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月明星稀。
深夜的外科病房℡[(),持久陷在一片令人不敢揣度的寂静里。
他的嗓音低哑蛊惑,透着不加掩饰的引.诱,施婳心脏震动,无声地咬紧自己的下唇,浑身上下都难以自控地僵化。
这一回,他覆下来的吻很轻,和缓了几许,像是在品尝珍奢的甜品,因为怕她承受不住,有一下没一下的,仅是浅尝辄止。
施婳瓷白的脸颊始终滚烫,无力与他对视,但因为避开了眼神,听觉反倒愈发清晰。
他沉稳浑厚的嗓音仿佛自带复播功能,每隔几秒就在她耳畔徘徊一遍。
“我从未说过是假的。”
“从未说过。”
以及那句暗藏心机,似在蛊惑她犯.罪的——
“需要我用更直接的方式来证明?”
“更直接的方式。”
“证明。”
显而易见,他们现在正接吻。
而比接吻还要更直接的方式……
成年人的意识里,根本避无可避的判断浮现。
施婳只觉得身体燥得连呼吸都快灼烧起来。
他说这话时,气息就喷洒在她唇边,而腰后明显贴着一双宽厚的手掌,炙热而靡靡的掌心温度,轻而易举钻透她薄薄的衣裙布料,传导至她的肌肤,直至穿透她的胸腔。
这样暧昧不清的话,一点都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人人都觉得他清冷禁欲不碰世俗,怎么关起门来会是这样。
“不、不可以……”她慌张溢出娇.颤。
这一回她添了几分力气,两只腕子死死抵在他胸口,终于将人一气儿推开。
也不知是他放了水,还是她用尽了全力的结果。
少女眉目低垂,心跳如鼓,纵使情窦初怦,也没有勇气与他对视。
半晌,她终于挤出一句:“纵使要假戏真做,也不能你一个人做主,我……我还得考虑考虑。”
明明是心悦的,但是到了紧要关头,施婳只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本能的反应是先拖延一下。
得等她准备好了,一切都得慢慢准备才行。
领了证的这数月以来,她一直都在做着当“假贺太太”的准备和练习,却从未想过要怎么做“真贺太太”,还是动了感情的那种。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低微的乙方,察觉自己动情就已经够荒唐了,何曾想过甲方也会动了情。
贺砚庭被她奋力推开,又遭明晃晃的拒绝,他周身的气息依旧平静,黑眸中的欲.色似乎也尽数敛去了大半。
他并未再有进一步的打算,亦无僭越之举,只静静凝了她一会儿,温言关切:“伤口还疼?”
施婳虽未抬头看他,但很快摇摇头:“不怎么疼了。”
摔伤那一瞬是真疼,她打小就怕疼的,所以长到懂事的年纪就不顽皮,不会
()
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冒冒失失跑跳跌伤,从小到大受伤的经历屈指可数。
长大后更是没有过。今日突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流血,疼得脸都白了。
但也不知是护士敷上去的药有消炎麻痹的效果,随着时间渐渐起了药效,还是因为情绪被他牵制,彻底转移了注意力。
这会儿并非她逞强嘴硬,而是真的没觉着疼。
清冽的雪松木香忽而飘近,毫无商榷地侵袭入鼻。
男人被推开后,又不露声色重回至她身侧,但这一回,敛去了蛰伏多年的占.有欲,恢复了平素里端方矜贵好商好量的模样。
女孩不知道是羞赧,还是闹情绪,许久都不肯抬头看他。
他沉吟半晌,右手腕骨微抬,动作很是轻柔克制的托起她细嫩滑腻的下颌:“你慢慢考虑。”
她还未出腔的声音,瞬间哽在了嗓子里。
病房冷白的灯光下,盈着水雾的瞳仁,猝不及防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双沉黑而寂冷的眸,分明是散发着寒意,让人望而生畏,只消一眼就能陡然产生距离感的。
可是这一刻在望着她时,施婳只觉得这双黑眸温柔。
像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浪潮,分明汹涌,可是却为她而和缓,连波澜都变得安静。
细密的眼睫轻颤,她难以自持地点了点脑袋,糯糯地“嗯”了一声。
贺砚庭大约是满意她的答复的,只是轻托着她下巴的手并未松开,而是缓缓摩.挲了一阵,身体略倾俯下,唇部炽热的体温就贴在她颈侧,低哑的嗓音又一次蛊惑着:“做真夫妻,不好么?”
