点头,还是不放心,迈着小碎步藏以前用来栓人的铁链等东西。
一声声似乎临死前挣扎的哀嚎声后,渐渐没有狗叫了,紧接着,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响起。
刘大富脸色变了,赶紧再爬上树,正好看到家门口的军绿色身影。
大门被一脚踹开,他跳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被一脚踹到地上,紧接着,手被摁到背后,多了副冰凉的手铐。
刘大富使劲挣扎:“救命啊,警察杀人了,警察不问好歹要杀人了。”
以前警察来的时候,只要动手就这么喊,然后大家伙一拥而上,有本事就把所有人都枪毙。
老婆子更厉害,一甩头,变成披头散发,迈着小碎步用头撞:“杀人啦,警察要杀我儿子,大家伙快来救人。”
鉴于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东西,警察比较客气,轻轻推开把她铐上。
老婆子开始打滚:“没王法了,警察不问青红兆白上来就抓人,连我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都不放过。”
一名警察没忍住,一声冷笑:“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我做什么了,我做什么了?”老婆子就怕没人搭理,“杀人还是放火了?”
又来人了,两个全身武装的军人,和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
老婆子一愣,下意识多看一眼,似乎有点面熟,瞧着又面生,没在村里见过,难道谁家新买来的?
渐渐她发现不对,年轻女孩眼里噙满泪水,痴痴靠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疯女人。
被拐卖的时候,她年轻温柔漂亮,她七岁。
十多年光阴,一个长大了,一个憔悴,满头花白头发。
娜娜一眼认出了妈妈。
十多年里,她没有一天忘记过妈妈,照片渐渐发黄,妈妈的样子却刻在了骨子里,她每天都看,生怕那天遇到,认不出妈妈。
她每月去一次派出所,问同一句话,得到同样的回答。
接待她的警察姐姐从刚毕业,到结婚有了孩子。
还是没有妈妈的消息。
她从未有过放弃的想法,只要活一天,就寻找一天,妈妈肯定会回来,她能感觉到,妈妈也在想着她,想着办法回来。
这一刻,真的来了。
泪水早已模糊双眼,模糊了嗓子。
“妈,妈妈。”
她的妈妈,有一双巧手,会织很多花纹的毛衣,会勾蕾丝沙发套,会很多温柔的儿歌,身上永远香香的。
刘大富,老婆子同时打个哆嗦,惊恐对视一眼,难怪看着面熟,这个女孩,像极了刚买来时的疯女人。
疯女人,比村里任何一个买来的女人都想跑,一次次挨打,哪怕被扒光衣服威胁卖给村里的老光棍,她依然还是有机会就跑。
她无数次跪下苦苦哀求,家里有个女儿,才七岁,只要能放她回去,卖房子卖血,多少钱都行。
疯了之后,她谁都不认得了,忘记了大部分事,唯独记得有个女儿,叫娜娜。
“妈,妈妈,我是娜娜呀,你看看我,看看我。”娜娜终于放声大哭,她跪倒地上,紧紧抱住那住那双干瘦的手,“我一直在找你,妈妈,别害怕,我带你回家。”
听到家,女人忽然满脸惊恐,使劲推开娜娜,像只受到惊吓猫咪般钻进厨房里的柴火堆,她拼命求饶:“我不回家,真的,我不回家了,不要打我,我,我给你生孩子。”
第87章
她不跑了, 她保证生孩子,什么样的折磨才能消灭一个母亲的爱?
一名警察眼睛红了,他见过各种大案要案现场, 最残忍的不是死亡,是活着却死了。
娜娜想再次搂住母亲, 刚上前一步, 母亲吓的抱住头, 浑身哆嗦尖叫。
她不认识她了。
“妈妈,你看看我呀,我是娜娜, 我是娜娜呀。”娜娜终于坚持不住, 跪在地上绝望大哭,找了十多年, 找到了,妈妈却不认识她。
声音, 应该是有某些魔力的。
“娜娜?”妈妈听到了, 忽然抬起头,空洞眼神一点点聚焦,变成直勾勾的,她不停张嘴,想说什么,可说不出来, 像哑巴了般发出啊啊的声音, 她手哆嗦打不成样子, 轻轻碰了下女儿的头发, 吓的赶紧缩回来。
似乎怕是一场梦,碰一下, 梦就没了,又似乎怕吓到女儿。
她知不道该怎么做了,努力想,想不出,急的抓自己头发:“娜娜,娜娜。”
她怎么能忘那个和灵魂同在的名字,苟活着,只因为放不下女儿。
“我是娜娜,妈妈,我是长大的娜娜。”娜娜跪在妈妈身前,拨开头发,“你仔细看看,我真的是娜娜。”
妈妈吓的下意识后退一步,她连连摇头,忽然想到什么,近视粗鲁抱起快赶上她高的女儿,像给婴儿换尿布般让女儿趴下,手颤抖着拉后面的裤子。
娜娜没挣扎,她知道,妈妈是在做什么。
她的后腰,有快青色胎记,妈妈说,上一世母女没做够,这是约定好的记号,所以这辈子才能继续做母女。
妈妈还说,万一有天走散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胎记不会变。
看到胎记,就会认出女儿。
“啊啊啊。”妈妈张着嘴巴,像哭,像笑,像绝望的嚎叫,她终于见到女儿了,她忽然想到什么,使劲把娜娜往柴火堆里推,含糊不清大喊,“跑,快跑,娜娜。”
她怕女儿像她一样。
在场的一群汉子,个个红了眼。
如果不是军人身份,他们真想不顾一切打死两个畜牲。
拯救行动在进行。
人贩子红姐总共往这卖了三个女人,娜娜妈妈,还有另外两个。
