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宫里宫外的消息自然有滞后,此时贾元娘问道:“娘娘可是为着张美人小产之事烦心。”
贾祤轻轻的摇摇头。她回道:“皇长女皇次女被皇帝更改了玉碟,但是她们终究由赵采女钱采女生养长大。昨个儿的消息,赵采女钱采女二人病逝。唉,本宫今天方才知晓,本宫的名声被谣言祸害不清。”
“娘娘,宫里宫外都一样,有威名就压得住人心。您如今是宫廷内的诸妃嫔之首,又有皇上赋予的宫权。您怕什么,多的是奴才们想巴结上您。至于巴结不上的,就凭着您的威名只会更加小心的对待金粟宫上上下下。”贾元娘的眼中,这宫廷就是一座斗兽场。被人高看一眼也比被人低看一眼强。
谁弱,谁才是无理。弱者被强者吞噬成为养分才是最可怜的事情。
“嗯,听大姐姐你这么一讲,是啊。”贾祤轻轻点头,她同意大姐姐的话。
“今个儿天气不错,外面没有降雪。”贾祤笑道:“大姐姐,我们一道去御花园赏一赏寒梅。”
对于贾祤这一回的邀请,贾元娘当然没有拒绝。从金粟宫出发一路到御花园赏一赏寒梅冬景。
贾祤让侍候的宫人们退得远些。她就想跟大姐姐亲亲热热的说些体己话。
假山之上,小亭之中。
贾祤指着寒梅,她笑道:“冬日最美不过梅花,真漂亮。”
这会儿侍候的宫人们又不在,贾祤又道:“奈何这般的景致也不知道本宫能再欣赏几年。”
“娘娘何出此言。”贾元娘不解的问道。
贾祤凑近大姐姐身边,小声耳语道:“大姐姐,您不是一直看好皇次子。”
“如今宋婕妤与我水火不融。等过些年月,一旦皇次子上位,我一定会被拉清单,算旧帐。本宫就怕随国公府也被我拖累。”贾祤一声叹息。这些话她故意说给大姐姐元娘听。
贾祤有金手指,她知道大姐姐是重生之人。在贾祤的眼中大姐姐就是可靠的帮手。或者说她们是贾家的女儿,她们的立场在天然上就一致。
“大姐姐,我最信你。”贾祤问道:“这会儿没有外人在,我也不瞒你。”
“一翻年,又是一年之计在于春。俗语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贾祤觉得她跟宋婕妤之间斗一场。凭什么宋婕妤敢污蔑于她,不过是因为宋婕妤心头有底气。
这一切是皇次子给的。或者说皇次子是宋婕妤和宋氏一族的压仓石。
奈何贾祤有挂,她就想试一试水,她就想搅乱一池春水,她好想掀翻宋婕妤,最好一脚踩着宋婕妤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不然的话,贾祤还等着宋婕妤翻身后跟她算旧帐,让她自个儿去十八层地狱里忏悔吗?
