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明出身娇贵,他爹是前任锦衣卫二把手,锦衣卫指挥使下面的指挥同知,是以夏侯千户在南镇抚司基本没受过什么苦,提拔也比别人快上三五年。
江寒衣扒开垃圾之后,一把将女人的下部尸体拉出来,夏侯明看一眼,‘哇’地一下吐出来。
“咳,”江医师道:“到边上去吐,别吐这儿,污染尸体。”
“卧槽,你这女人!”
夏侯明一边拿最新鲜的杭绸帕子擦嘴,一边吞吐,“太恶心了,你这女人太恶心了,还有你拉出来的女人,怎么只有下.体,上半截呢?”
“不知道,被砍断了吧。”
“呕!”夏侯明又是一口酸水,江寒衣扭头看他,“你去边上茶棚休息吧,漱漱口,等我们的人来了,把这女尸抬回南镇抚司去。”
“这不归我们管啊,这是京兆尹的地盘,丢直隶衙门里去。”
“你看看这个。”女人不知从垃圾堆刨出个甚么玩意,夏侯明捏着鼻子,“甚么东西,臭死了。”
“你看清楚一点。”江医师用小刀挑着个荷包,“看看,宫里的人,内务府的东西,这归谁管?”
“卧槽!”
夏侯明捂着鼻子,“去她娘的,这是个宫女啊,娘的,怎么死外头了?”
“千户大人,敢问千户大人,这边......”
夏侯明摸摸鼻子,“快,找块花布把这女尸盖了,抬回去,悄咪咪的,别搞出大动静来了。”
“是!”
有一人看江寒衣,“那......”
江寒衣道:“我稍后回来,稍后。”
“哦,”来的两人用竹竿把女人下半截的尸首抬走了。一个对另一个说,“这妞儿究竟是夏侯千户的还是沈大人的,傻傻分不清。”另一个道:“关你屁事,反正不是你我的。”
夏侯明看江寒衣,“去换身衣服吧,臭,去我家,我家就在临街。”
夏侯明家宅子不算大,但占位极好,后头是阁老杨大人的庭园,隔壁是洪武年间傅友德傅大将军住过的居处,江寒衣换了衣服出来,她穿裙装,夏侯明妹妹的衣服,烟色的纱,浅黄的裙。
“哟!”
夏侯明上来就要勾肩搭背,夏侯明刚刚搭上江寒衣肩膀,就觉手腕生疼,“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大力气?”
“娘的,手都要断了。”夏侯明甩甩手,女人低头扯扯裙子,“别动手动脚,下回我弄你个半身不遂,你就知道死活了。”
夏侯明嘟嘴,“小样儿,看你是女人,我才不跟你计较,换做个男人,老子打断他的腿。”
“你家后头有个小巷子,出去左拐,能直达江边?”
“被你发现了?”夏侯明插着腰,“哥哥这地儿好吧,隐蔽,敞亮,还有山有水,你喜欢吧?”
“走吧。”女人提着那个脏荷包。
“去哪儿?”
“江边,波斯集市。”
夏侯明原以为江寒衣心痒痒,喜欢逛集市,大明朝的首饰已经非常精致,很多贵妇们不喜欢波斯或者广州送来的舶来品,她们觉得外来的东西宝石太大,手工粗糙。
江寒衣对波斯集市里的东西倒是饶有兴致,夏侯明说:“看上什么,哥给你买。”
女人回头睃他一眼,“那有个小偷,注意点,别被偷钱。”
“谁敢偷我......”正说着,有一女子身上的金项圈被夺走,说时迟,那时快,夏侯明一记刀柄抛过去,那偷东西的孩子被打倒在地。
夏侯明见是个孩子,本想教育几句就完事,结果那孩子转过脸来,他是个碧眼的波斯胡人,夏侯明撇嘴,“叫个主事的来,要不然我就关了你们这集市。”
“哟,这位官爷好大的口气,您可知这集市开放七天是朝廷批准的,这集市每三月开放一回,朝廷都批准了,官爷怎么说关就关呢?”
出来的是个男人,说话妖妖娆娆,伸手就是兰花指,夏侯明咧嘴,他以为看见了太监。江寒衣穿着裙子在那男人身后走过,她还仰了一下头,使劲儿打了个喷嚏。
“嘿,你!”
那半男不女的男人扭头,“你作甚么?”江氏女低头,换了个口气,“对......对不住啊,我......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原来是个结巴。”那男人挥手,“罢了,我不跟个结巴计较,你走吧,下次小心点,别污了爷的衣裳。”
夏侯明不知江氏女弄什么鬼,他正抬头,见江寒衣跟他打招呼,女人偏头,“撤。”夏侯明从小孩手中将金项圈夺出来,他递给失主,说:“下次小心点,胡人地方。”
夏侯明这话引来无数摊主瞩目,江寒衣独自先走,等到了江边上,女人才说:“这里全部都是色目人,波斯人、蒙古人,你在里面才小心点,胡说什么玩意。”
“不提了,”夏侯明道:“你刚刚搞什么东西?你还买不买,不买我们就走。”
“我买了。”
“你买了?”
江寒衣手里拿着个小圆球,“这是仿杨贵妃那个铜球铸的香盒,就是那男人身上的香味,也是那死了的宫女荷包里的香,血竭、降真、丁皮和闷虫药。”
“谁这么重口味,用这种香,那不得香到发臭啊?”
“咳,”江寒衣摆手,“大理寺少卿齐瑄身上也是这种香味,香到抹不掉,太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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