其中一个年龄和娜娜母亲差不多,被买来第二年,生了个女儿,虽然不是想要的儿子,但女儿长大了可以卖,可以换嫁妆,所以,对她好了那么一点。
紧接着,又生了两个女儿,一直到第三个,终于是个儿子。
当警察带着她的父母冲进来,她第一反应不是拥抱白发苍苍的父母,而是护住男人,大喊自己没有被拐卖,她自愿留下的。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父母不明白,女儿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想强行带走,她跪下,哭着哀求。
她不能走。
这里已经是她的家,有她的孩子,也没脸回去。
亲戚邻居怎么看?她会一辈子活在指指点点中。
类似的情况不少。
人救回来了,时间回不去。
地狱般的折磨,给身心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被解救的受害者很长一段时间内根本走不出来,晚上噩梦缠身,白天自卑,羞于见人。
而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按照法律,只判短短的几年。
然而今晚是个例外。
梁锦绣跟着人流往山里跑,一路受到特殊照顾,她还没被卖呢,肯定想着跑,跑没事,就怕被警察遇上,把他们都给供出来。
月色染的满山皎洁。
梁锦绣足足看到了十多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打的痕迹,最严重一个,双手被绑在身后,眼圈青紫,嘴角残留着血迹。
一个面相凶恶的男人一边小跑一边向身边人抱怨:“死女人竟然敢咬我,要不是还没给老子生儿子,老子早活活打死她了,等这事结束,看我怎么收拾她。”
身边的男子猥琐笑了笑:“把她借我几天,价钱好说,保证还你的时候老老实实的。”
凶恶男人一点没生气的意思,点头道:“可以,等生了儿子就借你。 ”
说的好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某件农具。
没人表示惊讶。
这是他们惩罚女人的一个方式,不听话,打没用,好,去伺候那些饥渴很久的老光棍呢?
拳脚棍棒,忍忍可以过去,最隐私的尊严,没几个女人能抗过这关。
跑在两人前面的男的转头,兴奋打量眼女人:“到时候也借我几天。”
沉沉夜色,人变的模模糊糊,他没看到,女人眼里冒出绝望的光。
这不是玩笑,不是吓她。
女人忽然一头撞向男人,她个子矮,脑袋正中男人下巴。
一声沉闷撞击!
男人牙齿嘴唇被撞破,满口鲜血,疼的一声惨叫。
女人转身疯狂往后跑,警察来了,这是逃离地狱的唯一希望,她不能去山里,哪怕死,也要抓住这束光。
男子疼的捂住嘴蹲在地上。
不用他说话,一群男人立刻追上去。
生在大山,没人比他们再熟悉脚下的道路,女人又被双手绑着,哪怕她拼尽全力,几步之后,被牢牢抱住腰,她像濒死的野兽疯狂嗷嗷叫,没有手,还有头,还有嘴巴。
抱着他的男人猝不及防疼的嗷嗷叫:“大柱,你家女人太凶了吧,我不管了。”
不是自家的女人,不能打,万一有点啥事赖上怎么办。
叫大柱的男人五官狰狞,恶狠狠擦掉嘴巴鲜血,一步步走向女人。
一个身影挡住他。
梁锦绣怕极了,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可怕的一件事是正在吃烧烤,两桌人一句不和大打出手,酒瓶马扎什么的乱飞,当场见了血,一个男人脑袋给砸了个口子。
电视上看啥事也没事,哪怕人物胸口中刀中剑,但真正见到才明白,鲜血,带着某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味道。
可现场,能阻止的只有她一个。
男人势必要狠狠打一顿,看看身上的伤,就知道这个打,不是一般的打。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不管。
梁锦绣声音控制不住哆嗦:“你要干什么?”
“滚开,管你什么事。”男人楞了下,看清是梁锦绣没敢动手,值钱着呢,打花脸赔不起。
他打算绕过,又被拦住。
梁锦绣张开双手,努力让自己变得凶狠一些:“不许打人。”
人贩子红姐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别扯了,警察马上到了,再不走等着吃牢饭吗?”
这句话,提醒了一群男人,也提醒了女人。
警察快来了!
警察来救她们了!
然而还不等有逃跑的动作,就被跟随的男人死死拉住,强行扯着往山里跑。
月色不懂善恶,淡淡地悬于天空。
有懂的。
一团黑影快速飞到人群上空。
梁锦绣最先看到。
雕姐担负此次任务最重要的一环,它不仅飞的快飞的高,还天生拥有夜视,警察会根据它的指引,锁定更多被害者藏身的地方。
雕姐来了,说明警察已经距离不远。
人贩子红姐心生敬畏,这群人,哪怕藏到石头缝里也别想逃。
一声清亮长啸划破夜空。
人贩子红姐下意识看向梁锦绣。
金雕说啥了?
梁锦绣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地上,距离太远,除非扯着嗓子喊,她后背冒了层凉气,惊恐看向黑黝黝的四周。
要给幼崽复仇的黑熊?
山里长大的孩子,谁不知道失去的黑熊有多可怕,就是只完全失去理智的杀神。
好几个男人同时抬头。
“我怎么看着像金雕?”
