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

    树林深处, 一个年岁看上去并不大的小姑娘浑身被雨水打湿,头发贴在脸颊两侧,瘦小的身躯努力想要扛着没有意识的女人往出口的方向走。

    但人完全没有意识的时候, 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拉也拉扯不动。寒冷让她浑身轻颤, 小脸刷白,刚刚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惨, 连遮雨的塑料雨衣都被拿走, 只剩下比较单薄的衣裳, 根本抵御不了什么寒冷。

    小姑娘白着脸,看着几乎是被自己一点点拖拽着的女人,心里也莫名委屈起来,这事要真说也怪不上她, 天灾人祸, 她也不过是被人引着过来救人。

    那人只说救好人后, 就会有钱, 能够让她去城里面读书,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被奶奶劝着退学, 嫁给不知道是谁名谁的人。

    小姑娘看着躺在地上满身污泥的女人,咬着牙用力将成年女性往自己身上压,艰难地背着身上的人往外面走, 没有什么比不能上学、直接嫁人更恐怖。

    答应过的事情肯定要做到, 为了能够从这个小山村里出去,离开她奶奶身边,一场大雨显然不能成为阻止她逃离的障碍。

    只是这件事情远比她想得要困难许多。

    一路上磕磕绊绊, 背上背着的人都快被她折腾到昏迷中也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超越身体承受的体能消耗再加上寒冷的侵蚀, 当她再一次带着秦知锦摔倒在地上买呢,就再也没能站起来,手脚冷到失去知觉。

    最后的求生欲望在告知她,如果她们再不从这个树林里面出去,那就只能够死在里面。

    小姑娘急喘着气,将秦知锦放到一旁倚靠在树上面,任由雨水流过眼睛,疯狂地在树林里面找可以发出声音,吸引人过来的东西,但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她唯一带进来的小背筐早就被人拿走,里面原本塞着两个割草的铁刃,要是还在,现在随便找个石头敲击,发出声音吸引人的注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小姑娘看了眼气息微弱的秦知锦,轻颤着手将指尖送到她的鼻息下面,在感受到秦知锦灼热且快消失的呼吸后,舔着发干的嘴唇,开始后悔,毕竟人活着才有希望。

    现在看来,她们快死了。自己之前幻想过的那些东西可能本身就是虚妄,她只是觉得委屈和不值得,这辈子,好像也就这样了。

    “姐姐,对不起……这也不是我不救你,我真的尽力了。”小姑娘呢喃地看着秦知锦,委屈道:“本来我可以不用来救你的,可是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要经受那些磨难。我想走出这困住我的山,又有什么错呢?”

    “我只要救你出去,我就能够获得我想要得到的一切。可是上天都不帮我……没事,起码上路还能有个伴。”

    小姑娘冷得发颤,好不容易休息恢复了点力气,又努力将大半人在雨中的秦知锦拉进来。

    两个人身上都是泥水,衣服被淋透。

    秦知锦发着高烧,几乎不用伸手去贴,坐在她身边的小姑娘都能够感受到。

    小姑娘下意识地张开双手环抱住秦知锦,妄想相互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取暖,来为秦知锦提供一点热量,舒服一些,而不是止不住地颤抖。

    在意识模糊之际,小姑娘眼皮子沉得抬不起来,她只是期望着——地府里面没有大山,没有逼迫,没有嫁人-

    想要在一个不小的树林里面找人,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哪怕她们十几个人分成两队,脚程快,没有停歇,也不可能将树林的每一个角落搜索完全。

    当进入树林十五分钟还没能找到人后,夏总跟大遥舟的神情都变得难看起来。

    “继续找,我再多叫些人过来。”

    夏总说着,又通过自己的关系网,找了好几个周边近的人,小部分人是救援队的,另外还有镇上面的退休军人。

    没过一会儿,好些人失踪在树林里的消息也传到了镇上面,为了不闹出人命,更多专业的搜救团队跟犬只出动,因为下雨的缘故,气味会被冲刷,犬只作业效率变低。

    到最后,绝大部分工作都是靠人亲自定点搜寻,为了不重复到一个地点做无用功,各团队之间通过无线电跟手机交流,呲呲沙沙的声音在沉闷的队伍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但每一次有人声传来,夏总跟大遥舟都会下意识地看向通讯的方向,希望能有个好消息。

    “别太担心,这么多人,过不了多久,我们应该就能够找到了。”夏总眉头没有松开过,但还是出声安慰着大遥舟,甚至见她身上穿的实在是单薄,干脆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过去给大遥舟穿。

    “穿着吧,到时候你也发烧,我照顾不了两个人。”

    大遥舟看了眼,没有接,“我不用。”

    “你还是自己好好穿上吧,本来就睡不着偏头疼,今天这么在外面吹风,晚上不得挂水?”

    “那正好,一个病房躺三个人,整整齐齐了。”

    夏总在严肃的环境里开了个玩笑。

    正想继续深探,其他不同方向进入的搜救队接二连三传来找到迷路者的消息。

    夏总跟大遥舟同时屏息听着,生怕错过一个细微的消息。

    “我们在树林的西南方小角,离出口还有些距离,这边发现一个昏迷的小姑娘跟成年女性。成年女性目前处于高烧状态,让外面的救护车做好迎接准备,我们准备从小路方向出去。”

    “让救护车绕到树林小三角路口。”

    大遥舟听了这个消息,不由分说地抓住她们这条队伍带路人的手臂,“树林小三角路口在哪里?离我们远吗?”

    “有点,但是跑过去的话,应该跟他们差不多时间到达。”带路人想了下,“毕竟他们还要背两个姑娘,我们这边可能会轻松一点。”

    “那就快带路!”大遥舟激动地跟在带路人的身后,眼里、脑里都只有被找到的秦知锦,要是能飞,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秦知锦身边。

    青少年在前面走得飞快,夏总作为监护人自然也不甘落后,嘴上说着要关注好大遥舟的身体健康,不能够出事,实际上被冷风冷雨吹麻的脑子也开始运转起来。

    过去的“自己”对秦知锦的关注度莫名的高,这不由地让夏总起了些疑心,所以她一路上都在夏遥舟的嘴里面探寻“自己”跟秦知锦的关系。

    小朋友的话颠来复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只言片语里,并不难听出那个时间点的“自己”跟秦知锦的关系不错,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工作狂的自己会在家里面陪小孩、陪着上综艺、去别人家蹭饭、送花等等事件。

    整个听上去就跟魔幻现实主义没差。

    上次在病房匆匆一面,夏总只当秦知锦对于大遥舟来说是母爱转移的一种情感替代。

    夏总也担心过秦知锦靠近大遥舟,是不是心里面有些想法,但就她派来保护大遥舟的人反馈——她们两好像真的是忘年交的好朋友。

    再三权衡下,夏总为了保险,开始主动调查秦知锦,在工作上给予一定的便利给秦知锦,暗中观察着秦知锦对大遥舟的态度变化,却发现无论她做什么,她们两都相处得十分平淡。

    明明认识半年都没有,却比她跟大遥舟的关系要好。

    这难免不让夏总心生嫉妒。

    等到她们跑到现场,秦知锦和小姑娘正好要被推上救护车,泥石流已经转道,路上也很安全,只是小姑娘的奶奶闹着不给开车,说要先看看孙女的情况,只字不提去不去医院的事。

    老太太扯着要个交代,救护车迟迟不能开走。

    周边的人也不敢上去动她,生怕这个年纪的老人家推搡一下摔倒,等会儿就这里痛,那里痛,扯不明白。

    大遥舟被急得眼热,冲上去就把老太太往旁边一推,懒得管什么尊老爱幼,闹出人命的事,哪里轮到这种人在这里吵吵闹闹?

    大遥舟推开老太太,揪着她的领子,沉声道:“我管你孙女是死是活,你最好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要是连累了别人的抢救进度,你就算八十岁要死了,我都给你打活过来。”

    “滚一边去。”

    大遥舟烦躁地将老太太推给站在旁边的两个年轻姑娘,见救护车鸣笛开走,正想扭头回救援队的车上,让人带着自己跟在救护车后面走。

    谁知道她刚有动作,老太太就一把坐在地上,又哭又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遥舟本来就烦在心上,刚刚老太太在救护车面前一通演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就是嫌弃救护车要自己出费用,一分钱也不想花,说是要看孙女的情况,还不是觉得这点小病不值当去医院里面看。

    农村里面随便找个土医开药吃,能熬就熬,熬不过就埋。

    反正也是个不值钱的,死了在外面打工的儿子儿媳正好有理由生二胎。

    老太太自以为自己的想法隐藏得很好,殊不知旁观者只是懒得揭穿她。

    大遥舟站在原地没有动,阴沉着脸看向老太,恨不得自己年岁再小些,要是再小点,她估计这会儿就没有理智,只剩下行动,冲上去就给人一顿揍了。

    夏总冷瞥老太太一眼,抬眸看向站着的两个年轻小姑娘,“再不把她扶起来,那她以后也不用站起来了。”

    “想坐在地上撒泼打滚,那我就有一千种方法让她一直坐着。想躺进坟墓里面换人哭坟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帮。”XZF

    稍微呆板一些的姑娘闻言,抿嘴往后退了两步,显然不想跟老太太染上关系,倒是另一个衣着打扮都光鲜些的姑娘轻笑着去扶老太,朝着夏总点点头,“不好意思,老人家也是担心自己孙女,并没有别的意思。”

    “是真是假,她自己心里清楚。装模作样给谁看。”大遥舟冷嗤一声,转身就走,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

    夏总这次倒是不着急追上去,反而是盯着说话的年轻姑娘看了片刻,视线又在三人之间来回转动,不知想了些什么,在大遥舟缠着救援队送她去医院的时候,迈开步伐朝人走去。

    抓着满身泥水的大遥舟上了自己的车,“我送你去,顺便,车里的人是你招惹来的,你自己照顾好。”

    夏总连十四五岁的少年都搞不定,三岁还在看汪汪救援队的小姑娘,更加不行。

    尤其是,回顾过往,已经证明她不行的事,夏总绝对不做第二次尝试。

    小孩子麻烦死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恢复日六~

    第62章 第 62 章 ◇

    一去医院, 就连着一群人开绿灯被送到病房,该挂水挂水,该做检查的做检查。

    护士看着满身泥水的几人, 指挥着唯一干净的邵晴去旁边的大卖场买衣服,医院自然也有病服可以换, 但是干净的贴身衣物没有,直接换也不现实, 物资不够, 在这之前, 谁能够想到她们这个小地方,还能够下那么大的雨?

    邵晴怀里还抱着裹着小被子的夏遥舟,收到护士指令后轻啊一声,怀里的小朋友放也不是, 不放也不是, 宛若烫手山芋。

    谁让怀里面的夏遥舟连鞋都没有?外面还在下雨, 邵晴看了眼站着怄气的一大一小, 跟夏遥舟面面相觑。

    被小被子裹着的夏遥舟明了地抬手拍拍邵晴的手臂,“没事, 你把我放凳子上,我自己可以坐在那等你回来。”

    反正这周边都是她们的人,想要丢还是挺困难的。

    邵晴抱着懂事的夏遥舟, 伸手在小朋友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两下, 沉思片刻,果断顶着大风大雨,带着小朋友一起去。

    不是邵晴说, 就现在夏总跟大遥舟的状态, 能不能看好自己都是个问题, 还让她们两个人帮忙看孩子?

    完全是想多了。

    邵晴这么想,便抱着小姑娘又出去,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一大窝人已经整整齐齐在病房里面或坐,或躺。

    邵晴买干净衣服回来的同时,还给夏遥舟买了一件厚外套,脚上给她换了双新的运动鞋,这样子之后还有事情,就不用跟着自己到处跑。

    衣服一到,护士就让邵晴分发下去。救起来的人都有份,意识清醒着的,就自己拿着吊瓶去厕所里面换,热水毛巾都准备好放在一旁,弄干净再出来。

    毕竟邵晴连拖鞋都买好放在旁边,换好衣服再喝热水,身上的寒冷已经去掉大半,一个两个都裹着厚衣服靠在病房内的大沙发上,困得不行。

    整个房间,只有夏总还算清醒。

    夏总跟大遥舟刚到医院没多久,就也跟着发起烧来。大人体质还算好,吃点药撑一会儿,还算能忍,倒是大遥舟烧得面红,连忙挂上水,一坐下就枕着夏总的肩膀昏睡过去。

    “过来。”夏总看了眼穿着长羽绒服的夏遥舟,朝正在吃香蕉的小姑娘招招手。

    夏遥舟提着水果从外面进来时,夏总就想着把人叫过来,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再加上她身上的寒气还没有消散,也怕过给小朋友。

    到时候这一病房,都是她们熟人,整整齐齐,一个都逃不过。

    夏遥舟咬着香蕉,看到夏总朝自己招手,还有些迟疑,新软鞋在地板上面轻蹭,歪着脑袋跟夏总对视片刻,后面大概是发现夏总真的在叫她,才迈开小步伐朝夏总跑去。

    病房里的沙发很大,夏遥舟手脚并用才勉强爬上去,在沙发上膝行一小段路,凑到夏总身边,将自己咬了一小口的香蕉递到她面前,“你也想吃吗?”

    “……不用。”夏总婉拒,“我不吃,你自己吃就好。”

    “哦。”

    夏遥舟点头,“那你叫我过来做什么啊?”

    “跟你聊聊天不行吗?”夏总瞥了眼站在不远处巴巴望着夏遥舟的邵晴,秀眉微蹙,抬手捏捏小朋友的脸,让她先吃香蕉。

    “邵晴。”

    “哎?怎么了?”邵晴一听到夏总叫自己,连忙跑过去,弯腰伸手就朝旁边坐着的夏遥舟伸过去,“是不是小朋友太吵了?正好我抱走,你们好好休息。”

    夏总虚弱地看了邵晴一眼,对方心里面打的什么主意,都不用动脑子思考,大家心里面都清楚。

    “我找你过来,不是为了这个。”

    邵晴一愣,轻哦声,默默地把手收回来。

    “那夏总有什么吩咐?”

    “你找人去调查一下那个小姑娘的家庭状况,尤其是她们家里面那两个看上去接近成年的姐姐。”

    夏总:“那个看上去时髦点的姑娘多调查。”

    “好。”

    邵晴点头,虽然不知道夏总拿这些有什么用,但老板给钱,给啥命令,该做就去做。

    邵晴收到命令,临走时还跟夏遥舟打招呼,得到小胖爪挥挥的拜拜后,她才小跑着出去收集资料。

    门被带上,整个病房里面一下子就只剩下醒着的夏总跟夏遥舟。

    一大一小并肩而坐,谁也没先开口。

    病房里面一时间只有小朋友吃香蕉,偶尔挪挪位置的动作。

    等夏遥舟吃完香蕉,扔完垃圾后,她才迈开小步子跑回来站在夏总面前,认真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看,好像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

    “为什么你不能好好说话?”夏遥舟垫着脚,伸手朝夏总伸手,示意她将自己抱起来。

    等夏遥舟落入一个稳当的怀抱后,夏遥舟才探头去看熟睡、但呼吸间还是带着鼻塞的大遥舟。

    “我没有好好说话吗?”

    “没有啊。”夏遥舟将小手搭在夏总的手臂上,小脚微勾,轻轻颠着小脚,“你总是这样。”

    夏遥舟微微昂首,将手落在脸上,圆润的小手扯着脸颊两侧往下拉,像小老太,看上去凶巴巴的,再加上眉间紧蹙,更加相似。

    “好久之前,我只能够在电视上面看妈妈,她也总是这样。”

    “她也不联系,不关心我,我只能够从林姨和电视上面看到她。因为她不跟我说话,我也没办法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我。”

    “所以别人说什么我都会相信。”夏遥舟念念叨叨,小手掰着,一一念叨着“过去”的夏时白做过的事情。

    “后来,妈妈对我很好,她会说喜欢我,会跟我开玩笑,还会给我买好吃的好喝的。”夏遥舟说:“她也会生气,会说我这样做得不对。她不只是在大大的电视里面,让我看不到又害怕的妈妈。”

    “喜欢就应该两个人面对面,把话说出来。如果你只是远远地站着,谁能够知道你在想什么?”

    夏遥舟指着睡着的大遥舟,“她那么笨,你不说,她怎么可能猜到?”

    夏总一愣,顺着夏遥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大遥舟睡得恬静,轻轻动了两下脸颊,蹭过夏总的肩膀,继续靠着睡觉。

    夏总环着夏遥舟,似乎没想到小姑娘竟然这么直白地说“自己”,哂笑道:“她不是你吗?骂她笨,那你自己呢?”

    “我才不笨。”夏遥舟轻哼一声,穿得胖滚滚的伸手去碰自己的衣摆的边缘,“我知道妈妈爱我在心口难开。她之前只是忙于工作,后来工作不忙了,她就一直在家陪我。”

    “是吗?”夏总闻言,心里面有股莫名情感。

    她很想否定夏遥舟的说话——是自己,绝对不可能放弃工作在家陪小孩子。可否定前,夏总恍惚地想,如果不会,那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她现在不就在陪小朋友?还一次性陪两个。

    夏总想到这后,果断摆烂,再往细里想,就该陷入循环忧虑中了。

    事到如今,只能够往下看。

    谁知道她刚想要换个话题,却被怀中的小姑娘抓着手,被一字一句地教育,“实在不行,你可以先对着我说喜欢,夸我,包容我。”

    “这样子,等你面对她。”夏遥舟朝大遥舟努嘴,“就会舒服很多!”

    夏遥舟双眸明亮,紧紧盯着抱着自己的夏总,满脸期待。

    夏总:“……”

    “你想我怎么夸你?”夏总虚心学习。

    “夸我可爱,聪明,漂亮!”

    夏总轻张唇齿,好半天,硬是没说出来,叹气道:“要不然我们换个话题吧。”

    “你多跟我说说,你妈妈平时是怎么跟你相处的。”

    夏总想了下,“你还可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过来的,过来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总都在听小朋友絮絮叨叨着自己的日常生活。

    一点一滴,在看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遥舟的人生。

    说累后,夏遥舟缩在夏总的怀里面睡过去。

    护士换药后,整个病房就只剩下夏总一个人还算是清醒。

    她轻挑眼眸,视线落在安稳睡觉的陌生小姑娘身上。

    脑子里开始对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进行复盘,想要找出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

    一个山村里的人,看天气就知道会下大雨,却还执意往山上跑,往树林里面钻。

    树林那么大,走散的人几乎都是单独被找到的,唯有她跟秦知锦,是一同被找到的。

    秦知锦的衣服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护士帮忙换衣服的时候,她连头发都沾满泥水。那就很有可能,在她昏倒后,被人拖拽过。

    至于她们是清醒前碰到,还是秦知锦晕倒后,被小姑娘碰上,那就是两种可能性。

    夏总垂眸,很清楚她现在说的这些都是猜测,要想证实自己的猜想,就只能够等邵晴回来。

    邵晴的调查工作很快就完成,在天黑之前就赶回了医院。

    “先别着急说话,你过来代替一下我。”

    夏总肩膀和双手都发麻,稍微动一下,都疼得面色骤变。

    等交接完,她可以站起来活动肩膀后,才让邵晴把自己调查到的事情缓慢说出来。

    “小姑娘叫贺弨,爸妈都在沿海城市打工,一年可能就回来一次。下面还有个弟弟,弟弟跟着父母在沿海读书。”

    “老太太是她奶奶,生了两个儿子,都没在身边。现在家里两个小姑娘都是儿子那边扔回来的。贺弨的堂姐就更惨一点,她爸在外面有家,妈妈很早就受不了跑了。”

    “因为没有钱打回来,很早就辍学在村镇两边跑赚钱养家。贺弨好一点,爸妈有生活费打回来让她去上学。”

    邵晴感受到怀中的小姑娘不舒服地拱了下,声音又放得轻微许多,“老太太最近一直在村子里张罗着把大孙女嫁出去,想着换点彩礼。村子里的人说是老太太想把她卖了,换点钱傍身。”

    “嗯……”夏总秀眉轻蹙,“她学习成绩怎么样?”

    夏总没有指名道姓,但邵晴能知道她说的是谁。

    “说是不错。贺弨边读书,边跟着堂姐打零工补贴家用,算是村子里面很有希望考上县城高中的学生。不过老太太好像不太希望她继续往下读,觉得去县城读高中花费太高。”

    “至于另一个姑娘,我也查到了。是老太太的远亲,算是堂孙女?家里条件不错,但以前没怎么来看过老太太,这段时间却在老太太家常住。”

    邵晴轻啧一声,“蛮奇怪的。”

    夏总轻嗯一声,转着手腕,活动着酸疼的手,“这样,我大概知道了。”

    “我出去一会儿,你看紧她们,药没了就摇铃叫护士过来。”夏总往外走,“我顺便给你们带点吃的回来。”

    “好。”

    夏总出了病房,先去了护士台,给钱让她们先腾出一个单人病房,把秦知锦转到单人病房后,才开始出手解决Amos的事情。

    嘘寒问暖拉扯后,Amos的高层满头大汗,忙说这件事情他们会处理好,也会加强员工的安全意识培训工作。

    “嗯。在合作之前,我一直以为Amos是一个自由平等,可以上下沟通的公司。但就今天这事,好像绩效高于人命?”夏总看着还在下雨的阴沉天空,“如果是这样,那恐怕跟兰穗的企业理念不符,之后深入了解和交接的过程里,还会出事情。”

    高层道歉说只是个人领导的问题。

    “我们这边一定会拿出让您满意的解决方案。夏总要是有空,我们可以线下再好好聊聊。任何的建议对我们来说都是进步、上升的阶梯。”

    夏总轻扯嘴角,没有应答,点到为止。

    剩下的事情,只要不是笨的,要怎么做,大家都心知肚明。

    病房转移好后,夏总出去买了清淡的食物送上去,然后提着一份下到原先的病房。

    昏迷过去的小姑娘正好醒来,一脸呆滞麻木地看着又被填满的病房,相比起下午,现在病房已经满满当当。

    病床和病床之间只有单薄的帘子相隔开。

    贺弨看到夏总朝自己走来,心里充满紧张和疑惑,轻舔着发干的嘴唇,哑着声说:“你是……”

    “吃吗?”夏总提着粥问。

    见贺弨艰难点头,就帮着她把病床上的小桌子支棱起来,“专门给你买的。”

    夏总将东西放好,从旁边拉了把凳子过来,开门见山道:“不用担心,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和情况,只是想过来跟你确认一些东西。”

    “不会伤害你。”

    贺弨的手贴着廉价塑料碗的边缘,汲取着碗的温热,闻言,神经不由紧绷起来,双眸紧紧盯着夏总,好半晌才说:“我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夏总轻嗤道:“天灾没有办法制造和生成,但是人是变量,在天灾里面起什么作用,就很值得思考。”

    “救援人员找到你的时候,你跟秦知锦在一块。”

    “你是在她昏迷后碰到她的,还是昏迷前?”

    贺弨没有接话。

    “你那个城里来的堂姐,她们家十五年没跟老太太有过什么大来往,今年倒是把自己闺女送到穷乡僻壤里过日子?下乡吃苦?”

    “这些都暂且搁置不说,现在这种情况,你已经陷入死胡同。”夏总承诺道:“我可以帮你,想继续读书,我可以供你。想离开这里回你爸妈身边,我也可以把你做到。”

    “如果不信,以你现在的处境,也没得选了。”

    夏总也不着急,面对坐在病床上,头发还沾着干涸泥巴的小朋友,饶是吃过再多的苦,心思绕山十八圈,怎么着也是个孩子。

    心里怎么想的,都落实在脸上面,很难将自己的想法隐藏起来。

    半晌,夏总得到贺弨的反问——“你真的能帮我?”

    “当然。”夏总指指贺弨所在的病房,“救你的救援人员,以及这个病房,都是我出的钱。”

    “你不会以为老太太那么好心吧?”

    夏总才不做烂好人。

    老太太是如何拦下救护车不给开车,撒泼打滚的丑恶脸孔,甚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人过来过来看贺弨一眼,更不要说给她支付医药费了。

    贺弨沉默片刻,便自暴自弃道:“你想知道什么?”

    “从你觉得应该告诉我的地方开始说。”夏总冷静道:“我可不是经常给人做情绪垃圾桶的。”

    贺弨明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意思,想了会儿,才发现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连往外倾诉都找不到正确的讲述点。

    思索片刻,贺弨便从大堂姐被叫去相亲开始讲,一直讲到城里的堂姐来家里,画风便开始突转。

    “她说她马上就要去读国际高中,还问我知不知道国际高中长什么样。”贺弨冷静道:“她把那所高中描绘成城堡一样的存在,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有书读就已经够奢侈了。”

    贺弨:“我听完,说没有触动那都是假的。谁会不喜欢这种地方,但我很清楚,我连县城高中都快没得读了,更何况这种梦境一样的学校?”

    “她拦着我,说可以帮我。但是需要帮她做一件小小的事情。”

    贺弨将堂姐要她做的事情全盘托出。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知道那天一定会出事,也不晓得她是怎么找到那个女人的……”贺弨说:“但我很清楚,就算今天没有泥石流,那个女人也会遇上别的困难,而我堂姐要我做的事情,就是把她从困难中解救出来。”

    夏总说:“她想让你挟恩图报。”

    “你知道她让你救的女人是谁吗?”

    贺弨摇头,“我不认识她,堂姐也没说过。”

    “嗯。”夏总心里的猜测大多都被验证,示意贺弨好好修养,“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会帮忙。”

    “你想离开继续在这读高中,还是回父母身边?”

    塑料碗里装的粥已经凉掉。

    贺弨冻红的手仍然贴在碗边,原先牵扯的疼,现在开始发痒,痒得贺弨想把手贴到更加炙热的物体上,甚至想把双手砍掉。

    就像她已经做好的决定,把趴在身上,可能吸血、给她带来伤害的东西,砍掉,遗弃掉。

    一个不要。

    “……”

    夏总听到贺弨的回复,微微挑眉,但也没有说要给出所谓的人生指导。

    毕竟每个人的人生都应该由她们自己做决定。贺弨想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理由。

    夏总只管点头答应,帮忙做到。

    “我帮过你,秦知锦那边,便不会帮你了。”

    “所以你确定吗?”

    贺弨闻言,哂笑道:“我也没救到她,不是吗?”

    没有救到人,怎么挟恩图报?人家又不是傻子,光是凭她一张嘴说?

    而且……

    贺弨就是莫名相信眼前的人,比起那个城里来的堂姐,贺弨觉得夏身上带着种莫名朴实感,虽然看上去冷冰冰,但对方给自己垫付了医药费。

    怎么也不会是坏人吧!

    她都给钱让我看病了!

    夏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让贺弨好好休息,一出病房门,就联系还在市里的姚夭。

    等吩咐完事情后,夏总又返回护士台,要了张小纸,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后,折起来,回了单人病房。

    到病房的时候,秦知锦还在昏睡。

    大遥舟倒是醒了过来,正和夏遥舟对坐着玩游戏。

    邵晴坐在旁边玩手机,时而抬头看一眼两人,也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嘴唇轻动,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

    夏总走近,两张一大一小完全相同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只是相比起夏遥舟眼中还有倾慕之情,大遥舟倒是冷静和尴尬。

    “去洗澡吧,我们在这休息三天,然后再回去。”夏总看向大遥舟,示意她先去把自己弄干净,“你有什么想说的,也等自己情况调整好之后,再来交谈。”

    “哦。”

    大遥舟轻应一声,站起来卷着衣服往单间的厕所里走。

    浑身泥水,洗干净也要花些时间。

    缩在一旁的邵晴左看右看,忍不住出声道:“老板,你真的在外面没有二胎?”