“大姐姐,你在母亲身边学的真本事。母亲人脉广博,或许会知晓一些慕容昭仪和皇七子的小秘密。”贾祤就是试探。
如果有最好。如果没有的话,贾祤也准备试探一下慕容昭仪的野心。又或者将死之人乐意不乐意用自己给亲儿子李茂睦铺一条通天之路。
“娘娘。”贾元娘已经听懂面前三妹妹的潜台词。
沉默片刻后,贾元娘小声回道:“慕容昭仪那儿流传的消息没有。倒是皇七子有一个秘密,他先天有疾,不可食牛奶。”
贾祤听懂了,皇七子食物过敏。
“谢谢大姐姐成全。”贾祤感激一回。
“娘娘,您在宫里多保重。”话到这儿,贾元娘又是住嘴。
有些时候人在斗兽场里,想不争斗都难。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
“嗯。”贾祤轻轻颔首,她笑道:“大姐姐,你不必迟疑什么,你的好意,我全都懂。”
这一日,贾祤在送走大姐姐元娘后,她在冬日的晌午还是小憩一回。
待醒来,贾祤跟褚女史问道:“皇长女皇次女是否祭祀了赵采女钱采女。”
“二位殿下尽了女儿的孝心。”褚女史忙回道。
“也好,总不能让赵采女钱采女的身后事太难堪。”贾祤没有想着把事情做绝。或者说她有一种直觉,皇帝可能如今盯后宫,那是盯得非常紧。
贾祤不想让皇帝抓着小辫子。她只是交待褚女史一切按着皇家规矩办,不必苛刻简薄。
褚女史听着吩咐,恭敬应诺。
其时依着赵采女钱采女二人如今的位份,想办得太体面也难。一切按着规矩来,贾祤至少表面上不会让人挑出刺。
晌后,芙蕖宫来人。
慕容昭仪似乎又不太好。如今宫廷里管着宫权的是贾祤和石德妃二人。至于钱淑妃和宋婕妤,二人一起被皇帝拿掉协理宫权的权柄。
宫廷之内,后妃之中,贾祤和石德妃瞧着在这一场关于张美人小产一事中,二人都是收获一些东西。
宫权四人协理和二人协里,这里头的文章就不同。至少金粟宫如今是烈火亨油,花团锦簇。
“女史,陪本宫去一趟芙蕖宫。”贾祤吩咐一声。
“诺。”褚女史应一声。
芙蕖宫。
贾祤到时,她对于宫人们的行礼问安是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
这会儿贾祤脚步匆匆,快而不乱。她到芙蕖宫的主殿内就先去瞧一瞧慕容昭仪的情况。
慕容昭仪昏厥一场,芙蕖宫里闹一回小混乱。当然就有人去请贾祤这一位贵妃来主持场面。同时应该请的太医也差人去请了。
只是贾祤来的快,太医还是晩一点。
等太医领着医女来后,在太医的指导下由医女替慕容昭仪施针。在过去小片刻后,慕容昭仪是悠悠醒来。
“本宫……”慕容昭仪躺在榻上似乎是失神,一直过去几息时间后,她才瞧着贾祤,她说道:“贵妃娘娘。”
“昭仪昏厥一场,芙蕖宫的奴婢们被吓唬坏了。本宫和太医都被请来。如今昭仪醒来,想必已经无碍难之处。”贾祤坐在慕容昭仪的身侧,她宽慰一番话道。
“醒来就好。”慕容昭仪回一句。
这会儿贾祤不打扰医女,此时还由着医女继续替慕容昭仪施针。一直到医女结束施针,一一拔下来慕容昭仪身上的银针。
“女史,你陪着昭仪身边的嬷嬷去取药,也问一问太医,昭仪的病情什么时候可以痊愈。”这话说的假客气,慕容昭仪听后只是勉强的挤一抹笑容,她说道:“劳贵妃娘娘操心,就是老毛病了。”
禇女史和慕容昭仪身边的屈嬷嬷一道离开寝殿。二人还请着太医和医女一道去旁边的屋子里开一下给慕容昭仪调养的药方子。
这会儿贾祤陪着慕容昭仪说说话,当然也顺道拿过宫人呈上来的温开水。
贾祤亲自喂了慕容昭仪喝水,待一解渴意后,慕容昭仪说道:“贵妃娘娘,您这般厚待臣妾,臣妾福薄,怕今生无以为报,只能来世还恩。”
