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吓死我了
人类是一种格外自我的生物,或者用更贬义一点儿的说法,那就是看待自己往往比看待他人要更宽容。
这点虽说是扎根于人性中的劣根,但因为人类同样格外擅长连自己一同冰冷无情地剖析,战胜它的人类数目同样不少——所以这点劣根就也会通过其它无伤大雅的方式表达出来。
体现在我妻善逸身上,那就是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尖叫的声音有多吵人,对于从自己声带中发出的能把曾经顶头上司送进医疗部的肮脏高音毫无自觉,但是当另一个自己一脸崩溃冲着他大喊的时候,他反而被这恐怖的音量震得连连后退,像是迎面撞上八级大狂风,无比狼狈地被吹往身后,直到后腰撞上隔着过道的另一边一椅背,才满脸懵逼地停了下来。
“……不同意就不同意嘛,干嘛冲我喊这么大声。”
我妻善逸不明所以地嘟囔了一句:
“什么啊,为什么另一个我能这么吵,感觉耳朵都‘嗡’得一下,有点痛了。”
“你才没资格这么说我吧?!你以为你自己的声音就不吵吗?!!!”
听到这话,鬼杀队的我妻善逸又扯高了声线,瞪着眼睛嚷了回去: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你大喊大叫的声音可一点儿都不比我弱,现在这样子吐槽我也有点太过分了吧?!我都没有嫌弃过你的音量太大!而且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啊?如果不是你刚刚说了那种可怕的话,我才不会反应这么大!!!”
“哈?现在莫名其妙又开始怪我了吗?!!”
事实证明两个我妻善逸能和平相处的时间极其短暂,大概是同性相斥的更进阶版,同一个人也会格外相斥,于是三观差得蛮大的两个人没聊上几句话就又吵了起来。
“我刚刚说的都是很正常的话吧?很正常吧?!明明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究竟哪里可怕了!”
抱着柴刀的我妻善逸不甘示弱嚷嚷回去:
“会这样觉得的你分明才很奇怪,超级奇怪!!!”
处理掉敌人明明就是天经地义的做法,就像人饿了要吃东西,渴了要喝水,姐姐以前就叮嘱过他一定要把敌人全部处理干净,而且打的前两份工也是一样的说法,完全没什么明显的差异。有姐姐和两任上司的三重肯定,所以我妻善逸认为这绝对没什么问题,果然是这个世界的自己不太对劲,要把很平常的事情都强调为很可怕——听说缺少亲情有可能导致心理脆弱心思敏感之类的问题,这个自己又没有重要的姐姐,说不定就在这种危险人物的范围内?
抱着这种想法,我妻善逸在面上忍不住流露出了思忖和一丝微妙的怜悯,转而开口道:
“不过你没有姐姐的教导,可能也不太了解这种常识吧?想一想也觉得你很可怜,这样子我就不会追究你对我大喊大叫了,既然都是我自己,那么由我来教给你也没什么区别——这可是因为我们是一个人才有的特权哦。”
鬼杀队的我妻善逸:“……”
鬼杀队这边的金毛顿时露出了好像咬到舌头的扭曲表情。
“姐姐的教导”……亏这家伙还在这么自豪自己有姐姐的教导啊,那种毫无征兆冲着弟弟就微笑着清空弹匣的教导真的没什么问题吗?有大问题吧!他们之间可怜的究竟是谁啊?!这家伙的脑袋已经不对劲了吧?连思维都被荼毒到和正常人不一样了!!!
“你——”
鬼杀队的我妻善逸提起语气,却又欲言又止,最后表情格外复杂地一把搭上另一个自己的肩膀,沉重地叹了口气。
“明明我已经是很倒霉很容易死掉的家伙了,没想到另一个自己竟然能比我还惨……算了,你脑子有问题,既然这么可怜,就原谅你不对劲的常识了,所以之后还是我来教你吧。”
我妻家的善逸:“?”
他还没搞明白怎么在另一个自己的口中突然两个人就又对调了教导与被教导的身份,不过目前毕竟也是比较紧急的情况,能留给他们两个吵架的机会不多,而就在两个人吵起来的这一小会儿功夫,原本平稳行进的列车突然像是遇见了什么状况,猛地出现了一阵颠簸,把原本歪在座椅上垂着头沉睡的几个家伙给摔到了地上。
并且,就在他们几个的身体牢牢摔在地面的同一时间,正对着两个善逸的列车正上方,已经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血肉,此刻毫无征兆裂开一条短短的缝隙,随后“吧唧”一声,睁开了一只虹膜上刻着“下壹”的诡异瞳仁。
两个听力异于常人的家伙几乎是同时感到不对劲,毕竟如此近在咫尺的特殊声音对两个人型声纳而言堪称在耳朵边放鞭炮,于是两个我妻善逸几乎是下意识抬起头,一齐看向了诡异血肉中生出的眼球。
……
魇梦的血鬼术除了通过车票作为媒介能够拉扯人类陷入梦境之外,通过视线同样可以使清醒着的家伙毫无征兆陷入沉睡,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在梦里被一刀秒了的魇梦顿时就意识到,自己这次或许碰到了个硬茬子。
虽说魇梦在获得更多鬼王之血之前,就已经是下弦中最高的位置,但很多常识都比较通用,对人对鬼来说都是如此,技能点在精神领域的魇梦,在正面对敌的战斗能力方面,可能就比较惨淡。
即便他的血鬼术诡谲神秘到即便是“柱”也容易一不小心着了道,但倘若真的有鬼杀队的剑士能够免疫他的梦境攻击,并且寻找到他脆弱的本体在哪儿,那么魇梦对于鬼杀队的剑士来说,他的威胁性说不定还比不过被老板毫不留情直接裁员了的那几个,一被砍,直接就跪。
抱着这种想法,魇梦很迅速就想到了对策。
无法在梦境中破坏掉那个金毛的“核”没关系,至少他的血鬼术还是能够起效的,只要让那两个突然醒来的金毛再度陷入沉睡,随后由他分出一部分血肉先将这两个家伙吞噬——这样就算使得他同化列车的进度减慢了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阻止这几个不太对劲的鬼杀队队员破坏他的重要计划。
于是,在那两个吵吵嚷嚷的金毛正上方,魇梦便催动血肉,生长出了一只可以将对上视线的人类拖入到梦境中的眼球。
并且,还格外顺利地,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主动发出一点儿吸引这两个金毛注意力的声音,那两个梦境世界不太对劲的金毛小子就仿佛若有所觉一般,下意识抬头看了过来。
“……”
通过视线作为媒介的血鬼术已经蓄势待发,只等着那两双金黄色的瞳仁与自己对视,但魇梦即便已经自认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还是没有在这临门一脚成功将血鬼术发动。
原因无它,只不过他也没想到,有人注意到奇怪声音的第一反应不是先看过来,而是原本空无一物的手里莫名其妙多了点儿东西,在两条视线交汇之前,先本能甩过来了一柄飞刀。
被一飞刀钉透了眼球的魇梦:“……”
“呜哇!这是什么东西啊,好可怕!!!”
下面那个脑回路不太正常甩了他一飞镖的金毛还嚷嚷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恐,好像自己是什么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普通受害者,连语气都带着颤音,一惊一乍地冲着他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眼球惊叫道:
“好恐怖!什么时候出现的东西!为什么列车里面还能长眼睛啊?有点掉san了吧?!而且为什么车顶突然就多出这么大一片红彤彤的肉啊?看起来好恶心,根本就是看一眼会做噩梦的场景吧?!!”
“噫——!!!真的好可怕!而且也好恶心!!!”
慢了半拍的鬼杀队金毛也被吓了一跳,随后露出恶心得不轻的惊慌神色,同款惊慌地嚷嚷起来:
“这是鬼吧?绝对就是鬼!呜哇这种场景就算是在我见过的所有鬼里面也是最恶心的了!好可怕!就是那个吧?我们之前听到的那种声音,最奇怪的那个——这家伙已经快要和列车融为一体了,如果真的被他成功,我们现在就相当于站在鬼的肚子里啊!!!”
话音刚落下,披着金色三角羽织的鬼杀队金毛就连滚带爬跑去了自己的小伙伴身边,惊恐地飙着眼泪,拽起还在沉睡中灶门炭治郎的领子就开始疯狂摇晃。
“快醒醒啊炭治郎!快醒醒!鬼出现了!那么可怕的鬼!只有我醒着绝对会被吃掉的!一根骨头也不剩地被吃掉的!快别睡了!还有伊之助和村田先生!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啊!鬼都已经打上门来了!!!”
即便鬼杀队的我妻善逸已经被吓到疯狂飙泪,但沉睡的几个队友却对眼下的状况一无所知,就算他已经揪着小伙伴的衣领晃出了残影,也仍旧睡得一脸平静,直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亲自钻进几个家伙的梦里,然后提着刀把几个睡得正香的家伙给砍出来。
鬼杀队我妻善逸这幅模样明显娱乐到了与他处于对立面的鬼,车顶天花板的红色血肉突然一阵蠕动,随后将嵌入其中的飞刀挤了出去,“叮当”一声压在地上,接着才缓缓增殖堆叠,生长出了一团肉块一样的东西。
血红色的“肉块”缓缓凝出形状,最后慢吞吞褪去血色,勾勒出一个自上而下倒挂在天花板的人头,人头的脖颈连接着车内覆盖了小半部分的猩红色血肉,看上去就诡异得让人心生寒意。
“没用的。”
天花板上生长出的“人头”用诡异的语调开口:
“只要中了我的血鬼术,没有任何外部渠道可以叫醒那几个家伙,就让他们在梦里沉睡吧,死亡的时候也不会感受到痛——”
“痛苦”两个字还没说完,魇梦刻意在这片血肉里塑型出的“头颅”就在一道毫无征兆掠过的金色残影下,“吧嗒”一声落了地,失去与血肉的连接之后,整个“头颅”也化为了原本的模样,变成了一团纠结在一起的红色血肉。
本体不在这里,但是注意着这边情况的魇梦:“……”
什么情况,刚刚发生了什么?什么东西“唰”一下就过去了?
这种情形怎么和那小子梦里发生的事情这么像,他那团血肉是怎么掉的?他怎么什么都没看见呢???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堪比恐怖片的场景!”
刚刚“唰”一下过去的东西战战兢兢举着手里的柴刀,满脸惊恐,堪称惊慌失措地喃喃道:
“吓死我了,为什么车上还会长人头啊?感觉如果不把它砍下来绝对会把我吓到晕倒——这也太恐怖了一点吧?”
第92章 你真没学过雷之呼吸吗
“……”
刚刚扑过去抓住灶门炭治郎领子疯狂摇晃的鬼杀队金毛低头看看地上重新摔成一滩的红色血肉,又抬起头看向满脸惊慌的另一个自己,忍不住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色。
“你,你——”
“你也这么觉得对吧?这家伙真的好可怕!居然可以只露出一颗没有身子的头,光是看着就容易联想到那种超级可怕的妖怪了!晚上睡觉绝对会做噩梦的!”
然而我妻家的善逸完全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哪里值得震惊,仍旧挂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心有余悸道:
“就像是那种脑袋可以飞走的妖怪,叫什么来着?首无?还是飞头蛮?无论是什么都感觉很恐怖啊!!!”
“……你好像也差不多啊。”
还没想起来松开灶门炭治郎领子的鬼杀队我妻善逸无比震撼地下意识说道。
——鬼可怕吗?鬼当然可怕!不过这家伙也不遑多让吧?突然就想起来昨天刚见到这家伙的模样了,那种毫无征兆出现的一张溅上血渍的脸,现在光是回想起来都觉得仍旧可怕无比,更何况是现在!
这家伙不自称也是他自己吗?!那好歹也要和他稍微看齐一点吧?之前这家伙说自己有姐姐就已经很离谱,还是刚刚经历过那可怕梦境之后才知道这家伙的姐姐究竟多么可怕……所以这家伙完全和他姐姐是一家人啊!根本一点儿也不差吧?!!
一边嚷嚷着可怕一边凶残地挥刀过去的人是谁啊!摆着这副表情做着这么凶残的事,这样简直要比一脸凶恶地打上去要恐怖多了,要他承认这么可怕的家伙也叫做“善逸”简直就是鬼故事,他才不是这么凶残可怕的人啊!
