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贾祤听着皇帝的话后,她低下头。她心里在想着这一个时代里做富贵家的男儿真好。娇妻美妾样样齐全。
这般好事她要遇上,她也欢喜。
就是做为娇妻美妾的当事人嘛,这等事情谁碰上谁糟心。
“皇上,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贾祤轻叹一声。她回道:“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情。皇上您答应,臣妾可以立誓不违本心,不做恶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当然贾祤心中更清楚,一旦人若犯我,自然十倍奉还。
“讲。”李恒此时也想听一听贾祤什么想法。
“臣妾想居于骊山,就在这一座嘉穗山庄里做一点心里头想做的事情。臣妾不想回宫廷。一旦回去后有些事情由不得臣妾自个儿的意思主导。”贾祤也说出自己的请求。
皇帝是天子,皇帝一旦同意她在嘉穗山庄里过一点清闲日子。旁人想多嘴还得先过天子这一关。
“宫廷让祤娘如此讨厌。”李恒听着此话后,他怎么觉得面前的女子想自我放逐。
“心累。”贾祤抬头,她的目光里全是认真,她回道:“宫廷之内,人人笑脸。背后真假,孰不可知。”
“皇上,臣妾就是想躲懒了。”贾祤这会儿指着耕种过的田地。她又道:“这般种地挺累人,可是臣妾累一场后却也睡得甜,食得香。”
“皇上,臣妾想试一试番商的新种子。也许有结果,也许没有。试试成本不算高,还请皇上成全。”贾祤福一礼道。
“朕不知,朕枕边的祤娘还是圣贤之辈,心忧黎庶生计。”李恒的目光打量着贾祤,他笑问道:“莫不成祤娘想当一代贤后。”
皇帝轻轻一问,轻描淡写却震的贾祤心神一阵动摇。
“皇上何出此言。”贾祤摇头,她回道:“圣贤二字,臣妾不配。”
“至于当一代贤后,更是无稽之谈。”贾祤否认,她说道:“臣妾哪怕在骊山也知道皇上已经册封皇太子。”
“臣妾尚算年轻,臣妾还盼着替皇上诞下皇嗣。皇太子凭着长子身份入主东宫。臣妾一旦膝下有子,万万不敢肖想中宫后位。”贾祤连连摇头。
“东宫储君,社稷之本。皇上您这话一旦传出去,臣妾担不起,随国公府也担不起。还望皇上怜悯。”贾祤没那等的野心,她还解释话,说道:“臣妾如今种的番商种子不过一些域外之地的新鲜东西。好不好,成不成,一切全是未知数。臣妾都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皇上,您真的莫要打趣臣妾。”贾祤缓和气氛,她浅浅一笑,微微低下头。
“朕愰然记得祤娘说过的一句话。”李恒想了想后,他笑道:“不想当将军的兵卒,不是好的兵。”
“同理而言,不想当皇后的妃嫔,这心思不够上进。”李恒伸手,他这会儿勾起贾祤的下巴。他的脸上带着笑意的说道。
贾祤伸手,她撇开皇帝的手,然后回道:“知足常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皇上非臣妾,臣妾想退一步,想求一个海阔天空。”
“何况比起肖想什么中宫后位,臣妾更想替皇上生了皇嗣。”贾祤笑道:“在后位与皇嗣之间,臣妾觉得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更好。”
“待将来,臣妾也有儿孙承欢膝下。便是去了九泉之下也可享用儿孙们的祭祀供奉。”贾祤说出这一个世道里人们的正常念想。
诸般众生,所求所想,不过是光耀门楣,传承有序,子嗣不绝。
“盼祤娘保持初心。”李恒给出这么一个结论。
“人生初见,人生相遇,初心不改,方得始终。皇上,您且瞧一瞧就是。”贾祤笑着回答。
李恒在嘉穗山庄待的时间并不算特别久,次日,皇帝就离开骊山回返京都。
李恒离开后,贾祤继续留在嘉穗山庄做她的试验。
“娘娘。”褚女史担忧的问道:“您往后真的要一直住在这嘉穗山庄。这,皇上也同意了吗?”
