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婳今晚穿的是一套月白色的西装裙,优雅大方却不失温婉,她五官清丽灵动,瓷白的肤色在京台演播厅一流的光线设备下泛着奶油丝绒般的光感,唇珠润泽殷红,不算张扬也并非刻意收敛,是一种令人过目不忘的美。
她坐姿那样端庄,斜侧并拢的一双小腿纤细而修长,整个人宛若一株沉静绽放于枝头的山茶,美人如画不过如是。
而年轻女主持人对面这位贺家大佬自不必说,生了一副中了基因头彩般的清隽容貌,怕是神祇典藏级的艺术品。
眼前这画面过分养眼了,饶是见惯了各路俊男美女的京北台工作人员也难以自持地暗自咋舌。
可一向颜控的小阮此刻却没了斯哈舔屏的心情。
她守在演播厅的玻璃窗外,悄悄打开了手机里的直播间,眼睁睁看着直播人数持续暴涨,内心的焦急几乎快把她逼哭了。
直播间这么多人!
可小施老师没有手稿,怎么办。
那么长的采访,其中陌生的专有名词她在帮忙校对稿子的时候查了无数次也没能记住。
小阮根本不敢想一旦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自己倒是不怕,最多挨顿骂再丢了这份实习工作。
可是小施老师呢,她刚刚签了长约,相当于是卖身契,一旦出现演播事故,恐怕不仅要面临严厉的处分,今后的职业生涯都堪忧了。
然而直到专访进行了三十分钟后,小阮担忧的状况始终尚未发生。
施婳完全脱稿,状态专业而稳重,似乎并没有受到开播前手稿被损这一插曲的丝毫影响。
她字正腔圆的女嗓似乎又与观众们寻常听见的播音腔不同,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悦耳婉转。
而最令直播间观众们惊喜意外的是,贺家这位大佬的音色优雅深沉,他语速不急不缓,纯正温醇,透着天然的高贵感。
哪怕访谈其间涉及一些专业性过强的内容,普通的观众都听不大懂,但因这一男一女的音色都太过好听,哪怕不能理解全部的内容,光是声音就已经是耳朵的享受,所以即便是漫长而枯燥的专访,直播观看人数竟然还在持续增加。
蒋岚也在实时监控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但不同于小阮的心脏直突突,观看人数越多,小阮越是紧张害怕。蒋岚除却最开始十分钟的紧绷,从开播第十一分钟起,她就恢复了平静审视的状态。
从业多年的经验让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更何况她教过施婳,向来严谨的教学习惯令她对自己的每一个学生都有明确的印象和判断,她既然把这项对自己事业尤为重要的专访托付给施婳,就是信得过她,她相信自己的学生有危机应变的能力。
施婳精湛的专业呈现其实并不令蒋岚多么意外。
而真正使得她有些愕然的,其实是贺砚庭的状态。
之所以能拿到这项专访,得益于她前两年在国外公办出差时无心之举帮了贺砚庭一个小忙。
虽然贺砚庭应允了接受她的专访,因为他确实过分忙碌,密集的时间表根本抽不出空,而且两人仅仅是一面之交,私下并不熟。
贺砚庭给她的感觉是一位绅士,虽然看似斯文温和,但骨子里很冷漠,稍加接触就能感觉到他身上那层天然的疏离感。
蒋岚因为自身工作的关系,多年来不免接触过各种不同类型的行业大佬,这个世界上金字塔尖的人大多各有脾性,再难啃的骨头她也有把握啃下来。
但唯独贺砚庭是让她心里完全没底的。
短短一次接触,她便感受到这位非常年轻的上位者,与生俱来的距离感,这不是常人可以突破的屏障。
加之后来自己生病动手术的缘故,她一度是想要放弃这项专访的,如果不是赵悦琳想要横插一脚,她恐怕会将这项专访长久搁置。
之所以会找上施婳,除了让她临危受命,更多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指望施婳一个小小新人把这份工作干得多漂亮,而是只要别让赵悦琳捡漏就够了。
而此时此刻,蒋岚很难描述自己内心的震撼有多么剧烈。
施婳问了那么多涉及国民经济走势、乃至一些行业相对敏感的话题,贺砚庭这样身居高位的人,他完全可以打官腔,模糊重点,说一些大而泛泛的套话就好了。
从他这样的上位者口中出来的话,哪怕只是套话,也足以在普通群体中流传深远,也足够他们新闻从业者撰写出精彩的报道了。
但是他没有。
他的回答很有耐心,几乎是没有任何敷衍,沿着施婳的采访细纲逐条逐句地去回应。
这与他疏冷的外表反差感极大。
给她的感觉,就是这位大佬……好像有意在配合施婳完成这份相当有难度的工作。