而且重点不是这太过干脆利落的袭击,最重要的是,如果这家伙只对着鬼这么凶残也还好……可根据这家伙刚才“不如把这几个人都鲨了”的提议,他分明是对所有被认为并非友方的范围一视同仁啊!假如有一天这家伙认为他也是应该被“处理”的那部分……噫,可怕!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才能让这家伙有这种诡异的三观啊,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果、果然,不把这家伙的认知扭转过来,多半会出现很可怕的事情吧……
这么想着,鬼杀队的我妻善逸忍不住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旁边另一个我妻善逸对他心里的惊恐毫无所觉,他现在满心思都是“好可怕好可怕这个家伙好可怕”,而我妻家的狠人觉得“好可怕”的东西,通常也会被划分到“将其处理掉”的分类之内。
于是,我妻善逸就战战兢兢地握住自己刚到手还不超过一天的日轮柴刀,牙齿打着颤,像是被吓得不轻一般,哆哆嗦嗦兀自念叨起来。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一定要把它解决掉,不然今晚睡觉都会做噩梦——怎么办?明明砍掉这家伙的脑袋了,为什么没有像之前那样化成灰啊?难道这家伙不是被砍掉脑袋就会死的鬼吗?真的是妖怪?可怕的妖怪?!”
一边这么惊恐万分地自言自语着,我妻善逸一边熟门熟路带上了自己的宝贝耳机,整个人仍旧是被吓得满头大汗的模样,面上的畏惧表情也分毫未变,但鎏金一般的瞳仁却突然毫无征兆一转,往车头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边的声音好像不太对。”
低低的自语和往常肮脏的音量截然不同,是只要不仔细倾听就分辨不出话语的音量大小,只有另一边听力同样敏锐的鬼杀队我妻善逸注意到他的话语,听清楚后茫然地一愣,随后紧接着,在这句话的尾音刚一落地的瞬间,犹如晴天打雷的轰鸣声就刹那间炸响在了原地。
几乎是爆闪的一瞬电光掠过,空气中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犹如被闪电雷暴过境一般,从这截车厢开始,一直往前,所有关闭的车门全部如同被炮/弹轰开一般,又仿佛被一束电磁轨/道/炮直接冲垮,连车厢连接处分隔空间的拦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残存断裂处的木板和金属,在边缘仍旧泛着被高温烧灼过的晦暗红光。
刺目的电光闪过,车头处材质更加坚固厚重且落锁的大门犹如纸糊的一般,毫无悬念被一份为一,露出内里不见驾驶员的列车驾驶室,以及半截身子都化作粘稠猩红的血肉,附着在墙壁地面,几乎快要与车厢融为一体的下弦之鬼。
身躯与列车彻底融合最快也要再过一天,魇梦目前的进度也只是堪堪融合了一半的血肉,先前远程控制鬼杀队队员所在车厢凝出他可以操控的血肉以及头颅,已经是多分出去部分力量才达成的结果了,而在用力量凝聚出的头颅被那对金毛双胞胎里的一个不讲武德直接砍了之后,隔着这么老远的好几节车厢,魇梦也对此刻那一头发生了什么没什么知晓的途径。
存在着鬼杀队队员的车厢里充其量只剩下几个还没脱离他的血鬼术的家伙,并不具备能够为魇梦探听消息的能力,而因着自己刻意将本体安置在普通人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列车车头处,魇梦也对于自己短时间不会被发现本体这件事抱有还算充分的信心。
——所以,他的孱弱本体就这么明晃晃地呆在列车控制室里,连遮掩一下都没有,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破开了大门,猝不及防地和提着柴刀飙进来的家伙面对了面。
魇梦:“……”
不仅是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甚至连本体藏在车头处控制室的魇梦也对此没来得及任何防备,一切事态的进展完全超出他的预期,甚至就连如此迅速被杀到本体眼前,他也没反应过来——这仅仅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魇梦脑海里对于鬼杀队高端战力的了解尚且贫乏,更何况并非此世界生长的特殊物种?
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眼中镌刻着“下壹”字样的弦月鬼几乎是本能就要发动血鬼术,但那一瞬间的愣神对他而言只是短短一刹那,对从小就从姐姐手底下抢命活的我妻善逸来说,简直宽裕到不仅能让他一柴刀把眼前这个吓人的家伙的脑袋砍了,甚至还够他砍完之后惊慌地后跳两步,生怕顿时颓然化为血肉的一滩泥泞沾到自己身上。
“这、这次总该解决了吧?”
直到仿佛失去骨骼支撑而软为一滩血肉的该打马赛克的东西开始化为灰烬,我妻善逸这才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自己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心有余悸道:
“终于杀掉了,这种叫做‘鬼’的东西可真是恐怖,真是吓死我了。”
……
原车厢。
想要脱离梦境血鬼术的办法除了找到正确方式,让自己在梦中死亡之外,还有着另外一种接触血鬼术的通用方法,那就是杀死释放血鬼术的源头。
“源头”被受惊的我妻家狠人一刀两断,那么在原本车厢里,陷入沉睡的剩下几个人,也就该顺理成章惊醒了过来。
村田是表现得最茫然的,他从座椅上撑住椅背直起身来的时候还是一脸困惑,纳闷得嘀咕着“是太累了吗?竟然在这种时候都会睡着?”,而嘴平伊之助则从野猪头套的鼻孔里喷出两股气,随后向着另外一个方向一翻身,继续打起了鼾。
鬼杀队的我妻善逸:“……”
——这种地方也能睡得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中了血鬼术吗?真不愧是伊之助啊。
反应最大的则是灶门炭治郎,他原本在被迫沉睡的时候就已经在梦境中发现了不对,阖上的眼皮不停颤动,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不停转来转去,在梦境中也很努力地在寻找脱离办法,假如再给他一小段时间,说不定他自己也会成功脱离梦境。
惊醒之后灶门炭治郎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右手下意识按住了腰间挂着的日轮刀,额角渗着冷汗,万分警惕地向周围看去,同时嘴里急促地开口道:
“善逸!我们中了血鬼术!快把大家都叫起来——来,哎?大家都醒了?”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了旁边不在状态的村田,和一脸空白盯着前方不翼而飞车厢门的我妻善逸,语气顿时一转,迟疑问道:
“发生什么了善逸,你为什么这副表情?”
说着还四下看了看,表情也疑惑起来:“我妻先生去哪里了?这里为什么有一股血肉烧焦的味道?有点像电流的气息,说起来车厢里鬼的味道突然不见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
我妻善逸没回答他,而是保持着满脸空白,直勾勾盯着车厢连接处的空处,像是神游天外一般,目光空洞,兀自喃喃起来:
“不是说没有爷爷吗,也没有参加过剑士培训,为什么这种家伙还用得出这种招式啊,之前还和我说战斗技巧都是自学的,根本就是在骗我吧……他真的没学过雷之呼吸吗?”
——
“哈?什么呼吸?听起来好奇怪,是剑法吗?剑法的招式为什么要叫呼吸?不觉得完全匹配不上吗?”
被询问了这种问题,我妻家自学成才(被姐姐追杀中顿悟)的金毛露出了“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质疑表情,皱着眉用理所应当的态度说道:
“跑得快也算不了什么招式吧?只是日积月累躲避姐姐的子弹练出来的速度而已,而且你干嘛说得好像这是什么很厉害的招数啊,我可是很弱的,如果不把威胁清除掉,晚上绝对会被吓得睡不着觉的。”
听到这种回答,鬼杀队我妻善逸顿时露出了无比扭曲的表情,像是很想大声尖叫几句来表达自己的心态崩溃,不过还没等他这么做,眼前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就又突然神色迟疑起来,犹犹豫豫开口道:
“对了,我刚刚在戴上耳机的时候,好像还听到附近最近那座山里有奇怪的声音,之前听到的类似奇怪的声音似乎都是那种可怕的‘鬼’来着……你要不要听一听?”
第93章 我可以不听吗
“……”
一听到这种话,鬼杀队这边的善逸顿时露出了一种好像吞掉苍蝇的表情,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脸上还带着迟疑的另一个“自己”,又转过脑袋看了眼这家伙指着说“有奇怪声音”的方向,随后面色痛苦起来。
——用脚指头想也没什么好事吧?自己的听力自己最清楚,这种时候再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声音,又提到了“和鬼很像”……这种可能性完全就是百分百好吗?!绝对会发现另外的鬼吧?!
自己本来就是因为太过畏惧鬼和危险,所以经常抱着脑袋逃避一些事情,这家伙不也应该是一样的吗?!既然都是他自己,这方面趋同也应该理所当然吧?!害怕鬼就不要刻意再去听那种可怕的声音了,现在的情况不是已经很好了吗?这一次可怕的任务又糊里糊涂结束了,可以再多活到下次任务……结果这另一个自己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现在自己撞上去完全就是倒霉啊!
“……我可以不听吗。”
话是这么说着,但穿着鬼杀队制服的善逸也还是一脸面对世界末日的表情,抖着手接过了另一个自己递给他的耳机,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模样,如临大敌地把当前以大正年间科技水平无法制造的过滤杂音耳机戴在了自己头上。
随后他又学着另一个自己先前对他做过的动作,用两只手掌压在耳机外侧,让全包听筒牢牢地贴紧耳廓,与自己的耳朵严丝合缝,神色也专注起来。
“……我也听到了。”
一般无二的听力自然同样能够捕捉到另一个自己的听力范围,鬼杀队我妻善逸也很迅速将那显然区别于人类的声音听在了耳朵里,不过区别于另一个自己提起事的轻描淡写,在彻底听清耳中声音的那一刻,他却随即一愣,然后瞳孔骤缩,露出了一副像是被突然吓到的神色,面色僵硬,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好、好可怕的声音。
简直比起刚刚在列车上让大家都陷入梦境这只鬼的声音都要可怕,或者说要比它可怕得多,如果说列车上的鬼只是会让他心跳加速、浑身冒冷汗,但还能提起日轮刀战斗的话,那么在这幅耳机中捕捉到的可怖声音,则完全不是同一个量级的存在。
那是比这可怕得多、危险得多、也强大得多的极其凶悍的恐怖恶鬼。
——绝对不是他们可以应付得了的存在。
因为他对另一个自己的了解也不算多,大部分都是依据于自己本身的状况而进行揣测,另一个自己的战斗过程也格外短暂,“唰”一下就结束,所以鬼杀队善逸目前仍旧对“自己”的武力值没有什么客观的了解,只能凭借一些主观猜想,理所当然地推测这家伙会比自己厉害……但是不会强到能处理这种敌人的程度。
抱着这种想法,鬼杀队的我妻善逸冒着冷汗吞了一口口水,金褐色的眼睛惊恐地睁大,因为畏惧而在虹膜上蒙上一层水汽,随后甚至连声音都忍不住放轻,像是害怕惊动距离他们这里根本不算多近的山中恶鬼一般,掌心里汗津津地,惊恐万分揪住旁边另一个自己的袖子,用气音小声说道:
“这个、这个不是我们可以应付得了的家伙,非常可怕,超级可怕!还是不要惊动它,不然被它发现我们都会死,最好快点离开——”
无论是用什么方式也好,快点离开这个离那么可怕的鬼距离这么近的地方,他们几个不被发现还好,如果一旦被发现,大家的级别里面最高也就是“已”,甚至这个“已”还是他自己——因为把另一个自己杀死的鬼当成战绩记录在他的头上,所以才得来的这个等级,实际上完全就是名不副实吧?!
他们这种水准的小队如果迎面撞上那么可怕的鬼,绝对会全军覆没的!
鬼杀队善逸的想法是如此,不过他句末的尾音还没落地,旁边的刚刚还在打鼾的伊之助就突然野猪头套上冒出的鼻涕泡一破,接着生龙活虎从座椅上跳起来,拎着自己两把锯齿刀挥舞地虎虎生风,随后神气十足冲着这边喷出了两股气:
“喂!纹逸,纹逸二号!是又发现什么鬼了吗?快点告诉伊之助大爷!看我现在就去把它的脑袋给砍下来!哈哈哈哈哈——”
鬼杀队的我妻善逸:“……”
——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伊之助!这种时候跑出来搅局干什么啊?!刚刚不是还睡得像一头死猪,怎么现在突然就耳朵这么尖,连炭治郎都没听见他小声说话!你这家伙不会是一直在偷偷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吧?!!
完蛋了,要是被伊之助知道他们听到了其它鬼的声音,这家伙绝对会强硬要去硬碰硬的,一根筋的野猪根本不觉得自己现在冲上去就是送死,为了保住这条猪命,绝对不能让这家伙知道这回事!
