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在骊山行宫的贾祤那小日子过得挺舒坦。远离宫廷后她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
不过对于宫廷的消息贾祤还是支起一只耳朵的听一听。总不能真的漠不关心。
“娘娘,您除夕也不回金粟宫吗?”褚女史小心的问道。
“不回。”贾祤给出肯定的答案。她抬头望着褚女史问道:“女史不喜骊山行宫的日子。”
“不是。”褚女史忙回道:“瞧着娘娘来骊山行宫休养几日气色变得更好,小臣也想捡着轻省的日子过着。小臣就是担忧娘娘一直不回金粟宫,您在皇上跟前的印象会淡薄下去。”
褚女史是替贵妃着急。贵妃总不在皇上跟前露脸,一旦皇上把贵妃搁在脑后去。那可要如何办?
在褚女史的心头,她真是替贵妃着急。她说道:“何况娘娘膝下无嗣。如今宫廷里的德妃又不同。娘娘,一旦德妃生下皇子,小臣就担忧瑶仙宫可能跃升众妃嫔心里的第一人。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宫廷里的皇子生母到时候就要以德妃为尊。”褚女史说着这话时,她的目光是落在贾祤的腹部。
贾祤心头乐了。哪料想都是再活一辈子,她还遇上催生的。
“女史,德妃有孕是德妃的福份。我还年轻,关于子嗣的问题真不着急。”贾祤一直算着安全期,她可不想早早怀孕。
“娘娘您心头万事有数,小臣是多心了。”能怎么办,贵妃不急,女史着急也是白搭。褚女史只能认下自己多事的由头。
“女史一直劝导多行善事,多积功德。你如今又担忧本宫的下半辈子幸福,你这等劝解本宫心知,女史一片诚恳全为本宫好。”贾祤也没有瞧褚女史催生就是不体谅又或者多事。
站在这一个时代的女子处境而言。她们嫁入夫家,虽然贾祤只是皇帝的贵妃,嫁这一个字担不起。
贾祤还得说道理是大差不差。女子成为新妇都是去夫家生活。女子从少女到妇人,她们得经历一个新家庭的磨合。
真要是想融入很难,因为男方一家子全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嫁到夫家的新妇不同,她就是一个纯粹的外人。甭看说什么娶妻添丁是福份,对于男方家人而言添丁是重要事情。至于娶妻是添丁的添头。
如果女子生下子嗣又不同。有子嗣和没有子嗣在男方家人的眼中关乎着立场与根本。
贾祤对于皇帝的观感挺复杂。对于宫廷里的纷争挺讨厌。
贾祤凭着她的国公亲爹,她还能任性一点点。既然有任性的资格贾祤当然就要恣意一些。不做作一下简直就是浪费天赐的资本。
似水温柔,贞静娴美,娇美如花,楚楚动人,这一切形容美人的期许,或者说男人们对于娇妻美妾的想像贾祤做不到。
做不到也就不装了,她就摊牌了。早点让皇帝认清她的真面目,她省得装着辛苦。也免得哪一天皇帝瞧她不顺眼时还挑她的刺。
“只是各人缘分不同,本宫是不喜欢强求。”贾祤跟褚女史聊一聊话,也算得打发时间。
在骊山行宫的贾祤可以自在一点。就是除夕如何热闹一场。贾祤还想开一个小篝火晚会的事情,她也是吩咐宋德安排上。
随着贾祤来骊山行宫的宫人里只要有本事,又想登台表演一番,贾祤做一回点评的客人,当然也不会吝啬打赏。