    “……”

    邵晴摆明不太信。

    来之前,夏遥舟跟夏总长得算是神似。这会儿看到大遥舟,才发现人还能复制粘贴等比例缩小。

    “待不住,你就自己收拾收拾去酒店睡。”夏总毫不客气地将邵晴赶回去,“明天你自己订票回去吧,或者打个顺风。”

    “啊?”

    “你在外面多出差一天,我还要多给一天出差补贴加带薪假期。”夏总算盘打得啪啪响,“我是资本家,不能亏钱。”

    “所以你该回去就回去吧,别在这里乱晃,看得我眼睛疼。”

    邵晴轻哦一声,收拾东西准备往外走,刚出门又悄咪咪地返回来,小声道:“老板,今天晚上的住宿费能报销吗?”

    “能,留存好发票。”

    邵晴得了肯定回复,跑得比兔子还快,回去就有带薪休假,占点资本家的便宜,见好就收,要不然下次就轮不到自己了。

    夏遥舟自己坐在桌子边自得地玩手指,嗯嗯哼哼,也不在乎身边坐着的夏总。

    直到夏总将东西递过去给她,“识字吗?”

    “不会哦。”夏遥舟摇头,理直气壮道:“妈妈说我是小文盲,文盲不识字很正常!”

    夏总:“……”

    她也不鸡娃,但孩子成为文盲,多少是有些超出她的理智控制范围了。

    “嗯……”

    夏总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垂眸开始一字一句教夏遥舟念上面的字,让她记好后,回去念给“自己”听。

    夏遥舟闻言点头,小脑瓜子里充满着十万个为什么。

    一直问到夏总心态破防,冷声道:“你记下来就好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小孩子的问话声戛然而止。

    正巧,浴室的门被推开,从里面出来的大遥舟听到夏总的生硬的问话,护崽子道:“你不能好好说话?”

    “她只有三岁,又不是你的下属。你冲什么呢?”

    上来就被指责一通的夏总:“?”

    “我又不是她妈,难不成我还要哄着她?”

    大遥舟轻嗤一声,嗯嗯敷衍道:“对,你当谁妈你都一副态度,好像全天下都欠你钱一样。不愿意养,当时把我扔孤儿院一了百了。”

    “把你扔孤儿院?扔孤儿院你以为你还能过上现在这个生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不读书就不读书,想摆烂就摆烂?”夏总本来只是态度硬气,现在整个人就像是火气被点燃,恨不得当场就和大遥舟掰扯清楚。

    “有什么区别?你觉得我以前的生活,跟去孤儿院有什么区别?”大遥舟迎着夏总的探究目光,“你当我妈的时候,不也没哄我?现在当我小姨了,倒是上赶着找我了。”

    “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夏总:“我现在还是你妈,对长辈说话放尊重一点。”

    夏总还想继续反驳,手臂上突然多了一个小小的热源。

    被小朋友轻轻按捏了两下,夏总垂眸看向小胖手的主人。

    夏遥舟挤眉弄眼,小声道:“你这样子是不对的!喜欢啊,夸赞啊!”

    小姑娘夸张地动着嘴巴,见夏总只是看她,并没有动作,也无表态,着急地往夏总身上爬。

    得亏有手扶着她,要不然当场就从凳子上面滑下去,摔地上了。

    夏遥舟凑到夏总耳畔,坚定道:“哄她!”

    夏总:“……”

    “快点啊!”夏遥舟着急得要死,双手扒住夏总的颈项,眉头紧蹙,“妈妈说我吃软不吃硬,快点夸夸我!”

    夸?还要带哄?

    活了三十多年的夏总自个儿都没被人哄过!拿什么去哄孩子?

    夏总怀里夏遥舟着急的像热锅上面的蚂蚁,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凑到夏总耳畔教她说话。

    怒拔剑张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

    夏总将动个不停的小姑娘禁锢在怀里,让她安生些,到最后也没能说出一句哄人的话。

    大遥舟事后也有些懊恼。

    她跟谁说话都乖乖巧巧的,连跟小狗说话都礼貌万分,但是每次碰上夏总,那就是明火点燃引线,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吵的时候,大遥舟自己觉得委屈,多说两句眼泪就要掉下来。

    吵完,她又觉得尴尬。

    质问的话多少有些矫情,觉得自己太斤斤计较。

    如果夏总真的不要她,把她扔到外面,日子还真不好过。

    两个人面对面尬坐着,被夹在中间的夏遥舟气鼓鼓。

    她已经努力在撮合了——“但是这两个人脾气也太差了吧!”

    夏遥舟在心里感慨着,自己还是妈妈的乖宝,贴心小棉袄。至少比起大遥舟,她起码还是挡风的。

    大遥舟之于夏总,那是不挡风还得离家出走的“棉袄”,生怕冻不死夏总。

    三个人尬坐一会儿,夏总便让大遥舟带着小朋友去浴室洗澡。

    等全部弄好后,才将两个沙发合并到一起,盖着外套准备睡觉。

    躺下之前,夏总摸了下秦知锦的额头,高温已经降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正常。

    估摸着明天就没什么事了。

    两个小孩都不是什么客气的主子,一人占一大块位置,拼起来的沙发瞬间只剩下一块缝。

    夏总琢磨片刻,还是躺了进去,反正她也失眠。

    就着这块地,闭眼休息一会儿也好。

    一左一右刚闭眼,躺中间的夏遥舟就小声道:“我睡不着。”

    夏总轻嗯一声,“你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了。”

    “我想听故事。”

    大遥舟:“我不想听,睡觉。”

    “……”夏遥舟沉默半晌,又说:“那我给你们讲故事吧!”

    这会儿倒是没人反对了。

    夏遥舟便清清嗓子,开始给夏总跟大遥舟讲故事。

    原本说的是牛郎和织女,讲着讲着,故事走向就奇怪起来。牛郎嘎了,织女带着小孩子回了天庭,借王母娘娘的便利,织女开始投入自己以前的工作。

    至于小朋友就放养在天上。织女虽然是被迫留在人间,被迫拥有这个孩子,但并不表明她不喜欢孩子。

    她以前就是工作狂,返回天上后,更加勤奋工作,对于孩子就没那么上心。

    小孩子在天庭听了旁人的只言片语,便觉得织女并不爱她。自己是织女的累赘。但是内心又不愿意相信这些,便忍不住去试探,可得到的结果却是织女的不解和失望。

    夏遥舟嘚吧嘚吧了半天,磕磕绊绊地把这个故事讲完。

    中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还抬手拍拍大遥舟,直接问她有什么想骂织女……不是,是有什么想跟织女说的,生怕旁边睡着的两个人不明白这故事是讲给她们听的。

    夏遥舟讲完,就美美满满地枕着衣服睡大觉。

    哪里管旁边两个听了故事,睡不着的人的死活?

    被织女化的夏总:“……”

    本来就失眠,现在更加睡不着了。

    被迫发表言论的大遥舟也被套上沉默。

    这样子真的会显得她很呆,好像她在闹一些没有必要的别扭。

    开口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她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啊?

    呼呼大睡的夏遥舟才不管这些。

    自己把自己哄睡最重要-

    秦知锦休息了几天,很快就恢复过来。

    夏总答应贺弨的事情,也在紧密筹备,至于贺弨城里来的那个堂姐,泥石流第二天就急匆匆收拾好东西走了。

    夏总倒是没有正面跟人碰上。

    最后回程,车里坐得满满当当。

    后面坐着三个小孩,开车的夏总,副驾驶坐着秦知锦。

    夏总对秦知锦也没有隐瞒,毕竟这件事是冲着秦知锦去的,本人还是应该知晓。

    秦知锦点头,“我昏迷的时候看到了两双鞋子,虽然没看清,但你这么说,这两个人应该就是贺弨跟她那个堂姐。”

    两个人找遍那天秦知锦穿的衣服,也没有找到类似追踪器一样的东西。

    秦知锦将视线落回到已经被大雨泡到开不了机的手机上,开玩笑道:“总不能她们神通广大,直接把追踪定位的设备安装到我手机上吧。”

    夏总闻言,没有说话。

    两人对视。

    发现她们没有办法拒绝到这个猜测。

    秦知锦整个人僵硬住,脑子一下子空白住。

    “收起来吧,等回去以后找个技术人员帮忙检测。”

    夏总没有直说,但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这种可能性最大。

    要不然没有办法说明白,指使贺弨的人是怎么精准找到她们的。

    回城后,现在还是寒假,想要插一个人进本地公立初中读书,多少还是有些难度。但要是把人塞进去私立,以借读生的身份进去,倒也没那么难。

    夏总本来是想给贺弨另外找个地方住,谁知道大遥舟反而开口将人留了下来。

    “你要上班,秦阿姨也要上班。”大遥舟指指靠在自己身上睡得香甜的夏遥舟,“她……估计也待不长,干脆让贺弨住家里呗,我一个人住也怪无聊的。”

    大遥舟耸肩,“她跟我一个年级,正好她有什么不会的,我还能教她。”

    “村子里的教育资源,怎么也没办法跟我们市比吧。”

    夏总直觉不太行,毕竟贺弨的生存环境很复杂……

    她想拒绝掉大遥舟的请求,但是又忍不住心软。

    想到前些天让她半夜睡不着觉的故事,最后还是不干涉大遥舟自己做的决定。

    “行,反正你是那个家的主人,你说了算。”

    “嗯……”坐在后座的大遥舟轻嗯一声,紧张地直扣手。

    她还以为夏总会拒绝掉她。

    在听到夏总的回复后,她还有些恍惚。

    ——啊,说出这话的人,竟然是她妈?

    大遥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有些东西悄然在她们之间发生变化,她能察觉到,但是说不出来。

    夏总也说不出口。

    就这样凑合过着。

    贺弨搬进夏家,什么东西都没有,大遥舟只能够带着她出去买东西。

    夏总回公司继续上班,秦知锦则是要开始调查,到底谁对她这么感兴趣。

    甚至要绕那么大一圈,让贺弨接近自己,让她欠下人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唯有睡在家里夏遥舟,恬静安然地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

    片刻后,床铺上只剩下明显的褶皱,至于穿着来时睡衣的夏遥舟,早就消失不见-

    综艺本来想正常录制,谁知道夏遥舟半夜发烧,节目组连夜爬起来,将母女两送往医院。

    直播接连暂停了几天,官网为了安抚观众,也写明了缘由。

    不少看过直播的观众开始怪夏时白带夏遥舟去玩水,让小孩子感冒着凉。

    各方混在一起吵架,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完全不在意夏遥舟到底怎么样。

    夏时白刚开始也担心是玩水导致夏遥舟发烧,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因为夏遥舟温度不高,却叫不醒。

    上次这种状况,就是夏遥舟去到了大遥舟的世界。

    夏时白试探着多喊了几次,依旧如此,悬着的心便放下来。

    等到了白天,烧退下,夏遥舟还是昏睡状态,连医生都有些奇怪,想进一步帮小朋友做检查,夏时白婉拒,“再等等看吧,既然退烧了,肯定过会儿就能醒来了。”

    家长都这么说,医生和节目组也不好强求。

    秦知锦带着顾明意也来了医院,还帮忙带了早餐。

    秦知锦见夏时白状态没问题,轻声道:“还没醒吗?”

    “嗯,但已经退烧了,问题不大。”

    “退烧了就行。”秦知锦顺便带来节目组的决定,“本来不是每期要录半个月吗?现在因为遥舟的事情,节目组觉得小朋友的免疫力还是太差了,在乡下一个看护不好,磕磕碰碰就严重了。”

    “医疗也不好,所以想缩短录制时间,从半个月变成一星期。然后大家休息一周再继续下一期,你看怎么样?”

    夏时白闻言,点头道:“这样挺好。”

    “说实话,节目组给的生存环境,别说小朋友,大人过半个月都度日如年……”

    夏时白想到精美ps过的家,轻啧一声。

    外面刮风下雨,屋子里花果山水帘洞用了芭蕉扇,那是狂风卷流水。

    落诗人眼里,那是诗情画意。

    落夏时白眼里,她只想骂人。

    就是说,别太离谱。

    两个大人商量着录制完节目,回家吃啥。

    顾明意乖乖地坐在病床旁边盯着夏遥舟看,所以床上的人一有动作,她就忙叫着身边的两个大人。

    “夏夏醒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昨晚刮台风,天气实在是太适合睡觉了……qwq

    第63章 第 63 章 ◇

    醒来后的夏遥舟能吃能喝, 没有丝毫疲惫,看到夏时白的第一眼,还有些发愣的, 等看到站在床边的顾明意后才确定自己已经回来,并不是做梦。

    夏遥舟扑到夏时白怀里, 撒娇地将手落在夏时白的臂弯上,“妈妈, 我浑身都好累哦。”

    她在另一个世界可不要太忙。

    拯救这个, 拯救那个, 还要在中间当和事佬!

    累到倒头就睡,都没有时间吃饭,没有时间玩。

    夏时白捏捏女儿日益圆润的脸蛋,瞧着这精神状态也能知晓——压根没怎么累着!

    说不定走路都是靠别人抱, 吃饭穿衣都是伸手就有人帮着做。

    别的不说, 夏时白对夏遥舟的经历猜测还挺准确。

    想也知道, 那个世界的夏总没有经历过小朋友的幼年期, 自然不知道小孩子的心思百转千回,偷懒的方式那是千百种花样等着你上钩, 肯定是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全数答应。

    夏总为了省事,肯定是也是直接上手抱比较方便快捷。

    大遥舟性格别扭, 嘴上说一套, 身体诚实无比,也不可能让夏遥舟吃亏。

    综合起来,夏遥舟在那个世界不仗着年龄呼风唤雨就不错了, 那还能累到哪里去?

    夏时白也没戳穿她, 顺着夏遥舟的话说:“累就说明病还没有好, 要不然我们再去找护士小姐姐给你扎一针?”

    “吊针太慢,妈妈跟秦阿姨还要在这里等你。”夏时白轻轻戳了两下夏遥舟的脸,面颊凹进去,周围凸起,“给你安排两针屁股针,左右各来一针,不偏颇。”

    “你看怎么样?”

    圆润的包子瞬间瘪下去。

    夏时白的手被夏遥舟抓着,缓缓挪开。

    夏遥舟毫不留情地脱离老母亲的怀抱,穿着一身睡衣朝床边的顾明意走过去,语重心长道:“还是小意对我最好。”

    夏遥舟摸摸顾明意柔顺的头发,一弯腰,抱住顾明意,就好像抱住床上的陪睡玩偶。

    顾明意顺势被人揽着摔到床上,一个不留神,夏遥舟就把自己的病床让出一大半的位置给她,被子盖了一半。

    夏遥舟抬起手再空中招了两下,闭眼嘟囔道:“我睡啦!有事我也不会醒来,别叫我啦!”

    夏遥舟说自己很累,倒也不算是骗人,毕竟在那个世界里,她前前后后也做了不少事。所以一沾床,她又重新睡过去。

    只是被她抱着当安慰玩具的人就惨了,被迫在床铺上睁着眼看天花板。

    秦知锦和夏时白试了下,没能把人给救出来,干脆顺之而行,拍拍顾明意算作安慰,帮小朋友将身上累人的东西脱掉,就这么睡着。

    一觉醒来,两个都睡到满身大汗。

    等从医院出来,往村里面回,车子刚到门口,都还没有下车,外面就惹起阵阵犬吠,兜兜从院子里面跑出来,惊起满院子的小鸡兔子。

    盛柳和金敏奚“鸠占鹊巢”,毕竟她们那个家大雨过后,现在庭院还淹着。盛淮星跟金敏娜脾气不合,但小孩子玩心大发的时候,才不管你是仇人还是朋友,只要是一个对眼,别说那是水坑,就是泥坑,她们也敢合伙往下面跳。

    “呦,回来了?有事没啊?”盛柳捧着碗正吃着云吞,节目组闲着也是无聊,干脆单独给盛柳和金敏奚两个家庭开了个直播间。

    也不用她们做任务,吃吃喝喝玩玩,主打一个真实——真实到盛柳被惹毛起来恨不得去外面捡根树枝啪啪给两个小姑娘一人来一下。

    满院子的鸡兔狗,齐飞。

    但这样的日子相比起做任务吃苦的时候,有简单许多。

    夏时白将夏遥舟睡乱的衣服扯整齐,抬手拍拍夏遥舟的脑袋,“去玩吧,妈妈去给你弄吃的。”

    等两个小孩子跑远,夏时白跟秦知锦才并肩往盛柳在的位置走去。

    “没事,就是那天大风大雨感冒发烧了,问题不大。”夏时白看了眼盛柳碗中的丝瓜面,惊讶道:“不错啊,上个节目你竟然还学会了做面?”

    盛柳翻了个白眼,捧着面往旁边走,生怕夏时白贴上来蹭一口,小半个身子往后仰,理直气壮道:“我怎么可能会做面?你想什么呢?我这碗面是小奚做的!”

    “哦,我就说。”夏时白挽起袖子,指指厨房里面,“里面还有食材吗?”

    “有,还有丝瓜跟鸡蛋。”盛柳用筷子指指满院子被兜兜追着撵的小鸡跟兔子,光是看着就可怜,谁让食物链的底端就是这些生物了呢?

    “这不还有满院子的小鸡跟兔子吗?你要是不嫌弃肉少,也可以拿去厨房做食材。反正死在锅里,好过被这群小屁孩玩死。”

    小朋友下手不知轻重,也很难有疲惫感,小狗这种大一点的生物还好,小鸡小兔才算是遭罪。

    如果可以,恨不得从来没有出生过。

    “你要是想让我死,可以直接说,没必要这样子让我自己跳进去。”夏时白才不傻,院子里面有什么,小孩子心里面都是有数的,每天早上起来,晚上睡下,都恨不得在院子里面来一次动物大阅兵。

    她今天要是敢提着小动物到厨房里面做食材,等会儿小朋友就能够教她“怕”字怎么写。

    阎王头上拔毛,嫌她命很长?

    盛柳见夏时白不上当,略感无趣,捧着碗扒了口面,悠然自得。

    夏时白转身往厨房去,秦知锦没说什么,但心里面还是非常不安,毕竟夏时白的厨艺有目共睹,难吃都是一回事,主要是注重生命安全。

    就怕一锅饭把家跟她们都送走。

    秦知锦想自己来,夏时白却挽着袖子兴致冲冲,“放心吧,做个面而已,能有多难?”

    “你在医院里面待了一天,用旁边的锅烧水洗澡,晚上早点睡吧。”夏时白拿着丝瓜在不锈钢盆里面清洗干净,琢磨了下,用刀开始给丝瓜削皮,“等你洗完澡出来,就差不多可以吃面了。”

    “真的吗?”秦知锦秀眉紧蹙,不敢直言打击夏时白的自信心,但又不放心这人一个人在厨房里面待着。

    想了下,秦知锦还是决定站在厨房里面指挥着人。

    夏时白艰难地跟丝瓜做斗争,将丝瓜外面的皮去干净,切成拇指大小的小块,又落到清水里面过一遍,备用,“你还怕我把厨房烧了不成?”

    “没有。”

    “那你担心什么?”

    秦知锦目光沉沉,双手抱胸背着夕阳站在厨房门口,视线落在夏时白的脸上,一点一点地将夏时白的容颜在眼底描绘出来。

    等水烧滚,夏时白正准备去不锈钢里面将切好的丝瓜捞出来扔进去煮,就得到秦知锦的回答。

    “脸好看。厨房的火要是把你的脸烧到了,可怎么办啊?”

    秦知锦秉承“实话实说,实话实夸”的颜狗精神,诚恳地希望夏时白能够好好地用脸。

    丝瓜捞了几遍都没捞起来,夏时白窘迫地先把面往里扔,手忙脚乱地将可见的食材往锅里放,油、酱油、盐……主打一个适量,随手一放,压根不在乎这锅面还能不能吃。

    幸好秦医生还记得这锅东西是自己的晚餐,没有任由夏时白对她的晚餐扔配料进去,手轻握着夏时白还想往里面倒耗油的手,抓着往回收,稳稳当当将调料品放回到台面上。

    “如果不想今天晚上齁咸到哭出来,最好别往里面加配料了。”

    大锅的水蒸气烧得贼旺,触碰到脸颊就变成细密的水珠贴在脸上。

    夏时白本来觉得面前的炉灶已经够热,水也够沸腾,但是等手腕被一股温热擒住,在触感面前,无论是心虚的狮子,还是炸毛的猫,都变得乖巧无比。所有能感觉到的热量都去到手腕。

    而握住她手腕的主人,是说出让夏时白心慌话语的罪魁祸首。

    “那……那那是要加水吗?”

    盐多了加水,水多了加盐。

    永恒不变的国菜条例。

    “不用。”秦知锦说:“直接放丝瓜就好了。”

    “哦。”

    夏时白听明白,正想顺着秦知锦的话去做,才发现这人将自己的手紧紧攥着,没有一丝一毫松开的意思。

    她以为秦知锦这么做,必然有秦知锦的深意,于是难得乖巧地顺着秦知锦的抓握等了片刻。

    发现手腕上的抓握并没有少半分力气。

    这会儿夏时白才察觉到有些许不对,故作镇定地扭头看向秦知锦,“丝瓜不是现在加?”

    “是现在。”秦知锦没松开握着的手,“也可以说是之前。”

    “……”

    夏时白被套上沉默。

    她想说这个姿势自己并不方便将丝瓜从不锈钢盆里捞出,原先只是落在她手腕的手开始逐渐往掌心贴合。

    咕噜咕噜的沸腾声,不仅仅是在锅里面,更是在夏时白的脑子里。

    一瞬,夏时白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想要将自投罗网的手攥住,把不锈钢里的丝瓜抛到天涯海角去——今天晚上的晚餐,何必是丝瓜蛋花面?蛋花面还不够吃吗?

    两只手眼瞧着快要紧贴在一起,在牺牲丝瓜跟散成花的鸡蛋后,总有眼力见不好的人将这番景象打破。

    捧着碗噔噔噔进厨房的盛柳眼尖地看到紧贴在一起的手,忙呦呵一声,“呦,干啥呢?看着还挺忙活的哈?煮面面坨一起也就算了,怎么这手也面一样啊?不听使唤?”

    原先快要贴合上的双手果断分开。

    秦知锦抓住夏时白差点收回去的手,平摊放到眼前看,嘴角紧抿在一起,从侧面看还真瞧不出她是个什么神情。

    盛柳就爱凑热闹,忙上前探头,歪着脑袋问:“秦医生在看啥呢?”

    “看手相。”秦知锦张开嘴就开始胡说八道。

    其实盛柳没来之前,秦知锦跟夏时白也算是在看手相,只不过那个时候是看的姻缘。现在秦知锦在透过夏时白的手相看盛柳的生命线。

    盛柳:“看啥手相啊?秦医生不是学医的吗?怎么现在还改信玄学了?”

    “是啊。”秦知锦咧嘴轻笑,松开夏时白的手,看向盛柳,“怎么?盛总也像算算?”

    “害,这多不好意思。”盛柳嘴上这么说着,动作很诚实地将手伸过去配合,“也不用秦医生瞧出点什么,你就看看我这下半辈子是不是还跟上半辈子一样享受荣华富贵,姻缘和睦共白首吧。”

    “……”

    秦知锦轻呵两声。

    她都不想拆穿盛柳——这话语里面有一个字不是在威胁她的吗?

    夏时白趁机将丝瓜放到锅里面,将煮熟的面捞了几下,然后也蹭过去看盛柳的手相。

    两个人一同沉默半晌。

    盛柳原先带点八卦的笑容逐渐僵硬起来,把手往回抽了两下,见面前站着的两人一脸严肃,被吓一跳,猛地抽回来把手凑到眼前看。

    “不是吧,我后半辈子的命不好?你们两个人从我的手相里面看出了啥啊?不会我下半辈子孤独终老,财去楼空吧?”

    两人还是没有反应。

    盛柳哎哎两声,从自己的手掌上只看出她参加这个节目是真的饿瘦了,连手掌心上的肉都少了些许,其他的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等盛柳急得不行了,秦知锦才慢慢悠悠开口,“不是。”

    “不是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哦,就是突然想起来,男左女右。你给我看的是左手,看不准。”秦知锦笑着忽悠人,心不虚地逗着盛柳。

    谁让这人挑什么时间进来不好,非要在秦知锦难得鼓起勇气,准备把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进来?

    活该挨一顿吓。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啊?”盛柳生气地看向站在旁边的夏时白。

    夏时白无辜道:“有人规定凑热闹一定要张口说话吗?”

    盛柳:“……!”

    气死了!

    “你们两个今天晚上最好别跟我说话了!我怕我忍不住打你们。”盛柳绕过两人,把碗筷洗好放到一旁。

    路过秦知锦跟夏时白的时候,盛柳甩甩手,难得露出几分清明的正常模样。

    不知道是跟她们说,还是跟自己说。

    “想走这条路子,还是要考虑清楚。家里、社会……各个层面上,都会很困难。”

    盛柳认真道:“不过也没有特别困难,熬一熬,很快就过去了。只是在做决定之前,要先考虑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是自己能够承受得住的吗?”

    秦知锦跟夏时白都心知肚明盛柳在说什么,却没有一个人接上她的话。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站在灶台前的两个人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快把面盛上来吧,都快煮融了。”秦知锦抬手轻轻碰了两下夏时白的手肘,示意她动作快些。

    “好。”

    滚烫的面入碗,虽然历经波折,入口的味道却意外不错。

    端出去,夏时白叫这两个小朋友的名字,让她们快到水池将手洗干净,过来吃饭。

    院子里面站位散乱,金敏奚跟盛柳吃饱喝足后就站在篱笆旁边眺望远方,时不时有人张口说句什么,旁边的人也没有让话落在地上,倒也相处得很愉悦。

    金敏娜不知道从哪里卷来一把小铲子,跟在盛淮星后面在花园里面挖来挖去。

    她们挖过的地方后面都会跟着一溜串的小鸡低头去啄,像是在吃土里面的小虫子。

    摄像机对着整个庭院,因为天色暗沉,院子里的唯一的灯光也点亮悬挂在棍子上,像是一轮明月。

    直播间里面的观众忍不住疯狂截图。

    “好希望她们是真的一家人。这个场景,太好磕了点。”

    “虽然盛总结婚了,但不耽误我违背我的道德。嗑cp需要什么道德啊!”

    “小夏总煮出来的东西样子不太好看,但是看小朋友吃得我食欲大振,已经点开外卖软件准备晚点给自己点宵夜吃了!”

    “啊啊啊好气啊,为什么只有一个摄像头,好想知道小夏总跟秦医生在厨房里面那么久,都做了些什么!本来我cp的素材就寥寥无几,呜呜呜还不能多给点镜头,真的是要哭了!”

    “邻居cp镜头少,也不妨碍她们的tag里全是同人夜场车。外面看是花团锦簇,点进去是yellow盛宴,只能说没有邀请码的都是没福气的。”

    “6,太6。正主还在手牵手,cp粉是已经脑补到二胎了吗?”