“多少年没见过了,正常吧,晚上出来觅食了。”
他们惊讶但根本没放在心上,动物实际更怕人,这么一群人,哪怕没带武器,也没野兽敢靠近。
山路前方出现大片树林。
这条路不知道走过多少遍,越过这片树林,便等于正式进山了,大概走一个多小时,便是此行的终点——一个位于半山腰的山洞,洞口长满荒草藤蔓,不知道的,哪怕路过也发现不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经常进山,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他忽然停下,抬起手低低道:“别动!”
后面低头赶路的人差点一头撞上,诧异问道:“发现什么了?”
中年男人没说话,眯起眼,慢慢摸向腰间的砍刀。
月色照不进浓密树冠,黑黝黝的灌木丛忽然摇晃了下,紧接着,一只野兔一蹦老远。
中年男人松口气,也就在这时,就像怪兽电影里专门吓人的镜头般,灌木丛中,跳出只巨大的黑熊!
所有人:“!”
隔着铁笼的野兽再凶猛,没人害怕,但没了铁笼,才明白什么叫野兽,什么叫悬殊。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中年男人保持拔刀的姿势,宛如条麻袋飞出好几米,撞到块巨石,一坑不坑慢慢滑落。
科学家早做过研究,熊的全力一击,可达到惊人的一千六百公斤,即使狮子老虎等大型猛兽也扛不住,至于脆弱的人类,更不用说了。
中年男人脑袋给拍的变了形,当场死亡。
一般来说,黑熊除了少数情况,很少会主动攻击,即使攻击,远远看到有逃跑的可能。
这只黑熊埋伏在灌木丛,简直就是狼进了羊圈。
惊恐尖叫划破夜空,死亡面前,谁还顾得上谁,所有男人扔下女人便跑。
女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也吓坏了,转身跟着跑,但晚了一步,速度也不如男人快,落在最后的正是叶燕,她双腿发软,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熊比她还高,壮的像一座小山,她感觉,不用掌拍,压就能压死。
她软绵绵瘫倒在地,绝望闭上眼,然后,感觉一阵风吹过,吹起凌乱头发。
黑熊从她头顶跳了过去。
第88章
黑熊跳过了她, 跳过了所有女性,包括吓的动也不敢动的梁锦绣。
会兽语,没用的, 就像遇到穷凶极恶准备杀人的坏人给他说话有用吗?
显然没有,说不定引起注意, 本来没事的变成有事。
黑熊这样做, 因为雕姐, 更因为杀它孩子的人类,是一群男人。
其中就有刚刚一掌拍死的中年男人。
它那么可爱的崽崽,什么都不知道, 还未学会捕猎, 更未曾伤害过任何人类,被生生砍掉四只爪爪。
那砍的是它的心。
它本想趁着夜色前往人类村庄为崽崽报仇, 没想到遇见金雕,告诉它马上有人来, 还让它冷静, 躲在草丛埋伏。
一声声凄厉惨叫,不过,这次变成了男人,变成了畜牲。
黑熊仿佛个杀戮机器,一爪一个,拍脑袋, 脑袋变形, 拍后背, 后背凹进去。
月光变成了红色, 流淌蔓延,一个又一个畜牲倒下。
想跑?别看黑熊笨重, 每小时六十公里,相当于普通汽车的速度。
梁锦绣浑身哆嗦,吓的,更是激动的,她亲自经历这一切,再清楚不过此刻眼前的十几名同胞遭遇了什么,她平生第一次产生杀人的冲动。
她可以阻止,比如让黑熊不要杀太多人,最不济,让雕姐出手,打不过,救下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她不,她恨不得所有人坏人都死,
人贩子红姐感受到可她眼中的杀气,吓的哆哆嗦嗦爬上棵大树。
黑熊肯定也是梁锦绣叫来的。
叶燕以为她害怕呢,哆哆嗦嗦安慰:“别,别害怕,它好像只杀男人。”
都看出这点来了。
十几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不再那么害怕,坐在地上,不知道谁先哈哈大笑了一声。
被拐卖的日子,她们每一天都在想着逃跑,想着逃出去报警。
她们恨这群畜牲,远大于恨人贩子,恨不得生吞血肉。
现在都死了。
那位双手被绑的女人被其她人解开绳子,摇摇晃晃走过去,对着脑袋血肉模糊的畜牲又踹又踢,她疯狂大笑:“起来啊,起来打我,畜牲,你不是力气很大吗,你的本事去哪里了?”