鬼杀队的我妻善逸立刻龇牙咧嘴起来,随后仍旧头上渗着冷汗,瞪着眼睛嚷嚷了回去:
“干嘛不继续睡你的觉啊!偷听别人悄悄话也有点过分了吧?!听错了!伊之助听错了!我们刚刚在说的可不是什么鬼啊,是、是是——”
鬼杀队我妻善逸立刻惊慌失措地开始找起理由来,但是还没等他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好办法,旁边另一个金毛就面露疑惑地看了看他,下意识开口道:“哎?我们刚刚说的明明就——”
——明明就是鬼啊?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鬼杀队的善逸就一蹦三尺高,“嗷”地尖叫一声,随后猛然消失在原地,“唰”一下就出现在了另一个自己面前,周身的空气甚至隐隐闪烁了一瞬象征着雷之呼吸的电弧。
随后,他以超常发挥速度和身手,快准稳地一把抬手捂住了另一个自己的嘴,把那后半截会让他露馅的话给堵了回去。
被物理静音的我妻家善逸:“……?”
手上还牢牢捂住另一个自己的下半张脸,鬼杀队善逸吓得冷汗都顺着脸侧淌了下来,吐出一口“滋啦滋啦”象征着雷呼的白色雾气,随后表情慌乱,大脑飞速运转,终于在其他人察觉到不对劲之前,想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绝妙借口,匆匆忙忙解释起来:
“我们、我们刚才说的明明就是兄(ani),不是鬼(oni)啦!那个,在讨论我们两个谁年龄大一点儿这种事,谁是兄谁是弟而已,伊之助绝对是听错了!对吧?绝对是听错了!绝对!!!”
“……”
提着自己两把锯齿刀站在座椅上的嘴平伊之助停顿了一会儿,就在鬼杀队善逸已经开始满头冷汗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要露馅的时候,突然恍然大悟“啊”了一声。
“原来如此!纹逸,纹逸二号,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伊之助格外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在山里的时候也是这样!雄性里面最先出生的最强壮!也就是老大,那么纹逸和纹逸二号也应该分出一个老大!然后再一起听伊之助大爷我的!”两个善逸:“……”
这家伙居然还真信了啊……而且话也很有槽点啊,为什么最后都要听你的,如果真的都要听你的,分出谁是老大也根本没有什么用吧?
“那么,善逸和我妻先生讨论出结果了吗?”
旁边的灶门炭治郎也满脸兴致勃勃看了过来,作为灶门家靠谱的长男,也经常被鬼杀队善逸吐槽脑回路奇怪的一员,他被转移话题的成功概率几乎是百分百,尤其是当这个话题和兄弟姐妹有关——灶门炭治郎顿时就像被打开了八卦开关,尤其感兴趣地盯着长着一模一样两张脸的金毛,期待两个字差点直接就写在脸上了。
“你们、你们这么关心别人的家务事干什么啊,有点奇怪吧。”
明明只是灵机一动想到的借口,没想到居然还要扯出来个结果,鬼杀队善逸抽了抽嘴角,随后眼神乱飘,随口胡扯起来:
“那个……当然应该是我是兄长对吧?你们看哦,这家伙是突然出现的,所以应该以我为主对不对?而且他好像还比我矮一点儿,说不定就比我年龄小……”
说着说着,他自己又觉得很有道理,露出了一瞬沉思的表情,接着自己也陷入了思索,沉默两秒后开口问道:
“是这样吧?说起来我竟然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多大哎,你究竟几岁啊?”
我妻家的善逸:“……”
他默默把脸上糊着的那只手扒下去,随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很奇怪吧不过是那种声音有什么不能说的”,接着才回答了被所有人关注的问题。
“十五岁。”
——虽然很快就要十六岁了……离开家已经好几个月了,想想也觉得可怕,居然在其它世界停留了这么久都没回得去家!太久不回去的话担心姐姐把他忘掉啊!
另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顾忌什么,只不过是发现了别的地方还有鬼的声音,干嘛表现得这么如临大敌,虽然鬼的确很可怕啦,但是这家伙的奇怪表现也很可怕啊!如果不是这家伙和自己的气息太像,不然他被吓到的话,说不定就要下意识一刀砍过去了。
我妻家善逸的心思没人能猜到,灶门炭治郎甚至还高兴地说了一句:
“果然,善逸的猜测没错!”
我妻善逸抽了抽嘴角:
“……只是前后差的那可以忽略不计的几个月而已,这种东西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你们几个有点奇怪吧?!”
不止我妻善逸觉得他们几个奇怪,村田也觉得这几个人很奇怪,等到几个家伙结束了“哇原来善逸的年龄最大”“什么炭治郎竟然是最小的”“本大爷才应该是老大”的吵嚷之后,在一旁弱弱地开口:
“那个,列车上的鬼既然解决掉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停站就下车了……还有一些后续事宜需要‘隐’来处理,比如说不见了的门之类的……”
“啊,确实。”
村田的话顿时提醒了鬼杀队的我妻善逸,他煞有其事点了点头,随后单手捏住了下巴,露出了一瞬神似牙疼的表情。
“除此之外,可能还有点儿其它的事情要提一提……”
虽然说他阻止了另一个自己在车上提到这件事,另一个自己也顺理成章没往出说,避免了他们这几个人速度去送人头的后果……不过听见了毕竟也是听见了,作为鬼杀队的剑士,总也不能视而不见吧?
如果他告诉“隐”,附近的山头存在一只超级强大、甚至可能是恐怖的“十二鬼月”的恶鬼,会有人相信他,并且调遣更高级别的队士前来处理这只鬼吗?
那种程度的鬼,恐怕只有“柱”的级别才能应付得了吧?
第94章 杀死下弦可是要当柱的
因为列车上出现了鬼,所以在半途就有不知道是谁的餸鸦飞去通风报信了,“隐”的成员努力行动起来,但由于列车行进过程中很难追赶,同时“隐”无法参与到与鬼的战斗中,信息交流的手段依靠餸鸦,所以即便尽力调动了更高的效率,也只是在列车都快到站的时候成功与更高级别的剑士传递了消息。
最后还是等列车停靠站,才出现数位面色凝重腰间佩刀的剑士守在外面,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乘客给吓了一大跳,以为这是什么浪人集团要掀起恐怖袭击的活动,纷纷如同受惊的鹌鹑一般,一个个下了车就抱头缩在地上吓得一动不动。
一直到穿着鬼杀队制服的几个人完好无损下车,双方才面面相觑地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确实是出现了拥有血鬼术的鬼,并且将我们拉入了很难能找到出口的梦境牢笼里,这种能力特殊的血鬼术,一般剑士根本都没什么抵抗的能力,先前那么多剑士和‘隐’失去踪影应该就和它有关。”
几个人里,很显然在解释缘由上最靠谱的成员就是资历最老的村田,所以只有他被“隐”拉过去解释车上都发生了什么,于是全程都睡过去的村田不得不绞尽脑汁复述在车上得知的信息,同时心里发苦当事人就在旁边为什么不问他来问我,但也还是很尽职尽责地回答了:
“鬼已经被杀死了,列车上有几个被鬼控制卖命的普通人,其他无人伤亡。需要做什么?额,车厢的门都在战斗中被破坏了,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
听他描述的“隐”面面相觑起来,即便面孔都被遮挡在严实的布料下,也能从眼神里看出他们的复杂心情,直看得村田忐忑不安起来,忍不住问道:
“……我是说错了什么事情吗?”
“……不,并非如此。”
其中一个“隐”犹豫了一下,才再次开口:
“您确定车上的恶鬼已经被斩杀了吗?”
“……确实是已经被斩杀了啊。”
这个问题问得村田面露茫然,完全搞不懂“隐”究竟在犹豫什么,忍不住格外困惑地问道:
“我们都脱离了制造梦境的血鬼术,这是只有那只鬼死亡才可能解除的情况,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吗?为什么会询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因为,根据我们之前搜寻的消息,以及这次发现的情报来判断,您所说的‘被很快杀死’的那只鬼,极有可能是‘十二鬼月’中的一员。”
“隐”终于面色复杂地把原因说了出来:
“而您几位登上列车的主要任务是获取情报,所以队士等级最高的队员也只有‘已’……”
派几个低级队士上车,根本就没指望他们能杀死传说中的“十二鬼月”,甚至一开始在他们几个登上列车之前,“隐”也将任务讲得很明确,“找出乘客失踪的真凶”——紧接着发现真凶极有可能是“十二鬼月”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运气不好登上列车的这几个人回不来了。
谁能猜到最后严阵以待等在了终点站,这几个家伙不仅毫发无伤红光满面下了车,连乘客都无人伤亡,甚至还说出他们已经将“十二鬼月”成功杀死这种话——又不是霞柱大人那样一鸣惊人的天才,只是几个低级队士,真的可能这么轻松杀死可怕的弦月鬼吗?
村田:“……”
村田面色呆滞起来:“啊?十二鬼月?”
什么十二鬼月?在车上让他们陷入梦境中的鬼是十二鬼月?他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啊,他直接就一路睡了过去,也没听唯二醒着的两个金毛提起这只鬼是传说中的“十二鬼月”……难不成他刚刚竟然从“十二鬼月”的手底下活下来了?就这么好像路过打酱油一样活下来了?
看到村田这一副对车上的鬼一无所知的模样,“隐”的目光更加犹疑了,甚至犹犹豫豫开口道:
“要不……您问一下那位杀死了‘十二鬼月’的剑士呢?餸鸦在与我们传递消息时,的确是提到了十二鬼月的特征。”
“不,不是剑士。”
村田的表情仍旧是一副茫然,像是还没从“我在十二鬼月手底下睡了一觉还没死”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只下意识反驳了“隐”的话语中不对劲的东西:
“杀死鬼的不是剑士,是我妻队士——啊,不是我妻(Agatsuma)队士,是我妻(Gasai)队士。”
隐:“……”
隐的眼神已经趋近于在看精神不太正常的患者的目光了。
——什么不是剑士是队士的,村田队士不会精神上出现什么问题了吧?不是剑士又该怎么杀死鬼?不是剑士怎么可能会有日轮刀?
又说什么这个我妻不是那个我妻……姓我妻的剑士就在旁边,分明一眼就能看见,明晃晃的一对金发双子,完全复制粘贴一般的模样,完全就是双胞胎的相似度,怎么可能会有不同的姓氏呢?
——
事后,被接应到紫藤花之家休整时,被告知列车上被我妻家善逸一刀秒了的鬼竟然是传说中的“十二鬼月”的时候,我妻家的善逸对鬼的分类没有了解,所以完全不懂得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鬼杀队的善逸却好像是被烫到了屁股,“嗷”地一声就蹦了起来。
“什什什什什什么?!!十二鬼月?!!”
鬼杀队的善逸瞪着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道:
“什么十二鬼月?!是我以为的那个十二鬼月吗?!他的声音确实听起来也很可怕,但是他已经死了,被另一个我杀死了——这家伙莫非其实名不副实,实际上很弱吗?完全没发现他是什么十二鬼月,怎么就这么容易被杀死了?!!”
嚷出后面半句话的时候他看向了满脸无辜弱小的另一个自己,惊掉了的下巴仍旧没安回去:
“你怎么也没有说啊?啊,啊,啊!而而而且,而且是不是也不太对吧?!你这家伙竟然能杀死可怕的十二鬼月?!还那么简单就杀死了?认真的吗?!不是说我们是一个人吗?凭什么差这么多啊?!!”
“噫,你好吵啊,我自己。”
我妻家的善逸一脸莫名地看了回去:
“而且‘十二鬼月’又是什么东西啊?听起来感觉是很有逼格的名字。”
——而且那只鬼很强吗?感觉和之前杀死的长相可怕的鬼没什么明显区别吧,都是用特殊的刀砍掉头就死了……不过长相倒是有点差别,也没有长得太过猎奇,不考虑这家伙会有一部分肢体惊悚地变成血肉的话,看起来还挺像个人的。
“我知道。”
灶门炭治郎在旁边举起了手,耐心地解释起来:
“‘十二鬼月’就是除了鬼舞辻无惨之外最强的十二只鬼,眼睛里还刻着字。”
“那只可怕的鬼眼睛里确实是有字来着。”
我妻善逸回想起来刚砍了的那只鬼奇异的眼睛,陷入了沉思:
“好像写着‘下壹’的字样,我还以为他比较潮流,所以带了美瞳这样子……”
“不,重点不是这个啊!!!”