“嗯,皇上允许。”贾祤得着鸡毛也想当令箭。何况如今皇帝默许了。
“可是……”褚女史还是迟疑一下后,她小心的问道:“您不为将来考虑吗。”
“娘娘,皇上跟前您久不露面,一旦真的失去帝宠。您想诞下皇嗣就会凭添很多的麻烦。”这是委婉的语气。褚女史想说的是贵妃久不在宫廷,宫廷里不缺美人,不缺妃嫔。
一旦失宠,一旦被皇帝搁在脑后面,真就可能一直当了透明人。
想一想宫廷里能生下皇嗣的妃嫔们,她们总在皇帝跟前露过脸,有些人曾经得宠过。如今呢?
人未老,恩先断。宫廷之中,新人哪闻旧人哭。
褚女史被上谕差遣来贵妃身边侍候。她的荣辱与贵妃绑定在一起。褚女史自然是盼着贵妃得宠,最好还一直的得宠下去。
“好与坏,眼下哪里能说得清楚。且等等,多年之后自有分晓。”贾祤真的淡然。她心头有底。
反正就贾祤的想法,在宏武一朝凭着国公亲爹,皇帝待她还行。
后面等一两年后,贾祤觉得自己年岁再大一点后再备孕。对于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贾祤也期盼。
如今不急着早早的生下子嗣,实在是贾祤年岁太小。过早生产容易出事情。
一旦真出事,贾祤要遭罪,可能孩子也容易跟着遭罪。
在这一个时代里生孩子就如同半只脚踩在鬼门关。
为着小命着想,贾祤觉得慎重一点没毛病。毕竟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小命,还能指望旁人替着担忧吗?
晚一点生孩子,身体长一长,多锻炼一下打好底子。这是贾祤想着最省事省力的法子。
至于到时候万一真失宠了?
贾祤还有后手和备胎的方案留着。上一辈子听过的一些操作可以借鉴一下。像是牛痘的验证,像是白糖和冰糖的制作,像是人工养珠等等。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人活着嘛,法子总能想一想。
项目提出来,多多的试验,不求全部成功,但凡有一样成了就是功劳。
贾祤又不求贤名,她只会悄悄的递上去给皇帝。她所求的就是怀上皇帝子嗣的机会,在贾祤想来这么一点体面的施舍,皇帝多半会同意。
至于算不算买卖,其时有些事情不必太在意和执着。凭着贾祤跟宏武帝李恒的相处,这一位皇帝还算念旧情。至少在她的眼中是如此。
又或者是帝王会翻脸?
贾祤想,在宏武一朝应该不会,凭着从大姐姐身上得来的消息分析一下。大姐姐元娘前世能一直坐稳中宫位置,这说明随国公府一定很稳。
亲爹做国公,贾祤心头有底气。只要亲爹在,她应该就翻不了车。
至于万一到最后贾祤还是缺一点子嗣缘分。那么只能怨命。
不然怪自己吗?贾祤不会的,她不是自怨自哀的人。
真的膝下无子嗣,想一想宏武帝似乎不是长寿的皇帝。等着皇帝一死,贾祤就自请去皇家寺庙替皇帝守节。
连假死脱身,如何操作好,贾祤都提前想了一套又一套。可惜目前还派不上用场。
至于素斋清修的过一辈子,贾祤肯定就做不到。凭的就是她跟皇帝之间没有那么一份真挚的感情。
想一想,做一个有钱有闲的富寡妇还行。
宏武十六年,季春临,姑洗月。
贾祤查看了褚女史呈上来的数据记载,她自己也一一对照一番。
试验田地,种子播下。自然不是一股脑儿的凑一堆。