发赏钱,在贾祤看来算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宏武十五年,除夕迎新。
慕容昭仪殁了,芙蕖宫还沉浸在伤心的气氛里。
整个皇宫的大环境却是热闹的很。人人都要迎了新一年的到来。
这等时候石德妃在养胎。当然除夕宫宴,她这一位宫廷里的妃嫔之首还是要参加的。
“娘娘光彩照人,愰若神仙妃子。今个儿的宫宴上娘娘一定拔了头筹。”石德妃身边的嬷嬷夸赞一回话。
“嬷嬷,本宫还做不了领头的第一人。今个儿女眷之中两宫皇太后才是最耀眼的存在。”石德妃嘴里谦逊,她心底还是受用嬷嬷的话。
妃嫔之中如今以她为首。这等感受石德妃很享受。
心头万般想法,石德妃伸手抚一抚小腹。想到腹中的孩子,她又想到一旦她生下皇子,将来一定可以像钱太后和宋太后一样的风光无限。
皇家宫宴,石德妃如今不管着宫权,她当然也不操心这等宫宴的事情。
如今后宫的宫权看着回到两宫皇太后的手里。其时明眼人都瞧出来真正做主的是皇帝。
在两宫皇太后的跟前也有皇帝差去给皇太后跑腿的两个太监。这等人物说给皇太后跑腿,不如明说是皇帝想盯紧宫廷内苑。
皇家夜宴,一夜繁华。爆竹声响,辞旧迎新。
张美人在人群里不显眼,她就是瞧着怀孕的石德妃时,她低下头,她的眼眸子里全是羡慕。
曾几何时她有机会像石德妃一样孕育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张妹妹。”旁边一声唤话打断张美人的思绪。
张美人抬头,原来是坐她身边的牛婕妤在唤话。张美人忙回道:“婕妤唤臣妾可是有什么吩咐。”
“瞧张妹妹一直在出神,忍不住就唤你一声。这等场合里走神,张妹妹你可是有心事。”牛婕妤问道。
“嗯。”张美人回道:“就想着芙蕖宫的风水不太好。”
牛婕妤一听这话后,她的眼中全是认同。她小声的嘀咕道:“张妹妹你这话实在。我也觉得芙蕖宫的风水不太好。”
“瞧瞧,前前后后芙蕖宫闹出多少事情。先是赵采女和钱采女一人。”话到这儿,牛婕妤尴尬一笑,她想着这事情似乎是张美人的痛点。
“不提也罢。这一位采女人都殁了。”牛婕妤赶紧的转移话题,她说道:“还有昭仪娘娘,太可惜了。”
“如果我能有昭仪娘娘一样的福气,也能替皇上生一位皇子……”牛婕妤话到这儿时,她的眼中有幻想。
“婕妤是有福之人,指不定就能期盼成真。”张美人附合一回。
牛婕妤一听这话更欣喜,她笑道:“借张妹妹吉言。”
“其实臣妾心头也羡慕婕妤,婕妤膝下有皇八女,您的将来总有一个依靠。不像臣妾一辈子都不可能做了一个小孩儿的亲娘。”张美人的声音低低的。
牛婕妤一听张美人的话,她露出一脸同情之色。
“……”至于怎么劝一劝张美人,牛婕妤也没折。
张美人无嗣这是挺关键的大问题。关乎着妃嫔们后半辈子的待遇。
至于说抱养的话,张美人如何的位份还远着。何况就是晋位正一品的九嫔也不一定能抱养到皇嗣。
至少在牛婕妤的眼中就是如此。瞧一瞧曾充容和管充媛,这一位膝下如今也是空虚着。
皇城有皇城的热闹。骊山行宫里,守夜的时候贾祤对于篝火晚会没有念想了。
“太冷了。”贾祤想像中的一切很美好。宋德让人备的篝火也充分。只是贾祤高估自己的能耐。
最后大家伙热闹一场,贾祤发了赏。然后她就赶紧的回到寝殿。
“还是地龙好。”这等时候贾祤觉得她认栽。她就是这般吃不得苦头又有一点小资情调的小人物。
