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台,正午十二点。
玻璃幕墙外日头正烈,办公室内的中央空调却寒气弥漫,施婳穿着西装外套,指尖都还有些发凉。
她捧着热气腾腾的橙香拿铁喝了一口,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出神。
小阮观察她好半天了,见她时不时出神放空,终于忍不住敦促:“学姐,你怎么还不吃,等会儿凉了哦。”
施婳缓缓回神,搁下手中的咖啡,心不在焉地拿起饭勺:“我现在吃。”
面前的便当盒里装着小阮从单位餐厅买来的减脂便当,主菜是烤鸡,搭配南瓜菌菇西蓝花等配菜,配上热乎乎的杂粮米饭,是施婳平常喜欢的午餐搭配。
不过她今天实在没什么胃口,心神一直有些乱。
清晨那番混乱的场面,她几乎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从雁栖御府逃离到单位的。
从贺砚庭怀里爬出来时,她已经尴尬得快去世了。
依照他的说法,她应当是赖在他怀里睡了大半宿。
可是她睡前明明规规矩矩地贴着床沿,生怕产生暧昧的误解,怎么会以两只胳膊都缠着男人腰的姿势醒来。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任何放肆的想法。
思来想去,只能是因为她住在老宅的时候习惯性搂着一个大抱枕睡,而且因为是自己一个人,也不必考虑睡姿是否影响他人,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可能睡着后并不安分,但是没人跟她提过……以至于她半点自知都没有。
那场面已经够令她难为情了,她还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淡定模样,平静地同贺砚庭共进早餐。
她甚至是坐贺砚庭的车来单位的……
从主卧的大床上惊慌失措逃往盥洗室方向的时候,贺砚庭清冷的嗓音就从她身后幽幽地传过来。
他说:“吃完早餐,我送你上班。”
一句话,言简意赅,透着上位者不露声色的凛冽感。
就像是一个不容置喙的命令。
令她心颤腿软,直接断绝了她想找个地方自己消化冷静的念头。
因为过度紧张,她根本来不及编出任何合理婉拒的借口。
最终只能被迫同桌用早餐,又同乘一车前往京台。
好在她这一路上都在假装很忙,垂着脑袋拼命浏览昨天整理出来的中秋晚会资料,才得以若无其事捱了过去。
刚扒拉了几口杂粮饭,吃了一颗西蓝花,手机忽得震动起来。
施婳垂眼一看,是宋时惜。
她忙接起来:“喂,时惜。”
听筒里传来宋时惜染着哭腔的嗓音,听得人不由得心软:“婳婳,我要和钟泽分手,气死我了……你这会儿在忙吗,能不能下楼陪我聊会儿?”
施婳脸色微变,宋时惜虽然是脾气有些小暴的东北姑娘,但平时吵架归吵架,很少会闹分手,何况他们现在住在一起,如果真的闹得很严重,对时惜的工作生活都会有影响。
“我现在不忙,下午一点半才培训,可以陪你待一会儿,你在京台附近吗?”
听筒另一端的姑娘抽了抽鼻子:“嗯,我就在你单位对面街的粥面馆,等你。”
施婳收了线,立刻就赶过去了。
宋时惜今天随意扎着马尾,穿着一件米灰色的宽大卫衣,下面搭牛仔裤和老爹鞋,一看就是请了假没去上班的打扮。
施婳见她眼睛通红发肿,猜到肯定是哭了一晚上,不由得脸色凝重了几分:“你们怎么了,慢慢说。”
宋时惜咬了下牙关,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一股脑倾吐出来。
原来他们最近不是第一次吵架了,每次吵架的原因大抵都和钟泽夜不归宿有关。
只是昨晚吵得格外激烈,钟泽直接摔门走了,而且还不接电话,至今断联拒绝沟通的状态。
钟泽在投行上班,自从前几个月升职加薪之后,就变得特别忙,虽说投行加班本就是常态,但他的情况似乎比常态还要更离谱些,经常连续几晚都不回家。
宋时惜刚入职北方周刊不久,也在努力拼事业的阶段,原本是能相互理解的。
可是她渐渐从钟泽身上觉察出不对劲的苗头。
譬如,他对她说加班,却在社交软件上po出参加酒局的照片,灯红酒绿的,颇有跻身上流社会的架势,给时惜的感觉很虚荣。
再譬如,他赚钱明明很辛苦,可是买名牌的频率却越来越高,各种大牌的当季新品他都会入手几件,有时候还会买名表,前些日子甚至在考虑换车。
两人交往两年,目前也还没到谈婚论嫁的阶段,所以在经济方面一直都是各管各的,她从来没有干涉过钟泽的消费,但总觉得以他目前的消费水平,和他本身的收入是不是不太匹配,她怀疑钟泽开始有超前消费的习惯。
还有一件更过分的事,她在钟泽车子的副驾驶座下面捡到了一支口红,是tf咖啡玫瑰100,今年秋季最新款,她拿到钟泽面前质问他。
他一开始抵死不认,说是她自己掉的,还抱怨她买那么多口红根本用不完,丢了几只也不晓得。
后来宋时惜甩出证据,证明这款口红是最新上市的,京北根本就拿不到货,绝不是她买过的任何一支。
钟泽才敷衍地改口,说有时候同事蹭车,可能是同事不小心掉的,还说就一支口红而已,叫她不要捕风捉影。