鬼杀队的善逸继续表达自己的崩溃,两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把金色的发丝给揪地乱糟糟,两眼几乎爆出血丝一般喃喃起来:
“重点是这家伙杀死了十二鬼月!杀死十二鬼月可是晋升为‘柱’的一个条件,这下子这家伙的存在根本瞒不住了吧?!他也不是剑士,总不能把这份战绩算到我头上,我可不是能成为‘柱’的料子,我这么弱,绝对会死的!”
他可不像是炭治郎或者伊之助那种什么也不考虑的乐天派,他可是很清楚另一个自己被发现有什么后果的——毫无征兆冒出来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大活人,又武力值这么高,对某些事情又表现地这么漠然,随口就能提议“把那几个人鲨了吧”……这种条件累积在一起,会被当成什么血鬼术导致的情况吧?!
而且他先前还把听到附近山头存在其它比车上的鬼更可怕的鬼这个消息告诉了“隐”……如果列车上的只是不被在意的普通的鬼,也不会惊动“柱”级别的大人,谨慎取证之后再报告才是正确流程,但是现在看来危险得很啊!接下来不会有“柱”来找他们问话了吧?!
虽然他也怎么看另一个自己怎么觉得不顺眼,但那也只是同性相斥,他还是没想要见到另一个自己倒这么大一个霉的!
吓得直接倒抽一口气,鬼杀队的善逸仍旧保持着掩盖不住的惊恐神色,一把揪住了旁边没觉得哪里危险甚至还在撸麻雀的另一个自己的衣领,把一脸懵逼的人往过来拽了点,语气凝重了许多:
“你这家伙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就是双胞胎,失散的双胞胎,绝对要记住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双胞胎弟弟了!!!”
我妻家的善逸:“……啊?”
鬼杀队善逸继续紧张兮兮地往下说:“不是剑士是因为你没来得及参加剑士选拔,培训师是……就、就说你自学成才,像伊之助那样的!没错,自学成才!!!”
他这边的话音刚落下,在他们这间屋子的门外,隔着一道半截的门帘,就突然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声夸赞:
“唔姆!很不错!自学成才的剑士可以杀死下弦的鬼,实在是很有潜力的少年!”
绘制着紫藤花纹的门帘被挑开,一个长发末尾犹如燃烧着灼灼金红色的男性大步流星踏了进来,随后双目炯炯有神扫视了一圈屋里愣住的几个人,声音洪亮道:
“你们几个也是,都是很有潜力的少年!”
第95章 上弦的情报
突如其来的声音以及撩开门帘大大方方踏进来的男人将整间屋子都震到冷场,鬼杀队的我妻善逸手里还揪着另一个自己的衣领,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没动,此时也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还应该继续下去……
刚刚心情太激动又嚷嚷了那么大声,他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接近的声音,谁知道这个看起来像个金色猫头鹰的家伙有没有听到他刚才的大声密谋啊?
呜哇,总觉得有点危险,万一被听全了,这家伙会理解他刚刚那番话的意思吗?有没有可能告密啊?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倒大霉的可就不仅仅是另一个自己了,他自己也跑不掉啊!很可怕的!!!
抱着这种想法,鬼杀队的善逸额头瞬间就浮起了冷汗,像是烫手一般连忙松开手里抓着的衣领,满脸惊慌地冲着这个“不速之客”嚷嚷起来:
“你!你你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在别人在说悄悄话的时候突然闯进来很过分吧?!真的很过分吧?!这样做的话可是容易被大家讨厌的!!!”
同样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家伙是谁的嘴平伊之助则直接得多,顶着自己头上的野猪头套,毫不客气问道:
“你这家伙是谁啊?”
“嘶——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啊?!!”
清楚这个发尾渐变金红色男人身份的村田被这两个家伙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当即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随后连滚带爬跑过去把两个愣头青按着后脑勺压成土下座的姿势,自己的脑袋也埋得低低的,大声道歉道:
“非常抱歉!炎柱大人!这两个家伙不太懂规矩,真是太失礼了!!!”
旁边的灶门炭治郎也一愣,他曾经在讨论祢豆子去留问题的柱合会议上见过这个男人,所以也认得出,这家伙就是“九柱”中的一员。
但是他见过,善逸和伊之助可没见过啊。
“哈?这家伙就是‘柱’?”
被按着脑袋强行道歉的嘴平伊之助试图从村田手下抬起头来,头套里还传出跃跃欲试的声音:“让本大爷看看这家伙究竟有哪里特殊——”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的村田超常发挥,硬生生按着脑袋又压了下去:“别乱说话啊嘴平君!”
与他反应截然相反的则是村田另一只手按着的鬼杀队我妻善逸,此时这只金毛犹如又一次遭受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风化成了一座石膏像,身上的颜色都暗淡无光起来,脸上写满了“吾命休矣”。
——这家伙居然是“柱”啊!
也就是说,他刚刚抓着另一个自己的大声密谋,完完全全被他最需要瞒着的人给听见了,这下子绝对要倒大霉啊!
呜呜呜,爷爷,对不起,他回不去了!他还没死在鬼的手下,就要先因为给另一个自己身份造假而被鬼杀队肃清了!
鬼杀队善逸的想法格外悲观,但事实上炎柱却好像完全没有追问的意思,甚至整个人好像只是踏进门前才听见了后半截话,对我妻善逸的担忧毫不知情,只是爽朗地回答了刚刚我妻善逸惊慌失措时下意识嚷嚷出的假设。
“我走路的时候还是有声音的!少年!”
炼狱杏寿郎一拍胸口,继续爽朗说道:
“而且我的人缘很好!并没有达到富冈的程度!”
炎柱炼狱杏寿郎,在九柱里是人缘相当好的存在,与灶门炭治郎的师兄富冈义勇堪称两个人缘极端,甚至是对着“柱”抱有格外尊重敬畏的普通队士,以及负责处理后勤以及情报事由的“隐”,都会对其赞不绝口的程度。
因加入鬼杀队时间不长,也只有灶门炭治郎曾经因为自己的妹妹灶门祢豆子的缘由在九柱会议上见过炎柱一次,剩下的嘴平伊之助和我妻善逸更是对现任的“柱”基本没什么了解,也只有与水柱富冈义勇同期的村田还算有资历,对“柱”的了解比这三个人加起来还要多。
由于“柱”和普通队士的交集很少,他的举例在场也没有人听懂,所以炼狱杏寿郎紧接着就把目光投到了旁边一脸莫名其妙不在状态的我妻家善逸身上,大大方方问道:
“你就是那个杀死了下弦鬼,并且不是鬼杀队剑士的少年,是吗?”
“哎?这个——”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是我妻家的善逸却犹豫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总觉得另一个自己看起来并不希望这个消息被传出去的样子,他这个时候如果承认了,是不是会造成什么麻烦啊?
但即便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早就从“隐”中得到消息的炼狱杏寿郎也就直接当他默认,毫不吝啬地大声夸赞起来:
“真是格外优秀的少年!如果你是鬼杀队的剑士,已经可以召开会议,商讨是否将你提拔为‘柱’的考量了!能够杀死下弦,少年你的能力格外出众!顺便一提,你和你兄弟的长相真是格外相似,在我看来甚至都已经一模一样了,唔姆,很不错!”
两个善逸:“……”
长得格外相似……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因为他们两个才不是什么所谓的双胞胎,这可都是刚刚才编出来的假话,脸岂止是看起来一模一样,他们甚至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按理来说,这种好苗子在未接受系统指导的时候就已经自学成才杀死下弦,且甚至还是鬼杀队其中一名队士的双胞胎兄弟,鬼杀队绝对势必要将这个好苗子拽进来的,不过炼狱杏寿郎此次突然出现在几名队士休息的紫藤花家,最重要的原因也并非仅仅如此,所以他也只是发自内心地夸了两句,随后就话头一变,转而进入了正题。
“‘隐’所传递给我的消息并非仅此而已,有一位剑士提到,就在无限列车途径的某一座山里,发现了比列车上杀死的下弦鬼的实力要更加强大的恶鬼,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这么说着,炼狱杏寿郎用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往几个人这边看了过来,神采奕奕问道:
“比起下弦之壹还要再强大的鬼,那就多半是上弦了,上弦鬼的情报即便在整个鬼杀队也是要格外重视的程度,我因为事先就已经收到消息,所以是最先到达的一个,其他尚且能腾出时间的同僚也正在赶往此处——所以,是你们中间的谁发现了上弦鬼的踪迹?我们需要更加确切的消息!”
“……”
鬼杀队我妻善逸的脸色彻底灰败起来。
这下子,他的打算根本就是彻底落空了吧?单杀十二鬼月的含金量果然很高。另一个自己完完全全是被鬼杀队给注意到了,甚至另一件事也和他的预期截然不同。
将那座山头可能存在更可怕的鬼这个情报告知“隐”,居然引来了这么大的关注——虽然说想想也很正常,比下弦之壹更强的肯定就是上弦了,这么可怕的鬼如果不被关注才是最离谱的情况吧……
“山里面还有鬼的声音,这个我们都听到了。”
比起鬼杀队善逸的面如土色,我妻家善逸倒是表现得正常很多,只是脸上露出格外熟练的惊慌神色,对眼前这个像一只大猫头鹰的男人说道:
“是很可怕的声音啦,比列车上那只鬼要可怕很多,听起来感觉把身体锻炼得超级强壮,要比你的声音都强壮很多!而且总有种自带电音bgm的感觉……”
“是这样吗?唔姆!那这样的话是上弦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如果这次能将上弦中的鬼成功斩杀,说不定就会打破鬼杀队在灭鬼一途中僵持了百年的状况!真是很不错的听力啊,少年们!”
炼狱杏寿郎仍旧表现地格外爽朗,对于如果情报是真的那么自己将要和“上弦”对战的情况没有流露出一丝畏惧,甚至浑身都透着一股战意昂扬,不过随即他就又意识到了什么,面上带着热情豪爽的笑容,突然把眼神挪去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金毛身上,莫名地安静了两秒钟,随后再次毫无异样地问道:
“少年!能听到鬼的声音,真是格外优秀的听力天赋!既然如此,你们能做到通过听力搜寻拥有鬼的声音的准确位置吗?”
没等陡然变色的鬼杀队善逸反应过来说点什么儿,对于这种将自己当成人形声呐的情况已经格外熟练的我妻家善逸就毫不犹豫点了点头,以稀松平常的态度回答道:
“可以啊。”
——
前往紫藤花家的途中。
一前一后两道人影飞快穿过森林中的树影,赶路速度极快,前头的人影在树杈枝头前进,发尾渐变的青绿色扬起轻巧的弧度,身形如同缥缈的云雾,刹那间一晃就出现在前方老远的枝头。
下方则是稳扎稳打踏在土地上的家伙,周身气息平淡如水,幽深的蓝瞳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动的表情如深潭一般古井无波,披着一身古怪的两半拼接羽织,虽然没用上什么特殊的身形前进,但跑动的速度却也一点儿也不慢,丝毫没被拉开距离。
两个人就这么虽然一路都是这么同行过来,但却彼此之间却好像压根不认识,互相连一句交流都没有,完全就是在各跑各的,像是偶然顺路的陌生人一样,一个神色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面色冷淡毫无情绪波动,无论哪个人,都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
……
遥远的音柱宅邸。
对于出现的极有可能是“上弦鬼”的消息格外激动,但奈何手头的事情也格外重要,实在走不开的宇髄天元突然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真是奇怪,一点也不华丽的感觉。”
鬼杀队的音柱大人纳闷地抓了把自己的银发,玫红色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疑惑。
——为什么会有股好像莫名躲过一劫的预感?
第96章 他想当我爹?
为了让另一个自己别在“柱”的面前露馅,说出点儿什么引人侧目的不对劲的话,鬼杀队的我妻善逸可谓是卯足了力气。
连炭治郎后背箱子里背着的可爱祢豆子他都不得不暂时含泪挥别,恨不得一整天一十四小时都和名义上的“双胞胎弟弟”成为连体婴,每当发尾渐变着金红色的炎柱对他们提起点儿什么话题,他都要抢在我妻家的善逸之前代为回答。
他整个人简直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争取杜绝一切会让那家伙说出什么危险话语的机会,以至于炼狱杏寿郎连续好几次都没听见“双子中的弟弟”说过几句话,愣是把另一个同样话多的善逸当成了腼腆寡言的类型。
完全和“腼腆”“寡言”不沾一点儿边的我妻家善逸:?