“不过顺手小事,昭仪莫太客气。”贾祤递回小盏,宫人恭敬接过去。
贾祤摆摆手,示意宫人们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殿内自然还有侍候的宫人。贾祤伸手,她持抚一抚慕容昭仪的脸庞,她说道:“久病模样倒显得昭仪气色不佳。不若本宫替昭仪上一回脂粉,也是遮掩一二。”
慕容昭仪不知道贾贵妃突然亲切的态度为何,不过本着她一个将死之人,她也懒得多计较。
此时的慕容昭仪想顺了贾贵妃的心思。她就想瞧瞧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给慕容昭仪上脂粉,用得自然是芙蕖宫的供应。此时贾祤不用宫人帮衬,她亲自动手。
也借着施粉,贾祤凑到慕容昭仪的耳边小声说道:“慈乐太后跟前抚育两位皇子,二殿下年长,七殿下母贵。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贾祤没有继续说一回。
“唉,听到了一个谣言,说七殿下不能食牛奶,也不知真真假假。”贾祤轻轻的一声叹息。
慕容昭仪听得这话后,她的眼神一动。她再抬头,她就瞧见贾贵妃已经专心的替她施脂粉。刚才的话就跟她的幻觉一样。
来一趟芙蕖宫,等着离开后,贾祤跟褚女史问过一回慕容昭仪的情况。
“太医说昭仪至多不过一月的时光。可能也就最近的事情。”褚女史轻轻的摇摇头。
“太可惜了。”贾祤回一句。
对于慕容昭仪会不会动心贾祤一点不在意。她只是萌生a计划,自然还有后面的b计划。
慕容昭仪一个将死之人,她应该没有什么可怕。赖死赖活的不如替儿子皇七子谋一条更好的出路。
成不成的,贾祤静待时间的安排。
如果慕容昭仪不动心,最后躺平等死。贾祤还可以在张美人那儿下一点功夫。
张美人小产,赵采女钱采女人殁了。宋婕妤还在中位妃嫔的位置上享受着,皇次子也等着替生母求情说话。
要说张美人心头没有恨意,贾祤能把头给拧下来当球踢。
不过张美人这一个人啊,贾祤还是不想接触太深。
慕容昭仪这里不同,慕容昭仪一旦死了,人死帐消。贾祤不过就是动一动嘴皮子的功夫,她不怕露馅。
可是接触张美人就不同,风险太大。贾祤可不乐意搞什么挖坑埋自个儿的把戏。
芙蕖宫。
慕容昭仪唤来屈嬷嬷,她问过自己的身子骨情况。
屈嬷嬷脸上全是伤心,她到底也不敢瞒过太医的诊断结果。
慕容昭仪听完后,她的神色淡然,她已经是一幅平静的态度,还说道:“也罢,本宫心里有一些准备了。”
“娘娘。”屈嬷嬷跪在慕容昭仪榻前,她说道:“娘娘一旦不在了,七殿下怎么办。”
“是啊,皇儿怎么办。”慕容昭仪也是轻轻呢喃。良久后,慕容昭仪挥挥手,她让侍候的宫人们退下,独留下屈嬷嬷。
“嬷嬷,你打小看着我长大的,皇七子也是你瞧着降生的。”慕容昭仪述说过往。
“这宫廷里我最信任的就是嬷嬷。我想安排嬷嬷去长乐宫,你亲自替我照顾了茂睦。”慕容昭仪的目光望着屈嬷嬷,她的眼中有恳求,她说道:“有你在茂睦身边,我才能闭上眼睛去九泉之下,去往生极乐的世界。”
“娘娘。”屈嬷嬷哭一场。
“嬷嬷。”慕容昭仪又是唤着屈嬷嬷到近前,她小声的说道:“还有一桩事情,本宫一直拿不定主意。如今也与嬷嬷商量一回。”
张美人小产,宋贤妃倒台。
如今的宋婕妤位份低于慕容昭仪。就像贾贵妃说的皇次子年长,皇七子母贵。
奈何慈乐太后是偏心眼儿的。在皇次子在,皇七子一辈子就矮一头吗?慕容昭仪是亲娘,她当然要替儿子谋划。至于说争大位。这时候的慕容昭仪不敢想。
皇七子有疾,不可食牛奶。这等消息贾贵妃能知晓,旁人就不会知晓吗?