宋时惜说起这个事就特别来气,鼻音里透着浓浓的委屈:“婳婳你说,钟泽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他真的变了好多,当初他刚提车的时候,还在副驾驶贴了标,写着‘惜惜小仙女专用车’,现在可倒好,女同事的口红都能掉车里了……”
施婳本来以为只是普通摩擦,听到这里心也沉了沉。
“你先冷静下来,仅仅一支口红确实不能定罪,再观察一下吧,你平时多细心留意。”
时惜是她大学四年最要好的朋友,实习之前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她对时惜的脾气很了解。
时惜虽然外表甜美,但骨子里毕竟是个东北姑娘,有时候脾气是暴一些。
同钟泽交往之初,两人摩擦挺多的,经常吵架,施婳一般都是劝和,因为她对钟泽印象不错,也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时惜。
但是自从上次在粤式茶楼碰面,她隐隐感觉钟泽好像短短半年内哪里变了似的,加上有贺珩劈腿的前车之鉴,她也觉得警惕些不是坏事。
宋时惜的脸色有些垮,她喃喃低语:“其实我预感很强烈,早前几个月的时候,就是我找到工作之前,有阵子老去他公司等他下班,好几回我都见到一个身材很辣的女上司跟他聊天吹水,两个人感觉很暧昧,但我听说那个女上司已经结婚了,还是个超级有钱的富婆,就没多想……”
之后的半个多小时,宋时惜拉着施婳依次盘了钟泽有可能出轨的每一个对象。
盘到最后宋时惜都气笑了:“算了,等他冷静下来摊牌谈,谈不拢分就是了,我不想为一个男人内耗自己。”
施婳见她平时那股劲儿又回来了,不由得也松了口气。
“你能这样想就好,你们两个人毕竟有感情,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也不要说太伤情分的话,先冷静沟通试试。”
“嗯,我心里有数,对了,最近一直瞎忙,都没时间关心你,你怎么样啊,跟你老公同居感觉还好吗?”
“……”施婳脸色一滞,不知打哪儿一股微风拂来,吹乱了她额角的碎发,瓷白的脸颊无声泛起点点红晕。
宋时惜磕cp的心乍然而起,连自己还在闹分手的茬都顾不上了,暧昧地眨眨眼,直白又大胆地问:“都是成年人了,直说吧,做了没?”
施婳心尖儿狠狠颤了下,眉心紧皱,恨不能伸手去堵她这张嘴,“你胡说什么,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我和他是假夫妻,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
“噢。”宋时惜故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却依然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睨着她,似笑非笑地耸了耸肩,“好咯,那就是现在还没做,现在没做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做,走着看好了,我总是觉得那么大一位佬,偏偏挑了你假结婚,怎么都对你有点意思吧,我再等等看。”
施婳耳垂都红透了,她实在不敢听这姑娘继续说下去,忙攥着手机起身,匆忙道:“我得回去准备上培训课了,你好好吃点东西就回去休息吧,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留言。”
看宋时惜的状态,心情应该是缓过来了,还有心情打趣她。
“行,你去吧,拜拜。”宋时惜倾诉过后心情大概是真的纾解了些,但依然没饶过施婳,“哪天和贺大佬do了记得分享一下,是姐妹可不能藏着掖着。”
施婳逃离闺蜜的大胆调侃,直到上了电梯,都仍是神不守舍的。
时惜在她面前素来说话大胆,但很多时候,时惜的直觉都比她准。
从前还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像个活生生的八卦捕捉机器,学院里的同学,谁在追谁,或者谁暗恋谁,乃至谁对谁的女朋友有意思想挖墙脚,她全都能知
晓。()
虽然≈hellip;施婳不觉得贺砚庭同她结婚会有什么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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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通过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有些时候,她难免也频频产生暗昧不明的错觉。
贺砚庭是不是……有同她假戏真做的考虑?
是因为觉得她当贺太太还算合适么。
而且经过昨天短短一日,两个人的关系好似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改变。
一直以来维.稳的天平突然倾斜了,哪怕只是倾斜了很细微的一点点,也足以令她产生心惊胆战的变化。
饶是她在男女关系这方面经验不算多,也能感觉到,贺砚庭……应该是不排斥她的。
他昨夜主动睡在主卧,真的只是图方便么?