各分种类,贫瘠山地和上等水浇地各按分类播种下去。再记录下施了不同的肥料用量追底,至于不同的灌溉水份用量等等,一切全是用数据说话。
贾祤是真把这等试种当成科学的大数据实验来进行。
“娘娘。”宋德在贾祤对照好今天的数据后,他前来禀话,说道:“您吩咐让人收集的种羊已经送到嘉穗山庄的养殖院子。”
“好。”贾祤挺高兴。
“去瞧瞧。”这会儿她有兴趣。贾祤一吩咐,她身边人自然应诺。
嘉穗山庄的贾祤很忙碌。
京都皇城,如今坐镇中枢的文臣武勋是皇帝的心腹重臣。
文臣以宰辅为首,武勋以理国公为首。这是皇帝留给监国皇太子的左右辅臣。
宏武帝李恒亲征,此回随皇帝一起征伐的除了早先布局的府兵大军出太行山,从中间截断燕国南北的布局外。从北向南有部族军队打辅助,还有皇帝的中路大军,羽林卫和铁林卫算是中路大军的天子衙兵。
羽林卫和铁林卫这一回随皇帝亲征,何尝不是皇帝想让这两支军队见一见血,在战场上锤炼锋芒。
田猎再精彩,兵阵再熟悉,这些全是官面文章。至少在皇帝李恒的眼中当不得真。
战阵杀敌,猎取功绩,用敌头的头颅染红功勋,这才是能守护皇帝,能镇压天下气数的强军。
社稷之重,在祀与戎。对于李恒而言,皇太子监国是他给的考验,也算妥协的后手。
战场之上莫说百分百的胜利。谁要是敢保证,一定就是在吹牛皮。
生死之间,不过是利用最大的优势打击敌人。
谁的兵多一定赢?
这是天下间最荒唐的事情。要是这能定胜负,哪用得着打仗,比一比兵卒的人数即可。
兵者,生死存亡之道。
出征之前,李恒有七成把握。皇太子李茂鼎能成为监国太子,这是考验,也是机遇。
“但愿天下早些太平。”李恒在夜色之中看过大夏与燕国的舆图后,他如此感慨。
在心头,李恒也但愿京都不起风波,长子茂鼎能借着机会成长一些,也可担一些重担于身。
在舆图之上,李恒伸手,从北面转向西面。
大夏与燕国接壤,大夏与蜀汉国接壤。这一回哪怕征伐燕国,对于蜀国的警惕,李恒没有松懈半分。
恰恰相反,李恒这一位帝王非常重视。
安国公裴英坐镇西面,守大夏西边安定就是李恒的后手之一。
安国公是三朝元老。比起随国公府贾道善,安国公的资历更老。
论辈份,安国公裴英也是随国公贾道善的叔伯辈。这一位老国公跟着大业帝一起打天下。
哪怕在当年是小字辈,如今熬下来就真成老字辈。
安国公用兵稳,有这一位守在西面。哪里怕蜀汉国想投机取巧,在安国公面前八成要碰一鼻子灰的命运。
对于西面,李恒这一位帝王打出胜负手。他只等结果即可。
李恒的重心在东面。在燕国的身上。李恒想要征伐燕国。他亲征为的拿捏住兵权。
皇帝坐镇,不为将将,只为将帅。
李恒不是主持战场的帅主,他更像是后勤方面的大总管。他要保住的是前线将士们不缺兵器物资。
一场战役的胜利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战争是一只吞金兽,它不光要吃敌人的血肉,也要吃自己人的血肉。
又是一个浅眠的夜晚后,天将亮时李恒醒来,他在兵营之中的吃食很简单。这是打仗行军,不是游猎玩闹。
皇帝跟士卒一样吃的并不算好,偶有荤腥也不多。可能比起士卒好一点就是皇帝的碗里粮食磨得更细一点。也一样是粗粮居多。