这等事情瞒着瞒着,一旦瞒不住了,慕容昭仪自然就想在这等事情里替皇七子谋一些天大的好处。
万一呢。万一皇次子不成,不悌弟弟,宋太后又亲自抚育皇七子。那么宋氏一族可不可以投注在皇七子的身上。
慕容昭仪这一个生母不在了,她催着屈嬷嬷去皇七子的身边。她就想让屈嬷嬷多教导皇七子,一定要好好的孝顺皇太后。
如果能得着慈乐太后的支持,万一呢,万一风水流转,一旦有大运降临在皇七子的头上。
谁让如今钱淑妃和宋婕妤的亲人都成罪臣。还被发配河西之地。
皇长子皇次子因为母族风评被害,皇七子可不就容易显眼。至于皇八子,皇八子才半岁多,他还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奶娃。
“娘娘,您吩咐,奴婢仔细听着。”屈嬷嬷忙回道。
“本宫想让慈乐太后的膝下就茂睦最得脸。”慕容昭仪的眼中有期盼。
“这……”屈嬷嬷回道:“奴婢也盼。”
“可是慈乐太后娘娘一直偏心了皇次子母子二人。”屈嬷嬷说出事实。
“本宫知晓。”慕容昭仪轻轻念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嬷嬷,宋婕妤上梁不正下梁歪,本宫倒觉得子不肖父,子似恶母,此大不孝也。”
“娘娘,您想……”屈嬷嬷想说什么。最后又不再言语,只是比划一个摁倒的手势。
慕容昭仪轻轻颔首,她说道:“本宫就是这一点念想。本宫可能撑不住安排好所有的一切,后面就要托付给嬷嬷。”
金粟宫,主殿内。
贾祤在琢磨着一个问题。她就一直待宫廷内苑,就等着芙蕖宫的结果是什么。她又或是避一避风头。
跳出后宫去,寻一寻自在。这一个念头一起来,贾祤就是精神振奋。
这些日子的纷纷扰扰在贾祤的眼中还是宫廷内苑的女眷们太闲了。一旦闲下来为着权柄利益自然而来的就会斗起来。
远着香,近着臭,自古皆然。
贾祤如今看皇帝,她也有一点两看相厌。不过因为皇帝是上司,还是惹不起的上司。
贾祤勉励自己干活就得敬业。她也觉得自己挺不容易的。
如果不进宫廷,她堂堂国公的亲女想过什么样的小日子还不容易嘛。
“唉。”贾祤一声叹息。
“祤娘叹息了书里什么样的爱恨情愁,离别怨憎。”李恒的声音传来。
本来拿着书籍一直不翻页,还是老走神的贾祤这会儿抬头。她见着走进殿内的皇帝。贾祤赶紧的搁下书籍。
贾祤迎上前,她盈盈一礼,说道:“臣妾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恒搀扶起贾祤一道落坐。
贾祤没有拒绝,她在皇帝近前落坐。尔后,她把合在桌上的书籍一推,她说道:“不过寻常话本。”
“既是寻常,何来共情。”李恒不解的问道。
“皇上,臣妾只是想到自个儿。”贾祤默默的垂低头,她在酝酿情绪。
良久后,贾祤的眼中蓄上泪花。她拿出手帕子又是按一按眼角。这时候她没有哭泣,她只是默默的落泪。
“宫廷内外,谣言四起,皇长女皇次女如何看赵采女钱采女的死因。皇上,臣妾不想多加理会。只是臣妾,唉。”贾祤一声叹息。
李恒伸手,他勾起贾祤的下巴。然后他见到一个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美人。
“不过谣言,庸人自扰。祤娘如今管着宫务,你下令堵了宫人们的嘴,一旦传了谣言或打或杀,或逐或贬,全由你意。你是主子,又何必在意这一点小事。”李恒的态度很随意,这一点小事情在他眼中真的不重要。要解决的法子最快就是施威,人生自古谁无死,同样谁都怕死得凄凄惨惨。
宫廷里宫人们的生死,做主的人不过一语之间而裁断。
李恒给了贾贵妃这样的权柄。她尽可施为。
