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栗接起父母打来电话的五个半小时前, 联赛决出总冠军，向全帝国播送祝贺消息二十分钟左右——
会场喧闹震天，应援与高呼不绝于耳, 艾栗被簇拥着下台, 走进赛道走廊时, 仍然能听到身后高昂唤她：“艾栗大人！”“栗子指挥我爱你啊啊啊啊啊！！”的激情粉丝。
现场满场沸腾，星网上则更加热闹；高位热搜前三十, 基本都被决赛的各种精彩场面垄断，最后列奥以命换命, 心有灵犀护住艾栗，让她的量子炮蓄力完成，拿下冠军的精彩一刻更是被所有银河粉, 乃至对家路人粉反反复复播放, 感染力超群！
[啊啊啊啊啊啊啊赢了赢了，我的喵喵亲喵喵宝贝栗子小心尖么么么啵啵啵，好棒好爱你最厉害！！]
[给我看激动了！！！这下还有谁说我家银河指挥只能靠恶意卖萌吸引眼球，那群天杀的都给老子出来看看！]
[看到最后给我这一三十多岁社畜A友干得热血沸腾的，恨不得当场翘班到机甲场比划比划, 袖子一撸, 一打十个TOP军校生不过分吧？]
[谢邀，人已经在去机甲场的路上了[图片][图片]]
[＋1。]
[那个……]
冠军结果出来后, 消息在群内狂刷了片刻，过了会儿有萌新弱弱冒泡：[我没看错的话……我点进来的，应该是国立大忠粉群？]
群内瞬间安静。
——银河本就是三大名校之一, 纵然因风气问题黑子较多, 但粉丝基本盘绝不可小觑，更何况今年联赛银河讨论度空前火爆, 无论战力党，颜值党，还是混沌乐子人党，都能从那名带领银河的指挥身上找到自己喜欢的点，亦或者能热烈参与的话题。
战力党和颜值党不必多说，在艾栗做猫耳小主播时，除了吸引颜值党和圈外数量惊人的路粉，就连乐子人也喜欢看她的直播。
只不过，乐子人们最初大多是冲着艾栗“猛A扮O”这个属性来的，到最后看着看着，乐子人们有不少被小指挥的喵叫洗脑成了铁粉，甚至有人一边“嘿嘿小主播”地念叨着，大手笔地砸进她的礼物榜前十。
艾栗不清楚的是，在她拿到冠军前，银河在夺冠概率上虽不被大家看好，可其他方面的人气，还有破圈指数一直是遥遥领先的。
看如今全网狂欢的场面就知道了。
她的粉丝中圈外人浓度较高——联赛本就是全民关注的盛典，再被艾栗这么无意引流一下，最终导致这场决赛转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高收视率。
银河粉，路人粉、小指挥的颜值粉、军校迷们，联赛方，赞助商，乃至于皇室……
星网热搜、论坛，各大聊天群，短视频网站……
庆祝银河夺冠的可以是任意身份、任意立场，他们能选择在任意公共或私人平台发送庆祝——然而，国立大忠粉群却绝对排除在外。
银河的荣耀怎么来的？当然是将国立大作为垫脚石！
在这个艰难的时刻，一群没心眼的，还在国立大忠粉群里刷屏庆祝小指挥夺冠，简直丧心病狂！！
叶卓阳恨铁不成钢地利用管理员权限，一条条删起上方那群蠢蛋舔对家指挥的消息，以防让激粉老哥看见发疯。
好不容易清理完，叶卓阳长呼一口气，直接开了全群禁言——能进国立大忠粉群的，在进群之初就被各大管理鉴定过成分，在艾栗没横空出世前，他们这里的纯粉量高达百分之百。
现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无论是被喵喵亲的猫耳策反的，还是依然坚守国立大粉立场的，让他们都冷静一下是最好的处理。
就连叶卓阳，这时心情也很复杂。
再怎么喜欢、欣赏，看见了喵喵亲的努力，可叶卓阳到底喜欢过国立大许多年，一直将它视作梦中情校，多少次幻想过穿上那身深蓝色的军装。
在看见喵喵亲夺冠的瞬间，他是用力握拳，激动地青筋都爆了出来，可镜头一转，叶卓阳看见退场的应神，带领着国立大全员站在银河后方，不落风度地微笑鼓掌时，他怔愣，心中突然便陷入深深的低落。
明明只是个渺小的，连名字都不足以让那群天之骄子记住的粉丝，但这一刻，叶卓阳却比偶像本人更加难过。
……唉，应神。
为了调节心态，叶卓阳决定远离网络，关机前，他习惯性地刷了一下论坛，看到联赛主页飘上了个[银河指挥直播资源全集，包含无/码热舞，要的进。]的飘红帖。
低落的叶卓阳精神一振，他发誓，是他的手指自己点了进去！
也是他的手指自己飞速打下[好心人dddd一生平安，这里要一份可有偿！！]。
发完这句，叶卓阳训练也不急着做了，焦灼等待着好心人的资源。
就在叶卓阳将这个帖子刷新了第五遍的时候，发现最新回复飘出来个眼熟的ID。
叶卓阳瞪大双眼。
——这不是那个年轻时被银河学员羞辱，从此银河一生黑的激粉老哥吗？？！
叶卓阳本以为对方的回复会是冷嘲热讽，可一看，却是：[这里也求，可有偿可双倍，顺便问一下好心楼主，无/码版热舞是银河指挥胸口小爱心不遮挡的意思？]
楼主回复：[是的。]
激粉老哥秒回：[[流口水][流口水]排一个，楼主别忘了。]
叶卓阳无语，很快看到有论坛用户认出这位激粉老哥，老哥回“号被盗了”，紧接着删除自己在这栋楼的所有回复。
过了会儿，一个三无小号进楼，留下和刚刚激粉哥一样的求资源信息。
叶卓阳一眼鉴定，这小号皮下绝对还是刚刚的老哥。
年轻时和银河学员结下梁子，十几年后迷上仇人的后辈，这是什么被银河拿捏一生的剧本啊……
……
“栗子大人赢了赢了，兄长，阿月！”
月洲水榭亭台中，风娅激动地抱着光脑，跳起来向周围人宣布道。
大小姐像比艾栗本人还兴奋，也不顾失礼，小声期盼念道：“不知道艾栗大人拿到冠军后，接下来是怎样返程的呢？后面还会不会参加活动……希望艾栗大人回来时，还能路过月洲，见见我们啊！”
阿月脚踩栏杆，靠在柱子边上，眯眼看着投影。
他全程看完影像，赢了也没见激动，少年唇角勾起，抬眸望向亭台外的湖水。
他对身后的另一人道：“看见了吧，琢光？”
“你现在后悔么？”
身后的少年嗓音顿了顿，沉吟：“……如果你想要知晓答案，我只能回答，现在想来，那时有更温和的办法留下她。”
阿月哑声笑笑，尾音平淡。
“那你完了，她的归属在更高远的地方，我们这一小块地方怎么困得住她？”
“想要将振翅的鹰当成金丝雀啊？小心到最后，目的没达成，伤到的也只有你自己而已。”
“对了。”
少年尾端束着银铃的小辫子垂在玄袍前，漫不经心地提起：“前两天我给她刷礼物，卡着充值cd好不容易刷到礼物榜前十，最后是不是你半夜发力，将我挤下来了？”
琢光：“……”
阿月斜眸看他：“结果她抽到了你连麦，你全程屏息当乌龟，没敢和她说一句话？”
琢光捏着杯柄的指骨微微泛白，顷刻，轻叹道：“月巫。”
阿月意兴阑珊：“好了，别再叫那个名字。”
少年转回视线，把玩着手里的竹笛，在风娅的小声碎碎念，和流水清风的背景音之间，他嫌低低嗤了一句：“胆小鬼。”
不知是说他，还是琢光。
……
郡上八幡城，月萤神社。
新年将至，源家祭祀事务颇多。
在艾栗夺冠之后，源晴信终于舍得结束本就十分钟，却被自己拉长到一小时之久的休息时间，在阴阳师焦头烂额的请求声中站起，少年整理乌帽，倾听着阴阳师的话语：
“晴信大人，我知道这很麻烦您，可家主吩咐，新年大典只有您来……”
“稍等片刻。”源晴信低眸看着终端画面，仿若不觉那些习惯了的、十名阴阳师来都难以承担的祝祀繁琐般，少年笑着切出直播画面，第一次给她的主页发送私信：
“当初给你的祝福，如今应验了吗？”
“不过这并不全是神明的恩赐，请相信，你获得的荣耀终究来源你自身的努力。”
“祝贺你得到冠军，艾栗。”
……
距离联赛会场，格兰塔主岛直径八百公里外，一处不大规模的地下赌场中。
“赢了？”
“嗯。”
蒙着黑布的墨发青年起身，长刀挑开卷帘大门，他的同伴跟在身后，金眸眯起，瞥向赌场正中的投影。
“不用再看，”宿刃提着长刀，低声，“马上，就能见到。”
“哈哈哈……是啊，刃！”
他的同伴闻言笑道，镌着雄性热意的手臂揽上宿刃的肩膀，两人离开赌场前，赤业还有兴致背对着地上被他打晕的赌场众人挥了挥手。
不做任务，没起杀性，两名雇佣兵从不会做多余的工作。
若地上的赌徒们知道宿刃与赤业的名声，再度清醒后，看到自己全须全尾地健在，估计会喜极而泣。
然而乡镇里的普通人们一般没有那个见识，当他们醒来后，绝大多数都是破口大骂那两个疯子的。
——那两个突然在赌场营业时间悄无声息进来，不赌钱不进行其他消费，只调了赌场投影的频道，将原本的美O荷官的发牌广告换成了联赛直播。
看比赛不到一分钟，其中一名眼盲的男人突然说了句：“……很吵。”接着不等赌徒反应，便眼前一黑，接连被打昏在地。
两小时后，接到报案的警方赶来，对现场调查一番后，感到匪夷所思。
将几十余人打昏，不拿财物不伤人命，仅是觉得赌徒们“很吵”？
不会那两个嫌疑人做这些，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收看联赛直播吧？？？
……
北地，雪原附近。
天光昼白，呼啸的寒风中，身后传来招呼声，头发花白的老板娘拎着打包的饭菜干粮，顶着风头追上那名刚离店的年轻人，
“小哥，这些拿着吧！看你三天两头进雪原一趟，穿得也不厚也不带什么吃的，这回要走了连包袱都没一个，哎呀，真是……”
那黑发红眸，眉眼清隽的年轻人愣了一下，立刻要推拒，奈何老板娘过于热情，他只好收下，承诺日后会将这些钱补上。
骑士弯腰，调整站位，替老板娘遮挡吹来的寒风。
“没啥都没啥，小哥，开心点撒！”寒风裹着细碎的冰粒，老板娘只有靠喊的，才能让声音送进面前这常独来独往的年轻人耳中。
“那么俊的脸，别跟我家老头似的整天板着，就今天过来和大家一起看电视，那什么联赛直播……诶就这个，年轻人就要多笑笑嘛！”
老板娘拥有着北地人阔直的气概，大嗓门地对洛瑞安念叨起来，洛瑞安露出笑意，冷峻而略带忧郁的眉眼流露出腼腆的气质。
“下次还来的话，店里还给你播联赛看啊！咱们老头老婆子们，跟着年轻小伙看看电视也觉得蛮有意思。”
“还来，但是联赛没有了。”
“没了没得关系，不是说一年一届的嘛！”
“是，来年还和大家一起看。”
“好好好，还来就好，走的这些日子注意保暖，不过也别光惦记咱们，回去了多见见你的朋友啊师长啊。”
“看你这么多天，不是进雪原就是待镇上陪着我们，也得有个同龄人说说话撒。”
极地附近，年轻劳动力流失严重，长居在此地的人口大多是土著中老年人，逮着个年轻俊俏的小哥就成了稀罕的乖乖。
“会的。”
洛瑞安笑道：“事情一解决，我就会去见他们。”
“这段日子，谢谢您和大家的关照了。”
……
托现代网络的发达，银河夺冠的消息以恐怖的速度传遍帝国每一个角落。
艾栗爸妈之前不关注联赛，但因宝贝女儿早上一句惊雷提醒，二老打艾栗这边电话打不通，紧急戴着老花镜上网，从各种消息渠道里确认过后，立刻调动家里所有通讯工具，把自己闺女进决赛的消息传了邻边两个镇，以及他们这一脉较近的亲戚。
就算取得如此惊人的战果，艾栗爸妈还为此颇感遗憾。
按他们又乐又假装埋怨的原话说，就是——死丫头做了这么厉害一件大事！偏偏一直闷着不说，愣是憋到最后几小时。
要是早一天的话，你爷奶，几个表哥堂姐二舅子三叔七大姑八大姨的，有一个不知道的没去看决赛的，都是他俩没宣传到位。
艾栗听得心里一抖，回宿舍的路上，跟他们小声提：“……哈哈，爸妈，悠着点，倒也别跟那么多人说。我决赛是赢了，这还好点，万一翻车了怎么办啊？”
艾栗之前担心的就是这个，她知道她爸妈以她为骄傲的性子，怕联赛被人爆锤让亲戚们看笑话，才一直没对二老提。
艾栗的忧心又让她爸妈一顿指指点点，说她就这点出息。
老人们嘴上说的是埋怨，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都是夸，艾栗听着听着，也忍不住跟爸妈一块笑不拢嘴起来。
嘿嘿，她是冠军诶！给爸妈长脸了。
艾栗跟家里人打了一路电话，快到合宿地大门说了最后一句：“不不不，不用办席！真的爸妈，我得冠军自家人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那么张扬。”
“好！等寒假通知一下来我就告诉你们，肯定是要回家过年的。”
说完这句，艾栗收起光脑，抹抹头上的汗。
“说完了，栗子？”莲华听了一路栗子的家常，这会儿笑眼问她。
“嗯……”
艾栗听到光脑提示，眉眼一喜，立即拿出光脑看了一眼，却在看清屏幕上的消息后，微怔。
“有事？”
“嗯，晚上有安排，我就不跟你们回宿舍啦。”
莲华看她蹙眉的表情一眼，没多问，拉上雷和她告别：“知道了，等你回来，栗子。”
艾栗目送莲华他们回宿舍，在周围转了一圈，找到凯洛发来的坐标，开门上车。
“艾小姐。”
副驾上，深金发西装的男性彬彬有礼对她道，艾栗看到他膝上放着文件与公务用光脑——快要参加家宴的这时，他还需要处理公务吗？
“凯洛先生。”
艾栗抿唇，说完这句便不再开口，少女双腿并拢，拘谨坐直，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
车内再无一丝杂音。
“凯洛先生，我再确认一下，您带我参加家宴，要求还是与上次说的一样，对吗？”
凯洛：“是，不必紧张。”
艾栗犹疑，微微咬着唇：“如果，您的家人对我……”
少女洁白的齿尖抵在唇珠上，沁出一丝嫣红。
凯洛知道她的Alpha的身份……却还是让她来假扮恋人？这个点始终困惑着艾栗，让她摸不准凯洛的想法和心思。
凯洛若有所觉，青年停下手里的签字笔，冰蓝眸抬起，静静望向车后镜少女小巧的下颌：“不妨直说您心中的顾虑。”
艾栗深吸一口气；“呃，就是，您家里人知道我的性别吗？”
凯洛微顿，随后了悟微笑道：“并不了解，但我的家人不会在这点上多做纠缠。”