“娘娘说的对。”褚女史这会儿自然赞同一回话。
“福宝,你怎么睡了,你也要陪着主人守夜。”贾祤回到寝殿后,她把福宝当成暖炉一样的揉搓。
“汪……”福宝这一位汪汪汪小天使是配合的叫唤几声。
“乖宝。”贾祤撸狗狗。尔后又给狗狗顺顺毛,再挠一挠下巴。
一直待守夜结束后,贾祤去补一个眠。
除旧迎新。
虽然人不在京都,应该寄托的思念贾祤没有落下。她还得在皇帝跟前涮一涮存在感。
至于随国公府里的亲人们,贾祤也是赠了新年礼物。
年后,贾祤在骊山行宫见着大姐姐。挺稀罕的,贾祤非常开心。
“大姐姐,你怎么出京都了。”贾祤就挺惊讶。
“王爷向皇上请奉母妃到代王府荣养。皇上压下了奏本。”贾元娘说一桩事情。
“这一回我陪着王爷去了大相国寺看望母妃。如今回程时,我就想着来见一见娘娘。”贾元娘来看望妹妹一回就突出一个顺道。
“如今一瞧娘娘气色,我就知道一些传言当不得真。娘娘的日子一定过的顺心。”贾元娘也讲一番京都里的一些谣言。
“真是一些多舌之人在传谣。”贾祤感慨一回。
感情在一些小道消息里,贾祤这一位贵妃太跋扈惹得帝王生厌才会被打发到骊山行宫。自然有人被贬,就有人被夸。
做为陪衬的贾祤被黑,然后石德妃温柔纯善的名声也一道传扬开。
贾祤回道:“德妃如今身怀皇嗣,她在宫廷里也是一等一的精贵。本宫倒不想跟她碰瓷。也不知道谁在挑拔本宫和德妃的关系。”
贾祤不相信这等浅湿的手段是德妃的段位。一定是有人想挑拔一些事情。反正贾祤不在宫廷里。
远离事事非非,贾祤能够看得开。
“娘娘您心头有数,这是好事儿。”贾元娘笑道:“德妃这一胎太多人关注着。也不知道德妃有多大的福气,这一胎会不会是皇子。”
“娘娘,您是不知道理国公府给佛寺道观添多少香油钱。如今理国公府就盼着德妃添一位皇九子。”贾元娘说一说理国公府的趣事。
贾祤听一回,她就听一个兴趣。
骊山行宫里,贾祤和大姐姐元娘是开开心心的说着彼此嘴里的小趣闻。一人谈的高兴融洽。
京都皇城,宫廷内苑。
芙蕖宫的主殿内,皇七子还是守着母嫔去后的一殿一屋。
他瞧着有些熟悉的一切,他替母嫔守着灵位,他给母嫔上香祈祷。
皇七子李茂睦在宏武十六年的生辰就过六岁。
对于他这一位皇子而言,六岁一过就要正式进学,要开始认认真真的读书习武。
“嬷嬷,母嫔真的离开睦儿了吗?”皇七子的脸上全是伤心。
屈嬷嬷听着皇七子的问话,她的心都要揉碎了。屈嬷嬷回道:“娘娘盼着殿下平平安安。只要殿下好好的,娘娘在天上做仙母娘娘也是高高兴兴着。”
“母嫔去了天上做仙母娘娘,真好。”皇七子李茂睦不太相信屈嬷嬷的话。可他又有一点想要相信。因为相信的话他就不会太伤心难过了。
“七弟。”在皇七子李茂睦给母嫔守灵时,皇次子李茂眺来到芙蕖宫。
“一哥。”李茂睦忙起身给哥哥见礼。
“自家兄弟,不必如此。”皇次子说道:“这几日你不曾仔细用饭,唉,皇祖母太担心你了。我得着皇祖母的托付特意来看望你。”
“孙儿不孝,还累皇祖母操心。”皇七子李茂睦学着嬷嬷教导过的话,他对着长乐宫的方向躬身见礼。
“我们做孙儿的皇祖母哪一个都心疼。七弟真是孝顺,你就莫把身子骨熬坏。”李茂眺伸手,他拍一拍七弟的肩膀。
“全听一哥的。”皇七子忙回道。
皇七子生母丧,他得守孝。哪怕是一个小童子这等规矩也不能破。
守孝期许不可沾荤腥。荤,辛辣之物。腥,动物血肉。