    “严谨点,女同没有二胎,只有二胎运动。”

    “……如果有一天,这个节目不在了,弹幕的姐妹们都有一份功劳。”

    “不客气,这是我们成人cp应得的下场。”

    “……”-

    小孩子生病不可控,但好在第一期的节目效果已经远超过节目组的预期,会员订阅追订比例也极其高,可以说是完成了初步的资金回收。

    这还是第一期的直播,后续剪辑版上映,平台的首页推广加内置广告,又会给这个节目带来新的收益。

    基本可以说是,在下一期节目录制之前,他们就已经回本了。

    这一期节目的时间被迫缩短,因此节目组也没让大人组进行多余的竞赛项目。

    主要是比拼了,大人也会作弊,甚至对竞赛的输赢也不是很看重。

    还不如让大人们坐在庭院里面聊天,做做简单的农活,耍皮子斗嘴看点还多一些。

    至于小朋友,她们则有特殊的任务要去做。

    每天早上起来洗漱好,家长将她们交给节目组,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带着睡醒的小朋友去到固定地点吃早餐,然后就开始她们的秘密计划。

    盛柳熬不住寂寞。

    小孩子这种生物,就是在身边的时候,讨厌得很,等闺女走了,又忍不住觉得落寞,想要知道小姑娘在做什么。

    明明幼儿园都还没有上,盛柳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分离焦虑了。

    “真的不能够让我们知道她们在做什么?”盛柳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泡茶的工具,坐在夏时白的院子里开始喝茶。

    茶杯没有,直接用的瓷碗。

    一人一碗茶,不知道的还以为四个人在什么山旮旯里过着野人的日子。

    “不能。”节目组果断婉拒,透露道:“这个要求可不是我们提出来的,而是小朋友们自己商量以后想给家长们一个惊喜。”

    夏时白瞬间想到鬼点子极其多的夏遥舟,捧着碗的手轻颤,“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

    “你确定在他们这个点大的年纪,能够用惊喜来满足我的需求?”盛柳紧跟着反问道。

    节目组沉默片刻。

    节目组小声道:“应该?”

    “只是应该吗?”

    “不知道。”节目组明确表示,你们担心的事情我们不晓得,反正娃还活着,一个两个都没出事,等做完任务就会带回来还给你们。

    你们这群大人安心地待在这里就行。

    山上面的小房间里,兜兜被特别批准跟着去了小朋友的秘密基地。虽然只配在门口蹲着看门,但好歹也是亲近了一步。

    房间里面摆了四张小桌子。

    小朋友们挨个坐在桌子后面,埋头做着手工,小小的手明明是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做手工的时候,就好像拥有自己的灵魂。

    根本不收操控。

    夏遥舟跟着前面教学的电视重新叠了好几次,每一次都信心满满,觉得这一次肯定能够叠出一个漂亮东西。

    最后得到的——四不像。

    夏遥舟呲牙地拍了下桌面,想要生气将桌子上面堆着的纸扔到旁边的小竹筐里面当作看不见,可一抬头,发现周边三个人都非常认真地折小纸片,给纸片上色,不由地瘪着嘴,又开始低头反复学习叠纸。

    可以栽一次跟头,就可以栽两次。

    直到夏遥舟眼眶挂不住眼泪,开始掉小珍珠,坐在她旁边的顾明意才站起身来,用纸巾帮她把眼泪擦干净。

    “别哭别哭,不会我们可以学啊。”

    “学不会……”夏遥舟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金敏娜,就连比自己小的小朋友都跟着视频折出了萤火虫,好不容易挂住的眼泪跟泉涌一样。

    “别哭了。”

    被泪水糊住的眼睛出现一盏明黄的光纸,上面还有用色彩笔增添的昆虫结构。

    夏遥舟盯着那个成形的萤火虫在看,眼巴巴地瞧着它落入自己的掌心里。

    比她年纪小些的金敏娜踮着脚,将萤火虫送到夏遥舟手里,“这个给你,别哭了。”

    “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金敏娜说着,生怕人不信,忙往后面退一步,露出自己的小桌子还有小竹筐,满满当当都是纸叠的萤火虫。

    每一只都叠得很好,栩栩如生,甚至比教学视频里面的大人叠得都要好。

    “你……你怎么做到的啊?”夏遥舟三个人凑到金敏娜的桌子上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掩藏不住震惊。

    人与人的手,差别也如此之大吗?

    金敏娜真诚地看向三个姐姐。

    “啊,这很难吗?”

    完全叠不出来的夏遥舟:“……”我是深深地被凡尔赛到了。

    叠出来勉强能看的顾明意跟盛淮星:“……”

    真的有被炫耀到。

    金敏娜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姐姐们想让她教,她也不拒绝,反正她超爱大家把她围在一起,众星捧月的快乐!

    金敏娜难得收起乖僻的脾气,一点一点地教着三个姐姐做手工。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

    每个人都必须过了小小金老师这关,才能够把纸叠的萤火虫放到竹筐里面。

    这样的工作一直持续了三天。

    要不是家长们实在是等不下去,本来还安排了一天。

    家长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全程在镜头前面收看的观众们可不要太清楚。

    小房间里四个小朋友在卖力地折啊折啊折,外面的工作人员在把小朋友们好不容易折好的萤火虫穿上led灯线,将它们收纳好,等晚上再去布置好。

    趁着嘉宾们都熟睡后。

    节目组担心小朋友们的动作太慢,达不到完成惊喜的数量,后面也派出了工作人员帮忙折,紧赶慢赶把惊喜准备好了。

    完美手工艺术大师金敏娜小朋友双手背在身后,幼年老成地绕着在叠纸的工作人员身边转一圈,先是蹙眉蹲在旁边盯着她们的动作看,然后轻叹口气,“唉——”

    工作人员:“???”

    是哪里让小小金老师不满意吗?你倒是别光叹气,说出来啊!

    殊不知,小小金老师没有别的意思。

    她这么做只是想这么做。

    叹完,金敏娜转身就跟三个姐姐混到一起玩,带着兜兜气势汹汹地下山去。

    节目组在吃晚饭之前,跟家长们宣布了这件事情,今天晚上要一同去山上面赏月。

    夏时白瞧着自己闺女白白嫩嫩的胳膊,又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穿着短衣的秦知锦,顾明意就更不用说了,刚刚才嚷着痒,想要点蚊香。

    夏时白婉拒道:“你们那个惊喜能不能折现?”

    “不可以呢。”节目组皮笑肉不笑。

    她们还想要找老板折现呢!

    盛柳疑惑道:“就一定要去?”

    “当然要去!”满桌的小朋友抬起头来看向她们,期待着家长们赶紧动身,去看她们跟节目组一同准备好的惊喜。

    没有办法拒绝,就只能够顺从。

    好在节目组也不是不做人,出发之前一人给了一瓶驱蚊水,让她们把露出来的肌肤涂上药。大部队这才慢慢悠悠地朝着山上走去。

    一路上四个小朋友连带着非要跟上来的兜兜都很兴奋,平时稍微走两步就想赖到大人怀里面不动,现在恨不得一个人上山下山跑两三个来回。

    夏时白走在秦知锦身后,电筒光基本都落在秦知锦脚下,抬高手扶在秦知锦身后,担心她不小心磕绊到。

    “你说这个惊喜是什么啊?有这么兴奋吗?”秦知锦听到走在最前面的小朋友喊她们的名字,轻叹口气,手撑着膝盖快走几步跟上。

    她手里的手电筒拿着也是摆设。

    前面的路就有人帮她照亮。

    “不知道。”夏时白猜测道:“应该是让她们自己亲手做了什么吧,要不然不会这么兴奋。”

    更重要的是晚上她帮夏遥舟洗澡,小朋友的手上面颜色丰富得不行,上面残留着纸屑,白嫩的肌肤上面还有黑色颜料残留。

    推测一下,应该是节目组引导着小朋友们自己动手给家人做了些小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夏时白也不知道。毕竟企划书上面,也不是什么都放在上面给投资人看。

    走在前面的盛柳跟金敏奚先上去,入眼就是一片又一片的荧黄色光芒,散落在树林里和草地上,悬挂着,一下子被拉入萤火虫的小世界。

    秦知锦跟夏时白后到,虽然听到了前面人的惊叹声将秘密泄了个彻底,等她们一上去,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被惊艳到。

    天上,草丛里,到处都是,幽深的树木配上淡淡的荧光,就好像这块地真的是萤火虫的栖息地一般。

    夏遥舟和顾明意将秦知锦两人拉到草地的正中间。

    给两个大人展示自己的伟大杰作。

    “这是我们弄了好些天才弄好给你们看的!”夏遥舟身后要是有条尾巴,现在已经高高翘起在身后晃个不停,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有多厉害。

    “妈妈妈妈,好看吗?”

    夏时白内心被异样的感情填满。

    在没有进入到这本书之前,她只能够从只言片语中,从原著作者带有偏向的措辞里找到有关于夏遥舟的一切。

    加起来可能几万字都没有的描述,是夏遥舟的一生。夏时白996的悲惨生活和原著小可怜女配从云端摔落到泥土里的人生相比,拥有共通之处。

    她从只言片语里跟夏遥舟感同身受,在孤儿院的人生经历让她忍不住代入到教育者的角色之中。夏时白不满原著作者给予的结局,本是愤愤不平,谁晓得有一天她能亲身参与其中,去改变夏遥舟的一生。

    眼前所见,都落在最初夏时白对夏遥舟的念想上。

    平平安安就是真。

    夏时白缓缓蹲下,在满是荧光的树林里认真地看着曾经和自己相隔一书的女儿,眼眸微弯,“我很喜欢,谢谢你。”

    夏遥舟压抑不住面上的羞红,落在身侧的双手都不知道要怎么去摆放,不由地抓紧衣角,凑到夏时白的脸侧,落下一吻。

    “我超爱你!妈妈。”夏遥舟敛着眼眸,又探头朝着夏时白另一边脸对称的位置亲吻下去,抱住夏时白的颈项小声道:“这边吻是我替大大的我亲的!”

    “她也很爱妈妈。”夏遥舟微微停顿,颇有争宠的意味,往夏时白的怀里扭了两下,“不过我才是最爱妈妈的那个!”

    没有之一。

    顾明意这次倒是看不出来有多害羞。

    秦知锦站在她身边,一开始还有些惊讶——顾明意竟然不脸红了。

    再三确认后,秦知锦收回自己的结论。

    毕竟小科学迷的掌心全是汗,还抓着秦知锦的手不放,说话不结巴,但有关于萤火虫的知识点却翻来覆去讲了个遍。

    一遍,两遍,三遍……

    显然是把紧张藏在知识里,妄想通过平时自己的正常行为去缓解,殊不知这样看上去更加不正常。

    秦知锦轻笑着揉乱顾明意的头发,笑道:“谢谢小意的礼物……”

    “干妈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收到这么好的礼物了。”

    “真的……真的吗?”顾明意背知识点的嘴巴轻呡,后面长长的专业术语想不起来,双眼明亮地等着秦知锦的肯定回答。

    直到秦知锦点头,顾明意才高兴地道:“干妈没有看过,就多看点!等小意长大了,买一大片萤火虫森林给干妈看!”

    “好啊,那干妈就等着咯。”

    秦知锦含笑应声下来。

    两个小朋友得到肯定回答后就牵着手去找盛淮星她们玩,这一片萤火乐园是她们亲手打造的,在她们心目中,没有比这更漂亮的地方了。

    秦知锦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一转身,就看到夏时白站在她身边。

    “你干嘛站这?吓我一跳。”秦知锦抬手轻轻推了下夏时白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恐怖故事都是从身边站人开始讲的?”

    “什么身边人?”夏时白轻啊一声,问道。

    秦知锦落下的手又想抬起来,狠狠给眼前人来一拳。

    身边站人啊,站人啊!什么身边人!

    不要的耳朵可以捐掉。

    事实证明,小夏总不是听力不好。

    她的听力只取决于她想要听到什么。

    “刚刚小意说要送你一座萤火虫森林?”

    秦知锦轻嗯一声,“对啊。”

    小夏总又问:“这是很好很好的礼物吗?”

    “嗯……算是?”秦知锦以为夏时白问的是现在这座人造萤火虫森林,肯定道:“很好,这个礼物很有新意,我很喜欢。”

    “这样啊。”夏时白轻啧一声,心里盘算着这么大的萤火虫森林得去哪里找?

    再说……

    鲜花怎么不算很好很好的礼物了?!

    夏时白觉得不服气,申请上诉,追问手里面抓握着审判资格的“法官”,“鲜花算不算很好的礼物。”

    “算……吗?”

    “那就是不算。”夏时白果断道:“那我送的呢?”

    秦知锦不由地咬紧唇内侧的嫩肉,借着浅淡柔和的灯光,她能够看清楚夏时白面上的细绒。

    明亮的眼眸紧盯着她。

    好像秦知锦说错一个字,对面的明灯就会黯淡下来,失去光彩。

    “如果是你送的……”秦知锦轻念一遍,“你不是说,鲜花是你用来道歉的吗?”

    “以前是。”夏时白说:“以前有些花是用来赔罪的,有些是看老板娘朋友圈发的视频觉得好看,就跑去买回来给你。”

    “所以有些鲜花不全是用来道歉的。”

    “啊……”秦知锦没有搭话,光是站在夏时白面前,就已经够用尽全部的力气。

    而事实上,夏时白也不需要她主动,只需要她站在原地。

    因为出击那个,何必是秦知锦?

    “有的花跟她的话语一样,是异样的感情、是隐晦的爱、是炽热无比的喜欢。”夏时白坦诚道:“在买花的时候,我跟老板娘说,我买这些只是因为喜欢它,觉得它们长得好看。”

    “想要把好看的花送给你,但我其实心里有一丝清明,我知道我自己在骗自己、骗老板娘。”

    “前期买花的确是因为它好看,因为想要跟你道歉、赔罪。后面我买的花,大多都是因为老板娘发在朋友圈里的花语,一见便动心,所以去买,风雨无阻。”

    夏时白难得紧张起来,一字一句地问道:“现在花算很好很好的礼物吗?”

    话音刚落,树林中的风卷动起来的,连带着悬挂在空中的萤火虫串,相互碰撞发出声音。

    本来就是折纸做的东西,粘固在led电线上并不牢固,稍微猛烈一点的风就把折纸从上面吹落。

    失去灯光照明的纸萤火虫飘飘扬扬地在空中荡出自己的轨迹,而后落入秦知锦的掌心,被好好接住。

    亦如夏时白的真心。

    “花,不算很好的礼物。”秦知锦弯眸笑道:“但如果是夏时白送的花,那就是。”

    双眸相对,周边的一切都化为带有光圈的虚景,点缀在她们的两侧。

    夏时白高兴了没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那鲜花跟萤火虫森林相比,哪个更好?”

    秦知锦捏着手里面折得漂亮的萤火虫,轻轻举起,让它借着头上那一片萤火虫的光芒,发出光亮。

    “这很重要吗?我都很喜欢啊。”

    “很重要。”夏时白肯定道:“对我很重要。”

    秦知锦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朝夏时白弯弯手指,让她往自己站的方向靠近。

    将坠落的萤火虫交到夏时白手中,“抓稳了。”

    “哦。”夏时白也没有问为什么。

    现在对于她而言,反正是秦知锦要求要做的事情,那就没有不能答应的事情。

    哪怕是现在就去外面买一座萤火虫森林回来落在秦知锦名下。

    她也会这么做。

    “其实萤火虫森林跟鲜花,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秦知锦认真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笑道:“比起这些,有一个东西更重要。”

    “那就是能让纸制萤火虫发出光芒的核心。”秦知锦说,“我喜欢什么东西,取决于这些东西的核心是什么。”

    湿热的吻落在夏时白的脸侧,鼻翼间飘过一抹清香。

    一触即分。

    “核心是你,那送什么都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说:

    舟舟:我今天亲了妈妈两口!妈妈给了我最爱的喜之郎果冻!

    秦医生:我亲了一口。

    舟舟掏口袋:那妈妈给了你什么?

    夏时白:……

    姚夭(咬手绢):你妈快把兰穗给出去了!萤火虫森林??我看你是恋爱脑进水!

    顾明意:?霸总买不起的东西,还是得靠我。高科技人才才是推动未来发展创新的重要阶层。

    第64章 第 64 章 ◇

    摄像组本来是老实跟在夏时白两人后面, 在听到萤火虫森林时,敏感度极其高得很,手一抖, 直接把画面切掉,连声音都没给直播间的观众留两声。

    欲盖弥彰的程度堪比小时候看亲热戏, 就被父母叫起来去打水,五分钟父母双方喝了一升水。

    “不是??请问是有什么画面是我会员不能看的吗?”

    “笑死, 画面不能看, 黑屏就算啦!怎么还把麦给我们切掉了?以前不是为了热度调侃自己没有下限的吗?现在下限怎么变高了?”

    “有没有可能不是下限变高了……是来参加节目的人职位变高了。”

    “你是懂职场人的!”

    “啊啊啊啊, 所以到底为什么不让我看?我要造谣了!快点给我看,我真的要造谣了!”

    “别等了,直接造吧。如果是直播事故,单纯就是黑屏。但节目组在黑屏上还贴心提醒你去别的直播间看, 这不就表明了是故意把网线给拔了吗!”

    “臣妾一生行善积德, 不就是为了嗑口cp吗?你这样做, 对得起我们谁啊!有本事就放出来让我审判审判, 看看到底是哪里不能过审啊!”

    “笑死,它哪里有这个胆子啊?”

    “……”

    节目组当然没有这个胆子。

    他们不敢在节目中将那些画面放出来的, 但并不妨碍他们在其他的地方“激流勇进”。

    直播推广的界面直接换成夏时白跟秦知锦,上面潇洒飘逸的两个字将制作组的心声表明出来——“不敢”。

    面对顶头上司的强权,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绝对不可能放出来给大家看的, 该拔网线拔网线,动作快、准、狠。

    坚决不给老板增添额外的麻烦。

    毕竟出问题要对这件事情加班进行公关的人可能还是他们。

    第一期直播快要结束的末尾,夏时白一行人还特地借了节目组的车到集市上面买东西, 带回来给老太太跟乔老头。

    临走的时候, 老太太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 下厨做了份南瓜煮面团,一人盛了一大碗。

    她慢慢坐回躺椅上面,手里握着蒲扇,慢慢悠悠地摇。

    偶尔听到小朋友出声赞叹面团的好吃,头轻动,歪枕着背靠笑道:“里面甜滋滋的,糊弄你们小孩子可不是好吃吗?”

    “才没有糊弄哦!”夏遥舟吃得腮帮微微鼓起,拿着勺子的手竖起一根手指,朝着老太太晃了晃,“就是很好吃。”

    “嗯嗯,好吃好吃。”

    老太太也不着急反驳小朋友的话,反而是顺着夏遥舟的意思往下说,到底是知天命的年纪,也不好因为这点小事情跟小朋友吵。

    烈日当空照,夏时白吃了两口,发现这个季节一到白天就热得汗流浃背,恨不得短衣短裤,等到了晚上天气又骤变,急剧降温,但是蚊虫又不放过人。

    围着众人嗡嗡叫个不停,还咬出一身的红痕。

    夏时白干脆撂下瓷勺,拿着扇子左右两边“雨露均沾”,哪边都不给热到。

    还不忘伸手帮夏遥舟将贴到脸上的小碎发绕到耳后面,帮忙压住,免得这点头发一扇,就止不住到处跑,糊在脸上惹人心烦。

    秦知锦吃完,轻呡唇瓣,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下夏时白的手肘,小声道:“我跟你换位置,你好好吃东西吧。晚上的飞机还不知道晚不晚点,等我们落地估计都深夜去了,不吃东西哪里熬得住?”

    尤其是她们随心的还有两个小孩子跟一堆行李。

    真到深夜才到机场,小朋友的生物钟早就让她们昏睡过去,到时候那么多东西,还要抱两个人……

    光是想想秦知锦就觉得窒息起来。

    夏时白闻言没拒绝秦知锦吃饭的提议,但并没有答应和人交换位置,手里面拿着的小扇子也没有交给秦知锦,而是在左右手来回地交换扇动,反正用勺子吃东西,哪边都一样。

    秦知锦还想说什么,就被夏时白一语带过哄着去看花。

    秦知锦的视线刚落到花上,原先躺在躺椅上哼着小曲的老太太猛地坐了起来,手里面蒲扇哧啦哧啦地扇,眼看着快要冒出火来。

    “可别再盯上我的花了!”老太太出声道:“就算关系比之前好也不行!我整个花枝上面就挂了这么两三朵,你们要是全部给我薅走了,到时候我往家里面摆什么?”

    “村子里面其他种花的老太太看到,还不得笑话我啊!”老太太越说越急眼,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非得地栽,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将这院子里面为数不多的几朵花给挪到室内去。

    秦知锦没想到老太太的反应那么大,忙摆手说:“没摘没摘,就是看看。”

    “看也不行!你不知道往你右手边看啊!”老太忙说道:“反正右边那阳光灿烂得跟向日葵一样,多瞧一点,身心健康。”

    “你们上次就是瞧了两眼我院子里的话,那丫头顺手把我院子里面的花都给薅走了。剩下几朵花骨朵可惹不起不你们的看两眼了哈。”

    老太太的话本来是为了维护自己花园里面仅存的艳花。

    谁知口不择言地点名夏时白跟秦知锦暧昧的关系。

    饶是秦医生端着一副冷漠模样,一扭头看向身侧,喜欢就控制不住从眼睛里面流蹿出来。

    夏遥舟听到老太太的话,昂首看向坐在身边的妈妈,好一会儿才蹙着眉头说:“我怎么没有看出妈妈哪里像花朵了?也不灿烂啊!”

    又不是金黄色的,怎么瞧着都跟向日葵有天壤之别。

    夏遥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区别啊。

    果断两只眼睛互换动作,又将夏时白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还是没区别。

    夏时白看着她作怪的模样,又气又赧。

    老太太到底是活得久,眼尖,说话的边界又拿捏得好。边界不会太超过,又正正好架着你在上面羞。

    这也就算了,夏遥舟这个不明所以的小朋友只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将两位母亲揶揄一遍,而不解其意。

    碍于摄像头,夏时白也不敢对秦知锦有太大的动作。

    哪怕昨天是身边人先踮脚亲吻上她面颊,夏时白连半分越界的动作都没回做——主要原因是夏时白整个人硬愣在原地,除了脸烧得跟云霞一般,眼前就只剩下发散璀璨的光芒。

    接下来该做啥,她是一个没想起来。

    从山上下来,一直到洗澡的时候复盘,夏时白悔恨到恨不得拨弄时针,让时间倒流。

    该死的理论知识丰富过实践操作!

    她还什么都没有做,cpu就□□烧了啊!

    “快些吃,你妈脸上又没花看!”夏时白抽了纸巾帮夏遥舟把嘴角擦干净,刚想深呼吸一口气,平复烦躁的心情,就听到坐在对面的金敏娜出声道。

    “虽然阿姨们脸上没有花,但是脸好红哦。”金敏娜认真道:“跟猴屁股一……”

    “唔唔唔……唔!”

    坐在金敏娜旁边的金敏奚本来对自己妹妹的发言并不上心,满脑子都是怎么趁着中间一个星期的空闲期再去给自己接个活。

    谁知道她的好妹妹一开口,别说接活,差点整个人放到冷冻室里面被雪藏。

    金敏奚可顾不上手脏,直接一把将金敏娜的嘴巴捂住,赔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她连幼儿园文凭都没有,哪里懂什么比喻句啊。”

    盛柳忙着给盛淮星扇风,也没忘记要给夏时白这边点火,“小朋友虽然没有上过学,但她们诚实不懂撒谎啊。说出来的话肯定都是真话。”

    “小夏总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生气了吧?”盛柳的尾音绕了又绕,恨不得正面看夏时白的好戏。

    夏时白咬牙轻笑:“也不知道盛总的老婆联系上没,这怎么也过了快一个星期了,不会还有人没打通老婆电话,准备回去跪搓衣板吧?”

    盛柳面色一僵,轻啧一声。

    “我老婆才舍不得我跪搓衣板,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没事,这个季节也不是不能给嫂子送榴莲过去。”夏时白的手在桌子底下朝秦知锦摸去,虽然不敢光明正大地十指紧扣,可抓个手腕玩玩,倒也不会被观众们用显微镜一帧一帧追着看。

    “榴莲可比搓衣板好跪多了。”

    盛柳气急:“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还不行吗?”

    “晚了。”夏时白扯唇笑道:“我是个锱铢必报、小肚鸡肠的资本家。”

    盛柳:“?”

    倒也不至于这样骂自己吧?

    夏时白:“所以你回去以后,必加班。先浅浅来了个6+1套餐吧。”

    盛柳:“???”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些什么?”

    整个综艺节目中间就休息一个星期,6+1加班套餐送过来,她还需要休息吗?正以为谁都跟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似的,如胶似漆、甜甜蜜蜜啊!

    不用哄老婆了不起了是吧?

    事实证明,不用哄老婆,还真就是了不起。

    盛柳越想越气,但又真担心夏时白不讲武德,回去就往她家里面送榴莲,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家,可经不起榴莲跟加班的摧残。

    她们拖着行李上车远去的画面被留存在直播的最后一刻。

    当所有直播间都变成黑屏时,就意味着第一期的直播正式结束,节目组要开始加班加点将剪辑整齐上传,维持热度。

    甚至一个星期的空闲时间,也不可能真的就这么冷淡下来,还有一些衍生小节目的录制都是需要时间去策划和拍摄。

    只是节目组的打算暂时还没有跟嘉宾们落实。

    毕竟星空影业的商务部门也只是初步洽谈,能不能成,合同怎么签,通知嘉宾,那都是之后的事情。

    现在嘉宾们归心似箭,一个两个都恨不得下一秒就从机场飞跃高空回到自己家里,洗去满身疲惫。

    落地到机场的时候,小朋友们果然如猜想那般睡得昏沉,叫都叫不醒,浑身就跟中了软骨散一样。

    前一秒伸手将她们支棱起来,下一秒你松手,她们就跟没有筋骨一样软倒在地上面,扶都扶不起来。

    好在节目组也不算真的没良心,又或许是出于节目一结束、摄像头一关,对老板的恐惧占据了智商高线,请来了保姆专车将嘉宾们送到家。

    因为有阿姨上门整理,离开一个多星期,家里倒是没怎么变化,好像她们只是出去野营了一天。

    小朋友睡得叫不醒,夏时白疲惫到不想折腾,干脆被子一裹,将夏遥舟塞到里面,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任由疲惫的脑子指使身体偷懒。

    等关上儿童房的门,夏时白就转身下楼出了院子。

    有了前几次横跨的经验,两家之间的栅栏对于夏时白来说可以忽略不计,稳稳当当跨过去后,她径直走进邻居家,刚想上楼,就看到从顾明意房间里出来的秦知锦。

    “你怎么过来了?回来的时候不还说困得不行吗?还不赶紧洗澡睡觉?”秦知锦站定在原地,没有继续往下走,双手不知什么时候背在身后,紧绞在一起。

    “你明天不还要去公司吗?”

    夏时白闻言微愣,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在想自己有说过要去公司的话吗?