“今晚的主角并不是我，艾小姐。”
他合起公文，平淡道，“我仅作为一个贵族家庭的好兄长，好表率，携异性伴侣参加这次家宴，方便有人给叛逆的小狼戴上项圈。”
艾栗反应了一下：“也就是说，真正被催婚的对象不是您了？你带上我，只是为了给别人做一个相亲成功的榜样？”
凯洛笑而不语。
“那就好。”艾栗拍拍胸口，放心下来，随即猫猫祟祟地好奇道，“能不能问一下，今晚您说得那个宴会的主角，和您是什么关系呀？”
让她看看那个被催婚的倒霉蛋是谁！
凯洛颔首：“是我的幼弟。”
“亲兄弟吗？”
凯洛蓝眸微含笑意，从车后镜中看她一眼，艾栗眨眨眼，飞快捂上嘴巴，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涉及到了贵族的隐私。
青年告诉她：“当然，艾小姐。”
这会儿才下午四点，想想都知道家宴不可能这么早开始，凯洛提前将她接走，为的是提前做好准备，将她装扮成适合参加晚宴的模样。
一小时后，艾栗坐在一家高档私人工作室前，眨了眨眼，对着梳妆镜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新造型。
少女妆容清透，黑色短发微卷，甜蜜蓬松地披散下来，一缕精致的编发像是发箍那般绕过头顶，耳边装饰着珍珠花发夹。
配合着她的发型，她身上的小礼服也是抹胸短裙款，裙摆轻纱飘逸，如露水百合般，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艾栗看着镜中自己小白花的造型，越看脸越红，凯洛敲门进来时，造型师已为她完成大部分的化妆工作。
隔着一段距离，凯洛抬了抬手，造型师立刻有眼色地将东西放下，匆匆对勋爵行礼后便退出门外。
艾栗从镜子里看到凯洛进来，以为他是来看看工作进度，没当一回事。
她对自己的新造型既新奇又有些害羞地欣赏着……经由名门化妆师之手，少女整体没有大变化，却朦朦胧胧带上一层羞赧欲滴，亟待人采摘的青涩气质。
“差不多了，比我想象得结束的要早。”
凯洛走到她身后，佩戴着手套的手掌搭在他的化妆椅上，微微俯身，给予肯定道。
Alpha沉郁浓烈的酒香气息压迫着她的感官。
艾栗呼吸颤了颤。
“嗯，我还以为要穿真正的礼服……”
她节省的时间大部分都在换衣上，繁琐款的礼服穿上后还要打理，很麻烦。但艾栗这件抹胸小礼裙，似乎是提前被人准备好送来的，整件裙子一套，颈后的丝带一系，就算完成了……
“是。”凯洛道，男性略带重量感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他略站起，褪去手套。
“我第一次见到这件裙子的设计，就认为它十分适合你；而且穿上也并不费力。”
像是为了应和他说的话般，凯洛指尖轻而易举，彬彬有礼地解开她颈后的丝带，动作克制而优雅，像是在拆开一件精美的，令他身心愉悦的礼物。
粗糙的男性指腹划过她细嫩的肌肤，艾栗肩上一松，霎时红脸抱紧胸前。
凯洛拿着手套，咬起其中一根丝带，抬眸望向她镜中的面容，低声宽慰她道：“别害怕，现在这样很适合你，艾栗。”
“我只是在为你调整丝带的位置……不需要发抖。”
Alpha的声音冷淡而稳重。
如果忽略他正解开她的动作，他的语气简直像是最令人信任的上司、长兄，导师——
艾栗没说话，这一刻，她莫名脑海里都是凯洛的话语，他略显精英味道的服侍与引/诱，低声的安慰。
这件裙子……方便的不只是穿。
艾栗眼睫颤动，模糊看到镜中凯洛的举止，想：
好像，脱下来也很容易……
第 132 章
晚上七点, 凯洛的车在金海岸酒店前停下。
车门打开，凯洛先一步从副驾下车，身穿小吊带礼裙的艾栗犹豫了下, 将白皙的手心搭上他佩戴着手套的大掌中, 轻巧如鸟雀般踏落至夜色中。
金海岸与艾栗上次为调查谋杀案去的棕榈树酒店一样, 在格兰特岛都属于贵宾级酒店，来往多是名流上层, 装修奢华大气，从几十层巍峨高楼透出的明亮灯光, 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酒店背靠海岸，艾栗一下车，被冬夜吹来的海风冻得一个激灵, 她抱起双臂, 一件萦绕着烈酒气息的西装外套突然披在了她的肩上，犹带身旁人的温度。
艾栗讶异地看了凯洛一眼。
凯洛对她颔首，伸臂护在她身后，青年脱下外套，薄薄的衬衫包裹着紧实流畅的手臂曲线, 外套一件西装马甲, 勾勒出男性修长而饱含张力的腰线。
凯洛深金色的发丝略向后梳起一边，冰蓝眸凝视她, 流露出极有压迫感的上位者气质。
“请小心，艾小姐。”他道。
艾栗“嗯”了一声，低头看路, 不动声色将被凯洛放在掌心里的手收回来, 背在身后。
一进酒店，便有侍者迎上, 为他们带路，前往电梯。
艾栗被凯洛沉稳护着，穿梭在大厅的衣香鬓影之中，一路上有不少衣装光鲜的贵族意图来与凯洛攀谈，凯洛均是寥寥几句应付过去。
终于走进私人电梯，艾栗松了口气。
……她对这种场合好不适应！幸好不是真的这个阶层的人，不然整天戴着假面和别人谈笑风生的多累哇。
“哦对，凯洛先生，您的衣服。”酒店里有暖气，艾栗想把凯洛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不必。”
凯洛虚按了一下他的肩，制止道，“家宴预约的楼层有花园和露台，我担心到那里仍有凉意，披上吧，是我考虑不周。”
艾栗：“不，还是……”
“我们是如今已是恋人了，栗子。”凯洛含笑道，“还要对我这么疏远么？”
艾栗：“……”
好吧，伪装恋人！艾栗深呼吸想：凯洛这是提醒她做戏要做全套的意思。
毕竟细节到位了，催婚的火焰才不会涉及到这位勋爵，承了人家的人情就要好好还上，艾栗只好闷头继续披着他的衣服。
她的小礼裙是露肩露背款的，有西装厚重的面料替她遮挡，艾栗不再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就是，可恶……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衣服上的烈酒味浸透了！
“我先来为你介绍一下，稍后家宴的参与者，”凯洛带她走出电梯，言简意赅道，“参加家宴的人并不多，坐在长桌左边的是我们家族的掌事人，我与幼弟的长辈居于左边上首，右边主位则是西捷公爵，他带着他的长子和Omega小女儿参加此次宴会。”
艾栗觉察到重点：“西捷公爵的小女儿，就是这次宴会的另一个主角吗？”
凯洛：“是，你们若有交谈的机会，唤她萝拉小姐便可。”
艾栗还想问，摸清状况心里才有底：“那我对您的兄弟……”
他叫什么名字，她该怎么称呼他呢？
艾栗对贵族家宴不太了解，她只知道，对长辈必须要用尊称，而且只有长辈提问她的份，她负责乖乖回答问题就好，因此一句公爵大人和公爵太太，就能让她对凯洛的长辈用到宴会尾巴。
但同龄人为了方便沟通，却是要提前沟通一下的称呼问题的，呃……按理说她和凯洛是恋人，往深处一点说，应该算是未婚夫妻？当然是契约的那种！
总不能一上来就对人家弟弟说：您好，我就是您未来的嫂子吧？
想到那个场面，艾栗默默黑线。
凯洛露出笑意，刚要回答，亲信疾步而来的低声问讯却打断了勋爵大人的话语，他沉吟，面无异色地吩咐道：“先请公爵大人，和萝拉与威廉他们入座。”
“他不是逃避问题的个性，不必担心其他问题，专注做好你自己的事。”
“怎么了？”艾栗疑惑看向他。
“没什么。”
凯洛轻拍她的肩道，“走吧，见到我的兄弟时，你自然会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艾栗愣了一下，她以为凯洛的意思是到时候有人提醒，便没多问。
凯洛家族的家宴直接包下了酒店一个平层庆祝，这层的所有设施，包含整层走廊里的豪华套房都供他们使用，餐厅就建在露天花园内，是透明温室的设计，室内栽种着许多名贵的绿植。
在踏入花园前，凯洛先唤来侍者录下她的指纹，艾栗配合之后，好奇询问凯洛这有什么作用，凯洛道：“这能让您在这座平层中使用我的权限，如自由出入平层，随时任意点餐与取用酒水，入住房间等。”
艾栗有点噎住：“……这层楼今晚还真被您包下了啊？”
凯洛整理手套，微笑纠正：“我入住这里已然有三个星期了，艾小姐。”
艾栗：？？原来家宴只是顺便举办的，这个可恶的有钱人已经住了三星期大平层了吗！
艾栗心里吐槽了一下，倒没太在意自己有了凯洛权限的事，她就在这里待几个小时，什么权限也用不到。
在凯洛的带领下，礼裙小栗很快见到了这次宴会的主人公之一——萝拉·西捷小姐，这是位娃娃脸波波头，长得像玩偶一样的女孩子，信息素是蜜桃味，是一位非常惹人喜爱的Omega小姐。
但与她外貌不同的是，萝拉拥有着一种干练沉稳的气质，当她板着脸，在家宴开场时站起，逐一向凯洛家族这方问好，艾栗看着她仪态不卑不亢，不出一丝差错。
……至于另一位主人公，刚刚她从凯洛的话里品出点意思，貌似他的兄弟是对这场相亲不满，以迟到表达抗拒。
但凯洛说“他不是逃避的个性”，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到了？
“日安，凯洛勋爵，以及……这位。”
萝拉顿了顿，橙黄色的眼眸略显犹疑地看向他身旁的艾栗，与艾栗好奇的眼神对视一瞬，萝拉僵硬，有些失措和困惑般，将目光放在艾栗面前的餐具上。
凯洛道：“这是我的未婚妻，栗子。”
“您好，栗子姐姐。”
萝拉顺从而乖巧地唤她。
艾栗瞬间满足了：嘿嘿，小甜妹叫她姐姐诶！
“你好呀，萝拉妹妹。”艾栗笑眯眯地朝小甜妹问安，萝拉严肃地抿了抿唇，略带不自然感低眸坐正。
小小一个人像是台机器一样。
西捷公爵是位爽朗健谈的大贵族，两鬓发已花白，却更添儒雅幽默的风度，比起凯洛父亲冷酷的将军风范，更像个老年绅士一般。
听到凯洛这番介绍，他笑哈哈地打趣几句，还问起凯洛什么时候跟这个可爱小女孩结婚的事，听得艾栗面红耳赤。
……她明明是因为尴尬才脸红的，可落在他人眼中，却成了被打趣和凯洛的关系羞赧起来的样子！
凯洛的公爵父亲轻咳一声，肃穆提起别的话题。
不知是否在为她解围。
说起凯洛的长辈，艾栗进餐厅时就在凯洛的陪伴下，向他的父母亲拘谨问好。
凯洛父母是传统的AO夫妻，公爵高大伟岸，而那位Omega夫人拥有着不输于丈夫的身高与气场，看上去年轻时也是世家出身的高岭之花。
凯洛早就与他们说明了自己有一位正交往的异性恋人，长辈们并没有与他和平民交往显得多有意外，只是家宴开场前，顶着公爵夫妇打量的目光，艾栗冷汗都快下来了，好歹忍住，没让自己露怯。
“这就是你的选择，凯洛？”
凯洛的父亲——那位公爵大人收回目光，沉声问。
“是，父亲。”
“多余的事我不过问，”蓄着络腮胡须的公爵站起身道，“最后能和她走到哪一步，全凭你的本事。
……
贵族间的家宴比艾栗想得要轻松些，三位贵族老人之中，虽然有的长辈看上去严肃苛刻，却不会真的与孩子过不去。
艾栗度过最开始的紧张期，虽然现在也磕磕绊绊的，可总算是不提心吊胆了！
从刚才凯洛父母对她的态度来看，他们对她长子女友的身份谈不上认可，却在长子表露出意愿，公爵提醒他后，确定他有能力承担与平民交往的后果，便选择给予凯洛尊重。
但就是这点让艾栗感到不理解。
为什么公爵夫妇能理解长子与平民的交往（虽说是假的），却要小儿子来进行一场本人并不情愿的相亲呢？
呃……说相亲不太正确，因为艾栗从西捷公爵的言辞间听出，他们两家从两代家主小时起就有深厚的交情，说是世交也不为过。
奇怪、绝对有疑点！
而且西捷公爵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是哪里呢？
家宴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艾栗和萝拉结伴去了一趟卫生间，艾栗一路思索，而回到餐厅门口时，她突然和一位意想不到的人遇上。
艾栗披着烈酒气息的外套，睁大眼睛，和皱眉看来的列奥双双对视。
“那个、你们认识吗？”
萝拉紧张地感知到僵硬的氛围，她左右看了看，介绍道：“栗子姐姐，这位就是列奥，列奥，这位是……”
顶着列奥压抑暴怒的目光，萝拉呼吸一窒，艰难从喉间挤出声音：“凯洛兄长的……未婚妻。”
第 133 章
“怎么都在这里站着？”
一片死寂的氛围中, 凯洛平静的询问声传来，西装马甲的深金发青年迈开步伐，沉稳踏进这暗潮涌动的、镌着花香与酒气的夜色中。
餐厅的光线打亮凯洛的眉骨轮廓, 他走到艾栗身边, 微微俯身, 手掌抚落少女的肩头，为艾栗整理衣物之余, 同时阻断了身后兄弟的注视。
“列奥，父亲和母亲在餐厅内等你。”
凯洛侧眸, 不动声色地道，“进去吧。”
艾栗被凯洛安抚般拍了拍肩膀，帮助她身体不自觉的轻颤平复, 艾栗拢紧肩膀上的衣物, 脑海里全是刚刚那一刻列奥暴怒的目光。
这会儿凯洛挡在她身前，艾栗看不清列奥的表情，但她仍觉得呼吸堵塞，闻到空气里烈酒与朗姆酒暴烈交织的味道。
至于萝拉，貌似比她更为难受, Omega少女尽力维持着镇定, 身形在两位Alpha信息素的交锋之下摇摇欲坠。
“她怎么来的？”空气静默片刻，列奥淡淡问, “什么时候又成为了你的未婚妻？给我个解释。”
“这是否是向兄长询问的语气？”
“别说废话。”
列奥嗓音沉下，年轻沉哑的声线蕴起炙/热的怒火，将艾栗吓得一激灵。
虽然知道列奥这时针对的对象不是她, 可列奥流露出的暴躁态度, 让艾栗感到不解又陌生。
列奥居然是凯洛的兄弟……这个事实虽然让她内心震动，但艾栗很快便从两人相似的发色和眸色, 同样高贵的身份中找到了共同点，接受现实。