哪怕是鸡子这等蛋类一样是荤腥之食。于是李茂睦这一位皇七子如今是没有口福之欲可以享受。
皇家御厨都有一手好厨艺。哪怕是素菜也一定做的美味。就是小孩子不沾荤腥,一日两日尚可,多了也真的容易馋。
这不是馋嘴,而是长身体时的身体需要营养补充。
至于牛奶羊奶等,在这一个时代里又不归属于荤腥。
做点心时多添一些奶,做出来的点心味道绝美的好。
此时接近午膳时分。皇次子李茂眺带来了吃食。
“一哥,这就是御厨献上去的金乳酥。”皇七子李茂睦的眼中有好奇。
“就是皇祖母喜爱的金乳酥。”皇次子李茂眺笑道。
“尝尝。”李茂眺还主动拿起一个小点心吃一口。
李茂睦瞧着一哥尝一回,他也是拿起一块小点心尝一口。
“真好吃。”皇七子一个小孩儿就爱这等甜甜香香的味道。
“好了,点心全在这。莫急,全给你留着。”皇次子笑着安抚一回弟弟。
“先用饭。”皇次子李茂眺提议道。
“好。”皇七子李茂睦听着哥哥的话,他点头同意。哪怕小眼神还是一直望着金乳酥,李茂睦也只能咽一咽口水。
午膳时,皇次子皇七子这一对兄弟一起用的饭。素斋,皇次子陪着弟弟一起吃素。
等着午膳后,皇次子准备离开时。屈嬷嬷瞧着皇七子又想偷偷吃一吃点心。
“殿下,您不能食牛乳。”屈嬷嬷的脸上全是不赞同。
“嬷嬷,这一回的金乳酥不是牛乳,是羊乳做的。”皇次子差遣身边的嬷嬷来寻问过七弟的忌口。他当然不可能在吃食上犯错。
“奴婢失态了。请一殿下责罚。”屈嬷嬷听过皇次子的解释,她赶紧跪礼认错。
“嬷嬷是担忧七弟,忠心之人又何错之有。”皇次子李茂眺笑道。
“好了,七弟。我还有功课,就先离开了。等下学后再来看你。”皇次子跟弟弟道别。
皇七子不舍得,他的心底哥哥是好兄长。陪吃陪玩,特别是母亲不在后,他的心底也是把哥哥当寄托。
“一哥,我等你。”皇七子一口应下。
屈嬷嬷瞧着皇次子待皇七子的好,屈嬷嬷又瞧一眼皇次子离开时,皇七子的不舍得。
屈嬷嬷的心情挺复杂。这等时候的屈嬷嬷在想昭仪娘娘的吩咐一定要进行下去吗?这样会不会伤害七殿下啊。
屈嬷嬷在左右为难。
离开芙蕖宫后,皇次子的神色又变了。他哪还有在七弟跟前时的温和。皇次子李茂眺对于弟弟的观感一般。都是父皇的儿子,都有资格去竞争那一把龙椅。
对于李茂眺而言多一个弟弟,在弟弟长大后就是多一个竞争对手。
至于说兄弟情深这等话就骗一骗小鬼。李茂眺这一位皇次子不相信。
以史为鉴,天家父子在权柄面前争得头破血流。父不父,子不子。说亲情一字,傻子会相信。
皇次子李茂眺不怎么相信。因为瞧着他和大哥李茂鼎之间的争锋相对,李茂眺对于下面的弟弟是警惕的很。
只是父皇在上,李茂眺有皇祖母和生母的教导。打小又受着皇家的教育,他心头有什么想法李茂眺能忍能装。
只要父皇喜欢,哪怕李茂眺不喜欢,他也会装着很喜欢。
父皇的眼中皇子得孝悌有嘉。李茂眺心底恨不能大哥去死,他面上还是一幅好弟弟。就算大哥挑刺,李茂眺也不会面上反驳。
李茂眺只会在学文习武一途上哪一样都比大哥强,强的大哥自惭形秽。
对于大哥输了还输不起,李茂眺表面上一幅弟弟也不想,弟弟就是实力实强。在心里李茂眺得意的很。
兄弟一人为着储君之位争斗是李茂眺和大哥。
在皇祖母的跟前七弟又开始显眼。这让皇次子李茂眺心头很不爽。
要知道皇次子的生母栽了,如今还在九畹宫里幽禁思过。母族更是被发配到河西之地。
没有母族的支持,生母又是等着他的帮衬。皇次子李茂眺也为难。
