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宋晚秋看着研究了一会儿,随后拿笔勾勾画画,两根细长的眉毛几乎要拧成麻花。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宋晚秋下意识想要抓住,外边却传来一阵很响亮的嚎叫。
她骤然被吓一跳,待反应过来再看向纸上,脑袋变得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宋晚秋:……
她抿了抿唇,把纸笔收好,打开院子门。
依然是那颗歪脖子树下,张奶奶等人正坐在那。
从宋晚秋的角度看去,旁边的人不知跟张奶奶说了什么,张奶奶扭头望过来,满脸笑意地朝她招手,“晚秋,过来聊天啊。”
宋晚秋抬脚走过去。
没有看见何嫂子,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刚才好像听见何嫂子的声音了,怎么没看见她?”
“她娘家人来了,这不刚回屋。”张奶奶拉着她在旁边的石凳坐下,视线落在她手背,“倒是你,身体没事吧?”
她手背上的乌青,一夜过后更明显了,在周边白皙的肌肤映衬下尤为刺眼,宋晚秋笑了笑,“没事,我身体自小这样,我都习惯了。”
众人闻言看向她的眼神顿时满含同情。自小身体就不好,那得吃多少苦头啊。
许是担心她难过,旁边一个大姐很是贴心地转移话题,“都这么多天,连警察同志也出动了,木根还是没有消息,你们说他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张奶奶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木根不是小孩子了,肯定是去哪里玩,忘了回家的路。”
大姐撇了撇嘴巴。
倒是一个神神秘秘的声音响起,“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以前雪兰生怕别人觉得她对木根不好,根本不会指使木根做事,这次怎么突然就让孩子去打酱油?”
宋晚秋心下微动,目光瞥向说话的人,对方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格外有特点。
她不着痕迹地问道:“雪兰就是何嫂子?她为什么要担心别人觉得她对木根不好?”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似是才反应过来,张奶奶叹了一口气,眼睛看着前方没什么焦点,回忆着什么般说道:“木根是个可怜孩子,亲娘走得早。”
宋晚秋鸦羽一样的长睫微微扇动几下,亲娘走得早,所以何嫂子是木根的后娘。
“不过真要说起来,他爹比雪兰要可恶得多。”
宋晚秋顺着声音望过去。
只见细长眼睛的女人撇着嘴巴,神情很是不屑:“我就没见过那样当爹的,明知道家里没人,把才三岁的孩子扔在家里不管不顾,而且是整整一个礼拜!”
宋晚秋:……真是好复杂的情况。
不过孩子也是真的可怜,怪不得大家都为他打抱不平。
“嘘,别说了,何技术员走过来了。”
宋晚秋抬眼。
也真是巧了,她见过这个迎面走来的男人,正是图纸丢失那天在大门口争执的技术员之一。
不过与那天面红耳赤、精气神十足的模样不同,现在脸色沧桑憔悴,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很快,何技术员经过她们,他没打招呼,众人也没有出声,只通过眼神交流,安静地目送他走远。
“假惺惺,装模作样!”说话的依然是细长眼睛的女人。
宋晚秋心想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这位大姐可真上道。
她装作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又有什么内幕吗?”
宋晚秋看上去柔柔弱弱,眼神带着不谙世事的疑惑,被她这么一注视着,让人恨不得把知道的都掏心窝说出来。
“晚秋,你来得晚,不知道这个何技术员。”细长眼睛的女人说道,“他心里只有厂里的那些机器,根本没有媳妇儿和孩子,当初木根他娘生木根,要是他早一点把人送去医院,木根亲娘就不会死。”
那个大姐也没忍住搭话,“对,我也是听人说,正是送去医院晚了,才会变成难产,木根亲娘伤到身体,月子也没养好,后来不知怎么生了场大病,人就没了。”
看见宋晚秋皱眉,露出不认同的表情,细长眼睛的女人说得更起劲儿了。
“是没错,然后木根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亲爹也不管不顾,经常宿在厂里不回家,木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只能独自在家,有时候我看不过眼了,会给他送两个鸡蛋杂面馒头。”
看似说了很多,实际上都没有说到重点,宋晚秋脸上带笑,不慌不忙把话题拐回去,“那怎么说他假惺惺呢?”
细长眼睛的女人露出义愤填膺的神色,“他以前对木根那么不好,现在木根不见了,天天出去找人,难道不是做戏给我们看?”