她眼泪混合着鲜血,笑声渐渐癫狂。
几乎所有女人都受到感染,找到各自的畜牲,用石头砸,用树枝抽,戳烂他们的眼,他们丑恶的嘴,让他们死无全尸。
深夜荒山,遍地血肉模糊的尸体,一群疯狂的女人。
但却没有一点恐惧的气氛,悲伤随山风吹来吹去。
黑熊力竭了,大喘着粗气,愣愣看着让它都感觉有点害怕的一群女人。
最先那位动手的女人噗通跪地:“谢谢。”
谢谢,不管因为什么情况,黑熊帮她们报了仇。
有力脚步声远远传来,那是一群军绿色身影。
她们,要回家了。
关于此次案件的消息,外部几乎没有一点报道,关于梁锦绣和金雕,更是被列为机密。
这片土地上,不止一个观云村,需要雕姐的帮助。
——
梁锦绣风尘仆仆回来,家都没回,先去了果园。
雕姐小老四不在家,小河狸当了大王,它悠哉躺在水池里,正向小黑熊侃侃而谈:“咱们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只要不伤害人类,想干啥干啥,想去哪里去哪里。”
小黑熊乖巧点头:“想去哪里去哪里。”
小河狸:“所以你背着我,咱们去山里玩吧。”
小黑熊连连挥爪:“不行,不行,锦绣姐姐走的时候说了,老老实实待着,不许乱跑。”
因为失去妈妈,所有动物里,它最懂事听话。
听到熟悉脚步声,小黑熊兴奋地又蹦又跳,像只欢迎主人回家的可爱小狗:“锦绣姐姐,锦绣姐姐。”
“乖哦。”梁锦绣使劲撸了几下它毛茸茸的大脑袋,舒服叹口气,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感觉离开了那个地狱。
受害者有警方,有件事,可能只有她能帮忙。
来的路上,无意刷到条黑熊护崽的短视频。
一只发/情的公熊发现只带崽的母熊。
带崽期间,母熊专心哺育,不会发/情,想占有只有一个办法,杀掉幼崽。
这属于常见的情况。
母亲也明白这点,立刻带着幼崽逃跑,但它或许能跑,还未断奶的幼崽摇摇晃晃,像只圆溜溜的团子,稍微陡的山坡都爬不上去。
公熊很快追上。
母熊大声吼叫让幼崽快跑,转身向公熊发起攻击。
两者身高体重相差不少,正常情况下,母熊压根打不过公熊,好在公熊只想杀死幼崽,没有下死手。
小黑熊大概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舍不得妈妈,跑了段距离竟然停下,奶声奶气呼喊妈妈。
公熊扑倒了母熊。
眼看小黑熊要被追上,母熊红了眼,不顾身上的伤口,抱住黑熊一起坠落山崖。
视频到这里结束,不知道黑熊妈妈生死,也不知道小黑熊的下场,没有了妈妈保护,它很可能活不了几天。
母爱如山般巍峨。
同样是母亲,观云村的黑熊妈妈大仇得报后,力气和精气神像是全部耗光,它目光空洞而悲伤,一步步缓缓走向大山。
坏人死了又如何,它的宝,再也回不来了。
梁锦绣想到小黑熊。
一个失去妈妈,一个失去孩子。
小黑熊,早晚要回归大山的,需要妈妈教它各种生存技巧。
当然这种事要先问问两只的意见。
梁锦绣讲完黑熊妈妈的遭遇,揉揉小黑熊胖嘟嘟的脸:“你想不想让它当你的妈妈?”
小黑熊眼睛里泛起泪光,毫不犹豫点头:“想,我想要妈妈。”
它先是寄熊篱下,遭受霸凌,来到果园后算得上幸福,不缺吃喝,每天有甜甜的蜂蜜,还有郑芳,所有动物里最疼它。
但它依旧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等长大了,要离开的。
再多的关爱代替不了妈妈在它心里的位置。
如果自己遇到危险,妈妈也会这样不顾一切用生命保护。
“回头咱们录个视频,你想想和那个妈妈说什么。”梁锦绣叹口气,感觉自己好像长大了。
成长,好像就是忽然间明白什么,感悟到什么,总在不经意间到来。
回到家,刚和父母说几句话,接到动物园园长电话。
自从小老虎东风事件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联系。
“小梁,抱歉啊,要麻烦你来一趟。”院长很老派,总觉得一些事电话说显得没有诚意,他登门拜访,才知道梁锦绣去外地了。
他本想再亲自来,但最近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小老虎东风出事了。
逃跑事件上了热搜,小老虎名声大噪,再加上它从小伙食好,金黄色毛发鲜亮,长得又可爱帅气,入园便成为动物园明星,很多人专门为它而来,每天虎山前人山人海。
因为逃跑的原因,它深深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平日里非常配合,有人喊,会乖乖转身来个霸气的歪头杀,引的阵阵尖叫。
当然它也得到了应有的待遇——伙食最好,鸡鸭随便吃,不限量。
大概半个月前,也没发生什么事,它不仅不配合歪头杀了,甚至很少从洞里出来,即使被饲养员爸爸强行拽出来,也蔫蔫的,无精打采找个地方随处一趴,任游客怎么呼喊,一动不动。
动物园特意给它做了一次详细的体检,确认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本来没啥事,但没想到,动物园遭遇网曝!
整天活蹦乱跳虎头虎脑的小东风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这样,肯定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最大可能——被虐待了。
动物园虐待动物算不上新闻,比如缺吃少穿啦,大夏天顶着烈日营业啦。
有网友拍到饲养员疑似用棍棒打小东风!
“夏天嘛,难免蚊虫多,有只牛虻要咬小东风,饲养员不敢用手直接抓。”园长苦笑摇头,“视频我看过,真要虐待,也不会当着游客的面啊。”
网络不是讲理的地方。
我觉得就是我觉得,不需要你的解释。
动物园官微沦陷,无数网友要求给个说法,严惩饲养员,甚至有的坚持向有关部门举报。
梁锦绣当天下午便赶到动物园。
上次来,好像还是初二放暑假的时候,和同学一起,那时候还听不懂兽语。
园长亲自来接,见到梁锦绣一愣:“没休息好?”