如果有什么安慰一点的就是大哥跟他一样。他们都有了罪籍的母族,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
七弟就不同。
在李茂眺的眼中,七弟的生母慕容昭仪生前是正一品的昭仪。
想他的生母如今只是婕妤。想一想这些麻烦事情,皇次子头疼。
“皇祖母。”李茂眺呢喃一回。在心头他有决断,他不能让人夺走皇祖母的心意。如果长乐宫的皇祖母不支持他和生母,宋氏一族一定会成为左右摇摆的墙头草。皇次子李茂眺也愁。
日子如流水,宏武十五年的元宵节。
京都热闹,京都城外的新市坊一样热闹。这等时候贾祤和褚女史带着小黄门在赏玩灯会。
天上星星,长街漫漫,到处都是点点的灯光,这些灯光聚在一起时很美,就像是一条璀璨的地上星河。
“表姐,赠你。”贾祤穿着男装,他做出少年郎君的姿态,他把猜中灯谜后得来的小灯笼赠给褚女史。
“表弟……”禇女史还是有一点不习惯。她望着面前英气的少年郎君一时间进退两难。
贵妃,不,眼前的少年郎君在褚女史变得不同。她想着是不是贵妃的身体里真有一位多情温柔的如玉君子。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褚女史不知道一般男儿是什么模样。
至少像是贾郎君这一般模样的在褚女史眼中就容易勾走少女的芳心。
“表姐。”贾祤唤一声,她唤醒走神的褚女史。
“表弟。”褚女史回一句。
“走,前面再去瞧瞧。”贾祤兴致很高。褚女史提着小灯笼,她轻轻的应一声。
一人在小黄门的保护下一道往前走。有杂耍的场子,有各色的小摊子。贾祤走马观花,她就喜欢了这等人间美景,越是热闹越是勾动心弦。
“咦。”在某一处贾祤停了脚步。她瞧见熟人。
“表弟。”禇女史唤一声。然后又顺着贾祤的目光望过去。褚女史也瞧见熟悉的人。
“湘水郡主。”褚女史对于这一位也熟悉。做为贵妃的身边人,皇家宗室的一些头面人物肯定不陌生。
“这……”褚女史此时有一点的被惊住。
“表姐莫惊讶,我跟你一样觉得意外。”不过又在情理之中。贾祤还想着吕伭小郎君多好看,这般的小郎能养成,居然还有人嫌弃的不想要。
现在瞧着湘水郡主私会情郎,这就能猜懂了。人家已经有心上人。吕小郎君在好,非是意中人,这就挺让人无语分。
“上谕指婚,这没有问一问详情啊。”贾祤嘀咕一回。
“……”褚女史一时间也不知道能回答什么。
在不远处的新市场河道上,一位锦服姑娘和一位风度儒雅的和尚在放花灯。一人似乎没有交谈,但是那等气氛挺暧昧。
贾祤用过来人的目光一鉴定,她瞧得准不错。湘水郡主望着和尚的眼神里有情意。就是不知道和尚有什么样的心思。
不过瞧着和尚长也好看,就是比着吕小郎君少一点英武之气。
想一想,可能湘水郡主不怎么爱武门小将这一款。就好着出家和尚这一等特殊的癖好呢。
要贾祤说,一个评价,特不要脸。
湘水郡主什么身份,皇室宗亲。这真是不满婚事就跟宫里提啊。凭着她爹的地位,只要够无赖子的话,这一桩婚事一定能赖掉。
到时候湘水郡主想嫁谁,爱谁都可以。如今还有婚约在新市坊这般的高调。这真当京都人的眼睛全瞎掉。这等事情闹出来,不光皇家难堪。
就怕是吕小郎君的名声也会受牵连。想一想,一顶绿帽带头上,这真是欺人太甚。
贾祤可怜吕伭小郎君。没法子,她就是这般的肤浅,她就站在颜值即正义的这一边。谁让和尚在贾祤的眼中没有吕小郎君英武帅气呢。
