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朕惟乾坤之本, 治隆内廷之功。芳仪家邦,元亨利贞。秉公淑德垂范,懿贤名而正位。咨尔贾氏,乃随国公贾道善之女也, 世爵世勋, 系出名门, 钟灵毓秀, 勤昭俭于内苑,展惠名于椒闱。肃著仁孝,允协母仪于中外。兹仰承两宫皇太后慈命, 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其诚弘景,恭赞徽音。荣昭福祉, 佐宗庙繁馨之祀。钦此。”
宏武二十六年,孟夏临,中吕月。泰和宫的皇帝圣旨正式降下。
金粟宫里, 贾祤接到圣旨之时, 她明明应该很欢喜很高兴,但是她就一种感觉。那就是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突然一下子有一种轻省下来的感觉。
“臣妾叩谢圣恩浩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贾祤领下圣旨。
“臣参见皇后娘娘,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此乃传召圣旨的天使朝臣参拜礼节时, 亦恭敬见礼问安。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金粟宫的宫人们, 还有跟着传旨天使同来的小黄门一道向新的中宫见礼问安。
此回传召圣旨, 这不是一个开头。或者说这是正位名份。
后面正式的册立大典, 朝臣参拜,宗亲命妇参拜, 祭祀祖庙。这一系列的关于册立中宫皇后的仪式,这才起一个头。
不过正式圣旨降下,这就意味着一切不会更改。
天子金口玉言,一言出,万法随。
“免礼,平身。”贾祤望着跪拜一地的诸人,她语气平静的回话道。
这时候贾祤有一种幻梦感。明明她想像过自己当皇后如何如何,可真的到来时,她突然有一点新奇的感觉,像是一种成就感,又像是一种压力感,又或者是一种全然的陌生感觉。总之情绪太复杂。
传旨的天使朝臣,随同的一众小黄门等人,这些人当然来一趟金粟宫也得着喜封。
此等册立中宫的大喜事,人人都要沾一回喜庆。
当然对于敞开库房,那是大加赏赐,贾祤心头还是非常乐意。这晋封中宫,她这当然是喜上添喜。
不光是贾祤的喜事,便是她的身边诸人也会跟着一飞冲天。
在这一个时代里,也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
金粟宫里,这圣旨受领。册宝、凤印等等,这些金粟宫拿着后,那也还有许多的事情还在后续。
因为金粟宫是妃嫔的居所。中宫皇后的寝宫乃是在皇城中轴线上的昭阳宫。
当然搬家嘛,对于贾祤而言同样有心理准备。但是还不急。且还要合了吉日,在新的女主人入住之前,这修缮一番也需要。
还有正式的册立大典,这大典之前的准备工作。等等的一系列事情,可谓是不过掀起一角来。
金粟宫里,人人欢喜。
贾祤这儿当然成为热灶。因为皇帝降下圣旨,这又不瞒了人。这是昭告天下的大事。
于是宫廷内苑的妃嫔们得着消息,那还得来一趟金粟宫,来向新出炉的贾皇后参拜大礼,恭敬问安。
长寿宫。
钱太后在听着宫人禀话,听到圣旨降下时。钱太后跟身边的嬷嬷吩咐话,说道:“今个儿是宫廷大喜,贾氏正位中宫皇后,哀家不可不赏,不可不贺。”
对于钱太后的心底实话是什么,钱太后自己最清楚。如果可以的话,她最盼着这后位给钱氏女。
就是钱氏没能出了这样一位中宫娘娘。
“嬷嬷,随哀家去库房挑一挑贺礼,给中宫皇后的礼物可不能简薄。哀家要送礼,总要送着让贾皇后满意的贺礼。”钱太后的眼眸子里一片冷静。
一位皇后啊,钱太后羡慕。但是皇帝早有风声传出来。钱太后知道的,所以她早已经有心里准备。
如今不过是事实敲定落地,不再更改。钱太后亲自挑了礼,还让身边最得脸的嬷嬷去一趟金粟宫道贺。
长寿宫里,嬷嬷去送礼了。
钱太后却是在思考一些事情。钱太后感慨一回,她老了老了,也不得清闲。
钱太后这里正想着事情时,又有宫人来禀话。
“太后娘娘,石太妃求见。”宫人恭敬禀话道。
钱太后应一声,说道:“请进来吧。”
“诺。”宫人恭敬的应一声,然后退出去。稍片刻后,石太妃进了大殿内。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石太妃向钱太后见礼问安。
“免礼。”钱太后摆摆手,她说道:“妹妹来了,哀家这里也多一人说说话。快请落坐吧。”
石太妃谢过话后,方才落坐。然后,石太妃是笑着问一问皇太后的情况,也陪着闲聊一二。
待气氛不错时,石太妃直入主题,她说道:“臣妾前来,也想求太后娘娘宽容。今个儿皇上降旨册立中宫。臣妾也想着去一趟金粟宫,如何都当向中宫娘娘贺喜一回。”
“妹妹真是矮下身段。”钱太后瞧一眼石太妃,万万想不到眼前的石太妃这般能舍了体面。
要说给中宫低头,这当然没什么可说的。就是石太妃这低头,这低得一矮再矮。
按说送了礼,待正式的册封大典时,到时候向皇后参拜,彼时随大流即可。
当然如果想多巴结一下中宫,这提前就矮了身段,倒也不是不行。
就是真的舍了脸,这般上赶着捧哏的人,那肯定多是低位妃嫔。一旦处在高位,这脸舍了,再想拾起来可不容易。
“中宫娘娘多尊贵的人,臣妾矮一些身段也是理所应当的。”石太妃的语气温柔。
在石太妃心里,她还是心头有数的很。她一个老太妃,还是膝下无嗣的那一种。
哪怕如今随着钱太后过日子,倒底石太妃还念着侄女石德妃,还念着娘家理国候府、顺恩伯府。
这想一想心头的牵挂,石太妃也不是什么矫情之人。这脸面舍了,在中宫娘娘跟前不丢人,不寒碜。
“妹妹有心,哀家没有阻拦的道理。”钱太后倒没有拒绝石太妃的提议。
石太妃自然不觉得体面端着有什么必要。钱太后当然也得同意一下对方的为人处事。
在心里,钱太后还是非常赞同石太妃的法子。
既然要给中宫做体面,当然就要给的体体面面。自己不捧哏,还想等着中宫皇后青睐有嘉,这怕是想疯了。天下没有这等的美事。
“太后娘娘您同意,您都觉得妥当,臣妾这心头更有底。”石太妃顺着杆子往上爬。
钱太后不阻拦,石太妃就说成钱太后默许的同意了。
钱太后也不反驳。反正她一个无子的皇帝嫡母。她做事从来顺着皇帝的心意。
特别是这一位新出炉的中宫贾皇后,这一位膝下有两位皇子。
贾皇后正位中位,这皇十一子、皇十二子也便是子凭母贵,往后就成为皇帝的嫡子。
皇帝嫡子,东宫虚悬。这多明显的事情,新一任的储君当然就会是贾皇后的亲儿子。
想一想贾皇后的好前程,钱太后心里暗生羡慕。只是这等羡慕之后,钱太后也感慨贾皇后命好。
真就是觉得命好。要知道钱太后当年嫁入皇家,嫁给先帝时,多少人夸赞钱太后命好。
可钱太后命好,倒也好。钱太后自己都觉得自己能母仪天下,一举踏上我生巅峰。
就是这等命好里,还是差上一点。钱太后就是命里缺着亲子缘份。
于钱太后而言,像贾皇后这等有亲儿子的皇后,那才叫真正的命好。
长寿宫里。钱太后、石太妃二人都是一门心思跟贾皇后唱着大家好的戏码。
长乐宫。
宋太后知道圣旨降下后,她也差人送去贺礼,送到金粟宫。
皇帝亲自来跟生母讲过册立中宫一事。便是连中宫一定,储位也定的消息也提过。
一切在宋太后这里过了明路。就是因为是明明白白。宋太后实名羡慕贾皇后这一个儿媳妇。
想当年入宫时,宋太后生下皇子,那还是蹲在妃嫔的份位上。
可贾皇后呢,这究竟母凭子贵,还是母凭子贵。宋太后浑然不在意。
宋太后更在意的还是贾皇后在皇帝心里的位置多重要?
自古以来的婆母关系,这就顶顶要紧。这婆婆和儿媳争的就是在当家男人心里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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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粗糙,理不糙。宋太后更在意着皇帝亲儿子心里,这是不是真的偏心眼儿到贾氏身上,还是一偏就没得拧回来的道理。
长寿宫,长乐宫都是差人送上贺礼。
这两宫皇太后是长辈,哪怕贾贵妃晋封为贾皇后,也只有皇后孝顺皇太后的道理。
于是两宫皇太后赠了贺礼,这就足矣。
倒是宫廷内苑的妃嫔们,她们的位份摆那儿,那只有来金粟宫参拜大礼,恭贺皇后。
玉衡宫。
钱淑妃这里的消息不落后,一听到圣旨降下。
钱淑妃嘴里念叨道:“来了来了,皇上还真的晋封了一位继后娘娘。”
明明早有消息,早早就应该有心里准备。当初在玉衡宫里,钱淑妃自己私下折腾几回。
想死去,又活来。钱淑妃她没法子改变皇帝的意志。
钱淑妃认命了。
可真的认命吗?等着正式的圣旨降下,真正册封一位贾皇后,钱淑妃心里堵得慌。
钱淑妃不甘心又如何。她不过四妃之一,她只是妃妾。
在皇后跟前只有参拜大礼,乖乖磕头的份。
于是钱淑妃自己坐在梳妆镜前,她让宫人替她重新梳妆。同时钱淑妃还是收拾一番心情。
尔后,她才坐着辇舆往金粟宫去。
瑶仙宫。
石德妃跟金粟宫的贾氏一起大选,一起进宫。二人同样初入宫就册封为四妃之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是皇宠圣恩不同,石德妃膝下的二子夭折,独养大了皇九女。
石德妃有时候也不得不感慨,命不由己。
如果她膝下有皇子,石德妃一定争一回。哪怕闹一个天翻地覆。可偏偏她缺一个养大的儿子。
如今瞧着贾氏的风光,石德妃当然羡慕。可羡慕归羡慕,石德妃心中冷静的很。
她,打从亲生的儿子夭折时,这一切就已经与她没有干系。
没有皇子,争什么都是白废。谁让这一个时代里的皇位就是父子相承。这是世人公认的礼法规矩。
金粟宫,主殿内。
贾祤坐于主位,她就等着来参拜大礼的各宫妃嫔即可。
最先来的是延年宫的妃嫔们。由着张昭仪领头而来。
张昭仪带着一众小妃嫔向皇后跪拜大礼。这头磕得诚心。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张昭仪等妃嫔一起行的大礼。
“免礼,平身。”贾祤摆摆手。
“各位都请起,如今本宫的晋封大典还没有正式举行,一切皆应从简,尚不必行如此的大礼。”贾祤笑道。
“娘娘,规矩就是规矩,礼不可废。”张昭仪笑着回话后,又是再行礼,尔后方才谢恩起身。
与张昭仪一样,这些小妃嫔们一样参拜大礼后,方才谢恩起身。
延年宫里,张昭仪的位份最高。她的话,她的态度,这明明白白表现出来,这就跟贾皇后一条路的。
这等时候没谁不开眼。哪怕正式的册立中宫大典没有举行又怎么样。这圣旨已经降下。
此时贾祤请张昭仪等人落坐。当然一宫主位的张昭仪是落坐于位置上。至于其它的小妃嫔们,贾祤则是赐了绣墩。
这会儿落坐后,张昭仪就开口捧话,她说道:“今个儿臣妾一醒来,臣妾瞧着外面的天气好,特别是天边的云彩。那火红一片的,当时日出时分,臣妾还瞧着分明就像一只凤凰在天上飞翔。”
张昭仪笑道:“果然跟臣妾想的一样,如今宫廷里就真的飞出金凤凰。瞧瞧,金粟宫这不是梧了一只真凤。”
“娘娘,臣妾这话可是实心实意。臣妾觉得娘娘母仪天下,垂范宫闱,真可谓人心所向,众人皆服。”张昭仪这一番说的,她自己好像真信了。
有张昭仪的话,在场的小妃嫔们有胆儿大的,如闵采女。她一直跟在张昭仪身边捧哏。
这等时候当然也跟张昭仪一直的巴结一番话。
“皇后娘娘天命贵人,真凤下凡,这注定就要母仪天下。昭仪娘娘说的太好了,臣妾等人一见皇后娘娘,立马就是摄于皇后娘娘的贵人气,诚心拜服,恭听令旨。”闵采女的心里,她最盼着的事情就是巴结上贵人。
甭管是张昭仪又或者贾皇后,哪一位给她一点颜色,她就能高兴一场。
有闵采女带头示范,在场的小妃嫔们谁也不敢落后,这等时候人人都是嘴甜的捧一捧新出炉的贾皇后。
贾祤当然知道大家伙说的全是场面话。当然这等场面话,人人都吹捧她。这好话暖人心,这听着舒坦嘛。
就在金粟宫的气氛正好时,钱淑妃等其余的妃嫔们也一一赶来。
此时在钱淑妃、石德妃二位妃位的领头下,一一向贾皇后参拜大礼问安。
贾祤也是客客气气的请大家伙免起平身。
再然后一一赐坐,请大家落坐闲谈。
金粟宫里,人人都在说好话,谁都一个颗忠心想捧给贾皇后瞧一瞧。
真不真,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
“臣妾来前,还听说皇上降旨,昭阳宫要重新修缮一番,等一切妥当后,方才迎了皇后娘娘入住。圣意昭昭,圣心独爱。皇后娘娘如今住在金粟宫里,倒是娘娘受了委屈。”石德妃这话讲出来后。
钱淑妃赶忙附合,她说道:“德妃说的对,娘娘多尊贵的人。如今住在金粟宫多委屈。还得昭阳宫才衬着皇后娘娘。”
贾祤的目光落在德妃、淑妃二人身上,她轻轻摇头,她说道:“德妃、淑妃,你二人夸得太过了。本宫担不起。”
“本宫知你们的好意,只是金粟宫也宽阔。本宫住着哪有什么委屈一说。”贾祤可不觉得有什么委屈不委屈。
贾祤都有一点怀疑德妃是不是故意阴阳她。
要知道长寿宫、长乐宫的两宫皇太后也住着一样规格的宫殿。就算特别的修缮过,那又如何呢?
这基础摆那儿。再修缮,再添补,还是改不掉格局。
当然石德妃乐意捧场,甭管真心假意,伸手不打笑脸人。
还有钱淑妃,这一位如今也会低头说话,贾祤能怎么办?
贾祤当然也要识趣一点。钱太后还在长寿宫里坐镇着。
不给钱淑妃体面,还要给钱太后体面。
谁让贾祤在宋庶人一事上,她都觉得宋太后肯定瞧她不怎么顺眼的。
只是有些事情做了,贾祤就不后悔。不去送一程宋庶人,贾祤觉得对不住亲儿子。
各宫妃嫔们来贺喜,贾祤非常理解。
可等着石太妃亲自来送礼时,贾祤心中有一点大受震撼。
石太妃矮下身段做人做事,这不光给贾祤震撼。就是旁观者如石德妃,这一位才是最受到震撼的。
当然如钱淑妃等人,当然也是心头颤抖一回。
中宫皇后的威势,从侧面可见一二。
这一日,等着贾祤应付一番,在送走各宫妃嫔们,也送一送石太妃后。
贾祤觉得人情来往真累人。哪怕听人吹捧呢,贾祤听着舒坦。
可贾祤也不傻,她知道这等人人开口笑迎的场面。那是她站在上位,一旦落于下位。
别人能多捧,同样能多踩。想一想宋庶人的收场,贾祤亲眼瞧过的,她最有发言权。
这当然也是贾祤送一送宋庶人的理由之一。不光为着复仇。更为了警戒自己。
别飘飘然,一旦得意了,那结果未然可知。
离开金粟宫的石太妃跟侄女一道,姑侄二人一道往瑶仙宫去。
等回瑶仙宫后,主殿内。
宫人送上茶果点心,石太妃悠然的吃一吃茶。
石德妃打发掉侍候的宫人们。石德妃没心情吃茶。她问道:“姑母,您何至如此,您亲自去一趟金粟宫贺喜。如今会不会太折了您的颜面。”
石德妃唯以自傲的,那就是家世背景。这跟贾祤一样,都是因着出身的原故,一进宫登上妃位。
石德妃瞧着姑母如今的态度,她替姑母委屈。
“没什么不成的。”石太妃倒是淡然。
“如今皇帝册立中宫,谁都要仰人鼻音。做人做事,低一头为好。”石太妃进宫太多年,先帝的后宫,皇帝的后宫,石太妃也是瞧入眼中,一一有数。
“婉儿,你的心乱了。莫不成这些年,你的养气功夫就休养的如何地步。差多了。”石太妃的目光落在侄女身上,她轻轻摇头。
石德妃沉默下来,良久后,她方才回道:“姑母,我没什么不甘心。我膝下无皇子,注定争不得,求不得。我就是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
“不,很有必要。”石太妃回话道。
“皇上册立中宫,东宫储君之位非贾皇后膝下嫡子。往后几十年的宫廷内苑,那还是在贾皇后的羽翼之下。早早低头,也不必惹人讨厌。”石太妃的目光落在石德妃身上。
“婉儿,莫忘记一旦东宫定了,将来东宫选妃之时,理国侯府里有跟楚王年纪相仿的姑娘。”石太妃嘴里吐露的消息,这有一点震撼到石德妃。
“姑母,您的意思是……”石德妃想说些什么。话未讲完,石太妃伸手比划一个制止的手势。
石德妃住了口。
石太妃说道:“一切皆有可能,成不成的,全看天意。莫说理国侯府,就是京都之内,中宫一定,且等东宫正位册名。到时候盯得人更多。不急不急。”
有些想法,想的人多了,这成不成的哪能料得准。
石太妃也不过一想。
石德妃当然也听懂了。她轻轻点头。
宫廷内苑,金粟宫。
忙碌完课业,刚从校场归来的李烨脸上全是兴奋。哪怕身上有骑射练习后的一身汗水。
李烨的兴奋不减半分。
李烨去正殿向亲娘问安。
“母妃。”
“母后。”李烨唤了称呼。
“儿臣问母后万安。”李烨恭敬见礼。
贾祤瞧着儿子问安,她招招手,笑道:“我们娘儿之间还讲什么客气。来,让母后瞧瞧我儿,这高兴什么劲儿。莫不成以为母妃晋封为母后,你往后就能轻省一点,少学一点课业,多留一点玩耍时间。”贾祤待儿子到跟前后,她拿着手帕子替他擦一擦额上的汗水。
擦试一番后,贾祤又道:“我儿去沐浴一番。待你换一身干净衣裳后,我们娘儿再说说话。快去,莫穿一身的湿衣裳。”
贾祤打发儿子赶紧去沐浴。
“母后,您这是关心儿子。还是觉得儿子一身汗问,你这不喜了。”李烨脸上露出笑容,他还问道。
“你这臭小子,你什么模样,你娘我没有瞧见过。”贾祤也不装,她伸手,在亲儿子肩膀上拍一拍。
“快去,莫贫嘴。”贾祤催道。
“母后吩咐,儿臣遵旨。这便去。”李烨回一礼,然后带着一脸笑的离开主殿。
瞧着长子离开后,贾祤跟身边的女史说道:“去,把小十二抱来,等着他兄长换一身衣裳后,他们兄弟也是见一见,玩耍一番。”
在贾祤眼中,两个儿子是亲兄弟,这自然得多亲近一番。人的感情就是相处下来。不相处,哪来的积赞。
“诺。”司马女史应下话。
待女史去传了嬷嬷把皇十二子抱进主殿时。
贾祤这会儿能想一想其它的事情。比如说吃什么。
今个儿她升职,如何也得吃一口好的。
等着李烨换一身衣裳,再到主殿时。他就见到母后在逗小皇弟。
“母后。”李烨一进来,他笑道:“你莫要总逗了弟弟,他如今就爱吃吃睡睡,这睡少了,如何能快快长大。”
“你就嘴贫,你瞧瞧,这会儿你弟弟醒了。肯定跟你亲近,知道你一回来,他就不贪睡了。”贾祤指着小儿子,她跟大儿子说道。
“唉,正是如此。”李烨凑上前,他笑道:“弟弟如今真好看,像我。”
“你倒厚脸皮。”贾祤得说,她家大儿子李烨就是脸厚之辈。也不知道像谁?