这是蒋岚从业近二十年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纵使施婳这份专访提纲她身为直接领导已经过目了多次,也纵使施婳的专访问题面面俱到八方见光,可无论演练多少回,她们身为采访者也只能演练自己的提问,演练不了的是对方的应答。
这就是专访的偶然性。
在结束之前,谁也无从预测效果优劣。
一份完美的答卷,提问者再字字珠玑,倘若没有答卷者的环环相扣,也是徒劳无功。
蒋岚无法摸透贺砚庭的考量和打算。
她只是很肯定地知道,这则专访必定爆红。
而施婳,前途将不可限量。
……
位高权重的年轻男人,貌若山茶的清丽主持人。
此时此刻,直播间数以千万计的观众都在欣赏这幅养眼的画卷。
唯独施婳自己知道,这一小时以来她有多紧张。
她的双手看似优雅交叠垂搭在腿上,实则却紧紧钳扣,柔腻润白的指关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长达两个半小时的专访,按照常规,主持人是完全可以看稿的。
毕竟镜
()
头不会持续聚焦在她这边,大部分的时候特写都会给到受访主角。
但是她没了手稿,为了在大佬面前展示京北台的绝对专业性,提词器也没有开。
其实所有的稿子都是她一字一句写出来的,早已熟练背诵。
但人毕竟不是精密运作的机器,大脑总会有卡顿的时候,就连从业十几二十年的老人都可能出现纰漏,更不要说她是第一次承接专访工作了。
访谈持续到一小时左右,她脸上细细密密的薄汗已经被冷气风干。
固然紧张,但她也逐渐意识到,专访效果是很好的。
或许在观众看来,她的问题极富逻辑性,面面俱圆。
但她自己很清楚,如果不是贺砚庭的高度配合,她多少会遗漏少许细节,整个专访的流畅度会减弱很多。
专业性太高了,她毕竟是文科出身,涉及人工智能等领域的专业术语,她有时需要在心里默翻一遍,才能口译出来。
她很庆幸昨晚贺砚庭要走了她的原稿,有些能够给她关键提示的细节处,流程稿是没有的,只有她的原稿里才有。
最关键的两处,她险些卡壳的时候,是贺砚庭低沉醇厚的英伦腔搭救了她。
他今天,又不声不响地帮了她一个天大的忙。
随着进度推进越来越顺畅,她自身状态也越来越稳。
到了中后期,访谈甚至融入了稍许幽默的色彩,施婳临场运用了几处美式脱口秀的诙谐问法,贺砚庭竟然也严丝合缝地接上,丝毫没有断层。
这在观众们看来简直妙趣横生。
演播厅清冷的氛围逐渐添了几许和煦。
怕是只有施婳自己心知肚明。
每次她内心焦灼慌乱的时候,贺砚庭都会用他那双深邃沉静,八风不动的黑眸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她,同时优雅磁性的嗓音给予她最默契的提醒。
……
演播厅外围观的同事越聚越多。
虽然人多,但大家都比较遵守素质,加上安保人员的管理和维护,演播厅外虽然挤满了人,但并不喧闹,即便有议论声也是窃窃私语。
“这个新主持人好漂亮啊,她好厉害,给贺家这位做专访居然都能不露怯。”
“不愧是京传播音系这一届的一姐啊,名不虚传,听说开播前还发生了一点事故。”
“啊,什么事故?”
“好像说是直播稿被损坏了,来不及准备新的,然后提词器也没开。”
“卧槽,两个半小时都没有提词器,这换了我得直接晕倒。”
“她这种水准,留在午夜时段播新闻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害,赵台花打压新人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这年头业务能力强长得漂亮也没用啊,还得有靠山才行。”
“可不么,身家背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随着京北台财经栏目的直播冲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前列。
甚至不仅仅是京台
同事,连同在其他演播室进行综艺录制的工作人员,乃至是知名或不知名的艺人们,都前前后后闻声赶来凑热闹。
见惯了娱乐圈盛世美颜的艺人们都忍不住惊叹。
“这女孩叫什么名字啊,她好美。”
“是很有灵气的那种美,脸看起来也没有动过的迹象,没有星探挖她么?”
“这张脸真是比现在当红的那几个强多了,感觉只要有人舍得给资源,拍一部ip剧就能爆。”
“人家是播新闻的,志不在此吧。”
“你们不觉得她采访的那位才是最应该出道的吗,内娱多少年没出这样的天颜了?”
“嘘,可不敢瞎说,这是大佬,安全起见别提。”
“这么吓人的吗,是谁啊?是我村通网了吗?”