元宵夜,贾祤这里玩得开心。回到骊山行宫后,她还是欢欢喜喜的好心情。
芙蕖宫的主殿内。
一直在此替母守孝的皇七子出事了。芙蕖宫上下都给惊动。
屈嬷嬷也是急得满脸的通红。屈嬷嬷一边差宫人去各宫报信,一边赶紧的请太医来芙蕖宫。
此时主殿内的皇七子李茂睦是躺在榻上,他整个人很不好,他一边浑身颤抖,一边捂着喉咙。
屈嬷嬷在旁边干着急。这会儿东侧殿的张美人也被吵醒。
张美人瞧着前殿的喧嚣,她唤来跟前的宫人们问道:“又出什么事情,前面闹腾的这般利害。”
“七殿下出事了。”宫人赶紧的回话道。
“嗯。”张美人点点头,她回道:“约束好东侧殿的人手都莫要去前殿惹了嫌疑。一旦七殿下出事情指不定还要多少人陪葬。”
“诺。”宫人也害怕成背锅侠。这等时候自然也是有事情赶紧的躲。更何况有美人的吩咐,这躲的也光明正大,合情合理。
芙蕖宫,一座宫殿的前殿后殿气氛就不同。
前殿的人都很害怕,也很惊慌。
后殿的人则是如鹌鹑,人人都在做缩头的乌龟,谁也不敢去探查究竟到具体是一个什么情况。
长寿宫。
钱太后都睡了,她还被嬷嬷唤醒来。钱太后一听嬷嬷的话,她叹息一回,说道:“哀家要去瞧瞧情况。”
“也不知道芙蕖宫如今是一个什么情况。”钱太后的眼中有担忧。
嬷嬷也不敢劝。这等时候自然是侍候钱太后穿衣。简单的整理仪容后,钱太后坐着辇舆往芙蕖宫去。
等钱太后到了时,赶来的还有太医。太医行色匆匆,瞧着是被加急催来。
钱太后都瞧见太医额上的细汗。这会儿太医要见礼。钱太后摆摆手,她说道:“赶紧去瞧皇七子的情况。其它的不重要,救了皇七子最要紧。”
太医应一声,这会儿也赶紧的往主殿去。
皇七子李茂睦的情况很不好。他似乎是哮喘。那等已经开始发青的脸色让太医瞧着也跟着脸发青。
太医亲自施针,效果并不佳。皇七子的情况没有改变。
太医这会儿也慌神。钱太后坐镇芙蕖宫,宫人们这会儿没乱起来。就是侍候皇七子的一众人全跟要死了一个模样。
不管这一回皇七子有没有大事。没大事,他们能从轻发落。一旦皇七子有一个万一,他们人人都不会落一个好收场。
屈嬷嬷在旁边抹眼泪。她这会儿哭得狠又不敢哭出声。
钱太后瞧一眼芙蕖宫的情况,她就是坐着,也不出声了。
不过钱太后瞧得出来皇七子的情况真不好。又或片刻,又有太医被传来。
这是钱太后来芙蕖宫之前差人去太医传的话。今个儿当值的太医全喊来。
瑶仙宫。
芙蕖宫的消息也瞒不了人,太医院的大动静,还有长寿宫和长乐宫的动静,只要不是睡死的一定都能知道消息。
石德妃被嬷嬷的脚步声吵醒。她没有睡得太沉。这等时候醒来,石德妃问道:“嬷嬷,这是出什么事情。”
“娘娘,芙蕖宫的七殿下出事了。两宫皇太后都去了芙蕖宫。”嬷嬷赶紧回话道。
“哦。”石德妃淡淡挑眉。
“这又关本宫什么事情。且紧闭瑶仙宫的宫门,一应事情待明日再讲。”石德妃准备睡回笼觉。
关于芙蕖宫的事情石德妃懒得管。她现在只想护好腹中的皇嗣。
早睡早起,多餐少食。石德妃如今要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情。
“诺。”嬷嬷听着主子的吩咐,她就赶紧的应下话。
瑶仙宫有石德妃的吩咐,一切平静如常。
芙蕖宫。
等着李恒到来时,他在宫门处遇上生母宋太后。
“母后。”李恒下了御辇。他走上前搀扶生母。