梁锦绣岂止没休息好。
为了不被看出是装的,提前几天不洗脸不洗澡,去了后,除了实在忍不住喝口水,什么都没吃。
动物园几乎没什么变化,进门一段路之后便是最受欢迎的猛兽区。
动物界也存在欺生的。
小东风被安排在一片独立区域,里面有可以玩水的池塘,岸边好几棵茂盛大树,种了各种颜色的野花,还有个专门用来晒太阳的大石头。
算得上豪华了。
园长带着梁锦绣走员工专用通道,以他园长的身份,中间也接受了两次检查。
小东风没去外面,饲养员爸爸指指铁笼后面的房屋,无奈道:“又闹脾气呢,上好的牛肉都不吃了,我劝了几句,不耐烦要用爪爪揍我——这位是梁女士吧。”
梁锦绣刚微笑打个话音刚落,屋内传来声地动山摇的虎啸。
“嗷呜,嗷呜~”
小东风听到熟悉的声音,连蹦带跳顺着通道一阵风跑出来。
一段时间不见,它长大了,体型几乎算得上成年老虎,但眼神没变,依旧呆萌呆萌的。
“姐姐,姐姐,你终于来了。”
“不来不行啊,给姐姐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梁锦绣眉开眼笑开撸,老虎的毛发其实比猫咪的手感差远了,像毛刷般硬硬的,但这是大老虎呀。
小老虎舒服地眯起眼:“嗷呜。”
“我想养头猪。”
第89章
梁锦绣以为听错了:“你想养个啥东西?”
小东风抬爪爪捂住眼, 羞涩道:“我想养头猪。”
望崽成龙的狗妈妈告诉它乡间的风满是自由的味道,山里到处都是吃不完的兔子野鸡,堂堂百兽之王, 不应该生活在小小的铁笼,应该虎啸山林, 成就番霸业。
它去了。
然后被一顿胖揍。
一大群野猪下手没轻没重, 从小到大, 哪里这样挨过打,要不是粉嘟嘟的粉红猪,它可能已经被消化成了猪粑粑。
如果说众野猪的殴打羞辱是暴风骤雨, 那么, 小娇猪就是把伞,赶走群猪, 为它撑起片晴朗的天。
来到动物园这段时间,它时常回忆起这片温柔。
然而两只一个在动物园, 一个在深山, 这辈子可能无缘再见面。
三人陷入沉默。
梁锦绣觉得它这个状态有点熟悉,应该也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遭受殴打,对唯一的未施暴者产生情感依赖。
饲养员爸爸喃喃道:“所以你是因为想念才想养头猪?”
没听说老虎养猪的,猪从来都是老虎的食物。
小东风毛绒绒的大脑袋想点,又想摇。
除了想念, 还因为一点。
它被野猪揍的事别的老虎都知道了, 成了笑话, 老虎啊, 哪怕出生在动物园,竟然被食物给揍了, 还被当成宠物养,可笑程度等于老鼠养只猫当宠物。
以后的很多年,它都要生活在这里。
堵不住悠悠虎口,那就养只猪吧。
小东风也不知道这两点哪个更重,想来想去烦了,嗷呜一声威胁:“你就说给不我养吧,不给,我绝食。”
不用园长点头,饲养员爸爸摆摆手:“养,养。”
多大点事呀。
早知道早解决了,害他莫名被网暴,都快愁死了。
动物园刚好进了一批打算投放亲子园的小香猪。
梁锦绣拍拍它的大脑袋:“我去亲自给你挑一只,现在,你马上去上班,好好表现,以后再有什么事就让饲养员爸爸给我打电话,不许闹情绪罢工,听到没?”
小老虎使劲点头,不放心叮嘱道:“我要粉红色的,特别是鼻子。”
最好和小娇猪一样的!
几名刚走到虎山的游客以为要扑空了,他们来之前看过了解到了情况,网红小老虎似乎遭遇虐待,看了眼空荡荡的虎山刚要遗憾离开,余光发现道鲜亮的黄色影子。
事实上,老虎也有颜值高低的。
小东风脑袋特别大,特别圆,两个短而圆的小耳朵让人看到就想揪,同时脖子特别短,再加上鲜艳的金黄色中带着黑色条纹的毛发,威风又可爱,随手一拍能当壁纸。
游客兴奋地赶紧拍照:“小东风,看这里看这里。”
愿望达成的小东风站在石头,高高抬头啸叫:“嗷呜,嗷呜。”
动物园的老虎大都没太多野性,平日里基本上懒洋洋趴着睡觉,任凭游客想办法引起注意,依旧你喊你的我睡我的。
虎啸,得看运气。
故人创造了龙吟虎啸的词语,老一辈山民有个说话,当老虎靠近时,哪怕看不到,头皮会发麻。
那是因为几千年物种基因的碾压,以及老虎啸叫发出的超低频声波。
这种超低频声波,甚至可以让一些动物听到后产生类似麻痹的效果,动弹不了。
几个游客近距离感受,顿时感觉天灵盖冒凉气,双腿发软,感觉心脏都不会跳动了。
这一声啸叫,传遍整个动物园!
游客纷纷往虎山方向跑。
“呀,刚才是小东风叫的吗?来,再叫一声,我要录下来给我家逆子听,再不听话,就让老虎来吃了它。”
“小孩子也有用的,听到立马乖乖睡觉。”
“看来网上的呼吁有用了,该死的饲养员。”
“”
人喜欢在扎堆,刚进来的游客也不往前走了,没多久,虎山人山人海。
正看的热闹,虎山后面的铁门开了,走出身穿工作服的饲养员。
大部分游客不知道网络热搜,表示非常震惊。
不害怕吗?