她扮演人家哥哥的女友被大少爷正好撞见，艾栗是有点那么不可言说的心虚和尴尬——在艾栗的预想中，列奥也许会对她流露出鄙视，嗤笑她的所作所为，更严重点，直接提着她的衣领离开家宴，让她少来凑不该凑的热闹也有可能。
但、她没想到的是——
艾栗想：……你为什么要生气呢？列奥。
“哈哈哈，列奥小子，盼你来好久了，来来来，和萝拉一起，我们进来说。”
四个年轻人齐齐站在餐厅外，其中有两位还是今夜家宴的主人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长辈的关注。不知是没发觉空气里的火药味还是有意解围，西捷公爵朗声笑着，挽袖拿着酒杯，醉醺醺地让几个孩子都赶紧进入餐厅。
列奥没有动作。
然而，德文公爵如雄狮般的身影出现在好友后方，低沉唤他：“列奥，进来。”
艾栗抬眸，和凯洛对视一眼，深金发蓝眸的青年露出笑意，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恐慌。
沉默的年轻人们重新在家宴上落座。
另一个主人公到场，几位长辈便提起正事——艾栗知道，双方举行这场家宴的目的，本就是给一对年轻的AO制造相处机会，有意说服列奥和萝拉小姐定下婚约的。
艾栗终于想起来，之前在网络上看到的，列奥与世交西捷家的小女儿即将订婚的传言。
帝国内的贵族AO一般在成年时都会早早许下婚约，这很正常。
……从现在的状况上看，两方家长都有意愿，萝拉小姐也没有明显的排斥，最后一层阻碍出在列奥的态度上。
艾栗怂怂坐在凯洛身边，食不知味地抿着果汁喝，她低头盯着桌面，努力忽视对面列奥看来的目光。
“哈哈哈哈，年轻人嘛，身边早早有个让自己心定的伴侣是好事。”
西捷公爵说着，笑容畅快对凯洛举起酒杯：“是不是，凯洛小子？看你这么护着这女孩，我看着你长到快三十岁，从不见你身边有异性陪着，这回总算开窍了。”
凯洛衬衫袖口挽起，微笑与长辈虚碰酒杯，不置可否。
西捷公爵露出醉态，继续为提婚约铺垫，转而问起艾栗：“这位……小姑娘，你怎么想？也是不是觉得身边有个伴侣陪着好，什么都能相互照顾，不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话题怎么抛到她身上了啊？！
顶着家宴所有人看向她的视线，艾栗痛苦闭眼，过了几秒，她拽紧凯洛的袖子，小声说：“我觉得……还是看个人的意愿。”
“哦？”
艾栗迟疑说出自己的想法：“有知心的伴侣当然很好，但我认为，一个人度过的人生也未必不能精彩。所以，我觉得还是要看个人的意愿。”
西捷公爵怔然，然后哈哈笑道：“是不是凯洛这小子哪里辜负你了，别怕姑娘，你要受了委屈，可以对我、对老德文说，我们给你出气。”
艾栗尴尬：“我、不对，我和凯洛很好，我的意思是……”
凯洛将切好的牛排放进艾栗盘中，慢条斯理地帮她补充：“栗子是说，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有的人或许适合与伴侣携手一生，但对于没有这个意愿的人选，强行施加婚约的束缚只会让其痛苦罢了。”
“这和我们无关。”在艾栗的怔愣中，凯洛微微俯身，Alpha浓郁的酒香似乎将她半边身躯都浸泡得软绵。
艾栗半眯起眼睛，脸颊微醺，她像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手指蜷缩了一下，看上去不主动，却也不抗拒。
凯洛观察着少女的表情，顿了一瞬，将右臂虚拢在她腰后，点到为止地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们关系很好。”
凯洛笑了一下，大掌理了理怀里女孩的发丝，迎着父母与兄弟的目光，青年如陈述事实般，容色平静道：
“我爱慕着她。”
……
艾栗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醉了。
她没有在宴会上碰任何含酒精的饮料，可在与那对兄弟同一个空间相处许久，不知不觉，她的感官就全被辛辣醇厚的酒香占据，分不清是烈酒还是朗姆酒，亦或者是两者叠加，混合令她了产生虚幻般的醉意。
西捷公爵和凯洛兄弟的父亲，到家宴后半程，委婉试探了列奥定下婚约的意向——碍于列奥冰冷的态度，两位贵族长辈没强求现在就问出结果，只让列奥带着萝拉到花园里逛逛。
……这可能就是，培养感情吧？
花前月下，俊男甜妹……不对，俊A甜O，听着真不错！
由于在家宴上不敢面对列奥的缘故，艾栗全程低头，喝了一肚子果汁，这会儿有点想去卫生间。
艾栗起身，捂着有点晕眩的脑袋，看向凯洛在与公爵夫妇交谈的背影，趁他没注意到，放轻脚步，转身猫猫祟祟溜出了餐厅。
他们本来就不是恋人，而且艾栗别提多后悔扮演他女友来参加这次家宴了，她现在只想有些自己的私人空间。
话说，列奥现在在做什么呢？
艾栗披着凯洛的衣服，仰头对着月亮发了会儿呆，然后她甩甩头，将脑内杂乱的思绪，连同身边萦绕的酒味一同甩掉，四处寻找起这个大平层的卫生间在哪。
咦？奇怪，明明萝拉和她一起去过的。
不知道是真的晕信息素了，还是艾栗刚才吃的牛排里加了酒精调味，她略有些醉酒感地在平层里乱转，好不容易找到卫生间，解决完个人问题，她却在豪奢的长廊里迷了路。
房门都一样，廊道的装修风格也从头到尾相似，艾栗再次转回原地，郁闷敲起其中一扇房门，看能不能找到人求助——
没想到她的指尖一触上门把，房门便轻而易举打开了，耳边响起AI机械声道：“指纹验证通过，开锁成功。”
指纹？
艾栗茫然了一下，然后想起，刚进入平层时，凯洛确实带她录入了指纹信息，让她在这层平台中拥有了和他相同的权限。
这是一间近日明显有人居住的卧室，从简洁冷感的装修风格来看，入住者应该是位有些洁癖的青年男性。
艾栗看了房内布置一眼，随后摇摇头，嘟嘟囔囔一句：“打扰了。”
意识这房里没人在，她虚掩上房门，踉跄离开。
就在即将迈入拐角，艾栗看到一抹眼熟的金色身影，她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这时天下最大的救星：“列……！”
艾栗欣喜的话音还没说完，便突然感觉身体一轻，失重感传来，她睁大绿眸，意识到自己是直接被挟在对方手臂里提起，像是只毫无反抗能力，被拽着耳朵的兔子。
艾栗愣了一下，看到上方列奥面无表情，冷淡瞥来的蓝眸，她慢半拍地开始挣扎。
“列……列奥，放手！好痛。”
“列奥！！”
艾栗柔软的腹部被Alpha硬如石子般的手臂紧锢得难受，她涨红着脸，蹬着小高跟试图踹他，然而列奥一捏她的颈后，便让艾栗瞬间呜咽了一声，手脚软下。
列奥看了一眼她，随即视线移开，不发一言。
在一众相同的房门中，找到那扇只是虚掩的房门并不费力，他粗暴地踹开房门，蓝眸一扫，确认房内没有其他人在之后，便面无表情地将怀里吓得不行，瑟瑟发抖起来的小猫扔在床铺上。
艾栗几乎快哭出来了。
她发丝翘起，小礼裙的束腰也因为被列奥用手臂蹂/躏了一路而出现皱褶，丝带在脖颈后歪歪扭扭地微松。
艾栗也不管这是谁的房间和床铺了，面对着从没见过的暴怒狮子，她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可是这明显是单人床，她这会儿又没什么力气，于是只能用手臂撑着自己，摇头向后躲避。
“列奥。”
“你为什么……那么？”
只因她扮演对方兄长女友的事，就这么生气？
再一次的，艾栗怔怔看着他，满心困惑。
“向我解释，”列奥合上门，侧眸看她，随后平淡抬步，朝她走来，“你和凯洛什么时候认识，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以及，未婚妻？”
列奥掀起眼皮，冰蓝眸扫过她的面庞。
艾栗噎了一下，这就说来话长了，但如果，他只是在意这个的话……
她手指攥紧披在肩上的外套，突然触到衣物口袋里一个凸起的四方盒状，艾栗灵机一动。
对了，她来前把列奥的生日礼物带过来了！礼裙没有口袋，她就拜托凯洛先装着，这会儿正好在她这里。
总之先让列奥冷静下来。
“这都是有原因的，我慢慢和你解释，而且你不是也有事瞒着我吗……”
沉厚浓烈的朗姆酒气息越来越逼近她，艾栗缩缩肩膀，声音越来越小，她不敢抬头，连忙摸出礼物，捧起来，小心翼翼地递到列奥眼下。
“好啦，别生气，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是请有经验的长辈帮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是适合你且实用的东西，我觉得你会需要它……”
“生日快乐，列奥。”
少女早早准备起来，满含期待揣藏了数天的珍贵心意，如今被她细细颤抖地，满含小动物求饶意味地送到列奥眼下，祈愿消去他的怒火。
列奥俯视着她，目光从她柔软白皙的颈线向下掠过，沉默一刻。
手心重量一轻，艾栗一喜，知道列奥是拿走了礼物，立刻满含期待地望向他。
“再重复一遍你刚刚的话，”列奥嗓音微哑，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问，“我有什么瞒着你？”
少年略长的金发在后脑扎起，几缕散发垂在蓝眸前，看上去颇有贵公子的冷峻，察觉到他的注意力被礼物分散，艾栗也敢笑着打趣他了，坐起来道：“就是你要和萝拉小姐订婚的事呀。”
列奥拆开礼物，静静看着里面的物品，表情没有变化。
他听着艾栗仿佛真的为他感到高兴般说：“说真的，萝拉小姐很好，我觉得她超级可爱，应该是Alpha都喜欢的类型吧？如果你真的和她订婚，一定……”
一定要好好对她。
因为她是要和你订婚的对象，是一位优秀的Omega。
——Omega。
艾栗话音卡在喉间，包装精美的礼物盒被摔在她身侧。
灯光在视野里混乱迷蒙，染上金色的光晕。
艾栗短发散在被铺上，被Alpha少年的重量压上来时，她茫然地睁大眼睛，双手被列奥提到头顶。
肩上厚重的西装随之滑落，如同一朵矜持的花苞被迫绽放般，少女娇嫩的肌肤骤然暴/露在空气中。
“Omega。”
列奥面无表情，一只手掌便能压制她的两只手腕，而少年包裹着制服，结实修长的另一只手臂就撑在她脸侧，垂下的金发落在她的颊边，有些微痒。
在艾栗情不自禁的颤抖中，他反问：“在你眼里，我是没有Omega发/泄就活不下去的人，是么？”
艾栗眼角湿润，她下意识摇摇头，在挣扎之中无措地看到了身边被摔出来的礼物……是一本Omega写真集和、和一盒计生用品？？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上面标的型号还是最大号的？？？
救、克劳德教官……就是你说的对青春期Alpha而言最实用的礼物吗！
艾栗想要开口解释，可她却仿佛深陷困惑的漩涡，不明白列奥的问题究竟从何而来，更不理解为什么自己送的礼物会让他如此暴怒。
只是一瞬的犹豫，她便失去了最后逃离的机会。
少女扬起脖颈，不断发出“呜呜”声，溢出的露水不间断从下巴滴落，细白的小腿像是被猛兽挟制那样，在被铺间绷直痉/挛，却难以逃脱他的追咬与狩猎。
她的手腕被牢牢禁锢在列奥宽大粗糙的掌心之中，无论如何脱力，他都不曾放手，像是一场强大对弱小的完全掌控。
“……明白了么？不是你以为的Omega就行。”
列奥低声道，贴上她的额头，微哑压抑的笑声振动胸膛，并非像是以往的傲气，而是包含着艾栗并不理解的、少年显而易见的自我厌恶感。
“这就是我之前每晚都对你做的事。”
微微的喘/息中，艾栗湿润的眼睫微动，茫然看向他身后的天花板。
她胸口起伏，躺在凌乱的被褥之间，昂贵的西装面料垫在她的腰后，无论是本整洁的被单，还是西装外套，都传来熟悉醇厚的烈酒香气。
……这是凯洛的房间，他的床铺。
艾栗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
而她和列奥——
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反应。
在与列奥的气息交缠中，她脸颊微红地眯起绿眸，双手不能动也无所谓。
少女膝盖轻轻并拢，夹紧他再度压上来的，锻炼极佳的深色腰腹。
第 134 章
艾栗头晕目眩。
她仿佛不断陷落, 湿透的发丝黏在颊边，如同苇草被卷入湍急的河流，她只能更紧、指节更泛白地攀紧身上人的肩膀, 才得到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鼻息间盈满酒的香气, 她微微绷紧, 随即脱力地跌回被铺，却被列奥再次托起, 少女莹润的脊背贴在他的掌心之中。
她不会反抗般成为了他的一部分，听凭他处置。
“……为什么哭, 疼了？”
朗姆酒的气息与她稍稍分开，艾栗听见少年低哑在她耳边询问，散落的金色中长发落在她的肩侧。
艾栗迟了一刻, 轻眨长睫, 察觉有湿润感从眼角滑落。
她无意识抱着他的脖子，两人鼻尖相贴，像是给予她充分的安全感般，列奥微阖蓝眸，手掌轻轻拍起她的背, 平复她害怕的颤抖。
这两兄弟安慰人的方式也都是一样的, 把她当作小孩子看待。
艾栗抽泣一声，心里蓦然联想。
泡在醇厚的酒液之中, 艾栗脸颊越红，她的指尖慢慢在列奥的脖后蜷缩，舌尖微微勾出, 几乎醉醺醺而又舒服地醉倒。
听见房门外传来脚步和交谈声时, 她吓了一跳。
是凯洛……和萝拉小姐的声音？
艾栗清醒过来，以八爪鱼的姿势抱紧列奥, 惊恐和他的冰蓝眸对上视线。
