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哭的大声,引来一些家长,等方子晨走后,叫来刘大力,一问原委,又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有个家长不满,她孩子跟马小顺好,方才也哭了,说:“至于嘛!又不是亲生的,小孩子有点摩擦,大人也要跟着来较劲,真是的,我看以后谁家小孩还敢跟他家孩子玩。”
“就是,”有人附和:“前几天去打刘癞子,今天又来欺负小孩,就他家的人金贵不成?不就是个哥儿一个野种,护得跟什么似的。”
“什么野种,话可不能乱说。”
“呸,就你们被马家和赵哥儿满在鼓里,我上次在马家外头可是亲耳听马汶说了的,乖仔不是他的儿子。那这不是野种是什么。”
“啊!真的假的?之前村里的人都猜乖仔是个野种,马家的都跑出来说不是了!现在马汶又是个什么情况啊?”
“谁知道,这又不关我们的事儿,还是少说两句,免得方子晨揍上家里来。”
赵哥儿听了两耳朵,默默转身离开。
小摩擦?
他儿子手背就没一处好的,身上还被踹了几印子,这叫小摩擦?
昨天他一来,就见乖仔卷缩着被踢打,脸上满是泪痕,都要心疼坏了。
方子晨有些少爷脾气,最不能忍,昨儿他特意把事往轻了说,要是实话实说,方子晨能让马小顺瘸着腿回家。
哪里只是这样不轻不重的惩罚。
醉宵楼午时相对闲一些,方子晨等在门外头,他跟船管事原本是约好了时间门的,但想了想,还是提前了些。
船管事到的时候,见了他笑呵呵的:“等久了?”
方子晨哪里会实话实说,道:“也是刚到的。”
“行,那我们快进去吧!我哥可等久了,昨晚还特意过来催呢!”
这年头寻常百姓家大都不识字,只有入学的书生能识字算账。
可书生大多为了科举,一跃龙门,寻常读书时间门都不够用,哪里有时间门去做零工做账房先生,谁家但凡有个书生,那是护得紧,什么都不让干,恨不得连吃喝拉撒都去代替。
现在外头做事的,大多都是家里殷实从小学些书的,或考不上了为养家糊口退下来的读书人。
就这两类人,那也是稀缺的。
杨掌柜原本笑呵呵的,一见方子晨稍显青涩的模样,笑意敛了几分。
船管事之前跟他打过招呼,说要介绍的这小子年轻,他以为怎么的也有个二十五六,结果到好,竟是未及弱冠。
“方小子,你先坐会儿。”船管事将杨掌柜拉到一旁:“你这脸色咋的了?我事先不是都跟你说了,他年纪小的了吗?”
“是说了,可我没想到小成这样啊!你这不是拿我开玩笑嘛!”
古代和现代也是大同小异。
算账的跟会计差不多。都爱看资历,脸蛋嫩的,大老板常常信不过,总感觉脸上没几条皱纹,头上没几根白发,这人干事就不踏实。
方子晨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忍不住撇嘴。
船管事和杨掌柜说了好一会儿:“哥,你信我的,方小子要没点本事,我不会吧他介绍给你,我办事怎么样,你还不懂吗!”
杨管事还有些犹豫,但因为提前答应过,现在也不好反悔,道:“我这有本账,你拿给他算算,我再看看行不行。”
方子晨将账本翻了一遍,这账本薄,上头没记多少东西。
杨掌柜原本做好了等一下午的打算,结果一杯茶都还没喝完,方子晨合上账本递过来:“算好了。”
杨掌柜:“······”
你怕不是逗我?
算盘他都没听见响一声。
这就算好了?
他将信将疑接过账本,直翻最后一页,数额跟他昨天算出的结果,一模一样。
正好楼上下来一桌人,前来结账的是镇上典当商行的老板,一桌就点了十二道菜。
他拿着算盘啪啪的算,方子晨伸头瞥了眼,道:“一共六两零三十六文。”说完了他眼睛控制不住往往那客人身上瞄了眼。
大腹便便,一身绫罗绸缎,五个手指都戴着翡翠戒,一副‘俺不差钱’的样。
方子晨心头有些酸。
感慨地想,他在码头扛了一个多月的大包,也不过赚了一两多银子,结果人家一餐就吃了六两多。
不过也算正常,他以前出入大酒店,一顿饭也是人家两三个月工资。
杨掌柜抬头扫了他一眼,手上不停,那客人撑着柜台打笑道:“小朋友这般厉害啊?”
“还行吧!”方子晨说。
“有自信,”客人拍着他肩膀,掏出二两碎银拍在台上:“你赢了我给你二两银子。”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又不差这点银子,”客人目光落在他脸上,笑着说:“我这人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谁俊我就喜欢谁。”
方子晨‘咻’的往后退,面色如临大敌。
船管事忍不住笑了起来:“别怕,陆老板不好男色。”
全镇上所有人都知道,陆老板是个好颜色的,谁长得好看他就喜欢谁,人家喜欢逗花遛鸟,他就喜欢看美人。
典型的颜控,外貌协会。
杨掌柜正好算完账,脸色略显怪异的说:“正好六两零三十六文。”
“哎呦小兄弟,你算的可真准啊!”客人诧异的说。
方子晨摆摆手,回道:“这又不难。”
客人将二两银子推到他跟前:“说话算话,给你。”
方子晨丝毫不客气:“那谢了。”
客人摇着扇子笑呵呵的走了,船管事问他堂哥:“怎么样?方小子合不合适?”
自然是合适的。
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前三个月每月三两银子,后面表现不错还能再涨。
方子晨高兴,在街上逛了一圈。
赵哥儿见他回来时背着个背篓,过去接,却是沉甸甸的。
“你买了什么?”
“额,就一些小东西,”方子晨拿起最上头的风筝,才道:“都是些吃的,你看着弄。”
背篓里东西多且杂。
有六斤的板油,两斤五花肉,十八/九斤米面,还有一些盐巴酱料。
赵哥儿都吃惊了:“你哪儿来的银子啊?”他原本还想着方子晨没了工作,银子要省点用,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方子晨身上那三百多文怕是都败光了。
方子晨将荷包递过去,他接过,虽看着扁了些,重量却是不减。
里头还剩二两零八十文。
他先前赚的银子,自己留一半,另一半全给赵哥儿,让他给家里添东西。
“这,这哪来的啊?”赵哥儿眨巴着眼问。
方子晨便说了。
这算是份高薪职业,一个月三两银子,村里人大半年甚至一年的收入,委实让人羡慕。
赵哥儿高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有些犹豫。
进了厨房后问,
“那你不打算科举了吗?”
“考啊!”方子晨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干渴的嗓子得到缓解:“考童生不费事儿,闲时看看就行了。”
赵哥儿欲言又止。
方子晨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
小榕村里有个书生,在镇上学堂里就读,今年二十六岁,考了八次童生,还没过呢!
方子晨说这话时一脸的自信,赵哥儿看了没安心,就怕他是盲目的自信。
扫了一圈没看到乖仔,方子晨跟着赵哥儿将东西整理完,纳闷问:“我儿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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