“京北四大家族之首的那位。”
“贺九???那位传闻中的贺家新家主,年纪轻轻碾死同辈十几个四五十岁的候选继承人那位?六啊,总台不愧是总台,这位活阎王的专访都能约到。”
“哇,那这位清冷挂的主持小姐姐太幸福了吧,她恐怕会成为有史以来唯一有资格同这位不可提大佬同框的女人。”
“我赌某绿色网站会有作者写这对的同人文。”
“笑死,我已经在磕了。”
结束联播匆匆赶过来看戏的赵悦琳为了上顶楼等了好久的电梯,踩着高跟鞋嗒嗒穿过人群一路挤到演播厅窗外时,她明显感觉到事情和她料想的发展简直是南辕北辙。
她的助理于晨一脸困窘,见了她低低唤了一声“悦琳姐”后,就心虚地垂下头去。
赵悦琳等电梯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路人的吹捧,直播她也打开手机软件瞄了两眼,效果很好。
累积观看人数已经破亿,同时在线人数也已经破千万。
她此时此刻透过隔音玻璃窗,恹恹地睨向端坐在贺砚庭身侧的女孩,胸腔中有强烈的妒火在升腾。
她精致瞳孔渐渐浮现一层冰霜。
凭什么是施婳。
若不是那个该死的老女人蒋岚从中作梗,这样得天独厚的机会,一定是她的。
谁不知道她是京北台近年来最炙手可热的当家花旦。
论背景论样貌论学历论资历,自己有哪一点会输给施婳?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是她,她只会比施婳表现得更好百倍千倍。
她恨得牙痒痒,咬着牙根挤出一句:“你怎么做事的?”
赵悦琳今晚穿的是一身巴黎绿西服套装,浓艳而张扬。
于晨向来很畏惧她的威势,攥紧了手指,战战兢兢地压低嗓音:“我办妥了的,但是她……她完全脱稿,我也没办法了。”
……
九点三十分,专访进入尾声。
施婳在镜头前完成了与贺砚庭的礼貌握手礼。
至此,直播准时结束。
偌大的演播厅顿时喧闹起来。
施婳刚刚与
他交握过的指尖还有些隐隐发麻的感觉,她下意识望向他,想要对他道谢,但究竟是场合不便。
她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而且贺砚庭也没有多做逗留,直播设备刚一关闭,他就慢条斯理地起了身,没有常见的与主持人合作过后客套寒暄几句的环节。
他好似甚至都没有多看她半眼。
恢复了他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就好像方才那两个半钟头里,他多次隐秘地相助都只是她天真的幻觉。
也或许……他并非刻意冷淡她,只是在履行今早答应她的事。
假装和她不熟。
听见导播和任部长都在叫她的名字,一下子将施婳混沌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无暇心猿意马,立刻起身走到导播那边进行工作后续的交流。
贺砚庭甫一迈出演播厅,外面已有沸腾之势。
有知名女艺人或容貌出挑的电视台女职员纷纷壮着胆子上前试图搭讪攀谈。
她们倒也没有太复杂的念头,只是单纯想接近这样清俊如神祇的男人罢了。
只可惜贺砚庭被多名黑衣保镖前簇后拥,常人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他一米之内的距离。
矜贵神嗣,终究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连上了年纪的老台长都是几经辗转才勉强搭上话,恭谨谦逊地邀约:“贺董您今日难得到访,不知可否有空到我办公室一叙?”
……
若是以往,赵悦琳自然也想把握机会在贺家这位大佬面前混个脸熟。
哪怕说不上话,露个脸都是好的。
但是她今晚的心情真的太恶劣了。
连开屏的兴致都没有,宛如一只蔫蔫的绿孔雀。
刚才她亲眼看见老台长在同好几位高层闲聊,这些不同部门的高层领导各个都对施婳的表现赞不绝口。
一场成功的访谈需要主持人的引导,这样高难度的工作,施婳无异于是大放异彩。
她才二十一岁而已,没有经过多少历练就能达到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天赋级的选手了。
可想而知她今后会有多风光。
她的光芒,有了这次专访的加持,已经不是她轻易能压制程度了。
赵悦琳气恼归气恼,但也只能暗自愁郁,到底不能做什么太明目张胆的事情。
她挤出拥挤的人潮,忍不住抱怨:“怎么什么人都跑到顶楼来凑热闹,乱得要死,这电梯得等到什么时候。”
台里的同事都不是吃素的,和她素有嫌隙的也不在少数。
旁人都看出施婳趁了风口,即便没有人在她耳边直言,她也能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或讥诮讽刺或单纯看好戏的目光。
赵悦琳要风得雨惯了,哪里受得住这个。
她现在只想快点下楼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环境。
总共有十二部电梯同时运行,高峰期虽然也会拥挤排队,但也不至于像今晚这般。
足足等了十几分钟
,一部都没挤进去。
就在这时,她猝不及防瞥见最边上那台电梯前边立着一块“正在清洁/暂停使用”的黄色a型牌。
她顿时就变了脸色,恰好看见有穿着制服的保洁阿姨经过,她便颐指气使开口:“怎么回事,现在正是用电梯的高峰期,这个时候打扫?”