施婳有许多微妙晦涩的猜忌,但是她又不敢深想。
她还记得自己告诉梁瑟奚贺砚庭已婚时,对方失魂落魄的表情。
如果她误解了贺砚庭的态度,那种滋味,恐怕和失恋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他们和普通的情侣还不同,普通的一段关系,失恋就失恋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向前看。
可是她与贺砚庭的关系是,哪怕她失恋,也只能黯然神伤,这段婚姻关系只要他这位尊贵的甲方不叫停,她永远是点头顺从的乙方。
有些模棱两可的窗户纸,不敢轻易去捅。
还是做好乙方的本分。
不该有的妄念,要竭力断去,不该再持续发酵了。
/
13:30开始,施婳在二十九层上培训课。
令五位候选主持人都颇为意外的是,这几堂培训课,竟然是翁颂宜导演亲自授课。
区别于上次的面试考核,这次的培训内容全然摒弃学院派的内核,教授的全部属于实践方面的知识,基本上每一part都很实用。
施婳立刻就投入进去,直至全神贯注。
这几堂课对她来说是难能可贵的学习机会,就算最后不能入选,能够受到翁颂宜导演的指点,对她今后的工作也会有不少启发。
她进了状态就一直很沉浸,几乎没有片刻走神,唯独中间休息的时候,她去洗手间的路上,不知为何几番打开微信界面,怔怔地望着那个被她置顶的雪山头像。
看了好几回,明明没有一条消息进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到了晚上,竟然拖堂了。
因为其他四位同事今天都没有其他工作,只有施婳必须去准备今晚的直播备稿。
翁颂宜导演是个干练的性格,半句废话也没有,只对施婳说:“你先去忙,我课后会把课件传到群里,你过后看一下就行。”
毕竟不能耽误自己的本职工作,她唯有点点头,急忙回自己办公室的楼层了。
心里其实是有些焦灼的,因为翁导演课堂上每句话都讲得很关键,而且就这么短短几堂课而已,哪怕她只是错过一小时,也可能会错过至关重要的内容。
但是本职工作始
()
终是最重要的,毕竟她必须准时上播,直播新闻是最不能经受任何差池的。中秋晚会这一机会来得太突然,这个月的排班已经落定,无法调整,只能顺其自然了。
一直忙到凌晨一点五分下播,施婳离开演播厅,正准备打开群查看课件,不远处却迎来黎成宥温文有礼的面孔。
“施老师,这是拖堂四十分钟的笔记和录音,我问过翁导的意思,经过她同意我才录音的,只叮嘱我们切勿外传就好。”
黎成宥的嗓音非常动听,是字正腔圆的男播音腔,比现在当红的各种声优都要磁性迷人,而且还颇有他自身的音色特质。
施婳本就因为错过一部分课程而遗憾,突然接受这样的帮助,不由得异常感恩:“黎老师,您这样……我真挺过意不去的,谢谢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黎成宥笑意温和,举止也很谦逊:“不用谢,大家都是同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施婳是真的有些意外,毕竟五争二的名额,竞争是非常激烈的。
大家互为竞争关系,她虽然是新人,但也是炙手可热的种子选手,黎成宥应该将她视为对手才对,这样无私帮忙,她由衷觉得难得。
不过,或许是黎成宥太过于优秀了,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自然不介意其他竞争者背后的用功。
黎成宥专门带着录音和笔记来找她,施婳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当然要请喝咖啡吃点心了。
京台一层的咖啡馆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因为都深夜了,他们就没喝咖啡,点了两杯芋泥椰奶热饮,施婳又给黎成宥点了一份司康。
两人坐在咖啡馆的座位上简单聊了一下今天上课的内容,喝完热饮,差不多要起身离开了,黎成宥忽然道:“喝了椰奶反倒有点饿了,施老师要一起吃宵夜吗?”
施婳愣了下。
台里同事经常忙到半夜,尤其是他们午夜组,经常放工后宵夜聚餐,倒是也很寻常。
她也没多想,只是她今天莫名想早些回家,正在考虑如何婉拒的时候,手机震了下,有微信消息进来。
她下意识划开屏幕,垂眸一看。
居然来自那个置顶的雪山头像。
有两条未读消息,其中一条居然是半个多小时之前,她没看到。
[h:京台后门,等你收工。]
第二条是刚发来的,也就是她听到震动那条。
[h:还在忙?]
