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念青大半夜不睡觉来万书阁已经够离谱的了,为什么元璇也会在万书阁?
元璇垂眸看着裴游鱼。
这几天,他将裴游鱼爱看的话本子都看了一遍。话本子上说,必须三媒六娉,告知天地父母,才算真正结为夫妻。
他想娶裴游鱼,就必须向裴游鱼的长辈提亲。
邬念青算裴游鱼的长辈,但他绝对不会答应此事。所以他只能来万书阁,希望在这里找到关于裴游鱼父母的记载。
见到元璇双唇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裴游鱼吓得快晕过去,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邬念青,赶忙捂住元璇的嘴,带着元璇藏到桌下。
元璇紧握着裴游鱼的手腕,任由她带着自己钻进桌底。
黑色靴子出现在视野中的那一刻,裴游鱼终于挣开元璇的禁锢,飞快将桌布一扯,遮住了自己与元璇的身影。
桌下的空间逼仄昏暗,仅能容下一人,裴游鱼没办法,只好弯着腰,紧紧贴着元璇。
元璇没有反抗,反而顺从地环住裴游鱼,将她完全包裹在怀中。
隐隐约约的虫鸣声从窗外传来,桌底下莫名其妙放着几块羊乳团子,甜腻的气息在闷热的空间内弥漫。
裴游鱼呼吸不畅,听着虫鸣与元璇的心跳声,心绪烦乱,只得掐着手心迫使自己冷静。
修真者的视力与体力都会得到强化,修为越高,这种强化越明显。在黑暗的桌底下,裴游鱼无法看到元璇,但元璇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裴游鱼。
少女躺在他怀中,乌发散乱,盖住半边暖玉似的面颊,胸口因恐惧而剧烈起伏,起起伏伏间,一抹雪痕在宽大的领口内隐隐显现。
这件寝衣对于裴游鱼来说有点大了。
元璇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到寝衣的肩处。
这件寝衣的肩膀处做得格外大,柔软的布料只能堪堪搭在少女单薄的肩膀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滑落。
这件寝衣大概不是裴游鱼的。
这是某个男人的寝衣。
是邬念青的吧。
除了邬念青,元璇想不出裴游鱼还会心甘情愿地穿着谁的寝衣。
前世的裴游鱼曾亲口说,她喜欢邬念青。
窗外的虫鸣声逐渐停息,裴游鱼因恐惧而变得混乱的脑子也逐渐清醒起来,她惊疑地抬头望向元璇,试探性地传音道:“渊宣?”
回应她的是背上濡湿的感觉。
寝衣在她不知觉的情况下被男人扯落,滚烫的唇瓣贴着她的脊骨往上吻,动作间,几缕发丝柔柔地挠着她的后背。
眼睛看不见,身体的感觉就格外明显。
灼热的吐息喷洒在背上,暧-昧的战栗感从背脊升到脑干,裴游鱼颤抖着远离元璇,可桌底下实在太小了,无论她怎么动,都无法脱离男人的怀抱。
“阿宣,你先停下,邬念青还在外头,等我们出去了再继续好嘛?”
裴游鱼咬牙切齿地将秘音传入元璇耳中。
早知道会有今天,她就该教点其他东西给渊宣。而不是为了控制他,只将奇奇怪怪的东西塞进渊宣脑子里。
元璇没有搭话,眼底翻涌着暗色,舔了舔少女柔软细腻的后颈,在上边轻咬一口,留下淡淡齿痕。
裴游鱼身子一僵。
她很熟悉元璇的身体。
同样地,元璇也很熟悉她的身体,知道如何把控她。
趁裴游鱼发愣之际,元璇中指抵住她的下颌,拇指与食指钳住她的面颊,迫使她侧头张嘴,承接一个深吻。
带有侵略性的吐息与少女颤抖的吐息交缠着,桌底下是一片炽热混乱,桌外却是冷冷清清。
……
素白的月辉照在方桌上,邬念青侧身站在两架子书之间,久久地凝视着那张方桌,蛇眸泛着冰冷的金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方桌上歪歪斜斜地铺着一层桌布,那层桌布拖到地面,遮盖住整个桌底。
昨日来的时候,桌布还铺得很整齐。
他敛了气息走近方桌,缓缓弯下腰,拇指与食指捻起落在地上的布角。他的半截拇指伸进桌布内,指尖贴上一团柔软温热的东西。
邬念青轻轻戳了戳,感受到那团子微微颤抖,蛇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正准备将桌布掀起,却听得一声清脆的鸣叫。
“喵——”
邬念青侧过头,对上雪奴蓝幽幽的猫儿眼。
雪奴站在邬念青背后,对着他喵喵叫着,仿佛在控诉邬念青挡了它的路。
邬念青轻轻摸了摸雪奴毛茸茸的脑袋,金眸盯着被桌布掩盖的桌底,柔声问道:“阿鱼也在万书阁里嘛?”