“臣妾……。”贾祤伸手,她撇开皇帝的手。贾祤低头,她轻声说道:“臣妾虽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却也不想双手沾上无辜者的血腥味。”
至于吹一吹风向,让贪婪之人生出贪念。那就是别人的孽,然后贾祤不过是静静的旁观,她就等着一切的酝酿,一切的发酵。
贾祤心想着她不当好人,人善被人欺。她也不想做纯粹的恶人,踩过底线真怕失去敬畏之心。
她只想做一个勉强有一点底线的妃嫔。最好还能够恣意妄为,任性快活的过日子。
“那祤娘想怎么办。”李恒问道。
“皇上,臣妾想去骊山行宫小住一些日子。宫权是中宫娘娘的权柄,臣妾才薄力浅,如今想还回去。”以退为进这倒不至于。贾祤真想逃离一些事事非非。
贾祤这会儿的心很乱。这一回被宋婕妤污蔑,她就感觉心累。
明明不爱皇帝,还要为了他跟他的女人们争斗。要说为着权柄,宫廷内苑的权柄贾祤拿到手后发现很忙碌。干活贼多,捞钱太low。
只是想简单做人,贾祤不是皇后,她争一个贤惠的名声做什么。
至于说为将来计较,不争不抢就容易在宫廷内苑当炮灰。
凭着这一回的事情,贾祤就瞧出来一个真相。因为她有一位国公父亲,就算是有人污蔑于她,皇帝也会坦护着给她寻借口。
想来想去,贾祤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算了,先去骊山行宫散散心,万一慕容昭仪动了心,最后将死之时算计一把的话。
贾祤已经交出宫权,远离风波。她坐看云卷云舒,想一想好像真不错。
“骊山行宫冷冷清清,祤娘舍得离开朕。”李恒揽着贾祤进怀中,他问道。
“舍不得。”贾祤嘴里这般说,其实真相就是她挺舍得。
不过怕上司发飙,贾祤只能口不应心一点点。此时贾祤揽住皇帝的腰,她闷着声音在皇帝的怀里说道:“臣妾想静一静,如今就想远离宫廷纷争,臣妾最怕自己心绪失去平衡。皇上不若您成全一回,就让臣妾散散心,放放风。”
李恒听懂一些贾祤的暗示,他感慨一回,说道:“你倒是矫情的美人儿。”
“哪儿矫情。”贾祤嗔怪一回,她说道:“皇上,您答应臣妾去骊山行宫小住一些日子。求求您。”
“成。”李恒想一下后,他还是同意一回。
在宏武十五年的小年前,金粟宫的贾贵妃前往骊山行宫小住。
皇帝说是贾贵妃最近身子骨不太好,去骊山汤修养。可暗地里传小话的就多了。
九畹宫。
宋婕妤拿着小纸人狠狠的扎。她碎碎念,还压低声音在嘴里呢喃近乎无声的咒骂道:“贾氏,贱人。”
宋婕妤扎小人就往小人的右手扎,小纸人的右手给狠狠的戳烂。
想来前面被贾贵妃打一回掌心,把宋婕妤打成猪蹄子一样肥肿一事,这成为宋婕妤心头的一块疤痕。
“婕妤。”宫人的声音传来。
“何事。”宋婕妤一边回话,一边拿出火折子点燃手中的小纸人。最后直到小纸人化成灰灰,宋婕妤的心情一下子又平静下来。
“长乐宫来人。”宫人小心的回道。
“快请进来。”宋婕妤一听是长乐宫来人,她赶紧吩咐话道。
在宋婕妤的眼中,如今她能不能翻身就靠慈乐太后。对于长乐宫来人,宋婕妤关注在意的很。
芙蕖宫,主殿内。
慕容昭仪知道贾贵妃离开宫廷前往骊山行宫后,她跟屈嬷嬷说道:“贵妃这一回离开,也不知道是皇上的意思,还是贵妃自个儿乐意。”
“娘娘,贵妃交还宫权。奴婢想着也未必是贵妃娘娘乐意吧。”在屈嬷嬷的眼里宫权让妃嫔拿到手多不容易,一旦交还回去,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暗示。
“罢,贵妃在与不在,跟本宫的干系也不大。”慕容昭仪不在意贾贵妃是想隔岸观火。还是真的被皇帝拿回宫权。
慕容昭仪更在意宋婕妤母子一直霸占着慈乐太后的心思。
皇次子不倒台,皇七子如何上位?