李恒不想搞特殊。或者说为了东伐燕国,从后方输送到前线粮食消耗太大,人吃马嚼,李恒也想省一点,能省一点是一点。这等时候皇帝不可能带头奢糜浪费。
“皇上。”李恒用过朝食,他正在看后勤的汇总帐目。
此时卫谨躬身至皇帝近前,小声的禀话,说道:“随国公求见。”
“宣。”李恒抬头,回一字道。
稍片刻后,随国公贾道善走进中军大帐。贾道善向皇帝见礼。
“爱卿戎装在身,不必多礼。”李恒待贾道善这一位心腹重臣还是信任的。
此时李恒又赐坐,贾道善没有急着落坐。他先递上一份奏本。
“请皇上阅览。”贾道善呈上来的奏本是关于全军的调度安排。这些一切有佐证,有暗子发回来的燕国情报,有探骑中最精锐的夜不收们送上的最新舆情。贾道善这一位实际的责任人汇总整理后给出几种解决方案。最后由皇帝批复起用哪一种。
“爱卿是将将的帅才。朕有言在先,朕只管坐镇中军,如何打,怎么打,爱卿你一言而决。朕非托口之词,朕信爱卿干才。”李恒对于贾道善的能耐十分相信。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前世今生,李恒并不想剥夺贾道善灭燕国的功劳。李恒只想让这一位贾爱卿在皇帝压阵的情况下,在羽林卫和铁林卫里提拔更多的小将。
阵上士卒百战死,将军刀枕白骨堆。
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非是虚言。想成功,拿命搏。
李恒准备了盛大的封赏。他更想他这一位天子一手培养出来的羽林卫和铁林卫同样应该大放光彩。
这两只禁军是皇家私军,他们强盛就是皇权强盛。
“皇上隆恩。”贾道善是真感动。
有皇帝压镇,皇帝又不管如何打仗,就放手让他拖为。可谓是压力皇帝顶了,贾道善的背后有人撑腰。
当然贾道善表面压力小了,这心里压力挺大的。皇帝瞧着,皇帝亲征,这等仗就不能败。
哪怕是不能大胜,只是小胜都可能。就是不有败。
贾道善一身担着大军的安危,担着皇帝的安危。更担着随国公府上下的前程。
贾道善自然也求稳,稳定压倒一定。哪怕付出一些牺牲。他都得拿到了不冒进,还能步步为营的胜利。
宏武十五年,夏日炎炎时,贾祤在忙碌照顾田间的作物。
树荫下可以纳凉,躲着日头最毒的时候歇歇。待早晨和黄昏再去田间忙碌。认真说起来,在嘉穗山庄里忙碌的老农人们才是真正的耕种者,贾祤更像是无情的数据记录机器,就如此她还是在夏日季节被晒黑了。
一场雨,一场凉。
贾祤在这一个时节里见着有一点熟悉的农作物,她非常的高兴。
“娘娘。”褚女史如今已经习惯这一切。她瞧着贵妃在地里拔菜,她也能熟若无睹。劝,不存在的。
至于皇家规矩,在这等庄户的地方规矩没有地里的农作物重要。
“嗯。”贾祤拿着拔出来的圆圆根茎。这就像是圆萝卜的样子。
在田野边的小庐舍里,贾祤用水洗干净后拿刀轻轻的切下一片片。
“甜的。”贾祤含在嘴里尝过味道后,她高兴的对褚女史说道:“你尝尝,甜甜的。”
褚女史依着贵妃的话,她拿过一小片的根茎,她放入嘴里尝一尝。
“确实甜甜的。”虽然甜味不浓,但是甜的味道总让人记忆犹新。褚女史赞同贵妃的话语。
“太好了。”贾祤很高兴。
贾祤拿着庐舍里的记录本,她说道:“瞧瞧,它喜旱,还甜的。这能做成糖。”
