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盛夏。
在高考结束后,岑柠的这一届就搬去了香樟环绕的新的教学楼,这里离学校其他建筑都比较远,更为安静,绿意幽幽。
结束期末考以后,大家还需要在学校补习一个月,故而这个暑假格外短暂。
岑柠在蝉鸣不绝的午后昏昏欲睡,手攥着笔涂出一团完全看不出原型的潦草笔记。
然后就被物理老师提溜上台做题了。
“岑柠上来做一下这组题。”
半睡不醒的女生猛的被惊醒了,见老师直勾勾看着她,后背霎时渗出一片冷汗。
这一定是在做噩梦么?
幸好老师并没有批评她打瞌睡的事情,只用粉笔在黑板上重重敲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视线在教室扫视一圈,“然后这组提升题就......孟遥清你来吧。”
岑柠起身的动作一僵。
“哦豁——”
后排立刻有几个人发出揶揄的、心照不宣的调笑,其他人也像是被提醒,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窸窣笑声响起来。
岑柠有些脸热,又尴尬。
上次孟遥清告完白以后,虽然被拒绝了,但对她的偏爱再无遮掩,每次去小卖部买东西总要给她带一些零食和饮料,课堂笔记也要做两份,每天放学也要和她一起走。
同学们自然不会眼瞎到看不出他们之间流淌的微妙暧昧的氛围,但被问起时,孟遥清总说他们并没有在交往,只是他单方面的追求。
这让大家大为震惊的同时又生出些看好戏的心理。
枯燥无聊的学习生活似乎也因此变得有趣起来。
老师也是过来人,听到大家的起哄声后立刻反应过来什么,清了清嗓子,厉声道,“安静!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一层楼就我们班最吵!”
等教室里动静小了以后,他没好气地对孟遥清说,“你不用上来了。”
又看了一圈,他最终说,“白芝之,你上来做这组题,快点,抓紧时间。”
被点到名字的白芝之立刻站起来,快速走到黑板前,和岑柠并肩站在一起。
岑柠顺手给白芝之递了根粉笔,在看完题目后,开始做题。
今日的岑柠早就不是高一那个及格万岁的岑柠了,黑板上的这些题目对她来说也毫无难度可言。
回想起那时站在黑板前局促无比的自己,岑柠停住笔,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白芝之听到她这一叹,又看她没再动笔,谨慎地往后看了一眼老师,才靠过来,“你不会做了?”
岑柠摇摇头,继续做题,“就是突然卡了一下。”
一转眼就高三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七月底,学校终于放了假。
岑柠哪儿也没去,躺在家里无所事事,看孟遥清和金悦可给自己发来各种风景照和小动物的照片,听他们说起最近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早睡晚起一十几天以后,她又背着沉重的书包返校。
学校里多了很多生面孔,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在校园流窜的身影像是翩跹在花园中无忧无虑的蝴蝶。
“他们怎么能那么快乐?”金悦可手肘搭在窗边,看操场上军训中笑闹着的新生,感到匪夷所思,“军训那么辛苦,他们是怎么做到还那么快乐的啊?”
她记得她军训那会儿天天怨声载道的呢。
岑柠趴在桌上,不感兴趣地嗯了一声,摇晃着塑料杯里的冰块,听碰撞出来的清脆的响声。
“好无聊......”她小声哀嚎。
金悦可立刻阴阳怪气地冷嗤一声,“孟遥清不在你就觉得无聊了是吧?”
岑柠想了想,“嗯......好像是诶。”
据说他的治疗到了比较关键的阶段,所以不得不晚半个月再来学校。
半个月啊......
-
【遥遥鹿:之后应该可以被摸摸手了。】
【遥遥鹿:等我回学校,你可以摸摸我的手吗?】
某个周末,岑柠盯着孟遥清发来的两条简短的信息,看了好久。
屏幕的字都看得她有些眼花了,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复这两条信息,苦思无果,只能发去一个卖萌的表情包,说等他回学校再探讨这种问题。
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给他发去好多题目,让他帮忙解题。
孟遥清因此总戏称自己是她的解题工具人。
有几道题在手机里不好讲解,他就试探着问能不能开视频,他一边写解题步骤,一边说给她听。
岑柠看到这条消息后,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然后开始检查头发有没有乱,自己穿的这套睡裙看起来会不会太幼稚......