施婳心里一紧,莫名局促起来。
贺砚庭居然在后门等她下班。
她忙收起手机,面上维持着端庄客气的笑容:“不好意思黎老师,我今天家里有点事,得早点回去,改日我请您吃宵夜,录音笔的事真是太谢谢您了。”
黎成宥一听,也没有介意,只笑着起身:“那好,改日再聚,我们走吧。”
走到咖啡馆门口,施婳想着是时候告辞了:“黎老师,您去取车吧,我家里人在后门等我,我得去后门。”
她因为
贺砚庭突如其来的微信消息,心神有些散乱,只是不希望同事见到贺砚庭的车,毕竟他的车大多是定制款,动辄几千万过亿,实在是太高调了。()
因此只想着能赶紧告辞,却万万没料到,黎成宥也要去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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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好一起,我的车也停在后门停车场了。”
施婳整个人怔住。
她一个新人,部门都给她申请了专门的车位,正常情况都会停在地库的专属车位上。
像黎成宥这样出名的咖位,怎么会把车停在后门的临时停车场?
黎成宥像是随口闲聊般,一边走一边说:“今早我在后门的麦记吃早餐,吃完就懒得挪车,直接停那了。”
“原来是这样……”施婳讪讪地搭腔。
心里实则紧张极了。
她不知道贺砚庭的司机会把车子停在哪,也不知他今天坐的是哪台车。
万一被同事撞见……
到了后门,施婳灵机一动,低头看着手机念叨:“我家人还没到呢,就在前面路口了,黎老师您先走吧。”
黎成宥似有些迟疑,大概是觉得太晚了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施婳忙道:“我家人马上就到了,您不用等我。”
黎成宥便也没再坚持:“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毕竟晚了。”
“好的。”
京北微凉的夜风下,容貌均出众的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立在电视台后门处客套寒暄着。
他们丝毫不察,不远处的加长劳斯莱斯后座,防弹玻璃窗内。
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睨向他们。
后座的男人颈项挺拔,气场凛冽,即便以慵懒的坐姿倚着靠背,依旧散发着高不可攀的慑人尊贵感。
他冷寂的眸子淡淡地目送黎成宥,直至他同施婳告别走向停车场。
这个容貌清俊身形优越,身着深灰竖条纹衬衣,体面考究的年轻男主持人,算是入了某位大人物的眼。
印象深刻。
劳斯莱斯内凛然无声,空气静得落针可闻。
前排的司机翟淞明明在放空发呆,可不知怎么,突然冷得打了个寒颤。
他偷偷望了眼后视镜,只见老板漆如深潭的眸底淬着慑人心魄的寒意,翟淞忽然就渗得慌,大气不敢喘。
不是在等太太收工么……
这是突然出什么事儿了?
好不容易送走同事,施婳暗暗松了口气,目光开始四下找寻,她有些轻微的夜盲,视力在黑夜里会有所下降,看了半晌,才发现那台熟悉的加长劳斯莱斯就静静地蛰伏在不远处。
在暗夜里,莫名像一只隐忍不发的猛兽。
找到他的车,明明是该高兴的,可她不知为何心尖一颤,心脏扑通扑通的猛跳,忙不迭加快脚步小跑上前。
自动车门徐徐敞开,她习惯性地落了座。
目光措不及防与男人清冷幽寂的眸子对上,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温糯
()
的嗓音细声开口:“不好意思,我刚刚才看到消息,你怎么突然来了,等了很久么?”
男人长腿微搭,姿态矜落,眉目间未曾流露丝毫情绪,叫人不辨喜怒。
施婳莫名感觉车内的气氛怪怪的,但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前排的司机翟淞,倒是明显嗅出了异常。
怎么车里,好似飘荡着几丝不易觉察的醋味?
酸不溜丢的。
男人半晌都没搭腔。
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自然闻不出醋味,只当是自己没及时看到消息,这位大佬等得久了些,或许是有些不耐。
素来只有人们等他,他何曾等过人。
劳斯莱斯平稳疾驰,她调整好语气,表情温顺地嗫喏:“今晚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没看到,下播后跟同事聊了几句耽搁了半小时,让你久等了……”
静夜沉沉,月影霭霭。
男人斯文雅贵的五官被迷离的阴翳覆盖,影影绰绰下,他的眉眼难看真切,喜怒更难琢磨。
施婳隐隐觉得车内气压有些低迷,略透着平时难见的沉闷压抑。
正狐疑间,男人似哂非哂的音色寂寂落下,响彻耳际。
“太太与男同事的关系,似乎不错。”
他声线很冷,虽没有戾气,但莫名叫人心生胆寒。
施婳微怔,错愕扭头睨向他,正欲开口解释,眼前却忽而覆下一道黑沉的阴影,朝着她倾轧而来——
男人温热的薄唇,毫无征兆地印上了她唇角。
隐忍克制,却弥漫着浓烈的独占欲。
他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她颊边,与她呼吸交.融,两道喘息,倏然间缠得密不可分。
施婳被吻得发懵,整个大脑混沌放空。
只听他低哑的嗓音染着压抑的欲,浓烈而灼人。
“我有些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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