    好像是有的。

    不过是在机场随口提起。

    秦知锦记得比她还牢。

    夏时白怔怔地看着站在楼梯上面的秦医生,满身疲惫与风尘,眉眼间微蹙,精致漂亮的面容上和她们第一次在医院初见时没有多大差别。

    但那双眼睛却是活的。

    初见时,那双眼眸也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秦医生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对所有事物都有防备之心。

    现在夏时白从那双眼眸中望到的,只有自己的身影。

    夏时白站定在楼梯之下,没有太大的动作,张开双手站在原地,成天的奔波声音难免带上些许疲惫。

    一开口便是忍不住的委屈。

    “昨天都还能讨个亲吻,今天就什么也拿不到了?好歹给个拥抱吧。”

    秦知锦闻言,耳尖微红,笑骂夏时白不做正经事。

    夏时白挨了骂,也没见秦医生从楼梯上下来,干脆三步并一步,自己往上走。

    左右不过几层楼梯的事,等把人搂在怀里,心里才觉得安定几分。

    就好比天上的月亮终于落入怀里,忍不住埋首轻叹缓气,满身舒坦。

    紧绞在身后的手缓缓松散开。

    被人抱着动弹不得的秦知锦也只能伸手抓住夏时白的衣摆,任由比自己高的女人埋首在肩窝处。

    而后借着从走廊尽头窗户倾斜进来的月光和头顶黯淡的夜灯逐步肆意。

    亲吻从颈项逐步往上,衣摆被攥在手中绞成麻花,娇哼声从唇齿间泄出。

    发声震颤的地方似乎格外惹人好奇,张唇反复亲咬试探。

    等后背隔着掌心贴上墙壁,秦知锦被迫昂首迎着亲吻。本以为眼前人的亲吻怎么也得暧昧半晌,拉扯好一会儿。

    直到下颔被轻捏着,关口通畅根本拉扯不开,直驱而入。

    片刻间,呼吸就混乱得毫无章法。

    秦知锦眼眸紧盯着眼前人,哪怕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模样。

    她也一边瞧着,一边笨拙地迎合着夏时白无师自通的接吻。

    直到睫毛触碰到一片柔软温热后陷入黑暗,胸口的心跟着轻颤,秦知锦不自觉地攥紧抓住衣角的手。

    生怕这一切都是梦境,当自己再恢复光明的时候,便什么都不剩下。

    “亲吻要闭眼啊,秦医生。”

    夏时白意犹未尽,覆盖在秦知锦眼睛上的手没有松开,借着暗黄微弱的灯光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嘴唇的红润和白皙肌肤上的绯红,不用言说,也知道她们方才做过什么。

    “我……又没有接过。”秦知锦轻喘着气,闻言闭上眼睛,而后又觉得自己有几分傻气。

    她现在闭眼跟不闭,有什么区别?

    面前这人又看不见,做什么多次一举。

    夏时白回握住秦知锦没有松开衣角的手,轻舔嘴唇耐心哄问道:“那现在呢?”

    “什么?”秦知锦思绪早就飘到十万八千米远,一个亲吻就够让她心颤到现在还飘飘忽忽。

    那还顾得上眼前的罪魁祸首。

    “现在是闭上眼睛的吗?”

    “……”秦知锦轻嗯一声,不肯多说。

    再重复一遍,她总觉得自己在暗示什么不良信息,略显束缚的思想让她没法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欲求。

    她只是闭上眼睛,翘首以盼。

    直到再次被温热拉入旖旎情、爱中。

    眼睛不可见物,却能感受到喜欢落在身上和裸露肌肤的每一处。

    光是接吻就有千万种玩法。

    从楼梯口再到透过月光的落地窗前,秦知锦忘了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她只是朦胧间想起——眼前这个人最开始是想要一个拥抱来着。

    至于拥抱怎么变成拥吻,谁知道呢?

    夏时白的指尖缠绕上散落在身侧的墨发,卷弄玩耍再退出,但总是会有少许头发落在手背上,不停地挽留她。

    秦知锦坐在落地窗前的栏杆上,月光柔和掉她的冷淡,眉眼中代替清冷而存的是羞红和妩媚。

    眼眸微垂,看着站在眼前的夏时白,哪怕眼眸中是秦知锦自认为的责备,也不过过水轻触,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夏时白借着浅淡的月光伸手描绘着秦知锦的脸颊轮廓,深呼吸片刻后,才将人从栏杆上面抱下。

    毕竟怎么上去,便要怎么下来。

    夏时白认真地帮秦知锦整理好散乱的衣服,连带着缠绕在她手指间的头发,也被轻饶到耳后,“去洗澡吧,好好睡一觉。”

    “嗯。”秦知锦乖巧地点头听话,等进了浴室后,才又觉得又哪不对。

    一抬眸,就发现夏时白转身下了楼梯,正往院子外走。

    “你去哪啊?”

    “回家啊。”夏时白哑着声说。

    秦知锦迷茫地轻啊一声,“这就回家?”

    “那纯情谈恋爱的人可不得现在回家,再往下面发展下去,我觉得还没到时候。”夏时白手紧握着门把,轻咳一声,“不回家,也做不了什么啊。”

    “你这什么都没有。”

    秦知锦被这话羞赧白皙的面颊,轻咬下唇,发现下唇破皮肿胀,微微发痛后,瞬间留人下来的心思没了。

    秦知锦朝人挥挥手,“慢走不送。”

    这会儿倒是轮到夏时白傻眼,啊字还没啊出来,就看到秦知锦快步下楼,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门关上之前,夏时白只能够看到秦知锦朝她挥挥手的可爱模样。

    “明天你还是赶紧回兰穗抱着你的文件看吧!”秦知锦隔着扇门,轻骂道:“跟狗一样,咬谁呢你!”

    夏时白:“???”

    不是!

    方才这人还不是这么一副面孔呢?怎么前后才几分钟啊,这就立马变了个人似的!

    刚刚抓着她衣服不松开的人又不姓夏,也不叫夏时白,怎么这会儿就全部怪伤她来了?

    夏时白琢磨不清楚这是个什么事,但站在门口细细想了下——嗯,还不错。

    有女朋友的滋味显然是比单身要好很多的。

    她瞬间能够理解盛柳为什么爱炫耀了。

    谢谢,换做是她,她也能够炫耀千八百遍,不怕自己说厌烦,就怕别人听不见。

    哪怕她们现在这个相处环境还跟上高中晚自习的纯情高三生被迫十二点分离,免得下一秒就被教导主任抓住,公布在公告栏上全校通报批评。

    但细细品尝,也别有一番风味。

    别问,问就是真高中生不能早恋。

    但假高中生无所畏惧,玩点快乐情趣。

    夏时白心满意足地从这边院子又翻了回去,双脚刚落地,就看到一只小黑影从远处嗤地一下冲过来咬住她裤腿。

    “汪汪汪——!”

    借着月光,夏时白能够看清楚狠狠咬住她裤腿的东西是啥,可不就是刚刚被她狠狠“咬”了的月亮养的兜兜吗?

    兜兜比她们先到家,坐的节目组请的专车,因为上不了飞机,只能用这种方法回家。

    一路上没看见兜兜,夏时白还真忘了自己家里面多了一条看护院子的小狗。

    “兜兜……”

    “汪汪!”

    兜兜松开运动裤叫了两声,算是回应,下一秒又给夏时白咬上。

    俨然是要给主人“报仇雪恨”。

    夏时白揪着兜兜的后颈肉将小狗给拎起来,担心它叫唤个不停惹到邻居睡觉,捂住狗嘴抱进家里。

    很好,深夜约会的高中生怎么能没有被教导主任抓住的经历呢?看护院子巡逻花园、新上任便三把火的兜主任怎么不算是一种另类的教导主任?

    作者有话说:

    秦知锦:……

    夏时白:齐全了,我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涯现在多了一分趣味。

    秦知锦:???

    夏时白(被兜主任咬住裤腿版):谈漂亮女朋友,被教导主任抓也是我应该的。

    (ps:没有任何引导早恋的倾向,高中还是老老实实学习吧。)

    第65章 第 65 章 ◇

    翌日, 夏遥舟起来喊夏时白帮自己放水,包着干发巾穿着睡衣从浴室里面冲出来,拧开猫咪水杯给自己装了杯温水, 边喝边打量着有段时间没有回来的家。

    确定没有任何变化后,夏遥舟才安心地打着饱嗝, 将水杯从桌子上面往里面推。

    水杯跟桌面摩擦的细微声音让睡在沙发底下的小狗动了下耳朵,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声源发出的地方, 一个滑步脸刹冲到夏遥舟面前。

    兜兜亲昵地在夏遥舟的脚边绕圈圈。

    夏遥舟欣喜地蹲下来, 探手摸摸乖乖的小狗, 疑惑道:“不是说让你在花园外面活动的吗?兜兜怎么自己进来了啊?”

    “汪汪!”不能说话的小狗自然没有办法表达出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它只是动动脏兮兮的爪子,来回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跑动,打滑, 呲溜, 脸刹——

    然后又用同样的流程从门口摔回夏遥舟脚边。

    夏遥舟似懂非懂地揉揉兜兜的脑勺毛, “辛苦你了。”

    “汪!”

    “哎, 你离它远一点。”夏时白换了身干净衣服从楼上面走下来,正巧碰上夏遥舟伸手揉兜兜, 快走几步将小朋友给捞起来,“它浑身脏兮兮,澡都没洗, 离它远一点。”

    夏遥舟闻言, 看了眼自己方才摸过兜兜的手,悄咪咪背在身后,“兜兜不是我放进来的哦。”

    夏遥舟:“我喝完水, 它就朝我奔过来了, 哒哒哒哒, 像小马。”

    夏时白看了眼昨天晚上把自己裤子咬穿洞的小狗。

    她们两来回拉扯半天,好不容易把裤子从兜兜的嘴里面解救出来,两个硕大的洞配上兜主任无辜的垂耳面容,最终还是夏时白举手投降。

    夏时白作势拍拍兜兜的屁股,心里盘算着要把它送去洗澡,以报兜主任咬烂她裤子的“血海深仇”。

    “多好,你养一只宠物,得到两个物种。”夏时白将夏遥舟放到沙发上,将堆放在门口的快递拆开,找到专门给兜兜买的航空箱,直接揪住它的后颈肉扔进去,关上笼子。

    “洗手吃早饭,晚点送你到隔壁去。”

    夏遥舟还记得自己摸过脏兮兮的小狗,从沙发上面滑溜下去跑进浴室里面把手洗干净,甩干净手上的水,确定夏时白也是洗干净手才热东西后,安心地坐在沙发上面等早餐。

    用完餐,夏时白将热好的三瓶奶用小布袋装好递过去给夏遥舟。

    夏遥舟晃腿看了眼布袋里的奶,伸出手指头当着夏时白的面点了下,“妈妈,这里有三瓶,可我和小意只有两个人啊。”

    “另一瓶给你干妈。”

    “哦。”夏遥舟轻嗯一声,把小布袋拎在手上,也没去问——为什么之前不用给干妈带,现在却需要。

    夏遥舟凳子上面稳当下来的,跟上夏时白的步伐,亦步亦趋,生怕夏时白步伐跨大一点把她给落下。

    夏时白弯腰将落在地上面的航空箱提拎起来,手里捏着钥匙,在手机上面查看昨天邵晴帮忙预约的宠物店导航信息。

    夏遥舟昂首盯着身边的妈妈看了一会儿,抬手拍拍夏时白的手臂,吸引到母亲的注意力。

    “怎么了?”

    “妈妈,你嘴巴怎么了?”夏遥舟抬起抓满东西的小手,指指夏时白下嘴唇颜色深邃的位置,“看上去痛痛的,家里面也没有蚊子啊,为什么嘴巴会受伤。”

    夏时白:“……”

    “这个不是蚊子咬的。”夏时白琢磨出一个合适的借口,“这个是上火,上火就会口腔溃疡,嘴唇红肿溃烂。”

    “哦,那为什么我没有上火?”夏遥舟伸手摸摸自己的嘴唇,“这样是不是很痛?”

    夏时白睁眼说瞎话,“当然。”

    “那我不要了,痛痛。”

    夏遥舟伸手捂住嘴巴,将门打开,从屋子里面跑出来,生怕自己晚一分钟就会被夏时白传染上“热气。”

    夏时白轻啧一声,晃着手里面的车钥匙走了出去。

    小孩子懂什么啊?看看汪汪救援队混混日子,准备去上幼儿园就算了。

    不懂其中的得意。

    夏时白提着航空箱正关门,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夏遥舟的说话声。

    好大声,隔老远就听到她闺女惊讶又疑惑地问:“干妈,你也上火了啊?”

    “怎么嘴巴也红肿溃烂了?”

    夏时白差点拉开还没关上的门,夺门而入,先让脚趾在地上面把迪斯尼游乐园抠出来再说。

    好在小夏总已经在闺女替自己社死的路上越走越习惯,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将门带上,任由“上火”的迹象暴露在众人面前。

    相比起夏时白的从容淡定,秦知锦出门拿了个口罩准备遮住大半张脸。

    谁知道口罩的绳子还挂在耳朵上,就被关心她的小孩子指出来。

    秦知锦面露窘迫地将口罩戴上,忙和担心的夏遥舟解释道:“放心吧,这个没有什么问题,过段时间就能够好起来了。”

    “真的吗?”夏遥舟轻叹口气,将站在旁边的顾明意拉过来,“我们小孩子免疫力差,不能跟你们多站在一起,免得你们的上火传染给我们!”

    “到时候嘴巴烂烂,会很痛。”

    秦知锦轻舔着发干的唇瓣,隔着口罩倒也看不到嘴唇上的伤,跟在两个小朋友后面往外走。

    夏时白将兜兜放在后座位上,将车开到道路边,等都上车后才导航定位到宠物店。

    两个小姑娘坐在车后面时不时凑到一起说小话,伸手想要去触碰在脚边的航空箱,结果被安全椅的安全带给约束回来,只能够伸脚轻轻碰几下航空箱的边缘,喊兜兜的名字等听它汪汪的回复。

    坐在前面的两个人氛围就没那么自然,但这种不自然之间是掺杂着暧昧,而不是疏远。

    秦知锦轻咬着嘴唇破皮红肿的地方,想着今天早上她用遮瑕膏都差点没能够全部遮住的颈项痕迹,对着镜子左右看,花了不少时间才修整走出厕所。

    结果现在一对比,秦知锦突然觉得自己很吃亏。

    毕竟坐在驾驶位上的人还是穿着短t恤,外套随意地落在驾驶椅上,除了嘴唇破皮,夏时白哪里都是好好的,更不需要用那么多的遮瑕膏去遮红痕。

    莫名涌上的寒意让夏时白不寒而栗,敏锐地扭头看向坐在身侧的秦知锦,虽然不解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对,惹上了秦知锦。

    夏时白默默地放低姿态,开口说:“晚点我忙起来可能找不到人,两个小朋友今天就拜托你帮忙照看了。宠物店那边我已经预约好时间,差不多要浪费一个上午的时间。”

    “中午你想来兰穗吃饭,就联系邵晴,让她带你们进来。要是想在周边的商圈吃,也可以,直接刷我的账号吧。”

    夏时白本来是打算直接绑定支付软件的亲密关系,方便秦知锦使用,但转念一想,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还没完成,怎么也不能先是这一步走在前头。

    要不然显得她是个庸俗的人,好像一切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在此之前,夏时白也的确是这么个人。

    要不然也不会996上班到猝死。

    “舟舟的手环绑了我的卡,直接让她出示二维码支付就好。”

    秦知锦被夏时白一套组合拳下来给打得有些懵,转眼就忘记自己刚刚要张口质问对方什么来着。

    “那你中午吃什么?”秦知锦关心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中午带饭过去跟你一起吃吧。”

    “带她们去餐厅一起用餐,我担心我管不住两个。”

    秦知锦这话也算不得假话和推脱,两个小朋友平时看上去乖乖巧巧,闹腾起来也不输旁的小朋友。

    夏时白闻言将吃饭堂三个字给咽了回去,忙点头道:“这样好啊,要是能够一起吃就更好了。”

    正好她办公室里面还有休息室,还有床。

    上次夏时白倒也算不上可惜错过,到底是跟秦知锦睡在同一张床上。

    可惜那时候夏时白没想明白,要是早点想明白,休息室估摸着早就成为play的一环了。

    夏时白眼眸微弯,面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秦知锦:“?”

    不明白夏时白在开心什么,可就昨天晚上被压在走廊上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拥吻来说,秦知锦觉得这个笑容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夏时白不知道在脑子里面想什么坏主意。

    宠物店离兰穗集团的办公楼并不远,周边的停车场都是跟办公大厦共用,夏时白暂时停在路边,将一大两小一狗安稳送到店里,什么都安排妥当后才开车往兰穗开去。

    宠物店里面堆满了航空箱,大大小小,店里面空调开着,不少店里自养的宠物趴在地板上面乘凉,看到人类幼崽站在自己面前,连尾巴都懒得甩一下,轻蔑地看了两眼,又窝在叠在一起的前爪上安然享受。

    夏遥舟的视线完全被眼前的雪白的长毛猫吸引过去,哪里还记得今天自己的任务是过来送兜兜洗澡,伸手顺着长毛猫的柔顺毛发生长方向揉到它乖乖翻身,信任地露出小肚子等着幼崽取悦自己。

    要不是今天夏遥舟身上穿的是裙子,估计老早就趴下跟猫咪躺一块,埋在它的毛毛里面狠狠蹭一把。

    “干妈,它的毛比兜兜的还长!还柔顺!”夏遥舟惊讶地将乖巧的白猫抱起来,小跑到秦知锦面前,将猫咪塞到秦知锦的怀里面,“你摸摸它,它好乖哦!”

    “嗯,乖乖的。”

    “我们可不可以把它带回家里面养啊?”喜新厌旧的夏遥舟现在心里面只有漂亮的长毛猫,哪里还想得起来已经落水挣扎不想洗澡的旧狗?

    “这只猫是店里面养的宠物,我们不能够将它带回家。而且兜兜是我们养的小动物,在人类社会里面,它目前最信任的就是我们,我们怎么能随便抛弃它呢?”

    长毛猫抖抖毛发,优雅一跃,从秦知锦的双膝上跳下来,显然没有要跟着回家的意思。

    不过是露水孽缘,顺顺毛,揉揉脸的关系,怎么还想带它回家了?

    夏遥舟看着长毛猫无情地离去,少女心碎成渣渣,轻嗯一声,又不知道想起什么,迈开小步伐跑到店铺的储物柜前,将自己刚刚放进去的小布兜拿出来。

    “这个是妈妈给的。”夏遥舟喊来贴在磨砂玻璃门前看兜兜洗澡的顾明意,开始将热牛奶分发给大家。

    “每个人都有份!”

    夏遥舟将奶放到每个人的手上,不让秦知锦拒绝,“这是妈妈特意让我给干妈拿的,干妈可不能不喝。”

    “……”秦知锦看着外壳上引着大大的字——幼儿成长配方调剂奶,沉默半晌。

    有些爱,来得太过于沉重,好像也是个大问题。

    拿减脂奶都好过幼儿成长奶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夏时白又在外面多养了个闺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秦知锦心里吐槽着,动作却很诚实,用吸管戳开单手捏着温热的奶就开始喝。

    大概是为了符合小朋友的口味,很甜,外形也小。小朋友们双手握住的包装落在秦知锦手里面,两个指头拿都嫌小了,再放一个手指上去那都要挤不下。

    甜到秦知锦喝完又打了一杯水给自己。

    甜奶甜到五脏六腑,每一个细胞都在说甜。但下次还有,秦知锦觉得自己不会拒绝。

    她没办法拒绝喜欢的人对自己说喜欢,以及表达爱意。

    自认为是恋爱上头的秦医生早就忘记好几个月前相亲被她拒绝,还被狠狠暴揍一顿的油腻男,又或者是在大学按体操队计数拒绝掉的学姐学妹……

    恋爱上头,也分人-

    夏时白出去参加一周综艺,积累了不少工作,主要还是兰穗集团整体的运行效率不低,制度完善,又有专门的经理人帮忙监督着公司的走向,不少项目推进的都比她预期的好和快。

    来之前,夏时白还想着自己怎么着一个上午都能够处理完吧。

    结果等姚夭领着两个人从外面捧着一大堆纸质文件进来后,夏时白忍不住轻嘶一声。

    “这么多?”

    “啊,这还多吗?”姚夭眨眼,“这不多了小夏总。”

    “这些都是我挑出来好处理的工作,大部分只需要你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归档了。等这些处理完,晚点还有真正让你头疼的。”

    “什么?这些还不是全部的工作量啊?”夏时白瞬间想站起来往办公室外面走。

    太累了太累了,当老板也好累啊。

    怎么她做什么都是可怜的996打工人啊?

    姚夭面带笑容,不为所动,“当老板的,累也是应该的。全公司的饭碗都落在您肩膀上呢。”

    夏时白:“……”你这个高帽戴得,更累了。

    “行吧,还有什么文件你一起拿进来吧,我今天都给处理了。”

    “行。”姚夭朝身后跟进来的两个秘书打了个手势,让她们先出去将其他的文件拿进来。

    “你还有事?”

    “有啊。”姚夭点头,视线落在夏时白的嘴唇上,“小夏总,今天食堂特供凉茶……你这嘴巴,要不然我去食堂给你拿一瓶上来?”

    夏时白握笔,瞥了眼没有情趣的姚夭,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

    “啊?”姚夭轻啊一声,“不谈恋爱不能喝凉茶了吗?食堂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规定啊?我怎么不知道?”

    夏时白轻咧着嘴,“我在谈呢。”

    姚夭:“?!”

    八卦欲望蓬勃升起,耳朵忍不住偏侧过去想要打探更多的秘密。

    “哦,没什么,就是想给你炫耀一下,我在谈恋爱。”夏时白婉拒凉茶,美美秀一波后,也不解释什么。

    一泼冷水熄灭掉姚夭的八卦情感,让她捉耳挠腮不得其意。

    夏时白嘴上抱怨着文件多,进入工作状态后处理文件的速度飞快,很多业务和工作处理体系都归结于没穿越过来之前的996工作体验,体验极差,效果显著。

    干起活来,压根记不得抱怨两个字怎么写,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

    临近中午,秘书处正忙着点外卖,邵晴兴致极高地在总公司外卖群拼了一份奶茶,又下单新疆炒米粉加馕后,美滋滋地勾划掉备忘录上面的工作事项。

    姚夭瞥了她一眼,“你点外卖不帮小夏总点?”

    “生活秘书怎么当的啊?你是真不怕饿死老板是吧?”

    邵晴白眼一翻,忍不住回呛道:“你这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距离感?”

    “怎么说?”姚夭竖起耳朵,愿闻其详。

    邵晴轻啧一声,微微弯着手指,示意姚夭凑近一点,“你觉得秦小姐跟小夏总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姚夭脑子里面只有上次小夏总七进七出休息室,电影的剧情那是一句话没听进去,满心满眼都落在睡在休息室的秦知锦身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知锦是什么恶龙宝藏,价值千金,稍微不留神,就被人偷走。

    “反正不是什么……邻居关系。”姚夭心里呵呵。

    邻居二字说出来骗骗自己也就算了,怎么骗得过她们这些曾经被小夏总卷生卷死的下属?

    邵晴面露满意,用一种怜爱笨蛋的眼神看向姚夭,“你猜,今天小夏总来上班。昨天我帮小夏总预约的宠物店洗护是谁去的?舟舟是谁看的?”

    “……秦小姐吧。”

    “答对了!没有奖励呢。”邵晴拍拍姚夭的肩膀,“还不算笨蛋。”

    “是,但是这些跟你不帮忙点外卖有什么关系?”姚夭不解。

    “有情饮水饱?”姚夭说:“相隔这么远也能饱?”

    上一秒还夸了人的邵晴,下一秒只想把姚夭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你之前谈的恋爱都是放在垃圾回收站吗?一键清空?”邵晴咬牙,“人家暧昧对象,甚至有可能是正派女友在,中午怎么可能饿肚子?今天就算是全公司不同食堂断水断电吃不上饭,小夏总也不可能饿着。”

    姚夭牙酸。

    早知道不如不问。

    她自己的外卖都还没着落呢!

    邵晴一直在等秦知锦在微信上叫自己,毕竟夏时白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秦知锦的微信推给邵晴。

    “我让她有事就来找你。”

    夏时白说的简略无比。

    但邵晴是何等人?

    究极打工人,曾经在一个月辞掉五个生活秘书后□□熬过三个月实习期活下来的强者。

    硬是从夏时白的九个字里,领悟出了一页word的隐晦含义。

    老板、老板娘,孰轻孰重,邵晴做到了心中有数。

    3>2,永恒定律。

    老板娘重要过老板,也是职场里救命的法则。

    毕竟日后要是扛不住小夏总的怒火,比起打电话叫110,120……还不如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随机投放秦知锦的照片方便下火。

    邵晴正想着自己的事情,坐在旁边的姚夭忽地惊呼一声,把她吓了一跳,忙抬头瞪眼看过去,“你做什么啊?”

    “卧槽,我先前进去送文件的时候,小夏总还跟我炫耀她谈恋爱了!”姚夭迟钝地将前后串联到一起,“所以她的恋爱对象是秦小姐啊?我的天啊!难怪我问小夏总要不要去食堂给她拿凉茶被婉拒了,合着人家那是热情似火亲破嘴了啊!”

    邵晴:“……6,所以刚刚我问你秦小姐跟小夏总之间关系如何?你硬是没想起来?”

    “啊,小夏总可以同时处理是三个工作项目,那一脚踩两只船又有什么难度呢?”

    姚夭真诚地看向邵晴,“她有那个精力。”

    邵晴无语凝噎,“你没事去食堂走一遭吧,用苦中药凉茶去去你那道德败坏的黄料脑子,顺便给你下下火。”

    跟笨蛋一起办公,真的好恨啊!

    没有眼力见的家伙!

    邵晴愤愤不平地打开公司的群聊,狠狠吐槽了姚夭一波,并且为自己嗑的cp添砖加瓦。

    小夏总就算一脚踩几只船,那船上面只会站着不同时期的秦知锦!

    绝对不可能是其他的人啊!

    作为邻居cp粉,邵晴绝对不同意姚夭这种没品的吃法。

    她cp洁癖。

    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夏时白跟秦知锦真的成了。

    邵晴委婉地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同是cp粉的大家,匿名发布消息——“昨天把床做塌了!”

    群众人:“?请问是哪篇带车同人?”

    “S老师又找到代餐视频了?求通行码让孩子吃点好的。”

    “我们群有一天要是被封了,S老师功不可没。”

    第66章 第 66 章 ◇

    邵晴还没来得及匿名聊更多, 专门用来上班的微信就弹出秦知锦的消息,说她已经到楼下,麻烦邵晴下楼接一下自己。

    邵晴拎起还在桌子上的工卡, 顺手切出去看了眼外卖,正正好, 一路都能拿齐。

    邵晴没顾旁边还在念叨的姚夭,从顶楼下去, 从前台找到自己的外卖后赶忙迎上去。

    刚洗完澡的兜兜看上去精神十足, 身上还有一根崭新的遛狗绳, 见到邵晴过来,围着她绕了两圈,确定过这个气味自己曾经闻过,才四肢乱飞地奔回秦知锦身边, 贴着她的裤腿不肯往外迈出一步。

    “邵晴姐姐!”夏遥舟朝来人摆手, 兴奋不已。

    顾明意站在一旁, 小狼尾已经被养长, 两侧和后面都超过肩膀,现在更像公主切, 乖乖巧巧地站在一旁,文静得很,“邵姐姐好。”

    “嗯嗯, 中午好啊。”邵晴朝秦知锦点点头, 算是打过招呼,然后领着三人往楼上面走。

    因为中午公司上下人流大,邵晴带着她们去了平时没什么人用的备用电梯, 一路畅通无阻地去到了顶楼。

    秘书处混杂着不同的饭菜香味, 因为内部的空调循环问题, 浓郁无比,闻得夏遥舟都馋了。

    临近中午,她们是直接去餐厅里面打包了东西过来,准备一起吃。等的过程里,也没有完全让小孩子挨饿,而是上了一份奥尔良鸡翅跟土豆泥,但那点东西显然不管饱。

    现在闻到饭香,不止夏遥舟和顾明意,跟着一起上来的兜兜也馋得口水直流。

    “小夏总一直在里面等你们,直接进去就好。”邵晴将门推开,等人都进去后,才提着外卖回自己的位置上。

    方才都伸长脖子,眼睛自带定位追踪的秘书们瞬间滑着椅子—— 歘一下出现在邵晴身边。

    “刚刚那个美女是不是跟小夏总一起去参加综艺节目的那个邻居?”