一阵兵荒马乱,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可以拒绝这个提议的。
少顷,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遥遥鹿:可以吗?】
岑柠慢吞吞地回了“可以”两个字。
对话框旁边现出打着圈的小花,她突然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干脆了。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因为对面的视频邀请已经打过来了。
男生露了半张脸在屏幕上,半湿不干的头发耷拉着,岑柠甚至还能看到他的发梢往下渗着细小的水珠。
岑柠手一抖,在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又慌的心跳停了一拍,急忙将镜头往上翻转。
于是在通话成功后,对面看到的就是她房间的水晶吊灯了。
“你人呢?”他疑惑的,含着笑意的声音夹杂着微弱的电流从听筒传递出来,钻进岑柠的耳膜,声音不大,但震得她耳朵发麻。
她揉了揉耳朵,随即稳住心神,将床上的白熊玩偶拿过来,终于把手机镜头正了过来。
“好了。”她轻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开口,“你可以开始做题了。”
孟遥清看着手机里满屏的玩偶脑袋,短暂的陷入沉默。
岑柠又催促他,“怎么了呀?”
孟遥清不自觉地戳了一下屏幕,好像这样就能戳到白熊的脑袋,“你人呢?”
岑柠躲在镜头外面笑得格外嚣张,一本正经地说着极其幼稚的话,“我被作业之神封印在玩偶的身体里了,如果今天写不完这些作业,我就没办法变回来。”
孟遥清:“......”
他状似无奈地歪了一下头,眉眼带笑,深深地看着屏幕里的熊,妥协一般,“那好吧。”
说完,岑柠就感觉镜头晃动了一下,然后屏幕里映出一个空白的笔记本,调整一番后,屏幕里又出现了孟遥清的一截浴袍。
“那我们从这一题讲起吧。”
他拿起笔,伏在桌上开始书写解题过程,本就有些松散的衣襟随即敞开。
他所在的地区已经是夜里了,这个时间,他也才洗完澡不久,湿漉漉的头发在经过简单的擦拭后就放任不管,发尖淌落的水珠偶尔会滴进他微敞的胸膛里,他像是无知无觉,对此全然不管。
岑柠却做不到视若无睹,事实上,孟遥清写下的步骤她根本没看几眼,视线总控制不住的往他身上游移。
他知不知道他现在穿的是深v的浴袍啊......
大片雪白的皮肤因着他伏趴在桌面的姿势而展现在镜头里,残留着被热水烫过的绯色,像是还散发着蒸蒸的热气。脖颈处偶尔浮起的青筋蜿蜒着,延伸至精致的锁骨。
岑柠的视线凝在他锁骨上的那颗小痣数秒,又无意识的发散,飘忽到他起伏的胸膛和无意挤出的沟壑。
她艰难地闭上眼睛,内心哀嚎一声,立刻把脑袋埋进白熊玩偶的肚子里。
他平时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露出那么多皮肤,虽然极力压制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心辕马意,但暗处滋生的强烈欲望又不断牵引着她再看过去。
......真难搞。
“岑柠?”
孟遥清见她久久没有反应,便敲了敲镜头,苦口婆心道,“听课呀。”
岑柠搂着玩偶,终于在镜头前漏了一半的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也想听,但是好难啊,这题太难了......”
孟遥清:“有吗?”
“有的。”岑柠忙不迭地点头,小声请求,“你能不能从头再讲一遍呀?然后,我有点看不清笔记本上的字,你调整一下镜头吧,就对着笔记本就行。”
别再展露自己美好的躯体来吸引她的注意力了好么?