李烨逗一逗弟弟,皇十二子这一个小家伙,虽然才三个月大,但是他会笑。一笑就露出牙龈。
真可谓是无齿之徒,如今长得白白胖胖的最是惹人喜爱。
“瞧你弟弟这俊脸,这好看,那是像你父皇。”贾祤伸手,她在长子的额头轻轻一点。
“不,瞧瞧这眼睛,还是像我。”李烨小心指一指弟弟的眼睛,他得意的说道。
贾祤一瞧,她点点头,她说道:“对,你们兄弟的这一双眼睛,倒真的一模一样。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母子二人围着小婴儿,也是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等着晚膳时,没得着皇帝要来的消息。于是贾祤和大儿子一道用膳。至于皇十二子,这一个小家伙没口福,他只能吃奶。
在晚膳后,消食之时。
李烨拿出来一幅字,他说道:“母后,您晋封,儿臣也有一点心意送上。您莫要嫌弃,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不过您教导过儿臣礼轻情义重。儿臣这可是轻手所制,就盼着求一个好兆头,让母后添百福。”
李烨送上自己的贺礼。
在李烨这儿,他也诚心实意的说了准备礼物,这如何准备,为何准备。
皇帝早透露过口风,这金粟宫要升一升。
李烨是皇子,他跟前也不会真缺着消息。只要他想,他可以知道一些事情。特别是一些喜事,有人乐意烧一烧皇十一子的热灶。
于是李烨有心,他早早就准备给亲娘的礼物。
花钱,肯定要花。可又不能浪费,这当然就是礼轻情义重的最好。
李烨于是求了各种福字,这一百种的不同福字,那自来不同的书法家。
李烨再写手描写了,这就组成一个大大的福气,此为百福图。
纳百福,积瑞庆。
这也是李烨的期盼,他当然盼着母后福多寿多。
贾祤接过那一幅百福图。看着一个由各种福字组成的一个大大福气。
贾祤仔细瞧了,她说道:“烨儿有心了,母后喜欢,非常喜欢。”
礼贵不贵的,这一辈子不缺钱的贾皇后表示,再贵的礼,不是合心意之人送的。这礼收了,也是搁着吃灰的命。
可这亲儿子送的礼,还是用心十足,这一份妥当就安慰平生。
贾祤准备让人裱好,往后她要挂在自己的书房里。
这是儿子的孝心,她得天天见一见。
李烨这儿送了礼,贾祤高兴。
于是李烨瞧着母后高兴,他便是告退去歇息时,他也欢喜。
至于皇十二子,这一个小婴儿当然是吃饱又睡了。
贾祤这会儿没心情睡觉。她在书房里展开百福图。
贾祤越看越喜欢。然后,就有宫人来禀话。
“娘娘,泰和宫传了消息,帝辇往金粟宫来。”
“本宫知了。”贾祤应一声,她有一点恋恋不舍的瞧着百福图。最后还是搁在书房中。
尔后,贾祤提着一盏宫灯,她去金粟宫的宫门处迎一迎帝驾。
皇帝一来,金粟宫接迎。
贾祤见着皇帝下了帝辇后,她盈盈一礼。
李恒走上前,他搀扶起贾祤。李恒说道:“祤娘乃朕妻,往后不必如此多礼。走,随朕先进殿内。”
李恒这时候心情不错的样子。贾祤没有拒绝,她随着皇帝一道往殿内而去。
至于说,皇帝说什么不必客套的话,贾祤就听听。
哪怕是皇后,在皇帝跟前也不能少了礼。若不然,今朝得圣心,这一切是小事。哪朝失圣心,这就治一个失仪之罪,那顶顶的大罪名。
帝后二人进殿内。
贾祤迎了皇帝去书房立话。当然一路行来,贾祤问过皇帝可要传膳。
李恒拒绝了。
李恒表示他已经用过膳,此时不饿。
帝后二人进了书房,贾祤展开大儿子李烨送的百福图。
这时候贾祤特别高兴,她就跟皇帝分享一下喜悦之情。至于是不是炫耀,这一个问题端看皇帝如何想。
“烨儿有心了。”李恒感慨一回。
“皇上,烨儿确实孝顺有嘉。”贾祤同意皇帝的话。
“就是还有一桩事情要求一求皇上。”贾祤笑着说道。
“祤娘,你讲一讲。”李恒笑道。
“小十二的大名小名,皇上,您可没有给取上一个。都是兄弟,烨儿有的,小十二没有,皇上不能厚此薄彼。”贾祤笑道。
“朕有思量。祤娘宽心,朕一定替小十二取一个好名。如今没有给小十二取大名,还是为着让钦天监再合一合吉庆。”李恒表示这名字也不是说取就取,这还要合八字。
当然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情,皇帝真不急。于是没有催一催。
钦天监那一边按着规矩,一般没有圣意,自然是皇子周岁前再呈上大名。
见皇帝挂心上,贾祤也就不多言。
此时李恒的目光落在百福字上,李恒赞一回儿子。
李恒又道:“烨儿这般孝顺,祤娘就真舍得烨儿去吃苦头。祤娘心情不改?”
李恒问话。这问时,脸上还带着笑意。就问亲娘舍不舍得。
贾祤抿一下唇,尔后,她的眼眸子里全是坚毅。贾祤说道:“再不舍得,还要舍得。”
“皇上,烨儿若担大任,当然要磨砺一番。此等苦,也不过是担大任的前略问题。若烨儿不能吃苦,一点小事就受不住。这大业的担子,皇上还是换一个儿子的好。”
“女子为母,真心慈爱。方才不想溺爱孩儿。溺子娇纵,不弱于杀子。”贾祤觉得她的大儿子李烨成为娇娇儿,这不光是害孩子,更是害天下黎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知道皇帝已经册立她为中宫。她的长子李烨就是嫡长子。
这东宫储君的位置,如今就明晃晃的等着李烨上位。
李烨成不成,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那是关系天下福祉。
担子重,那得大个去挑。如果个不大,个不高,还是早早识趣的退下为好。
李恒读懂枕边人的坚定。他点点头,他说道:“祤娘的意思,朕懂。你这般舍得,朕也高兴。父母之爱长久者,总不能溺爱至厮。”
“祤娘,往后没有旁人在。我唤你名,你也唤我名。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同心同德。”李恒说道。
皇帝说这话时,他执起贾祤的手,他的眼中全然认真神情。
贾祤张张脸,这喊皇上,这喊得习惯了。
宏武帝在贾祤的心中,那就是上司。顶顶不敢得罪的。
当然也是孩子亲爹,这就可以换一换态度对待。
可再是如此,这马上换成老夫老妻的场景模式,二人独处,气氛暧昧,这是不是太突然了。
贾祤张一张嘴,她瞧着皇帝紧握的手。
贾祤还是喊了话,她道:“恒郎。”
“夫君。”贾祤又补充一句道。
李恒笑道:“祤娘唤恒郎,唤夫君,都可。朕不挑的称呼。”
话罢,李恒揽着贾祤入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贾祤听着皇帝的心跳声。贾祤说道:“恒郎。”
“嗯。”贾祤唤一声,李恒应一声。
“有一点做梦的感觉。”贾祤实话实说。毕竟皇帝的名字,可不是谁谁可以唤一声。
“祤娘如果觉得美梦醉人,那就让这等美梦陪着祤娘一辈子,如何?”李恒说道。
“……”贾祤无言。一时间有些东西太美好,贾祤反而不敢相信。
因为帝王的承诺,这能保真吗?
贾祤心头有一角想相信,更多的理智却是知道的。美梦成真,也得有那一份守着的实力。
若不然的话,再美的梦,也会有醒来的一天。
实力,这才是活得舒坦,润出潇洒自在的支撑。
第92章
第92章
京都皇城, 随国公府。
宫廷里的消息一传来,随国公府上上下下没人不高兴。
主家出了一位皇后娘娘,这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大赞之事。
“恭喜国舅爷。”贾弘祐的媳妇还是向着夫君见一礼。
“也恭喜国舅夫人。”贾弘祐回了一句话道。
对于贾弘祐的媳妇曹氏而言, 自己夫君的姐姐成为皇后, 这不光是整个国公府沾光。也是对于曹氏自己的儿女们而言亦是大善之事。
夫君的国公之位, 将来还要传承给自己的嫡长子。夫贵妻茶, 父受爵,荫子嗣。
曹氏就最盼着夫君干才,子嗣能耐。对于她这等命妇而言, 此方是自己的立身之道。
因为在这一个时代里,女子的前途是跟夫君和子嗣息息相关。
“夫君,姐姐做了皇后, 我等做为姐姐的娘家人。此等时候万不可传一言半字的不妥当。”曹氏想了想,才又道:“关于姐姐的生母娘家人,听着下面人讲, 夫君如今似乎扶持一二。”
“夫君, 这般会不会太急切。骤然富贵,底蕴浅薄, 恐祸非福。”曹氏问了自己的心底担忧。
贾大舅膝下二子, 俱已经成婚。如今孙子也有。
贾大舅夫妻倒是安享富贵。可这一对夫妻膝下的二子, 不论是贾谊、贾定,这二人都得着贾弘祐的提拔, 如今在军中做了官。
官帽子戴, 背后又有随国公府撑腰, 宫里还有一位皇后娘娘。
贾大舅这一家子人会如何行事?曹氏做为随国公府的宗妇,她挺担忧。
一旦贾大舅一家人惹了麻烦, 这麻烦不是他们一家子人的,这是替宫里的皇后娘娘和二位皇子殿下招了话柄。
“不见富贵,哪能称量人心如何?”贾弘祐很淡然。
“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忧。我一直差人在盯紧,不光想钓一钓背后是否有人想栽赃,更想瞧一瞧贾谊贾定兄弟经不经得住考验。他二人这一辈子才是当家作主的男人,他二人若不成,我会想法子打压下去。往后不给他们惹祸的半点机会。”贾弘祐说到这话时,他的眼神很冷。
机会给了,成不成全看贾谊贾定兄弟的本来。若是这兄弟二人本本份份,老实做事,就算钻营也不走歪路。
贾弘祐乐意赏一份体面,这等体面就让宫里的姐姐脸上光彩。
如果这一对兄弟不成器候,自己立身不正走歪路,贾弘祐说什么打压,那肯定是狠狠的压。
这一位随国公府治人,当然要就治得对方往后不可能再出来见人。
“夫君心中有数,我哪有不放心的道理。”曹氏听懂枕边人的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既然枕边人上心,曹氏当然不再多提。
如今正是随国公府红红火火的时候,曹氏的心情也一片火热。
随国公府贾弘祐在考验人心。
贾大舅一家子如今不住在随国公府的下人房里。
他们一家子早早搬到离着随国公府有一点远的地方。也在内城,就是内城的边角地方。
一座三进的宅子,还住着贾大舅一家人。家中有丫鬟仆妇,有小厮门房。可谓是四角俱全,就像一个低等官宦家的模样。
贾大舅身上没有官职,他一辈子在随国公府当差,那就老实当差。
贾舅娘跟夫君不同,她如今有一颗火热的心。主要还是发达了,这抖起来的心情大不同。
两个儿媳在身边,孙子们也在身边。贾舅娘这心情美得很。
特别是膝下二子,甭管贾谊贾定都做了官。
做别是贾谊这里一做上七品官时,那还请了恩旨。
有随国公府的人情在,有宫里的娘娘在,于是贾舅母也沾着儿子的光,她身上还有七品的敕命在身。
“母亲,大喜,大喜。”贾舅娘从儿媳嘴里听到报喜声。
贾舅娘问道:“莫咋呼,有什么喜事赶紧讲。”
“母亲,随国公府差人递来的消息,还是最新的消息。宫里娘娘晋封为皇后。”贾谊媳妇的脸上染了红晕。这是高兴的,也是激动的。
“娘娘做皇后了。”贾舅娘也是惊讶一回,然后就是狂喜。
“我家娘娘做皇后了。”贾舅娘起身,她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娘娘做了皇后,我家也是皇亲国戚。”
对于贾舅娘而言,她这一辈子嫁人时最大的愿景就是丈夫能耐一点。最好做到国公府的管事。
管事娘子的威风,那就是贾舅娘能想像的极限。
哪料想还有今天的风光,她做了官太太,她的儿子成为官老爷。如今自家又成为皇亲国戚。
“快,去给老爷贺喜。”贾舅娘赶紧说道。
“母亲,您莫急,您听着报喜,嫂嫂一准儿也差人给父亲报了喜讯。”贾定媳妇赶紧说道。
“母亲放心,就跟弟妹说的一样,儿媳来向您报喜,也差人报到父亲跟前。”贾谊媳妇忙回话道。
“这急不急的,哪能不急。这可是自家的大喜事。还得老爷拿一拿主意。”贾舅娘从来没做过家里的主。
莫看贾大舅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其时当家做主的还是贾大舅。
贾舅母就在儿媳跟前逞一逞威风还成,或者在女眷们跟前显摆一下。真拿主意,甭管是丈夫又或者膝下两个儿子,他们才是真正拿主意的。
贾大舅这里当然听到喜讯。
贾舅娘是狂喜,贾大舅收敛一点。他也高兴。
或者说他曾经也想像不到这样的人生变幻。
当初妹妹没了,外甥女抱去郡主娘娘跟前抚养。对于贾大舅而言,他能做的不多。就让自己媳妇暗中多注意一些,能替外甥女帮衬的事情,自然就要想法子帮衬一下。
当然凭着贾大舅的看法,随国公府泼天的富贵。这主家姑娘多尊贵的人,这肯定也用不过他家的帮衬。
其时也跟贾大舅想得一样。外甥女在这有做着尊贵的姑娘,出门随行,样样有仆妇丫鬟侍候着。
他们这等外甥女的血脉舅舅家,还是奴才身份,这真的帮衬不上什么忙。
特别等着外甥女年岁越来越大,这还是外甥女有心照顾了他们一家子。
打从外甥女进宫后,贾大舅一家子被放了奴籍。两个儿子前程有了,贾大舅也才敢称呼一声外甥女。
搁以前,贾大舅就是跟媳妇说法时,也得喊了尊称。
哪怕如今心里认了亲外甥女,可真开口时,贾大舅一样得尊称一声娘娘。
京都内外,只要听着皇帝册封继后消息的人,那没有不在意。
这可是皇后娘娘,那注意母仪天下的大贵人。
南边,象林郡。
李茂眺一家子终于到了藩镇。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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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仲夏时节,蕤宾之月。
“母妃。”李茂眺在得知最新的消息后,李茂眺心里愤恨至极。
“……”还有更多的话,李茂眺咽回了喉咙里。
李茂眺不傻,母妃之死,继后之封,这一切谁在做主,他的父皇之意。
这一切全部是皇帝的意思。李茂眺正因为看明白这一点,他心里很难受,那一种难受让他觉得世界翻转,天晕地暗。
这时候的李茂眺什么不想干,他只想着这一个世界毁灭掉。
象林郡王府的后宅之中。
郡王妃金氏听着下人禀话,只道郡王爷一直没有用饭。
郡王妃金氏很担忧。她起身,她亲自去了一趟前院的书房。
“王妃怎么来了。”李茂眺一个人坐在书房内。
等着郡王妃金氏进来时,她瞧见的就是死气沉沉的夫君。
“王爷,您怎么这般模样,可是出了什么大事。”金氏担忧的问道:“还是哪儿身体不适。我马上差府医来替您请脉。”
“没事。”李茂眺摆摆手。
“可您这模样不像没事。”金氏又道:“我还听说您一直没用饭,这一天不用饭,这怎么成?”
对于金氏而言,她的心思挂念的枕边人和子嗣身上。
象林郡王李茂眺哪里出问题,金氏这一位郡王妃都会非常担忧。
李茂眺想扯一扯嘴角,他想勉励一笑。可他做不到。
“王爷,要不,您先用饭。”金氏见着李茂眺不想多说什么的模样。
这会儿金氏呈上自己亲自带来的食盒。她打开,一一摆好。
有金氏劝,李茂眺勉强同意了。
只是李茂眺是真的没有胃口,他努力的扒了几口饭后,李茂眺就搁下筷子。
金氏一瞧这等情况,她的神色全是担忧。金氏这会儿突然感觉肚子疼了一下。
李茂眺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思还在发散中。
金氏忍着痛楚,她忍一忍,好像又觉得不是那么的疼。
“王爷。您无心用饭,您心头一定藏着大事。若是您不嫌弃,你就讲给我听吧。我听一听,总也想一想法子替王爷分忧一下。”郡王妃劝话道。
郡王妃这一提,李茂眺想了想后,他叹息一声。
“有些事情也不瞒王妃,这事情也瞒不住。”李茂眺说道:“母妃殁了。我等身为儿孙总要替母妃守孝三年。”
“什么,母妃殁了。”虽然宋贤妃已经被贬为宋庶人。按说这称呼也要改。
可李茂眺已经被打发到藩镇上,他这天高皇帝远的,他不想改称呼,谁也拿他没折。
李茂眺都不改称呼,夫妻一体,郡王妃金氏这一个做儿媳的,她如果不想夫妻生出间隙,她当然也不能改了称呼。
于是夫妻二人还是称了宋庶人为母妃。
“可我们离开京都时,母妃不是还平安无恙。”郡王妃想不通。
李茂眺的脸上有嘲讽的味道,他说道:“母妃巫蛊,父皇赐死。谁也更改不了母妃的死。这是父皇的谕旨。”
郡王妃听完这话,她也沉默了。
“王爷,我这会儿去吩咐一声,王府上下,人人都要着素服。母妃过逝,阖府守孝。”郡王妃起身,她去给身边的嬷嬷吩咐一番。
见着郡王妃吩咐守孝一事,李茂眺坐在位置上,他就瞧着。
这守孝一事,当然有方方面面的注意。
此时郡王妃金氏又道:“我去换一身衣裳,换一身装束。先前不知道母妃逝去,这总有些不妥当的地方。”
哪怕郡王妃穿得不是太艳,到底还是没有着素服。
“去吧。”李茂眺同意了,他道:“母妃的灵位,王妃也差人布置好。本王要替母妃守灵。”
郡王妃一一同意了。
象林郡王府给宋庶人守孝。
哪怕这宋庶人是皇帝盖章定论的罪人。这一切也不改一个事实,这一位宋庶人是象林郡王李茂眺的生母。
在新布局的灵堂上,李茂眺神思木然。
李茂眺望着牌位,他心里压抑的很。
这时候的李茂眺没有注意到郡王妃金氏的不妥当。
这一日,李茂眺守着灵位不离开。他膝下的嫡长子自然陪着了许久。
等着天晚了,郡王妃才领着儿子离开。
安顿儿子歇下后,郡王妃金氏起身,她准备去劝一劝枕边人。母妃已逝,郡王是母妃生前最心疼的儿子,他总还要注意身子骨。
就在郡王妃起身时,她的脸色沾染上痛楚。
侍候的嬷嬷瞧见,忙道:“王妃,奴婢这去请府医。”
“不必了。”金氏摆摆手,她说道:“前面府医才请过脉,也说了情况。我这是一路从北往南,如今有一些水土不服。后面多加调养就是。”
“母妃去逝,王爷正在伤心,我这等时候闹出乱子,倒容易让王爷心里更难受。先安静几日,也缓一缓王爷的心情。”郡王妃显然不想折腾。
郡王妃心疼枕边人。嬷嬷听后,心里也不好受。
可再劝,郡王妃心意定了,嬷嬷也实在没折。
郡王妃去劝了枕边人,李茂眺这等时候听不进去。
李茂眺坚持想守在灵堂里,他让郡王妃回去歇息。
可这等时候郡王妃哪有心情?