她呆滞，下意识而又心虚地推推他，让他赶紧下来，却被列奥攥住手腕。
列奥挑了下眉，面无表情看她。
艾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张张嘴，干涩对他解释：“……这是、凯洛的。”
——她和列奥，恰好来的是凯洛的房间。
这是艾栗在刚刚意识到的事，艾栗可没忘，她这次是扮演凯洛女友来的，家宴上公爵夫妇也都承认了她作为凯洛伴侣的身份，现在却和他的兄弟躲在他房里……那个，万一被发现——
一想到那种场面，艾栗就快要呼吸不上来，脸蛋通红：虽说她和凯洛不是真的男女友，也和列奥没做得太过分……但要是被现场抓住，她真的会不想活的！
这该怎么解释哇！
列奥垂眸注视着她，表情没什么变化，他看了一眼门外：“没什么，别急。”
艾栗瞪他。
列奥顿了一下，金发遮掩起的耳廓微红，他侧对艾栗，缓慢收回箍着她的大掌，艾栗一个激灵弹起，红脸低头，整理自己的小礼裙。
她胡乱将裙子扯回原位，却卡在了系丝带这一步，艾栗越着急心越乱。突然，她的肩膀感受到了男生粗糙的指腹触感，艾栗僵了一下，知道是列奥略生疏地替她系上了颈后的丝带。
走廊里，凯洛与萝拉小姐困惑的交谈声和脚步越来越近。
在艾栗紧张到眼前发黑时，列奥伸臂，将她揽进怀里。
艾栗被他的动作惊吓到，轻呼刚出口，便被列奥捂住嘴，她顿时“呜呜”地两眼发红。
“请放心，萝拉小姐，列奥不会提前离场。”
“刚刚让您找个地方等他，我想……”凯洛顿了一下，似是倾听到了什么动静。
譬如躲在哪个角落的野猫。
随着艾栗的动静被列奥镇压，凯洛沉思补充，“大致有私事需要去处理。”
“是，我知道。”萝拉犹豫着说，声音就从门前传来，“凯洛兄长，抱歉询问您一个问题，请问栗子姐姐和列奥认识吗？
“我其实有关注这次联赛，栗子姐姐和其中一位我喜欢的选手非常像……而栗子姐姐和列奥看向彼此的神情也——”
艾栗：？
艾栗：什么！萝拉小姐居然还是她的粉丝吗？？
艾栗晴天霹雳，心想怪不得小甜妹初次见自己的神情怪怪的，她过来前除了化个妆其他什么遮掩都没有做，何止是和打联赛的她“相似”啊？
……其实萝拉心里已经能确定了吧？凯洛“女友”和银河指挥就是同一个人，因为Omega大多有着善解人意的特质，她便没有直说。
凯洛不觉意外，轻笑着称赞：“您的觉察力十分敏锐，萝拉小姐。”
“他们的确相识，但他们的离场与您心中的猜想无关，我们再耐心等待片刻。”
他们的脚步毫无异样地掠过房门，向花园的方向走去。
艾栗松了口气，浑身一软，向后靠在列奥的怀中。
列奥手臂绕过来搂紧她，气息温热地洒在她的颈后。
艾栗：“对不起……”
“我会去和他们说清楚，回绝与西捷的婚约。”
少年少女的声音同时响起，艾栗一怔，耳垂通红地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列奥，可是说不出来，有些话这时也不必再问。
她浑身还都提不起力气，一呼一吸间都是他强硬渡给她的味道，心脏像被泡在酒坛子里酸胀。
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感觉却像是喝醉了做梦般，飘飘悠悠，踩不到实地，没有一丝真实感。
艾栗听见列奥低哑道：“礼物我收下了，刚才是我冲动。”
“今后，我不会再瞒着你，做你不愿的事。”
“我会对我的每一次所作所为负责。”
他抱着她，一字一句道。
……
快十分钟过去，艾栗恢复力气，通红着脸和拉上列奥一起整理，凯洛被他们弄得……一片狼藉的被铺。
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幸好没染上气味，也没有弄脏被单，艾栗心道还好，仔细将一切恢复成来时那样。
大麻烦是没有了，但艾栗抱着手里那件刚刚垫在她身后的西装外套，既羞愤又愁得不行。
……这个，该怎么办啊？
“扔了，”列奥眯眼道，“回头我补给他。”
艾栗忧愁：“不行，这让我怎么对他解释……咦？等下。”
艾栗想起，她有凯洛的权限！这么大的平层，总有自动干洗的设备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艾栗的机智下，她在卫生间隔间找到了干洗设备——自动干洗需要一到两个小时，看到机器屏上的时间，艾栗叹了口气，结果还是得想一个借口。
……不过还好，说是在花园里摸黑走路，不小心弄脏了就行。
对不起。
艾栗痛苦闭眼，在心中默默对凯洛道歉，现在只希望她无意冒犯到他的地方，多多少少能因自己的补救弥补回来一些。
“接下来……你。”
“西捷公爵没离场前，”列奥蓝眸垂下，看着她道，“我会明确和他说明，回绝那份婚约。”
艾栗沉默。
她别开脸，心情有些复杂地避开列奥的目光：“如果这是你的想法……那我、接下来就先离场吧？”
列奥静静注视着她。
“我之前是因为欠了一次凯洛人情，就是他帮我下架跳舞视频那回，我很感谢他，所以这次才会答应扮演他的女友过来，我和他其实没认识多久。”
艾栗心情乱糟糟地解释：“接下来是你们贵族内部的私事，我不好参与，所以……”
“需要冷静多久？”列奥截住她的话音。
蜗牛栗被看破，低头扮演起哑巴小猫。
列奥哼笑一声，知道她什么心思：“随你。”
少年松开抱起的双臂，替她将一缕翘起的发丝别到耳后，离去时，指腹缓缓摩挲了一下她微热的耳垂。
艾栗战栗一下，仿佛察觉到列奥动作中压抑着的某些意味，炙/热得令她冒汗。
“等你想好。”最终，他收回手，道。
艾栗和列奥一前一后回到餐厅。
他们离开了快一个小时，三位贵族长辈自然询问了他们刚才的去向，艾栗小声说了自己不舒服，就一直在花园找了个地方坐着，倒也没被追问。
她面容的确有些苍白，在列奥回到座位上时，她低声向凯洛问起，自己能不能提前离场？这时已然临近家宴尾声。
凯洛扫了一眼她的脸色，经过在花园十几分钟的吹风，艾栗身上的气味消散大半，只余朦胧的一丝酒香。
在艾栗眼巴巴的请求眼神中，凯洛眉眼缓和，颔首站起，歉意向在座长辈说了夜色深重，要先送她回去的情况。
离去时，艾栗和列奥对视一眼，跟着凯洛离开宴席。
凯洛为她寻来一件崭新的外套，艾栗披着衣服，坐在后座，望着窗外的海景发呆。
轿车平稳行驶，路边的景色如水流逝。
“艾小姐，”凯洛冰蓝眸抬起，看了一眼后镜中少女的神色，“你是否有想要询问我的事？”
艾栗一怔：“您……一直知道我Alpha的身份，我和列奥是同一个队伍的队友，是吗？”
凯洛含笑承认：“是。”
艾栗不解：“那您为什么……？”
“为什么邀请您来扮演我的女伴，并且没有提前告知你，列奥就是我的兄弟，艾小姐，你想要向我询问的是这些么？”
艾栗：“……”
车内陷入寂静，轿车驶进会场封禁区，路边粼粼的海光和灯光同时被黑暗吞没。
凯洛佩戴着驾驶手套的手掌搭在方向盘上，沉吟：“在解释这些之前，我先提一句你或许更为关心的事情，关于列奥的婚约。”
艾栗不自觉咬了下唇，没有插话。
“说来简单，从西捷和德文希尔家世交的关系来看，年纪相仿的小辈们缔结婚约十分正常，更何况，列奥和萝拉自小相识，而西捷公爵夫人去世前的愿望，就是希望列奥能作为萝拉的伴侣，照顾她一生。”
凯洛道：“那是位温柔和善的夫人，视列奥为己出，列奥小时也十分亲近于她，西捷夫人对列奥的人品性格很放心。”
“列奥和萝拉的婚约不是一朝一夕间，便被长辈们拍板决定的。在几年前，我们两家的父母就有意在他们面前透露希望他们订婚的意愿，不然作为Omega的萝拉，今日明知来的目的是什么，她的情绪不会如此平静。”
“而列奥，”说到这里，凯洛笑了一下，“在入学银河之前，对婚约的事始终持默认态度。”
说到这里，艾栗就明白了。
两家关系好，列奥和萝拉又是从小认识的关系——可艾栗从家宴上列奥对萝拉的态度察觉到，他似乎不太习惯与她说话交谈，连关系近点的妹妹都说不上。
艾栗猜想，或许大少爷就读军校前对婚姻没抱什么期待过，加上贵族的年轻人之间都普遍订婚早，因此他无所谓地任家族安排，反正不是萝拉也会是其他陌生的Omega。
但是进入军校后，不到半年，他……就提起要回绝这份婚约。
艾栗微喘一声，心中莫名有些起伏。
“至于艾小姐你的问题，首先我要致歉，在请你参加家宴前，我知道你和列奥拥有着同级情谊。
却并不知道，列奥已经到了看见你以异性身份陪同一位Alpha，还是他的长兄出席宴席，会控制不住情绪的程度。”
凯洛彬彬有礼地感慨：“这实在令我惊讶。”
艾栗无言，试图挽救列奥的A同行为：“他也是没想到，我们刚从赛场下来，他就在这里遇见我……”
凯洛听着她的解释，抬了下手掌，平缓道；“艾小姐，经今日相处，我已大致清楚列奥的想法，不必为难对我解释。”
艾栗：……你完了，列奥。
艾栗拢着衣物，忍不住替他发愁，要是被兄长确定了列奥是个A同，之后他会不会将列奥送进戒断所什么的……呃。
“所以，就像我最初对您表明的那样，我邀请您来参加家宴，是出于对您的爱慕，我想，这或许与列奥对你的感情相同。”
“而我之前认为，列奥在家宴上看到他的同级，或许会出于关系好的缘故替你我隐瞒，最后却演变成如此结果，同样出乎了我的预料。”
艾栗：？
艾栗大惊：什么，你们兄弟居然都是A同？！
凯洛看着车后镜中少女神色的变化，微微失笑。
轿车接近合宿地，深金发的男人将手掌稳定搭在方向盘处，抬眸直视路况。
“艾小姐，希望我的解释可以抚平你心里的困惑。”他指骨用力，踩下刹车，随即抬手，缓慢褪去手套。
“至于今夜，请你相信，实在是一场意外。”
……
达到合宿地后，艾栗接过凯洛递来的，换上礼裙前装进包裹里的训练服。
她将肩上披着的外套还给凯洛，瑟瑟发抖抱着裸/露的双肩，告辞后就想往宿舍的方向溜回去。
“请稍等，艾小姐。”
夜色之中，凯洛眯了一下蓝眸，目光落在她颈后歪歪扭扭系着的丝带处。
艾栗抱肩颤抖一下，刚想转身，男性略略压在她肩上的力道便制止了她，如同在令一个叛逆的孩子听话般，青年的指腹顺着她的肩膀慢慢移向颈后，粗茧的质感令艾栗感到一阵细碎磨人的疼痛。
“原来如此。”
凯洛带有笑意，恍然道：“原来我曾在房门口听到的小猫叫声，是你的声音。”
“我的兄弟，曾经在我的房内，解开过这个可爱的礼物。”
他的指尖移至她颈后的丝带结心，轻轻挑开，询问道，“对么？艾小姐。”
第 135 章
艾栗呼吸一窒, 随着她颈后的丝带结心被挑开，她顿时如同被狮子盯上的小动物一样发着抖，在夜色中被迫卸下防护, 露出美味娇嫩的软肉。
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会被野兽叼走吞吃。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凯洛轻轻按着少女的肩颈, 以引导般的姿态将她重新带入车内，艾栗被冻到僵硬的小腿下意识跟着他走了两步, 随即反应过来，捂着胸口便要怒气冲冲地抬膝反击。
尽管经过了锻炼, 然而她仍属于普通少女范畴内的力气，如何能撼动一位高大沉稳的Alpha青年？
艾栗挣扎着凯洛送回车内，她的小腿被凯洛跪进来的膝盖分开, 慌乱之中蹬掉一只小高跟。
光洁弓起的脚背露在车座之外, 圆润的脚趾蜷曲，微微瑟缩着，踝骨处的一点红痣分外醒目。
“……你，做什么？！”
艾栗躺在后座上，数次起身不成, 她带着浑身沁出的汗水, 向上拽紧他的领口，急促喘/息着质问他。
她从下方看来的绿眸如火焰般明亮。
凯洛：“别紧张, 艾小姐。”
凯洛颔首安慰她，冰蓝眸扫过她的眉眼。
艾栗眼前一花，下一瞬间, 她整个人便被凯洛的手臂抱起翻转, 以背对着他的姿势趴在车座上，这个姿势让她更加没有安全感。
艾栗眼眶微红, 发丝黏在脸边，即使腰被男性按在座位上也不放弃挣扎，凯洛指尖触到她背后散落的丝带，皱了皱眉。
艾栗炸毛翻滚了一会儿，自己就停下来了。
她死死将脸埋在手臂里，耳垂通红，胸前一片冰凉，感受到车座昂贵的皮革质感。
裙、裙子真的要掉下来了……！
凯洛轻叹，忽视小女孩的不自在，在她别扭的僵硬之中，再次环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指尖颇有距离感地触到她掉落到曲线下方的领口，无视艾栗脸红抱紧他的手臂，轻轻向上提了提。
粗砾的指腹划过温软的肌肤，艾栗战栗了一下。
她整个人坐进凯洛的怀里，青年修长结实的体型完全笼罩住她。
凯洛在她耳边道，语气低沉平静：“艾小姐，我只是在帮助你整理衣物，何必紧张？”
艾栗脸蛋涨红，气得想笑：“……帮人整理衣服，首先是不经人同意就把人衣服给挑开的吗？！”
“这又如何，除此之外，我想我并没有对你做其他逾矩的举止。”
凯洛稍稍退开，指尖慢条斯理帮她系好颈后的丝带：“列奥和你，不也同样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在我房内做情人之间的事？”
“以他那时暴躁的情绪，想必你们最初的开场并不两厢情愿。”
凯络问：“那时你心中没有过气愤么，艾小姐？”
艾栗：“……”
“你是否还记得，你是以我异性伴侣的身份前来家宴，”凯洛观察着她的侧脸，微笑了一下，低声道，“听到我的脚步路过房门口时，你是否，在我兄弟的怀抱中有过短暂的愧疚与紧张？”
艾栗闭眼，深深呼吸，凯洛的话语严重挑战了她身为少女的矜持，可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她和列奥理亏。
凯洛……无论是身为雇主，还是她明面上的“男友”，她和列奥的行为都对他产生了冒犯。