    “救命,怎么会有人比电视上面更好看啊?”同事忍不住感慨道:“以前跟在小夏总身后加班,总觉得她那张脸面目可憎,没想到在电视上看,惊觉小夏总比我idol更好看……”

    “也有可能是金钱糊住了你的双眼。”另一个同事毫不留情面地揭穿道:“毕竟小夏总现在都不待在顶层,每天工作压力骤减,工资还比以前高。这可能也是你看她顺延的原因之一。”

    “……”

    姚夭吃着饭,满脑子仍是那个震惊的消息,饭扒拉入口中咀嚼两下,抑制不住叹气的冲动——怎么就是一对呢?

    屋内,夏时白的手边散乱着各种各样的笔,合同上面落下签名的速度相比较先前已经慢下来几分。

    还未见人,就听到声音。

    夏遥舟从门口冲进来,手扶着高大的办公桌,停在离夏时白还有段距离的地方,下巴落在手掌上,“妈妈,我们给你带了好吃好喝。洗手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马上。”夏时白嘴上应着声,头都没有抬一下,全神贯注地处理着手上面的问题,想要将这些问题都处理完之后,再好好吃饭。

    “舟舟,去把手洗了。”

    秦知锦将小馋狗放回航空箱里,然后带着两个小朋友去浴室里面将手洗干净,把打包好的饭菜摆放在茶几上面,随意她们跪坐在茶几旁边自己动手吃饭。

    至于已经完全沉迷在工作中的夏时白,秦知锦走到办公桌边,抬手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我马上就好,还差一点点。”夏时白模板般地应答着,翻合同项目的手却没有停下来半分。

    好像今天这个活要是不干完,她整个人都不舒服。

    “给三个数,自己收拾好。”秦知锦才懒得惯夏时白的坏习惯,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在医院上班偶尔会有延班现象,秦知锦也保证自己一日三餐的时间点不会有太大的偏差,避免上班还把自己给累死了。

    “等等等等,我真的马上,就几页了。”

    “三——”

    这个数字刚落下,夏时白果断放下手中的笔,将笔往文件夹里面一塞,忙站起来朝秦知锦的方向走去。

    发现秦医生还戴着口罩,夏时白忙伸手揽上秦知锦的细腰,不舒服地将脑袋埋在秦知锦的颈项和肩窝处。

    鼻翼轻动,嗅到味道跟自己先前闻到的有天壤之别。

    但又不是香水的味道。

    秦知锦的双手轻轻抵在夏时白的手臂处,视线落在跟互帮互助、埋头苦吃的两个小孩身上。

    一旦察觉到小朋友有转头的迹象,秦知锦就赶忙将抱着她不撒手的夏时白推出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夏时白微微蹙眉,“为什么香味不一样了?换沐浴露了吗?”

    “嗯?没有啊。”秦知锦莫名听到这个问题,还有些疑惑,寻思着自己身上能有什么香味?

    她又不爱喷香水。

    秦知锦和夏时白对视上,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是自己今天用的遮瑕膏有清淡的香味。

    按理来说,这个点味道早就应该散开了。

    但秦知锦为了将痕迹全部遮住,用的量不少,好在她本身皮肤就白,涂那么多上去也不显得奇怪。

    罪魁祸首还敢问自己怎么回事?

    秦知锦没好气道:“你不应该问问你自己吗?”

    “我不喷香水啊。”夏时白压低声音,凑到秦知锦面前,“也没说接吻能改变对香味的判断吧?”

    “……”

    温热的气息交织纠缠,秦知锦忙慌往后面退一步,却又被落在腰肢的手轻揽回来。

    夏时白轻呡嘴唇,视线紧盯着面前的人没有半分挪动。

    “闭眼吗?”

    “闭眼”两个字经过昨晚之后,就像成为了她们之间亲吻的暗号。明明没有任何人规定这个词在她们之间的含义,秦知锦却莫名觉得嘴巴疼。

    口罩的挂绳被摘下,耳朵后面勒出的红痕微微发酸。

    当眼前的人逐渐靠近,抵在手臂上的手从推拒变成紧攥捏握。

    秦知锦说不清楚热度从哪里开始往四肢开始弥漫开。

    当险挂在耳朵上的口罩快要掉落时,清脆的儿声将两人的神智拉扯回现实。

    “!”秦知锦慌忙地将自己面前的女人推拒开,手贴着口罩重新戴上,垂眸应了声小孩子的呼唤,踉跄几步,差点连路都不会走。

    秦知锦忙迈开步伐朝着茶几在的位置走去。

    徒留夏时白一个人被留在原地,盯着秦知锦的背影望眼欲穿。

    小夏总咬牙,为什么小朋友还不能够扔到幼儿园里面去读书啊?

    以前不着急,现在小夏总挺急的,多少是有些影响她谈恋爱的快乐程度。

    方才扯着嗓子喊人的夏遥舟听到秦知锦的叮嘱,不满地站起来看向还在原地的小夏总,忙教训道:“妈妈还要站在那里多久啊?让人等吃饭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妈妈应该自己主动一点赶紧过来。”

    “知道知道了。”夏时白轻叹口气,走到茶几旁边落手在夏遥舟的额前轻轻来了一下,“就你点子最多。”

    “比起你,小意吃饭可就安静多了。”夏时白说:“你是真的不担心消化不良是吧?”

    “没事,我有个金刚胃,我才不怕。”夏遥舟用一次性筷子跟鸡翅做斗争,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顾明意,纠正夏时白道:“我和小意也不需要比较,我们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性格。”

    “而且故事书上面说,朋友就应该相性相合。我和小意一静一动,正正好!”

    “嗯嗯,就你一大堆的理由。”夏时白接过秦知锦递过来的碗筷,跟小朋友一样不在乎形象的跪坐在地板上。

    沉默片刻后,夏时白忽地说:“我们有整整一个星期的假期,你们想不想去泡温泉?”

    “正好冷空气马上就要来了,身上的夏装差不多要换秋冬装。”夏时白看了下还在穿猫猫t恤的女儿,想起当时买衣服的时候也没给她买冬装,“等会儿我处理好工作,一起去商场看看吧。”

    “顺便把头发剪掉。”

    商场的儿童理发店还有她给夏遥舟开的儿童卡,眼瞧着又快小半年没去理过头发,小朋友额前的碎发长长扎到眼睛,硬是被撇到一边,当成刘海。

    秦知锦点头,“好,正好小意也去剪一下。”

    “小意想继续剪狼尾呢?还是咱们换个发型?”

    秦知锦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毕竟顾明意的母亲宋伶好歹是国际名模,对时尚很敏锐,给小姑娘买的衣服也大多中性化,父母的审美很难不对顾明意有影响。

    秦知锦不好干涉小朋友太多,便让她自己做主。

    顾明意想了下,问夏遥舟:“夏夏要剪什么头发?”

    “我?我不知道啊?”夏遥舟眼里面除了炸肉丸子就是奥尔良鸡翅,听到这个话题,先是圆睁漂亮眼眸认真思索,思索片刻发现脑子里面根本没有专门处理这个问题的装置。

    夏遥舟这才赶忙把任务甩回去给自己的老母亲,“不知道不知道,妈妈让我剪什么头发就剪什么头发!”

    “反正不是剃光头就行。”

    顾明意毫不犹豫:“那我就跟着夏夏,夏夏剪什么头发,我就剪什么头发。”

    “行,那你们两个找同一个理发师剪一样的发型更省事。”夏时白乐呵道。

    到底是长期在一起玩的小朋友,想要什么都一样也正常。等上了幼儿园、小学、初中等等,怕是一份东西共着用,上下学都要并肩走。

    夏时白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有不少玩得好的姑娘们这么做。

    秦知锦也没有说什么。

    她们对于小朋友的选择极其放纵,只要没触犯到底线,那就是什么都能够做。

    吃完饭休息片刻,秦知锦带着两个小朋友到休息室里面睡午觉。外间只有夏时白一个人还要苦逼地处理工作。

    她倒是想要撂担子不干了。

    但一想到不干了,钱就飞走了。瞬间心更痛了——谈恋爱,养娃都是钱。

    小夏总轻叹口气,不由分说又开始勤勤恳恳地干起活来。

    以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要勤奋干活,现在有女朋友了,感觉这个活也没有少干半分。

    兰穗工作时间分为冬令时和夏令时,因为天黑得越来越早,现在已经调整为冬令时工作时间,中午午休缩减一个小时,下午提早一个小时下班。

    因此姚夭醒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睡在休息室的秦知锦和小朋友们刚睡熟没有多久。

    姚夭一进来,就看到夏时白已经处理好了大部分工作,并且将所有的文件分成了三批次——通过、略有瑕疵需要修改和狗屁不通。

    姚夭进来收文件的间隙,看了眼狗屁不通那个批次里面没有自己负责的项目,不由地松了口气。

    最近这一个月都是不用加班的了。

    姚夭正准备转身出去,就被夏时白出声叫住。

    “等一下。”

    “怎么了?”姚夭疑惑地等着老板发布施令。

    夏时白问:“你知道我们城市附近哪里能够看到最多的萤火虫吗?”

    “萤火虫?”姚夭轻啊一声。

    这个问题属实是把第一秘书的cpu给干烧了。

    要是是问哪里请客户吃饭最有格调、哪里最适合带着客户体会城市人文风情……姚夭说不定还能够答上两句。

    问她哪里能够看到萤火虫,属于完全超纲的题目。

    她回答不上来。

    “不……不知道啊。舟舟想要去看真的萤火虫?”作为娃综的狂热爱好者,姚夭自然是没有错过任何一期直播。

    尤其是顶头上司不在,她上班更是能够光明正大地看直播,也知道夏遥舟她们离开的前一个晚上去看了纸折的萤火虫。

    夏时白心不在焉地轻嗯一声。

    她当然不可能说是想买下来送给别人,手中的笔轻点在文件夹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你去找找吧,如果有合适的就买下来。”

    “好,我帮忙留意。”姚夭面上正经,心里面疯狂发出尖叫——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

    是谁啊!

    姚夭捧着文件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早早就等候在旁边的同事从她的手里面将文件接过,然后开始各个办公室派发,让他们修改或者归档。

    姚夭落座在自己的位置上,心里面还泛着酸,忍不住吐槽道:“投胎真的是门技术活。”

    “怎么说?”邵晴反问道。

    “小夏总让我去找找我们这附近有没有能够看萤火虫的地方……应该是想要带舟舟去看真的萤火虫。”

    “真好,年轻貌美还有钱的妈妈,是我我也羡慕坏了。”姚夭发出羡慕的声音。

    最重要的是,富二代长大后就是有钱的闲人,上班只为调剂,不开心就辞退老板,开心还能买下公司当股东。

    她呢?只能是拉磨的驴转啊转。还要被老板秀恩爱。这个日子是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

    邵晴难得发出赞同的声音,“投胎是门技术活。”

    如果她能投生成小夏总的女儿,还上什么班?天天砸钱让她的cp上onlyfans给她演情爱大片!

    “唉——”

    秘书室响起一阵轻叹后,又紧跟着一片敲键盘的声音。

    夏时白紧赶慢赶将文件全部批完,看了眼时间,两点二十几,站起身缓解关节的酸痛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休息室里面。

    她原先还想着有位置的话,就挤上去小眯一会儿,结果刚打开门,发现秦知锦躺在床上面玩手机。

    “嘘——”

    秦知锦见夏时白想要往房间里面走,赶忙朝人招招手,示意她往外面退。

    秦知锦蹑手蹑脚地从床上面下来,帮两个小朋友盖好被子,捏着手机出了门。

    门刚被带上,秦知锦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夏时白将人带到沙发上,侧着身倒也勉强能够睡下两个人。

    “你医院那边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夏时白也是突然想起来,秦知锦这个停止留薪的处罚多少放得有些久了。

    而且从那个梦里面,她也后知后觉得到一些消息——秦知锦后面可能并没有回去医院。

    要不然她也不会重新出国读书。

    原先酥软着身子窝在夏时白怀中的人不由地僵硬起来的,只是片刻,秦知锦便不安地在夏时白的怀里辗转反侧。

    好一会儿,夏时白才听到秦知锦说:“不知道……”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秦知锦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心酸,想要吐槽,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沉默将那些话语全数吞没无影。

    夏时白没有要揭人伤疤的意思。

    秦知锦不愿意说,她也不强迫。

    夏时白抬手轻轻拍了几下秦知锦的后背,“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就直接跟我说。”

    “好……”

    这个话题秦知锦不那么让人开心,夏时白便赶忙换了个,“好久没有看到秦警官,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你看要不要约他出来一起去玩?”

    夏时白说:“怎么说,秦警官也算是我们之间的媒人……”

    “秦望啊,倒是可以问一下。”秦知锦听到媒人二字,脑子里面竟然浮现出秦望头戴大红花,嘴边一颗媒人痣,向来在家族里面充当哑巴的人咧着嘴就是一口媒人话,不由乐呵起来。

    “不过他年底值班应该也挺多的,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没事,反正你问问。”夏时白心里面的算盘打得好,要是秦望去的话,正好可以把两个小朋友交给人民警察看管。

    省心省事省力。

    她则可以安安心心谈恋爱了!

    远在警察局的秦望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被前辈嘲笑这天还没有开始冷,就感冒,别是魁梧的身材,病弱的身子。

    气得秦望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小朋友睡完午觉也没睡醒,最后夏时白和秦知锦一手抱一个。兜兜用狗绳牵着自己。

    等进了商场,小朋友才稍微清醒过来。

    两个小孩子拉着兜兜走在前面,进了理发店,夏遥舟将夏时白递给她的卡拍在柜台上,踮脚昂首跟站在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对视。

    “你好,两个小朋友要理发。”

    “两个小朋友,对吗?”

    夏遥舟点头,“是的。”

    她侧过身跟顾明意说:“我请你,卡里面有超多钱,不赶快用的话根本用不完。”

    顾明意点头,跟在夏遥舟身后。

    理发、买衣服、将冰箱填满,一气呵成。

    等她们重新回到家里,正好赶上钟点工阿姨过来做饭,多加了一道咖喱牛奶牛腩。

    吃饱喝足后,顾明意和秦知锦也没有着急离开。

    应该说,从认识夏时白两母女后,隔壁那栋房子除了放衣服和睡觉的功能,其他时间就是空着放在那里。

    顾明意小朋友需要有人陪自己玩。

    夏遥舟无疑是最好的玩伴。

    秦知锦心里面想着什么,从她听到这个小区名字便接下宋伶的请求开始,心思泄露得彻彻底底,几乎没有遮掩。

    可惜,夏时白反应太过迟钝,硬是拖到现在,才勉强打开天窗说亮话。

    小朋友坐在沙发的中间看动画片,两个大人坐在沙发的两侧捧着手机聊天。

    近在咫尺,却靠同一个wifi用同一个通讯软件沟通。

    秦知锦偶然间想起——自己还有个堂弟,并且要询问堂弟有没有空,跟她们一起去泡温泉。

    想起这件事情了,秦知锦就直接点开跟秦望的聊天框,开始询问他的时间安排。

    秦望:“有是有……这个星期去吗?”

    秦知锦:“当然啊。啊,要是小诺有空的话,你也可以带上小诺。”

    “好,我要问问她。我这边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秦望那边正在输入中好长一段时间后,才删删改改发过来一句话,“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秦知锦:“?”

    秦望:“你妈竟然邀请我们家跟爷爷奶奶在酒店吃饭!”

    秦望忙发了一连串的感叹号:“有没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

    说起母亲,秦知锦满脑子就是前段时间几乎可以说是“羞辱”自己的相亲对象。

    她就算是瞎,是聋,也不会找那样的男人。

    更何况她不瞎不聋,还是女同,对这种爹味爆棚的人是一点好感没有。

    “的确!”秦知锦手指微顿,“她怎么突然请你们吃饭?”

    “好问题,到现在,已经快八点了,还说人没有来齐,也不知道等谁。”秦望忍不住埋怨道:“我好不容易早下班,结果被拉过来,真的是要烦死了。”

    秦知锦久违地不安起来,“你先看着,要是有问题的话……就发消息给我,我去救你。”

    秦望忙发了个跪谢的表情包,就久久没有回复。

    而秦知锦的不安感随着时间逐渐增加。

    第67章 第 67 章 ◇

    秦望许久没有回复秦知锦的消息, 连正在输入中都没有跳出来过。

    这种不安的状态让秦知锦轻呡唇瓣,手机界面长时间停留在跟秦望的聊天框,没有退出去。

    夏时白从邵晴手里面搜刮过来的可爱表情包没有用武之地。

    她接连三个探头表情, 都没能得到回应后,视线越过三个小朋友, 看到面色苍白的秦知锦,心里蓦地一沉。

    正巧动画片播完, 夏时白将手机一收, 带着两个小朋友上完厕所, 赶着她们去房间里面睡觉。

    顾明意也不问为什么不回家睡,反正夏遥舟的床边摆满了自己喜欢看的科普杂志跟书籍,她能躺在床上看书,还能听夏遥舟说话。

    一举两得。

    夏时白为了两个小朋友的安全, 特意给地板铺上了一层毛绒的地毯, 正好降温后赤脚踩在地板上不会着凉, 也防止她们半夜睡觉从床铺上面滚下来。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小朋友, 眉眼轻挑,“晚上睡觉不要把小灯的开关也给带上了。”

    夏时白这么说, 就是担心夏遥舟迷迷糊糊之间把床边的双灯开关全给关上,晚上起夜的时候黑乎乎一边,从床铺上滚下来, 磕碰到。

    哪怕房间里面的尖角处都被裹上了软条, 夏时白还是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夏遥舟轻哼一声,抓着儿童手表朝夏时白挥挥爪子,表示自己心里面有数。

    “早点睡, 别玩太晚。”夏时白临出门时, 叮嘱一句, 生怕没有大人管束,夏遥舟直接把天花板给掀开。

    好在房间里面还有顾明意,相比起夏遥舟,夏时白更相信顾明意的生物钟和自控能力,间接影响夏遥舟。

    门一关上,夏遥舟将儿童手表凑到顾明意的面前,“小胖他们幼儿园搞活动,问我们要不要去!”

    “搞什么活动啊?”顾明意歪着头看过去,小胖倒是认识几个字,发过来的聊天都是短句,夏遥舟拼音都认识,但打起字来一根手指戳半天都没能打好一个字,恼怒到直接发语音过去。

    顾明意大致看完,是小胖他们幼儿园要举行一个冬季游园会,邀请家长和小同学们一起来参加。

    最后一条不知道是小胖太累了,还是字太多,发过来的也是语音。

    顾明意点了下。

    小胖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手表里面传出来,“那天我和小球会上台表演节目!你们要是来的话,我们就让老师给你们在第一排留位置!而且那天会有美食义卖活动,大家都会做很多好吃的,给点钱就可以免费自助吃了,很划算的。”

    “我们读的幼儿园就在家附近,开车十分钟就到了。你们明年要是被分配到这里,就是我学妹了,干脆这个星期来看下学校。到时候大哥带你们认人,保证明年入学没有人敢欺负你们。哎呦——”

    尾音还带上了几分埋怨,背景音里面能够清晰地听到有拳头落在肉上的声音。

    应该是小胖挨揍了。

    顾明意看向满脸兴奋的夏遥舟,被剪齐的头发从耳后掉落,显得她脸更加小,气质和两人初见时已经完全不同。

    现在更文静偏乖,没有先前那股生人勿近的成熟感。

    “你想去?”

    “去去去!我想要看表演!”夏遥舟忙点头,“还有吃的!我们好久没有见小球和小胖了,按照故事书上说的,来者皆是客,所以他们就应该请我们吃好吃的!”

    “我们去的话,能白吃一顿饭,有什么不好的呢?”

    顾明意想了下,微微点头道:“好啊,不过今天中午夏阿姨还说要带我们去泡温泉?”

    “是哦。”夏遥舟冷静了下,轻哎一声,挥挥手,“没事,小孩子嘛!当然是两个都要啊。”

    “而且这个游园活动也不一定跟泡温泉时间冲突,说不定我们还能够反过来邀请小球他们。”夏遥舟说:“礼尚往来,书上这么说,大人们肯定没有办法拒绝我们。”

    顾明意张张口,没有说什么,看着跪坐在床铺上的夏遥舟,无奈地点点头。

    “好。”

    “嘿嘿,一起去!我让小胖给我们留出最好的观看位置!”夏遥舟将手表从顾明意的手里面接过,又继续跟小胖他们聊这个话题。

    顾明意其实也在这个手表社交群里面,只是她不爱说话,看到长长的文字就不想理会。

    再加上四个人的群,身边老是有一个什么都告诉给她听的夏遥舟。

    听那些长语音,看长文字就更加没有必要了。

    顾明意乖乖地盖好被子看自己的书,饶是耳畔聊天声不断,也没能够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全神贯注到九点半,手腕上的手表开始振动。

    她才想起来今天还要跟宋伶通电话。

    “我已经聊完了,现在你可以跟你妈妈打电话。”夏遥舟见状,忙把自己的聊天大业给中断掉,将被子拉好盖在身上面,睁开眼睛盯着顾明意看。

    生怕顾明意不接这个电话。

    顾明意:“……”

    “你快点接啊!”夏遥舟毫不避讳自己八卦的心,“我想要听。”

    顾明意咬着腮帮肉,最后还是乖乖将电话接通,清甜地喊了声妈妈,那边杂乱的声音消失不见,只剩下宋伶的轻笑回应-

    夏时白从楼上下来时,原先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消失不见,她忙打电话给秦知锦的手机,发现正在通话中。

    夏时白走到门口,看到秦知锦的鞋子还在,悬着的心便放下来,直到这人没有出门,应该还在家附近。

    夏时白停下来,认真地听着各路的声音,最后锁定在花园,拉开门,看到秦知锦坐在花园的椅子上。

    走近,夏时白不用特意去听,都能够听到电话那边人的话语,歇斯底里,一字一句都精准无误地在贬低着秦知锦,冷漠地好似上辈子跟秦知锦是仇人一样。

    秦知锦忽地感觉眼前的灯光一暗,抬头一看,发现夏时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发现自己连嘴角都难以抬起。

    敷衍都做不出相应的动作。

    她所有的精力在敷衍她妈的过程中消失殆尽,和过往每一次一样。

    秦知锦跟母亲陈女士谈话永远有三个过程步骤。

    第一阶段,陈女士妄图好言好语跟秦知锦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做成功后,秦知锦能够获得什么,并且口头表示秦知锦要是不想做,可以跟自己说,借此表明自己的自由民主。

    实际上,一旦秦知锦开始跟陈女士解释,妄想用道理和情感来说服陈女士,那迎来的并不是陈女士自认为的“自由”,而是怒斥和责备。

    陈女士开始说自己一个人在家带孩子的艰辛,述说着她从一个完全不会做饭、不会养孩子的娇娇大小姐,如何学习养大秦知锦。

    陈女士将自己错误的选择归结于秦知锦,责怪她作为女儿却顶撞自己,无法像别人的闺女一样。

    那些责怪和冷漠在幼年秦知锦的耳朵里听来,无疑是母亲插得最狠的尖刀。

    一旦秦知锦被激怒,开始一件一件事情跟陈女士掰扯,辩解她的人生过成现在这个样子,跟自己的出生没有任何关系。

    “你完全可以不生下来我,我没求着你让我出生。”秦知锦气得将所有恶毒的狠话送还给母亲。

    秦知锦小一点的时候,陈女士一般不会进入第三阶段。

    在第二阶段,幼年的秦知锦就已经被骂哭,生怕眼前的女人会将自己丢下,她只会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无声啜泣,亦步亦趋,像不安的小兽。

    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秦知锦意识到母亲对自己过度的控制欲,她开始挣扎反抗。

    秦知锦没有办法保持理智选择他人眼中正确的方法,每一次反抗,都是激烈的争吵,摔桌,闹得巨大无比。

    这个时候,第三阶段便随着陈女士没办法得到秦知锦的示弱悄然而至。暴力成为了母亲镇压秦知锦,将自己摆放在家庭统治地位的法宝。

    这种过激的方法,得到的只是更惨烈的结果。

    秦望的父母生怕秦知锦被打死,好几次跑过来劝阻,却被陈女士难听的辱骂激到面红耳赤。

    一家人吵得不可开交。

    秦知锦痛恨、害怕母亲,却又渴望得到虚无缥缈的母爱。每当她快要坚持不住,精神崩溃的时候,那个从未在家庭风暴中心出现过的父亲便会站出来给秦知锦些许甜头。

    陈女士唱红脸,秦父唱白脸。

    他在秦知锦最脆弱的时候,扮演着慈父,给予秦知锦对家的念想。他不停地告诉秦知锦——陈女士变成这样只是太爱你,太爱这个家,她只是爱的方法不对,你不能否认她对你的心。

    “她是妈妈。”秦父温声劝慰着,抬手一点一点抹去女儿面上的泪水,“我们要让着她,毕竟她一个人在家里面承受了太过的压力。”

    秦知锦就是落在水中的浮萍,天上下起作势要打穿她叶片的大雨,混不见底的湖水下面是无数要将她拉下去的根土。

    她无法接受父母是不爱自己的事实,天生被驯养的乖女儿,唯一的反抗也只是争吵。

    而这种争吵在暴力过后,被彻底瓦解。她能做的只是借着秦父偶尔的施舍,逃到学校,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这个天地很小,小到文具、交友、学习进度、甚至是高考志愿,她都要听母亲的。

    一次又一次被操控,一次又一次被缠上身的藤蔓束缚住。

    她早就精疲力竭,看清父母的真面目——用爱的名义对她进行所谓的精神控制,用爱绑架她成为所有物。

    她只是冠上名字、摆放在橱窗里的宠物。

    不回家成为她默不作声的反抗,给予的金钱照单全收,给的财物,除了那辆车还留着,其他都变卖换成现金。

    安全感全无,用冷漠铸造出自己跟这个世界的隔阂。偏生又极度渴望得到爱。

    矛盾又纠结。

    秦知锦被骂到麻木,甚至在旁音中能够听到父亲对母亲的规劝。

    所有的招式,所有的流程她都已经经历过,连母亲开口下一句要说什么,秦知锦都猜得到。

    只是被骂得次数太多,被虚无缥缈的家庭伤害过太多,她连反驳都觉得太累。

    秦知锦握着电话,呆呆地看着一脸担心的夏时白,脑子和心一同空着。

    动弹不得。

    那边尖锐的责骂声响彻在安静的花园中,但凡有人在旁边经过,都会忍不住停住脚步在旁边听上两耳朵,惊讶于骂人的难听程度。

    夏时白瞧出秦知锦的状态不对,忙从她得手里面将手机拿出来,“骂完了吗?”