最后夫妻二人僵持不下。还是李茂眺瞧着怀孕的郡王妃哀哀请求。
最后李茂眺也去歇一歇。
夫妻二人离开灵堂,退出前,郡王妃金氏还是打了一个寒颤。
回了正院,李茂眺说道:“王妃有孕,本王守孝,如今我们暂时便是分房而睡。”
“全听王爷的。”这一回郡王妃当然同意。
因为打从她怀孕后,他们夫妻就分房睡。
只是一路南行,这又歇在一个屋里。主要还是李茂眺不放心怀孕的嫡妻。
等到了南边后,二人自然又分房而居。一切待郡王妃生下孩子。
李茂眺这一提,就是旧话重提。郡王妃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唉。王妃多保重,您腹中这一胎,母妃生前一定期盼的。”李茂眺瞧着嫡妻,他的神情里有追忆之色。
郡王妃金氏当然应了。
就这般,象林郡王府里守孝开启。
又几日,李茂眺得着京都新的消息。这一回来信后,李茂眺看后,他气得在书房里摔了一屋子的东西。
这等消息瞒不住人。郡王妃金氏也听说了。
金氏赶紧又跑一趟前院书房。
书房之内一片狼藉。金氏简直没处下脚。金氏问道:“王爷,您何必生这般大的气,气大伤身。”
“王妃来了。”李茂眺这时候抬头,他瞧着来此的王妃,他的神色冷然。
瞧着这模样的枕边人,郡王妃也是吓唬一跳。
“你们都退下。”郡王妃金氏挥退侍候的诸人。她小心的进屋。
等到李茂眺的身边,郡王妃劝道:“王爷,如今府上全靠您做主,您万万不能让怒气冲晕了头脑。您在,府上安泰。我和孩子们还靠您的庇护。”
郡王妃在缓和气氛。李茂眺的脸上还是一片冷意。
“我庇护得了谁?我也庇护不了。”李茂眺凄然一笑。
“巫蛊之道,皇室不容。母妃之死,本王不怨谁,只是母妃行差踏错。可父皇万万不应该让人羞辱了母妃。”李茂眺这一回说话时,他的语气是心灰意冷。
“母妃之死,别有隐情。”郡王妃也听出来问题的关键。
李茂眺把收到京都的书信从桌上拿起来,他递给郡王妃,他嘲讽的说道:“王妃瞧瞧,好好瞧瞧,在父皇心里本王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郡王妃接过书信,她看一遍后,她的神色也不好看。
这书信上讲了宋庶人的死,前因后果,怎么死法。
就连贾皇后和张昭仪送一程,贾皇后怎么一个送法。这全部写得明明白白。
皇帝又是什么意思。凭着宋庶人死后,皇帝册立继后,这一切就摆得清清楚楚,让人一眼看了就懂了。
皇帝心意在金粟宫,在贾皇后的身上。
宏武二十六年,季夏来临,林钟之月。
京都皇城,宫廷内苑。
金粟宫,主殿内。贾祤听着宋德禀了昭阳宫的修缮进展。
“不错。”贾祤夸了一句。
夸过宋德等人办事仔细,尔后,贾祤就摆摆手,让宋德退了出去。
其时初封为继后之时,贾祤就跟皇帝提过是否搬迁到昭阳宫。
贾祤还是在意两宫皇太后的看法。皇太后都住在长寿宫、长乐宫。
她这一位中宫搬进昭阳宫。唉,这真是儿媳住进中宫。
做太后的没能住进养老的仁寿宫。这会不会让两宫皇太后多想。
怨不得贾祤多琢磨,实人老了就看追求一些东西。或名或利,或子嗣的在意,又或者别人的眼光。
这哪里称得准,但是贾祤是不想跟两宫皇太后起冲突。
能省的麻烦,她也想省一省。
谁让慈寿太后是皇帝的嫡母,慈乐太后是皇帝的生母。
贾祤做了继后,她还是小辈子,在世人眼中还是两宫皇太后的儿媳妇。
这儿媳妇在民间熬成婆婆,那才能一朝翻身把歌唱。
在宫廷之中当然也如此,从来有废后,但是没听说皇帝还能废母亲的皇太后之名。
皇家也讲究孝道。皇太后的位置,那是母凭子贵。这等跟脚在皇帝身上。
只要皇帝稳,皇太后就更稳。
贾祤待两宫皇太后自然是退一步。她就想着面子上,她不能做得不到位。这些不光做给世人看,主要还是做给皇帝看。
让皇帝知道贾祤这做儿媳妇的,她最乐意跟婆婆好好相处。
李恒拒绝了,李恒这一位帝王的意思很明确。
他就要贾祤这一位皇后入住昭阳宫。
长寿宫。
钱太后这里等来了皇帝。天子来,钱太后当然是欢喜的请天子吃茶,天家母子二人闲谈家常。
“母后这里的茶好。”李恒吃一点茶,还是夸一回话。
“天子喜欢,尽管多来,哀家这里的茶尽够着天子吃。真论起来,哀家这里的茶也是天子孝敬上来的。哀家这沾着天子的光,那是吃着不知道多少好茶。”钱太后笑着说道。
“母后这里当然要尽着好的享受。您安享清福,朕尽了孝心,这是朕的福祉。”李恒态度自然而然的回话道。
又闲聊一番后,李恒才道:“朕收到南边消息,象林郡王府出事了。”
“茂眺出事了。”钱太后第一个想着这一位皇次子。
李恒沉默下来。他不是什么虎毒食子的存在。
哪怕前世过往让李恒把皇次子踢出继承局。但是李恒这一位帝王还是乐意给皇次子一条路,让这一个儿子去藩镇上待上,一辈子父子不再相见。
隔得远远的,父子二人也能念一念对方的好。
至少李恒这一位宏武帝如此想。
可结果出乎李恒的意料之外。皇次子去了南边,这才去不久,一家人就出事情。
“茂眺如今安在。出事的是老二媳妇和子嗣。”李恒的眼中有黯然。对于皇长孙,李恒一直尽量忽视。
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皇帝并不想在这一个皇孙身上投入太多的感情。但是结果却是更坏了。
李恒话罢,他递了一纸传信给钱太后。钱太后接过去,她看一番后,她的眼中也有伤心之意。
“如何就保不住。唉。”钱太后叹息一声,她说道:“茂眺媳妇这一胎可是一个男胎,居然还是小产殁了。”
“还有皇长孙,好好的孩子一去南边,这一病也殁了。茂眺连失两子,他这孩子得多伤心。”钱太后感慨一回。她也替皇次子伤心一场。
对于象林郡王府而言,这连两个孩子,那就是李茂眺这一位郡王膝下目前无嗣。
钱太后对于这一个结果有一点难受。这真的难受。
钱太后嘴里说着李茂眺不好受。可钱太后心里清楚,这最难受的还是得象林郡王妃金氏。
又落胎小产一个孩子,又殁了皇长子这一个嫡长子。连失两个孩子,这便是坐小月,这又哪里养得回来?
可在皇帝跟前,钱太后不会讲金氏为难之处。
钱太后最清楚,在皇帝的眼中,这儿媳怕是不中用。两个皇孙都保不住,这等儿媳妇只能看着晦气。
既然提了,还让人觉得象林郡王妃不中用。钱太后干脆不提,也免得给这一位招了污点。
皇帝把这一个消息告知嫡母,当然也有用意。
皇帝想让嫡母宽慰一下生母。宋太后一直最心疼皇次子。
皇帝能想像一下,这一个消息落进生母耳里后又要如何伤心难过。
对于李恒的请示,钱太后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皇帝和钱太后起去了一趟长乐宫。
宋太后知道消息不出意料,她是真正伤心一场。然后宋太后病了。
玉衡宫。
钱淑妃当然也知道消息,特别是知道皇次子李茂眺的膝下无嗣后。
钱淑妃大笑一场,她还跟身边的嬷嬷说道:“本宫就知道这是报应,报应。”
“娘娘。”嬷嬷想劝话。
钱淑妃一摆手,她说道:“宋氏那一个贱人做得,难道本宫还说不得。”
“当初宋氏敢巫蛊害人,她咒诅其它人的子嗣。哪料想有一天会报应到她的孙子身上。这当然就是老天爷给的报应。”钱淑妃银牙一咬,她说的斩钉切铁。
对于钱淑妃而言,她盼着多年,就盼了宋氏母子倒台。
可哪料想,她这儿先倒台。茂鼎殁了。
对于儿子殁了的钱淑妃而言,她的心也死去大半。
如果不是为了孙子孙女,钱淑妃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如今也好,宋氏被赐死,李茂眺绝嗣。在钱淑妃看来,这就是报应。不是不报,如今不过是时间晚上一点。
“娘娘,可不敢再嚷嚷这等话。慈乐太后娘娘为此事还病了。这万一传了什么谣言。娘娘,您这里可就容易遭了皇上、皇后的罚。”嬷嬷赶紧小心的劝话道。
“皇后。”钱淑妃又嘀咕一声。
“唉,嬷嬷,本宫知道的。如今宫里的行势不一样。有了中宫,皇后还掌权。本宫哪怕有姑母的庇护,也应该收敛一番,可本宫就是不想。”钱淑妃嘴里还强硬一回。
可嬷嬷已经瞧出来自家的娘娘胆儿小了些。都是多年侍候娘娘的老人,娘娘什么性子,嬷嬷最懂。
别看在玉衡宫里,钱淑妃还嘴硬。真去金粟宫问安时,在贾皇后跟前时,钱淑妃也会软和态度。
人嘛,总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真是一路撞到底,那是不回头,那真是注定要翻车的。
宫廷内苑,金粟宫。
贾祤当了皇后,这揽了宫权。这是皇帝的意思。可这忙碌起来,那也真的忙碌。
在听着宫人禀了皇太后病了的消息后。贾祤搁下手里的宫务。其它什么忙碌,那都搁一边。
如今皇太后病了,她做为皇后,做为儿媳。于情于理都得赶紧去侍疾。
这一回不必请求,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身份变了。
以前是贵妃,那是妃妾。如今是皇后,那就是皇太后的正紧儿媳妇。
贾祤唤来司马女史和司徒女史。一人守了金粟宫,一人安排宫人随她去长乐宫。
贾祤这一位皇后亲自去长乐宫侍疾。
“宋德。”贾祤又唤了宋德,还让他传唤了太医。贾祤在长乐宫时,她总要知道皇太后的近况。
当然也请太医给皇太后请了平安脉。这皇太后尊贵人,请脉当然要时时请,药方子也要时时更新。
就做到一个有情况,立马更改。万不可用老方,看新疾。
长乐宫。
宋太后真的病一场,还是病得利害。好歹太医施了针,也是喝过一计药汤。
如今宋太后的情况稍好一点。
贾祤来了长乐宫时,宋太后的精神头还成。
“儿媳问母后万安。”贾祤向皇太后福礼问安。
“免礼。”宋太后声音淡淡的。
贾祤此时走上前,她小心的说道:“母后,儿媳前来侍疾,这会儿您有吩咐,您尽管提。”
“不必了。”宋太后很冷淡,她说道:“哀家刚吃过药,这会儿就想歇歇。”
皇太后想歇息,贾祤当然顺了对方的心意。
长乐宫的嬷嬷赶紧侍候皇太后躺下歇息。至于贾祤这一回皇后,她当然守在长乐宫。
不过皇太后可以冷淡一下皇后,宫人们可不敢。
谁也不傻,皇后这地位多稳。膝下二子,又有圣宠,还独揽宫权。
在这等情况下,宫人们也懂看眼色。哪怕皇太后跟前不敢献媚于皇后跟前。
可在皇太后瞧不见时,人人都对着皇后都是一脸的奉承之意。
贾祤来侍疾,皇太后歇下了。贾祤当然还得守着。
然后皇帝来了。
皇帝一来,贾祤恭迎。
李恒瞧着母后睡下,他不让宫人们打扰,于是只唤着贾祤这一位皇后到殿外走走。
帝后二人谈话,还在殿外的小小共园子处。
此时没人打扰,宫人们离得远。
李恒说道:“母后突然病了,一定为着茂眺的子嗣一事。如今倒是要辛苦祤娘。”
“我身为儿媳,给母后侍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恒郎,这如何都当不得辛苦。”贾祤能说什么,她什么都不说,更不敢叫一声苦。
谁让这世道就如此,做儿媳的照顾婆婆,那就是世俗规矩。
至于夫君?
夫君当家是顶门立户,当然是大事要紧。这照顾亲娘的事情,有其事,媳妇效其劳。
皇帝这儿也一样,皇帝多忙碌的人,那肯定军国政务要紧。
皇帝能来瞧一眼亲娘,那就尽心了。至于其它侍疾一事,皇后的份内事。
“祤娘,母后在病中,若她有一些不中听的话,你莫在意。你也知道,你在朕心里的地位与旁人是不同的。”李恒给枕边人一个安慰。
对于宋太后的偏心眼儿,李恒最清楚。所以他也有担忧。
“恒郎,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小心眼儿的人吗?”贾祤嗔怪一声。
“母后病中,病情郁郁,一时不舒坦肯定会冷淡一些。这有什么错呢,这全怪遇上病情。等母后痊愈,一切就会变好的。”贾祤替宋太后说好话。
在对方儿子跟前,贾祤不会说婆婆哪错了。
真说了,那才叫一个蠢。
就算太后哪里针对,也得皇帝看见。皇帝看不见,全就是白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何况宋太后也没有针对,不过就是冷淡一点。贾祤受得住。她这脸皮也不是特薄的。
对于贾祤而言,她可一直信奉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道理。
她不尴尬,只会让人旁人尴尬。
“皇上,我要照顾母后尽儿媳本份。这宫务一事上可能会疏忽。您瞧瞧,你就安排一个黄太监到我身边听差,这人手太少了。”贾祤准备跟皇帝要人。
宫务这事情,大揽大包那不成。贾祤还想长命百岁。
可宫权多重要,真是分给旁人又不妥当。可分给皇帝的人就不同。
这些人不傻,那不会针对贾祤,也不会针对贾祤的两个儿子。
皇帝的立场,那天然跟后宫的两宫皇太后和妃嫔们就不同。
这一点贾祤看得明白。
“祤娘倒会使唤朕。”李恒逾越道。
“对,我就使唤恒郎,就问一问恒郎,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贾祤的目光盯着皇帝,她认真问道。
“帮。”李恒肯定的回话道。
有皇帝发话,贾祤当然能轻省下来。皇帝差来的人手,那自然都是利害能干的。
真没能耐,那也爬不到皇帝跟前露脸。
对于宫务一事上能轻省一些。贾祤心里挺高兴。
当然高兴归高兴,贾祤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如今可是皇太后病了的时候。贾祤当然也要宽慰一下皇帝。
“皇上,太医也讲了,母后的病情不严重。只要将养一些日子,一定会平安无恙。倒是皇上得保重,瞧着皇帝如今似乎苦夏,您都消瘦了许多。”贾祤又瞧着皇帝的脸庞。
贾祤不说假话,皇帝是真的瘦了一点。至于说瘦太多,倒那也没有。贾祤的话就是艺术加工了一点点。
“倒也不是苦夏,不过尽日遇上的烦心事多一点。”李恒回道:“好在一切总要过去。朕亦无恙,祤娘不必担忧。”
“恒郎说无恙,我且信了。”贾祤嘴里这般说,她的目光里还带着担忧之色。
皇帝可是他们母子的庇护,贾祤真盼着皇帝好。
特别是两个儿子,如今正是岁数都不大。
大儿子李烨六岁,小儿子不满一岁。这等时候不能缺了亲爹存在。
“祤娘宽心,真的无恙。”李恒肯定的回话道。
“嗯。”贾祤轻轻点头,她表示相信了。
帝后二人在殿外的小小花园子说话。
就这等时候,殿内,宋太后醒来。宋太后瞧一眼,就跟身边嬷嬷问道:“皇后呢?”
第93章
第93章
“禀太后娘娘, 您一入睡,皇上前来。皇后娘娘去恭迎皇上了。”在宋太后跟前侍候的嬷嬷小心的回话道。
此时宋太后有问话,嬷嬷在皇太后跟前侍候。当然也有宫人已经懂眼色的去通传一声帝后二人。
“天子来了。”宋太后一听着儿子前来,她的眼眸子亮上几分。宋太后此时的精神也显得更好些。
“皇上来了。”嬷嬷肯定的回道。
“快, 快去请天子。”宋太后这时候想见到的是皇帝儿子。对于其它的宫人们, 宋太后已经熟悉的很, 她可没心思跟侍候的宫人们多讲话。
“奴婢这便去。”嬷嬷不会说什么已经差人去请了。宋太后一吩咐, 嬷嬷赶紧应下话,她也恭敬退下,这会儿再去请一请帝后。
宋太后的目光巴巴儿的盯着殿门处。此时的宋太后已经坐起身。在宫人们的侍候下, 宋太后懒得管旁的事情。她就一心盼着皇帝来。
对于病中的宋太后而言,她心里就挂念着皇帝儿子。旁的人于她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这心灵上的失落,宋太后就更想感触一下亲儿子的抚慰。
长乐宫的殿外。
宫人一来传消息, 禀着慈乐太后醒来。帝后二人结束谈话,此时便是一道往殿内去。
等着到寝殿门口,太后跟前的嬷嬷又来请人。
李恒一听母后急着见他, 他便提步加快速度往殿内行去。
贾祤随在皇帝的后面一道进了太后的寝宫。
“问母后万安。”李恒给宋太后问了安。
“儿媳问母后万安。”贾祤也跟着给宋太后问了安。
“快, 不必拘形式。天子,您坐会儿, 哀家这时候就想跟你说说话。”宋太后的目光落在皇帝儿子身上, 她就舍不得挪开的模样。
宋太后、宏武帝这一对母子亲亲热热, 贾祤就是一个旁观与见证的。当然贾祤很识趣,她不会插嘴多舌。
贾祤就听着宋太后说道:“天子, 你来看哀家, 哀家心里轻省。就是辛苦天子, 这来来往往的朝长乐宫多跑好些回。”
“母后无恙,朕就心安。如今您一病, 朕心里难安。还望母后好好调养,早日痊愈。这多跑几趟长乐宫,朕自己的意思。朕就想多陪一陪母后,一解母后忧虑。”李恒的目光落在宋太后身上。
“母后,太医讲您是忧伤成疾。可是有什么事情让您这般的就为难了自己。您讲出来,朕总要替母后出头解决掉问题所在。”李恒这做儿子的,他当然是盼着宋太后长命百岁。
宋太后叹息一声。
“如今宫廷之内无大事,宫廷之外,哀家就挂念了茂眺的子嗣问题。如今他膝下空虚,哀家一想到皇长孙殁了,茂眺媳妇肚子里的皇孙也殁了。这连失二子,茂眺得多伤心。不提茂眺,就是哀家听着这消息后,哀家心如刀割,哀家哪能不伤心,那可是流着哀家血脉的曾孙子。”宋太后说的真情实感。
一连失去两个曾孙子,这当曾祖母的心头难受。
李恒一听宋太后的话,他沉默片刻后,他回道:“母后,茂眺子嗣一事,也是命数注定。这事情一出来,母后也伤心,朕心里也不好受。”
对于李恒而言,李茂眺的儿子,那也是他的亲孙子。
宋太后与皇帝都是伤心人,此时谈了伤心事。
殿内的气氛就不太美好。还是李恒收拾好心情,他宽慰道:“母后,茂眺还年轻。往后还会再添了皇孙,也给您多添些曾孙子。”
听着皇帝的话,宋太后摇摇头,她道:“往常茂眺多宠着他媳妇,瞧瞧他后之中就一个嫡妃。如今金氏又小产,都是一个成型的男胎落了。金氏肯定伤了身子骨。”
宋太后这话里对于李茂眺的嫡妻金氏有一点不满意。
“唉,金氏暂时肯定不能了,往后能调养好几分。哀家离着茂眺千里万里的远,哀家哪里能知道他后宅嫡妻的情况究竟怎么回事?”