艾栗没注意自己的思维被凯洛不动声色地带跑偏，她平静下来，泪珠挂在眼睫边，小声：“……我、向您道歉。”
“是指今天的事？”
“……”
凯洛看着她偏头过去的神色，护在胸前的手臂也落下，双手局促地交握在身前，脸庞露出笑意：“没关系，我并不介意。”
他手掌理着少女的短发，令艾栗闷闷地、慢慢卸下全身不由自主地僵硬，“只是，希望你重视我一直以来对你的剖白，我欣赏并且爱慕着你，艾栗。”
“我没有立场对你今日的行为做出指责。”
他说：“但，稍许也好，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心意。”
“……”
艾栗迷迷糊糊轻眨了一下眼睫。
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蜷缩在凯洛西装整洁的怀抱里，闷热狭小的空间中，身上酒味又被覆盖一层，哪里都沁满汗水。
在成年男性充满着引导和以退让为饵的话语之中，她没有任何招架的余力，当烈酒味遮蔽下来，她只能将双腿拢紧，微微颤抖着推拒他跪进来的膝盖，手指茫然地搭上他的脖后。
“谢谢你，艾栗。”
失神之中，凯洛温和在她耳边轻叹：“……抱歉，我收回之前的话语，这是我今夜唯一做下的、对你越线的举动。”
……
“我有个问题。”
被凯洛放下车后，艾栗披着他赠给她的外套，转头认真询问：“我想失礼地再问一遍，您和列奥真的是亲兄弟吗？”
除了相同的发色眸色外，明明行为处事的风格哪里都不像，而且凯洛和列奥说话的时候，艾栗也没看出他们有什么兄弟情。
凯洛坐在驾驶位上，佩戴手套，微笑看她道：“是的。”
“那您为什么……？”
“每人都有不同的个性，亲兄弟之间也要容许互相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况且，我与列奥的关系说得上良好。”
艾栗心里吐槽，这也算良好吗？
……话说回来，这就是贵族间的亲情吗？艾栗突然想：从列奥婚约一事上来看，为了这场家宴，凯洛的确是将一切都安排到位了，而且他对列奥有意回绝婚约的事也早有察觉，明显是对他的近况有着关注。
关注，却并不关心。
对待列奥，凯洛仅履行着作为兄长的责任，看不出温情。
“况且，艾小姐，我也该与列奥保持距离。”
凯洛道：“我与列奥相差年岁过多，加之我从小并不在本家长大，他直至少年时期前都一直被当做独子培养，让我这个兄长多加插/手他的私事，只会更招来我们兄弟间更多的嫌隙罢了。”
艾栗看着他，微怔。
她一下子脑补出了许多贵族间的伦理故事……但在家宴上看到公爵夫妇严肃高贵的模样，艾栗觉得，事实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而且，为什么公爵有意给列奥安排婚约，对待早已成年，事业有成的长子，却没有提及婚约的事？在他带着平民小女友来参加家宴时，直接便默认了下来？
不是不关心凯洛，德文希尔公爵所流露出的态度，倒更像是……对长子有着愧疚？
难道是凯洛从小和公爵夫妇失散，直到列奥十几岁时才被找回本家？
艾栗乱七八糟地想。
“所以，请你予以理解。”
凯洛没有过多解释：“我与列奥保持现在的距离，并非生疏，而是为了维护我们的关系不必进一步崩塌。”
“而我认为，即使是兄弟，也没有必须让出自己喜爱事物的义务？”
凯洛含笑道，青年眉骨深邃，西装整洁，颇具有帝国官员的气场，仿佛他刚刚藏在清正表皮之下的，对一位少女以言语的步步引诱，都是艾栗污蔑他的错觉。
凯洛他……隐藏在理智与绝对掌控者形象之下的，貌似还具有着与贵族气质迥异的、不择手段的特质。
这或许，与他和公爵夫妇失散的那段人生经历有关？
艾栗抿唇想，听见他与她告别：“夜已深了，艾小姐。”
夜风掠过身上萦绕的酒香，将今晚的荒唐燥热都吹得七零八落，他有礼与她颔首告别：
“回去时请小心看路，希望我们今后仍能保持联络，期待和你下次见面。”
……
晚上快十点，艾栗回到合宿地。
今天决赛打完，明日就是闭幕式，众大狗的兴致都很高，大半夜了一层层楼的宿舍灯都还亮着，不时从某间宿舍门里传来兴奋的狼嚎。
艾栗在一楼的卫生间将自己的训练服换上，等了十几分钟让身上的气味消散，她回到三楼宿舍的路上，除了无语听到臭A们不知所谓的乱嚎，还看到不少宿舍门都敞开着，乱七八糟的行李堆在门口。
甚至还有没收整完的行李箱大咧咧地敞开着，里面的内/裤和破袜子一览无遗。
艾栗：“……”
她嫌弃地收回目光，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分别的日子，真的这么近了——
艾栗回到宿舍时，塞因特正在洗漱，她累得不行，蔫蔫趴回到床铺上，刷起光脑。
因今天是决赛日的缘故，网上讨论和撕逼大战到现在还没平息，网络略有卡顿。艾栗被自己终端上不时闪来的消息戳得有些烦，联赛个人主页也打不开，面对着空荡荡的搜索词条，她犹豫一下，鬼使神差打下：“德文希尔长子”的关键词。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艾栗略有怔愣。
手指在删除键上停顿一刻，她转而理直气壮起来，说服自己就是好奇！点下搜索，一条条消息跳入她的视野。
网络上关于贵族的传言流传甚多，不过基本没什么真实信息——尤其对于德文希尔公爵这种帝国内重要级的军事大佬而言，暴露或造谣这位大人的私人信息，是想被警方□□么？
艾栗浏览下去，终于在翻了十几页后，发现了一点关于凯洛经历的蛛丝马迹。
……近三十年前，德文希尔在前往外星平定叛军，其夫人在综合医院生产时，曾遭到叛军间/谍劫持。
艾栗想点进这条搜索仔细看看，点开后却显示该链接已失效，艾栗托腮，心想也是。
这条链接既然被毙掉，就代表里面的信息可能与当年的事实沾边……如果是真的，凯洛与公爵夫妇的失散与叛军有关，直到少年时才被本家找回。
那么他的自述，他与列奥不那么亲近的兄弟关系，公爵对凯洛的纵容与愧疚，一切都能对得上了。
就在艾栗思绪放空时，她突然收到一条来自特关联系人的消息。
是克劳德教官！
克劳德：[小家伙，明天白天自由活动，诺昂那边好像有事要找你一趟，有空就去他那看看。]
[另外，闭幕式在下午五点开始，晚上九点结束，你四点就出门，老师带你去做准备吧。]
栗子不好吃：[呃……教官，请问闭幕式我还有什么任务吗？不是大家吃吃玩玩看看烟花，再拍个集体照就可以吗？]
克劳德：[哈哈，小家伙，忘记你在个人主页上发起的换装投票了吗？]
克劳德：[投票结果出来了，老师很期待看见你明天的装扮，快去看看吧。]
艾栗晴天霹雳：！！！
糟糕，她忘记这茬了……！她之前向她的粉丝们承诺过，百万人气的神秘大礼就是这个闭幕式换装，她会穿着票数最高的衣服参加闭幕式。
结果搞投票时出现意外，不小心混进了一个大擦特擦的魅魔修女服……！按照它当初恐怖的票数增长，最后的冠军不会是这件魅魔套装吧？？
她不要在联赛的最后，还给大家留下擦边小A的印象啊！
艾栗羞愤欲死，她锤了一把床，翻身起来打开网站，偏偏这时，不知道是搞她心态还是怎样，时朔夜他们突然狂戳她。
看见时朔夜发来一串的[嗷嗷嗷嗷嗷嗷啊啊啊啊艾小栗快看你的投票结果！！]艾栗心里一凉，觉得要完。
与此同时，还有其他的好兄弟给她发来信息：
莲华：[哈哈哈栗子，看到投票结果了吗？是我最期待看见你穿上的那件衣服，不错不错。]
泽菲尔：[呵呵，明天又想招来多少人的视线啊？]
应霆洲：[艾栗，明天的闭幕式上，可以和换上新衣服的你合照吗？]
应霆洲……连你也？！
艾栗花容失色，看着应霆洲这条信息，突然发觉他只是看起来浓眉大眼平易近人，其实不只喜欢调戏火辣猫娘，还喜欢看擦边魅魔！
艾栗头顶冒烟，干脆将少年们的消息都划掉，一鼓作气，打开个人主页的投票结果。
从低排名一位位向上看，最终的前三，第三名，是一件设计精美的汉服。
第二名——艾栗眯着绿眸，手掌挡着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挪，看见第二名是魅魔套装时，她心中一喜，举高手臂欢呼，差点在床上跳起来！
好耶！！不用当擦边选手了。
可魅魔修女套装是第二，第一又会是哪件衣服呢？
让那群臭A们反应那么大，难道……？
艾栗略带紧张和好奇瞥了一眼最后的冠军结果，随后怔愣下来。
那是一件纯白色纱裙，繁花设计的裙摆及地，由轻盈的薄纱与刺绣妆点，上半身有交错的珠链与蕾丝装饰，纯白的花冠后，配有代表爱与幸福的头纱。
这是许多女生一生仅有一次，在人生最为幸福的时刻才会换上的裙装，它还有个更为正统的名字。
——[婚纱]。
第 136 章
“室友, 你知道诺昂骑士长最近对我有哪里不满吗？”
当塞因特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时，艾栗差不多从“明日要穿的装扮居然是婚纱！”这件事中缓过神来了, 不管明天兄弟们怎么看她, 婚纱都要比魅魔套装好得多, 艾栗很满足了。
现在让她更在意的是，克劳德说明天诺昂有事找她……她最近应该没惹到古板老男人吧？
艾栗满肚子疑惑, 正好看见室友出来，她坐起来, 朝塞因特问道。
闻言，塞因特擦着湿发的动作一顿。
他试探询问：“骑士长明日有事吩咐你过去吗，艾栗？”
“对哦, 不知道是什么, 我怕他又训我一顿。”
塞因特：“……或许是有别的事，骑士长每次训诫学生都有缘由，别担心。”
少年身上穿着休憩时的长衫，银发微湿地遮挡蹙起的眉间，他斟酌一下, 以稍显歉疚的语气提议：“如果紧张, 我明日陪同你去到骑士长处吧？艾栗。”
“没关系，”艾栗犹豫一下, 摇摇头感谢，“我想想最近也没犯什么错，一个人能解决, 不用担心我啦, 室友！”
看到艾栗拒绝，塞因特轻叹着想——若老师针对艾栗, 那么他明日陪她到场，能帮艾栗分担老师带来的压力。
可她拒绝，他……没有理由再次劝说，加上，如若艾栗觉得熟人在身旁，被老师以那本书籍为由训诫觉得更加难堪的话，到时该怎么安慰她？
……抱歉。
看着艾栗仍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脸庞，骑士闭了闭眸，心中颇有惭愧。
决赛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艾栗本来精神亢奋，但一熄灯，她就撑不住了。
艾栗关掉光脑，缩进被子里迷迷糊糊想了很多——在她从家宴上离开后，列奥是怎么对萝拉和长辈们开口回绝婚约的事呢？还有明天的闭幕式，她居然要穿婚纱……不知道那群臭狗会怎么看她。
其实艾栗看到那件婚纱时，在臭A堆里混久，导致被磨平的少女心久违地被触动了……就是，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
既有女生的羞赧和不自信，又怕穿上婚纱，被他们用异样或嘲笑的眼光看待。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最重要的、联赛结束后的安排。
艾栗睡去前，心里既有满足，也有惆怅。
得到联赛冠军固然很开心，一个装在心里好久的目标达成了！可艾栗突然发觉，这也是她旅途的谢幕开端。
……这段故事就要结束了，接下来她该去做什么呢？
……
艾栗空落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迎着清晨的太阳，她头顶乱毛伸了个懒腰，在暖融融的日光里握拳，感觉活力满格！
不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先做好自己的事吧！
塞因特比她起得早，先去晨练了，艾栗去刷牙洗脸，应霆洲掐着她平时的作息，来到她房门前轻扣房门，艾栗套好制服，正好拉着他去吃早饭。
这场早饭艾栗吃得很迅速，吞着包子喝着牛奶，艾栗警惕巡视四周，就怕比如时朔夜啊世贤啊从哪里跳出来，对她今晚要穿的装扮起哄一番。
艾栗这边警戒着，没注意应霆洲拿着手帕，垂眸拭去她唇边沾上的乳白，艾栗感觉到痒意，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就如同漏嘴的猫咪一样。
她湿漉漉的舌尖拂过应霆洲的指节，察觉到触感不对，少年少女俱是一怔。
艾栗脸色爆红，向后缩缩脑袋，唇瓣抿紧。
……咦，他手里的猫猫头手帕怎么有点眼熟？
艾栗瞥见他手帕上的图案，愣了一下，随后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应霆洲，应霆洲表情未变，将手帕折叠收进怀中，笑着唤了她一声：“艾栗。”
少年在桌下拉了一下她的手腕，他自如的动作没给艾栗带来更多尴尬。
艾栗别开视线，耳垂发烫，她的手指软软在身侧耷下，被天才观察着她的表情，慢慢握住，十指紧扣。
两人之间心照不宣地沉默几秒。
“今晚可以和你拥有一小段独处的时间吗，艾栗。”
应霆洲说：“我有话想要告诉你。”
迎着他平静的目光，艾栗莫名有些紧张，她指尖蜷了蜷，似乎想要躲开男生清潮包裹上来的湖水气息，奈何被应霆洲握紧，她低下头，心跳得很快。
“……我、我尽量。”
艾栗局促，指尖绷紧，如同羽毛般在他掌心中轻轻挠了一下：“到时候看情况，可以吗？”
应霆洲注视着她。
片刻，少年笑道：“我等你，艾栗。”
……
吃过早饭，艾栗和晨训回来的塞因特打过招呼，在室友复杂的目光下出发，准备去接受骑士长的审判了！
令艾栗喜出望外的是，当她抵达一楼的教官办公室后，却意外得知诺昂被皇室邀请接受采访去了，恰好不在。