孟遥清好脾气的应了下来,将镜头只对着笔记本,“那好吧,我从头给你给你重新讲一遍。”
这样,岑柠可算是能专心听课了。
这次的视频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等讲完所有题目后,孟遥清那边的夜已经很深了。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结束通话,而是移步到花园,调成后置镜头,给岑柠看邻居院子那边爬来他家围墙的绣球花。
“是花手鞠。”
他将镜头拉近,抬起一只手握住一簇花团,莹白的手指搭在蓝紫色的花瓣上,声音轻而柔,惊喜又雀跃,“我每次路过隔壁院子,都会被那堵绣球花墙惊艳到,没想到它们居然还爬到我这里来了。”
岑柠贴着玩偶看着花,同样被他的好心情感染,笑着说,“对呀,真漂亮。”
紧接着,他又给岑柠展示自己的院子。时值九月,他院子里的大片玫瑰已经谢了,正值花期的就剩太阳花和小木槿,还有为数不多的鼠尾草贴着墙根摇曳生姿。
偶尔还会有野兔从镜头里窜过去,吓岑柠一跳。
不同于白天的明媚,他的院子在夜晚流淌着一种更加神秘旖旎的美丽,那些柔软单薄的花瓣透着月色,散发出莹莹的微光。
“你还不睡觉吗?明天不是要赶飞机?”
她听到了孟遥清打哈欠的动静,便催促他去睡觉了,“早点睡吧。”
听筒里传出一声模糊遥远的“嗯”,然后声音才近了些,镜头切换,孟遥清站在墙边,大团的绣球花构成最蓬勃热烈的背景。
他看着镜头招了招手,“那晚安,明天见。”
岑柠轻轻笑了一声,“明天还见不着呢,你不得倒时差再来上学啊?”
屏幕里的孟遥清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退而求其次道,“那后天见?后天我应该能去上学。”
他又小声嘀咕两句什么,岑柠没听清,在对方让她挂断视频的时候,点击了结束通话。
屏幕暗了下来,恢复了一开始聊天的界面。
岑柠咬着唇瓣,又给对方发了个晚安,然后才放下手机,开始巩固他刚才给自己讲过的题。
月考的前两天,孟遥清终于回了学校。
他给岑柠带了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笔记,像一场甘霖,让岑柠干涸的心又活了起来。
“谢谢你!”
她捧着孟遥清给的笔记,如获至宝,嘴里无意识地抱怨起来,“又要月考了,好烦喏,感觉这次复习得不是很好......”
“那找时间我帮你突击补习?”孟遥清很认真地提出解决方案。
岑柠眨了眨眼,一口否决,“不要,我已经拜托金悦可帮我补习了。”
孟遥清晶亮的眸光黯了下去,但他早有被拒绝的准备,因此没表现得太失望,“好吧,那下次你需要我帮你补习了,你再告诉我。”
岑柠早就迫不及待地翻开他的笔记本看,闻言匆促地点着头,“知道了知道了。”
中午饭后,岑柠和金悦可去了学校的图书室。
这里聚了不少月考前突击复习的高三生,要不是她们来得早,还不一定有位置。
“居然为了我拒绝了年级第一给你补习的邀请啊。”金悦可将咖啡放到桌上,施施然地打开了书,轻叹一声,“有点感动,但不多,毕竟补课怪累的。”
“不是针对你嗷,我是说给任何人补课都累。”冰冷的咖啡入肚,她因为刚吃饱而产生的些许困意散了大半。
岑柠正翻着习题册找出标注好的几道难题,闻言毫不在意地点头,“无所谓,反正你免费,让你嘴几句又怎样?”
她对免费的东西向来有着极大的包容。
金悦可:“......讨厌被白嫖。”
“行了金老师,帮我看看这道题要怎么做吧。”岑柠对老师有种天然的畏惧,光是进办公室就不自觉的变得唯唯诺诺的了,更枉论去问老师题目了。
幸好身边的朋友成绩好,有什么不会的题直接问他们就好了。
“我看看......”