宋太后的话里意思多明显,这皇次子李茂眺独宠嫡妻。如今嫡妻能不能,这是一个问题。
往后呢,这嫡妻不能生,那李茂眺的子嗣问题怎么办。
李恒听懂宋太后的话中意思。他便道:“母后好好将养,待您养好身子后,您再挑些好生养的名门淑媛赐去象林郡王府就是。”李恒这里的法子够简单。
宋太后是李茂眺的皇祖母,她赐人,象林郡王府就能恭敬的收下人。
“唉。”宋太后感慨一回,她说道:“哀家也不想做恶人。让茂眺媳妇难堪,可茂眺膝下无嗣,那就万万不能的。”
对于宋太后而言,孙媳金氏往常也算讨得她的欢心。
可再讨她的欢心,那在宋太后的眼中还是没有子嗣传承来得重要。
这就挺现实,宋太后瞧金氏顺眼,那也不过是金氏乃皇次子的嫡妻这一重身份。
拔开孙媳这一重身份后,宋太后看金氏,那就更挑刺儿的很。
“好,哀家全听天子的建议。这等法子也成。”宋太后不拒绝天子的好意。
对于宋太后而言,她如今也觉得这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法子。
倒是贾祤在旁边听着这一对天家母子的谈话,她心里槽口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吐起来。
皇次子夫妻恩爱,那是人家夫妻的事情。其时这皇次子纳不纳妾,这也不是金氏这一位皇子妃决定的。
这一切看的是皇次子心意。如果李茂眺这一位象林郡王要纳妾,金氏还能拦着不成?
在皇帝,甭管妃嫔,还是有皇家的儿媳妇们,那都被重重的规矩压着。谁也不敢哼一声,说一句独宠。
这贤惠才是脸面,才是世人认为的正道。
谁违反了,谁就是一个大大的错字刻脸门上。
贾祤就觉得这事情不地道。可没法子,她只是皇后,还是继后。
皇帝、皇太后决定的事情,那就没有她多舌的道理。
真是多舌,一定不讨了皇太后的心意。对于贾祤而言,她这一位做儿媳妇的还是不顶撞婆婆的意思最好。
要知道皇太后在地位上,那真的压着皇后一重。
皇太后想收拾皇后,那法子多的很。最主要还是皇后跟皇太后闹腾,那会伤了在皇帝心里的人设。
再怎么说,这媳妇和老娘斗法,只要讲一个孝道。这做儿子的那一定站在老娘那一边。
这就是这一个世道的规矩。规矩摆这儿,只要没有逆天的本事,那就得忍着,忍着,继续忍着。
多年媳妇熬成婆,一个熬字,可谓是道尽万般苦楚。
因为这是一个压迫女子的世道。在这样一个世道里,那些被压迫的妇人们,她们熬了无数年。
从亲妇熬成老妇,时光很残忍,现实很残酷,等着老妇有了儿媳后,这些淋过雨的老妇做了婆婆。
做婆婆,那当然就要逞一逞威风。至于说因为淋过雨,就想给后来人一把伴?
这不存在的。绝大多数的人只会想着撕了伴。
因为她淋过雨,她要让后来人也跟着她一样,也得淋了无数场的暴雨,不被现实毒打一番,那怎么能成呢。
太幸福的人生,除非是上位者,高高俯视云云众生。不然的话,那一定会被羡慕嫉妒恨。
别人暗戳戳里指不定就盼着幸福之人,那也进泥坑子里滚上无数遭。
接下来的日子里,贾祤侍候的日子也不算难过。
皇帝常到长乐宫。皇帝爱来,皇帝乐意陪生母说说话,多翻的宽慰生母。
在这等气氛下,宋太后的心情挺不错。这皇帝儿子有孝心,那对于养病的老娘而言就是最好的宽慰。
这比着儿媳在跟前侍候,那就不一样。
对于宋太后也是一样的道理,比起看着儿媳的那一张脸,宋太后更想看着皇帝亲儿子的那一张脸。
待宋太后病情痊愈后,这已经是半旬时光过去。
然后贾祤也得着恩典,得着宋太后这一位婆母的赏赐,她就带着宋太后的一些夸赞之语回了金粟宫。
长寿宫。
钱太后在跟侄女谈话,当然这一等场面上,还有钱太后的弟妹和侄儿媳妇。
钱太后的目光落在弟妹身上,她说道:“哀家没记错的话,哀家有嫡亲的侄孙女跟楚王年岁相当。系出嫡女,可对?”钱太后一边问话,一边打量着侄媳妇的神情。
钱太后的弟妹此时赶紧回道:“太后娘娘哪能记错,清婉的年岁跟楚王殿下一般大,都是同一年生人。”
这一位钱清婉就是钱太后弟妹的嫡长孙女。当然她的膝下还有庶长孙女,不过那年纪就比着楚王大一些。
当然这年岁大,这还不是要紧之处。要的地方在于这庶出,那就配不上楚王。
对于钱太后的弟妹而言,凭着宫里有一位太后娘娘,这一肖想,那当然就想要肖想着楚王殿下未来的嫡妻身份。
一个妻,一个妾,在世人眼中的地位不同。
哪怕是皇家,皇后的儿子是嫡子,那妥妥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如今宫廷之内,贾皇后上位。贾皇后膝下的嫡长子楚王在许多人眼中就是香饽饽。
谁对于未来的东宫太子,那肯定都想咬一口。
钱太后的弟妹当然也不能例外。要知道如果她的嫡长孙女成为未来的楚王妃,再升职成为太子妃,再再升职成为皇后。
想一想钱氏一门出了两位皇后,这泼天的富贵,钱氏一族肯定肖想的利害。
特别是如今钱太后开口了,只要不是傻子,这时候都能想通一些问题关键所在。
钱太后的弟妹肖想着美好的未来。她的侄媳妇当然也一样。
钱太后的侄媳妇更想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有机会成为楚王妃。这是什么心情?
简直就是美得冒泡。
哪怕宫廷之内有一位钱太后的存在。可前面钱家的当家人,钱太后的弟弟钱伯爷被皇帝削一顿。
钱伯爷、钱世子这一对爷俩的官职弄没了。如今就靠着爵位撑一撑场面。
钱氏一族现在的模样就靠宫廷里的钱太后撑起来。
真可谓是门庭冷落。钱伯爷、钱世子盼着儿孙里面有成器的。
对于伯夫人、世子夫人这一对婆媳而言,如果钱清婉这一位伯府的长房嫡长女能入宫,在钱太后的提拔下成为未来的楚王妃。
这一等的大前程,这当然是预期可望,未来可盼。
“这便好,哀家没记错的就好。”钱太后点点头。
“清婉如今年岁浅,哀家也老了,正好跟天子求一求话,也让清婉进宫来陪一陪哀家。让哀家身边有一个得趣儿的小辈承欢。”钱太后这当然要给侄孙女钱清婉铺路。
先接进宫里,这就是第一步。后面寻着机会当然想法子培养一下钱清婉和楚王李烨的感情。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就是钱太后的设想。
当然成不成的,钱太后有想法,还要看一看皇帝又是什么意思。
当然依着钱太后对于皇帝的了解,皇帝应该不会拒绝。
钱太后也没有想着一家独大的心思。这等提议,钱太后跟娘家人议一议,同时也会跟宋太后提一提建议。
两宫皇太后都接了娘家的侄孙女入宫。这人数一多,如此方才不会特别的显眼。
钱太后这里心思打定。她也没有打票什么,只是给娘家人一点暗示。
可钱家人顶顶开心。
伯夫人、世子夫人离开宫廷时,她们这心里都有一点飘飘然。
等着钱太后的娘家弟妹和侄媳妇离开后。钱淑妃的目光落在姑母身上。
“姑母,您觉得清婉侄女进宫,这可能入了楚王的法眼吗?”钱淑妃问道。
“哀家哪里知道。”钱太后实话实说,她道:“不过求一求,成不成一段缘分就看天意。天意如何,哀家也奈何不得。”
对于娘家,钱太后尽力了。成不成的,这就看命数。但尽人事,凭听天意。
钱淑妃听懂姑母的意思。她问道:“姑母,我们这一边想的美,可皇后那一边的心思又如何?楚王可是皇后膝下的嫡长子。”
这亲娘才能做儿子姻缘大事的主。当然便是皇帝能做主,皇后也有建议权。
更何况皇后是楚王嫡妻的正紧婆婆,搁这一个世道里,婆婆压儿媳妇的手段多种多样。
只要想法子,没事儿都能在鸡蛋里挑出来骨头。
真有事儿时,那简直婆婆就是大杀器。
“皇后是聪明人,只要天子同意,皇后会默许的。”钱太后瞧过这些年,她也看出来贾皇后的行事风格。
莫要以为贾皇后特意独行,那就是一些谣言里的嚣张跋扈。在钱太后的眼中,贾皇后一直没有逾越皇帝的底线。
这一位贾皇后踩得就是皇帝的心里红线。
皇帝不喜的事,贾皇后不会做。
宏武二十六年,孟秋来临,夷则之月。
钦天监合的吉日越发近了。一过夷月,入仲秋,南吕月,册后大典正式举行。
宫廷热闹,朝堂肃穆。
皇后大典一旦操办起来当然不是小事情。
对于贾祤而言,正式的册后大典于她也是特别的一日。
正式的皇后朝报朝冠,这重量就不轻。她要穿戴在身上。
这些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得仪态端庄。还要受朝臣、受宗亲、受命妇们的朝拜。
同时,这一日正式的立后大典,她还要陪同皇帝去祭祖。
当然,在这之前,贾祤这一位贾皇后也搬家了。
她从金粟宫搬到昭阳宫。今个儿是贾祤歇了昭阳宫的第三晚。
昭阳宫,宫门大开。
贾祤坐着凤辇,用了整幅的皇后仪驾。一行浩浩荡荡的往面宫廷的泰和宫去。
出昭阳宫,贾祤能瞧见的便是跪拜着黑压压的人群。这些是后宫的妃嫔们,她们此时只能拜在皇后仪驾的两边。这是恭送皇后起行。
一直到皇后仪驾走远,各宫的妃嫔们方可起身。
望着那等坐于凤辇上的皇后,又瞧着长长的仪驾队伍。
石德妃的眼中有羡慕,钱淑妃等人亦然。
世人眼中,皇后就是女子们的顶点。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
帝后并尊,皇后,妻也。这可是帝妻。一位皇帝,一位皇后,如是普天之下的标杆。世人谓之母仪天下。
当然今日是吉庆之日,这等场合下没谁敢多嘴。人人都要扬起笑脸,还要谨言慎行。
各宫妃嫔跪送皇后仪驾离开。当然她们还不能离开昭阳宫。
因为等着册立大典尾声时,皇后还会回了昭阳宫。到时候她们还要参拜大礼,叩拜皇后。
这在昭阳宫等着,那自然就按规矩的候着。
凤辇往泰和宫去。
坐于凤辇之下,贾祤的心情要说不激动那一定就是假的。
可再是激动,贾祤还稳得住。因为正式的册立大典前,她已经当了太久的见习皇后。
宫权凤钱,全在贾祤这一位皇后手里拿捏着。她的底气十足,她不惧怕什么。
一直到凤辇来到泰和宫,在大殿外的广场上,凤辇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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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史的搀扶下,贾祤缓缓下了凤辇。
彼时望去,广场之下,两边林立着无数的官员。有文官,有武官。这些人各着朝服,各立两侧。
一条长长地毯铺成的御道上,在御台之下,贾祤看到着帝王冕服的李恒。
贾祤一步一步的走近,然后,李恒伸了手。
贾祤瞧一眼后,她伸手,她的手搭在他的掌心上。
李恒执起皇后贾祤的手,二人顺着刻龙画凤的御台一直往上,一直走到大御台的最高处。
层层御台,两边是白玉栏,此时此地,明明是广阔的广场,可是文武官员太多,似乎一眼望去宫墙之内尽数站满了人。
在帝后一起执手而行,一起走至御台最高处站定后。
李恒跟前的卫谨走出来,他站在帝后的身后两步位置,卫谨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乾坤茂德,万始更新,龙凤呈祥,盛世华章。今立后大典,佐庙祀荣光,册贾氏中宫之位,母仪天下,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百官在此,无论文武。
此一刻众人当然是受领圣意,此听得卫谨喊道:“跪。”
在场的文武百官跪下,听得传话之音响起,道:“拜。”
“跪。”
“拜。”
“……”
帝后二人立于御台之上,下方无数的文武面官,甭管是勋贵爵爷,又或者是重臣宰辅。他们都得跪下来参拜大礼。
在这一群人里也有一个人恭敬跪拜之时,他遥遥而望御台之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看不见帝后是什么模样,因为离得太远。可他心头却是思维博杂。
吕伭回京了,他在战场上立下功劳。他如今是勋贵圈子里的一员,虽然爵位不高。
可吕伭还是完成当初母亲对于他的期待,他建功立业。
只是吕伭一直没有成家,因为他的心头还藏着一个人。一个他今生今世不配去肖想的人物。
明明前世夫妻,这一辈子却是陌路之人。
他们偶尔相遇过,却是年少之时。再往后,彼此不过不熟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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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伭心想,今日的皇后一定很美,她真耀眼,就像是相伴太阳的明月。皎皎如月,明媚温暖,普照天地。
吕伭想了许多,可他不是多舌之人。他只是一个把许多心事藏在心底的人。他如今只想这般想想的瞧一眼,他知道她很好,这般足矣。
吕伭心想,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膝下二位皇子殿下尊贵万方。这般挺好,娘娘能幸福的过一辈子。
不像前一世,他早早去逝,他没能守住自己的承诺,他说过,他会呵护她,他会陪伴她一辈子。
上一辈子,他失言了。他承诺过的,他一样也没有做到。
如此这般,今生一切的际遇改变。她不再遇上他,也许这般的改变于她而言,真好。
皇后娘娘一定能幸福一辈子的。
吕伭心想,他也不过就远远的,这般瞧一眼。也替她祈祷祝福。
御台之下,贾祤在皇帝的陪伴下受了文武百官的参拜大礼。
吉成,受领圣旨。
尔后,在皇帝的陪同之下,帝后二人乘辇出行。
从泰和宫往祖庙而去。
祖庙也在皇城,这距离不算特别远。宗亲已经在等候。
此时过去,帝后二人一下辇,宗亲跪迎。
在此时,贾祤有皇帝陪着,她也再受一回宗亲们的参拜大礼。
这一日,贾祤想她也挺忙碌的。
在祖庙之内,贾祤的名字在皇家玉碟上也要重重的记一笔。因为她是皇后,皇后乃帝妻。
这身份待遇上跟往常的贵妃,那贵妃简直就是提鞋的存在。
在祖庙之内,贾祤和皇帝一起给李家祖宗们上香祈福。
这也是贾祤头一回走进皇家祖庙。如果不是立后大典,贾祤在世人眼中就没有资格走进这等皇家宗亲眼中特别神圣之地。
当然,这搁贾祤的身上,她这一辈子也就这一次堂堂正正走进来的机会。
其时打心里说,来一趟就足够。于贾祤而言,这等地方真的太庄严,香火弥漫,这里是祭祀的场所。
庄严肃穆是必需要的,贾祤也能理解。因为事死如生,这是云云众人的念想。
在祖庙祭祀过李家的祖宗。贾祤与皇帝分别。
皇帝要去见一见文武百官。贾祤就要去后宫,她要在昭阳宫接见后宫妃嫔和京都的命妇们。
昭阳宫。
等着凤辇一至,瞧着皇后的仪驾一一停下后。
贾祤从凤辇上下来,然后,昭阳宫的大殿外,小广场上,那是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
此时贾祤自然而然往大殿里走去。等等进了大殿后,贾祤坐于凤位之上。
贾祤端庄,有女史去传话,命妇们依着品级不同,自然一一前来参拜大礼。
当然在命妇们之前,各宫妃嫔们也要再参拜了皇后娘娘。
接见嫔妃和命妇,一拔又一拔。贾祤就是端庄如松。下面的命妇们就是跪拜磕头的命。
贾祤这等时候听得最多的就是“跪”“拜”。
这两个字眼她真耳熟,熟的不能再熟。
一直到见过各宫妃嫔,见过各路命妇们之后。
立后大典还不算结束,还有皇家宫宴。
当然贾祤这一位皇后可以小歇一会儿。她还要去换一身衣裳。
前面是朝服,后面宫宴之时,她又换一身吉服。
宫宴之上,帝后并尊。
这等时候两宫皇太后也露脸了。可谓是皇家上演一场和乐融融。
也在皇家宫宴上,皇子们当然也要祝词。
蜀王李茂盼给帝后磕了头,上了祝神情。
在蜀王之后,楚王李烨这一位帝后的嫡长子露脸。他这一露脸,那在很多有心人眼中,那可谓是份外的醒目。
至于皇十二子,这一位皇子虽然也是嫡子。可年岁太小,如今就让奶嬷嬷抱着,祝词自然也有奶嬷嬷代劳一下。
立后大宴,皇家宫宴之后。这一晚,皇帝宿于昭阳宫。
就在立后大典的第二日。
李恒去长乐宫一趟,宋太后想见儿子。李恒当然孝顺有嘉,亲自去宽慰一番生母。
李恒到了长乐宫,他陪着宋太后吃吃茶,也捡着一些小趣事聊一聊。
宋太后也与天子闲话家常。一直到茶吃好,宋太后才是提一提她的一点念想。
“天子,哀家如今老了,也盼着长乐宫多一点欢乐。哀家就想着你舅舅家的侄孙女明月年七岁。哀家准备接她进宫小住一些日子。天子意下如何?”宋太后不拐弯儿,她直入讲了正题。
钱太后想接娘家的侄孙女钱清婉进宫。钱太后当然不能一人操作这事情。
于是钱太后给宋太后通过消息。对于钱太后的意思,宋太后听懂了。
结果就是宋太后心动了,然后就有今天宋太后在皇帝跟前提一提事情。
“舅舅家的明月外甥女。”李恒对于舅舅家的这一个外甥女,他当然有印象的很。
“母后想接明白进宫小住,朕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李恒没有拒绝。
“天子应了,那哀家可接人入宫了。”宋太后又问一回。
“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母后但可放心召了小辈入宫,您喜欢跟前热热闹闹,朕没有阻拦道理。”李恒没有反驳宋太后这一点小请求。
哪怕李恒知道生母这一番请求的背后,那也有着一些小心思。
长乐宫里,宋太后很高兴。这侄孙女宋明月能进宫,在宋太后眼中就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长乐宫的宋太后递了话,一递就成功。于是长寿宫的钱太后也不甘于落在后面。
长寿宫的钱太后也跟天子提一嘴,她也想接侄孙女钱清婉进宫。
同意了长乐宫,在长寿宫这请求上面,李恒当然不会厚此薄彼。于是钱太后的请求,李恒这一位天子也同意。
宏武二十六年,仲秋之时,钱伯爷的嫡长孙女钱清婉,宋伯爷的嫡长孙女宋明月。这二位生于伯府的贵女一道进宫,明面上的说法当然是陪一陪姑祖母,以尽一下小辈的心意。
昭阳宫。
贾祤早前听着风声,可等着事情落定后,贾祤才知道前因后果。
对于这等事情,贾祤心里要说多乐意?她一点也不乐意。
她的亲儿子李烨才六岁半,这来年才满的佛诞节才满七岁。这样一个小郎,如今就跟唐僧肉一样的被小妖精盯上。
搁哪一个当亲娘的,那都不乐意。主要还是宋氏一族和钱氏一族的吃相,这搁在贾祤的眼中过了。
或者说宋氏一族和钱氏一族没出什么人才。
在贾祤眼中,这两家人尽出废物点心。这等人家做后族,这拖后腿最拿手。
若不然的话,皇帝不会让两家的当家人和继承人都是回家自己的一点爵禄老本。
虽然心头对于钱清婉、宋明月的出现,贾祤觉得不怎么舒坦。可事情出来,小小儿郎不用心功课,尽在儿女情长的小事上拉拉扯扯,这当然不成的。
要知道李烨的前程,在他亲爹宏武帝的规划下,那可谓是前程大大的有。
这等情况下,这培养出来的儿子得成长。人的心思有限,这里花多了,别的地方就会减少。
贾祤可想着儿子在皇帝亲爹的培养下,那是未来可期。而不是陷在表姐表妹们的温柔乡里唱什么贾宝玉的戏码。
于是这一日,帝辇来了一趟昭阳宫。
贾祤恭迎一番。帝后二人举止成了老夫老妻。
贾祤不客套什么,她笑着迎皇帝入殿内。她亲自给皇帝斟茶,她陪着皇帝吃吃茶。
这品过茶后,贾祤打发掉侍候的宫人。这会儿贾祤才说道:“恒郎,早前跟您求过话,您也答应了让烨儿好好的磨砺一番。如何可还算数?”