    陈女士数落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才重新出声道:“你是谁?秦知锦呢?”

    “你歇斯底里地骂了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知锦一个人捅死了你们全家。现在看来你精气神都不错,状态还行,没个几十年应该是死不了。”

    夏时白叹息道:“可惜了,要不然明年清明说不准还能够去给你上香。”

    “你到底是谁!你这人有没有点礼貌?是不是秦知锦那个死丫头找你来的?我告诉你,你最好快点把电话递过去给她,要不然她在医院做的那些事情,就别想让我压着了!”

    陈女士:“老娘辛辛苦苦将她拉扯那么大?她这是在做什么?跟我宣战吗?家也不会,电话也不接,还把父母的电话给拉黑!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个不孝子吗?”

    “有本事你就死外面!把我们这些年供养你的钱都还回来!”

    夏时白轻呵一声,“多少钱啊?我全部换成冥币烧给你们好了。她一个成年人,爱去哪去哪,你作为父母,监护人的义务早就过了,怎么还在这里耍这个派头?”

    “这么爱耍,反正听你声音中气十足,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干脆两老口琢磨琢磨再生个一儿半女,免得出现雏鸟离巢的应激反应。”夏时白憋着脏话,直接挂断掉那通电话。

    夏时白干脆利落地点进去通讯记录,发现方才那通电话的备注是秦望,很快就明白,秦望估计是被人设计吃了鸿门宴。

    这通电话估计也是受迫打的。

    夏时白将手机关机揣在口袋里,这会儿才能好好站在秦知锦面前看她的神情。

    除了麻木与迟钝,秦知锦连伤心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她就像是被抽干的枯井,一丝泉水都打不上来。

    夜晚的冷风吹拂。

    秦知锦才发现书上说的是真的,人在过度悲伤的时候,会手止不住的轻颤,体温低到大脑开始有危险意识,一切的情绪都变成明显的身体反应——抽搐、恶心和眩晕。

    没有哭泣。

    因为当眼泪落下的那瞬间,就是衣架高高扬起落在她身上的时刻。

    可是这一次,从高出落下来的不是衣架,而是带着馨香,能够帮忙遮挡住寒夜冷风的温暖怀抱。

    夏时白是孤儿,却也在孤儿院里面听过一些育儿老师说那些精神上摧残孩子的父母。

    他们把孩子当成所有物。物品没有灵魂,没有思考的能力。一辈子只需要听从他们的命令。

    一旦孩子表现出违抗,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而是她在挑衅我,挑衅我的权威,挑衅我的地位。

    夏时白以前很难明白老师们讨论后的叹息,直到她长大,接触人的范围从哪个狭小的孤儿院扩张到不同的公司、不同的群体。

    才知道家庭烙印刻在每个人最深的记忆里——怎么逃跑,都没办法逃脱。少有幸者,存活在记忆之外,将以前的自己锁在玻璃罐里面,完全切割;而大部分痛苦的人,究其一生都在强权父母的掌控之下,麻木地祈祷着死亡的到来。

    安慰的话显得单薄无比。

    夏时白紧紧环抱着怀中的人,不断在人耳畔轻喃,“没事没事,我已经把她拉黑了。”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没有人能够找到这里,伤害你。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秦知锦被温热的怀抱紧拥着,不再直面冷风,冰冷到失去知觉的躯体血液开始重新流淌,僵硬的指节轻勾上夏时白的衣角。

    她将自己埋在夏时白的怀抱中,想要将那一切曾成为她梦魇的记忆全数删除。

    “我……我没怕。”发疼的喉咙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秦知锦紧绷的身子舒缓下来,大脑或许是接收到躯体的感觉,并没有强硬控制着柔弱的一面隐藏起来。

    发疼的眼睛被泪水涌满,沉闷的哭声在夏时白的耳畔响起,连带着安慰的动作都停顿住。

    夏时白眸光微沉,一时间是真的想要将这些神经病全部送进监狱里面,却又很清楚,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老死不相往来。

    因为无论做出怎样的反击,受伤的都是秦知锦。

    舆论会抨击指责她,道德法律无法追溯一个成年人在童年受到的感情伤害。

    只要秦知锦敢哭着述说那些令她痛苦和不堪的回忆,就会有人惊讶道:“这算什么苦难折磨?你已经获得很多了,你父母给你吃穿,还给你钱,工作又体面,哪来的那么多痛苦和苦难?”

    难以被他人读懂的折磨,真正经受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所有理智看待的人,大多都是观众。轻飘飘一句评论,化为无数利刃,反复捅进身体里面。

    夏时白不知道秦知锦哭了多久。

    她只知道在花园里,站到她双腿发麻,一直到哭声消失,谁也没张口先说话。

    沉默片刻后,埋在夏时白怀中的闷闷声音响起。

    一段从秦知锦有记忆开始,几乎是长达几十年,以家和爱为借口的虐待故事徐徐道来。

    说到难过的地方时,秦知锦的声音也变得难过。

    “我想过无数次,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我是人,又不是可以随意泄愤的玩具……在出生之前,我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

    夏时白的胸口好像被重物紧紧压着,连同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如果秦知锦是糊涂的,痛苦便也就痛苦。偏生整个过程,她都清醒又欺骗自己。

    “不会。不喜欢秦知锦的人,都没有眼光。”夏时白压低声音道:“他们不喜欢,是因为他们脑子有病,跟你没有关系。”

    “今天他们精神虐待的对象是秦知锦,但如果秦望出生在这个家庭里,他们就会虐待秦望。如果生出来的是我,那我的遭遇也会和你一样。”

    夏时白轻轻摸去秦知锦脸上的泪痕,“他们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们从始至终就是这样的人,和秦知锦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明明……明明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非要这么对我?不喜欢我,甚至可以把我送到奶奶家去养。为什么要留下我,又这样对我?”

    秦知锦觉得很难过,每一次对父母行为的责问,也是对自己愚蠢反抗的反省。

    “有时候,真想她真的把我扔在大街上,不管我,让我走丢。”秦知锦嘲讽道:“这样说不定后面那些苦难我都不用受,年少时倒霉也就算了,早点死也算是解脱。”

    夏时白忙说道:“可不能说什么死不死的话题,你要是死了,那后面几十年我不是得痛苦着?我那么好的女朋友要去哪里找啊?”

    “别怕,我在这里,她们不敢过来的,也不敢对你做什么,以前你经受过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夏时白忙安慰道:“如果她们还敢来,我见一次打一次,有人要是敢帮她们当说客,我们就一次性把先前受过的委屈全部还回去。”

    夏时白这话也没有开玩笑,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起了打人的心思,甚至想要将秦知锦的父母送到一个大家都见不到的孤岛上面,让他们离这座城市远一点。

    “如果秦望敢帮他们当说客,等他什么时候不穿警服,直接上手把他狠狠打一顿,这个堂弟,也不是非要不可。”夏时白哄着秦知锦,轻声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不需要反思自己,也没必要将所有的罪过都怪在自己身上。”

    “或许在他们心里,秦知锦不重要。”夏时白认真地看向哭得狼狈的秦知锦,耐心地将被汗水、眼泪粘黏在脸侧的稀碎发丝挪开,“但对于我来说,秦知锦是不可替代的。我不需要她改变任何棱角。”

    “你只需要按照你自己的步骤,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的事情。我或许会不理解,或许会反对,但我只会处于对你安全的考量。如果你想去做,那我就是你最结实的后盾。”

    “你喜欢,我无条件支持和同意。”

    夏时白:“而这一切,只需要你成为你自己。”

    第68章 第 68 章 ◇

    情绪得到放肆后, 先前那些觉得艰难难熬的岁月都得到了的避风港的遮蔽。

    夏时白去冰箱搞了个冰袋,隔着毛巾覆在秦知锦的眼睛上,免得第二天醒来, 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又痛又酸。

    一晚过去, 秦知锦还觉得有些飘忽。

    昨天情绪崩溃的人第一次有了可以诉述和一起抱怨谩骂的队友,抱着被子从床上面坐起, 秦知锦抬手轻轻扶着脑壳。

    眼睛不痛, 但是头疼得厉害。

    “正巧, 我还想着要不要叫你醒来,现在看来不用我想那么多了。”夏时白从门口走进来,坐在床边,“有没有哪里难受?”

    秦知锦发懵地揉着头, “头疼得厉害。”

    “估计是昨天晚上穿得少在花园里面吹冷风吹的。”夏时白说:“放心吧, 我已经让阿姨做了好红糖姜水, 下去喝出一身汗就没事了。”

    “好。”

    秦知锦从床上面起来, 走到浴室,将自己收拾好, 拿起牙刷,抬头就从镜子里面看到紧跟在自己身后,没有走开的夏时白, 不由好笑道:“干嘛站在我身后?”

    “昨天晚上不是说好给你当后盾吗?不站在后面我这个后盾岂不是食言?”

    正准备刷牙的秦知锦:“?”

    刷牙也用不着后盾吧?

    夏时白喜欢, 秦知锦便任由她去。

    只是夏时白这样站在她身后,橡皮筋改变了它原有的功能,柔顺的长发在夏时白的手里面用梳子梳顺, 被握在手中, 缠绕在白皙的指尖上。

    没有橡皮筋, 也没有散落的发丝去打扰秦知锦的洗漱。

    “可以把我的头发还给我了吗?”

    秦知锦面颊微醺,抬手去触碰把玩发丝的手指,想要将头发拿回来。

    “可以啊,我帮你扎。”夏时白轻嗯一声音,应道。

    夏时白手上的动作没有缓慢下来,认真地对待着手里的青丝。

    几个月来,夏时白帮夏遥舟扎头发练得动作熟练无比,用手中仅有的几个橡皮筋给秦知锦扎了个蝎子辫盘在脑后。

    看上去倒比平时温婉许多。

    秦知锦一直忍到最后也没开口,眨眼看向镜中的自己,忙伸手贴上夏时白的后背,推着人往外面走。

    生怕夏时白突发奇想,再往自己身上面做奇怪的发型实验。

    “不好看吗?”夏时白被推着往楼下面走,身后的人也没使多少力,稍微收点力往下面慢慢走,两人的距离就缓慢贴近。

    “没有,很好看……”

    盘在头发上的发型有重量,太长的发尾没能盘上去,还有一截落在身后面。

    秦知锦走的步伐稍微快一点,就能感受到自己今天的不一样。

    夏时白明知故问,“你这么推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下了楼梯,阿姨已经把煮好的麦片粥端到桌面上,两个小朋友手捧着儿童碗,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

    夏遥舟听到脚步声,跟小猫一样伸长脖子朝侧手边看过去,“你们怎么才下来啊?早餐都要凉了!”

    “有事情忙着处理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吃了睡,睡了吃吗?”夏时白好笑地伸手捏上姑娘肉嘟嘟的面颊,等坐到位置上后,刚拿起勺子。

    就见夏遥舟轻敛着眼眸在两个大人身上来回。

    秦知锦面上一热,生怕小朋友说出什么惊人骇俗的话。

    谁知道夏遥舟眼眸圆睁,气鼓鼓地将手里面的勺子放回到碗里面,“为什么妈妈不给我扎这个发型?明明这个发型是我看了以后说好看,让妈妈去学的!为什么不先给我扎?”

    夏遥舟在母爱面前,觉得自己被背刺得很平等。

    这个时候的夏遥舟,脑子里面想的是——我也要!

    要把阿姨帮忙扎的发型换掉,却还没意识到,之后的几十年里,她都会陷入一种无力且无语,但又确实是说不出什么的“背刺感”状态。

    尤其是在秦知锦面前。

    “你头发就那么一啾啾,扎不起来。”夏时白瞥了眼夏遥舟浓密乌黑的头发,违心逗着小朋友。

    反正夏遥舟也不会哭,直接将这个锅甩回去就完事。

    “那,那那……那我……”夏遥舟轻舔嘴唇,眼眸在眼眶中转动。

    那模样像极了怒火的猫咪浑身毛顺下来,曲卷的尾巴和前肢抱着算盘,盘算着要怎么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那你怎么样?”夏时白悠悠问道。

    “那我可以跟小意去参加小胖他们的游园会吗?就在明天!”夏遥舟忙说道:“我还让小胖帮我们拿了四张坐在前面观看表演的票,书上面说,不能失信于人。所以我答应了小胖,我们就已经做到。”

    夏时白心情好,今天也没有多为难夏遥舟,指了下在旁边当“缩头乌龟”,假装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的秦知锦。

    “我当然没问题,你主要要问问你干妈去不去。”

    秦知锦嘴轻呡,迎上夏遥舟跟顾明意明亮的眼眸,硬生生点头答应。

    桌子底下却抬腿朝夏时白的方向踢了下。

    “哎。”夏时白轻啧一声。

    夏遥舟和顾明意闻声看向她。

    “有人恼羞成怒了。”夏时白仗着秦知锦不出声揭穿她,忙用公筷夹豆沙包,一人一个,“那晚点,我们去买花吧。”

    阿姨每天定时来,但无根花本来就保持不了多久的美丽。她们走之前,是满屋子的鲜花盛开,现在,只剩下满屋子的空荡。

    再去买花,将屋子填满。也算是完成夏时白小小的执着。

    有了接下来的规划,吃完饭,屋子里就热闹起来。

    夏遥舟光是选衣服就站在楼上面喊了好几次妈,这边顾明意早就穿好外套坐在楼下跟兜兜玩着栓绳的小球。

    夏时白换好衣服后,就到隔壁区找秦知锦,也不知道在那边干什么,花了不少时间,等夏时白和秦知锦回来的时候,手上面带了不少衣服回来。

    顾明意:“?”

    “干妈……我们是要住到这边来吗?”顾明意看到自己的衣服,满脸疑惑。

    秦知锦闻言,紧抿着唇没能给个回答,忙抬手给了夏时白一下,示意她回答顾明意这个话。

    “是啊,这样我们请阿姨的费用就能够省下一大截。”夏时白说:“我让阿姨给小意单独收拾了一间房间出来,你看这样行不行?”

    夏时白真的很担心顾明意不同意,刚刚在那边那么久,也是因为秦知锦觉得这样对顾明意不好。

    小孩子终归是对自己熟悉的环境更有好感度。

    然而,顾明意哪里是普通的小朋友,明明剪了个可爱的发型,心和思维依旧冷静得发酷。

    顾明意淡然点头,轻哦一声,“好啊。”

    “……?”

    夏时白和秦知锦互看一眼,似乎也不太好拿捏住顾明意这个“好啊”,是个什么意思。

    顾明意见她们没有动作,疑惑地瞥了眼,“住哪里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昨天也是住在这边啊。”

    从她跟干妈重新搬回来这边后,两家要不就是凑到一起吃饭,要么就是凑合房间一起睡觉,连阿姨都是一家公司培训出来的,清扫、做饭风格都没多大区别。

    在顾明意眼里,这跟生活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差别。

    夏时白和秦知锦确定了好一会儿,小朋友是真的不介意后,才稍微放心些。

    在app上临时续约了阿姨的时间,让她帮忙打扫两个房间出来。

    多出来的那个房间,是摆设还是真的住人,夏时白两人心知肚明。

    一行人开车去花鸟市场,这次她们不仅买了花,还买了几个新的花瓶,满载而归。

    夏遥舟将漂亮的花瓶放到桌子上,然后从家里面抓了个塑料垃圾袋,朝着隔壁院子走去。

    那些枯萎的花阿姨都扔掉了,用来装花的易拉罐洗干净堆放在院子的角落,夏遥舟到隔壁就是为了将易拉罐收起来,然后拉去给收废品的人。

    夏遥舟将这些做好后,把垃圾袋扎好口放到院子的角落,走进家,将自己挑选的花放到配调好比例的水里面,认真地把花放到卧室里面。

    夏时白帮她打开窗,风从缝隙里灌入,吹拂着花朵轻颤。

    等到下午,原先坐在沙发上面看电视的夏遥舟轻松一跃,稳稳站定后,也没跟人打招呼,穿上放在门口的鞋子,就拖着放在花园的垃圾袋往外面走。

    “你去哪里?”顾明意忙追出来,连鞋都没穿好就跟着出来了。

    “我没有去哪里啊。”夏遥舟将手里面拖着的垃圾袋给顾明意看,“我去把这些卖掉。”

    “你……”顾明意张张嘴,到最后也没说什么,迈开步伐走到夏遥舟的另一边,伸手帮她拽着垃圾袋,免得她那么费力,“卖掉要找谁?”

    “找物业姐姐,她们每周这个时候都会在小区大门口找专门收废品的人过来。”

    夏遥舟想起这件事情,也是在夏时白提议去买花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好些易拉罐没有卖,赶忙看了眼手表,确定就是今天后,心里面才悄然生起这个打算。

    两个小朋友自己跑出去,第一个发现的是小狗兜兜。

    它先是挺立地站在门口看了眼没有关好的大门,焦急地在门口和客厅来回跑,然后发现两个大人都在一楼后,赶忙迈开步伐,嗅着气味追上去。

    “汪汪!”

    小朋友拽着东西,走得不快,兜兜快跑一会儿就追了上来。

    “兜兜?”夏遥舟看着没栓绳的小狗,猛地瞪大眼睛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顾明意,“我们出来的时候没关门吗?”

    顾明意:“……”

    “不仅没关门,我们好像连电视都没关。”顾明意肯定道。

    夏遥舟一阵恶寒,看着高兴绕着自己脚边转圈圈的小狗,只觉今天得完蛋。

    “要不,我们回去吧?”顾明意提议道:“晚点要是干妈和夏阿姨发现我们出来,肯定会着急死。我们先回去跟她们说一声,然后再去小区门口。”

    从她们住的位置,到小区门口开车都要绕五分钟,靠双腿走路过去那就是好长一段路。

    夏遥舟摇摇头,“都已经出来了,再回去就要重新走,太累了。”

    “我直接给妈妈发条短信,反正手表可以实时定位,也不用担心我们会走丢。”

    这个功能还是夏时白教她的,一键发送自己的实时定位给监护人。不需要经由监护人同意,是专门针对拐卖犯罪创造的这个功能。

    虽然被夏时白质疑过有些鸡肋,哪个拐卖犯抢了小朋友会不把电话手表摘掉,等手表发消息出去?可功能有,聊胜于无。

    谁知道哪天不会碰上笨蛋犯罪?

    夏时白昨天刚处理完事情,今天就有新的活,请好的假期就跟耳旁风一样吹过。公司的人只要确定道小夏总对工作不抗拒的态度,各部门源源不断的会议就开始了。

    看不到尽头。

    销售部门的老大正在跟夏时白说着她们今年的kpi完成情况,品牌线上和线下活动的成功案例,并且将明年的kpi细化到每一个组员的身上。

    耳机里汇报声不断,夏时白微微走神,看了眼亮光的手机,忍不住发出疑惑的嗯声。

    销售部的汇报戛然而止。

    会议室的众人都不由停住手上的动作,转笔的、走神的这会儿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片刻后,各大办公室里面响起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每个人的手上、嘴上都在问一件事——“刚刚讲到哪里了?小夏总咋嗯了声啊?是有哪里不对劲吗?”

    被众人揣测的夏时白打开手表的app,一看才发现,夏遥舟早就不在家里面了,上面的红点定位显示她还在挪动,没有停下来。

    夏时白牙齿轻落在唇肉上面,“会议就先到这里吧。”

    “啊?”

    “我家孩子越狱了……我先去把我家的孩子给抓回来,没有紧急的事情,就不要联系我了。”夏时白觉得自己现在火冒三丈,怒火已然压制不住,直接合上笔记本就出了书房。

    秦知锦还在房间里面想着要给顾明意添置什么,见夏时白拐进房间,一脸严肃,也不由地重视起来,“这是怎么了?”

    “她们两个跑出去了。”夏时白拉着秦知锦往楼下跑。

    客厅空荡一片,除了地上面的狗毛,基本看不到一个矮小的身影。

    两个大人慌忙地跟出去,好在手表发回来的实时定位很准确,连跑带走,没有多久,她们就追上了三个小短腿。

    夏时白感叹,幸好腿短,这要是腿长一点,怕是要跑死老母亲。

    拐角处,夏遥舟跟顾明意拖着垃圾袋站着,面前是穿着校服的小胖跟小球,四个小朋友站在一起正说着话。

    大人在看到她们的瞬间,心里面也跟着放松下来,忙走上前,就听到小胖说:“你都不知道,我演得老好了。老师都夸赞我的表演,那是天上仅有,地下绝无!”

    夏遥舟轻哦一声,“那你们到底演什么啊?”

    “……不能告诉你!现在跟你说了,等表演的时候就没有惊喜了!”小胖忙拒绝,而后支支吾吾道:“哎呀,反正明天你一定要来,我,我还特意让我妈带了好多好吃的。等明天看完表演,我们就去找个不错的地方坐下来一起吃饭。”

    “好啊。”夏遥舟嗯嗯两声,一抬头就发现夏时白跟秦知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边。

    “妈妈?”

    “你还记得你老娘啊。”夏时白冷笑声,没忍住上手给两个小朋友一人一个爆炒栗子,“出来玩为什么不跟大人说一声?知不知道我们要是没找到你,会多担心?”

    夏遥舟嗷呜一声捂住自己的脑壳,轻轻揉揉两下,忙说道:“我不是用手表给你发了消息吗?我还给你分享了实时位置共享!妈妈干嘛动不动就打我!”

    顾明意也难得露出委屈的表情,捂着头站在旁边一眼不发。

    要不是夏时白知道自己下手有多轻,说不定还真的被这两个小人精给忽悠住了。

    那么点力道,敲桌子都发不出什么大的声响。

    “你应该告诉我,然后请我或者是秦阿姨陪你们出来!而不是等你们出来以后,才通知我们!”夏时白顺势看了眼蹲在两个小朋友身边的兜兜。

    或许是方才夏时白的动手的动作吓到了兜兜,一人一狗对视后,兜兜乖巧地起身往后退了一大截,果断将自己跟夏时白间的距离拉开,生怕自己的狗脑袋上面也挨一个爆炒栗子。

    夏时白无言。

    秦知锦轻叹口气,蹲下来问:“你们两个拎着这么大一个袋子,是准备去哪里啊?”

    夏遥舟脑袋痛,捂着头不回答,倔强得很,要不是胆子不够大,说不定当场就拉着袋子往外面走,绝不在现场多停留一秒。

    无奈之下,只好是顾明意站出来回答秦知锦的问题。

    这么一弄,最后乌泱泱一堆人陪着夏遥舟去把一袋子的易拉罐卖了废品,收入只有堪堪八块钱。

    偏偏这八块钱,倒是让小朋友视若珍宝,小心地揣在口袋里面,从门口走到家这么点距离,时不时就伸手去摸摸。

    夏时白没好气道:“真不知道你是财迷还是视金钱如粪土。”

    “你妈谈个生意最低额度都是几百万落地,为了出来找你浪费了多少赚钱的时间?结果你就赚了八块……”

    这八块,买饮料的钱都没赚回来。

    夏遥舟略略两声,“你不懂,这是兴趣爱好。”

    顾明意赞同道:“是啊,舟舟还说会养我呢。”

    “八块钱你们两能够吃上一碗皮蛋瘦肉粥就算谢天谢地了。”秦知锦好笑地抬手揉揉顾明意柔顺的头发。

    说是这么说,夏时白回去就在网络上给两个小朋友下单了存钱罐。一分一毫,捡起来也是钱。

    八块就八块吧。

    秦知锦看着两个结账加起来差不多两百的存钱罐:“……”

    别太爱了。

    这点钱,存到何年何月才能够把两百块人民币赚回来。

    有的人……嘴上说一套,行为做一套-

    幼儿园的游园会是下午开始的,为此,夏时白她们还特地提前吃了中饭,睡了午觉才过来。

    小狗没有办法带上,夏时白便将兜兜关在屋子里,就带着三个人散步去幼儿园。

    高山区一共有七家幼儿园,就近分配原则,小胖小球读的幼儿园就在家附近,开车反而没有地方停车,走路过去正正好。

    平时小胖小球坐校车也只是为了方便家长。

    幼儿园门口老师跟小朋友站着迎宾。

    小胖的妈妈穿着简单的裙装站在门口,身边跟着她请假回来的大儿子。

    夏遥舟一眼就看到小胖的母亲,抬手扯了下夏时白的手,大半个身子依附上母亲的身侧,小声道:“那个就是……就是小胖的妈妈。”

    夏时白和秦知锦顺势望过去,只看到一对又高又瘦的母子。

    “……”

    夏时白:“果然,老人家养孩子,就是把孩子当小猪养。”

    “小胖是有些太超过,但还好。”秦知锦看着漂亮的女人,忍不住感慨,“小孩子,善良健康就好。”

    “嗯。”

    夏时白应着,却忍不住想,难不成是随了爹?

    小胖的妈妈看到夏时白等人后,忙迎上来,将大儿子介绍给众人,缓慢说道:“小胖担心你们没有邀请函进不去,就让我站在门口等你们。”

    “久仰大名,一直没有时间跟你们见面,真是不好意思。”宁鸢轻笑道。

    秦知锦:“做科学研究的人,忙也正常。倒是我们来晚了,让你们站在门口等我们那么久。”

    “不久不久,我们也是刚到。”

    一行人登记好身份证,出示邀请函后,才被大班的小朋友引着去他们的草场。

    按照小胖帮她们要好的位置一一坐下。

    没有一会儿,就有老师带着大班的小孩子推着推车过来,问她们要吃什么。

    服务周到,没一会儿,小桌子上面就摆满了零食和饮料,表演还没开始,她们就已经吃饱了。

    好在快秋末,温度也下降些许,坐在室外没有那么难熬,等节目开始,按照班级顺序开始汇演。

    因为坐在第一排,夏时白跟秦知锦完美欣赏到了各种小朋友呆呆发愣的错误表演,哪怕是最简单的转圈圈,她们都能够一二三四五不同方向给你一样来一个。

    转晕以后干脆席地而坐,抱着手里面的兔子灯笼眨巴眼看着下面坐着的家长,哪怕笑声雷动,也没能让她从地上面站起来。

    其他呆呆的小孩子有样学样,后面的表演也忘得一干二净,抱着灯笼跟着坐下。

    下面指导老师:“……?”

    我崩大溃了……

    谁懂啊,家人们?

    最后还是班级老师弯腰冲上去,一手一个将赖在地上面不肯起来的小朋友抱下去,才勉强给下一个班级腾位置。

    夏遥舟跟顾明意不觉得这个表演有哪里有问题,拍掌伸长颈项等着小胖和小球上场。

    好不容易等到,夏遥舟刚刚塞到嘴里面的葡萄就顺势掉落到地上,漂亮的眼眸无限瞪大,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

    “嗯?!”

    向来淡定不为什么事情而表露震惊的顾明意也难得紧蹙起眉头,扭头看向秦知锦,“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应该不是……”秦知锦虽然也诧异,但想到小胖的妈妈还坐在旁边,面上的神情控制得很好,“这个应该是话剧里的经典反串。”

    秦知锦努力从脑海中找到相关的知识来解释眼前的这一切。

    她们来之前,也没有人告诉他们小胖和小球所在的班级演灰姑娘的!