“……”施婳紧紧阖上了眼睛,需要聚精会神来抵挡身子的酥.麻与内心的剧烈震颤。
她知道自己内心的回答是,好。
但是她现在说不出口。
大脑混沌迷离,时而觉得像是被灌入了浆糊,什么都思索不清。
时而又觉得像是被掏空了,空空如也,脑子里甚至连水都没有剩下。
各种各样的念头交织着。
所以cersei并没有玩笑打趣,贺砚庭应该是真的对她说了那番话。
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莫非他也和她一样,是经过同一屋檐下的相处,不知不觉,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夜深露重,人在深夜本就容易莽撞。
他又一直引.诱她,明明以他的身份地位,每一句话都足以透着强势压迫、不容置喙的意味。
但他的细微举动又无比温存,让她产生他是在同自己温和商榷的错觉。
几乎,她几乎就要点头了。
但是濒临报废的大脑关键时刻涤荡着一则最重要的警醒。
做真夫妻,意味着发生夫妻关系。
她一早觉知自己对贺砚庭的心思,自然愿意与他在一起,但是这方面的准备她一直没有做好。
有点怕。
也许正是这一层怵
怕让她残存最后一丝理智,涨红着脸颊,细细声嗫喏:“我们可不可以从交往开始,就是,像普通的情侣那样……”
她说话并没有底气,整个人气息微弱。
因为她显然没忘记自己当初走投无路时,是如何酗酒后主动找上他求婚的。
幸好她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
男人很快给了她回应:“可以。”
靡靡月色下,他的嗓音始终很蛊:“一切按你舒服的节奏来。”
……
病房内发生的风月旖旎事,旁人自然不可能知晓。
小阮在外科住院部走廊外的椅子上坐着,百无聊赖地翻阅伤口护理注意事项。
黎成宥坐在她附近,也在查阅类似的东西。
施婳受了伤,他紧张又担忧,现在尚且还不能确定腿伤是否会影响中秋晚会的出镜。如果受到影响,甚至需要换人代替,她一定会觉得很惋惜,甚至是难过。
他看得出施婳很重视这次的主持工作,因为倾慕她,所以自然希望她能够诸事顺遂,得偿心愿。
走廊处十分静谧,两人都低头看手机,没有交流。
本以为需要等上一阵,却不料,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径直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男子开口的口吻礼貌而客气,但莫名透着上位者不容驳斥的气场。
“阮小姐、黎先生,今晚多谢你们照看施小姐,给二位添麻烦了,非常感谢。”
小阮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脑高速运转,很快恍然大悟般:“您、您您您是……”
杜森面带得体笑容,略微颔首:“是的,我是贺董的私人秘书,杜森。”
贺砚庭去京台正式专访那日,黎成宥忙于其他项目,并未去凑热闹,因而对杜森并没有印象,只是对方这样客气,他便也站起身。
“杜先生,您这是?”
杜森面部神态谦逊:“夜深了,两位奔波辛苦,我安排了车子送两位回去休息,以及这两封利是,请笑纳。”
黎成宥面上明显透着困惑,对眼前的局势迷惑不解。
小阮更是震惊地盯着杜森奉上来的两个暗红色大红包。
一看就挺厚实。
“这这这,这怎么好意思,照顾小施老师是我的本职工作……”
黎成宥亦是脸色微僵:“不必了,无功不受禄。”
杜森依旧是微笑,但是却仿佛意味深长地凝了黎成宥一眼:“是贺董的意思,还望二位笑纳,以免杜某的工作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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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婳被男人打横公主抱着离开住院部时,并未见到黎成宥和小阮的人影。
她整个人大脑还处于飘忽状态,今夜发生的所有事未免都太突然了。
突然就跌下舞台受了伤,突然就与贺砚庭成了发展中的……情侣关系?
贺砚庭见她张望,清冷的声线慵懒开腔:“我让杜森把你的同事送回去了。”
“哦。”被稳稳托住
腿弯的少女含糊应了声,也不再深究。
她双手虚虚环着男人的脖颈,脸颊微侧着,避免面部与他身体接触,俨然还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姿势。
回去了就好,免得他们辛苦。
不过她隐隐约约记得,她在病房里提及同事二字时,他脸色都变了。
加之联想起上回的事。
她愈发惴惴忐忑,猜测大胆而生,该不会,贺砚庭突然亲她,是因为黎成宥吧?