“祤娘着急了,这想立马就送烨儿去磨砺?”李恒搁下茶盏,他目光望着枕边人,他笑问道。
“玉不磨,不成器。烨儿是我们的嫡长子,他不磨砺一番如何能在未来担起大业。”贾祤也认真的态度,她又道:“还是说恒郎变了心意,眼下儿觉得烨儿不甘为您的继承人?”
“祤娘胡说。”李恒摇摇头。
“在朕心里,烨儿就是朕的继承人。此心如此,不更改也。”李恒给了保证的承诺。
“恒郎有一颗慈父心,越如此,我就越觉得烨儿早早磨砺为好。见一见世间疾苦,尝一尝人生百态,这没有什么不好的。”贾祤的眼中,她可不想当了慈母多败儿里的那一位慈母。
“其时祤娘不提,朕也有此心。”李恒回道:“祤娘你不必担忧,朕与你一样关注着烨儿的一切。他的进步,朕瞧在眼中。他的身边有些什么人想围上去,想巴结烧了热灶,朕都知道。”
这一个嫡长子是继承人,李恒在李烨身上花的心血,那真的重重下本。
“既然万般事,恒郎都是有主意。这便好,我这当娘的也能轻省轻省。”贾祤捂嘴一笑。
“不可。”李恒也笑了,他说道:“不能朕操心,祤娘您落一个轻省。你也得替朕参谋参谋,烨儿的前程,你乃他的母后,万不可撒手不管,没这般的道理。”
李恒这时候心情不错,帝后二人又商量一番。
于是李烨的未来日子也便是定下来。
“祤娘打算让烨儿先去勋贵府上过一过暴发户的日子?”李恒不理解。
“烨儿应该见识一下勋贵的生活如何模样。”贾祤说道:“见识勋贵的奢侈,瞧一瞧地主的小富之道,再看一看商贾的门道,最后尝一尝黎庶小民的苦楚。等着一一走一遭后,就让烨儿去见识一下边疆之地的风霜。勋贵的富贵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是功马骑射,这是万里无一的富贵,这等富贵用命搏也不一定搏得出来,还要看命。我想着烨儿能多瞧瞧,懂几分,且随缘。可只要瞧了,这一定就会刻进骨子里去。”贾祤没有说的便是勋贵们,那等世爵世禄何尝不是皇家给世人画的饼。
真正吃着饼的人很少很少,可这等通天之梯犹在,这人心就会想着往上爬。
当然也不可否认的,贾祤心头更清楚,勋贵这等阶级从来不会消失。
可能是一比倒下了,还有一批又崛起了。
从古至今,慨莫例外。不过就是不同的时代里,可能要换一下称呼而已。
人上人嘛,有些人比别人更平等。这是后世人的理解。
人上人嘛,有些人生而高贵。这是今生贾祤瞧过的人间谎言。可这等谎言世人皆信啊。
假话又如何,信得人多了,也便成了真话。
第94章
第94章
宏武二十六年, 仲秋时节,菊花盛开,朵朵漂亮,次第不同。
这等时候李烨从校场结束一天的骑射课业。他归来时, 他在御花园里摘几枝花带回昭阳宫, 他要献给母后做插瓶。
“暖意染秋风, 香阵赋京都。天一共此色, 人间醉玲珑。策马驰万里,骑射闻京都。凭生男儿志,边塞建大功。”
李烨手摘秋菊, 一时举起也做出一首赋秋菊的小诗。
对于李烨而言,他此时兴起,就觉得等回去后进书房里画一幅秋菊图, 再把小诗给录写上去。也可谓自己书房里留存的作品。
好不好先不提,这等作品等将来回忆赏玩之时,彼时也能忆起此时的好心情。
“好。”一道叫好声响起。
李烨转身, 他就见到两个行来的少女, 还有跟在少女们身后的宫人。
对于这二位少女李烨不陌生。一位是宋家表姐,一位是钱家表妹。
“原来是宋家姐姐, 钱家妹妹。”李烨笑道:“你二位也来赏菊吧。本王便不打扰二位姐姐妹妹赏秋景。”
话罢, 李烨准备告辞离开。
“楚王殿下, 不是您打扰,应该我和钱家妹妹打扰了。”宋明月赶紧说话道。
“宋家姐姐的话在理, 是我等打扰楚王殿下的兴致。”钱清婉也忙回了话。
“无妨, 不论谁打扰谁, 这都不要紧。我等乃是亲戚,赏秋景图一乐, 此御花园美景,谁欣赏都一样。若无赏,这花好开遍,又岂不是浪费掉。那样太可惜了。”李烨笑一笑。这一番解释后,他真没有心情久留。
于是李烨客气的告辞离开。宋明月、钱清婉只能福礼恭敬楚王的远去。
待楚王李烨的背影瞧不见后,宋明月、钱清婉二人方才回身。
二人一同瞧一眼御花园的秋景,此时二人四目相对。
宋明月说道:“楚王也说不可辜负这等良辰美景,钱家妹妹,我等便一起游玩一番。待会儿也是摘几枝秋菊归去,也要献给皇太后娘娘以图长辈们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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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月有此提议,钱清婉当然不会拒绝。
昭阳宫。
贾祤见着归来的长子,瞧着儿子巴巴献直的几枝菊花。贾祤笑道:“你有心,母后欢喜。”
“烨儿,此刻你从校场归来,肯定练习骑射也是闹一身的汗。快去沐浴一番,待换一身衣裳再来正殿。彼时你也陪母后和你弟弟一起用晚膳。”贾祤叮嘱话道。
李烨听着母后的叮嘱,他一一应下。
待李烨告退离开后,贾祤瞧着儿子特意摘的秋菊,朵朵开的如银盘大小。真的漂亮,同时也是开得艳如满月。
贾祤心里高兴,儿子时时念着亲娘,这当娘的心里满足,那等成就感就甭提了。
“烨儿孝顺。”贾祤的眼中,长子就是孝顺有嘉。她心里真满意这般的孩子。越是满意,贾祤心里就越加的坚定,她要送儿子去磨砺一番。
宫廷之内,看着建得富贵堂皇,其时也不过一个放大的笼子。在这等地方长大的皇子,那锦衣玉食的养大。
这等情况下养出来的只会是温室里的花朵。
没有风霜雪雨,哪能长出参天大树。
偏偏枕边人已经说了烨儿是嫡长子,这注定要继承李氏的万里江山,这是社稷礼法选定的东宫储君。
贾祤为着儿子的前程,她也得狠一狠心。
不说什么大义,说是替黎庶挣出路。未来的储君不能是一个不识民间疾苦之辈。
便是为着孩子好,也得让孩子知道创业不容易,守业也挺难。
贾祤的心中就一条底线,她的嫡长子李烨怎么遭也得做一个守成之君。不求多利害,只求不败了家业。
当然老李家的家业,在如今家天下的情况一看,这等社稷江山就是祖宗家业嘛。
贾祤一提拿着秋菊赏玩,一边也起身拿了小剪子。这会儿她准备修剪一二,好好的摘了瓶。
此时女史搁贾祤的眼中禀话,当然讲了楚王在御花园里撞上表姐表妹的戏码。
“女史,本宫没记错的话,烨儿在宫廷之内巧遇着宋家大姑娘和钱家大姑娘的时候不老少了。”贾祤说道。
“皇后娘娘哪能记错。楚王殿下在御花园巧遇二位表姑娘十次。去两宫皇太后处请安时,次次也能碰上二位表姑娘。零零碎碎的,可谓是楚王殿下天天都能见着二位表姑娘。”司马女史恭敬的回道。
“哦,这搁着民间一传,也算是青梅竹马吧。”贾祤嘴里说的淡然,可她的眼眸子里全是不开心。
对于贾祤而言,这等表姐表妹的巴结着围在她的嫡长子身边。这让贾祤不高兴。
小郎李烨的年岁还小,这课业不努力,可谓是少壮不上进,老大徒然伤悲。
“皇后娘娘,可要阻止。”司马女史在皇后眼前侍候这般些年,如今也看懂得皇后娘娘的眼色。
“两宫皇太后的懿旨,特意接了娘家侄孙女进宫小住。本宫阻拦什么,没得让两宫皇太后不开心。”贾祤嘴里说的客客气气。
在心里,贾祤已经打定主意,赶紧的送儿子去磨砺。
儿子一走,两宫皇太后想留侄孙女在宫廷里住多久,那就住久。
昭阳宫的后殿,李烨暂时跟亲娘住一座宫殿。
当然他也清楚,待来年,他就要搬离昭阳宫。他长大了,也要住进皇子所。
当然更可能,还是会进住东宫。李烨年六岁半,待来年的佛诞节就年满七岁。
李烨如今学业功课门门多得夸赞。可他不敢骄傲,因为他就是提前学习一下,哪里又能跟早早进学的八哥相比较。
八哥比他大,年岁大在很多时候也是优势。
当然李烨也挺自信,他觉得等自己年岁越大,那学会的东西也越多。
立嫡立长,国朝礼法。李烨如今的身份就是父皇的嫡长子。东宫储君,舍他其谁?
沐浴一番,换一身衣裳。
李烨没有急着去母后那里,他还展开画卷,把秋菊图画好,再录上赋秋菊的小诗一首。
此时此刻的李烨心情不错。把秋菊图的画卷收好,仔细搁在博古架上后。
李烨再往昭阳宫的正殿去,他去陪一陪母后,再逗一逗小皇弟。
等李烨到了昭阳宫时,他就见到母后在逗着小皇弟。
七个月大的皇十二子会爬,他瞧着哥哥来了,他就招招手,一幅求抱抱的模样。
李烨这一个当哥哥,如今也当出兄长的滋味来。李烨走上去,他就抱起弟弟。
“母后,弟弟长胖了。”掂一掂份量,李烨给出答案。
谁让李烨天天练武,他这掂重可准得很。
贾祤听着长子的话,她笑道:“小孩子当然要越来越沉。要不然光长个头,不添重量,那哪里成。”
“也对。”李烨同意母后的话。
李烨还陪着小皇弟一起玩耍。他一边逗着弟弟爬,一边乐呵呵的跟母后说道:“母后,我真盼着弟弟快点长大。到时候我就能教导他念书,带他一起习武骑射。这爬着多无趣,还是骑大马更有意思。”
在李烨的眼中,骑马才是人生乐事。
听着长子的话,贾祤捂嘴笑道:“好,好,等你弟弟长大了,就把他交给你教导。”
“母后可等着瞧瞧,就看烨儿将来如何教导弟弟。”贾祤表示什么兄弟情深,还得长兄如父。
这当过兄长,也当过爹,将来长子待弟弟的感情才会真诚又深厚。
当然对于李烨这一个做兄长的也不吃亏。在弟弟身上实习一下做爹的经验。
等着真当爹时,那养能经验已经蹭蹭的加满。到时候就是当爹熟手,经验丰富。
这一日,昭阳宫的晚膳不错。
当然贾祤和李烨是一道用晚膳。至于皇十二子也是吃一些辅食,这一位小皇子如今是又吃奶,又吃辅食。
对于皇十二子而言,食物的多样性还是必需要保证的。
晚膳后,消食时。
贾祤打发嬷嬷抱着皇十二子玩耍会子,尔后就让皇十二子早早去睡觉。
贾祤留下长子说说体己话,侍候的宫人们也打扰出去。
母子二人谈心,李烨准备洗耳恭听母后教诲。
“母后,您这般神神秘秘,可有什么大事情跟儿臣讲?”李烨心有猜测的问话道。
“我儿聪慧,确实有大事要跟你商量一番。”在贾祤的眼中从来没有把长子当一位小郎,她的眼中,长子注定要挑起大担子。于是贾祤一直把长子当一位成年人对待。
“母后正位中宫,你也顺利成章的升一格。如今烨儿乃是你父皇的嫡长子。按着礼法,立嫡立长,烨儿就是大夏的储君不二人选。”贾祤的目光盯着长子,她问道:“储君之位,重于泰山。烨儿会退一步,不敢担起大业的重担吗?”
“儿臣能担大业。”李烨承诺道。
对于哪一个男儿而言,不,应该对于李烨这一位小郎而言,他也有自己的志向。
替父皇分忧,正位礼法上的东宫储君,李烨当然是舍我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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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儿有这等志气,母后欣慰。”贾祤很高兴。
“我儿乃你父皇嫡长子,你若说一声不敢担大业,母后真要失望的。到时候不止母后失望,你父皇更会伤心一场。”贾祤讲事实,摆道理。
嫡长子不证位储君,这于谁都会是一场灾难。
对于朝堂而言,也会惹出礼法上的乱子。
对于皇家而言,那也是乱了纲常。
对于民间黎庶,上层不稳,下面也会起动荡的。
“好,好,好。”贾祤又连赞三声好。
贾祤的目光落在长子身上,她说道:“不过烨儿想担起大业,你父皇之意,温室养不出参天大树。你还要经历一翻的磨砺。可谓是玉不琢不成器。真金尚要火锻,你也要去吃一遭的苦头才成。”
“烨儿,你怕吃苦吗?”贾祤问道。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李烨肯定的回道:“儿臣不怕。”
“既然烨儿如此讲,母后也不当溺爱孩子的人。母后盼我儿学成归来。到时候你就能多替你父皇分忧解难。”贾祤继续夸了话。
这一回贾祤是寻着角度,从上往下,从左往右,从以前到如今,从各个角度的夸一夸孩子。
这把李烨都夸得不好意思。
越是如此,李烨越是让自己坚定态度。他就去吃一吃母后口中的苦楚。他要做一位合格的皇太子,他不能像大哥一样让父皇伤心一场。
对于废太子李茂鼎,李烨的印象便是父皇伤心了,大哥不中用。
为何李烨的立场站在皇帝这一边,这当然是亲疏远近。
打小皇帝就疼爱李烨这一位皇子,父子感情好。李烨的立场和感情倾向,这当然就是不言而喻的道理。
昭阳宫里,贾祤向长子透露了未来的一些规划。李烨也是信心满满,他就想挑战一下自己。
长寿宫。
钱清婉回去后,她陪着钱太后说话时。
钱太后还问了一点小事。
“清婉觉得楚王如何?”钱太后留着钱清婉,钱太后还是问一问钱清婉的态度。
对于钱清婉而言,能进宫廷,这是府上的期盼。
在府里时,爹娘也与她谈了心,祖父祖母也是多加期许。便是姐妹们谁又不是瞧她满眼的羡慕。
钱清婉可谓是带着家人的期盼进了宫廷里。
一进宫廷,姑祖母照顾,姑祖母心疼。在长寿宫的日子,钱清婉过得挺顺心。
对于楚王,要论有什么感情。这怎么可能。
钱清婉跟楚王同岁,她一个小姑娘也不懂什么情情爱爱。
只是家人的期许,姐妹的羡慕,这让小姑娘也是迷糊的想进步。她就想满足家人们的愿望。
至于她自己什么想法。钱清婉也不懂,不过她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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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不讨厌楚王。
在钱清婉的印象里,她见过的男子小郎也不多。不过是父亲和兄弟们。
在钱清婉的眼中,英俊好看的楚王当然就成为一位惹人眼的小郎君。
“楚王气度好,听人讲读书习武还样样拔尖,这般的楚王谁都说好。清婉也觉得挺好。”钱清婉回话道。
“既然觉得好,清婉就讨了楚王的喜欢吧。”钱太后在侄孙女的手背上轻轻拍一拍。
钱太后在鼓励,对于钱太后而言,这一招老套。
可招老不老,这不重要。关键在于能不能成功。事情成了,招再老套那也无妨什么。
长寿宫里,钱太后在给钱清婉鼓励。
长乐宫里,宋太后也听着宋明月说一说近况。
宋太后对于这一位侄孙女还是颇喜爱。也因为如此,宋太后盼着亲上加亲。
对于姑祖母的心意,宋明月当然也知道。
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是此世道的礼法。当然也就是富贵人过守着这等规矩。普通的黎庶就不在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黎庶小民的生活里,活着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宋明月已经七岁半,对于男女之事当然也不懂。
可对于家里的期盼,对于姑祖母的期盼,宋明月瞧得清楚。
对于宋明月而言,楚王前程远大,她当然也盼着讨好楚王。
“明月,你是一个聪慧的孩子。你注定有一个好前程。”宋太后跟侄孙女说道。
“明月如今一切皆好,全是因为姑祖母您心疼明月。”宋明月当然是讨着宋太后的心意。
此时的宋明月陪着宋太后聊一些趣事。总之宋太后乐意听什么,宋明月当然就讲什么。
小姑娘好看又嘴甜,宋太后越看越欢喜。她就想要这般的小姑娘做孙媳。
宋太后当然也鼓励一番宋明月,宋明月当时就是害羞的模样。
宋太后一瞧,还是乐得笑出声。
长乐宫里,一时间就是欢声笑语。
宏武二十六年,仲秋下旬。
这一日,晚膳后,帝辇至昭阳宫。贾祤迎了帝王的到来。
李恒倒是态度随意,他执起皇后的手,帝后二人一道进殿内。
进殿后,贾祤与皇帝落坐。此时贾祤给皇帝呈上一盏羹汤。贾祤陪着皇帝一起品一品。
又是闲谈之间,李烨就说起一桩事情。
“朕差钦天监合了小十二的生辰八字。如今已经替他圈中一个名字。”李恒话罢,他搁下小盏。
李恒伸出食指,他在桌上轻轻写下一个字。
“煜,光明。朕盼着我们的小十二将来有一个光明未来。祤娘觉得如何?”李恒的目光落在贾祤身上。
贾祤也搁下小盏,她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她回道:“李煜,好名字。我与恒郎此心相同,都盼着煜儿将来也有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
帝后二人说妥了皇十二子的名字。李恒又笑道:“那朕准备早早替煜儿册立爵位,祤娘又觉得如何?”