“对,不是假惺惺是什么?”那位大姐附和。
宋晚秋闻言长睫眨动,眸光闪了一下。
张奶奶却不认同地打断她们,“你们别这么说,小何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不关心木根,只是忙起来就顾不上别的事情。”
“张奶奶,你是老糊涂了吧。”细长眼睛的女人说道,显然她很不喜欢何技术员。
不过要真像她说的那样,宋晚秋也没有半点儿好感。
金黄透亮的日头升至半空,歪脖子树都抵挡不住炙热的阳光,树叶子晒得微微卷缩起来,聒噪的虫鸣声不断,给闷热的中午增添了一份烦闷。
徐随舟今天回来得晚,厅屋的挂钟快走到一点才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上边的杂草拨开,露出底下两条已经翻白眼的鱼。
“这天要把人热死。”他嘴里抱怨着,把鞋一脱放到墙根,走到水缸旁,舀起一瓢水弯腰往满是汗的头浇下去。
一连浇了两勺,他才放下水勺,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直起身像小狗一样甩头。
刹那间,水珠四下飞溅,在阳光的折射下映出色彩。
然而有调皮的水珠,直直往宋晚秋身上蹦,她脸色当即就黑了,扬起手上的蒲葵扇往他的方向扔,“徐随舟,你住头!”
徐随舟一顿,瞧见她黑着脸抹水珠的动作,连忙将地上的扇子捡起来,“晌午吃什么?”
宋晚秋嫌弃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水珠沾到的地方有晕湿的圆点,她用手擦了擦,并不能擦掉,她气得又瞪了他一眼。
徐随舟也不管她回没回答,厚着脸皮自己去翻厨房。
宋晚秋中午犯懒没有做饭,而是煮了一锅粥。
白花花的大米和干鱿鱼、干贝一起煮,浓稠的米粒吸满了鱿鱼干贝的鲜香,一口进嘴里,满满都是顺滑的美味。
徐随舟头也不抬喝了两个海碗,摸着肚子似满足又带着遗憾地说道:“好吃是好吃,就是不耐饿。”
宋晚秋:……
素菜不耐饿,粥也不耐饿,真不知道他的胃是怎么长的。
徐随舟现在不需要提醒催促,自觉把锅碗洗干净,顺便把两条鱼也处理了,按照她的叮嘱,用姜葱蒜腌制去腥。
宋晚秋的躺椅在厅屋门口,不被日光照到,又能感受到外边凉风拂过的清爽,惬意又舒适,没一会儿便有点昏昏欲睡。
好在她心里想着事,勉强撑到徐随舟洗刷完回来。
徐随舟擦手经过,看见她盯着自己,差点被吓一跳,下意识就是一句:“我洗碗了。”
宋晚秋:……
反应过来他自己也愣了下,耳根尖染上一抹红色,欲盖弥彰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洗完碗了,你看着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宋晚秋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对,我有事要跟你说。”
她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徐随舟只能瘫着脸,忽略耳根尖的红,还是挺能唬人的。
“什么事?”他镇定自若地倚靠在门上。
宋晚秋懒洋洋地起来,双脚搭在踏板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墙壁上的痕迹跟何家那个孩子有关系?”
徐随舟闻言一愣,看着她眯了眯眼睛,同时直起身子,垂在身侧的手指轻敲大腿外侧,“你想通了?”
“只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蹙着眉头,“尝试一下,能不能帮上忙我不保证。”
徐随舟简直大喜,愿意帮忙什么都好说,“行,那你要说什么?”
他的模样实在反常,宋晚秋没忍住怀疑地看向他,“你真的没问题?莫名其妙对我这么信任。”
徐随舟闻言轻咳一声,想起那通打给孙师长的电话,低着头不敢对上她的眼神,“你的我媳妇儿,当然相信你。”
宋晚秋对此不置可否,拿出勾画过的纸,“这是我们从你那默下来的,你先看看有问题吗?”
徐随舟一愣,目光落在纸上,眸底闪过一抹惊讶。
不知是惊讶于她的直接,还是惊讶于她的记忆力。
他接过纸张,弯腰坐到门槛上,双腿随意搭放伸长靠近躺椅的踏板,与她白皙的脚只有咫尺距离,痞气又自然的姿势。
“这里错了。”徐随舟点了点,随后拿笔在上边圈出来改正,“其他都没有问题,宋晚秋同志,你可以啊。”
毫不掩饰对她的夸赞。
宋晚秋笑了笑,“过奖了。”
徐随舟:……也不用那么得意。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他言归正题,“我们早上也研究了许多,实在没研究出来有什么规律,现在都猜测只是普通的划痕。”
宋晚秋并不那样认为,她指着其中两处,“这面墙壁的两道划痕组成‘t\'',那这面墙壁呢?”
这次她直接指了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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