这可是大老虎呀,万一给当零食给吃了呢?
再近点,看到饲养员怀里抱着的头粉红色的小猪猪,顿时又明白了。
“原来给老虎送零食来了。”
“好残忍的,可怜的小猪猪,马上要被活活吃掉。”
“动物园还有这种节目?”
“带孩子的先离开把,场面估计有点血腥,别吓着孩子。”
“”
如众人想的那样,看到老虎,本来乖乖的粉红色小猪现场上演什么叫猪叫:“吱儿,吱儿!”
“救命啊,老虎要吃猪了。”
饲养员拍拍小猪脑袋,试图让它冷静:“老虎不吃你。”
粉红色小猪压根听不进去,奋力挣扎跳下,狂奔!
小东风激动坏了,它看的清清楚楚,和它记忆中的小娇猪一模一样,全身都是粉红色的,果冻般透明的鼻子。
于是,老虎捕猪的大戏开始上演。
粉红色小猪别看长得小腿也短,但灵活极了,仿佛团粉红色的影子满院子飞奔,眼看要被抓住还懂的来个急速转弯。
“吱儿,吱儿。”
“嗷呜,嗷呜。”
“救命啊,老虎吃猪了。”
“别跑,让我抱抱你。”
气氛激烈极了,跑过池塘绕过大树,一圈又一圈,小东风一开始占据绝对的上风,那气势,仿佛下一刻就能抓住,然而一次又一次失败,很快体力不济,跑的越来越慢。
众游客从兴奋激动变成感叹。
“宝啊,连这么头小的猪都抓不到,你确定是自己是老虎吗?”
“小猪加油,加油,你可以的。”
小东风累的气喘吁吁趴地上吐舌头,小粉红猪远远站在一边,表情警惕,随时准备新一轮逃亡。
两只都不知道,这段视频迅速登上热搜,很长一段时间里,动物园门票天天售罄,全是来看它们的追逐战的。
梁锦绣跟随园长到了百鸟园的榛鸡生活区。
好不容易来一次,得物尽其用,动物园存在问题的动物非常多。
梁锦绣知道甄姬,不知道榛鸡:“榛鸡是什么,山鸡?”
园长经验丰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笑笑,换了个说法:“飞龙听说过吗?”
梁锦绣恍然大悟。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个龙,说的就是飞龙,又称岁贡鸟,专门向皇室金贡。
很快,她知道什么样子了。
前方草丛里,出现两只大的有点没法接受的鸡,公的绝对有半米高,羽毛黑色中带着白色斑点,尾巴的白点多一些,黑白配,本来应该很优雅,但巨大的胸肌把这感觉给破坏。
公榛鸡脖子上有圈白色的羽毛,像贵妇人冬天披的貂,白色羽毛下面的胸肌,怎么说呢,按照内衣尺码算的话,怎么也得是个E。
太大了。
园长介绍道:“咱们国内的榛鸡叫花尾榛鸡,主要分布在东北内蒙一带,这两只叫艾草榛鸡,来自北美洲,鸟也受环境气候影响,比咱们国家的大不少。”
梁锦绣非常认可,半米高,可不嘛。
正要在请教点什么,公榛鸡忽然脖子一缩,两只翅膀向后,用力挺起硕大的胸脯,随着这个动作,两块黄色的巨大胸肌宛如挣脱束缚,又像撕开衣服,从白色羽毛中弹了出来。
梁锦绣:“”
好大的胸肌!
公榛鸡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看起来非常娴熟,活像健美运动员卖弄胸肌般,不,再厉害的健美远动员也做不到这点——两个巨大胸肌上下左右转来转去,一会进去,一会又出来。
抖胸?
园长轻声解释道:“这是榛鸡特有的求偶动作。”
动物求偶的方式千奇百怪,比如奉承打是亲骂是爱的文须雀,雄鸟通过叮啄的方式表达,又比如常见的骆驼,求偶时会从嘴里吐出个粉红色的肉球。
肉球越大,说明越能免受仙人掌等植物尖刺的伤害。
艾草榛鸡是抖胸,胸肌越大,抖的越厉害,越能获得雌性榛鸡的芳心。
梁锦绣涨知识了,有点想笑,这求偶方式感觉有点油腻。
当然这种话心里说说就行。
梁锦绣低声问道:“它们有什么问题?”
“它们没问题。”园长也生怕打扰到两只正亲亲我我的榛鸡,跟着压低声音,“它们的孩子有问题。”
动物园非常重视这引进的艾草榛鸡,有颜值,有卖点,游客也喜欢。
眼前这一对很快适应环境,去年夏天产下三枚蛋,成功孵化一枚。
小艾草榛鸡一出生,很快吸引来不少游客,尤其带孩子的。
大概因为只孵出一只的原因,榛鸡爸爸妈妈非常疼爱,一家三口几乎寸步不离。
榛鸡不像狮子等大型猛兽有着强烈的领地意识,一旦成年必须赶走,很多小榛鸡可以离开独自生活,也可以留在爸爸妈妈身边。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月前,一向把小榛鸡当宝疼的榛鸡爸爸妈妈一阵雌雄双打的暴力输出。
把小榛鸡都快给啄秃了。
然后,赶出家门!