说这话时,他故意提高了声音。
雪奴眨了眨眼睛,邬念青领会到它的意思,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叠羊乳团子,往它面前推了推。
裴游鱼爱吃牛乳团子,雪奴与她一起长大,对她常吃的牛乳团子垂涎欲滴,总缠着她喵喵直叫,想要尝尝牛乳团子的味道。
裴游鱼怕雪奴吃了闹肚子,态度坚决,哪怕一小口也不给雪奴吃。
雪奴馋得狠了,便趁裴游鱼不在,偷吃了一整碟牛乳团子,结果当天晚上吐得站都站不稳。
当时雪奴一边吐一边叫,裴游鱼一边哭一边骂,他半夜三更跑去御兽宗把人家长老请来,这才安抚下一人一猫。
自那以后,裴游鱼常吃的牛乳团子便都换成了羊乳团子。
……
雪奴嗅了嗅邬念青给的羊乳团子,径直绕过瓷盘,向着方桌走去。
邬念青蹲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雪奴。
他要让雪奴亲自把裴游鱼揪出来,让她知道,即便是和她一起长大的猫,在利益面前也会毫不犹豫地背叛她。
雪奴在方桌旁停下了脚步,前爪往里头一扒拉,便扒拉出几个冷掉的、微硬的羊乳团子。它将羊乳团子一个个叼给邬念青,随后用头推着邬念青给它的瓷碟向外走去。
这算是以物换物吗?
拿几个冷掉的羊乳团子换一叠热气腾腾的羊乳团子,真是好算盘。
邬念青勾了勾嘴角。
储物袋有保温的功能,刚从里边拿出羊乳团子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但雪奴并不着急将团子吞吃入腹。
那双猫儿眼盯了羊乳团子一会儿,忽然伸出前爪,轻踩上嫩白柔软的团子。
羊乳团子颤颤巍巍地晃动着,雪奴越发放肆,毛茸茸的猫爪加重力气,将团子搓弄成各种形状,白而软的面皮被用力挤压,里头包着的羊乳仿佛要从薄薄的一层面皮内流出。
雪奴玩够了,低头咬住一个羊乳团子,牙齿划过香软的面皮,在团子上破了一个口子,先将里头的羊乳舔光了,而后再吃面皮。
晚间裴游鱼给雪奴喂过饭,现在它还不太饿,跑到万书阁吃藏起的羊乳团子,完全是因为嘴馋。
雪奴吃完一个羊乳团子便停下嘴,低头叼起剩下的两个羊乳团子,脚步匆匆地向外走,准备找个地方把羊乳团子藏起来。
邬念青瞥了一眼方桌,薄唇微勾,转过身,跟着雪奴一起离开了。
方桌外的脚步声渐远,裴游鱼松了一口气,狠狠将元璇推开,从地上爬起,拢了拢寝衣的衣襟,回想起方才的场景,气血涌上面颊,用尽全身力气踢了元璇一脚,娇斥道:
“你如今的能耐越发大了,连我的话都不愿听了。你既然不愿听我的话,我还要你做什么?”
差一点点就被邬念青发现了。
邬念青和元璇闹翻了,若以刚刚的姿态出现在邬念青眼前,谁知道盛怒之下的邬念青会做出什么?
她在逐渐失去对渊宣的掌控。
裴游鱼越想越心惊,娇面含霜,杏眸死死瞪着元璇,冷声道:“从今夜起,咱们一刀两断。”
不愿顺从她的渊宣,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元璇抬眼,死水潭般的乌眸内暗色翻涌。
裴游鱼看着一动不动的元璇,考虑到现在壳子里的是渊宣,没有元璇的记忆,可能听不懂“一刀两断”这么高级的词语,便继续秘音传声道:
“你以后没有主人了。因为你不乖,所以被主人丢掉了,懂了嘛?”
“没懂记得跟我说,我可以再解释。”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很像挑衅,但裴游鱼真的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
她是真的怕渊宣听不懂。
元璇收回令人胆寒的目光,默默将桌布掀开离开了桌底。
裴游鱼以为他听懂了,便跟着元璇一起钻出桌底,准备趁邬念青不注意溜走。
带着甜香的清新空气钻入胸腔,裴游鱼蹑手蹑脚地向着窗户走去。
元璇身影一闪,挡住裴游鱼的去路,微微弯腰,将她竖着抱了起来。
男人身上的杏香浓郁到几乎将裴游鱼吞噬,她皱了皱眉,用灵力凝成长鞭,警告道:
“我们好聚好散,你别逼我……”
话音未落,后背撞上冰凉的书架,裴游鱼瞪大了眸子,惊呼声卡在喉咙里。
混蛋。
酸胀与疼痛传来,雾蒙蒙的水汽氤氲了清亮的双眸,裴游鱼颤抖着咬住元璇肩膀。
骨感的长指勾落寝衣,邬念青的寝衣顺着柔软的身躯滑落至腰际。
元璇低头啄吻裴游鱼的后脊骨,温柔地安抚着她,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在一片炽热中,独属于蛇类的阴冷气息攀上足尖。
?!
邬念青好像在后边的书架旁!
裴游鱼混沌的脑子骤然清醒过来,身子绷得更加紧,顾不得继续报复元璇,轻喘道:
“快向前走,邬念青在后面!”
窗外惊雷一声,乱石似的雨点砸向地面,“噼里啪啦”的水声响起,掩盖了屋内的一切声音。
裴游鱼心突突直跳,感知着蛇类的冰冷气息,被元璇抱着穿梭于迷宫似的书房内。
粉红色的绣鞋悬在脚趾上,摇摇晃晃,在裴游鱼不知觉的情况下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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