“皇上,如今烨儿还没要去磨砺一翻呢。煜儿册封爵位早了一点。不若待烨儿被您正式册立为继承人,您到时候给烨儿煜儿兄弟一起册封,这般不使人嚼什么舌根子的坏话。恒郎,这般可好?”
贾祤的眼中,小十一是亲儿子,小十二一样是亲儿子。
就因为这是亲儿子,贾祤才不会给旁人离间他们兄弟的机会。
小十一是嫡长子,龙椅就一把。等名位一定,小十二的前程至多一个藩王。
贾祤当然就想着一同册封,这兄弟二人将来长大了还能传为佳话。
可若是小十二册封爵位在前,万一等小十二长大了,那有人在耳边嘀咕什么呢?
防范一下总有必要。贾祤也不想让小十二多想,这小儿子想多了,大儿子就要深思熟虑起来。
一旦兄弟阋墙,那就是让外人看笑话。能省一点功夫,还是省一些事情的为好。
“罢,就依祤娘之意。”李恒也是不强求什么。
帝后二人一商量,贾祤就问道:“恒郎,你是同意烨儿去磨砺,您这准备让烨儿去哪一家暴发户一样的新贵家中,还要去见识一下勋贵的奢侈。”
李恒一听这话,他笑道:“这人选挺多,特别是羽林卫和铁林卫里,皇室出了大力,里面立功得爵的人数不少。可要说到奢侈,这就要好好的筛选一二。”
这人选得忠心,这是头一条。
楚王去见识一番,这不是过家家。这可谓投入感情去观察。
在李恒眼中,这人忠心就是最顶顶要紧的一条。
至于奢侈一点,在李恒眼中不算事情。勋贵们躺一躺功劳薄,只要不过份了,皇帝从来就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搏富贵,拿命搏。这不享受一番,这等富贵还怎么彰显皇帝的隆恩厚德。
这时候一提,贾祤就等着皇帝做主便是。
京都之中,暗流涌动。
千里万里之外,象林郡王府里。
落一个男胎后,郡王妃金氏的身子骨就是一日不如一日。
也便是坐小月后,时时念着儿子。加之嫡长子的去逝。这对于金氏的打击若说不大,那指定是假的。
特别是在心腹的医女替金氏诊脉,断定金氏小产伤了胎宫,往后恐怕再难有身孕后。
金氏这心情坏了,人也郁郁寡欢。在这等情况下,金氏自己就把自己憋屈死了。
宏武二十六年,仲秋下旬。象林郡王妃金氏殁了。
关于郡王妃殁了的消息,这当然瞒不住人。于是王府也递了消息往京都去。
同时李茂眺也知道京都的最新消息。贾氏正位中宫,正式的册立大典已经举行过了。
象林郡王府的书房里,看着急京都的来信。
李茂眺的心情很坏。
李茂眺这等时候已经是万念俱灰。或者说当初成婚之前,李茂眺得着母妃宋庶人的提前,他的眼中对于嫡妻好,一定程度上也是想讨好岳丈大人。
这人嘛,只要相久处了,这感情好了。特别有子嗣后,夫妻二人恩恩爱爱。
假戏真做,也未尝不是如此。
“本王还剩些什么?”李茂眺扪心自问,他得到的答案,他自己都觉得不忍直视。
李茂眺没有给京都递什么奏本。便是连郡王妃金氏殁了,这奏本也是象林郡王府的长史递上去。
金氏的身后事,一切按着规矩办。李茂眺就是默默的瞧着,似乎一切不关己身。
等着郡王府长史的奏本递到京都,又是好些日子后。
关于金氏这一个儿媳殁了。李恒知道消息后,他就去一趟长乐宫。
李恒把消息说给生母听,他还讲了一番自己的看法。
“母后一直担忧茂眺,此回再挑人,母后多受累。也不止挑着侍候茂眺的人手,还要挑了能担大任,可以挑起象林郡王府后宅的继妃。茂眺的身边总要有一位嫡妻。”李恒的眼中,当然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
只是心疼归心疼,为着不让世人多想。这挑人选的事情,皇帝不准备插手。一切全由宋太后做主。
皇帝的意思讲明白,宋太后心里有数了。
“天子放心,茂眺的后宅女眷,哀家来盯一盯。茂眺年青气盛,他将来一定会子嗣旺盛。”对于宋太后而言,她可盼着曾孙越多越好。
这些曾孙哪一个都流着宋太后的血脉。
宋太后从来不嫌弃曾孙多。
宋太后有心,李恒也有意,这挑着象林郡王府后宅女眷的事情,这当然就由着宋太后操劳。
“母后也不必着急,茂眺的嫡妻殁了,如今他身边添人一事也要缓缓。总要给金氏一份体面。”这民间还有守妻孝一年。
李恒当然不能让皇次子落人口舌。这继妃一事不急,不急的话,在皇帝眼中也能挑着更多更好的人选。
“天子放心,此事哀家心里有数。”宋太后表示她万般皆有准备。
既然皇太后心理有数,李恒也能轻省一些。
至于李恒这一位帝王虽然在意皇次子。可很多事情,他不会上手。
或者说皇帝就是故意。在李恒想来,他这一位帝王不多搭理就藩的次子,这便是为他好。
有些时候忽视,何尝不是一种保护。一个已经就藩镇的皇子,再多得京都父皇的器重。
那当初还不如就选为嗣君。既然当初李恒做出决断,如今当然就不能推翻前面的一切。
宏武二十六年,仲秋一过,季秋来临,无射之月。
贾祤是中宫皇后,她的消息一点也不会闭塞。
贾祤当然知道宋太后最近忙碌什么事情。这多番的接见宫外命妇,皇太后想瞧一瞧的不是命妇,而命妇们一道领进宫的闺女。
“母后可真忙碌。长乐宫里最近名门淑媛进宫拜见的人数也添多。”贾祤跟身边的女史说道。
“娘娘,慈乐太后娘娘许是乐意瞧一瞧青春正好的淑媛们。这等美好时节的贵女集聚,长乐宫里多热闹。”女史捡着好听的话讲。
“是啊,确实热闹。”贾祤说道:“本宫就是替金氏有一点不值得。”
这是贾祤真话。金氏的身后事,这才将将过去。
这等时候,金氏的位置就有人待着填补。
瞧瞧皇家的态度,孙媳算什么,这顶顶没有子嗣重要。
皇家不缺着儿媳孙媳的人选,只要上面的人想,这大好的人选排队等候着。
由人到己,从金氏的身上,贾祤看到自己的一缕影子。
想一想元后当年,贾祤不得见,但是也猜测到一二。
当年的元后肯定也是如何风光。可一旦人殁了,又无子嗣。如今宫廷之内,谁还记得宏武帝的元后。
如今贾祤正风光,似乎一片春色无限好。可越是如此,贾祤越觉得有一种如缕薄冰的感觉。
因为站在贾祤现在的位置上,她没得退。或者说她的儿子李烨也没有退路。
进一步,天空活阔,退一步,万丈深渊。
向上的走,哪怕道理荆棘,那也得趟过去。趟过去注定才会有活路可言。趟不过就是为真龙做靶子。
“皇后娘娘,这话……”女史的脸上全是为难。
“本宫知道,这话说不得。真传出去,顶顶成为本宫的错处。”贾祤又不傻。
贾祤笑道:“本宫就在女史跟前讲一讲。莫不成女史还要打了本宫的小报告。”
贾祤的目光似笑非笑。
对于女史的真正身份,皇帝的耳目,贾祤都懂。
可当了皇后,贾祤也需要身边的亲信。
贾祤得试探一下女史的立场如何?
这等小话,女史也打小报告。贾祤就可以寻着机会,就把女史一脚踢开。如今的贾祤有底气干出这等事情。
女史一听皇后的话,女史赶紧低头,她恭顺的回话道:“皇后娘娘,小臣侍候在您的跟前,一直当然依着您的心意办事。万不敢多嘴,在外面咬了舌根子。”女史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这肯定一心一意站在皇后这一边的立场上。
皇后名门出生,世爵世勋。皇后正位中宫,从贵妃到继后,这不得圣心,哪可能爬得上来。
皇后膝下有二位皇子,这将来注定要成为皇太后。
对于宫廷里的女史而言,不论是司徒女史,还是司马女史,二人没有出宫嫁人的打算。
虽然皇后多有示意,也有抚慰。可二人的心意定了。
既然不出宫,皇上也是偏心眼儿皇后。二位女史自然也是一心一意盼着皇后好。
皇后好,她们这等皇后的跟前红人,走出去也是同样的威风八面。
“女史宽心,本宫自然是相信女史。”贾祤宽慰一二。
“本宫说说心底话,那自然就是把女史你们当成腹心。”贾祤也给出自己的态度。
当然这一番吐槽一下,贾祤对于金氏这一个庶子媳妇,她的更多共情那就没有。
只能说活在世间,谁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成年人世界,那就是讲着赤果果的丛林法则。
美好存在幻像里。真论现实,现实才不讲什么逻辑,现实有时候比故意更传奇,更魔幻。
金氏殁了,那只能说金氏的心里承受能力不行。
不怪贾祤冷心冷肺。主要是宫廷里的宫人们也罢,还是宫廷之外的黎庶小民也罢。那可怜人多的让人同情,那都同情不过来。
金氏是皇家孙媳,她堂堂郡王妃,只要想得开,好日子享受着。
想一想宫廷内外,富户人家的奴才们。有些低等的粗使,那日子过得更惨。要不然的话,为何都想在主子跟前露点脸,不外乎也想挣一个好生活。
黎庶里,过着冒苦水日子的更多。那可谓不求富贵荣华,因为对于黎庶小民而言,他们都不敢想像什么好日子。
可能对于黎庶小民,活着就消耗尽毕生的心血与能耐。
活着,不求活出人样,但求活着。
那等苦命人一比,金氏就像生活在天堂,生活在蜜罐里。
想一想,活着就拼尽全力的人,他们哪有什么时间去想了心里上的感受。
只有吃饱了,有空闲着功夫的人那才会去追求什么幸福,什么思想,什么灵魂。
底层悲哀就在于没时间去想,没机会去想。想了,那也白想瞎想。
还不如睡觉,梦里瞎都会有。
宏开二十六年,季秋,无射之月的中旬。
昭阳宫,众妃嫔前来请安。
贾祤当皇后,除了掌宫权这一样皇后的份内权柄外。其它的改变倒不算多大。
往常两宫皇太后,长寿宫初一问安,长乐宫十五问安。
两宫皇太后不改变请安日子,贾祤这里当然也不会改会。
对于各宫妃嫔们而言,皇后管宫务天经地义。这头上压着的皇后,也不像贵妃一样名不正言不顺。
皇后管事理事,这可谓是名正言顺。宫廷里的妃嫔们当然要更加小心,可不敢冒了宫规,不然被罚了,谁都得恭敬受领着。
当然于贾祤而言,她就是从金粟宫搬到昭阳宫。然后,请安的日子不变。两宫皇太后做好人,这请安简单。贾祤当然也不能做恶人。
那就拾什么老规矩,还让妃嫔们天天到昭阳宫请安。
那做法不妥当,至少在贾祤眼中就是打两宫皇太后的颜面。
于是贾祤自然是曹随萧规,一旧照旧。
只不过跟前往不一样的,还是有一些不同。就是妃嫔们在皇后跟前的态度,那可谓低如尘埃。
皇后有圣宠,皇后有名份。妃嫔们争不得,不敢争。这些态度贾祤也瞧一个分明。
昭阳宫,正殿内。
各宫妃嫔一一聚齐,贾祤才在宫人们的拥簇下,她步入正殿。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妃嫔们参拜大礼,恭敬问安。
贾祤在主位上落坐,尔后,她摆摆手,说道:“免礼,平身。”
“谢皇后娘娘恩典。”妃嫔们谢过话。
贾祤道:“各位妹妹们,皆请落坐吧。”
妃嫔们又谢一回话,方才一一落坐。
贾祤坐于主位,她扫视一眼下面。人人都是低眉敛目。
贾祤扫视一眼后,她笑道:“今个儿时辰不早了,也便不担忧什么。本宫与妹妹便一道去长乐宫给母后请安。”
“诺。”
“敬听皇后娘娘懿旨。”妃嫔们当然没有人反驳。
于是贾祤提步离开大殿,在殿外,贾祤坐上凤辇,当先于队伍的最前面。一行请安的队伍离开昭阳宫,此时往长乐宫去。
长长的后妃队伍里,一宫主位有辇放舆乘坐。至于一宫主位之下,自然是步行跟随在后面。
长乐宫,贾祤一行人到了后。贾祤这一位皇后和一宫主位们,当然就被长乐宫的嬷嬷请进花厅里。此时可以先吃吃茶,等一等皇太后的到来。
至于其它的小妃嫔,此时就得在殿外候着。对于宋太后的区别对待,贾祤习惯了。
谁让这一个世道就如此,什么都讲一个三六九等。
若不想被人作贱,那就往上爬,爬得越高,头顶上能踩着的人就越少。
第95章
第95章
长乐宫, 花厅内。
贾祤与一众妃嫔们就等着慈乐皇太后的到来。
时间慢慢过去,也过去约一柱香的时辰,慈乐皇太后在宫人们的拥簇下到来。
贾祤等人忙起身见礼问安。
“儿媳问母后万安。”贾祤起头问安。
后面的诸位妃嫔一起见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落坐。”宋太后在主位落坐, 她摆摆手示意道。
贾祤与一众嫔妃谢过话后, 方才一一起身落坐。
此时宋太后又说道:“明月,去给皇后见礼。”
陪在宋太后身边的宋明月应一声,这会儿走上前向贾祤福礼问安。
“明月不必多礼, 都是亲戚,不需客套。快快请起。”贾祤当着宋太后的面也罢,不当着也罢, 她待宋明月的态度一直是客客气气。
宋明月谢过话后,她又回到宋太后的身边去。
宋太后笑道:“明月进宫来陪着哀家,哀家身边多这么一个孩子也觉得有些趣味。对了, 皇后, 哀家近几日怎么没有见烨儿来长乐宫问安。”
宋太后平日对于孙儿来请安,她就当一个习惯的小事。
这几日李烨不来, 宋太后当然就是关注上来。
贾祤一听宋太后的问话, 她忙回道:“母后, 烨儿的学业一事,如今皇上抓得紧。皇上说是另有吩咐, 如今出宫去了。”贾祤甭管宋太后想问什么, 她一律推到皇帝头上去。
宋太后真有疑问, 也不必问她一个儿媳,还是问亲儿子的好。
至于皇帝如何跟宋太后解释, 贾祤不在意。她相信皇帝的答案,宋太后一定能接受。
当然哪怕是同样的答案,她这一个儿媳讲,皇帝这一个亲儿子讲,这效果绝对就是不同的。
“原来如此。”宋太后点点头,也不便在这一个问题上纠缠。
此时宋太后就跟贾祤关心一番小十二李煜的近况。
问起小儿子,贾祤嘴里当然就是说一说小婴儿的小趣事。贾祤捡一二件讲一讲,宋太后听一个乐子。
在场的妃嫔们就听着太后皇后这一对婆媳说一个热闹。没谁出来打扰。
对于宋太后而言,她发心了皇后生的嫡子们。然后她的目光落在秦昭容的身上。
宋太后又关心一下秦昭容膝下的蜀王。
蜀王李茂盼十一岁,这年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半大郎君搁这一个时代里,再有两年就到说亲的年纪。
“哀家跟皇帝商议过,来年就举参一回大选。到时候不光替茂盼选了嫡妻。也是继续茂眺挑了继妻。”宋太后说了她的打算。
当然这也是宋太后跟皇帝商量过的结果。
在宋太后的眼中,皇家的儿郎早早挑着嫡妻也无妨。至多就是把选秀的年纪往下压一压。
为何一道挑了妻室,这李茂眺的后宅等不得,李茂盼这里早早挑了嫡妻,到时候成婚可以晚一点。还可以让蜀王妃多接受一下皇家教养嬷嬷的培养,这搁着皇太后的眼中也可谓是一举多德。
秦昭容一听是皇太后、皇帝的意思。她当然不会反驳,此刻全是应下话。
“太后娘娘关心茂盼,您费心思替茂盼挑的淑媛,这必然是上佳的人选。”秦昭容的态度就是顺从。
宋太后听着满意。
问过皇帝膝下皇子们的情况,宋太后的目光又落在石德妃的身上。
宋太后又关心一下皇九女。对于皇女们,宋太后关注的不算多。毕竟皇女们的亲事已经定夺下来。在宋太后的眼中,这自然由着皇女们的生母去操心一番。
这一日请安,宋太后关心一番,尔后,也便是没有留谁。
待宋太后端茶送客时,贾祤等人也是识趣的告退。
皇后与各宫的妃嫔们离开长乐宫。
长乐宫里,宋太后的目光落在侄孙女宋明月的身上。
“既然好几日没见着楚王,你就应该早早的告诉哀家。也让哀家跟皇帝问一问,跟皇后问一问。”宋太后在听着侄孙女禀上来话后。她差着身边的嬷嬷去打探。这才发现楚王李烨这一个亲孙子已经好几日前离开宫廷。
至于去哪儿?