工作人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咨询这方面的专家,也没得到啥有用的信息。
小榛鸡也算长大了,动物园不缺吃的,赶出就赶出吧。
刚说到这里,草丛里忽然钻出只小榛鸡,它好像被开水烫过,身上很多地方的羽毛都没了,露出粉红色的肉,尤其头顶,一大片光秃秃的。
小榛鸡可怜兮兮看着远处的榛鸡夫妇,小心翼翼抬起爪爪又放下。
园长轻叹口气:“就是它了。”
小榛鸡接受不了被赶出家门,一次次想回去,一次次被爸爸妈妈暴揍。
第90章
园长低声道:“大概率因为领地意识, 我想让你劝劝小榛鸡,接受离开爸爸妈妈,独立生活的现实。”
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小榛鸡承担着以后壮大家族的责任,眼瞅着都快啄秃了。
梁锦绣感觉问题不大, 说完那套忽悠的台词, 温声道:“你是不是很想念爸爸妈妈?”
小榛鸡猛点头, 眼睛里有了泪光:“想,我可想可想了,我想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
虽然同在一个动物园, 抬头便能看到, 但心与心的分离比距离还可怕,爸爸妈妈现在看到它就打, 根本不让靠近,它每天都想妈妈热烘烘怀抱, 想爸爸强壮的胸肌。
“可是你长大了, 我们人类也是这样,长大就要离开爸爸妈妈。”梁锦绣现在讲道理一套一套的,“他们打你,并不是因为不爱你了,相反,因为爱, 一直跟着父母, 永远是长大不的孩子, 他们希望你去闯荡番新天地, 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小榛鸡一脸震惊:“原来爸爸妈妈打我因为这个?”
梁锦绣也有点震惊:“你不知道?”
按理说,轰的时候应该告诉它的呀。
小榛鸡摇摇头:“我, 我一直以为”
后面的话没说,欲言又止。
园长经验丰富:“锦绣,你告诉它,从今天开始,我让饲养员专门给它准备份单身套餐,每顿都有小虫虫,直到适应自己生活。”
“每顿都有小虫虫?”小榛鸡算半大鸡了,比梁锦绣家里的大公鸡都要大一圈,它激动的缩脖子挺胸,两个硕大的黄色胸肌抖了好几下.
动物园鼓励榛鸡这些散养的动物自力更生,每天只提供一顿玉米做的饭。
小虫虫,不好捉的,尤其被爸爸妈妈赶出家门后。
小榛鸡纠结抖胸,最终思念盖过食欲:“我还是想爸爸妈妈,我能不能偶尔回去和他们待几天?”
园长叹口气,想了想给它出主意:“这样吧,我和神仙姐姐跟着你,你呢,好好跟他们聊聊,我们会适当帮你说话。”
以动物园的情况,别说一只了,一万只榛鸡都养得活,根本不用赶走长大的孩子,但动物有动物的生活方式,他不能干预太多。
小榛鸡使劲点头,它一直没有走远,每天躲在草丛,远远看着爸爸妈妈。
它本以为,爸爸妈妈是因为那件事不要它了,没想到因为别的。
神仙姐姐说的肯定对。
小榛鸡信心十足张开翅膀,嘴里咕咕咕叫着,奔向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呜呜呜,我想死你们了。”
正亲亲我我恩爱的榛鸡夫妇立刻发现了,榛鸡妈妈本来脸埋在老公硕大胸肌里,听到声音抬头抬的有点猛,撒娇咕咕了声:“哎呦,我的脖子。”
“老婆,你待着别动,我去赶走这个逆子。”榛鸡爸爸温柔亲亲老婆,转过头来时一脸杀气。
它根本不给小榛鸡解释的机会,全身羽毛炸开,尤其脖子上的一圈羽毛,活像准备发起致命一击的响尾蛇,它发出咯咯咯的愤怒叫声,靠近小榛鸡时飞到半空,伸头狠狠啄下。
小榛鸡等于个半大孩子,完全不是对手,一边惨叫一边跑,给啄的羽毛乱飞,身上又多了好几处光秃秃的点。
榛鸡爸爸下手是真狠呀!
园长心疼的要命,试图拉架,然而他一个两脚兽,又舍不得下重手,没拉成不说,反而惹了一身羽毛灰尘。
小榛鸡疯狂逃命,榛鸡爸爸穷追不舍,宛如轻功高强的高手,每一次攻击总能啄下好几片羽毛。
梁锦绣忍无可忍:“有这么打孩子的吗,你是不是它亲爹呀。”
“你这个人类怎么胡说八道,它不是孩子亲爹谁是?你吗?”榛鸡妈妈站出来护夫,怒气冲冲跑到梁锦绣面前大声说完才反应过来,“咦,我怎么能听懂你说话?”
等得知梁锦绣身份,它态度稍微好了点:“神仙,你不要管我们的家事,这孩子该打,没打死它已经算下手轻的了。”
小榛鸡打不过,又舍不得离开,跑到榛鸡妈妈这边喊救命:“妈妈,救我啊救我啊,我是你的宝宝。”
榛鸡妈妈毫不犹豫对着它脸抽了一翅膀:“我没你这样的宝,我也不是你妈。”
小榛鸡转向梁锦绣求救:“神仙姐姐,你快帮我。”
梁锦绣和园长联手,宛如老鹰抓小鸡游戏般护住小榛鸡:“别打了,好好说,让它自己独立生活而已,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榛鸡妈妈莫名其妙:“谁说我们让它独立生活?”