糖在这一个时代是精贵的物品。或者说糖在有时候都能救人一命。
最主要还是贾祤一点印象,她怎么瞧着,这玩意儿都像是海甜菜。
搁西域更西边传来的物种,又听番商讲过能种在寒冷一些的地方。
贾祤想到南麓草原。草原上有人,只是降水量少。
草原也有水泽,真的开垦一些土地也可能。种粮食太耗水,种海甜菜呢。糖是经济农作物,它的收益价值很高的。
想像一下牧人多一些收获。南麓草原就能多一份安稳。
朝廷得到一个稳定供应糖的地方,不,应该是贾祤准备做一份大生意。
她要买地,差人去南麓草原买地。当然不是吃独食,要跟当地的部落头人们一起发财。
大家伙都是利益共同体,有财一起发,将来也能顶住更多的压力。
贾祤只是贵妃,随国公府的名头不能随意使。这事情成不成的,贾祤就是试一试。
万一成了就多拉拢盟友。贾祤吃一部分,南麓草原的部落头人们吃一部分,牧人转耕种的半牧半农们再吃一部分。
至于皇家和皇帝,粗糖转变成白糖这等要紧的可以让皇帝占便宜嘛。
贾祤就是在开始吃一块大饼。她没有想过独吞。
初时只是试验,万一没成呢。这损失还是她自己的呢。
真成了,也可以在分给头人们的利益里给娘家留下一块。总之贾祤想像的挺美好。
就是做事情急不得。如今种子少,一切还得慢慢来。试种成不成的来年才可能见分晓。如今只是有一些期盼。
至于在中原之地种海甜菜,这太浪费了。粮食为本,人得吃饱饭再想其它。
或者说贾祤觉得如今的草原耕地价钱便宜太多。她也算替草原多寻一条出路。
“娘娘。”褚女史瞧着贵妃一直走神,还是走着走着嘴角含笑。一瞧就是偷着乐。
“本宫无恙。”贾祤回话,她笑道:“本宫就想到一桩大买卖,本宫心头火热一片。”
这等寻着蓝海的大机遇,想一想贾祤就开心。投入不可怕,只要能成功。
想一想奔着成功努力,贾祤这时候精神振奋。
宏武十六年,前线的战事如何贾祤在骊山的嘉穗山庄也听到一些。不外乎就是小胜大胜,更大的胜利。
宏武十六年,孟秋临,夷则月。
七月十五,鬼门关开,宫廷之内,瑶仙宫里。石太妃亲自守着,她求了慈寿太后才能来一趟侄女身边坐镇。
“姑母。”这时候的石德妃很害怕。
“不怕,一切有我在。”石太妃给石德妃鼓气。
“嗯。”石德妃点点头。
有石太妃在,瑶仙宫一切谨谨有条,石德妃在亲信的守护下,在产婆的指挥下开始备着生产事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瑶仙宫的气氛还在紧张之中。
长寿宫。
钱太后在殿中等候消息,这等时候钱淑妃在陪着姑母。
至于她不去坐镇瑶仙宫,她这一位皇太子的生母没露脸。这一切是钱太后要求的。
这也是为什么石太妃能去瑶仙宫。钱太后想避闲话。越是皇太子荣耀的时候,钱太后就越不想给留了把柄。
石太妃是石德妃的亲姑母,她坐镇。有事无事,钱太后和钱淑妃都能一身干净。
“姑母,德妃挑的这一个日子真不好。”钱淑妃是一脸的嫌弃。她说道:“夷则月,鬼门开。德妃这一胎晦气。”
“指不定克谁。”钱淑妃挺迷信的。这会儿说话时神神叨叨的念了一番嘀咕。
钱太后一直不多话,她就任由侄女叨叨的说一个不停。
一直到钱淑妃住嘴后,钱太后才说道:“皇上不在宫廷,你倒是胆儿越大。你这等举动落在皇上眼中成什么?”