宫廷内的宫人们当然不知道。
宋明月心头也委屈,可她不敢说。
楚王虽说是她的表弟,可这一位表姐的水分也不少。
再说宫廷之内,又不止她这一位表姐总爱跟楚王遇上一遇。还有一位钱家表妹在呢。
宋明月一时没遇上,她就嚷嚷。这让旁人瞧着又成什么体统。
“是明月想差了,往后不敢再如此怠慢。”宋明月委屈巴巴的道歉。
宋太后瞧着小姑娘的可怜模样,她心头本来的一点怒气也消失下去。
“也是为难你了。”宋太后感慨一回。
“不为难,姑祖母,明月进宫后您一直心疼着,明月没觉得哪里被为难的。”宋明月这时候忙回道。
宋太后伸手,轻轻在宋明月的手背上拍一拍。也算得一点鼓励。
“嬷嬷。”宋太后唤来身边的侍候嬷嬷,说道:“差人去一趟泰和宫,替哀家给天子送了十全滋补的汤品。”
至于其它的话,宋太后不会差人讲。可这心意到了,天子自然就会懂一片慈母心。
到时候天子来长乐宫问安,宋太后有什么话跟皇帝亲儿子讲就是。
长乐宫里,宋太后决定跟亲儿子问一问情况。
长寿宫里,钱太后当然比宋太后早知道楚王离宫的消息。
只是长乐宫不动弹,钱太后当然也不会招人嫌弃。
在钱太后的眼中,她把娘家侄孙女领进宫,宋太后也一样的做法。
既然二人做法一样,楚王这一个正主不在,她就不必着急。这真急,也不能长寿宫急,长乐宫莫不成还能蹲旁边看戏吗?
于是钱太后就是按兵不动,她等着长乐宫的举动。
以静致动,方显钱太后的养气功夫。
今日,钱太后听着下面人禀上来的话,说长乐宫给泰和宫送了补汤。
钱太后听罢就笑了。
“长乐宫会知道的消息,哀家在长寿宫里也一定会知道的。罢,且不急了。”钱太后很淡然。
钱清婉在姑祖母跟前听着这一番话,她问道:“姑祖母,楚王殿下不在了,这会不会是讨厌了侄孙女。”钱清婉也不愿意多想。
但是楚王一直跟她们这些表姐表妹拉开一点距离。这只要没有眼瞎,这一定就能看得出来。
“楚王年少,这等年纪的小郎最喜欢骑射等事,与你们一些小女子玩闹不到一处去,也是常有的事情。清婉,你不必在意。”钱太后宽慰了侄孙女。
钱太后也听着下面人禀报过消息。对于楚王的喜好,钱太后也清楚。
楚王李烨喜欢骑射一道,对于这等事情挺上心。
宋明月和钱清婉二人又不能总耐在校场里。那是皇子们上武课的地方。总去那里会惹得皇帝的注意,可能招来泰和宫的不满。
做一些事情,总不能急燥。春雨润万物,涓涓细密方才是正道。至少在钱太后的心中当如此。
这陪伴又不是一时热烈之事,那得花时间慢慢的滋养。
于钱太后的眼中看法就是一切随着时间的沉淀,万不可着急了。
京都皇城,泰和宫,御书房。
李恒接过暗卫的最新秘本,李恒刚翻阅一遍后,他就捏着秘本沉默的坐了良久。
又过去多久时间,李恒不在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直到卫谨禀话,说长乐宫送上慈乐太后差人安排好的汤品。
“赏你了。”李恒冷淡的开口说道。
卫谨心头一惊,往常不会这样的。李恒这一位帝王再怎么冷淡,对于生母宋太后的感情不一样。
可如今帝王究竟怎么一回,卫谨不敢多加揣测。相反他是恭敬的应下话,谢了恩。
待卫谨退下去后,李恒还是坐在龙椅上。李恒望着御案上的暗卫秘本,李恒的眼眸子里爬上一份哀家。
又过片刻后,李恒提笔,批阅一回。
在御书房里,李恒没有看奏本的心情。他唤来卫谨,吩咐备上御辇,皇帝要去一趟长乐宫。
卫谨恭敬应诺。
长乐宫。
宋太后听着皇帝来了,她挺高兴。
李恒一到,他向生母问安。宋太后请天子落坐。天家母子二人说说话。
李恒此时的神色有一点冷漠的样子。宋太后瞧在眼中,她关心的问道:“可是朝堂上又出什么大事,让天子为难成如今的态度。”
宋太后叹息一声。
听着生母的问话,李恒的眉语间依然不太愉悦的模样。李恒说道:“朕接到急奏上来的消息。南边的茂眺出事了。”
宋太后听着这话,她也吃惊一回。
“茂眺怎么会出事。”宋太后满脸的不敢相信。
“象林郡王府起火,起火之处就是茂眺的书房。彼时茂眺在书房之内。”李恒眉语间透出一点疲惫之色。
“侍候茂眺的下人全该死。”宋太后的脸上全是怒色。她愤愤不平,她恨不能削死那些侍候着孙儿李茂眺的下人们。
“母后。”李恒说道:“那一把火是茂眺自己点的。”
听着李恒这一话,宋太后突然哑口无言。良久后,宋太后才说道:“何至如此,何必如此。”
“茂眺他堂堂皇子,他为何要想不开。”宋太后不能理解。
李恒倒有一点理解,他在想,这算次子对他这一位君父的不满意,这是愤愤而不平的嘲讽吗?
李恒有想法,可他不会讲。
李恒只道:“事情已经出来总要解决掉。朕已经批复下去,将茂鼎的次子过继给茂眺做嗣子,承继象林郡王的爵位。茂眺的身后事总不至于凄凉,也当有哭灵的嗣子在。”
对于李恒而言,次子李茂眺能闹一闹情绪。当然是能性命来闹腾一回。
可对于李恒而言,他尽一位帝王的责任的同时,他也会尽一位父皇的责任。
哪怕气这一个儿子,李恒还是不会让李茂眺的身后事惹来笑话。
“天子,你有决断即可。哀家,哀家也不想多问了。”宋太后这时候压根儿就不想管的样子。
在宋太后的心里不好受。明明她多心疼皇次子李茂眺这一个孙子。
在宋太后的眼中,不过就是殁了一个嫡妻,殁了两个孩子,这如何就脆弱到自己寻了死路。
在宋太后眼中,这孙儿李茂眺她是白白的培养一遭。这孩子一点不懂得心疼长辈。
这等事情一出来,宋太后的心情甚是低落。
天家母子二人的心情此时都挺低落的。
关于南边的事情,宋太后不想过问的模样。李恒也已经拿出决断,后面的事情自然有下面人的操办好。皇帝也不想多管的意思。
此时李恒便是想转移问题,宋太后也是一样的心思。
然后,宋太后就问道:“天子,烨儿去哪里?如今在宫廷里怎么不见他。”
对于李烨,宋太后真关注。这可是皇帝的嫡长子,这妥妥的新一任东宫储君。
这李烨的份量,甭管是在世人眼中,还是在如今的宋太后眼中,这当然都比着死掉的李茂眺份量更足很多倍。
天下承嗣,储君为重,这乃是国本。宋太后当然很关注李烨这一个孙子。
“茂眺不堪大任,茂鼎当年也是错处太多。朕反思,朕待皇子们过于宽仁,皇子不磨砺,不可担大任。”李恒先给出自己的理由,然后,他道:“母后,便是因为如此,朕安排烨儿出宫去磨砺一番。也教他锦衣玉食的养大,好歹尝一尝外面的民间疾苦。”
李恒这话一出来,宋太后被惊住。
“天子,烨儿不足七岁,这会不会磨砺的早了一点?”宋太后的眼中,皇帝的嫡长子李烨多小的年纪。这般年纪就磨砺,这确定不是折腾孩子。
“皇后舍得?”宋太后不敢相信。莫不成这一对帝后夫妻,这就真不敢自家的孩子当宝一样心疼一回。
还是说皇帝的膝下有几个儿子,这可折腾一下。
皇后也是,这膝下还有一个小儿子做备胎,这就能多折腾一下大儿子。
宋太后想不通,于是她就被惊住。
“茂鼎、茂眺的前车之鉴,母后,朕不得不忧。为社稷计较,烨儿吃一点苦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李恒见着母后有反对之意,他就拿前面的两个儿子说事情。
一旦提到李茂鼎和李茂眺,宋太后也不能说锦衣玉食错处,当然也不能说舒服的富贵日子,那一定不会消磨掉英雄气。
宋太后叹息一声,她说道:“哀家老了,哀家做不得天子这般的狠心事。”
宋太后还能说什么,前面两个孙子的难当大任已经让皇帝寒心。
宋太后也不敢替谁辩解一回。宋太后只能又道:“那哀家就跟秦氏通一个信儿,来年的大选停了。待过两三年,茂盼的婚事也便是挑一挑京都的名门淑媛,到时候总要替茂盼挑着好的。”
“秦氏那里,母后您做主就是。”李恒没有异议。
天家母子二人又说了一会话。李恒还在长乐宫里陪着宋太后用一回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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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皇帝离开后,宋太后整个人就像是受着打击一般。
宋太后次日又闹着病一场。
贾祤这一位皇后当然赶紧去长乐宫侍疾。
长乐宫里,贾祤亲自奉上汤药,小心的侍候着宋太后用好汤药。
待宋太后喝完汤药,又是简单的净面净口后。
贾祤还在凤榻边陪着宋太后说说话。此时宋明月也在。
宋太后说道:“皇后,哀家问过天子,天子只道烨儿出宫磨砺一番。此等事情,你就舍得孩子吃苦?”
“母后,儿媳也舍不得。”贾祤一听皇太后问话,她就垂下头。她的态度很软和,这看着就像一位慈母。
贾祤声音有一点哽咽,她说道:“皇上一片用心,儿媳和烨儿总不能辜负了。再不舍得,一想着皇上说烨儿将来要担大任,不磨砺不堪为东宫皇太子。儿媳就不敢有二念,只得同意皇上的意思。”
贾祤在皇太后跟前,那一定要跟婆婆一个立场。
虽然心里面贾祤一直觉得慈母多败儿,隔辈亲也容易纵容的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皇太后的身份压着,贾祤说话的艺术,那就是当着皇太后的面,就说着皇太后爱听的话。
“唉,难为你了。”宋太后瞧着贾皇后低头,这委屈求全的模样。宋太后一想皇帝亲儿子的坚决态度。
宋太后也不敢再苛刻什么,皇帝的心意,皇后想拦,这怕也拦不住。
这一回侍疾,贾祤更轻省。不像上一回,皇太后还可能故意的刁难一下。这一回皇太后没有为难,还是心疼一回贾祤这一位皇后。
待皇太后的病情稳定,也是一日好一日。
又过三日,等着太医确诊皇太后痊愈后。贾祤的侍疾差事就到尾声。
回一趟昭阳宫,贾祤也落一个轻省下来。
沐浴一番,再换一身衣裳。贾祤轻松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大宫女替她梳妆。
望着镜中的自己,贾祤静静的瞧着。贾祤心里在复盘一些事情。
对于如今宋太后不折腾她,贾祤没有感谢。她又不是期德哥尔摩病症,还要谢谢别人的不折磨。
贾祤知道的便是皇太后这一位婆婆,那可谓是她过得不好,皇太后心情舒坦了,这才会不折腾。
这一点道理,贾祤看得明明白白。至于宋太后想搓合一下,让宋明月在贾祤跟前讨喜两分。
当着皇太后的面,贾祤当然要给体面。至于在心里,贾祤就想吐槽。宋明月跟她儿子可是近亲。
虽然这一个世道是亲上加亲,可这真的好吗?
当然这一切不由得贾祤才做主。反正搁贾祤心里面,贾祤就不乐意。
血脉回流,在贾祤瞧来一点也不好。血脉太近的遗传问题,这可是大问题。
这一日,晚膳前,昭阳宫里得着泰和宫的传信。皇帝会来一趟昭阳宫。
得着消息的贾祤差人传话给御膳房,这当然要备好了晚膳。
晚膳前,帝辇来了昭阳宫。
贾祤亲自迎一迎皇帝。待李恒下帝辇后,帝后一道进的昭阳宫正殿。
贾祤唤了嬷嬷,让奶嬷嬷把十二皇子李煜抱出来。
“皇上瞧瞧,煜儿个头越发长了,瞧着一天一个模样。”贾祤跟皇帝聊一聊育儿小事。
其它的不是贾祤不想提。而是贾祤在侍疾时候,她也听着南边的风声。
皇次子李茂眺殁了,皇帝把李茂鼎的次子过继给叔叔做嗣子一事。
这等消息一旦出来,那当然瞒不了人。越是如此呢,贾祤越不想掺合什么。
因为本来就跟她没有有关系,一旦牵扯进去,那就是黄泥落裤上,不是屎,也是屎。
李煜一个小儿会爬,皇帝一抱上小儿子,李煜就会去抓皇帝腰间的玉佩。虽然他抓不着,可他的小腿小脚有力道,那是蹬蹬的有力。
李恒抱着小儿子,他干脆自己解下玉佩递给小儿子。
李煜一拿到后,他就往嘴里塞,还是咬了一嘴的口水在玉佩上。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想往嘴里塞。”贾祤也无语,她也不知道小儿怎么就会这等爱好。
贾祤伸手,赶紧拿帕子替小儿子擦口水。
至于小儿子手里的玉佩,贾祤也想收了去。这小儿子李煜人小,他这什么东西往嘴里塞的毛病,贾祤也准备治一治。
这嘴里是能乱塞东西的吗?
那不是什么真能吃一吃的。万一这哽着怎么办。
贾祤此时哄了孩子,还趁着小儿子不注意,这总算把玉佩给哄到手。然后赶紧给旁边的女史,吩咐道:“女史,把玉佩拿去仔细的清洗一回,还有上面的坠子,也得仔细的洗一洗。”
听着皇后的吩咐,女史应一话。女史得了差遣离开。
贾祤瞧着这会儿被哄了玉佩的小儿子也不闹腾,主要是皇帝陪着小儿子在一道玩耍。
这一对父子玩得开心。至于少一样玩具,对于李煜这一个小婴儿而言,这也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哄过孩子,一直到吃奶的时候。贾祤就把小儿子交给奶嬷嬷,让奶嬷嬷去喂奶。
殿内,此时帝后得着清闲。贾祤笑道:“皇上,也到用晚膳的时辰。要不,这先用饭吧。”
对于贾祤的提议,李恒没有拒绝的意思。
待用过晚膳,消食的时候。
李煜这一位皇十二子已经去睡觉了。帝后二人就一道在昭阳宫的小花园子里漫步而行。
秋日,特别是晚秋时节。天幕早早暗下来。此时没有全暗,还有微光在天边。
哪怕如此呢,贾祤也提着一盏宫灯,她陪着皇帝身边行走。
侍候的宫人们落得远远的,帝后二人离得近近的。
“等过几年,茂盼年十五之前,朕会安排他大婚。茂盼大婚之后,朕会替他改封,让他就藩镇上任。”李恒突然提到蜀王李茂盼。
贾祤不知道为何提此事,不过也能猜测一二。
“恒郎,茂盼就藩一事,您是他的君父,此事当由你这做父皇的一言而决。”贾祤表明自己的态度。您的儿子,皇帝怎么安排都成。
“祤娘,你也是茂盼的母后。朕就想听一听你的看法。”李恒说道。
贾祤能说什么?
她觉得糟口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吐起。
当然想归想,贾祤还是认真的回道:“恒郎,南边怕是不成的。茂鼎、茂眺都在南边出事。唉,万一恒郎再让茂盼去南边,秦昭容知道后,指定要暗暗哭了无数回。”贾祤摆事实,讲道理。
贾祤这般一说后,李恒轻轻摇头。
“南边温暖,南边的土地一年三熟。这等地方如今看着荒蛮,也不过是因为还没有开发成熟地。”李恒觉得南边好。
那是因着李恒看的记忆里,南边都是在大楚皇朝治下经过三代帝王的努力。那是几代人的时光。
便是那等时候,也还会常常出人命。特别是生藩之地。
可便是如此,只要有利益,人们在利益面前还是会前赴后继。
如果人们不乐意,更大的可能就是无利可图。
真论起现在的南边,在世人眼中就是穷得要命的犄角旮旯。特别是南边太热,瘴气横生,这简直就是更要人命的事情。
“……”贾祤特无语。
皇帝这话听着没毛病。可这让皇子去,皇帝真舍得。
只是贾祤在脸,她怕让人说,她在背后撺掇皇帝干的。
有人传谣言,贾祤觉得她冤枉。
也不怪贾祤这般想,奈何这一段时日的京都就有一些的谣言出来。
至于谁干的?
贾祤让随国公府查一查,如今也查到一些眉目。
只是查到了又如何?谣言这玩意儿一时禁止了,那后面可能还会出现的。
只要贾祤,还有围绕着贾祤的这一系人马,这些人谁的利益触碰到了别人。这就会招来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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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说得动听,很多时候听听也就罢了。可一旦触碰着利益时,那才会真正容易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祤娘不信?”李恒的目光瞧着枕边人。他看懂贾祤的神情无奈。
“信。”贾祤肯定的给一个答案。
贾祤哪里不是相信了,她就是太相信了。贾祤回道:“恒郎,我当然信你。”
这表明态度,她这一位皇后一定站在皇帝这一边的。立场不会错。
“恒郎,只是我信没用,要世人都相信了。在世人的眼中,南边就是不好。这还不要紧,最要紧的问题在于皇子一去,这都客死他乡。唉,这想说动一些大户南迁,这更难。南边不开发好,瘴气在,生藩地也不会变成熟地。只要南边的利益不让人挣一个盆满钵满,那嘴皮子说的再利落,这也是做无用功夫。”贾祤摆事实,讲道理。
皇帝想得美好。
这利益光是皇家得了,这怎么可能。下面人要吃肉,黎庶要喝汤。这才顶顶要紧。
那些有能耐,有行动力的大户不争钱,他们不出头。光是皇家又能捻出多少钉?
“大户……”李恒听着贾祤的话,他当然听懂了。
对于大楚之时,商贾先行,利益为重。李恒看懂一些,也有一些地方不赞同。
不过这人的性情不同,当然为人处事亦不同。
在贾祤的眼中,她就信奉一句话。黑狗白狗,能看家护院的就是好狗。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大户里有狗屎,一样米养千样人。只要大户们能办妥事情,一些瑕疵,贾祤觉得可以装着看不见。真苛求完人,那就难啊。
“朕懂祤娘,你这想谏言。”李恒笑了。
“恒郎,你这夸的,就夸过了。我哪懂什么谏言。”贾祤摇摇头。她就一俗人,说的也是俗人的笨法子。
“那恒郎你可要多琢磨琢磨,茂盼的封地在哪儿,你莫要薄待于他。在我眼中茂盼是你的儿子,就应该厚待一些,将来烨儿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他们兄弟之间,嫡出的弟弟做储君,庶出的哥哥也要分一份家业,兄弟们有一个好前程,这算得两相便宜。”贾祤笑道。
做为继后,贾祤在皇帝跟前当然只会说一说他其它儿子们的好话。
给其它皇子们上眼药,这等事情贾祤不会干。
在贾祤眼中,她的长子李烨已经拿着最大头的一份,把老李家的社稷揽入怀。再贪婪就过份了。
当然也是因为过于贪婪在有的时候容易走错路。一步错,步步错的道理,贾祤还懂。
克制,从来就是从自己做起。
心不乱,意不动,外物于我何加焉。这便是贾祤如今的念头。
京都内城,随国公府。
贾弘祐听着下面人的汇报。他问道:“确定贾定那小子的双腿都断了。往后只能坐轮椅过日子?”