“天子。”宋太后这时候心情不太好。她说道:“茂睦这孩子,唉。”
“盼祖宗保佑,盼着茂睦闯过这一关。”宋太后的嘴里念念有词。神仙祖宗在这等时候能安慰了宋太后的心。
“祖宗会保佑自家孩子的。”李恒回话道。
等李恒搀扶着宋太后进主殿后。皇帝一来,太医们这会儿还在汇诊。
可惜皇帝来了,结果也没有变好。相反皇帝一来,榻上的皇七子是挣扎了几息。然后就在医女的惊呼里,皇七子的小身子慢慢得停止抽动。
这等时候要论最谁伤心,屈嬷嬷算一个。她扑上去,她扑到皇七子的榻前。
“殿下,殿下……”屈嬷嬷不敢相信这一切。她接受不了这等现实。
李恒的目光很冷,他的目光扫过殿中的诸人。李恒看着太医,他说道:“这等结果,朕很痛心。”
痛心的想宰掉一些渣子。李恒走上前,他望着榻上的皇七子。
这一个儿子小小的身子,这等时候皇七子一点也不好看。
李恒不眼瞎,他看得出来皇七子染上风疹。这一点不会要了皇七子的命。真正害了皇七子的是窒息。
李恒闭上眼睛又是睁开。他的眼睛变得血红一片。
“朕悔了。”李恒想他的手太软。
前世今生改变了哪一些东西。李恒让随国公府和理国公府的女儿进宫。
对于贾祤,李恒一直差人盯得紧。或者说贾祤进宫后,她身边的每一个宫人全是皇帝差遣过去的。
贾祤在排查鼬鼠,那些人里个个身家清白。人人都是通过皇帝的排查。
哪怕一些人不是皇帝的眼睛耳朵,在其背后也没有什么暗中主子一类的存在。
对于贾祤,李恒盯得很紧。
至于贾祤的待遇,石德妃当然也是享受一回。
贾祤没有做出格的事情,石德妃自然也没有。这一人都没有落下把柄。
可是这一连出事情。桩桩跟上一辈子不一样。这一切只要不是眼瞎,李恒就看得出来有人在出手。
石婉儿,这字映入李恒的眼中。对于石德妃再清白,李恒也是怀疑的很。因为她怀孕的时间太巧合。
在皇宫里的巧合,有时候就不止是巧合的那么简单。
“皇上,您要给七殿下做主。”屈嬷嬷哭得利害。
“一定是一殿下,一定是他谋害七殿下。”屈嬷嬷喊出话来。
“捂了她的嘴。”宋太后一听屈嬷嬷的话就是大怒。在宋太后的眼中,屈嬷嬷在攀咬主子。
“母后,朕会查一个水落石出。”李恒止住宫人上前要收拾屈嬷嬷的举动。
李恒的目光望向屈嬷嬷,这等时候李恒突然有一点想法。
人心不可察,一察就容易看着污点斑斑。此时屈嬷嬷的叫委屈让李恒瞧出来一些异样的情绪。
“卫谨。”皇帝唤一声。
“请皇上吩咐。”卫公公赶紧躬身应话。
“把芙蕖宫上下全部收押。前殿后殿,人人都不可放过。包括美人张氏。”李恒这等时候宁杀错,他也不会再手软。
哪怕张氏前世今生都是皇帝的枕边人。皇帝也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女人。特别是身无退路的女人。又或者野心过甚的女人。
“诺。”卫谨赶紧的应一声。
“她。”李恒指着屈嬷嬷,他说道:“查她族,全部收押。你亲自审问这一位慕容氏的奶嬷嬷。”
“办吧。”李恒摆摆手。
“诺。”卫谨再度躬身应诺。
“皇上,这全是一殿下,一殿下……”屈嬷嬷后面的话没有讲出来。她已经被人捂住嘴拖下去。
钱太后没有凑上去劝解,皇亲死儿子,这等时候不是劝话,那是火上浇油。
宋太后瞧着浑身透着杀意的皇帝亲儿子,宋太后也是叹息一声,她也没有劝话。跟皇帝一样,宋太后这时候既然是伤心又是愤怒。