这等事情是慕容昭仪的心病。如果不解决这一桩问题,慕容昭仪觉得她殁了,她也不能安心的闭上眼睛。
芙蕖宫的正殿里,慕容昭仪这一位寿数不久矣的人还在替亲儿子李茂睦操心。
芙蕖宫的后殿东侧殿,张美人知道贾贵妃离宫的消息后,她就松了一口气。
“贵妃离宫,真是好事。”张美人坐完小月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胆。
哪怕不到去金粟宫请安的时候。张美人也心虚,她就是怕贾贵妃仗势压人,压她一头。
对于当初做一回宋婕妤的棋子,张美人心头岂能不恨?
只是形势比人强,慈乐太后娘娘对九畹宫的宋婕妤多有关照。有她老人家撑腰,宋婕妤的位份品级又比张美人高。
张美人一时之间,她真拿宋婕妤没法子。
“我真傻。”这三字在张美人的嘴里念叨太多回。每一回吐出这三个字眼时,张美人都会想起她无缘的孩子。
特别是失去求一个亲生子嗣的缘分,这让张美人对宋婕妤的仇恨,可谓是倾尽五湖水,流干万江河,那也洗不去张美人压在心底的憎恶。
张美人在等待时间给予的机会。只要让她寻着机会,她一定要让宋婕妤母子付出代价。
玉衡宫,主殿内。
钱淑妃在跟嬷嬷说话,她说道:“嬷嬷,你替本宫去求姑母。如何也要让姑母在皇上跟前替本宫求一求情。本宫总不能一直幽禁思过。”
“娘娘,太后娘娘那儿不见奴婢等人。”嬷嬷也委屈。
“姑母不会真的舍了本宫?”钱淑妃满脸的不敢相信。
“娘娘,太后娘娘虽然不曾召见奴婢等人。却是一直差人照顾好大殿下。娘娘,大殿来来请安时您不也听说了太后娘娘待大殿下一如即往。”嬷嬷赶紧劝话道。
“对,还有茂鼎。不看僧面看佛面,为着茂鼎,姑母也不会放弃本宫。”钱淑妃自己宽慰自己。
至于被钱淑妃议论一回的钱太后。
钱太后近日潜心礼佛。除了见一见天子和皇长子。
钱太后的日子过得特别清静。在钱太后瞧来,少了钱淑妃的打扰也不错。
长寿宫后殿,石太妃居的寝殿内。石德妃陪着姑母说说话。
石德妃替姑母倒一盏茶,她自个儿也倒一盏,只是她没有吃茶,而是拿着茶盏在掌中把玩起来。
石太妃打发侍候的宫人离开。又让心腹的嬷嬷守在殿外。
殿内剩下姑侄二人,石太妃瞧一眼侄女,她小声的问道:“最近宫廷之内风波大,你……”话到这儿石太妃迟疑一下。
“姑母想问,与我相干吗?”石德妃抬头,她轻轻抿嘴后一笑。
石太妃轻轻点头,她说道:“我就怕,怕你误入歧途。”
石德妃听过这话后,她捂嘴笑出声。笑一场后,石德妃说道:“宫外的消息,皇上来年要征伐四方。八成的可能是燕国方向。”
“这还不重要。”石德妃更淡然,她笑道:“皇上有意亲征,也试探过群臣之意。”
“姑母,您说皇上亲征可能吗?”石德妃问道。
“天子身系社稷,万钧江山担于一身,岂能亲征上阵,不可,不可。”石太妃连连摇头。
“天子生性多疑,视兵权如己物。唉。”石德妃说出娘家的父亲担忧。
对于武勋而言,一个重视武功的皇帝是上善好事。就是皇帝太多疑也让臣子为难。
“那是你父应该担忧的事情。你讲一回,与你又有多大的干系。你在宫廷之内,宫外的事情牵扯太多非是福份。”石太妃劝解的说道。
“姑母,天子要想亲征,社稷安危何存?群臣与天子博弈,臣子就想皇家传承有序。东宫应该有主人了。”石德妃浅浅一笑,她又说道:“可我不想东宫有主人。”
“你……”听着侄女这话后,石太妃的目光凝重起来。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之意,又或者族中之意。”石太妃严肃的问道。