“打电话问了，采访流程比较长，加上皇室有意缓和与北地那边的关系，估摸着还要留下诺昂用顿午饭。”
克劳德笑呵呵地摁灭通讯：“诺昂下午之前回不来，闭幕式一开始就更没时间找你，你不用担心了，小家伙。”
艾栗双眼发亮：“谢谢您，教官！”
“不用，和我说说，诺昂找你什么事？如果是老师能帮忙的，我这边就帮你解决了。”
克劳德揉揉她的头，笑说。
——虽然克劳德教官帮她准备的列奥礼物坑了她一把，让她差点被卷成小猫寿司送到狮子口中嚼嚼咽了，但那应该只是意外，教官在她眼里还是很可靠！
其实，也是艾栗自己疏忽，前段时间因为打比赛太忙了，她送出去前没来得及拆开礼物盒，检查一下克劳德准备的是什么。
可就算检查了，那时的艾栗也会觉得，这应该对列奥有用的东西吧？
Omega写真，还有一盒最大型号的计生用品，对于青春期的Alpha少年来说的确——事实上其中某件也真的有……可恶，不要再想啦！！
艾栗强行把思绪拽回来，困惑地说：“不知道，我也在想呢。”
克劳德站起身；“老师帮你去诺昂位置上看看。”
艾栗眼巴巴目送克劳德的背影，一转头才发现，白泽教官也在办公室，他立在窗台边，正安静给花浇水，因一直在沉默做自己的事，艾栗刚才都没注意到他。
黑发青年穿着白衬衫黑裤，袖口挽起，露出扣在紧实修长手臂上的负重手环，他拿着水壶，脚步侧转，对她点了下头。
艾栗也对白泽笑，举手挥挥，就当打招呼了。
“小家伙，这有个信封，看上面的署名，应该是诺昂写给你的。”
“是吗？好的。”艾栗接过，左看右看，随后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
“好多字，都是骑士长给我的忠告。”
艾栗看清这张信纸上面罗列出来的几十条忠告，摸不着头脑地说，“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等我回去慢慢看，然后再写份检讨给他吧……”
“哈哈，不是什么大事，我看就是诺昂关心你。”
克劳德拿艾栗手中的纸张看了眼，随后递还给她，噙着笑：“没事了，解决了就回去吧，这张纸看不看都行，下午四点见。”
“嗯！”
艾栗带着诺昂写给她的信走后，白泽浇着花，突然沉思道：“诺昂的那封信。”
克劳德看过去：“噢？白泽，你想
殪崋
说什么？”
白泽神情淡淡：“诺昂交给她的那张信纸，昨天下午，我看见诺昂参考着一本书写下，动笔时神情不佳。”
克劳德起了兴致：“看着书给我们家小崽子写了几十条告诫，怎么想到我家孩子的？”
“诺昂看的哪本？”
身穿衬衫的Alpha青年将水壶放下，抬步走来，停在诺昂的工位前抬手示意，指向对方压在公文下方的某本厚皮书。
克劳德摸摸下巴，有意思地走过来，在白泽平静的目光中抽出那本书，打开，和白泽一同观看起来。
——究竟是什么书，让诺昂挂念起他们银河的小猫仔？
与此同时，艾栗回宿舍的路上，满头问号地展开信纸，看着诺昂骑士长认真肃穆写给她的内容：
第一：对有任何人的邀约怀有警戒，勿要随便同意他人触碰你身体的请求，哪怕你被雇用为对方的女仆。
第二：半夜不要独自乘坐公共汽车，看见面目凶恶的壮硕Alpha，尤其对方在三人以上，有包围向你的趋势时，及时下车报警。
如发现被尾随可往人多的地方奔跑，同时大声呼救。
第三：如果你日后选择做公共人物，如明星、偶像；需提防经纪人带着陌生Alpha，敬给你的酒水饮料等。
第四：对婚姻需一心一意，丈夫不需要你出卖自己，以此换取他事业上的成功；
如若你的丈夫仅靠自己无法在事业上有成就，及早脱身是最好的选择。
第五：……
诺昂足足为她写了三十多条关于人身安全方面的告诫，艾栗越看越茫然。
……奇怪，诺昂骑士长写给她的，难道是什么黄油向的规则怪谈吗？
第 137 章
闭幕式这天, 艾栗上午找完诺昂之后就没什么安排了，她回到宿舍，开始跟着塞因特一起打扫宿舍, 收拾回去的行李。
“咦, 你们明天就要出发回北地了吗？”
艾栗蹲着, 往行李箱塞衣服的动作一怔，扭头看向塞因特。
塞因特正拿抹布擦拭着书桌, 蓝眸与艾栗对视一眼，察觉到对方从骑士长那里回来, 情绪一切正常后，他放松下来道：“是，北地路途遥远, 骑士长带领我们, 明日上午便出发了。”
艾栗：“这么快啊……”
她收回目光，抱起膝盖，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塞因特安慰她：“还有再见的机会的，等我回归家族将夏莉事件解决，就去中心城看望你。”
中心城与北地相隔数万里之遥, 虽然少年赤诚的感情, 能让他克服一切时间与路程上的不便来与她见面，可短暂的相见之后, 却又要迎来分别。
任何快乐的时光都有结束的那一天，艾栗心中茫然，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强行挽留——只有更珍惜, 将和他们相处的每分每秒都收藏进心底, 这段记忆才不会在脑海中轻易褪色。
可能是被联赛结束的氛围影响，艾栗抿了抿唇, 仰头，对塞因特笑了一下。
“谢谢你，如果我有空的话，也一定会去北地看你们的。”
塞因特看着她笑：“好，那我就期待着了，艾栗。”
打打扫扫，一上午过去，最后这间她和塞因特居住了三个多星期的宿舍，被清洁得和他们来时一样干净。
午饭时，艾栗收到了克劳德单独发到银河群里的通知，明日下午两点，银河校方派来的私人飞行器就会将参赛学员们接回学校，叮嘱他们提前收拾好行李。
看到这条消息，艾栗不由得再次惆怅起来。
忙碌却略显空落落的一天，直到下午都没什么臭A来烦她，大概是都在忙着打扫宿舍，整理回学校的行装。
下午三点五十，艾栗准时出门，去一楼办公室找克劳德，她到时诺昂还没回来，教师办公室还是只有白泽和克劳德。
克劳德看见艾栗敲敲门，随后探进个毛茸茸的脑袋，小声叫他教官，略笑了一下。
金色长发的男人站起身时，“噢”了一声，想起什么，将桌上的某本神秘书籍放至角落，以免祸害到小家伙的眼睛。
“走吧，老师带你去租借衣服的地方。”
“好！谢谢教官。”
克劳德毫无异样，仍旧是她可靠的教官，白泽在将这几天照顾的花移栽到外面，艾栗看到白泽从外面进来，往旁边站站，给她的战术老师让开位置。
白泽系着园艺围裙，戴着袖套，抱着花盆与艾栗擦肩而过，突然，青年停下脚步，低眸与她对视。
艾栗：“下午好，白泽老师！”
白泽：“……好。”
白泽应道，灰眸扫了她笑眯眯的表情一眼，很快移开目光。
“诺昂给你写的忠告，”白泽低声道，“回去后记得认真看，不要轻信任何Alpha。”
艾栗：？
“发生什么，都可以跟老师说。”
白泽轻咳一声，碎发遮掩下的耳垂隐隐透出微红：“……无论什么，别害怕，我会帮你，艾栗。”
艾栗睁大眼，被白泽的嘱咐搞得满脸迷茫，她犹豫点点头：“好的，谢谢您？”
白泽“嗯”一声，最后看了她一眼，抱着花盆抬步，
路过克劳德时，沉默寡言的青年被克劳德笑着、似安慰般地搂了下肩，
“好了，别在意，都是小孩子们写着玩的，你别跟诺昂似的当真了。”
白泽没说话，只是艾栗不理解地看到青年修长清瘦的背影，黑发下的耳垂仍然泛红……
奇怪，今天也不是很热啊？
艾栗看了眼窗外的天气，克劳德安慰完纯情同僚，爽朗朝这颗小小只的疑惑猫猫头走来；
克劳德心大，见得世面也多，因此虽然跟同僚一样，初次接触到那本书上某种神秘秽/乱的同人文化，可在短暂的惊讶和兴味之后，他很快便将故事里多灾多难的“艾栗”，和他们家的小崽子抽离看待。
克劳德没受到那本书的影响，带着小家伙从合宿地出发，他如往常一般对小栗温暖关照的态度，别提让艾栗多感动了。
“教官，谢谢您总是帮助我，一直以来给您添麻烦了。”
上车前，艾栗突然抬头，认真朝克劳德道谢。
“哈哈，这有什么。”
克劳德笑着蹲下来，大掌移向小女孩背后，力气温厚地抱了抱她：“你因为受伤变成这么小点，本来就困难，多照顾照顾你，是老师应该做的。”
“你是老师近几年最欣赏的学生了，小家伙。”
克劳德揉揉她的头，站起身：“好好成长吧，老师期待看到你站在山顶的那一天。”
艾栗眼眶酸涩，重重点头：“嗯！”
她平复了下心情，随后仰头，非常肯定地说：“教官，您也是我最敬重，最崇拜的一位老师和长辈了。”
“您对我的一切关照，我都会铭记在心，真的很感谢您，”
……
克劳德带她去的服装租借地距离会场不远，二十分钟左右便到达，克劳德将提前预约好的号码牌交给她，艾栗跟着化妆师进房间前，忍不住略有紧张地，回头看了克劳德一眼。
克劳德对她招手，宽厚安慰：“老师就在房门口等你，去吧。”
听到他这样说，艾栗这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化妆师进到换装间。
人气投票选出来的婚纱款式属于梦幻精致款，光拖尾就有六十公分，加上化妆盘发，一整套婚纱造型打扮下来，提前一个小时过来准备，居然远远不够。
五点二十分，在门外等待的克劳德抽出光脑，看了眼时间。
五点闭幕式便开放场地，而五点半，基本所有的参赛队伍都已到场，意识到等他带着小家伙赶过去时大概率迟到，克劳德朝白泽拨去电话，让他到场地后，帮忙向联赛方报备下。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金发男人始终站在化妆间门外不远等待，神情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耐。
Alpha壮硕结实，饱满撑起胸前衬衫的体格让无数路人频繁侧目；还有Omega鼓起勇气，怯怯过来询问克劳德的联系方式，被克劳德好脾气地谢绝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五点四十分，艾栗进去的化妆间终于有响动，化妆师推门出来，对克劳德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即神秘兮兮地让开，指指后方示意。
克劳德笑着朝忙碌许久的化妆师道谢，推门进入房间。
室内一片安静，化妆镜前的座位上空空荡荡，仅有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编发道具和化妆品，空气中，隐约残留着某种让人心旷神怡的花香。
微风扬起衣架尽头的纱帘，拂落间微掩栽种着许多花朵的露台，窗外星光黯淡，夜空若隐若现，而身穿纱裙的娇小身影，则被簇拥在花香深处。
克劳德环顾一眼，笑了笑，抬步走去。
清风愈盛，少女的裙摆犹如繁花般铺延及地，雾白色头纱随着风的流动荡起涟漪。
在沙沙风声之中，克劳德脚步停顿，这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曾靠着无数场浴血厮杀在军部闯出凶名的男人，在这一刻，似乎深陷某个牵绊他的幻境。
夜幕之下，她安静捧花的背影，犹如身处于花与纯白的教堂。
花瓣如雨落下。
……听到脚步声，少女犹豫一下，转身，隔着如雾的纱面，她微红含泪般的眼眸抬起，凝望向他。
顷刻间，克劳德从她眼中看到绽放的喜悦。
头纱朦胧遮掩她的面容，却仍能感觉到她的纯净美丽，少女身穿代表爱与幸福的纱裙，对走来的克劳德缓缓露出全身心信任的笑容，略有羞赧地将唇瓣微张：
如同在牧师的祝祷之下，亲昵诉说出爱人的名字般——
艾栗轻轻唤他道：
“克劳德。”
“克劳德……教官。”
第 138 章
联赛会场中心, 闭幕式活动地，晚上六点。
天色暗下，露天场地人声鼎沸, 比赛台已经撤去, 占地几十公顷的会场布下数十张摆满水果、美酒与菜肴的长桌, 摄像灯光频繁闪动，红毯从阶梯一路铺到会场。
闭幕式是联赛最后的盛典, 因此除了各校参赛选手与其教官以外，来来往往穿梭的不是步履匆忙的工作人员, 便是衣冠楚楚的贵族人士，从穿着言谈来看，随便拽一个出来都是伯爵以上的人物。
闭幕式相当于一张有门槛的入场券, 在某些贵族眼里则更像一场高规格的社交晚会——这里拥有着帝国最高贵的人脉, 以及最年少有为的Alpha们，落在有野心的人眼中就跟宝藏山般无异。
甚至，皇女作为这届银河毕业生的参赛选手，稍后也会亲自来到闭幕式上做结束感言。
莲华抛玩了下手中的硬币，百般聊赖地站在角落, 对和他人攀谈毫无兴致。
“雷, 西南角一千米处，那是你家族里的人吧。”
莲华狭长眼眸一眯, 颇含笑意地看向身旁木讷的大块头：“不去打声招呼？”
雷沉默了下，摇头。
少年身穿西装，领结打得歪斜, 衬衫和外套的型号似乎选的略小, 被雷两米的体格撑得饱满壮硕，每一处衣料都硬邦邦裹紧他身上的肌肉。
看他否认, 莲华倒也没意外，笑了一下。
在这正式的场合，他与同伴同样身穿西装，只是因不常接触这类正装的缘故，他们穿得颇有个人风格。譬如莲华仍系着马尾，西装外套搭在手臂里，衬衫领口微散，袖口捋起。
蓦然，莲华余光瞥到一缕微茫，他伸手接了一下。
雪花静静躺在他手心里融化。
莲华挑了下眉，嗓音笑意讶异：
“哦？下雪了。”
……
“下雪了，本来银河那边就迟到，现在路况又受影响，白泽军官，您说这……”
“闭幕式马上就要正式开启，皇女也会过来，我们得在那之前集合照的事搞定啊是不是？”
六点十分，联赛方负责人听到白泽军官的解释，抬头看向飘落雪花的天空，为难地道。
白泽打开光脑，给克劳德发去信息，平静说明：“现在路上堵车，最多十五分钟，他们就能到现场。”
负责人：“唉，行吧，我跟拍摄老师那边打个招呼。”
“哦，还有件事，白泽军官。”
负责人匆匆离开时，疑惑朝白泽身后的国立大学生们看了一眼：“我们在您带队来前是嘱咐过最好统一着装，但您的学生，为什么都穿着西装过来了？”