等着次日,石德妃醒来,她就听着嬷嬷禀明个儿晚上芙蕖宫发生的一切。
“皇上怒了。”石德妃很淡定。
石德妃低下头,她掩去眼眸子里的一点欢喜。皇七子殁了,真是可怜呢。
不过皇七子可怜归可怜,石德妃也更加的高兴她的皇儿将来少一个竞争对手。
“只不知道这一回谁是幕后凶手?”石德妃也有兴趣想知道谁在做局。居然这般胆大的伸向皇嗣。
皇七子的死,在石德妃想来一定会牵连很多人。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石德妃觉得自己干干净净,她有一份淡然从容的想看戏。她就等着好戏上场。
骊山行宫。
贾祤听着京都的消息时,那会儿已经是晌午时分。
晌午天气暖和一点,贾祤在溜狗。她逗着福宝玩儿呢,宫廷来人报信说皇七子殁了。
“皇七子殁了。”这一个消息让贾祤不敢相信。
“太过突然了。”贾祤如何也想不到在皇帝差亲信掌宫权,皇太后还护着皇七子的情况下。皇七子殁了。
不,不对。
贾祤反映过来。还有一位死掉的慕容昭仪。想到慕容氏。贾祤又想到跟慕容氏念叨的那几句话。她的心头一揪。
“……”贾祤想说些什么,她一时间也失去语言。
贾祤相信这里面一定有慕容昭仪这一位死去之人的手笔。只是不知道她谋划了一些什么。最后又怎么会失手的害死自己亲儿子。
想动皇七子,就一定得越过皇七子身边的亲信。除了皇帝挑的人,皇七子身边还有皇太后挑的人。
这一位是皇七子的嫡亲长辈,他们一定有仔细得把皇七子身边心思不纯粹的宫人们抹掉。那么最可能出事的地方就是慕容昭仪留下来的人手。
贾祤心头有一点唏嘘。如今结果出来,宫廷刮起大风。
贾祤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贾祤想掀翻的是皇次子和宋婕妤。她以为慕容昭仪不过使一点小手段是添一添堵。
宏武帝是重生之人,哪怕就是一些的添堵。只要皇次子犯错,皇帝多半会怒。
皇次子一旦出局,宋太后跟前的皇七子就会得脸,到时候宋婕妤再飘也都无济于事。
哪料想慕容昭仪殁了,她的棋局还是布得太烂。
“阴谋,阳谋,唉。”贾祤在心底告诫自己往后行事得堂堂正正,阴谋不是正道。就像慕容昭仪做戏,最后把亲儿子给做作死了。
阴谋见不得光,一旦哪一步做了就会坏事。皇七子的死,唉。贾祤又是一声的叹息。
贾祤觉得往后行事,但行阳谋。蝇营狗苟,不过污了心性。
“女史。”贾祤唤一声褚女史。
“娘娘。”褚女史应一声。
“宫廷内苑,本宫不想回去了。”贾祤突然提出这一话。
“啊。”褚女史吓唬一跳。
“本宫就想待在骊山行宫,这里挺好的。春耕之时本宫还想开垦田地,本宫想自己亲自耕种一番,自得田野之趣。”贾祤不是想放逐自己。她只是想到一旦回到皇城宫廷,她想行阳谋还得问一问别人的心思。
在骊山行宫就不同,这里没人压着她。贾祤想给普通人添一些新食谱。她就想干一点小事,从点点滴滴做起。
她挑着番商的种子试种,万一有新的发现,那就是一种新的收获。
至于皇城那些破事,贾祤不想掺合了。
“娘娘,您是皇上的妃嫔。您不回宫廷,这……”褚女史小心的回道:“皇上能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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