“姑母,是我的心愿,亦是父亲的意思。”石德妃伸手,她轻轻的抚一下小腹。她说道:“姑母,我怀上龙种。来年瑶仙宫就会添一位皇嗣。”
“婉儿,你怀上了。”石太妃此时觉得旁的事情已经不重要。她目光灼灼得望着石德妃的腹部。
“我的陪嫁医女请过平安脉,确诊无疑。”石德妃轻轻颔首。
这时候石太妃非常高兴。她连声感慨的说道:“此是大喜,大喜。”
“姑母,您还觉得东宫需要入住一位主人吗?”石德妃轻声问道。
“不,缓缓也好。”石太妃盯着石德妃的肚子,她给出自己的答案。
如果来年石德妃生下皇子,凭着理国公府一系的人马支持。都是皇子,如何又争不得大位。
想着宋太后如今的嘚瑟,再想一想当年钱太后的风光。
天子之位重于千万钧。石太妃是石家女儿,她自然站在侄女这一边。
“那张美人小产一事。”石太妃小声的问道:“婉儿,你掺合了吗?”
“没有。”石德妃轻轻摇头,她说道:“不过是几个清客吹捧一下就让宋婕妤的父亲和兄长膨胀的利害。宋婕妤被娘家人说动心,也是她自个儿心生贪婪。这一切于我有何干系。”
至于那几个清客的做派,理国公府只是在中间小小的挑拔了几下子。
后续的发展全看着人心贪婪。
只能说宋家人的胃口太大,本事太小,最后把自己撑死了。
“贪心之人,死于贪婪。也罢,不过是自个儿种的根。”石太妃感慨一回。
“婉儿,你有喜的事情不能再瞒着,还得赶紧的报上去。”石太妃提醒道。
“姑母放心,我心头都有数。前面因着张美人小产一事才会担搁。如今自然要赶紧的报上去。不然等我坐胎满三个月,那就是打了许多人的脸面。”石婉儿轻声一笑,她心头自然有计较。
去一趟长寿宫,在回到自己住的瑶仙宫后。
石婉儿借口人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染了风寒。于是差宫人去请太医。
太医来请脉,这自然就请出喜脉。
“恭喜德妃娘娘,贺喜德妃娘娘,您怀上了皇嗣。”太医此时道喜也说出石德妃怀孕两个半月。
这一个时间有一点微妙。太医心头门儿清,前面给石德妃请过平安脉的也不知道是吃闲饭的无能,还是被封口了得赏。
宫廷做事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太医也爱捡着好话讲。
“本宫有喜了。”石德妃满面欢喜,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
“太医,本宫上个月来了月事,有见红。这……”石德妃迟疑一下后,她问道:“这是否不利于皇嗣。”
太医诊过脉相,石德妃怀的稳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至于石德妃这问话是真的担忧,还是做戏什么的。
太医也不是审案的官老爷,他不寻根问底。太医拱手笑道:“德妃娘娘不必担忧,你的胎相稳妥。”
“如果娘娘还不放心,待臣再开一计安胎药。”太医表示安胎药嘛,捡着太平方子开。吃一吃不见得多大效果,同时也一定没有太大的坏处。
“劳烦太医。”石德妃客气一声,同时还差人给太医封赏。
得着赏,又写下安胎方后,太医高高兴兴的离开瑶仙宫。
等着太医一离开后,瑶仙宫里的宫人们给石德妃贺喜。
此时的石德妃非常高兴,她发话道:“今个儿本宫大喜,瑶仙宫上下同喜,人人加赏两个月的例钱。”