    灰姑娘就算了,为什么小胖演继母,小球演继姐……

    炸裂的裙装跟腮红,一开口就是“哦,亲爱的灰姑娘……”,硬是把在场的所有人给撞死了。

    尸骨无存的程度。

    好在灰姑娘跟王子是正常的,这场表演纯粹乐呵在小胖和小球浮夸的英美腔上。

    夏遥舟和顾明意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小胖的母亲还挺开心的,示意大儿子记录好,然后开始每个家庭群转发。

    “小孩子开心就好,别说表演灰姑娘后妈,就算是表演亡羊补牢那根篱笆,我都觉得不错。”宁鸢看得格外开。

    大儿子聪明,证明她和丈夫智力没问题。小儿子笨一点,只要心是好的,以他们家的情况,也饿不死他。

    活得开心就好。

    秦知锦听着,都不由地羡慕起来。

    “到底是谁偷走了我自由平等和睦的家庭环境?”秦知锦不由地感慨道。

    一只手轻轻覆上秦知锦的手背,紧紧攥握住。

    夏时白目不斜视,轻声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难道你现在生活的这个家不是这样吗?”

    “嗯?”

    秦知锦微愣。

    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夏时白说的是那个“家”。

    秦知锦嘴角微扬,直到这个节目完毕,也没能够将笑容抑制住。

    表演完的小朋友会被老师统一待会班级卸妆,等活动结束完后才会让家长过来认领孩子,带着去摊位上面完。

    夏遥舟跟顾明意看完小胖的节目后,就失去了耐心。坐在位置上一扭一扭,不停地往嘴里面塞东西吃,像松鼠一样腮帮鼓起。

    节目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宁鸢忙带着她们去小胖跟小球的班级,以家长的身份将两个小朋友给领了出来。

    小球肤色发黑,但这会儿脸上的红也难以被黑遮掩过去,不太好意思跟自己的小伙伴们对视。

    他刚刚……演了继姐,现在整个人,还不是很好。

    相比起,小胖任他东南西北风,八风不动,老大哥似地拍拍夏遥舟跟顾明意的肩膀,“走,我带你们认认我的兄弟,等明年你们来学校了,我让我兄弟罩着你们。”

    宁鸢闻言,跟夏时白两人解释道:“就是他的搭子。”

    秦知锦:“什么?”

    “执勤搭子,饭搭子,下午茶搭子……”宁鸢说了一堆,一针见血道:“就是没有学习上的搭子,可见我家这个也不是学习的料。”

    夏时白看着已经肩搭肩,手勾手跑远的小朋友们,深有同感,“与其抱有虚无的期望,不如原地躺平等审判。”

    “是的。”宁鸢点头,“摆烂的甜,鸡娃的父母是体会不到一点。”

    秦知锦:“……”

    等小胖带着一群人在学校里面转了好几圈,夏时白才发现小孩子的人脉也很广,这都已经从绕了三个楼层,一直到操场了,还有人过来跟小胖搭话。

    宁鸢作为老母亲,大概也能够猜出夏时白两人在想什么,忙揭穿道:“其实好些人,他都不认识。但是这娃被他奶奶带得自来熟,逢人就打招呼,见了条狗都觉得是老熟人。”

    “不打招呼就是不闯荡,习惯就好。”

    秦知锦:“难怪……我就说这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快给他熟完了。的确是能够在幼儿园罩小意她们的程度。”

    “害,一般一般。”宁鸢提醒道:“反正到时候你们家的小朋友要是来上学,就让她们提防着点我家臭小子。”

    “嗯?”夏时白愿闻其详。

    “小心他上着上着,串班就不走了。”宁鸢认真道:“到时候你家孩子要是不小心‘跳级’,或者被找家长,一定要告诉我,我回家狠狠收拾他。”

    “收拾不了,还有他爸。他爸跆拳道黑带,虽然是个假把式,但是打孩子足够了。”

    夏时白:“……”

    小胖能活着长这么大,奶奶应该没少下功夫吧。

    就在小胖跟小球快带着两个小朋友到幼儿园花园后面认含羞草做神草,学神农尝百草时,宁鸢没忍住,揪住小儿子的耳朵将人拽回来。

    “少惦记花园后面的含羞草,本来幼儿园就没几棵,你天天去薅,花草都给你薅死了。”宁鸢冷笑道:“你要是再被老师抓到,让园方罚你爹过来植树,你就紧着你身上的肉。”

    小胖猛地抱住臂膀,警惕地看向宁鸢,“妈妈,我身上的肉没惹你们。”

    “肉没惹,你惹了。”宁鸢蹲下来揉揉小儿子的脸,主动走幼儿园安排好的流程,要家长带着小朋友去逛摊位,赚到的钱都会统一收到园方的账户上,然后以小朋友的名义捐到一对一帮扶的贫困幼儿园去。

    有了新的事情关注,四个小家伙一下子就把含羞草忘到脑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摆摊义卖的地方,一到地方,食物的浓香扑面而来,什么吃的都有。

    小胖跟小球从口袋里面掏出自己在学校的积分卡,加起来只有可怜一页花,十五个不到。

    “一朵花可以抵两块钱。”小胖将积分卡递过去给夏时白和顾明意,大方一挥手,“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买,不够需要垫钱的食物,就让我妈给!”

    夏遥舟看了下十四朵花,也就算二十八块,她们这里八个人,平均一人三块钱不到,不由犯难,扭头看向站在站在旁边的夏时白,唉声长叹。

    “怎么了?”夏时白摸不着小朋友的情绪,“刚刚不还挺开心的吗?”

    “好穷啊,每个人三块钱,我们能吃上啥啊。”夏遥舟紧皱眉头,抓上夏时白的衣角,“妈妈,你要不要赞助我们吃点好吃的?”

    夏时白怜爱地摸摸夏遥舟的脸:“你存钱罐里面不还有八块吗?我先借给你,你回去还我?”

    夏遥舟:“……”

    一毛不拔的妈。

    夏遥舟当然知道小胖的妈妈会帮忙给钱,但那到底是别人的妈妈,如果垫付的太多,她又会担心宁鸢不喜欢自己。

    到时候宁鸢觉得她是怀孩子,不让小胖跟她玩可怎么办?

    夏遥舟看向秦知锦,还没等她开口,秦知锦就点头说好。

    “你们随便买,我帮你们给钱。”

    顾明意问:“不拿我们存钱罐的钱?”

    “不拿。”秦知锦笑着在夏时白的背后拍了拍,示意这人平时逗小朋友起码留几分余地。

    瞧着都快给小朋友整除心里阴影了。

    “我最爱干妈!”夏遥舟忙转投她人怀抱。

    亲妈?亲妈是什么,又不能吃!

    夏遥舟在心里面剥夺夏时白三块钱的积分预算!

    摊子是每个班级给方案,如果家长能够解决,那就最好,不能解决或者是没时间陪小孩子玩这些的,就由幼儿园找人,培训老师,带着部分小朋友们一起玩。

    食物都是在幼儿园统一采购,分配下去让大家尝试摆摊,也是防止中间出问题,让幼儿园担责任。

    小朋友进入美食摊,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这好看,那好看——反正我全要。

    最后大人手满满当当捧回了一堆东西,带着小朋友们坐到小角落开始吃起来。

    说是秦知锦付钱,实际上秦知锦连手机都没掏出来过。

    因为钱袋子小夏总会出手,从头刷到尾。

    小夏总银行账上大批量的小额支出,让身为生活助理的邵晴接到了来自银行的慰问——“我们发现夏时白女士账户上今天有大量的小额支出,安全起见特意过来问一下您是什么情况。”

    邵晴面带笑容,“你等等,让我问问她。”

    片刻后,邵晴回复道:“她在幼儿园逛小吃摊,没有在大俄买原子弹,也不在热泰买大象,麻烦您了。”

    工作人员:“???”我真的是怀疑我的耳朵。

    吃饱喝足后时间还早,幼儿园的活动排得很满,因为知道今天还会有别的小朋友来幼儿园,作为一个宣传口,自然也就准备了不少活动带着小朋友一起玩。

    小胖跟小球领着夏遥舟她们去排队,跟大人说了几声,就自己跑远了。

    夏时白倒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越早让夏遥舟适应幼儿园的环境,明年送过来就更省心。要不然小姑娘还得像几个月前闹腾。

    秦知锦还不知道宋伶的计划和安排,单独把顾明意留在这里陪她们大人,倒也是无趣,便也抬手挥挥,让她跟着夏遥舟一同去。

    谁知,顾明意反而一脸认真地跟秦知锦说:“我会看好她们的。”

    秦知锦:“……不,不用。”

    得到的却只有小意冷酷的背影。

    孩子有时候,太成熟……总感觉有种超越同龄人的怪异。

    秦知锦都觉得——小意又在迁就她做一个小朋友。

    大人的话题恒久不变,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从孩子聊回到宁鸢本身后,夏时白才知道平日忙到看不见人影的研究人员为什么能够来参加幼儿园的游园活动了。

    “嗯,新的实验数据都已经跑完,纠正反复重验后也确认结果正确,剩下的就是整理成论文进行发布。”宁鸢说:“我也是忽然想起,很久没陪他们玩过了,就干脆请了长年假,推迟论文的整理时间,反正离过年没有多久了。”

    “说起来,你们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宁鸢抱歉道:“我常年在研究所,身边大部分的都是长辈,她们喜欢去的地方大多都是湿地公园……”

    “我自己也不爱出门,我先生……嗯,那也是个工作狂,让他找个地方出去玩,不如找块墓规划百年后我躺哪里比较快。”

    秦知锦在脑海里面扒拉了半天,发现自己也不知道。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夏时白身上。

    夏时白:“……”

    有种i人被迫当e的美。

    好在,夏时白本来就规划后天带着秦知锦等人去泡温,多加几个人不过是多订几个房间的事。

    于是她将自己的规划提出,一下子,这个旅途就加上了三个人。

    为什么是三个呢……

    因为宁鸢扭头看向一本正经的大儿子,“你要不要我再帮你请几天假,跟着我们去玩?”

    “我对泡过五花肉的热水没有兴趣。”大儿子狠狠地吐槽了一把小胖,又连忙说:“我一年只允许自己在工作日请三天假。”

    宁鸢语塞,眉眼轻挑,示意大儿子继续往下说。

    她倒要看看大儿子能够说出什么花来。

    “今天是我今年三天假期的最后一天,我不能违背我对自己的高要求。”

    “要不然我会有挫败感。”大儿子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家里有一个败家的就够了,我得成为承重墙,要不然支撑不起来这个家。”

    秦知锦疑惑道:“为什么是承重墙?”

    不应该是栋梁吗?

    大儿子温润轻笑,“阿姨你觉得普通的木柱头,撑得起我弟那庞大沉重的身躯吗?”

    众人:“……”

    第69章 第 69 章 ◇

    一行人结束幼儿园的行程后, 宁鸢的大儿子就洗澡回了学校,一刻也没多停留。

    小胖子殷卫宁也不太在意大魔王哥哥的离去,还想拉着夏遥舟几人到沙池去玩, 甚至理直气壮道:“我们平时早回家是为了吃饭和上学,现在饭吃完了, 明天也不用上学,那干嘛还要回家?”

    “沙池建起来就是让小朋友来这里休闲放松的, 我不去的话, 沙池的存在就没有意义。”

    宁鸢抱歉地冲夏时白笑了下, 默默高抬右手,温婉敛眸看向自己的小胖儿子,“殷卫宁,你看你妈的大耳光子有没有意义。”

    殷卫宁:“!”

    “妈, 我奶奶还在家呢……”

    宁鸢说:“我知道啊, 但右手长在我手上, 作为你妈, 它高高抬起肯定有一定的意义。更重要的是,我发起疯来, 别说你奶奶,你爹来了都要挨我两耳光。”

    “殷卫宁,你自己看着办。”

    小胖瞅了眼已经亮起的路灯, 周围也没啥人, 他们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挨两耳光跑回家,也不能第一时间让他奶救命。

    毕竟这个时候正好是小区老年人室内广场舞培训时间。

    先前还尾巴翘老高,恨不得在沙池打滚通宵的小胖果断贴上宁鸢, 想要表达一下母子情深, 结果被亲妈嫌弃地推开。

    “妈妈, 我感觉我背后的毛巾都湿透了。”

    “呵。”宁鸢冷眼看着,也不上当。

    小胖见妈妈这边行不通,果断拉上自己的好朋友,自导自演给自己拉了个台阶。

    “奶奶说,毛巾湿透了就要回家更换,要不然容易生病。我们后天不还要去泡温泉吗?我可不能生病。”小胖拉着宁鸢往家的方向走,临走时还朝夏遥舟等人挥挥手,热情地邀请她们明天再一起来沙池玩。

    小球跟小胖家没有隔多远。

    宁鸢帮忙送回去。

    “我们也回家吧。”夏时白难得慈母心态爆发,抬手在夏遥舟的额边摸了一把,“今天的确玩挺疯,浑身是汗。”

    说完,夏时白把手往夏遥舟的衣摆上面抹了两下,将掌心沾湿的汗水给擦干净。

    夏遥舟的视线从夏时白的手贴上短裙的瞬间就紧盯住,一直到手挪开,瞬间气鼓,指着夏时白冲秦知锦告状。

    “干妈!你看她!”

    “反正衣服都是要扔洗衣机里洗,我擦擦手怎么了?”夏时白轻啧声,“这汗水还本来就是你的呢,这点小事也告状?”

    “……”秦知锦实在是不想为两母女幼稚的吵架做评判。

    她拉着顾明意往家走,将争吵的空间让出来给两母女,只要她看不见,打起来都没关系。

    顾明意一阵见血道:“这会儿劝了,待会儿还会继续闹腾,冷着处理反而让她们两个冷静下来。”

    “真棒,我们小意年纪小小,但是超级聪明。”秦知锦将顾明意抱起,回首一看,吵架的两人哪里还傻站着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早就迈开步伐紧跟了上来。

    你一言我一语走到家门口,夏时白跟秦知锦在门口看到了秦望。

    秦望穿着一身皮衣,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头发被晚风吹得散乱,看到秦知锦跟夏时白站在一起,浓眉轻蹙,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夏遥舟朝着秦望身后看,没有瞧见警犬跟宣传单,略有失望道:“叔叔不是过来找我们去宣传的?”

    “不是……”秦望嘴角轻扯,“宣传月已经过了,等下次吧。”

    夏遥舟对于宣传,那就是“叶公好龙”,喜欢但没有必要真的来。众星捧月的感觉固然好,可那也太累了,她主要还是想跟警犬玩。

    听到秦望说下次找她,吓得她赶忙打开家的铁大门拉着顾明意进去,“下次就不用叫我啦,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小狗,叫兜兜。”

    “叔叔再见!”

    夏遥舟拉着顾明意跑得飞快,生怕在身后的大人几步追上来把她拉回去打白工。

    秦望:“……”

    果然,你只是嘴上说说哄我开心。

    夏时白对于秦望的到来也算不上震惊,毕竟她和秦望也算是有些许交际,这人要是真的跟秦知锦的父母站一边,也不可能和秦知锦保持联系。

    “姐……”秦望看向秦知锦,满脸抱歉。

    “你这样做什么?我还没跟小叔他们说对不起呢,那天让你们这么多人到外人面前丢脸,真的是不好意思。”

    秦知锦说起这事,好像是在说其他人的家事,面上毫无触动神情,可心里面,还是狠狠抽痛一下。

    “要是知道那天会变成这样,我和我爸妈肯定不会去的。”秦望想到那天的混乱场景就脑壳发疼。

    “反正爷爷把大伯抽了一耳光,那耳光打得,是真的敞亮。”秦望当时在现场,差点爽得在旁边鼓掌,但是手伸到一半,被他妈狠狠按住了。

    说到底,他爷爷教训大伯,那是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他这个侄儿辈的掺和进去,本来就靠他堂姐维持的单薄亲戚关系,怕是当场破裂。

    “爷爷和奶奶没事吧?”秦知锦倒是不关心她爸妈怎么样。

    “没事,就是血压高了点,当场吃了药休息下就好了。”

    秦望嘴上说的简单,实际上当天在酒店,闹得差点他大伯被赶出家门。平时不愿意受秦知锦父母折腾的两个老人家发了好大的火,让这对不孝的夫妻滚出去。

    就差没怼着他们两的额头说,生你们真是老子倒八辈子的霉。

    秦知锦轻嗯一声,“反正多多注意吧,爷爷奶奶那边我估计得等到过年才能去看望。要不然容易碰上不想碰到的人。”

    “嗯,好。”秦望张开嘴,还想要说什么,结果发现夏时白在旁边站得挺直,没有任何想要躲开让他们姐弟两聊天的意思。

    秦望的视线跟夏时白对上。

    夏时白:“嗯?”

    秦望:“……你不走?”

    “我不走啊,这是我家大门口,我为什么要走啊秦警官?”夏时白好笑地指着门口的地砖,“这里也算我公摊。”

    夏时白撇头看向秦知锦,挑眉问:“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没有。”秦知锦摇头。

    秦望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浓眉没有舒展开过,心里面总觉得面前的两个人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你们……没背着我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秦望想起自己深夜下班还要去隔壁市区警察局接人,签保证书,就觉得离谱得要死。

    警察的脸快要被丢完了。

    秦望想着,又不由庆幸昨天晚上没有人报警。要不然他说不定还要代替他爷爷奶奶去警察局接受思想教育。

    想想那个场景就很炸裂。

    夏时白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全知情。

    她下来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就已经在辱骂秦知锦了,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概不知。

    现在秦望这个当事人站在面前,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问他,但是秦知锦又在旁边,不好直言。

    夏时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应该……没了吧?”被夏时白这么一打岔,秦望都忘记自己刚刚是要说什么来着。

    他没东西说,秦知锦便主动提起去泡温泉的事情,“你要不要一起去?”

    “小诺如果有空的话,你就叫上她一起呗。”

    秦望点头,听到后一句时,神色怪异,挥挥手,“她现在忙得很,我都不一定能够联系上她。”

    “你都还没问呢。”

    “行行行,我知道了。”秦望摆摆手,生怕秦知锦继续下去就是他害怕的问话,迈开腿就往自己车上面走,多一秒也不停留。

    等上车开出一段距离,秦望透过后视镜看到夏时白和秦知锦进了同一个院子,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车猛地在道路中间停下。

    他坐在车上面看着夏时白亲上秦知锦的面颊,手推着人往屋子里走,瞬间不太够用的脑细胞全数炸成烟花——一片灰烬。

    “!”

    秦望忙了把手刹拉起来,生怕自己一个惊讶没有把刹车给踩死,当场表演一个撞绿化带上。

    “我草。”

    秦望缓了一下,脑子转得比谁都快,到底是做基层调解的民警,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面能想起的情节比故事会还精彩,狗血程度直追芒狗tv深夜档。

    最后在麻木和炸裂的精神状态下,秦望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进入置顶的聊天框,问小诺。

    “一个人如果家里面不幸福,那么成为同性恋的可能性有多大?”

    “嗯……我是说,就是……一个人的性向会很好被掰弯吗?要是弯了,还能够正过来吗?或者说性向是时弯时不弯?”

    “……”

    秦望发现了个没人知晓的大秘密,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忍着颤给小诺发了个表情包——“哈哈爆炸吧这个鬼世界!”

    好不容易开完学习会议的小诺:“?”

    “你发什么癫?性向很复杂,也不是你我一两句话就能够参透的东西。”

    小诺想了下,手微微停顿住,“你不会是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男孩子吧?!”

    秦望:“我要开始骂人了。”

    秦望冷静之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冷静,“你现在人在哪,我找你做个心理疏导。”

    小诺:“在市局会议室门口。如果你是发现自己突然喜欢上男生,我咨询价格一小时1800元;如果是别人,我无偿奉献我宝贵的时间。”

    “这个收价?礼貌?”

    “不想听你的爱情故事,婉拒。”

    秦望无奈妥协,说不是自己,还许诺一顿豪餐,这才被允许去市局门口接人。

    夏时白跟秦知锦还不知晓秦望已经炸裂成废墟的心里状态。

    毕竟对于她们两个来说,没有督促玩了一整天的小朋友去洗澡更累的事。

    等全部折腾完,夏遥舟倒是困得睁不开眼,乖乖扶着栏杆自己上了楼,盖好被子躺床上睡着。

    秦知锦将顾明意送上楼,将手机递过去给小朋友,跟着她同宋伶和顾琛视频。

    视频那边的宋伶状态不错,脸上没有妆容,抬手跟顾明意打招呼,背景音里面偶尔能够听到几句英文。

    宋伶跟顾明意说着,时不时会同秦知锦说上两句。

    这样反而让坐在楼下的夏时白有了可以询问秦望的时间。

    而此时的秦望同小诺坐在豪华餐厅里面,跟人讲述着自己在短短一小时内被重塑的世界。

    小诺吃着咖喱鸡,闻言轻哦一声,“你这朋友不也就亲了个面颊吗?作为民警,你还没见过比这个尺度更大的?”

    秦望:“这个不是尺度大不大的问题,而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她是同性恋。”

    “那你见她交往过异性的朋友吗?”小诺反问。

    “……”

    小诺了然,“你看,你都说不出她交往过几个男性朋友,你又有什么资格帮她确定她的性取向呢?”

    秦望下意识被忽悠地点了两下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忙反驳道:“那我也没有交往过女生,我的性取向就是女孩子啊。你搁这忽悠我呢?”

    小诺歪着脑袋看向他,连问三次,“你确定?”

    秦望:“……”

    秦望还想极力反驳,甚至试图从秦知锦的家庭入手,妄想从家庭层面上对堂姐性取向进行分析。

    然而,还没有等他开始跟小诺探讨这个深入的问题,手机就收到了夏时白久违的微信消息。

    秦望面露不虞。

    小诺挑眉,手撑着桌子,探头朝秦望的手机看去,结果被秦望伸手挡了个彻底。

    “啧,不看就不看。”

    “是我朋友的……女朋友发来的消息。”

    小诺:“???”

    小诺摸摸耳朵,震惊道:“你们这个圈子好复杂啊。”

    秦望心里对夏时白的观感变得复杂起来。

    硬要说他对夏时白讨厌吧,这人又给他送了功绩;要说不恨吧,夏时白下午亲了她姐。

    “姐夫”这玩意秦望甚至想过可以不存在,但存在还是自己熟悉的人,那种诡异感就好似这个世界开始错乱,连带着秦望的精神状态。

    纠结片刻,秦望还是点开了夏时白给自己发过来的消息,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夏时白发过来的坦诚消息。

    后来定睛一看,竟然是问前天在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望抿唇,不是很想说,但是脑海中忽然闪过自己大伯母歇斯底里的质问声,手落在键盘上,打出来的文字便成了另外的问话。

    “那天跟我大伯母吵架的人是你?”

    夏时白坐在沙发上,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生怕秦知锦从上面下来。

    虽然她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前面是你姐挨骂,后面我下来,就是我骂她。”

    秦望哑言,想了下,最后还是将那天发生的事情都告知给夏时白听。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你跟她吵,她晚上睡你姐怀里让姐姐哄。”

    夏时白都跟秦知锦在一起了,做弟弟的让让怎么了?

    前天的事情也很简单,陈女士跟秦父发消息邀请秦望一家人以及爷爷奶奶到餐厅吃饭。

    秦望去之前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秦望的父母觉得,人到中年,怎么也该想开一点,维系他们家为数不多的亲缘关系,便硬要秦望乖乖到场。

    结果去了,一家人到齐,陈女士却说人还没来。

    秦望刚开始以为是在等秦知锦,但很快就意识到——这餐饭要是邀请了秦知锦,自己不可能不知道,毕竟现在唯一能够跟秦知锦聊上天的就是他。

    警察的知觉让秦望开始警惕起大伯母,他偏头跟母亲说不对劲。

    母亲轻咳一声让他好好坐着,大家一起吃个饭怎么还坐不住?

    秦望也不知道大伯母请的什么贵客,能够让他们一群人就着热水茶坐了一个多小时,就在他快要坐不住的时候,贵客才姗姗来迟——一个看上去起码三十多岁的油腻男。

    硬要秦望说,他们两站一起,秦望都屈辱地跟人差辈了。

    而他大伯母一张口就喊人家小林,吓得秦望眼皮子一抽,紧接着,陈女士接下来的话就让秦望有些坐不住了。

    “这是我给知锦找的未婚夫,她之前也跟小林见过面了。小林对她很满意,但是年轻人嘛,总归第一次见面会有些摩擦,相处不是很好。”陈女士端着温婉的笑,“不过婚后相处时间久了,双方就能互相发现对方的美,知道我也是为她好。”

    “今天请大家伙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把小林介绍给大家认识。过个照面,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秦望听了都想笑,怎么就叫过个照面?还一家人?这么丑的男的进来拉低他们家族的平均颜值?

    秦望刚想要张口开骂,他奶奶就很优雅地放下茶杯,反问了一句,“姓林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当年你老太公身边跟着的那个太监可不就是姓林,嘴上跟没把门一样好话不停地往外说。好嘛,战争来了,还不是卷着你老太公的家产跑得个干净。”

    “一个太监,没后代,卷那么多钱还不知道怎么烧给自己呢。”

    秦奶奶慈目含笑,温温和和道:“哎,我也不是说你这个姓林的哈。”

    话锋一转,还没等林先生面色稍微恢复些,就听到奶奶说:“我是说所有姓林的。”

    秦望坐在父母身边,抬手摸上自己的眉毛,忍不住轻哼一声,生怕自己没憋住,笑出声来。

    老太太落了林先生的面子,自然也是不给陈女士这个大儿媳妇面子,只是陈女士还没有张口说话,老太太便说:“我们秦家,几十年前,我眼岔选了个妖魔鬼怪进来配我不成器没有心的大儿子,是我瞎了这个眼。”

    “几十年后,我都还没进祖坟里面躺着,就有人想要越过我这个老太太,给我孙女择个什么鬼玩意?”

    “你老祖宗死了,人成了骨灰在土里面。可他们眼睛不瞎,想要混淆些垃圾进来我们秦家,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地位。”老太太端起面前的茶杯朝着陈女士身侧扔过去,狠狠落在地上溅起水渍。

    “我还没死,知锦喜欢什么样的,爱找什么人,让她自己亲口过来跟我说。”

    “你们两夫妻要是再作妖,就给我收拾铺当滚出去!”