白泽：“哪里不合适？”
闻言，身穿作战服，规矩佩戴着军帽的男人灰眸看向身后，除开应霆洲对着老师歉意微笑之外，其他几个都嘻嘻哈哈，互相推搡着躲开了他的目光。
负责人搓搓手：“呃，倒不是不行。但每个学校的服装都统一才好看，您的学生穿西装，您是不是……要不您来我们这边的换衣间，我们帮您换一下？”
白泽：“……”
白泽不常上网，对他的学生们为何都突然换上正装的理由不甚清楚，但因寡言的个性，他被负责人带走前没有询问，只平平淡淡地扫了学生们一眼。
时朔夜搭着狼牙的肩，笑嘻嘻举臂起哄：“换衣服去吧，教官，等下你不会后悔的！我们保证！！”
……
六点二十，参加闭幕式的十六所军校，基本都已在拍摄合照的地点就位，诺昂有北地与皇室的外交公务要忙，来得较晚，可也在三十分钟前匆匆抵达。
银河那边却仍差三人：这届联赛人气最高的选手艾栗，公爵次子列奥·德文希尔，以及银河教官克劳德。
偌大的会场之中，这处视野最好，能拍到会场全景，预订拍摄集体照的高台早被清空，灯光人员服装一切就绪——但人不齐，这个大合照就没法拍，负责人不时低头看着腕表上的时间，急得来回踱步。
他着急，那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却不这么想，他们按照工作人员的引导站好后还不老实，互相笑闹着开玩笑，一会儿说这个肌肉把西装撑开了的，一会儿又嘲笑那边不小心用太多发胶抹成背头的。
都是十八、九岁的Alpha，赛场上有血性有冲劲，私底下也爱闹，负责人无奈听着耳畔的闹腾，一旁的助理看了看上司的表情和他身后的军校生队伍，悄声询问他：
“什么状况，李哥，怎么这么多人都穿上西装了，您安排的？”
负责人瞪他：“别说是我，我可没给自己找过事。”
助理不理解了：“那就是他们自发的了？但教廷那边怎么还都是军装，他们被排挤了？”
负责人回头一看，发现确实，在一众身穿西装的Alpha少年们中，整齐身穿白金红领军装，腰挂佩剑的教廷少年们分外醒目。
就连那位骑士长都一身厚重盔甲没变，银发散下，面容冷肃沉静，伫立在花枝招展……呃，浮躁的年轻人群中，有种格外吸引人的气质。
像是沉淀过后的美酒，气味悠久醇香。
“……说不好啊，说不好。”
负责人回神：“你说的排挤有可能，但照这个感觉看，我觉得反而是教廷军无意间排挤了那群人。”
“这种与众不同的禁/欲感，不为外物所动的坚定信念，制服诱惑，啧啧啧。”
“如果不是这学校风评太好，我都以为他们是故意的了。”负责人摸摸下巴，以见多识广的语气感慨道。
助理傻眼：“啊？”
没等助理出声询问，天幕雪花急急降落，这温暖的海岛像是一瞬被冬之女神眷顾般，灯火辉煌的会场上方，如同被笼罩上一层温柔的雾纱。
细雪落在金黄灯芒之中，被打亮每一缕纹路，半空中便化水蒸发。
会场入口骤然传来沸腾的喧嚣，转而归于静谧，助理愣了一下，循着动静向入口望去，这一刻，在场许多人有着和他同样的反应。
——连在看清那纯白朦胧的纤细身影后，不由自主屏息起来的动作都相似。
长而蜿蜒的红毯之上，众人纷纷为她让开道路，温黄的灯光照亮她脚下的坦途。
少女单手捧花，纯白色纱裙及地，将佩戴着蕾丝手套的手心放在身旁金发男人的手中，被他牢牢握着。
她走到哪里，哪里便悄无声息。
隔着雪花融化的雾气，艾栗在头纱的遮掩下抿了下唇，在靠近合照台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怀着千万不要被嘲笑的紧张感，她颤颤反握住克劳德宽大的掌心，抬眸望向Alpha们。
……等等？
为什么都一个个看着她不说话。
还有，他们怎么都穿上西装了啊？？？
第 139 章
细雪纷飞, 会场人声静止。
艾栗手捧花束，短发被纯白色的花冠盘成花苞状，颊边落下一缕温柔的卷发, 头纱长长披落在身后, 遮挡她的面容。
交错的珠链与花瓣领凸显少女胸前美好的曲线, 束腰收拢，掐出极细的腰线, 下半蓬松繁复的拖尾及地，雾白色的裙纱长长铺延在红毯上, 落雪消融在她的裙间，朦胧生辉，如同被万千熠熠的繁星妆点。
她站在雪光之中, 佩戴着蕾丝长手套的手心轻颤, 被克劳德给予安全感般握紧。
“上去吧，小家伙，站到最中央。”
克劳德侧身护着她，含笑说。
教官一如既往宽厚的话语落下，空气中那份漫长凝结的沉默终是被打破, 负责人身边的助理从惊艳中回神, 连忙上前为艾栗指引站位。
少年们明亮炙/热的目光投向下方那位纯白娇小的身影，看着身穿婚纱的限定版小栗搭着克劳德的大掌, 缓缓朝他们走近，队伍中开始沸腾。
有人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就要高声起哄前——
“肃静。”
诺昂沉声喝道, 语气肃穆粗沉，大冬天的, 犹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得少年们一个透心凉。
经过三周的合宿，骑士长担任全员体训教官的次数只多不少，威信早已在这群大狗中确立，听到他的呵斥，少年们霎时安静。
只是他们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艾栗的方向，眼神一个比一个如狼似虎，双目兴奋发光。
艾栗的婚纱是小拖尾，行走时略有不方便，上高台前，艾栗苦恼地提起裙摆，刚要迈步，眼前蓦然出现一只覆着厚重手甲的男性手掌。
艾栗抬眸，疑惑地看了眼伸手给她的诺昂。
诺昂银睫垂落，平静与她对视，身穿重甲，腰挂佩剑的年长骑士，对娇小纯白的少女伸出援手，背景是纷纷的落雪，一眼看去，颇有童话里骑士与公主的CP感。
尤其诺昂这身保守的盔甲装扮，在一众西装穿得乱七八糟……各有各人风格的Alpha少年们中十分惹人注目，像是他们二人才是这高台之上的主角。
周围隐约传来吸气声，夹杂着某些人烦躁的低啧。
诺昂冰冷地向后方分去一抹视线余光，镇压了这群不服管的小崽子们。
“谢谢。”
艾栗抿唇，抬起纤细的手腕，如同蝴蝶般落进他的掌心。
诺昂看着她头纱遮掩下的面容，手腕微微攥紧，用力，将艾栗拉上高台。
艾栗提裙上来时，身形略有踉跄，诺昂伸出另只手护了她一下，原先握牢她手心的力气却没有放开，像是把这身穿婚纱的纯洁少女独占在怀中。
艾栗脸红，快速将手挣开，和诺昂拉开距离，她捧着花低头站好，头纱轻轻拂过他胸膛处的盔甲。
明明是雪夜，拍摄合照的队伍上方，却流动起微热的空气。
艾栗站的是第一排正中间——不知道为什么，摄影师给她安排的是教官组C位，她左边是诺昂，右边是身穿西装，黑发被清爽打理过，静静低头看向她的白泽。
艾栗手指微蜷，被她战术老师的目光看得羞怯不安。
她穿成这样……真的很怪吗？
克劳德跟助理一起将她的婚纱拖尾整理好，一跨步迈上高台，随后克劳德笑呵呵挤开诺昂，弯腰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侧，半蹲下来；充盈合照画面的同时，也将他们之间的公主与骑士的cp氛围转变为军校一家亲。
负责人远远站在高台下，盯着台上的景象感叹：“啧啧啧，这精彩的，教廷军穿着往常的装扮过来，无意排挤了别人，却被别人有意排挤了。”
小助理抹着汗回来：“啊，谁排挤谁？李哥你说绕口令呢？”
负责人摇头：“小杨啊，有些事是要靠自己观察得出来的，你过来看，仔细看台上穿婚纱的那女孩，还有围在她身边的男人们，你觉得怎么样？”
助理眯眼看台上，诚实地说：“艾栗选手和诺昂骑士长站一块最上镜，婚纱与盔甲，配合起来有种唯美的氛围感。”
“对了！就是这种[般配]感。”
负责人搂着他的脖子够来，指向台上那群穿着西装的少年们笑说：“小杨啊，你之前不是问我这群孩子为什么都穿着西装过来？既然不是我通知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都提前知道这女孩会穿婚纱过来，都想和她产生cp感，西装配婚纱，婚礼配置嘛，你懂的。”
“但没想到他们一番苦心，被教廷的盔甲与骑士风格的军装秒杀。”
“嗐，年轻人啊，经验还是浅。”
小助理听着负责人的侃侃分析，越听越茫然：“但他们不都是Alpha吗？什么产生cp感，那不成了A同？”
负责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射来：“小杨，我记得你也是Alpha，刚刚人家穿婚纱出场，第一个看呆，又第一个凑上去帮忙的不是你？”
助理：“……”
被前辈明晃晃指出，这刚过二十岁的年轻助理瞄了一眼台上，脸默默红了。
……
在拍摄集体照前，最后调整站位的时候，列奥姗姗来迟。
艾栗站在高台中央，疑惑朝他望去，列奥穿着昨晚家宴上那身黑金军装，袖口挽起，束起的金色中长发略有凌乱，站在台下凝视她许久。
对上艾栗的目光，他勾了勾唇角，抬步向后走去，回到队伍里。
艾栗：“……”
艾栗扭头看着他的背影，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可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她只能将所有话都先咽下。
全员到齐，闪光灯闪烁，霎那间照亮静谧的雪夜。
闭幕式全员的集体照，定格在艾栗脸颊微红地手捧花束，身穿婚纱，高大的教官们站在她身侧；而几十位身穿西装、或教廷军装的Alpha们，如众星拱月般在身后簇拥着她的这一刻——
这难忘的景象被烙印在胶片上，代表他们的联赛正式落幕。
集体照拍完，克劳德教官将照片发送到群里，艾栗下台之后点开消息，越看脸越红。
总觉得哪里看上去不对！
她今天穿的是婚纱，这群臭A为什么都要跟风穿起西装啊？这看上去不就是像她跟他们所有人结婚了一样吗……
应该不是这个意思……艾栗隔着头纱捂脸想，A同的集体婚礼，新娘还只有一个，这说出去太炸裂了！
难道，他们是在以这种方式嘲笑她？
婚纱对于女生，到底是有着特殊意义在的，虽然艾栗能说服自己，她在兄弟们面前大胆O装只是为了履行对粉丝的承诺，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艾栗很快就没空乱想了。
集体照拍完，接下来就是拍摄每个队伍单独的纪念照，拍照顺序按照比赛排位从后往前，得到奖杯和名次的队伍，还能捧着奖杯在这个高台留下与同伴们的合照。
似乎是因为艾栗今天的装扮太惹眼了，从最后一所军校开始拍摄时，每当轮到哪只队伍上台，该校便或是教官或是队长，便过来邀请艾栗，询问她能不能在他们队伍里的纪念照里友情出镜？
艾栗不好意思拒绝，结果她就局促地站在高台C位上，像只婚纱限定版小猫道具一样，一波波身穿西装的Alpha从台下来，默契将她围起，拍完后又一个个对她道谢离开。
有好奇心重的离开前还会扯扯她的头纱，绕着她嗅一嗅，台下有克劳德和诺昂看着，没人对她过分地说什么做什么，但艾栗就是羞涩得不行。
每当有Alpha想来拨她的头纱，她就躲开，像是这么做就不会让自己彻底社死一样。
穿着婚纱，和其他军校的人拍照时艾栗一直放不开，手心都有些湿润，但面对熟人时会好一些，比如三大和陆军学院。
陆军学院这几个野熊风格的Alpha，穿着快被他们肌肉撑爆的西装，笑呵呵地围起快要哭出来的小栗——把纪念照硬生生弄成美女与野兽风格的就不提也罢！
轮到教廷军时，艾栗轻轻垂下眼睫，被身穿白金军装的年轻骑士们保护在正中，他们没有任何冒犯的举止，望向她的神情欣赏而温和，让她真切感觉到了少女的羞涩。
塞因特调整姿势时，温声附在她耳边道：“很漂亮，艾栗，我愿用一切代表纯洁与美好的词句形容现在的你。”
艾栗吸吸鼻子，小声回：“谢谢。”
塞因特蓝眸注视着她的侧脸，手掌虚护在她的腰后，若有若无地触碰到她身后的头纱。
艾栗低头，热意从耳垂蔓延到脖颈，她知道塞因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
泽菲尔手扶剑柄，路过她身边时俯身凑到她耳边，哑声哼笑：“好看是好看，但穿太严实了，露一点肉会更适合你。”
“偶尔这么一次，我还……嘶。”
没等泽菲尔说完，艾栗就抬起小皮鞋，恶狠狠踩上他的靴面，羞愤制止他的胡说八道。
泽菲尔轻“嘶”一声，看着她的碧眸中却流露出笑意，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跟着塞因特站在她身后。
最后上台的人是诺昂。
艾栗紧张抬头，视线看进他无甚波动，冰如寒铁的银眸。
“骑士长，呃……麻烦您将位置移动一下，现在这个站位挡镜头了。”
摄影师苦恼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诺昂将目光收起，随着摄影师的声音调整站位。
然而他这副厚重盔甲的装扮与艾栗的婚纱实在颇为契合，气场和存在感也十分强劲，调整了好几次位置摄影师都不满意。
“要不您试试，和她互动一下，笑一笑或做点什么？”
摄影师盯着取景框，抓着头发提议，艾栗茫然看见身前的诺昂调整气息，随后如同倾倒的铁塔一样在她面前单膝触地，铁甲发出响动。
男人银发散落到身前，遮挡冷峻成熟的眉峰，他覆有手甲的手掌收起力道，如拢起一只蝴蝶般，将少女悬挂蕾丝，温软白皙的小手捧在掌中，气息沉沉覆上。
北地最年轻的教廷骑士长，对一名比他年幼许多的淑女，献上代表倾慕与忠诚意味的吻手礼节。
合规而不逾矩，因其两人的装扮，此时男人对少女俯首，颇有种骑士被纯白的少女俘/虏，从此将余生的信仰变更为她般的姿态——