能让嚷嚷起来堪比机关枪的家伙给炎柱留下一个寡言少语的印象,鬼杀队我妻善逸可是为此付出了颇多,而大概是能单杀下弦的实力让炎柱对另一个自己的关注要多上一些,发尾金红的大猫头鹰甚至还问过另一个家伙,有没有兴趣学习一下炎之呼吸。
——夭寿啦!就算是学呼吸法也应该跟着他传承爷爷的雷呼吧!这家伙可是另一个他自己哎!学雷呼天经地义吧?!雷呼一门的门徒本就数量稀少,炎之呼吸就别来抢人了!!!
鬼杀队我妻善逸当时的表情异常扭曲。
他先是有种莫名自己的雷呼一门要被挖墙脚的感觉,下意识在心里极其抗拒地反驳起来,随后才突然想起,那家伙其实压根不会什么呼吸法,完全是因为他给瞎掰的“自学成才”,才让炎柱误会了这回事……说到底,好像还都是他自己的锅。
这么想着,鬼杀队的我妻善逸的表情忍不住放空了一瞬。
不过紧接着,在另一个自己完全没意识到其中有什么不对劲,顺理成章和炎柱聊起来之后,他的面色又忍不住开始发绿。
“很不错!我妻少年的弟弟!专注于一门呼吸法的确是同样明智的决定,毕竟我们作为人类的精力有限,专注修行一种剑术,千锤百炼,才是增强实力的最好途径!”
我妻家善逸对于所谓的呼吸法与剑术都没什么了解,不过另一个自己那瞬间迸发的抗拒心音还是格外明显的,虽然不太懂其中的原由,但那好歹也是另一个自己的意向,自己怎么也不至于坑自己,所以他毫不犹豫拒绝了。
“唔姆,我也赞同你的选择!请原谅我刚才的冒犯!只因为我发现你们兄弟拥有如此灵敏的听觉而感到惊喜,这可是能够追踪恶鬼的有力手段!明天可能还要麻烦你为我们指路,对手是‘上弦’的鬼,‘隐’没办法探查消息过于深入,无法精准确定对方所在区域。”
而在提出过“要不要来修行一下炎呼试试看”被拒后,炼狱杏寿郎也完全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反而一副“少年我认同你”的表情,格外爽朗地提出了另外一种邀请。
“我妻弟弟虽然还没参加过鬼杀队的选拔,不过你的哥哥已经是我们优秀的剑士。而且你也已经获得了日轮刀,那么,成为我的‘继子’怎么样?”
“……成为你的‘继子’?”
对鬼杀队柱与继子之间实为师徒的关系一无所知,我妻善逸的第一反应就是后世通俗赋予“继子”这个词的含义,当即瞳孔地震,脸色瞬间就诡异了起来。
——什么情况?这个大猫头鹰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啊!怎么莫名其妙就想要收他当干儿子呢?
这家伙的年龄看上去也没有很大吧?至少也没有大到收养一个这么大孩子的程度,脑回路也很奇怪,这种事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提起的吗?他可是还有一个姐姐的,家里面突然要多出一个成员的话,至少也要能从姐姐手里安稳活下来吧?
而且姐姐好像并不太喜欢家里出现新成员,姐姐在很小的时候就带着他自己生活了,就连很久以前曾经有夫妇想要领养尚且年幼的姐弟也被拒绝,更何况这里还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另一个自己说他们要对外宣称双胞胎,也没有提到过其他亲属之类——就算是想要发展收养关系,也应该考虑一下这方面的因素才对吧?
呜哇,感觉有点恐怖,虽然这个问题单独拿出来只是奇怪了点儿,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总觉得会让他头皮发麻,胳膊上一定起鸡皮疙瘩了!
我妻善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然而炼狱杏寿郎还没说完,他双手环肩,脊背挺地笔直,目光炯炯有神,继续中气十足提议道:
“大家都是很优秀的少年!我妻少年和我妻弟弟,灶门少年,还有嘴平少年,都来成为我的‘继子’如何?”
“……”
我妻善逸这下子彻底目瞪口呆起来。
——啊?要当他爹还不够,还要一起当他们所有人的爹?这家伙的家里是有多缺人啊?住的开吗?
这种不同时代信息差的冲击力让我妻善逸有种头好痒要长脑子了的错觉,由于太过震撼,连标志性的肮脏高音都嚷不出来,张着嘴开合了好几下,最后只干巴巴地吐出一句:“那村田先生呢……”
“村田?”
炼狱杏寿郎这才想起来这位和水柱同期,存在感格外薄弱,年龄甚至可能比他还大的队士,面上豪迈的笑容不变,声音洪亮地回答道:
“唔姆!只要是用心修行,斩杀恶鬼的剑士,都可以成为我的‘继子’!”
我妻善逸:“……”
——糟糕,这家伙好像不太对劲啊!
以为“继子”就是后世意义上“干儿子”的我妻善逸表情扭曲,忍不住转过头去征询性质地看向这个时代的另一个自己,眼睛里带着明晃晃的求助——这下子该怎么办啊?他可是对这所谓的“鬼杀队”一无所知,快告诉他该怎么办啊,另一个自己!这种理所当然要来当他们干爹的情况是正常的吗?
然而另一个自己却不按常理出牌,面上竟然流露出了意动,显然是格外心动想要一口答应下来的模样,直看得我妻善逸把眼睛瞪得更大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嗖”得一下窜到了此时名义上“双胞胎兄长”的旁边,努力压低声音,颇为不可思议问道:
“喂你认真的吗?!这不对劲吧,哪有莫名其妙就要收义子的情况啊?”
“???”
然而此话一出,鬼杀队的善逸也表现得比他还震惊,脸上露出大受震撼的表情:
“谁和你说是要收‘义子’了?‘继子’和‘义子’是完全不同的关系啊!‘柱’会培养‘继子’,就像是培训师教导剑士一样,你这家伙的脑回路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
听到这话,我妻家善逸反而表情轻松了一些,心有余悸抚着胸口嘟囔起来:
“原来是这个‘继子’……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想要收我当义子,如果被姐姐知道了,她说不定会不太高兴,直接跑过来把让她不高兴的东西解决掉也说不定——”
我妻家善逸的话还没说完,听见这家伙后半句话开始不太对劲的鬼杀队善逸立刻倒抽一口凉气,随即惊慌失措一把捂住了他后半句没出口的话,表情凝重许多,用压抑的气音开口:“这种话不要说啊!”
这么说着,他还小心翼翼歪过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炎柱,确定对方没有看过来关注他们这边之后,才凝重无比地把人一起拽到一个小拐角,用手臂搭着另一个自己的肩颈,两个人蹲在隐蔽的角落处,两颗如出一辙的金色脑袋近乎头碰着头,金褐色的瞳仁里也透着格外认真,牢牢盯着另一个自己的眼睛,无比郑重地小声说:
“不仅是不要说,也绝对不可以这么做!你这家伙,以前究竟是受到的什么教育啊?感觉好可怕,在车上我就觉得你好可怕了,为什么会那么轻易说出那种话啊?!总,总之,我们是绝对不可以随便处、处理掉人类的,人类的性命可是很珍贵的东西,要好好尊重才可以!”
这一番话可谓是发自肺腑,还透露着鬼杀队善逸试图将我妻家的善逸掰回正轨的信念,只不过他还没等到一脸茫然眨巴着金色眼睛看他的“弟弟”回答,耳畔就突如其来响起了一阵缥缈去云雾的声音——明明刚刚还听不见的。
“‘处理掉’什么?”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陡然在两人身后响起,与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自上而下笼罩在两人头顶的阴影,两颗金色脑袋反应一致地下意识抬头,赫然看到一个发尾渐变墨绿色的少年人正神色平淡地俯视着他俩。
生面孔,穿着鬼杀队的制服,年龄似乎与他们比较相近,绿色的双瞳带着一股对一切都毫不关心的漠然,刚刚的询问也只像是随口一提,与心血来潮仰头看云时一般无一,虽然听见了有点奇怪的对话,但其实也并不放在心上。
直到这家伙看清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原本一片漠然的绿色瞳仁里突然就浮现出一点儿微不可查的,甚至连本人都没意识到的微弱波动。
时透无一郎的身躯微微一顿,原本打算收回的视线又挪了回来,刚刚想要转个方向离开的步伐也停在了原地,他仍旧没什么表情和情绪地现在了原地,只不过莫名其妙多问了一句。
“一样的脸……你们是双子?”
第97章 我们还要走吗
因为要面对的极有可能是上弦鬼,鬼杀队对于这次任务不可谓不重视,在并没有格外确凿消息的情况下,便一次性派出了三名“柱”前往,意思自然格外明显。
——倘若真的出现了“上弦”的鬼,那就一定要将其斩于刀下。
赶来的“柱”有两位,其中一个就是当时还把两个我妻善逸都吓了一跳的发尾渐变绿色的同龄人,他在问过那一个“你们是双子吗”的问题后就自顾自转身离开了,整个人一直都是一副神情放空的姿态,没什么事的时候就站在廊边仰头看云,一看就能看好长时间,期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能听见呼吸声,以及这家伙的眼睛还会眨动,真的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座仰头看天的雕像。
另一位“柱”对我妻善逸而言虽然不熟悉,不过确是灶门炭治郎的熟人,根据什么都知道点儿的村田的科普,二人都是师承同一位培训师的师兄弟,不过我妻家的善逸在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却露出了格外诧异的神色。
原因无它,实在是这两个人实在看不出有一丁点儿师兄弟的感觉,灶门炭治郎倒是很热情地和那家伙打招呼,不过披着两半边截然不同羽织的“柱”表现却格外冷淡,甚至偶有几句回应,也总让人有种听起来觉得不太对劲的感觉。
——总觉得灶门的师兄讲话好像不太友好的啊,讲出的有些话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听着心音倒是很正常,甚至带着点儿心情不错的意思……有点可怕吧?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难不成这家伙天生就是这么讲话的吗?
……还是说其实只是情商太低啊?
总觉得鬼杀队的“柱”好像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炎柱是发尾金红像一只大猫头鹰的家伙,像是天生精力旺盛,连吃饭的时候都看起来宛如打了鸡血,一边大声说着“美味”一边能一口气吃掉近十个人的分量,将当时所有人的饭量加起来都没他多,直看得我妻善逸担心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暴食症——看身材也不像是能吃这么多东西的类型啊。
霞柱一直都在放空看云不怎么理人,甚至还在听见我妻善逸讲话过后还轻描淡写甩出一句“真吵”,直气得他捧着小麻雀缩在角落气鼓鼓半天。
不过有时候这个同龄人也会把目光从天空的云上移开,每当两个善逸一同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这家伙都会收回眼神,用和他看云的时候一样的空荡荡眼神,去看这两个除了穿着之外堪称复制粘贴的“双子”,脸上也始终没什么表情,仿佛就是单纯看一看。
水柱就更加不好评价,这家伙的脸看起来格外高冷,不过和他搭话肯定也都会得到回复,只不过水柱的回复容易让人得高血压,无论什么回答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会带上另外一种总觉得不太友好的意味,即便他本人可能并没有这个意思。
据说“柱”有九位,只看到二位就都这么有个性,我妻善逸有理由怀疑鬼杀队的“柱”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奇葩程度比黑手党都要更进一步——黑手党的上司们可都是交流没什么问题的类型,对比之下的鬼杀队简直特殊到我妻善逸心里直犯嘀咕。
不过即便他觉得哪里都不太对劲,也没有提起过什么,一行人就这么一直等到了当天傍晚。
灶门炭治郎和村田留守紫藤花纹之家,嘴平伊之助强硬地嚷嚷着要跟着一起杀鬼,随后被名为富冈义勇的“水柱”冷着脸捆在了院子里种的紫藤花树下,二个磨刀霍霍的“柱”只带了两个看神色不情不愿的“人形声呐”,紧接着就在一众敬仰与崇敬的目光下出发了。
——
两个我妻善逸发觉存在“鬼”的声音的山头距离列车终点站不算太远,不过那一段地带格外宽广,大大小小的山丘数量不少,又荒无人烟,“隐”在重峦叠嶂的山头格外不方便搜寻,所以最终也只浅浅划定了面积绝对说不上小的一片区域,深入到一定程度,就没有办法在不迷路且不惊动山中恶鬼的情况下继续进行探索了,于是“隐”们不得不就这么终止搜寻。
只依靠二位“柱”的话,并不擅长踪迹搜寻的二人要想确定具体位置,将要花费好大的力气,并且因为“鬼”的感知力要比人类要更加灵敏,倘若对面的上弦之鬼并非对自己的实力格外自信的类型,假如一旦试图逃跑,那么在这种树木茂密,地形复杂的山林中,不事先围成包围圈会极有可能导致目标逃跑成功。
原因如此,炼狱杏寿郎便说服了富冈义勇和时透无一郎,将两个挂着如出一辙忐忑畏惧神色的金毛一起带着,即便不将他们算作战力,能派的上的用场也极大,人形声呐直接超级加倍,几乎是在很短时间便锁定了“存在很可怕声音”的那片区域。
“应该就在前面了。”
我妻善逸头上戴着自己的宝贝耳机,脸上仍旧是忐忑怯懦的表情,在侧耳倾听的一瞬突然目光微微一动,随即便转过头,看向紧盯着他等待消息的几人,用犹豫的语气说着肯定的话:
“那个声音并没有离开,听起来也很可怕,就在前面不算太远的地方……你要不要也听一听?”