胡乱的思绪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因为回到雁栖御府后,她又经历了一轮私人医生的全面检查。
敷上了据说能够高效消炎愈合的药水和药膏,虽然好像疼痛是缓解了不少,但是整个过程让她觉得非常窘迫。
虽然伤得不算轻,但到底也只是皮外伤,何况已经在三甲医院处理过了。
怎么也不至于折腾一位顶级外科专家深夜到府看诊。
好不容易送走医生,她瓮声瓮气地嘟哝:“贺砚庭,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显得我好娇气……()”
贺砚庭也不搭腔。
他正忙着招呼佣人把宵夜送到主卧,再一一往床上餐桌布置好。
很快,食物的香气横冲直撞般溢满了鼻腔,施婳没了说话的心思,水光淋漓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奶白薄皮里透着金黄的蟹粉小笼包。
还以为今晚吃不上了≈hellip;
她晚上彩排前几乎没吃东西,胃早就空了。
这会儿已经食指大动。
男人端坐床沿,冷白遒劲的右手执着紫檀木筷,不露声色夹起一只,喂至她唇边。
施婳摸不透自己是不敢还是不愿拒绝,来不及细思,就张口咬了下去。
饿是真饿了,不过二十分钟,就被喂着吃下了六七枚蟹粉小笼,还有半碗皮蛋生菜粥,以及一些小点,都是她惯爱吃的口味。
中途她几番提出自己吃:我伤的是右腿,不是右手,自己可以吃的,哪里就那么娇气了,你去吃自己的吧≈hellip;?[”
其实她不是不喜欢他喂。
只是不习惯。
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惶恐感。
毕竟上一个喂她吃饭的,应该是爷爷或者奶奶了。
来到京北这些年,当然也有生病的时候,尤其是高中最忙碌的阶段,因为睡眠不足,抵抗力差,有时候发烧一烧就是十来天。
她习惯了自己度过每一个日子,不管是健康的日子,还是生病的日子。
因为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也不敢说自己难受没力气,因为害怕被说一个养女怎么比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还娇气。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惶恐不安。
贺砚庭终于接腔,他声线深沉,温雅醇厚:“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让枕边人照顾,是你理所应当的待遇,不是娇气。”
施婳不由得噤了声,虽然没说什么,但耳边反反复复萦绕着他这句话。
对她的性格来说,明明应该觉得他
()
强势了一些。
但是为什么他连强势的口吻(),都如此令人心悸。
吃饱之后?,施婳这才留意到,精致的青花瓷碟上,赫然只剩下最后一枚小笼包了。
她有些赧然,温声细语:“最后一个了,你吃吧。”
男人面无波澜,看上去似乎全无兴趣:“我不饿。”
“那……”她撩起眼皮盯了他半晌,只觉得他看起来是真不饿,也可能是晚上应酬的时候吃过了?
她吃剩下的,大概率也没人再吃了,会被丢掉。
隆兴府的蟹粉小笼很抢手的,经常限量出售,一笼难求。
“那我吃了吧,别浪费了。”
她匆忙夹起,塞进了嘴里。
最后这一枚不知怎么好似比其他略大一些,也可能是馅饱满些,她塞进嘴里,本以为一口可以顺利吃掉,却不知怎么汁水轻微溢了出来。
她觉得狼狈,忙伸手去够纸巾。
因为右腿膝盖动不了,动作慢而笨拙。
贺砚庭修长的手指动了瞬,正欲伸手替她拿纸,目光却不知何故落在她沾着蟹黄汁水的唇上。
那处正微微翕动。
饱满而诱.人。
喉结上下滚动,呼吸倏然发烫。
宽大的手掌不由分说轻摁住她后脑,吻随之覆了上去——
这一次极其克制,没了愠妒,只有温情的浅尝轻.吮。
施婳却仍是面颊涨红,根本招架不住一个晚上接连两次的缠吻。
“贺、贺砚庭!”少女秀眉紧蹙,含混的糯声透着嗔怨。
这人,怎么、怎么又来了……
男人终于收敛,漆黑如墨的眸底此刻变得温润,像是温柔的深海,随时能将她溺毙。
“味道确实不错。”
他开腔,声线沉稳冷静。
也不知是在点评隆兴府的蟹粉小笼,还是她娇艳欲滴的唇瓣。
施婳眼神乱晃,宛如惊鹿,本能不想与他灼热的目光对接,冥思苦想,终于想出能够暂且逃脱暧.昧处境的举措。
“我要洗澡了……”
然而话音刚落,她就后知后觉地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尖,可是已经悔之晚矣。
她现在伤着腿,洗澡多有不便。
说这样的话,莫名像是邀请……
果不其然,男人清雅隽美的面色端肃依旧,脱口而出的话却靡靡劝诱:“需要我帮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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