“淑妃,你莫不成想让世人非议皇太子不悌弟弟妹妹。”钱太后问钱淑妃。
“不,姑母,我怎么会这般想。您说皇上喜欢兄友弟恭。最欣赏懂孝悌之道的儿子。茂鼎自然是跟他父皇一条心。”钱淑妃在儿子李茂鼎的事情上,她就拿出十二万分的关切。钱淑妃容不得皇太子身上沾染半点污渍。
“道理你都懂,你就省一省嘴皮子的功夫。淑妃,哀家跟前你嚷嚷,哀家能装着没听见。”钱太后也不想多管闲事。
只是事情一旦摊到淑妃的身上,钱太后想不管都不成。
“在外人跟前时你得注意一些。莫要飘了,想一想茂鼎的前程,你如今夹着尾巴做人是正道。”钱太后觉得皇帝指不定在哪里观察着宫廷里发生的一切。
这等时候淑妃飘了,那就给茂鼎添堵。
钱淑妃一听钱太后的告诫,她忙回道:“姑母,也就是在您跟前我才多嘴一番。在外人跟前我懒得计较。旁人哪有资格在我们姑侄面前嘚瑟。”
钱太后瞧一眼钱淑妃,她一声叹息。应该劝的话钱太后劝了好些回。再多说她也怕淑妃听烦了。
“茂鼎那里你要多关心,他如今监国重担在身,太容易操劳过甚。”钱太后的眼中对于皇太子是非常关注的。
“姑母放心,茂鼎那里侄女是一根发丝都会盯紧。茂鼎是钱氏一族的希望,谁都能出问题,就茂鼎是万万不能的。”搁钱淑妃的心里,她出事情,她都不能让儿子出事情。
“你仔细些,侍候茂鼎的宫人们也要仔细的梳理一下。莫要大意,慕容氏的错处一定不能犯了。”钱太后再叮嘱。
“慕容氏是傻,皇七子也可怜。”钱淑妃感慨一回。当然感慨归感慨,钱淑妃是非常赞同姑母的话。
慕容昭仪的错处一定不能发生在茂鼎身上。对于儿子身边的宫人们,钱淑妃差点放大无数倍的寻着错处。
只要谁出错了一定赶紧的送走。绝对不能留着粗心又大意的宫人在皇太子身边。
至于那等不忠心的,钱太后和钱淑妃一直盯紧。皇太子跟前的人手忠心是有保证。
瑶仙宫。
时间过去多久,生孩子的石德妃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水里。她快要虚脱无力,然后是疼痛都让石德妃感受到麻木的时候。
“哇哇……”小婴儿的啼哭声在产房里响起来。
“生了,生了。”石德妃的心腹嬷嬷在欢呼。
石太妃听着婴儿的啼哭,她的脸上也是笑意。这等时候石太妃凑在榻前,她笑道:“婉儿,你也听到了,你平平安安的生下皇嗣。
“是皇子,还是皇女?”石德妃想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刚出生的小婴儿被产婆收拾妥当后,由石德妃的心腹嬷嬷抱到石德妃跟前。
嬷嬷双手托着皇嗣,她福一礼后,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平平安安的生下皇九女殿下。”
皇九女三个字一出来,石德妃脸上的笑容有一点僵硬。
“婉儿,先开花后结果。”石太妃劝话道。
“姑母。”石德妃挣扎着起身,她瞧过一眼嬷嬷手中捧着的亲生女儿。石德妃瞧着新生儿,真丑。
万般野望,如今对于石德妃而言都不重要。因为在皇帝的眼中皇子和皇女的份量是不同的。
“姑母,差人给各宫报喜吧。”石德妃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
“各宫要报喜,瑶仙宫的众人也要重赏。”石太妃的话是提醒。
“姑母说的对,众人皆要重赏。人人都赏两个月的月例银子。”石德妃同意石太妃的话。
有赏,瑶仙宫的宫人们自然人人开心。
就是众人高兴时,石德妃心头堵头慌。然后石德妃觉得心气不足,她又感觉着身下有热流涌出。
“姑母,我……”石德妃握住石太妃的手,她说道:“我好难受。”
石德妃这话一出来,产房里的众人哪能高兴起来。产婆赶紧替德妃瞧情况。
“不好了,娘娘见红了。”产婆大声高呼。
对于产婆而言,产后的产妇见血是大坏事。明明前面皇九女出生时德妃还是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就见红。