保洁阿姨认得她是赵台花,忙点头哈腰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失误,给您带来不便……”
赵悦琳只觉得同事的眼神在无声地煎熬她,她深吸了一口气,呵斥:“赶紧先拿开,等这群人都走完了再清洁也不迟啊。”
保洁阿姨哪敢反驳,立刻就把黄色告示牌挪走了。
赵悦琳纤指一抬,重新摁了电梯,正焦灼地等待,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凝重的中年女声。
“赵老师,你来一下。”
她扭头一瞅,居然是任部长。
赵悦琳唇角抽了抽,到底是碍于上下级的关系,饶是心里十个不情愿,也不得不跟着任部长暂离电梯等待区。
……
施婳忙完收尾工作离开演播厅,好几位不太熟悉的领导都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蒋岚也上前给予了她肯定。
小阮几乎热泪盈眶,激动得抓紧她的手:“学姐你太厉害了,还好没出事,不然我真的太对不起你了……”
施婳性子安静,不太习惯这种氛围,加上方才持续150分钟的高度集中,她现在大脑相当疲惫,有点转不动了,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稍作休整。
她习惯性在角落等电梯,刚等了一分多钟,电梯门就开了。
她平静地迈了进去,小阮跟她一起,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依次进入,总共大约容纳了16人,电梯门才缓缓阖上。
红色数字从五十二层缓缓沉下。
51、50、49,电梯忽然发生几下明显摇晃颠簸,众人都变了脸色,正在看手机的人都收回了视线,小声念叨:
“怎么回事?”
“这么晃,电梯是不是坏了啊。”
“晃得我头晕。”
“啊!”
“啊——”
刺耳的尖叫声蓦然间此起彼伏,电梯在位于四十七层的时候忽然加速下坠,而且坠落速度越来越快。
施婳脸色亦是一白,她正好站在距离按键不远处,立刻伸手将所有按键揿亮。
她旁边的另一位陌生同事也立刻揿下警报按钮——
“喂,有人吗,电梯故障了。”
“坠梯了,快点截停啊。”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们!”
小阮吓得死死抓住施婳的胳膊,眼泪瞬间就迸了出来。
好几名女同事都吓哭了。
“完了完了,我们是不是要亖了。”
-
顶层,电梯间外。
两名身穿灰色连体工装的工程部人员手提工具箱,面露异色:
“怎么回事啊,不是暂停使用了吗?”
第12号电梯发生坠梯故障的事情很快惊动了等候电梯的所有人。
众人既惊骇,又后怕,暗想还好自己刚才没进那一部电梯。
“啊,这台电梯是坏的吗?”
“天呐,里面的人该不会有事吧。”
“太可怕了,坏了为什么没有标识?!”
不过须臾,众目睽睽下,身量极高的男人在保镖簇拥下经过电梯间。
八风不动的脚步略作停顿,得知情况后,他面容肃穆如寒霜,四周隐隐散发着凛冽的戾气。
安保人员已经开始竭力施救,工程部也都来帮忙。
但电梯井内仍有持续不断的尖叫声传出。
人心惶惶。
方才还咋咋呼呼的人们此刻不约而同地住了声,向贺家这位大佬行注目礼。
鸦雀无声,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老台长和几位电视台高层也闻讯赶来。
他们同样被贺砚庭周身寒霜般的凛冽之气瘆得胆战心惊,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出了电梯事故,他好像……动气了一般。
难不成电梯事故和大佬本人有什么利益相关吗?
这滋味简直如伴君伴虎般,叫人捉摸不透。
身形微丰的老台长挂着讪讪的赔笑,走上前谨慎客气地开口:“贺董,您这是……”
男人漆如深潭的黑眸自始至终盯着那台十二号梯。
空气几近凝固,高层人人自危。
明明专访一切顺利,这位活阎王也很配合。
这会儿为什么却……
虽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开罪了他。
但足以人人胆寒心颤,仿佛生怕他一旦降声,就会惹祸上身一般。
静默良久。
贺砚庭骤然开腔,低沉浑厚,声音不高,但透着沉甸甸的、不容置喙的问责之意——
“贵台就是如此罔顾工作人员生命安危的吗?”!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