金悦可抄了部分题干在草稿本上,列了几个公式演算起来。
学校的图书室管理并不严格,只要不过分嘈杂,值班老师不会过问,所以金悦可讲题的声音混在其他同样在讨论题目或是背书的动静里,并不显突兀。
讲解完以后岑柠会找几道类似题型的题目做一下,看自己是否能融会贯通,金悦可就会趁她做题的这段时间摸会儿鱼,放松一下,劳逸结合嘛。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一个app,开始玩里面辅助背单词的趣味游戏,根据图案提示将几个单词练成通顺的句子。
没一会儿,游戏界面的顶端突然弹出来小群里的一条消息。
她习惯性地点开消息,发现是尹安安发在群聊里的。
【困困安:看我看到了什么!!![视频.88.12b]】
【困困安:你要被偷家了冻柠乐(闭关学习勿扰)】
【蟹阿金:???】
她把音量调到最低,然后好奇地点开了视频,发现是有个女生捧着束玫瑰花在操场追着孟遥清向他告白。
那个女生胳膊上有一条挺明显的分界线,一看就是军训完的高一新生,这肤色都还没均匀好呢。
【蟹阿金:胆子好大啊,这么多人围着,不怕被拒绝了很尴尬吗?】
【困困安:初生牛犊不怕虎?岑柠呢,没看手机?】
【蟹阿金:她在做题,等会儿,我给她看一下。】
金悦可生出看好戏的心思,用胳膊肘撞了岑柠一下,在她的脑袋转过来以后,就把视频放给她看。
几十秒的视频很快放完,她看着岑柠无甚波澜甚至有点想笑的表情,兴致勃勃地问,“看完了你有何感想?”
岑柠继续伏案做题,语气轻松,“什么感想?场面看着还挺壮观?”
孟遥清被告白时脸上的惶恐和无措也蛮好笑的,哈哈。
“所以你不吃醋?”
“这有什么,退一万步来讲,我又不是他女朋友啊,吃醋什么的,也不该发生在我身上吧。”
岑柠打了个哈欠,又抻了抻肩,将几道题做完。
金悦可看着她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觉得无趣,撇了撇嘴,“真没意思。”
她低下头,回了尹安安几条消息,切换界面继续刚才的小游戏。
这边岑柠做完了题,对照答案又捋了遍思路,终于停下了笔,然后掏出手机敲敲打打。
“才做完题就玩手机?不许!”严厉的金老师一个眼刀飞过来,岑柠立刻投降般放下手机。
“就是发个动态嘛。”她小声嘟囔着。
金悦可神情疑惑,然后又退出了游戏去看她发了什么,“有什么可发的啊......”
[冻柠乐(闭关学习勿扰):图书室里的空调一点都不冷......超想吃西多士、炸酸奶还有红丝绒雪花牛乳冰!有没有心软的神能帮我去买呜呜呜——]
金悦可:“......”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桌边的咖啡拿过来一口气喝了一大半,然后才缓缓看向岑柠,“这就是你说的不在意?”
还特意把自己现在的地点都交代出来了,不就是等着人过来么?
岑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说我没吃醋,但没说不在意啊,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上心的吧?”
金悦可被噎了一下,嘴角一抽,“真有你的。”
“哎,但是他现在也不一定看手机啊。”她突然想到这个可能,“可能看到的时候都上课了,那你不是白发了?”
岑柠低头将指甲上有些翘边的玻璃纸片抚平,无所谓的语气,“看不到就看不到呗。”
金悦可一时词穷,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好了,只能安慰自己说陷入恋爱情绪里的人思维和正常人已经不太一样了,她理解不了也很正常。
“懒得管你。”
她掀开书找出新发下来的化学试卷塞给岑柠,打发她说,“一边做题一边等吧,别西多士没吃到,大把的学习时间还浪费掉了。”
岑柠捧着空白的试卷,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不是,这卷子你的啊。”
“帮我写一下怎么了?等回教室你再誊抄一下呗,还能巩固一下知识呢。”金悦可说得头头是道。
岑柠一想也是,就专心做起了卷子。
午休铃打了以后,图书室里不少同学离开了这里,也有小部分选择留下来继续学习,岑柠本就坐在最边缘的桌子前,写完一面卷子再抬头的时候,周围几张桌子已经空了。
再一看旁边,金悦可撑着额头,脑袋一点一点的。
不是喝了咖啡么,怎么还困?