摄影师一愣，下意识摁下快门，将这一幕保存。
第 140 章
艾栗怔怔看着单膝跪在她身前的诺昂。
细雪沾上她的眼睫, 闪光灯明灭，艾栗回过神，慌乱便想将手收回来。
她轻而易举地从诺昂的禁锢中逃脱——骑士长连这种时候都很注重距离感, 捧起她的手背时用的力道很轻, 并且, 他也没有真的吻上她的手背，气息仅轻轻覆盖了她的手腕下方。
……听说在北地, 吻手礼多出现于骑士群体间，从几百年前, 骑士就用此礼节宣誓对领主的忠诚。
而骑士对未婚少女行的吻手礼，代表的则是对异性的爱慕。
——忠诚、以及爱慕。
想起那些礼节含义，艾栗脸颊发烫, 将手藏在背后。
安静弥漫了一会儿, 余光看到骑士长站起，她低头的姿势不动。
诺昂垂眸注视着她，随后伸出手掌，艾栗吓得闭眼，诺昂却只是隔着头纱, 手甲冰冷贴上她的肌肤, 将她颊边的雪水拭去。
“注意保护好自己，站在人群里。”
他沉声嘱咐。
艾栗茫然答应下来, 不理解诺昂是什么意思，诺昂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 带领着身边的教廷军少年们离去。
下一所军校上台前, 艾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纱——她的头纱是前短后长，前方长度微微盖住锁骨, 有着蝴蝶刺绣的款式，面料轻薄通透，如同将她的面容笼罩在珍珠色泽的雾气里；
少女绿眸朦胧，气质纯美轻灵，轻纱半遮半掩下，一点红润的唇珠显得生动可爱。
因为害羞，艾栗始终没同意摄像师让她把头纱别至花冠后，露出全脸拍照。
一是因为她社会上的身份是个A！O装婚纱照被兄弟们收藏就已经够让她社死了，脸能遮挡一点……这能带给她安慰。
二是因为……
说她是害羞，在为自己不想露脸找借口也好，可在艾栗青涩的认知里，新娘子的头纱，就是很纯洁庄重的事物。
如果不能站在教堂里，在牧师和家人的祝福下被爱人掀开，和他对上幸福的目光的话……起码——
艾栗脸红着，轻轻抿唇想。
起码，她希望自己初次穿戴的新娘头纱，是被喜欢的男生掀起。
“……”
虽然艾栗暂时没有恋爱的想法啦，这也不是真的婚礼，但她就是不想玩闹性质一样、将她看重的第一次仪式留给这些大狗！
臭A不配！
艾栗深吸口气，调整心情，出云与楚山学府上台与她拍完照，很快轮到国立大，看见熟人上台，艾栗绷紧许久的脊背稍显放松。
跟混熟的人在一起，艾栗也没那么拘束了，时朔夜笑嘻嘻想来动她的头纱，被艾栗捏拳给予重击之，把他揍得嗷了一声。
“艾小栗，小气鬼啊！！穿这么好看，头纱掀起来看一眼怎么了！”
时朔夜抱头躲在白泽身后，讪讪道。
“我拒绝。”
艾栗没好气地说：“少来动手动脚，有本事自己穿婚纱自己掀。”
时朔夜愣了一下，然后傻笑看她：“嘿嘿，艾小栗，看你这反应，你是害羞了吗？”
艾栗面无表情，提裙绕过白泽，又给了他一拳。
成功把时狗打服之后，艾栗回到原位时差点踩上拖尾绊倒，白泽伸臂拦下她，说了一句：“小心。”
随后身穿西装的青年蹲下，分毫没有军官架子地将她的纱裙拖尾捧起来，走到她身后放下。
艾栗被白泽的举动吓了一跳。
“呃，白泽教官……谢谢？”艾栗对上青年投来的目光，小声说。
白泽灰眸看向她轻纱之后的面容，平静道：“没关系，眼前有遮挡物在，你的视野会有不便么？”
白泽思考着将目光垂落，伸手在她耳畔虚点：“可以尝试将头纱折叠稍许，在这里……”
青年话音顿下。
艾栗睁大眼看他，似乎是以为白泽也对她的头纱有兴趣，惊慌将小手包裹向他伸来的手指。
青年未佩戴战术手套，修长粗糙的男性指节，蓦然陷进女孩子湿漉漉的软绵手心之中，软肉轻颤。
白泽垂眸看她，指节略略僵硬。
“啊、抱歉，……没事的白泽教官！我现在这样就可以。”
与白泽对视一眼，艾栗赶紧心虚放开对方，白泽被她松开手，没说什么。
只是顿了片刻，青年沉默着，抬起被学生触碰过的指腹，轻捏了下红透的耳垂。
夜色替他遮掩了这份令他稍感窘迫的热意。
白泽本想移开眸，却又下意识般，将视线追寻向对方纯白娇小的身影，狼牙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两名荒原出身，一高一矮的年轻Alpha师徒间进行了短短的谈话。
“这就是帝国的誓约服装？”狼牙盯着艾栗的背影，询问老师。
白泽：“嗯，叫[婚纱]。”
狼牙点头，按照自己的经验评价：“在荒原，穿这么显眼的白色容易被野兽盯上。”
白泽看了眼学生：“这里没有野兽，狼牙，而且很多人都会保护她。”
狼牙沉默。
少年目光自始至终地跟随着艾栗移动，像是蹲伏在草丛里，升起狩猎欲却又强行克制下来的小狼，一双金棕眸在黑夜里瞳仁微竖，灼灼发亮。
“如果她穿着这身衣服和我来到荒原，”狼牙皱了下眉，语气微哑，直白陈述出心底的想法。
“我也会在她身边，一直保护她。”
……
闹闹哄哄之后，艾栗站在国立大正中间，她左边站着应霆洲和季南风，后面是对着镜头，在她头顶比耶做鬼脸的时朔夜世贤，右边则是荒原师生组。
因为国立大整体氛围和谐，人员也都上镜，摄影师很快拍到了满意的照片。
——不过，虽然他们都穿着西装，可是站在自己左边，挽着她手臂微笑的应霆洲……怎么看，怎么都好像有种正宫风范？
国立大合照被发到群里后，艾栗点开光脑看了眼，只瞄了一眼脸就红了。
不只她一人有这种感受。
国立大合照下方，有人秒发惊恐流汗黄豆脸.jpg，懊恼发言。
[完犊子，当时租借西装，怎么没想到借鉴一下应队的风格，随性自然就是最帅的啊！！！]
底下瞬间一堆人排起队形。
[+1，我当时觉得化妆师给我选的格子领结太不起眼了，就换成了骚粉色，结果上台时被猫猫用无语的目光看过来了。]
[+2，我特意选了一件小号的西装，就为了彰显哥的肌肉，没想到中间衬衫被撑裂了，合照拍完了，哥也成真空的了。]
[+3，避雷会场东边那家造型店，我说我要成熟有A味的造型，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那种，但天杀的化妆师怎么给老子整了个大背头！！]
艾栗：……
艾栗无语：……这应该不仅是学穿搭风格的问题吧？要不你们这些A先去下个反诈骗app？
国立大合照拍完，艾栗中场休息，她掏出光脑，在看群里臭A们倒霉正看得欢乐，突然应霆洲来到她身边坐下，手臂垂到身侧，轻轻勾了下她的手。
艾栗抬头，望向他含笑的黑眸。
“这么开心，在看什么？”
“群里好多人羡慕你的穿搭风格呢哈哈哈！你看他们这群倒霉鬼。”
艾栗小脸笑得红扑扑的，拿着光脑递给应霆洲鉴赏，应霆洲配合地陪她看了起来。
灯光辉煌的夜色中，细雪碎落在她的头纱间，少年伸手，似是准备替她拂去。
艾栗一怔，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
明显的推拒姿态。
应霆洲没有意外，看着她笑笑，被她用双手举着手腕，向下虚点了一下她的头顶：“这里积了碎雪，艾栗。”
艾栗：“哦哦。”
她尴尬地将应霆洲手腕放开，低头整理起头纱，刚刚为了看光脑，艾栗将头纱折叠起了一部分，这会儿也老老实实地放落。
“我们银河的合照开始准备啦，我上台去了。”
“好，小心些。”
应霆洲站起身，扶穿着婚纱的她走上台阶，之后拉着她的手轻声询问：“还记得我今天早上请求你的，闭幕式的时候，我希望能与你有一段独处的时间吗？艾栗。”
艾栗呼吸紧了紧，她没有挣开应霆洲的手腕，避开了他的目光。
应霆洲没有勉强她，只笑着说：“合照结束后，我在会场A区的露台等你。”
“我希望你能来见我，艾栗。”
在应霆洲真诚的话语中，艾栗似乎已经预知到，自己若去赴约，会真正直面起少年如何热烈的感情，这让艾栗心脏飞速跳动之余，也莫名出现了些紧张和忐忑。
她……对应霆洲——究竟有没有。
艾栗心绪越来越乱，好在应霆洲没有给她压力的意思。
“没关系，你如果已经有约，我们就改到下次。”
“无论如何，我们都还有很长时间，别担心。”
艾栗抿唇，心情平复了些，抬眸看他：“我可能……有时间的，你在那里等我吧，应霆洲。”
应霆洲带着笑意点头，望向她的眸光澄澈。
银河合照快要开始，应霆洲松开她的手腕，退开两步，突然问：“艾栗，头纱对你而言，是有特殊的意义在吗？”
艾栗小声：“……不，我是因为害羞，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脸。”
应霆洲笑：“真的只是因为害羞吗？”
鹌鹑小栗低头，不说话了。
下台前，应霆洲对她说：“如果头纱对你而言有特别的意义，那么有一天，我是否可以成为承载你心中这份意义的人？”
“现在的我还没能做到，但日后，如果我有幸再次触碰到你的头纱，到那时，我希望你别再害羞，而是对我笑起来。”
“好吗，艾栗？”
……
“……”
雪花纷纷扬扬，下得越来越急，呼出的雾气也仿佛在空中凝结成冰花。
艾栗被应霆洲一番跟告白无几的话说得头晕脸红，几乎听得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应霆洲下台后，艾栗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准备最后的银河大合照。
少爷们上台，对上最前方列奥的视线，艾栗张了张唇，别别扭扭别开目光。
即使没有对视，她也知道少年们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将她现在这副……花嫁装扮看在眼中。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银河众人明明更熟，可现在艾栗却比面对陌生A时，更有些羞涩的回避心情。
尤其是、列奥——
恶少们明明在台下看了她那么长时间，一上台却还是围着她欣赏打量，艾栗脸红低头，心里愤愤对他们拳打脚踢。
艾栗心底威风，现场仍是一派怯生生花嫁少女被四大恶棍夹击的景象……她缩缩肩膀，抱花想要退后，克莱因微笑揽上她的肩膀，指腹间夹的烟尾挑了下她颈前的珠链，制止她的动作。
“这里的设计有点意思，”克莱因红棕色的眼眸盯紧她的侧脸，“花瓣领配珠链，只可惜配珠用的材质平庸，衬托不出你的肤色。”
“用北地的菩提雪玉会更好，想尝试一下么？女孩。”
说到这里，克莱因附在她耳边笑道：“我可以为你弄到手，想要多少都行。”
“只要你换上婚纱后让我脱一下……呵呵，试试手感。”
艾栗眉角一抽，小皮鞋二度出击，恶狠狠踩上了第二个大流氓的皮鞋，并且用鞋跟碾磨。
这群变态！
克莱因被她又是顶又是推地挤走，艾栗深深呼气，对上另外三名少年的目光。
莲华将外套搭在臂间，笑眯眯看了她片刻，拍手称赞：“和我想象得一样好看，栗子。”
“你喜欢婚纱吗？如果你喜欢，我回来多给你买几种款式，没事穿着玩。”
艾栗：“不不不算了，婚纱一件好贵，而且穿给谁看啊？平时训练就够辛苦了。”
莲华指指自己：“或许我有那个荣幸？”
艾栗脸有些红，瞪他一眼：“那也不会穿的，别乱花钱啊死狐狸！”
而另一边，雷低头看她，半晌，他俯身蹲下，似是想习惯般将她抱到手臂上，被艾栗惊吓地推了推。
“等等别、雷，回头再抱！这衣服太贵了怕弄坏。”
即使雷是贵族有钱赔，但为了一个普通的拥抱，就要冒着损坏租借衣裙的风险，那也太不值了。
看见雷沉默看她的神色，艾栗叹了口气，随后她伸臂踮脚，小心避开胸前的珠花，抱了抱这只傻乎乎的大狗子。
“好啦，先这样吧，其他的回头再补给你。”
“还不起来吗？要开始合照了哦。”
艾栗是有些期待雷会对她的婚纱装扮做出什么反应，可她也了解雷，就算他一直默默看着她，过一会儿来抱抱蹭蹭，艾栗也安详知道这就是雷很喜欢的意思。
——当然，就算她穿着普普通通的训练服，雷也会这么对她。
迟迟不见雷行动，艾栗和他对上目光，有些困惑。
在小猫的催促下，雷终于艰难站起，他的视线落在艾栗头纱处，站在她的后方。
“你究竟怎么了呀，雷？”艾栗询问的声音悄悄从前面传来。
雷注视着她的发顶，气息低沉，生涩地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想要抱你。”他顿了顿，似是在困惑思索心中的感受，第一次这么强调道，
“……非常想。”
……
“不光配饰，这件婚纱连材质都差点意思。”
合照时，艾栗被安排站在列奥身边，列奥大少冰蓝眸瞥来一眼，毫不留情地对她评价道。
艾栗心里有些不舒服，心里那丝对列奥的别扭瞬间转化成微妙的怒气：“凑合看吧，反正也不是正式的婚礼。”
列奥抱臂，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回头送你一件更好的。”
“算了算了，这个合照也不会再拍第二次。”艾栗心中憋着一团火般，“我也不会再穿第二次婚纱了！”
艾栗忍不住吐槽：“话说，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想送我婚纱？钱是没地方花了么！”
话音刚落，少年身周的朗姆酒味便浓烈压迫向她。
这酒味带给艾栗的阴影太重了，她腿心不自禁抖了一下，整只猫瞬间怂了。
“随你想吧。”
列奥嗤笑一声，定定看着她道，“就当我闲得，所以找你觉得不了解的国宝级设计师，用你觉得浪费的昂贵材料，给一个蠢货定制最适合她的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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