产婆惊呼声一出来,产房里的众人皆惊惧。
石太妃很稳,她让产婆赶紧收拾一下。尔后又差宫人去请太医进殿内替德妃救治。
太医很快被请进来。石德妃被用了针。不光有治疗,也有药方子开出来后,石德妃的心腹嬷嬷赶紧去亲自拿药,亲自熬煮。
在太医的努力救治下,石德妃在喝过煎好的药汤后,她的情况慢慢的稳定下来。
石太妃这时候也害怕。她就怕侄女有一个万一,这让皇九女怎么办?就石氏一族也要跟着麻爪。
长寿宫。
钱太后得着瑶仙宫的报信后,她差嬷嬷去送赏。赏德妃和皇九女。
在嬷嬷去太后的差遣后。钱淑妃跟钱太后说道:“姑母,您瞧瞧往日德妃多清高。如今生下了皇九女,我瞧着她的心气儿指定被打下来一大截。”
“哈哈哈……”钱淑妃是高兴的笑一场。
宫廷之内,三妃之中,贵妃在骊山。在钱淑妃的眼中这是被分配了。这让钱淑妃高兴的吃饭能多吃半碗。
剩下来的德妃在排序上,还搁在淑妃的前面。这让钱淑妃这一位皇太子的生母心头能好受才怪。
钱淑妃如今瞧着德妃诞下皇九女,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能炸了爆竹,把这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
德妃跟她比,拿什么比。德妃膝下就一位皇九女,她的膝下可是抚育了皇太子。
钱淑妃很得意,她就差着叉腰大笑一场。
当然这会儿的钱淑妃也是高兴的大笑一回。只是没有叉腰这般的粗鲁罢了。
“你这会儿高兴归高兴,你亲自去瑶仙宫贺喜时就得低调一点。”钱太后跟钱淑妃说道:“莫要忘记,为了茂鼎也得低调不张扬。”
“淑妃,你的口风要严紧些。记住德妃这一回见红了。她越是伤心,你越得大度的宽慰一番。”钱太后提醒族侄女。
“姑母,我怕我去宽慰,那话听在德妃的耳里成炫耀。”钱淑妃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说道。
“那你就闭嘴,半个字眼儿都不能提了德妃见红的相关事宜。”钱太后一刀切,她让淑妃少说话。
“成。我全听姑母的。”钱淑妃知道姑母不会害她。这等时候也乖乖的听话。
长乐宫。
宋太后听到瑶仙宫的报喜,她有一点失望。对于石德妃的这一胎宋太后是满怀希望。
产婆之前替德妃瞧过肚子,当时就有人称肚子尖一定是一位小皇子。结果生出来后是一位皇女。宋太后从态度上自然就是重男轻女。
虽然可惜是一个孙女,应该给瑶仙宫的赏赐,宋太后还是差嬷嬷送到瑶仙宫去。
至于九畹宫的宋婕妤听着这一个消息后,她是高兴的拿出来一个小纸人。她拍打一下小纸人,她笑道:“活该。”
“德妃还想生皇子,做梦。”宋婕妤拍打一阵小纸人后,她拿出火折子把小纸人给烧掉。
这会儿宋婕妤坐在榻上,她的精神很空虚。或者说被幽闭思过后,宋婕妤的精神状态已经慢慢的变得不稳定。
先是姑母宋太后给的一点承诺全成空谈。皇帝不同意,宋婕妤就得给关着。
至于皇次子这一个亲儿子向父皇求情。宋婕妤在听说儿子被皇七子的死因牵连上时,宋婕妤吓着夜不能寐。
好歹皇次子李茂眺在皇七子的死因上貌似没什么大过错。李茂眺平安过关。宋婕妤松一口气。
就待宋婕妤没来得及高兴一场祸事躲过时。皇帝册立东宫储君的消息传来。
斗了这般久,最后玉衡宫上位,皇长子成为皇太子。
这等事情搁宋婕妤的身上她万万受不住。也是因为皇太子入住东宫的事情一刺激,如今的宋婕妤郁郁难平。
“德妃真是不中用。”宋婕妤本着敌人的敌人可以暂时成为盟友。
宋婕妤还想看着石德妃生下皇子,最好理国公站亲外孙一边,那是想扶着外孙上位跟皇太子斗一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宋婕妤挺想做渔翁。可惜石德妃的肚子里生下来一位皇九女,宋婕妤想得再多,现实就不允许。
骊山,嘉穗山庄。