她抬手将金悦可面前的咖啡拿过来啜了一小口,眼睛盯着图书室的大门看了一会儿,可能是凑巧,但岑柠更愿意相信她和孟遥清真的存在一点心有灵犀,没多久,他居然真的穿过那道门走了进来。
苦中带点酸的咖啡意外的被岑柠喝出了点甜味,在看到他手上真提了个打包袋以后,她笑意更盛,在他寻觅的目光看过来时,她朝他招了招手,后者眼睛一亮,立刻大步走了过来。
金悦可被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惊醒了,立刻强撑起沉重的眼皮环顾四周,发现是孟遥清走过来,心情复杂地抹了把脸。
“还真来啊......”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声。
岑柠双手捧腮,看着他把打包袋放在桌上,轻声细语地说,“外面这么晒,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这个牛乳冰你趁早吃,很容易化掉的。”孟遥清埋头将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他甚至还给金悦可也带了杯柠檬茶,递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哦,你已经有咖啡了。”
金悦可毫不客气的将柠檬茶拿过来,“不喝白不喝,就当是给岑柠补习的报酬了。”
她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麻溜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站起身来,“我回教室午休去,你们随意,不用送我了,拜!”
“拜拜......”
岑柠目送她像一阵风一样溜走,然后将目光转向孟遥清,轻拍了一下桌子,示意他坐下来,“你站着不累啊?”
“还好。”孟遥清在她旁边坐下来,紧接着将剩下的点心也拿了出来,仍有疑虑,“这里可以吃东西么?”
岑柠:“可以啊,之前还看到有人在这吃午饭呢。”
孟遥清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你吃冰吧,不然等会儿要化掉了。”
他又仰头看了看头顶的空调,觉得冷气还挺足的,“这空调制冷不行吗?我觉得还好。”
岑柠吃吃地笑,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大勺的牛奶冰,一板一眼地说,“做题的时候心静不下来嘛,所以觉得好热,但是现在就觉得很凉快了。”
唔,这个牛奶冰好甜。
孟遥清低声说了句“原来如此”,然后撩起额发,擦了擦爬满汗珠的额头。
因为怕她的冰融化,所以他从学校对面的茶餐厅买完东西后,是在保证打包袋里的餐点不倒的前提下尽快赶过来的。
岑柠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看着他一脸的汗,有些心虚,“其实化掉的冰也挺好吃的,你下次不用跑那么快赶过来,多累啊。”
她用勺子在冰沙的表面剐蹭出沙沙的响声,转而看向他捏着纸巾擦汗的手,有些疑惑,“你不是说可以被人接触到手了么?怎么还戴着手套啊?不会很热么?”
“热的。”孟遥清有些苦恼地皱起眉,诚实地说,“但是戴手套习惯了,而且我也没打算去接触别人......那感觉很怪。”
“是吗?”岑柠没再说话了,低头吃了一大口冰沙,咀嚼出咔吱咔吱的响声,只是目光仍汇聚在他的手上,一瞬也没有离开过。
直到将口腔里融化的甜汁咽下,她才慢悠悠地说,“那你手上不也都是汗么?不擦擦?”
“擦的。”
孟遥清扯下手套,突然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岑柠:“怎么了?”
孟遥清摇了摇头,两颊的红晕久久未消,甚至有着蔓延至耳根的趋势,看得岑柠纳罕不已。
看来真是跑过来的啊,脸还这么红。
蒙在她心间的愧疚突然又多了一层,“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碗冰呀?就只给我买了......”
“单纯的不想吃而已,你不用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
孟遥清仔仔细细的将手掌和手指用湿巾擦拭干净,语气认真,“我在追求你,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所以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擦过一遍手,又垂下头凑到手边嗅了嗅,在只闻出了浅浅的酒精味以后,又用干燥的纸巾擦拭起来。
最后将这只手郑重地递到了岑柠面前,有些僵硬和不自然,但还是越靠越近。
“虽然不想接触别人,但我真的很想和你接触一下。”
他微抿着唇,有些难为情的轻扯了一下岑柠的衣袖,眼里盛满希冀的光,“可以和我握一下手吗?”
“我已经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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