最后一句话是对鬼杀队的善逸说的,我妻善逸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摘下了头顶的耳机,颇为熟练地递了过去,而另一边的“双子中的兄长”也已经开始对分享耳机这种事习以为常,顺手接过耳机扣在头上,两手紧紧压着耳机的两侧,让其与耳朵严丝合缝地贴合,随后凝神倾听起来。
“没有错,我听也是就在前面……呜哇,好可怕的声音,连听到那种家伙走路的声音都觉得好可怕,像是那种鬼一脚踩下来就能把地面踩出一个大坑的感觉,这绝对是我到现在为止听见过的最危险的声音了!”
鬼杀队的我妻善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也点头认同了另一个自己刚刚的说法,两手抱住肩膀,像是有点发冷一样哆嗦了一下,面露惊慌:
“那么可怕的鬼,如果它想要攻击我,我绝对会在二秒钟之内被杀死,绝对!听起来的声音真的危险到极点,可怕,真的好可怕!”
“请放心!我妻少年,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得到了确凿的消息,二位“柱”的气息几乎是同时就发生了变化,无论是谁此刻都要比先前的状态锋锐得多,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连一直神色放空的时透无一郎也收回了神游的思绪。
“你们别碍事。”
发尾青绿的少年将目光转过去,在这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双子”之间挪动了一下,随后才没什么表情地淡淡开口:
“实力不足的家伙就不要跟来。”
虽然是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家伙,但是不清楚是作为鬼杀队的“柱”所该有的责任感,还是些什么其他的对于“双子”或是“兄弟”的古怪触动,时透无一郎也莫名会有一种格外浅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念头——尽管他对于许多事情都不在意,但他其实……似乎是并不希望看见这一对双胞胎兄弟的死亡的。
——所以,杀死上弦是“柱”的事情,普通的队员既然从现在开始就帮不什么上忙,还是保证自己能活着,远离战斗区域比较好。
旁边的富冈义勇显然也同样这么认为,不过还没等他说出点儿什么可能听起来不太讨人喜欢的话的时候,旁边的炎柱炼狱杏寿郎就“啪”地一拍胸脯,声音洪亮地意气风发道:
“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死在我的面前,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安心吧,我妻少年!”
这句话说完,他又偏头看了看另一个没穿鬼杀队制服的我妻善逸,表情仍旧爽朗热情,格外坦荡地继续说道:
“我妻弟弟杀死了下弦的鬼,那么应当也拥有了‘柱’的实力,不过并非鬼杀队的队员的话,是并不需要拼上性命与恶鬼拼杀的,既然这样,就希望你在撤离过程中也保护好自己的兄长!优秀的少年!”
听了前半段还以为另一个自己也要被带进战场,鬼杀队的我妻善逸忍不住露出惊慌神色,不过紧接着听到后半句话的他就这么一愣,呆在了原地,随后看着发尾金红的炎柱中气十足开口:
“斩杀上弦鬼是‘柱’的任务,无论我妻弟弟的实力如何,我们既然身为‘柱’,就绝对不会要求这孩子去涉险——‘柱’拥有从鬼的手下保护民众的义务!”
话音落下,他便毫不犹豫转身,背后烈焰文具的羽织被扬起,正对着会出现上弦鬼的方向,腰间挂着火焰刀锷的日轮刀,不带一丝迟疑地迈开了步伐。
“我们走了!富冈和时透!”
“……”
一言不发地目送着二个人迅速离开视线,被留在原地的两个金毛面面相觑起来,就这么表情微妙地对视了一会儿,鬼杀队的我妻善逸率先捂着震动不已的心口,声音飘忽不定地开口:
“那个,我们还、还要走吗……”
“……”
我妻家的善逸很显然在“鬼好可怕好可怕”和“可是我的心脏跳得好快”之间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在诡异的内心波动之下败下阵来,忍不住抱紧了自己怀里形状古怪的柴刀,随后目光挪到那边的方向,语气同样飘忽地回答道:
“要、要不然……我们在这里等一等吧。”
第98章 斩首不死
鬼的听觉与感知都经过了鬼王之血的强化,比起并非天赋异禀的人类来讲时,要额外占据相当程度的优势,而上弦鬼更是在所有恶鬼中金字塔的顶端,发现自己的“领地”中出现几股强大气息的速度,要比起预料中还要快上几分。
鬼杀队已经有百年多未曾获得过上弦的消息,仍旧保留的情报也简直匮乏到极点,假使通过曾经杀死过的下弦鬼来推测上弦的实力,那么也难免会出现偏差。
所以,三位“柱”与上弦之鬼爆发战斗的位置,也比起预先的猜测,要距离两个金毛近上不少。
……
在三位“柱”离开不久之后,两个一模一样的善逸也莫名地陷入了沉默,往常吵的不行的家伙此刻却安静得有些诡异,就这么相视无言在树林中静默了好一会儿,披着金色三角纹路羽织的善逸犹犹豫豫开口:
“那、那个,我们真的只是带个路,然后就一点儿忙也帮不上了,是不是有一点儿太没用啊……”
先前没开口的时候氛围就格外古怪,两个家伙都有种难言的坐立难安,而一旦有人率先开口,也就算打开了话茬子,原本就很话多的家伙这么说着,忍不住嘟囔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有负罪感,你也有对吧?毕竟我们是一个人嘛,总觉得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就好像是在逃避什么责任一样,虽然说逃避的确很好用啦,毕竟我真的很弱……而且那可是三个‘柱’啊!那种程度的家伙绝对要比我强上好多倍,如果连他们都应付不了那么可怕的鬼,我们肯定就是一个照面就会被杀死的那种类型啦……”
鬼杀队的善逸这么嘀嘀咕咕起来,而我妻家的善逸抱着柴刀,仍旧是一副双目放空的模样,脑袋的朝向还是三个柱离开的方位,好像是被什么从未见到的东西给震撼住了一般,神色空茫地兀自喃喃着:
“好奇怪的人,我明明已经打过两份工了,应该也算是靠谱的社会人了吧,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种家伙,好奇怪,心脏还有种诡异的热烘烘的感觉,是血液流速太快了吗?真的好奇怪——”
“哈?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什么叫做‘血液流速太快’,干嘛表现得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只是被保护了而已啊。”
鬼杀队的善逸善逸先是一脸纳闷看了过来,随后似乎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表情突然控制不住地怜悯起来:
“呜哇,不会吧,你这家伙,好歹也是我自己,竟然混得这么惨的吗?”
就算是他这种没什么用处的家伙,也被爷爷保护过,被炭治郎保护过,就连伊之助也算——另一个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完全就是一副从来没受到过保护所以好不适应的模样,明明有那种超级可怕的姐姐已经很可怜了,但是他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能可怜到这种程度啊!
虽然说以这家伙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可能压根就不需要保护吧,不过有没有和需不需要完全就是两码事,就像是能与女孩子牵手和不敢与女孩子牵手的差距一样大,连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可怜他了!
——要、要不然之后对这家伙稍微好一点吧,虽然看着自己的脸有点别扭,不过谁又能真正讨厌另一个自己呢,更何况这家伙其实和他还是有明显差别的,不至于太过同性相斥。
这么想着,鬼杀队我妻善逸忍不住又开始唾弃自己,因为他发现自己开始很没出息地对另一个自己心软了。
不过他的心软也没来得及持续多久,只因为他的话音刚一落下,不远处骤然爆发的战斗声响就一齐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
林间先是“腾”地飞出一大片黑压压的飞鸟,随后就是以两个善逸这种听力才能察觉到的金铁交击声响,像是钢铁铸造的日轮刀砍击在了犹如金属岩石一般坚硬的皮肤上,随后就是格外密集的交战声,甚至连年头颇高的古木都倒了一颗,从远处传来轰隆隆穿透力极强的树干纤维折断后的坍倒声响。
——打得这么激烈的吗?!
鬼杀队善逸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硬住了,金褐色的瞳仁里忍不住浮出一丝畏惧,连掌心都开始忍不住开始渗出冷汗——这种程度的战斗声势,假如他真的就在现场,即便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他死的啊!!!
旁边的另一个自己却反倒没有因为这种动静而惊慌失措,反而目光一凝,将能过滤杂音的超级好用的那个道具戴在了耳朵上,随后仔细倾听起来。
“……”
纵使两个善逸的听觉都异于常人,但自然界中无时无刻不存在阻碍他们分辨真正想要倾听声音的杂音,在没有特殊道具替他们过滤杂声时,所能够清晰分辨的明确范围也只是近处,除非远处的声响过于明显。
而一旦能够过滤掉影响他们听觉的杂音,那么所能传入他们耳中的,就将是极为清晰的声响,无论是日轮刀与坚硬肉/体的碰撞,还是双方自胸腔由心而发的怒斥,甚至是只有人类才拥有的火热心跳,全都在近乎声纳覆盖的整片区域无所遁形,几近于能够使听者在脑海中模拟出双方交战的大致场景。
率先发动攻击的是那个渐变绿色发尾的同龄人,首先将刀刃砍入敌方肉/体的是身披拼接羽织的那个家伙,金红色的大猫头鹰正面与恶鬼的坚硬拳脚对抗,甚至还被那只鬼见猎心喜地邀请要不要变成鬼……
“咦,什么情况,这是在挖墙脚吗?”
听到这种离谱的发言,就算是我妻家的善逸也忍不住短暂地愣了一下,忍不住把场景在内心替换为打工过程中突然被清剿的势力邀请策反……就算是他也觉得很离谱啊,就算是打工也要有基础职业道德的,会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吧?被称之为“鬼”的家伙都拥有这么奇怪的脑回路吗?
不过这种吐槽其实也只是在我妻善逸的心里一个晃神,随即就过去了,他一脸凝重地这么听着,直到听见耳中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咯嚓”声,属于日轮刀横向着切断了细细的颈骨的动静,才下意识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村田先生告诉过他,这种被称之为“鬼”的可怕生物除了畏惧太阳光的照射之外,能够杀死它们的还有由特殊材质铸造而成的日轮刀,只要被日轮刀砍掉头颅,恶鬼便会灰飞烟灭。
“太好了,炼狱先生他们砍掉那只鬼的脑袋了。”
我妻善逸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先前不自觉因为紧张担忧而提起的气息松懈下来,对旁边正慌乱看着他的鬼杀队善逸说道:
“砍掉头就是结束了吧?这下子应该是已经成功了,接下来等他们过来找我们汇合就——”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我妻善逸的表情突然一僵,紧接着又将已经准备从头上摘下来的耳机重新死死扣在了耳朵上,神色也猛然惊诧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令他大惊失色的消息,连瞳孔都忍不住紧缩了一瞬。“——怎么会这样?”
“……不是已经砍掉那只鬼的头颅了吗?又发生什么了?”