贾祤对于海甜菜的重视,她在收获种子后就差遣着宋德传信回随国公府。
对于收购南麓草原的耕地,贾祤当然要借助一下娘家的能耐。
反正她先占一下娘家的便宜,等着有利益时她再还了娘家的一场富贵。自家亲人之间也算是有来有回的相互馈赠。
夏日的黄昏时,朝霞映满天边。火烧云的出现很美。
贾祤站在嘉穗山庄的小山头上看日落。她的怀里抱着福宝。
“呜……”福宝一被主人顺毛,它就咕噜咕噜的叫唤两声,它挺享受主人的抚毛。
贾祤这会儿的心情很好。晚风吹拂过,风里似乎都带着清爽的味道。
“太阳快要下山了。”贾祤撸一撸狗狗,她笑道:“福宝,你也走走路,来,跟在主人的后面一起回家。”贾祤把狗狗放地上,她带着它一起溜达。
褚女史在旁边瞧着这一切。她感觉在嘉穗山庄的贵妃更自在。就像是曾经的贵妃总戴着面具一样,真比不得现在的真诚。
溜狗狗,摘山花。贾祤尝一尝野果,又是编一编草狐狸。
贾祤拿着小小的草编狐狸,她逗着福宝追逐自己。
黄昏时,贾祤逗着狗狗开心的笑。
等着回到嘉穗山庄的寝院时,宋德来禀明消息,他说道:“禀娘娘,宫廷的消息,今日午后德妃生下皇九女殿下。”
听过宋德的话,贾祤轻轻颔首,她说道:“此乃喜事,本宫会准备双份的贺礼赠予德妃和皇九女。宋德,你走一趟。把这双份贺礼转给黄太监,让他亲自送到瑶仙宫去。”
“诺。”宋德应下差事。
对于石德妃生下皇九女的事情,贾祤看得淡然。
晚间沐浴一番,贾祤没有早早睡下,她拿着书籍又看会儿。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是否要歇下。”褚女史寻问道。
“嗯,这些书籍哪时候看都一样。本宫不急,先歇下吧。”贾祤同意褚女史的看法,早睡早起身体好。
骊山的嘉穗山庄里,贾祤睡得很好。
几千里之外,在中军大帐时的皇帝睡不安。他病了。
皇帝病了,还在作战之时。
皇帝想瞒了下来,当然身边的亲近之人想瞒也瞒不住。
贾道善这一位实际指大军着征伐燕国的大帅压力大。
皇帝让瞒着消息,贾道善也不敢不同意。如今前线的局势大好。这等时候士气可鼓不可泄。
“朕无大碍,过几日就会痊愈。爱卿,你不必过于担忧。”皇帝宽慰贾道善。
贾道善面上苦笑,他能说什么,话全让皇帝给说了。
大夏征伐燕国很顺利。或者说就跟李恒注意到的一样。燕国的百姓苦,勋贵世族们得到的太多,留给底层的百姓太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燕国的皇族在醉生梦死,勋贵世族们占着土地,占着获利。留给黎庶的连残羹剩饭也没有,而是债务。
穷,不止是穷。对于燕国的大多数的黎庶而言,活着的每一天就是添加更多的债,子子孙孙也还不完的债。
燕国财富贵人们占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穷困的黎庶没有财富,只有借债,借债,成为子子孙孙欠债的奴隶。
“皇上。”就在李恒听着贾道善汇报如今的进展时。卫谨匆匆进了中军大帐,他躬身说道:“皇上,八百里加急。报信士卒正在帐外听宣。”
“宣。”李恒在病中,他依然端坐于主位上。
等着报信的兵座一进帐后,李恒拿到最新的军报。
李恒瞧过封口,确认无误后方才打开。
“卫谨,赏信使。”李恒吩咐一声。
“诺。”卫诺应下话后,把报信的信使请下去。
此时李恒把秘信往中军大帐上一摆,他说道:“贾爱卿,蜀汉国出兵北谷道。”
“看来蜀汉国一心背刺大夏。”李恒想起蜀汉国的那一位篡位登基,夺了外孙江山的帝王。这一位不要脸,前面差信使来大夏朝舔着脸说什么兄弟之国,结成友邦。
如今前恭后倨,在李恒眼中真是不当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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