梁锦绣看看园长。
园长眨眨眼:“那是因为什么?”
榛鸡妈妈似乎想起什么可恨的事,绕过两人,狠狠抽了小榛鸡一翅膀才开始说。
就一个孩子,疼还来不及,从没想过让小榛鸡离开家。
两个多月前,小榛鸡会抖胸了,这说明,它发育基本成熟了,遇到合适的母榛鸡,可以炫耀自己的强壮求偶。
榛鸡爸爸特别高兴,把自己多年的抖胸经验倾囊相授,怎样抖的更大,更波涛汹涌。
榛鸡妈妈呢,没有胸,但她明白母榛鸡喜欢什么,总之,夫妻俩满心期待,儿子长大了呢,按照正常发展,找到配偶,明年夏天就可以孵鸟崽崽了。
现实狠狠给了夫妻俩一巴掌。
儿子向一只雄性榛鸡抖胸!
在一个特别隐蔽的角落,要不是榛鸡妈妈正好去那里,根本发现不了。
梁锦绣:“”
园长:“”
大概明白了,小榛鸡是个弯的。
狗血的还不止这些。
榛鸡妈妈恨恨道:“那只公榛鸡以前追过我,年龄比我还大。”
榛鸡爸爸补充:“它胸肌很小的,整个动物园的雌榛鸡没一只喜欢它的。”
梁锦绣两人:“”
所以被迫弯的?
园长代入自己,表示非常理解,儿子喜欢上个和他年龄一般大的男人,他只怕比榛鸡夫妇的更过激。
梁锦绣年轻,还好,真爱不分性别。
“我们没有这样的逆子,它来我们身边是报仇的。”榛鸡妈妈气的跺跺爪,“我们改变不了,只能和它断绝关系。”
清官难断家务事。
梁锦绣没辙了。
园长严肃看向小榛鸡:“你是真的喜欢还是冲动?”
小榛鸡成年了,但距离xing成熟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希望它只是特殊时期带来的幻想冲动。
“真喜欢。”小榛鸡声音小,但语气坚定,“我真的喜欢它。”
可怜天下父母心,榛鸡妈妈哪能不心疼自己的宝宝,所谓打,也是为了让它醒悟,听到还坚持,气的声音发抖:“你到底喜欢它什么?你俩在一起,怎么下蛋,怎么要小宝宝?”
类似的话进行过很多次,小榛鸡如果听,就不会被赶出家门了。
等了片刻没等到满意的回答,榛鸡爸爸怒火又起来了,飞过去一阵猛啄。
“快滚滚滚,我没你这个儿子。”
小榛鸡咕咕惨叫。
榛鸡爸爸不解气,追着打,没一会追到湖边。
湖里是水鸟的天下,白鹭、白鹤、鸳鸯、野鸭子,甚至还有少见的火烈鸟,足足上千只,受欢迎程度仅次于猛兽区。
水草肥美的岸边,一只白天鹅慢慢游过,它浑身羽毛白如雪,脖子优雅弯曲,映着水面,仿佛一个高贵的王子。
它身后,跟了只小小的白天鹅,背上驮着只更小的。
看到岸边传来的剧烈打斗声,背上那只甩头拨开围绕一圈仿佛羽绒被的羽毛,奶声奶气撒娇:“呀呀,看打架。”
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喜欢吃瓜。
大天鹅目光宠溺停下。
榛鸡爷俩不知道正被看热闹,小榛鸡被打出了火气,大声抗议:“我都走了,你为什么还打我?”
榛鸡爸爸:“你是老子孵出来的,老子想打就打,你只要一天喜欢公的,老子就看你一次打一次。”
梁锦绣和园长跑的气喘吁吁,跑到也不知道该咋办。
劝得了一次,劝不了事情本质。
总不能天天跟着吧。
一声冷哼忽然响起:“我还以为啥事呢,原来孩子喜欢公的,呵呵,亏你还是只国外来的鸟,真封建呀。”
是那只优雅的白天鹅。
它声音磁性优雅,非常迷人的的男声。
榛鸡爸爸不耐烦回头,看到对方带着的两只小天鹅,冷笑:“说的轻巧,换做你的孩子这样,你能接受?”
“为什么不能接受?”优雅的白天鹅淡淡道,“不止接受,我自己还这样呢。”
说完,它仰起脖子,嘎嘎大喊:“老公,这里有个封建余孽,凶巴巴的,快来呀,人家好怕怕。”
梁锦绣:“”
所有的鸟里,白天鹅是给她印象最特殊的,高贵,优雅,就像芭蕾舞里的天鹅王子。
滤镜碎了一地。
园长催促:“它们在聊什么?”
梁锦绣心情复杂,一字一句翻译:“那只公天鹅在喊老公帮忙,准备一起给榛鸡这个封建余孽上一课。”
园长:“”
早该猜到了。
身为动物专家的他当然知道,高雅的白天鹅可能因为太高雅吧,喜欢同性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五只里面就有一只。
两只公的在一起,没有身体带来的愉悦,但丝毫不影响恩爱。
至于后代,就像眼前的这只,会帮着别的天鹅带宝宝,享受当爸爸的幸福。
还有更过分的,两只公的想当爸爸找不到愿意给它们带的,其中一只会去勾引雌天鹅,等交/配产卵后,公的暴露本性,联合另一只公的把雌的赶走。
利用完了,走吧,天鹅蛋留下。
然后两只公的一起孵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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