鬼杀队的善逸眼看着他这一副突遭惊变的模样,也跟着忐忑不安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这么问了一句。
而他这句问话的尾音还没落地,就只见眼前这个另一个自己,突然毫不犹豫抓着耳机从头上摘了下来,嘀咕着“一定要保护好姐姐送我的礼物”,随后一把抛给了他。
等到鬼杀队我妻善逸“呜哇”一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接在怀里,这家伙已经单手攀着身侧树干的树枝,轻轻松松两步就窜上了树梢,双腿微屈蓄力,面朝着传出打斗声响的方向,分明从未学习过势如雷霆的雷之呼吸,周身却也莫名萦绕起了若有若无的金色电弧,“噼啪”地响了两声。
“发生了很出乎预料很可怕的事情,砍掉那只鬼的脑袋也没有成功杀死它,反而那家伙被趁着这个机会试图突围了。”
我妻善逸怀抱着刀刃锋利无比的日轮柴刀,面色忐忑地看向那个方位,脸上虽仍旧是怯懦的表情,但明黄色的瞳仁却一眨不眨,几根细细的血丝自眼白边缘向着瞳仁中心蔓延,呼吸平静,死死盯住了目前仍旧毫无动静的一片茂密树冠。
“那种程度的鬼很可怕吧?如果毫不设防被他突围到我们面前,我们说不定会被它杀死的,我也很害怕啊,超级害怕的,所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尽力在它发现我们之前,把它的头颅砍下来了。”
我妻善逸略带畏惧地这么说。
随后,紧接着,也就是区区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原本不戴着耳机时只能听见音乐震颤闷响的声音飞速接近,极其迅速传来一阵茂密枝头窜过来什么东西的窸窸窣窣,后面是急迫追赶的三道脚步声,还伴随着几声急促的交流。
“那边是我妻少年们离开的方向!”
“要拦住他,让那两个家伙快逃。”
“砍掉头却不会死亡的鬼,要将时间拖延到天亮。”
“……”
桃红短发全身都带着刺青的上弦鬼猛然从树干的枝头窜出,全身直接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树冠之间,将拦在面前的全部脆弱纸条全部撞断,再踩着下一段枝头借力,一个起落便能跳出去很远,但后方难缠的猎鬼人却仍旧紧追不舍。
桃红短发的鬼面上露出明显的不耐和烦躁。
——他所追求的是武者凛冽的斗气,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与强者之间的战斗,是拳头与刀正面硬碰硬的相撞,双方都拿出全部本领的对战!
发尾金红的男人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对手,如果能毫无顾忌地与这名剑士进行战斗,想必才是真正武者之间的对决,但此时不仅对方是三个打他一个的群殴,剩下那两个鬼杀队的“柱”的招式又格外古怪,喜欢正面硬碰硬的猗窝座觉得和他们打得很……憋屈。
披着对半分花纹羽织的那个男人有一招剑术能让他的血鬼术直接失效,另一个发尾发绿的小子打起来几乎看不清人影,整个人就像一朵云一片雾,拳风一吹都是轻飘飘的,完全没有属于武者之间战斗应该有的酣畅淋漓的实感,这让猗窝座打得格外不在状态,甚至刚刚还被其中一个家伙拼着受伤,反手砍断了他的脖子——
不过似乎他也因此突破了某种界限,冥冥中拥有了一种感觉,本该化为灰烬的头颅在逐渐恢复,他似乎已经成为被砍断脖颈也不会死亡的鬼了。
至于当务之急,应该将这三个报团攻击他的“柱”逐一分散开来,最好能甩开那两个碍事的家伙,只留发尾金红的那个男人来一场斗气精纯的属于武者之间的战斗——最好还能劝劝他一起成为鬼,不再被寿命所困疾病所伤,如果能够使用长久的时间锻炼肢体与斗气,这个男人一定会成为他最优秀的对手。
抱着这种想法,猗窝座再次冲破了一棵树的树冠,从眼前茂密的绿色树叶中窜出,钻进的空荡凛冽的空气中。
“!”
然而毫无征兆地,猗窝座的瞳孔猛地一缩,突然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威胁。
耳边毫无征兆响起了一阵犹如落雷一般的“轰隆”声,并且此时他还滞留在半空中,在双脚落在下一颗用于借力的树干之前,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兆,一道耀眼的金色雷霆突然闪烁在了他的眼前。
刹那间一抹金光映入眼帘,随后是一眨不眨的明黄色瞳仁,眼白处蔓上森森血丝,透着股阴森寒气——
再紧接着,就是当头劈下的一柄森冷柴刀。
第99章 多杀几次
半空中根本无处借力用以转变方向,成功躲避的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眼前又突然杀出这一道金色残影,当头劈下的森冷柴刀格外迅疾,刀锋瞄准颈项,力道又重又狠,透着一股满腔杀意凝结为一瞬的劈砍。
“!”
猗窝座瞬间瞳孔骤缩,当即在半空中强行改变了自己胸腹往上的肌肉排布,拼着自己将脖颈处的肌肉颈骨扯断,“咯啦”两声响起,硬生生让自己的头颅与脖颈仰成一个正常骨骼所无法达到的扭曲角度,让自头顶劈砍而下的柴刀转向来不及,只堪堪自鼻梁中段之处横着斩过,强行躲过了一次头颅落地。
“……”
金色电光一闪而逝,无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泛红的圆月,只听见“吧嗒”一声,随后是沉重的落地声响,明亮的月光将这片空地上的场景全部照亮,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地上躺着半截眼珠子愤怒瞪大的半颗脑袋,自鼻梁中段到后脑偏上,猗窝座的上半颗头颅被硬生生削飞,一旁沉重落地的躯体则是脖颈连接着下半张脸,自鼻梁往上的头颅不翼而飞,只有猩红粘稠的鬼血顺着横截面源源不断往下淌,很快就流满了青白色的脖颈,顺着肩头胸前后背继续滑落。
“你这家伙……”
猗窝座的半截脑袋加身躯在原地晃了晃,随后地面上的半截脑袋死死盯住袭击他的罪魁祸首,镌刻着上弦叁字样的瞳仁因怒意而收缩,声音压低,语气中透着一股勃发的怒意。
“——你这种藏匿起来的家伙,也是鬼杀队的‘柱’吗?”
即便他先前也被斩断过颈骨,对鬼而言要比起脑袋被展开的威胁性大得多,毕竟按照常理来说,被日轮刀斩断颈骨的鬼会死,而被砍掉半颗脑袋的鬼却仍旧活着——但是这一次被削飞头颅,对他而言完全就是另外一种意味。
像是他也曾多次握拳打碎比他位阶更高的上弦之贰的头颅一般,这比起真刀实剑的交战要来的更带着一股耻辱的感觉。
像是同他“不吃女人”的执着一般无二,猗窝座也格外抵触并非堂堂正正战斗以外的歪门邪道,偷袭自然被算做在内,结果现在他被被偷袭成功了不说,对方给他造成的伤势居然接近这种他曾打烂童磨脑袋的同款——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然而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猗窝座的质问却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藏匿在树林中暴起偷袭他的这个家伙,在一击不中之后,和以往遇到过的猎鬼人完全不同,明明连刚刚围攻他的三个“柱”也会回应他所说的话,但这个家伙……
分明看起来是个年龄不算大的金发小鬼,面上挂着看着就烦的懦弱惶恐,但整个人的反应却是与神色截然相反的忽视与冷漠,似乎根本就没把他当做堂堂正正战斗对象来看待,周身透着一股只想着怎么能杀死他的漠视,完全没有什么搭理他的意思,看他的眼神和去看什么树干泥土毫无区别,只带着思考如何才能用手中柴刀将他横向劈开的审视。
蔓延着血丝明黄色的瞳仁“滴溜”转动一下,抛却外表只看眼睛的话,冷不丁扫一眼简直比真正的上弦鬼都惊悚,我妻善逸对这只鬼究竟对他说了什么毫不在意,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害怕,只想快点把这家伙杀了,只有死掉的敌人才能让他拥有足够的安全感。
——而且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只鬼的声音的时候,总觉得有一股没来由的敌视……
我妻善逸也陷入沉思了一瞬。
——挺奇怪的,他对这种声音也不熟悉啊,怎么会莫名其妙听见就想要把这家伙的脑袋快点砍了,有种看到了银发红眼的那种感觉,掌心的刀柄蠢蠢欲动,由心而发的杀意也蠢蠢欲动。
……总觉得如果不快点把拥有这个声音的家伙杀掉,姐姐就会微笑着站在自己身后,用动手教学的方式,亲自教导他应该如何对待拥有这种特征的敌人——以他自己为教具的那种教导。
——还是尽量快点把这只鬼杀掉吧。
我妻善逸重新提起柴刀,眼球微微转动,一眨不眨的瞳仁重新往只剩下半截脑袋还没来得及恢复的上弦之鬼那边看过去,对其的询问一字不回,只微微一歪脑袋,额前的金色发丝将大半张脸都打下阴影,随后又一次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轰鸣的打雷声再次响起,森森的刀刃又一次势如破竹,阴凉地再次直奔颈项而去。
——炼狱先生他们砍断鬼的脖颈一次,没有将其成功杀死,那么如果多砍断几次呢?
……
所以,当紧追而来的三位“柱”同样窜出密林赶到的时候,他们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种景象。
“……”
密林中的空地里,只看得见一道道飞逝的凛冽电光,整片区域好像成为了高压电危险区,如同闪烁着雷暴一般不停地亮起金色的电弧,电光每一次闪过都伴随着一道冰冷的刀光,分明不属于任何一式呼吸法,但仍旧看上去声势浩大,杀伤力极强。
上弦之鬼的半截脑袋还在地上躺着,其身上也挂了好几处彩,金色电光每一次与上弦之鬼相撞,都会切开一截铜皮铁骨的筋肉骨骼,分开时再因鬼的强大自愈力而飞速愈合。
但似乎是愈合也并非毫无限制,伤势越重的地方愈合更加缓慢,上弦鬼残缺的头颅仍旧没有长好,被频繁切开的伤口的愈合速度也逐渐变慢,因对手的攻击速度更是快如闪电,像是因为这只鬼砍掉脑袋杀不死,而在考虑活剐了有没有用一般,攻击频率也格外密集,导致目前上弦之鬼的躯体看起来已经有些恢复不及,力不从心。
三个柱:“……”
——这小子的杀伤力好像有点儿猛啊。
三个柱不约而同沉默了一瞬,随后下一刻也毫不犹豫上前,将这场战斗直接进化成了一场白热化的“围剿”。
“我妻少年,你做得很好!”
炼狱杏寿郎中气十足地夸赞着,随后果断提刀挥出一道烈焰一般的斩击,正面接住着已经在愤怒的上弦鬼的拳脚,毫不犹豫迎了上去。
“斩杀恶鬼并非你的责任,但你没有离开这里,很勇敢!能够拦住这家伙,很优秀!成功给他造成伤势,很棒!如果你是鬼杀队的剑士,我一定会立刻举荐你成为‘柱’——你已经拥有了身为‘柱’该有的实力与担当!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与之一同发起攻击的,还有面色冷凝的富冈义勇和时透无一郎,后者在掠过我妻善逸身边时,像是随口一提般,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保护好你的哥哥”。
不属于鬼杀队的剑士并没有拼上性命杀死恶鬼的义务,而他们三个柱也足以应付一只上弦的鬼,所以在时透无一郎看来,这座山里并非没有其他威胁,上弦之间说不定会存在什么交流的渠道,这个金色家伙最该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同胞的兄长,毕竟他的兄长很显然比起他要弱上不少。
同胞的亲人自然是极为重要的存在,平心而论,即便理智判断杀死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时透无一郎也会有不合时宜的想法——他是想要看到这一对双子全部安稳活着的。
但很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个实力足够强的双子中的弟弟跑过来也就算了,空地另一端窸窸窣窣声响起,和这个金毛弟弟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也从树丛中钻了出来,整个人不敢靠近他们的战场,只能战战兢兢抱着自己的日轮刀往这边看。
——这两个家伙怎么都没走啊?!
“他的恢复能力已经没有先前的速度,如果我们配合得当,是可以拖延到天亮的。”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开口:
“前提是阻止他在天亮前逃脱。”
在砍断脖颈仍旧无法杀死这只鬼的条件下,也的确只剩下拖延到太阳出来这一个方法,但他们出发时是黄昏,即便经过赶路与一轮战斗,此时也仍旧是明月高悬的夜晚,距离日出仍旧遥遥无期。
与上弦鬼的对战自然不可能毫发无伤,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些见血的伤势,人类的恢复力与鬼而言微弱到极点,且与鬼不同,人的体力精力也有限——就算是他们目前占据优势,也真的能确定拖延到天亮吗?