    秦望垂眸看着老太太戴着碧绿翡翠的手发颤,便知道奶奶是真的动了怒。

    包厢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不一样起来。

    秦知锦的父亲这个时候扯了下陈女士的手腕,让她坐下,不要跟老太太正面争吵,自己则是端着笑帮着打圆场。

    “妈,你这话是不是说的太过了?老太爷那都什么年代了?往前倒着数,改革开放往前了。旧事就别提了。”秦父弯腰重新倒了茶从转盘上转回去给老太太,但没有被接,便知道老太太这是连他也怨上了。

    秦父忙端正态度说:“这件事情我们真的跟知锦说过,她岁数也在那了,我们周边朋友孩子早就成家立业好些年,含饴弄孙,谁看了不说一句羡慕啊。”

    老太太冷笑一声,“你羡慕?你羡慕你老婆不能生?国家不是鼓励生二胎吗?你喜欢你自己生一个呗。你要是嫌弃是你孩子,你就让它落户到知锦名下,我瞧也没有什么不妥。”

    “毕竟你们两夫妻,一个比一个没良心,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书都读进去了哪里,养条狗现在都懂仁义礼智信了。”

    秦父被老太太落面子到难堪的境地。

    他想要将秦知锦嫁出去也只有一个原因,想要靠秦知锦的彩礼给公司回一波血,决策上的失误让他现在陷入被动的状态,要是下一步没有走对,必定是身陷囫囵。

    跟家里人借钱?先不说成家立业后,老爷子就把家产分成三份,他们攥小头,大头分给两兄弟,谁也不偏颇。想要借钱,也要能开那个口。

    谁让秦望的父亲争气,这些年没开口要过钱。因此,秦父还没开口,就已经知晓老爷子的回答,必定是不可能的。

    这才想要借着秦知锦出嫁带回来些许好处。

    只不过这件事情一直都是秦父在后面撺掇,陈女士在前面输出,亦如过往一样,陈女士打压控制秦知锦,秦父则时不时给两个甜枣。

    “妈,你说话是不是太难听了点?”陈女士面色难看至极,忍不住大声压过老太太的话,“你要是不信,就打个电话给秦知锦,问问她是不是知晓这件事情。”

    老太太眼眸轻敛,盯得陈女士心里发虚,半晌才缓缓道:“你少给我玩文字游戏,我孙女知道这件事情和同意这件事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你要是想打这个电话,那你就打。打完你们母女情分估计也就到这了。”

    老太太是一眼都不想看站的蠢货,有一个算一个,连着姓林的也是蠢货。

    陈女士站了会儿,没有动静。

    老太太抬眸,“干嘛不动?不是说要打电话吗?”

    “……她把我拉黑了。”

    “你不知道用你老公的手机啊。”

    陈女士沉默不语。

    老太太轻呵一声,“就这,知锦有你们这对父母,真是苍天瞎了眼。望仔,把手机给你大伯母,点扩音,看看能给老太太我编出什么花来。”

    后面的事情就几乎跟夏时白想得差不多。

    跟夏时白相处久,甚至拉黑父母两人的秦知锦,怎么可能任由母亲单独对她进行控诉,隔着手机就差跟陈女士掰扯小时候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情。

    陈女士说不过,便开始高声辱骂,极近难听的话在整个包厢里面回响。

    秦望说,在那之前他大伯母就已经把外扩调回了听筒。秦知锦说什么,他们不知道,只知道在他奶奶快气得将要把茶杯直接扔大伯母头上,通话便结束了。

    秦望跟夏时白都心知肚明,这个时间段是夏时白把陈女士给骂了。

    “之后的事情跟我下午说的没差,我大伯母额头被我奶奶一茶杯开了花,我大伯父直接被我爷爷拎着椅子揍。整个包厢比晋西北还乱。”

    至于他,当然是趁乱劝架上去给了姓林的两拳。

    姓林的挨了揍,还得气着走,可让秦望好一阵解气。

    夏时白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秦望发过来的语音转成的文字,面色冷若冰霜。她都想要问问秦知锦的父母是不是脑子有病。

    正常人能够干出这种事情?

    “你说的那个姓林的长什么样?”

    秦望说起这人,又是一顿输出,“就他那四十岁快入土的样子,也好意思跟我姐站一起?瞧着就差辈了。”

    夏时白在记忆里面检索,倒是对这个长相的人有点印象,“是不是开口就一股爹味?”

    “嗯……开口一股我大伯父的味道。”秦望自然不好说自己爹。

    “我知道是谁了。”夏时白能想到的只有被自己坑了好几万的蠢货,冷声道:“上次我就警告过他了,还敢来我眼前晃,是真的不怕死。”

    “上次?”秦望的记忆也跟着翻涌起来,时间串联成线,“你是说你们打架那次?”

    夏时白眨眼,没想到这个词竟然也是警察的被动触发词吗?

    秦望想的是她们在同学会上暴打王清远的事,实际上夏时白想的却是自己去秦知锦相亲会,揍蠢货的那次。

    夏时白生怕被人民警察问候,果断当做没有看到秦望的消息,把手机熄屏揣口袋就迈步往楼上面走,正巧碰到从房间里出来的秦知锦。

    夏时白压低声音道:“睡了?”

    “睡了。”秦知锦眉眼间带着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

    夏时白看着秦知锦漂亮的眉眼,手轻抬,便将揽在怀里面,自己身后倚靠上墙壁当做支撑。

    秦知锦因为她的力度紧贴上眼前这人,轻薄的衣服上还带着湿寒意,是带小朋友洗澡时弄湿没干,被空调吹过的冷。

    亲密的次数多了,秦知锦反而能够抬眸正视面前的人,乖巧地抬手落在夏时白的手臂和肩上,下意识垫脚去亲吻夏时白的唇瓣。

    索吻的动作让柔软贴上夏时白的前胸,情绪的流蹿像是摸不着通路的电流,酥酥麻麻。

    秦知锦除了第一次接吻,每一次亲吻都听话地闭上眼睛,好似学习中的教条主义,学到什么便做什么。

    夏时白看着笨拙轻咬她唇瓣的秦医生,忍不住觉得好笑,抱着发愣睁开眼有些气呼的秦医生,夏时白直接笑到埋在她肩窝处。

    秦医生:“?”

    不是,我觉得你这人,真的是有病哎!

    “我在跟你接吻,你干嘛突然笑出来?”秦知锦耳尖泛红,伸手在夏时白的肩膀轻轻捶了下,示意对方认真点。

    结果夏时白笑到趴在她身上起不来。

    秦知锦气鼓着深呼吸,等夏时白笑完,亲上她面颊时,秦知锦果断撇头,躲开女人讨好的亲吻。

    “很好笑?”

    夏时白轻咳一声,认真道:“也没有,就一点点。”

    “主要是看你接个吻跟做实验似,每次都要保准匹配量,是有点可爱。”

    秦知锦咬牙,想要从人怀里挣脱而出,结果被预判到,反而和夏时白贴得更近。

    “我学习过,我很会,你别造谣。”

    “真的吗?”夏时白表示质疑,“那可能是你老师不行。”

    “嗯?”

    夏时白揽着自己的手臂,将落在怀中的秦知锦抱起,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还顺势将门带上。

    当秦知锦落入柔软的被窝,夏时白跪站在从床铺的边缘,欺身而上时,言语尽数湮灭在亲吻间。

    指尖轻抚过秦知锦的脸颊,划过颈项,沿着肩颈锁骨一路没入衣服的边缘。

    夏时白轻声道:“没事,反正接下来你的老师是我。”

    “我也只有你一个学生当关门弟子,肯定让你完美出师。”

    ……

    秦望看着没有回复的界面愈发觉得有问题。

    夏时白跟秦知锦肯定背着他“违法乱纪”了!

    坐在对面的小诺则是被秦望口中的故事给震惊到,不由感慨:“你伯父伯母脑子真的没有问题?”

    “呵,鬼知道啊?”

    秦望没好气道:“不过两个人都是自私鬼,这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

    他大伯父和大伯母,那是天生一对,两个人都爱打着为他人好的旗号,做利己的事情。

    小诺竖起大拇指,“等我什么时候有空,研究一下你大伯母这种人,毕竟我们办案的过程里,也发现过好多犯人的家庭里母亲扮演这种角色。”

    “尤其是在青少年犯罪的高发家庭,这种控制欲极强的父亲或者母亲,再配上一个软弱或者是不怎么管事的配偶,几乎可以说是标配。”

    秦望高警惕:“你可别乱说,我姐精神状态很正常。”

    小诺轻笑着耸肩,手上面夹菜的动作没有停,前后一串联,真相很快就浮现在她的面前。

    “拜托,你都找犯罪心理学家出来吃饭聊八卦了,不会真以为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你姐是女同,恋爱对象我们两都认识。”小诺将最后一点咖喱鸡汁裹着香甜米饭送入口中,一点也没给秦望剩下。

    “是夏时白吧。”

    秦望:“???”

    “我什么都没说。”秦望连忙否认,拿起筷子低头准备吃饭,定睛一看,除了干净的菜盘,哪里还有东西给他剩啊。

    “嘿嘿,感谢秦老板的昂贵泰餐,真好吃!还有免费八卦,非常感谢!”

    秦望:“……”

    绝望到发麻,谁能懂啊。千块的饭菜没吃几口就算了,还被亲姐创死,这个家没了我能转?

    秦望绝望的同时,还不忘再给自己点两个菜,顺便把泡温泉的问题抛给小诺。

    小诺眨眨眼,“那我是可以近距离观察你姐吗?”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姐是什么史前化石。”

    “害,我总是对一些定式外的生存者感到好奇。”小诺轻呡一口泰式奶茶,“说真的,你姐那个家庭环境,就算没有犯罪倾向,也会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惨点就是抑郁,好一点呢,就是没办法找到任何支撑自己存活的安全落点。”

    “后者不一定发展成抑郁症,但对外界的排斥感很强。”

    小诺哂笑道:“你之前不是说你姐人很冷吗?我觉得可能不是性格使然,而是她缺乏在这个世界信任别人的安全感,哪怕是亲缘关系也没能够她信任你。”

    秦望吃着白米饭,反问道:“难不成夏时白就行?她们也没认识多久啊。”

    “感情上的事情,谁说得准?有的人一见钟情,有的人为爱殉情;有人身同感受,有人嗤之以鼻。每个人都是独立存在的个体,你无法经历每个人的人生,我们能做的只有理解。”

    小诺抬手在秦望的面前打了个响指,“人这一生,做好一件事便算是成功。”

    “那就是管好自己。”

    秦望瞧着小诺,拿着筷子无意识地将米饭和咖喱混在一起。

    半晌,小诺听到秦望叹了口气,便知道今天的心理疏导算是成功。

    嗯,收费嘛……全靠八卦跟好吃的抵回来了。

    嘿嘿,后天还有免费的温泉,赚了赚了。

    ……

    第二天醒来,夏时白就开始着手处理秦望说的事情,首当其冲便是姓林的油腻男。

    上次枯木逢春显然没有让他长教训,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夏时白一想到有人比她先一步登上门说秦知锦是他的,就忍不住想要将姓林的套麻袋给揍一顿。

    只是在套麻袋之前,夏时白得先把姓林的玩意经济基础给搞烂掉。

    要不然还不知道这个蠢货要怎么冲上来恶心人。

    毕竟富家子弟,创业失败几次,很难吗?

    这件事都不用兰穗去做针对,纯粹掉价,夏时白找了个圈里认识的,给点合作的好处跟利益,就有人冲上去抢姓林的项目。

    恶意低价竞争,先占据优势,然后背后找关系,请人帮个小忙。

    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姓林的家世好?

    不过可能也只有姓林的一家人脑子不清醒,觉得自己家有皇位要继承。

    光是走关系喝酒就能够喝到蠢货胃出血,一帆风顺的路到了头,他要是还察觉不出来有人在背后搞他,那就是真没脑子了。

    可惜,还没等他找到人,就因为在商业街碰到流氓混混打架卷入其中,脑袋被人一棍棒砸了个脑震荡,躺在病床上抱着盆吐得天旋地转。

    吓得他妈让他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公司也不管了。反正绩效不好,干脆找个经理人帮忙看看就算了。

    日后听到这个消息,夏时白也只是轻轻挑眉,无辜道:“这么不禁玩吗?”

    她还以为起码还得再套麻袋打一顿,才会老实点。谁知道这个能耐,就有人受不了了?

    至于陈女士跟秦父那边,夏时白也没落下。

    夏时白让姚夭和邵晴去调查。

    她直觉秦父应该是经济上面出了问题,对于陈女士——那只能是脑子有问题。

    调查完,夏时白也没发现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如她所想,轻啧了一声,借人之手给秦父带了警告。

    让他离秦知锦远点,管好他老婆。

    之后要是还敢胡言乱语在外面瞎编乱造,她保证秦父的公司完蛋得更快。

    “不想卖房卖车乞讨,就管好你老婆和你的嘴。”

    这已经是夏时白能想到最温和的话语了。

    说到底,也是自己岳父岳母,总不能套麻袋给夫妻两揍一顿吧。

    夏时白这么想着,倒是想给老太太跟老爷子送份礼物,抱着这个想法去问秦知锦的时候,却被秦知锦圆睁眼眸,回问:“你用我干女儿的亲妈身份去送礼物?”

    “……”夏时白惋惜。

    老太太已经受过一轮刺激了,自己这轮新刺激还不知道延期到什么时候。

    到时候只希望老太太扔茶杯的时候还有陈女士挡在前头,要不然夏时白担心那玩意朝自己飞来。

    温泉山庄不给带宠物,夏时白将家里的小狗找了寄养——寄养到姚夭家。

    等这一切做好,一共分了三辆车开往温泉山庄。

    同时,节目组也终于敢联系夏时白,问她们两家有没有空随便直播两天。

    夏时白直言:“帮忙带娃那种直播吗?”

    节目组承诺:“也不是不行。”

    “我们娃可能有点多。”夏时白忽地委婉,“有四个。”

    节目组:“你们又生了两?”

    夏时白:“啥?”

    “刚刚信号卡了一下,没听清小夏总你说啥啊,哦,是同意是吧,那好的,我们把安排发群里艾特你了,请注意查收!”

    节目组火速挂断电话,多一秒也不停留,生怕自己挂慢点,辞职追上嘴巴。

    夏时白:“有病吧,这些人。”

    第70章 第 70 章 ◇

    节目组说要发行程安排, 实际上是在群里面跟夏时白协调拍摄时间。

    因为一路上还有别的孩子,夏时白也不能保证宁鸢和小朋友们愿意出镜,干脆又在这个群里面拉了不少人进来。

    直接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帮忙对接, 如果不同意,直播的时候分开玩就好。

    宁鸢无所谓, 反而开玩笑道:“那到时候就麻烦你们帮我看着两个小朋友了,我正愁不知道该拿两个男孩子怎么办……甚至想要直接把他们丢家里, 我自己去好了。”

    节目组:“?”

    孩子应该是亲生的吧。

    一行人落地温泉山庄后, 便被指引着去早就订好的酒店。

    因为人太多, 邵晴在订房间的时候差点想破脑袋……

    最后邵晴一想,哎,反正不是自己的钱,干脆两个大套房, 两个单人套房, 直接按家庭美美分组, 省得到时候闹起别扭。

    四个小朋友手里握着房卡, 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小短腿倒腾起来再快也不过那么点速度。

    眼瞧着快要进电梯的时候, 秦望一手捞两个,稳稳当当给抱离电梯。

    “跑什么跑?等等大人,你们是真不怕上了电梯以后大人没跟上, 跟我们走散是吧?”

    夏遥舟顺势赖在秦望身上, 还给顾明意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她也跟着自己一起被抱。

    总之就是懒得走路。

    “秦望哥哥你不懂,妈妈手机里面能够定位到我的位置,我不会走丢!”

    夏遥舟将自己的手表露出来给秦望看, 因为有求于人, 嘴巴跟吃了蜜糖一样甜, 喊秦望硬是喊出来跟夏时白差辈的感觉。

    往常喊叔叔,秦望心里面还多少觉得有些显老。今天夏遥舟喊自己哥哥,秦望浑身一颤,忍不住抬眸看向夏时白……

    姐姐的女朋友的女儿喊自己哥哥。

    辈分直接从弟弟降成儿子,多少是沾点离谱。

    秦望忙纠正道:“喊我叔叔就好,你这声哥哥……我还真是担不起。”

    夏时白跟秦知锦推着行李走在后头,大概是因为小朋友有秦望跟着,她们时不时给个眼神便算是完成任务。

    秦望一拖四“猴子”,手上抱两个,腿上拽两个,好不容易大家都进了电梯,他忍无可忍地看向殷卫宁,“宁哥,咱打个商量。”

    小胖很有气概地抬手示意,“望哥别跟小弟客气,你说就是。”

    “你手扯松点,拽着我裤腿都快把我裤子给拽下来了。”

    殷卫宁松了下自己的爪子,只敢虚抓着秦望的裤腿。

    顶楼的套房本来就没多少间,她们一行人直接包揽了一层楼,电梯门一开,夏遥舟就积极地从秦望的怀里跳下去,抓着房卡就往自己要住的套房冲去,将门滴开后,握着门把朝夏时白跟秦知锦招手。

    “妈妈!房间里面有鲨鱼!”

    夏时白哎了声,和秦知锦一起等小意把门卡递回给小诺,便一同走到房间里。

    房间的客厅有个展示的水柜,厚实的玻璃后面是游动的小鲨鱼,上面是连通着一个大水池,可以朝顶楼上游,顶楼有个玻璃底展示台。

    夏遥舟贴在玻璃上面看游动的鲨鱼,恨不得能够透过玻璃直接钻进去。

    顾明意倒没这么幼稚,她看了两眼,便扭头戳戳夏遥舟的手臂,“很喜欢这种展示柜台?”

    “很漂亮啊,还是鲨鱼!”夏遥舟张开双手贴在玻璃上面,“你看,这个玻璃有这么大这么大,比兜兜的家要大上无数倍。”

    “嗯?”

    “所以我要好好赚钱,买大大的家,然后给兜兜也起这么大这么大的房子!”

    秦知锦在旁边听到夏遥舟孩子气的说话,嘴角微扬,顺手将自己的行李箱推到房间里面,等她带上门出来的时候,就见夏时白蹲在两个小朋友之间劝和。

    “你买那么大的房子,怎么不能给小意腾一个房间出来?”

    夏遥舟委屈道:“就是不要。”

    小意轻呡着唇,闻言也不说话,见夏遥舟态度没有一丝缓和,转身就走,一秒也不多停留。

    夏遥舟见顾明意转身就走,也忙撇过头去不理人,眼眸含泪地盯着鲨鱼看,也不知道在看个什么劲儿,小米牙不停在口腔内磨着嫩肉,被气得直掉眼泪。

    秦知锦看了眼夏时白,见人蹲起来拉着她逃离客厅,忙说:“这件事情跟我们可没有多大的关系,还是不要乱凑合上去了。”

    “我刚刚应该没有穿越时空吧。”秦知锦不解,就进去放了个行李箱的功夫,两个小朋友怎么还能够吵到掉眼泪。

    夏时白慵懒地将人压在房间软沙发上面蹭,舒服地给自己找了个姿势躺下,敛眸轻哼道:“舟舟说要买个大庄园给兜兜住,把你跟我都安排到了庄园里。小意就问为什么庄园里没有她的房间,舟舟就说本来就没有。”

    “然后吵成这样?”秦知锦手抵着夏时白的脸颊,轻声问道。

    “这还是我劝说的结果……”夏时白悠悠道:“要不然现状就会变成哭声二重奏。”

    秦知锦戳了下夏时白的脸颊,“你不管管?”

    “有什么好管的?小朋友吵完想通后,就会自己一起玩了,我才不当苦瓜强出头,到时候还要被两个小朋友当成共同的靶子。”

    有这时间,夏时白宁愿在床上多睡会儿。

    想着,夏时白干脆将陪她一同睡倒在沙发上的秦知锦抱起来。

    夏时白将秦知锦的鞋和外套脱掉,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对于还在客厅里生闷气的小朋友们,直接冷处理。XZF

    “放心,房间的门我进来就落了儿童安全锁,没有登记时提供的手机随机生成的安全码,小孩子怎么按都打不开门。”

    至于其他人,开车过来就浪费了好几个小时,估摸着这会儿都累得不行,反正共同拉到群里没有人说要出去逛逛。

    这也是夏时白敢把秦知锦拐到床上的原因之一。

    没有人打搅,可以安稳睡个回笼觉。

    中央空调的温度落在二十四度,整个房间也跟坠入冰窟一样,冷得秦知锦不想把手伸出被子。

    独立睡了二十多年觉的人,有一天被人搂在怀里,爱意促使她们对肌肤的亲密接触持有止不住的欲望。

    先是手,而后是面颊,再紧接着被子底下的衣服曲卷到半腰之上。

    暧昧烧得秦知锦发昏。

    夏时白抓握着秦知锦的手,将人半揽入自己怀中,哑着声说:“睡一觉吧……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得有一个猝死在床上。”

    秦知锦面上俨然被嫣红占领,没好气地将夏时白的手腕放到唇齿边,轻咬一口。

    力度不大,印子浅浅,不认真看都细看不出来。

    “边缘性行为都做不了,总不能是我不行吧。”秦知锦轻轻两句话,惹得夏时白轻捏上她面颊。

    “秦医生这话有失偏颇了吧,边缘行为伺候的也是你,惹得满脸红的也是我,我倒是想做,啥也没用,你想用啥做?”

    夏时白感受着怀中人的安分,嘴角微扬,“好好睡觉。”

    “……”

    秦知锦闭上眼,也不知道隔了多久,忽地想起哪里不对——靠,先撩自己衣服亲上来的人明明是夏时白啊!为什么弄得好像是她有错?

    气得睡不着觉了!

    客厅里两个小朋友各自占据一块地方坐着,谁也没肯低头说一句话。

    好在困了还知道回房间里裹上被子睡觉。

    一米八的床硬是被两个人睡出了两米的距离。

    这一觉一直补到外面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夏时白先醒来,门铃声没有停下来,秦望在群里喊她们出来吃晚饭,吃完在温泉山庄里面逛逛,就能穿上浴衣去泡温泉。

    节目组也是跟她们谈好这个时间过来。

    夏时白美曰其名,“晚上过来,白天你们还能够好好睡觉。”

    节目组戳穿没有心的资本家真面容,“是想让我们在温泉时间段给你们看孩子吧。”

    夏时白惊讶:“怎么会呢?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不过你都踢出来了,好像不让你看又有点不太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们了。”

    节目组:“……”辞职的心,永远在那么一瞬。

    温泉山庄说到底,不过是开发的时候发现了地下有个天然的热水源,以那块区域为中心,设计成了有钱人的天堂。

    节目组架好机子,也尽量让镜头在固定位置上不挪动,免得不小心拍到其他权贵之人。

    直播间一开,无数准备好的粉丝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挤得直播间的字幕都卡不出来。大佬一进来就先砸了好几万特效,生怕今晚没有收益,节目组当场卷设备逃跑。

    先前一组直播的是金敏奚,节目里她和金敏娜的关系看上去不怎么样,但撑过第一期回到家,金敏娜口里一直念着这个姐姐。

    正巧节目组找上两人一同直播,金敏奚就顺势把妹妹接到自己租的屋子里,共同生活了两天,两姐妹的相处比节目刚开始融洽不少,起码有问有答,不是争锋相对。

    本以为夏时白跟秦知锦两组一同出镜,气氛怎么也要好些吧。

    好家伙,一进来就被冷场到了。

    “呜呜呜为什么没有人说开场白啊qwq,不会是被迫加班吧?”

    “想太多,夏时白是老板,她不乐意节目组敢用木仓抵着她太阳穴逼她开播?”

    “小夏总给秦医生剥了大闸蟹,我宣布气氛冷淡的主要原因不是我cp。大家吃好喝好,等着今晚十二点俺们成人party开餐。”

    “笑死,怎么会有cp营业直播还有绿白二十四小时饭吃啊,真的是羡慕死人。”

    “人生第一次混热圈,多少有些被撑到了。”

    “!气氛冷是因为舟舟跟小意吧,哈哈哈,两个人画地为牢一样,用盘子硬是把对方隔绝开来,不知道的以为在摆阵法。”

    “楼上姐妹真相了……话唠舟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跟小意说过,这个频率很不正常啊家人们。”

    “这一家四个人可能只有两张嘴,当两个大人开始张嘴说话的时候,两个小的就要闭上嘴巴。”

    “……”

    整个餐桌上,除了夏遥舟跟顾明意看上去不太开心,其他人都吃得不错。

    沿路散步消食完,才知道温泉馆对儿童的年龄有设限,除了小球刚好过线,其他三个都只能站外面站着看。

    好在工作人员指了条儿童室内水上泳池,小孩子膝盖都没过的水深,硬是在池内建造了个巨型城堡。

    如果不是限制了只有小朋友能够下水,几个大人都忍不住想要下去玩玩。

    本来几个大人的构想是有节目组和救生人员看着,怎么也不会出事,但宁鸢担心殷卫宁去惹是生非,便让夏时白她们先去玩。

    “放心,我这假期还长着,大不了回去后,我把小胖子扔幼儿园,找我们家老殷来也一样。”宁鸢说:“还是大人在旁边看着安心。”

    夏时白和秦知锦对视了眼,到最后也留下来陪宁鸢瞧着。

    毕竟四个小朋友,一个比一个机灵,还不知道在这个小小的水池里面生出什么是非来。

    果然没十几分钟,夏遥舟就拉着顾明意躲到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脸上,把手伸过去到顾明意眼前。

    顾明意:“做什么?”

    “打手心啊。”夏遥舟理不直气也壮,“我给你打手心了,你就不能生我的气。”

    顾明意瞥眼看向她,似乎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歪道理,轻舔了下嘴角,没有抬手去碰夏遥舟的掌心,“我不打。”

    “那你是什么意思嘛!”夏遥舟甩着粘黏在一起的辫子,忙说道:“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

    “哦。”顾明意垂眸不看她。

    夏遥舟见状,好不容易鼓起的道歉心思,粉碎得七七八八,生气道:“那你到底在跟我气什么?”

    “为什么买了庄园不让我住?”顾明意冷静道:“你都没有把我当成朋友。你把兜兜、夏阿姨甚至是干妈都放进去,唯独不把我放进去?”

    “……”夏遥舟嘴唇轻动,语塞半天才说:“兜兜需要人照顾,我也需要人照顾。”

    “我把妈妈跟秦阿姨分给兜兜,让你照顾我啊。”夏遥舟难得不好意思道:“秦阿姨是兜兜的主人,兜兜现在归妈妈饲养,这个规划不合理吗?”

    “而且,我都没有进庄园!你不进去这不是很正常嘛?”

    诚然,顾明意听到前面的话还有感动,听完后面的沉默片刻,问夏遥舟:“你把你嘴里的庄园形容一下给我听。”

    听完形容,顾明意瞬间不难过了。

    ——改良版的大狗窝,谁爱住谁住吧。

    艳羡不过一瞬间的事,不必如此苛责。

    夏遥舟看着顾明意又恢复淡然的面容,嘿嘿一笑,悄咪咪伸手扯了下顾明意的手指,“那手心还要打吗?”

    “我没说要打……”顾明意想了下,忍不住提醒道:“你刚刚那个庄园可别跟夏阿姨说漏嘴。”

    夏遥舟吐吐舌头,“我又不是笨蛋!我下午都已经不想说了,是你非拉着我,还跟我生气!”

    顾明意轻嗯两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两个小朋友在城堡底下吵完,又手牵手跑出来玩,哪还有先前水火不容的样子。

    等一个个皮肤在水里面泡皱后,夏时白赶忙把小朋友给捞出来,赶鸭子似地赶回房间。

    两小孩子劝睡到房间后,夏时白才推开主卧的门,在行李箱的侧面翻找出些许东西。

    正找着,先前进去浴室里的秦知锦开了条门缝叫夏时白过去。

    夏时白闻声,忙问:“落东西了?”

    “没有,你过来就是了。”

    夏时白无奈,只得把手下的东西放下,走到浴室门口站定,刚站稳,浴室门就从里面被拉开。

    ……

    作者有话说:

    热搜——“蓝莓奶油蛋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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