尔后,石德妃自然又跟贴身侍候的宫人交待一些话。不外乎就是安抚加赏赐,同时也给一些承诺。
于石德妃而言,她这一胎不光是她自个儿希望,也是石氏一族的希望。
至于瑶仙宫的宫人们也盼着主子添一位皇子。这有皇子的妃位娘娘跟没有皇子的妃位娘娘,这里头的底蕴大不同。
瑶仙宫的气氛喜庆洋洋。这等欢喜的时候,石德妃自然也有差遣宫人去各宫报喜。
长寿宫。
钱太后听着嬷嬷禀报上来的喜讯,她说道:“德妃有喜,天家幸事。嬷嬷,按着规矩赐赏,不,加三成。”
“诺。”得着太后吩咐的嬷嬷应一声,随后告退去送赏赐到瑶仙宫。
等着嬷嬷去办差遣时,钱太后的目光是望一望瑶仙宫的方向。
钱太后轻轻的摇一摇头,她无声的呢喃一回,说道:“真巧合。”
长乐宫。
宋太后在知道长寿宫的钱太后加三成赏赐给瑶仙宫,她自然不落人后,宋太后吩咐送赏的嬷嬷加多五成送到瑶仙宫去。
对于石德妃有喜一事,宋太后很高兴。
“好,好。”哪一位妃嫔有喜,这生下来都流着宋太后的血脉。宋太后还夸一回,她说道:“德妃不愧是哀家挑中入宫的女子,一瞧就是好生养。哀家盼着来年天子添一位皇子。”
长寿宫和长乐宫皆赏赐,还是重赏。这等消息在后宫的各处妃嫔那里也是掀起一阵的波澜。许多人是羡慕石德妃的好运道。
泰和宫。
卫谨公公一得到瑶仙宫的报喜,他就赶紧的凑着皇帝批阅完一叠子奏本时,他小心的说道:“皇上。”
“讲。”李恒搁下手头的奏本,他抬头跟卫谨吩咐话道。
“瑶仙宫报喜,德妃娘娘怀上皇嗣。”卫谨躬身回话道。
打从宫廷里张美人小产后,前朝后宫都不平静。朝堂上又有大清洗,钱淑妃的娘家倒霉了,钱淑自己也一直被幽禁思过,如今出来的时间还在遥遥无期中。
贤妃也倒台,娘家同样跟淑妃娘家一样做伴的倒霉。
瞧瞧四妃九嫔,四妃里便是贾贵妃也去了骊山行宫,交回宫权。
啧啧,四妃之中就数着石德妃风风光光,还拿着宫权在手。
偏就是这一位德妃娘娘让卫谨得到皇帝的吩咐,差人一直盯紧瑶仙宫。
卫谨公公得着差事,他不敢怠慢半分。最近皇上跟前又出现新的侍候太监。
卫谨公公想到这儿,他瞧一眼站在皇帝另一边的梁忠。
卫谨公公出现竞争对手,他自然越发小心,就怕哪里不得皇上欢心。这让卫谨公公非常的有忧患意识。
“太医院也是存档了,德妃娘娘有孕两月半余。”卫谨一说出石德妃的怀孕日期后。李恒的脸上没有变化神情。不过他准备拿起御笔的手倒是停顿一下。
皇帝此时自己磨墨,他一边磨着砚台里的墨,一边吩咐话,说道:“卫谨,你去一趟瑶仙宫嘉赏德妃。”
“传朕口谕,德妃有孕,朕甚欣喜。宫廷内务繁杂,恐德妃劳心劳力过甚。为皇嗣安,暂收回德妃协理宫廷之权。”李恒嘴里说着为了德妃保胎暂时收一下宫权。
至于后面会不会还回给德妃,这是一个未知数。一切还得看皇帝的心思。
不过德妃太安份,瞧着在张美人小产风波里也是清清白白。
就是太巧合,谁都一身污泥,就德妃洁白如纸。李恒不怎么相信。
李恒这一位帝王多疑,他不准备给德妃更多的机会。宫权先收回,再观察一下效果如何。
卫谨得皇帝吩咐,他自然就得跑一趟瑶仙宫。
瑶仙宫。
石德妃得到皇帝赏赐,还是厚厚重赏。石德妃心头欢喜。就是在听过卫谨讲一回皇帝的口谕后,石德妃面上不显,她的心跳加速一拍。
天子是何意?石德妃心头在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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