“那,那个……”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没被关注的,偷偷从树丛间钻出来的鬼杀队我妻善逸突然战战兢兢开口,他头上扣着另一个自己刚刚扔给他的金色耳机,面色惊慌又畏惧,在开口吸引到一点儿注意力的时候,才小心翼翼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那个鬼的身边好像有其它声音啊……”
刚用拳头抵开一振日轮刀的猗窝座抽出一丝精力,已经生长出大半的头颅上镶嵌着一颗还没彻底长好的眼睛,往传来声音的方向一瞥,随后嗤之以鼻道:
“歪门邪道的下/作手段,我不会上当的。”
他的身边除了正在围攻他的鬼杀队“柱”之外,哪里还有别人?试图用这种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可真是一点儿都不磊落的手段。
猗窝座的话音刚一落下,像是先前场景的一比一复刻一般,一道凛冽的金色电光再次闪过,这一次没来得及躲避,他的整颗还没恢复完毕的头颅顺着被砍断的力道栽了下去。
“没用的!这就是‘鬼’这种完美生物的优势,我们不畏惧受伤和疾病,甚至到现在,我已经不会因为被砍断脖子而死亡!”
滚落在地上的头颅仍旧在呼嚷着:
“只有成为鬼,才是最完美的生物,人类孱弱的肉/体限制住了武道的发展,是劣等的——”
他话还没说完,刚刚又一刀砍了他脑袋的我妻家善逸也面露犹疑起来,语气中带着畏惧,迟疑道:
“我也听见了,是好奇怪的声音,有点可怕,分明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好像有幽灵一样的东西在呼喊什么……应该是在叫你吧?”
第100章 不如引荐给音柱
根据后世的说法,所谓的“灵魂”亦或是“鬼怪”,均可以被解释为一种科学的说辞。
——磁场。
“那,那个,就是那种吧。”
刚一说完这种话,刚刚还凶残得要死,把上弦叁脑袋削飞好几次的金毛就好像突然反应过来,面上突然露出浓浓的惊恐神色,上下两排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分明连和真正恐怖的上弦之鬼都可以打得有来有回,视对方如迟早命丧刀下的灰烬,偏偏在此时被自己的话给吓得瑟瑟发抖,金色的眼睛里也弥漫上了浓郁的水雾。
“就是幽灵或者鬼之类——不,不不不不,怎么可能是那么可怕的东西呢!绝对不会是的,绝对不会!那种可怕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啊!呜啊,是‘磁场’!没错!就是‘磁场’!‘磁场’的声音!!!”
我妻善逸“咕咚”地吞了一口口水,继续战战兢兢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磁场’,就、就算你不是人也有,而且大家‘磁场’的声音也都不一样的,你身边有不属于自己的‘磁场’的声音来着。”
他从小起就能听见很奇怪的声音,毕竟就算人类的听力再过于灵敏,最多听见呼吸心跳也就到了极限,所谓能听到的人类的“心音”,就已经属于较为离奇的情况了。
毕竟就算给人的胸前按上听诊器的医生也对所谓的“心音”一头雾水,这大概就已经涉及到不属于科学侧的内容,虽然也可以硬是来将神秘侧的东西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那他听见的古怪声响,解释为特殊磁场的声音又哪里不对了?
连姐姐都没有反驳过他!!!
然而我妻善逸这边话音刚落,另一个对角偷偷钻过来的鬼杀队善逸却一脸懵逼地看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困惑。
“啊?你在说什么啊?好奇怪的说法,‘磁场’又是什么东西啊?!这分明就是幽——”
“幽灵”整个词还没说完,就只看见另一边抱着柴刀的金毛浑身毛发一炸,“嗖”地就从那边飙了过来,火急火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没说出来的半个词堵了回去,张牙舞爪地跳脚道:
“呜哇不要说那么可怕的东西啦!很恐怖的!干什么啊你这家伙,那么可怕的东西难道你不害怕吗?!明明你这家伙也在发抖吧?!都说了是‘磁场’,是‘磁场’!!!”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都是他自己那肯定也很害怕鬼怪和幽灵之类的东西吧?怎么这家伙就敢光明正大说出来,要知道,有一种传闻可是“注意到不应存在之物的话会被反而关注”,要是就这么提起什么鬼和什么幽灵,结果被真家伙盯上怎么办?他都已经被吓得满后背都是冷汗了!!!
“……”
这边两个善逸之间的“兄弟”吵架很显然声势浩大(主要是音量),但脑袋还滚落在地上的上弦之叁反而莫名地一言不发,连脑袋带身体都是一副沉默到诡异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想起来什么,亦或是注意到什么,仔细看过去的话,还能发现躺在地上的头颅似乎露着一股茫然无措的表情,印着“上弦叁”字样的瞳仁也呈放空状,像是突然陷入了什么奇妙的幻觉。
猗窝座的虽然诡异地毫无动作,但对上弦鬼万分警惕的“柱”绝对不会因此放松大意,三个柱彼此之间对视一眼,随后在不出声时便达成了彼此之间的交流。
——目前距离天亮的时间仍旧尚早,虽然不知道这只鬼为什么会在听见那对金毛双子的叫嚷之后变成这副模样,但为了避免这家伙之后回过神来,重新长好头颅对他们发起攻击,当前最适合的行动,就是严防死守头颅的重新生长。
一旦上弦鬼的断颈出现了生长趋势,就要立刻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斩断!
目前躺在地上的头颅也是一大隐患,毕竟将头颅安置回脖颈让断面重新接起,所耗费的愈合时间必定比重新生长出一颗头颅要容易太多,所以当务之急,要将上弦之叁这颗断首转移到这家伙的躯体无法轻易接近的地方。
抱着这种想法,率先行动的是水柱富冈义勇,他仍旧挂着毫无波澜的神色,一双蓝瞳仿佛古井无波的深潭,在与两个同僚对视过头,以迅疾的速度刹那间接近了地上的头颅,并且毫不犹豫挥出刀刃,打算将这颗脑袋用刀尖挑、或者是用刀刃挥砍,无论如何,都要让它到远离上弦鬼身体的地方去。
然而诡异的变化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当富冈义勇的日轮刀刀尖刚一触碰到桃红色短发的头颅,就像是引起了什么化学变化一般,刚刚还怒目圆睁的头颅突然就出现了化为灰烬的征兆。
“……”
灰烬从日轮刀切开的断面处开始蔓延,短短几息就已经蔓延至大半个头颅,甚至旁边已经在颈部断面生长出愈合肉芽的身躯也停止了恢复,点点黑灰色顺着切面发散开来,顺着整个身躯扩散而去。
一时间没人说道,又是短短几秒,原地就只留下一堆灰烬,森林里轻飘飘的微风一吹,就四散到空气中,一点儿也看不见了。
原本蒙着一层血红色的圆月也透出洁白的色泽,已经准备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与上弦之鬼硬生生耗到天亮的三个“柱”也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分明已经做好用自己的性命作为拖延时间的资本,没想到抱着准备慷慨赴死的决心大义,最后是以每个人只受了完全在预期内的伤势为告终,所以现在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成功杀死了上弦之叁?
鬼杀队百多年未曾发现的上弦之鬼,十二鬼月中最强的上弦之一,不知有多少个“柱”无声无息死于其手的上弦,终于于今日死于他们刀下。
恶鬼横行的时代,如此罪孽又可悲的生物,究竟会不会在他们的这一代彻底结束?
——
成功杀死上弦的鬼,对于鬼杀队而言可谓是极其积极的好事了,就算代价是三个“柱”都负伤,但是没有人员损失,甚至没有人失去战斗能力,已经是代价极其微小的情况了。
消息传回鬼杀队究竟会引起何等惊喜尚未可知,但作为本次剿杀上弦鬼的功臣之一,甚至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极其关键,又被发现了这种离谱听力的宽泛可用之处,我妻善逸在没觉得有什么特殊地跟着一起回到紫藤花纹之家后,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境地。
“我妻队士……啊,是我妻(Gasai)队士。”
村田欲言又止地看向一脸慌张凝重跑到他的房间,然后与之前大声嚷嚷时完全不同,一言不发只往他房间的壁橱里一钻,接着就不出声装死的我妻家善逸,脸上写满了困惑:
“你为什么要钻到壁橱里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紧闭的壁橱门被拉来一条小缝,从这条缝里露出一只圆溜溜的明黄色大眼睛,机警地盯着他,格外严肃地说道:“村田先生,我遇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有个请求想要拜托你!”
“……”
村田的表情更加困惑,他想不明白在有三个柱都呆在紫藤花家还没走的情况下,这小子究竟能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于是犹犹豫豫问道:
“如果不是太奇怪的事情我肯定都会帮忙的……我妻队士,你究竟有什么请求啊?”
“如果有人在找我,无论是谁,都请告诉他们我不在!”
“啊?”
壁橱里传出这么一声斩钉截铁的回复,接着就“唰”的一声,重新被迅速关上,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村田看着关得紧紧的拉门,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满脑袋都是问号。
——我妻队士究竟在说什么,整个紫藤花屋里都是鬼杀队的自己人,他究竟在躲谁啊?
村田的心里刚刚浮起这个疑问,门外的走廊里就由远及近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我妻弟弟!你的兄长已经同意成为我的继子了,还有灶门少年和野猪少年!不如你也来成为我的继子如何!”
话音还没落,村田就看见自己这还没关上的门前站定了手臂打着石膏吊在脖颈上的炎柱大人,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格外有精神地对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村田队士!有看到我妻少年的弟弟吗?”
“呃……呃……呃……”
村田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心痛地遵守了和我妻善逸的约定,捂着隐痛不已的心脏喃喃道:
“没,没有,对不起炎柱大人,非常对不起……”
“唔姆!没关系,村田队士,你并不需要道歉!”
吊着石膏手臂的炎柱大大方方道:
“我去我妻少年那边问一问,他们是兄弟,我妻少年应该知道自己的弟弟在什么地方!”
话音落下,炎柱就精力十足地离开了,留下村田捂着痛苦不已的胸口,为自己欺骗了“柱”而感到深深的负罪感。
然而他的负罪感还没消化,紧接着,另一个人影也出现在了他的门前,这一次并没有隔着老远就能听见的爽朗笑声,新出现的人影悄无声息站在没关的门前,从脖颈到手腕包着绷带,以至于脸上都贴了一块胶布,发尾渐变青绿色的少年语气平淡地问道:
“看到那个金发的小子了吗?还没被炼狱收做继子,没穿队服的那个。”
“……没,没,对不起,霞柱大人……”
“哦。”
时透无一郎颔首,整个人就像一朵没有重量的云,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毫不犹豫翩然离去。
村田这一次感到了更大的负罪感,整个人连腿都开始发抖,被巨大的负罪感快风化成一座雕像,眼看着就要跪在地上,但仍旧颤颤巍巍强撑着。
直到又一声询问响在了门口。
“你看见我妻善逸的弟弟了吗?”
披着对半分羽织的富冈义勇一条腿打着石膏,手里拄着一只拐杖,面无表情地问道。
“……”
这一次,村田满头冷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面色煞白,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精神压力,格外艰难地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
“没……对不起,水柱大人……”
“……”
古井无波的蓝色瞳仁似乎略带疑惑扫了他一眼,富冈义勇也没打算深究,颔首之后便拄着拐杖面无表情地离去——他其实不太想拄拐的,自己又不是走不了路,甚至他还觉得自己还能出去再杀几只鬼,但是紫藤花屋这次请的医生实在是太过强硬,隐隐让他有股看见蝴蝶忍笑眯眯“叮嘱”他受伤的时候不要偷跑出去杀鬼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要问这个金发的小子……
听说这小子还没进行过鬼杀队选拔,但实力目前已经格外出众,战绩又这么硬核,只要现在这小子成为哪个柱的继子,多半就能免去等待半年后考核的时间,只要九柱中有人退役,他就能直接通过“继子”这个跳板晋升为柱。
这种水准的战斗力不当“柱”实在是有点可惜,不过富冈义勇虽然这么想,但他也没打算亲自上阵去收一个继子,他始终认为自己并不能够承担起“柱”的名号,所以他的打算,是通过自己绝佳的好人缘,给这个金毛小子引荐一下。
恰巧音柱目前停留在总部,因为已经杀死上弦鬼,所以很快他们一行人就要被召回总部,届时可以直接引荐给音柱——正好音之呼吸还是雷之呼吸的分支,让这小子给宇髄当“继子”,也算得上同出一脉了。
富冈义勇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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