“公爷,错不了。”下属恭敬的回话道。
贾弘祐听过这话后,他摆摆手,示意下属退下。
书房里,贾弘祐还在沉默。良久后,他起身去寻了父亲贾道善。
贾道善如今休养生息,他一个人住一处前面的院子。也可谓是清静有余,万事随心所欲。
嫡子贾弘祐一来,贾道善见了嫡子。如今嫡子当家,贾道善知道这一个儿子前来,这肯定就有事情。
“儿子给父亲请安。”贾弘祐见礼。
“坐。”贾道善指着旁边的位置,开口说道。
贾弘祐不客气,他在旁边落坐。只是贾弘祐见着父亲在煮茶,他也静静的坐着瞧一瞧。
贾道善瞧一眼嫡子,他摆摆手,让近处侍候的下人们全部退走。
父子二人煮茶闲谈。
贾道善给儿子倒一杯茶水,再给自己倒一杯茶水。
贾弘祐谢过话,贾道善说道:“父子之间,不要客套。你来肯定有事,说说吧。”
贾弘祐没有急着喝茶,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
贾道善听完后,他感慨一回,他说道:“贾谊那小子往常在你身边历练过,也见识过苦日子什么模样。贾定那小子不成,他有些记忆时,娘娘已经进宫。这是富贵窝里长大的孩子,又是小儿子有爹娘偏心的疼爱。瞧瞧,这小树长个子不修理,如今长歪掉。”
“父亲,贾定双腿断了,往后只能养在家里折腾,他不出去惹事,儿子也便就懒得多理会他。哼,如果不是为着娘娘和二位皇子殿下,贾定那些破事,儿子是不稀得插手料理。”贾弘祐也不高兴。
主要还是贾定搞出来的破事,那简直就是侮辱人智商。
“把贾定干的事情捅给贾谊那小子,贾谊做兄长的,不能让国公府白替他家擦屁股。”贾道善也说一说粗鲁话。
“让贾谊得知道感恩。”贾道善说道。
“儿子明白。”贾弘祐应下来。
又是吃一会茶,贾道善在嫡子要准备离开时。贾道善笑问道:“贾定那小子的腿是不是你吩咐人打断的。”
贾弘祐点点头,他回道:“儿子吩咐人干的。”
“弘祐,你下手还太轻了一点,这等不中用的坏胚就不应该留下来。”贾道善点评一回。
显然在贾道善眼中,斩草除根,方为正道。
贾弘祐神色一凛,他恭敬回道:“谨记父亲教诲。”
“莫在意,也不过小事,你既然已经安排好一切,为父就多插嘴什么。如今跟你念叨一回,也是让你知道做事莫手软。要知道贾定这小子江山易改,怕是本性难移。往后还要盯着,打断双腿,这还能坐了轮椅。万一他不甘心一辈子做一个废人,又舍了麻烦的话,那还是随国公府的麻烦,还是宫里娘娘和二位皇子殿下的麻烦。弘祐,你可懂?”贾道善问道。
“儿子都懂。父亲放心,儿子会吩咐人盯紧。贾定但凡还有下一次,儿子不会再手软。”贾弘祐给出肯定的答复。
“去吧,去跟贾谊小子卖一个好。也让他知道,他家兄弟是一个什么坏货色。”贾道善摆摆手。
贾弘祐告辞离开。
等嫡子离开后,贾道善的目光冷下来。对于贾定,贾道善算是重点记下来。
贾氏一门的弟子,在贾道善的眼中吃吃喝喝不算事。
可有时候立场错了,那就很要命。特别是贾定,这一个小子倒是胡来闹搞。这让贾道善很满意。
贾谊、贾定兄弟就靠着随国公府给的机会起家。
随国公府乐意施了恩,那是给宫里娘娘的体面。如今贾定不成器,随国公府当然也要替娘娘解决掉后患。
至于贾定干些什么,贾道善都懒得讲,觉着污了耳朵。
至于贾定小子做出来的坏事,还是让贾弘祐去贾谊跟前卖一个好。也让贾谊背后的那一家子人都老实一点。莫再犯什么事情。
若是他家再犯的话,也就怨不得谁狠心了。贾道善的心中如是想着。
第96章
第96章
宏武二十六年, 仲冬来临,黄钟之月。又是一场雪后,天空放晴。
东都,金县子爵府。
天光微亮, 校场上已经传来锣鼓号角的声音。一阵的马蹄声响起。
“嘿嘿。”呼喝声, 再有阵阵整齐的喊声。
又过去一阵子后, 号角声传来, 然后动静与阵仗才是小下来。
对于金县子爵府的下人们而言,这一切都习惯了。
府上的爵爷以军法治家,家里的小爷们打小就要习武练骑射。这等看家吃饭的本领, 小爷们就得练会练好,那得练得跟吃饭呼吸一样的容易。
金县子爵府的当家人姚爵爷出生羽林卫,乃当今皇帝的心腹之人。
姚爵爷有一妻二妾, 嫡妻生下二子一女。比较可惜是嫡长子没养大,早年夭折掉。
姚爵爷膝下嫡长女姚明娘年九岁,嫡次子姚演七岁。庶三子姚淮七岁, 比嫡兄小两个月。庶次女姚锦娘七岁, 比嫡兄小三个月。
朝食前,姚家的一众兄弟姐妹去嫡母那儿请安。
姚家夫人见着满屋的儿女, 她心情不错。这会儿便是受了小辈的请安, 又留了小辈子一起用朝食。
至于姚淮的生母白小娘, 姚锦娘的生母贺小娘,这两个姚爵爷的妾室也早早来姚家夫人的院里请安, 此时得着姚家夫人的吩咐去隔壁的偏屋用朝食。
朝食后, 姚家夫人不留了嫡子庶子, 由得他们继续去习武骑射。
姚家夫人留了嫡女庶女,还是问一问女儿家的功课。
女儿家的功课简单, 左右不过学一学女红针织。再跟着姚家夫人管一管府上的内务。
对于姚家夫人而言,一天空闲时分也可能去参加一些聚会,她当然要带着女儿们一起露脸。这等时候也是姚家夫人风风光光的时候。
这一日,就在姚家夫人准备领着两个女儿去参加赏梅宴时。
下人赶回府上,消息从前院传到后宅。
姚家夫人得着丫鬟的报信。
“夫人,前面爵爷身边的石头回来报信,爵爷要回府了,大概再有两刻钟的时辰到家。”丫鬟一报信,姚家夫人当然没心情去参加什么聚会。
于是姚家夫人就唤了陪嫁嬷嬷,让嬷嬷去跟举办赏梅宴的主家致歉一回。
对于姚家夫人而言,还是见一见夫君要紧。
姚爵爷是武将,他一家到头在家的时候屈指可数。可谓是忙碌在外,宅??里全是女眷和儿女们。
这一回姚爵爷归来,姚家夫人还挺高兴的。
“嬷嬷,赶紧去知会演儿、淮儿一声,让他们也来迎一迎父亲。”姚家夫人跟嬷嬷吩咐道。
“诺。”嬷嬷应一声。
此时姚家夫人身边的两个女儿陪在一旁。嫡长女姚明娘说道:“母亲,您不必着急,等着弟弟们一到,我们一起去迎了父亲就是。”
“父亲归来,不光母亲高兴,我们兄弟姐妹也一样高兴。”对于姚明娘而言,她的印象里就是父亲常年不在家。
可父亲的形象在姚明娘的心底还是伟岸,因为这一个家撑起来的脊梁就是父亲。
姚家的荣华富贵全是系于父亲一身。父亲安在,家族兴旺。父亲就像是整个姚家的定海神针。
“对,对。”姚家夫人拉起长女姚明娘的手,她笑道:“你们父亲归来,我高兴,你们兄弟姐妹也一样高兴。难得一家人团圆的聚一聚。这等机会多难寻。”
这边姚家夫人和女儿们说说话。不过一小会儿后,姚演、姚淮兄弟也回来一趟。
此时见着儿女们聚齐,姚家夫人领着一众儿女去大院门处候着。
“哒哒”马蹄声响起。一阵马队由远而近。
姚家夫人当然不会认错自己男人。姚爵爷在大院门处也是当先下马。
在姚爵爷的身后,还有他的亲信护卫。姚家夫人的目光落在一个少年的身上。他年岁跟姚家夫人的儿子姚演差差不多模样。
“恭迎夫君回府。”姚家夫人盈盈一拜。
“给父亲大人请安。”姚明娘等兄弟姐妹也是向父亲问安见礼。
“哈哈哈……”姚爵爷大笑一回,他摆摆手,笑道:“都起来。”
“夫人,我回来了,这些日子府上也是辛苦夫人。”姚爵爷搀扶起姚家夫人。
人家一对夫妻这时候自然秀一秀恩爱。在场的人瞧着,也跟没瞧见一样。
姚爵爷夫妻说一番后,姚爵爷一指身边的小子,他道:“夫人,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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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儿,快上前见过你舅母。”姚爵爷笑道。
“这是……”姚家夫人挺惊讶。
“夫人,妹妹家的外甥来府上小住一些日子。唉,妹妹也是可怜人。”姚爵爷感慨一回。
姚家夫人嫁进姚家,她当然清楚自己夫君什么情况。
姚爵爷出身羽林卫,这自然是孤儿出身,还是战争孤儿。
这里的孤,指着上头父亲不在,亲辈不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要论了兄弟子妹,彼时的姚爵爷在羽林卫时,那时候身边也没有亲人。
至于妹妹,还是姚爵爷发家后,这才寻到早年被爷奶卖了做别人家童养媳的妹妹。
姚家夫人知道这一位小姑子妹妹,日子过得顶顶不好。
妹妹家的日子好起来,还是姚爵爷发达后,那给妹妹撑腰,也给妹夫一些帮衬。这才是让妹妹家的日子红火起来。
当然姚家是勋贵,这不可能自己下场做商贾。
一些姚家的产业,也是由着这一位妹夫奔波。妹夫妹妹这蹭一蹭姚家光彩,如今也算得富豪起来。
富是自然,贵当然没有。不过有姚爵爷的庇护。这一位姓贾的妹夫倒底还是积赞上一份家业。
“贾烨见过舅母。”半大小子走上前,他向姚家夫人见礼。
“好孩子,不必多礼。”姚家夫人笑着回话后,一指旁边的儿女们。
“烨儿,这是你舅舅的儿女们,也是你的表姐表兄们。”姚家夫人又指贾烨指了人。
“这是你大表姐,这是你二表兄姚演,这是你三表兄姚淮,这是你二表姐。”姚家夫人介绍一下儿女们。
“明娘、演儿、淮儿、锦娘,你们兄弟姐妹也来认识一下表弟。”姚家夫人唤自己的儿女上前认一认妹妹家的外甥。
小辈们相互认识一下。这等时候姚爵爷说道:“认一个脸熟就成,先进府里。”
有姚爵爷的话,一众人往府里去。
姚爵爷、姚家夫人显然有许多话讲。于是姚爵爷吩咐下人把自己给儿女和女眷们备的礼物送去各处。
然后,姚爵爷又让姚家夫人赶紧给外甥备了住处。
接着姚爵爷就笑道:“你们一众小辈去玩耍一会子。”
姚爵爷还让自己儿子们带一带外甥。这时候姚演、姚淮当然是一一应承下来。
至于姚爵爷这里,他当然就赖在正院里。他要跟姚家夫人述一述旧。这夫妻久不见面,也跟干柴烈火一样的热忱着。
姚演、姚淮拉着表弟去校场玩耍。对于姚家儿郎们来说,这天天习武练骑射,这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的正常。
至于学习功课,这真的很少。他们学的兵法里有家传。
可家传的就那一套,打小倒背如流。更多的还是继续练武练骑射功夫。
“烨弟,我们打马球吧。”姚演提议。
“二哥说的对,烨弟你新来,我们一起打马球,热热身,闹乎闹乎。”姚淮同意兄长的意思。
“我们一道会不会人太少,这不够热闹?”贾烨问道。
“加上我们如何?”姚锦娘这会儿提议道。
“二妹妹。”姚演瞧一眼开口的妹妹,他的目光落在大姐姚明娘的身上。
“大姐姐,你跟二妹妹也一道打马球?”姚演问道。
“上阵父子兵,姐妹一同心。二妹妹参加,我自然也要参加。”姚明娘笑道。
“好吧。”姚演瞧一眼兄弟姐妹后,他同意了。
男女分两队,小郎们一队,女郎们一队。两边各人数五人。
姚演、姚淮兄弟有伴当,姚演出三个伴当,姚淮出两个伴当,这在场的人数凑足十人。
再分了队伍,姚演、姚淮兄弟那一边留了三个伴当。
贾烨就被姚明娘一争取,这被划到表姐这一边,再加上两位伴当。这队伍人数两边各五人。
在校场之上,两边各五人,此时是交战激烈,一道比划了马球上的争锋。
金县子爵们上,小辈们热闹的打一打马球。
后宅正院里,姚爵爷也和姚家夫人亲亲热热一番后。
夫妻二人沐浴一番,再是换一身衣裳。此时图一个舒服。
姚爵爷还得姚家夫人商量一回事情。
“我得着消息,妹妹又生了一个小子。妹夫还是常年四处跑。唉呀,妹妹就来信求到我跟前,想让烨儿留咱府上,也跟咱学一学本事。将来烨儿就指望我这做舅舅的提拔一下。”姚爵爷说着妹妹的请求。
“妹夫家的指望这是压在外甥的身上。这想靠着外甥改换门庭?”姚家夫人问道。
“早年妹妹吃太多苦,我那时候就想提拔妹夫也不成。妹夫本事太小,年岁大了,人也定型。”姚爵爷感慨一回。
“如今一瞧外甥倒是一个好的。能帮衬一把,我也就打扰托一回。”姚爵爷的意思多明白。
他自然要帮衬一下亲外甥。主要还是妹妹求了话,姚爵爷也不想让妹妹失望。
姚家夫人听懂夫君的意思。她道:“既然夫君同意了,我当然不尽心的道理。外甥身上还流着一半姚家的血脉。”
对于夫君的想法,姚家夫人能理解。当年夫君爹娘早逝。唯一的妹妹被爷奶卖掉,那换来的钱财也是为了治得病的夫君。
唉,这一笔陈年旧帐。夫君心里怕是一直记着。
姚家夫人当然不能让夫君失望。嫁进姚家这些年,姚家夫人是夫贵妻荣。她当然是跟枕边人一条心。
这夫妻二人说一说外甥的事情。姚家夫人又问道:“夫君要府上留多少日子?”
“年前就要回北边,如今就是归来瞧一瞧你们母子几人。”姚爵爷回话道。
如果不是得着妹妹的信,又确实要回来交一趟差。姚爵爷常年是在边关。
当然这去京都交了差,姚爵爷趁着时间也回一趟东都,回来见一见家人。然后他就提奔赴北边。
一听这话,姚家夫人眉头一皱,她说道:“冬日多冷,怎么还要急着赶路。”
“公务要紧。”姚爵爷就简单四字,姚家夫人只能闭嘴。
在公务面前,姚家夫人再心疼夫君,她也做不了朝堂的主意。
当天,贾烨这一位姚爵爷的外甥在金县子爵府安顿下来。
这一天贾烨过得挺快活,跟表兄表姐们一起打马球,一玩耍就是疯玩的一天。
晚间,夕食后。
贾烨在歇息前,他还写了笔记。也是写上一天的快乐。
也便是这等时候,贾烨才会想起他自己的真正身份。
李烨,堂堂皇十一子,他这一位皇子亲王化名贾烨。如今成为金县子爵姚爵爷的外甥。
为着磨去父皇嘴里的一身娇娇之气。在被父皇安排了新身份,姚爵爷的外甥之前。
李烨还去一趟铁林卫,他在里面小住一段日子。
在铁林卫里,李烨见到许多跟他年纪相当的少年。这些少年们全是孤儿,全是被皇家收养的孩子。
在这里李烨成长不少,当然吃的苦头也不少。
却也是在铁林卫里,李烨成长许多。因为苦头瞧着是一回事,真自己体会一番又是另外一回事。
等着从铁林卫离开后,李烨的身份转换,他就成为贾烨。
其时,姚爵爷的外甥真名叫贾大郎。贾大郎就是爹娘叫的名字,至于大名是没有的。
贾家人想不想送大儿子来姚家,也想。就是如今被李烨这一位楚王借用一下。
至于贾烨这一个名字,在贾家人的信里,这便是给贾大郎取的大名。
其时也是方便一下李烨这一位楚王,这换了母姓,名字不必更改,也便是一个一听入耳时绝对不会记错的化名。
在姚家撒欢的过了一日。对于金县子爵府的日子,李烨觉得挺快乐。
不,如今应该叫贾烨,贾烨觉得挺快乐有趣。
次日。
天未亮,便是有下人来催促贾烨起身。
跟在宫廷之内时做楚王不一样。在金县子爵府,一切就得贾烨自己动手。
早早起来,也没是温习什么学业早课。而是练武。
对于勋贵人家的子弟,只要有上进心就得勤练武艺,那是一日不练习就手脚生硬。
天天练,日日练,绝对不能偷懒。
这一日,天上下起雪花来。
哪怕下雪,这金县子爵府的小爷们按着时辰一样起身,一样练武。
贾烨当然就得随大流。往常在宫廷时的早课也换成习武。
等着习武结束,又是练了骑射。金县子爵府的校场上,顶着雪也得练一练骑射功夫。
贾烨觉得身冷,那握弓箭的手更冷。哪怕戴着皮手套,还是指尖感受着刺骨的寒意。
然后,在现实面前,贾烨就发现他的骑射功夫比着姚演姚淮兄弟,他差得太远。
这时候的贾烨有一点懂得,以前在宫廷之时听母后说过的话。
他不能拿自己的兴趣去比较别人的专业性。
他只是爱好,别人是靠着吃饭的手艺,比不得,比不得。
朝食。
姚家兄弟姐妹聚集在后宅正院,六岁的贾烨当然也一起。
瞧着姚家热闹的朝食,这等气氛贾烨很喜欢。
就像是在金粟宫,昭阳宫时一样,他陪着母后和弟弟一起用饭。多热闹,气氛也欢欢喜喜。
朝食后。
天上的雪似乎小了。慢慢的归平静。
这一日,贾烨吃了一回苦头。
真苦头,不是假把式。
金县子爵府是兵法治家。姚爵爷虽然是一位朝廷新贵,可对于子嗣们的教养还是抓得很紧。
富贵日子过着。就像着朝食之时,贾烨瞧着爵府里的日子,那过得不比宫廷里的差哪里。
这瞧着也是红红火火的富贵人,吃的精致美味,这样样都是仔细又繁杂。
可等着午饭之时,贾烨就见识到姚爵爷一回来,这考校一下儿子们的情况。
午饭之时,这是姚家兄弟们的忆苦思甜。
苦,也是莫名其妙,而是让这一兄弟尝一尝军中大头兵的伙食。
有泡了醋的杂粮饼子,那老醋味,那酸爽。
贾烨跟姚家兄弟一起嚼在嘴里时,真是味同嚼蜡。
“烨儿,你父母有心,想催你上进。舅舅也瞧过你的骑射,挺不错的,也不比你表兄们差多少。如今也让你吃一吃军中的伙食。知晓往后去了兵营里讨前程,这等伙食就要习惯了。”姚爵爷打量着外甥,他就乐呵呵。
“演儿,淮儿,给你们表弟示范一下,快点吃饼子。这饼子是好粮食。真是困难时,吃草都没得嫌弃。”姚爵爷是真卧冰爬雪过。战场上有得吃,那就莫要嫌弃。
真是兵粮紧张的时候,啥不可以入口。
姚演、姚淮兄弟一听亲爹的话,那嚼饼子的动作加快。
贾烨一瞧,他也学起来。就像这一位“舅舅”所说。在战场上没得挑刺的。有得吃,那就是福气。
可这饼子真的不好吃。小郎打出生后,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在铁林卫里,也不过拿着这等似乎泡过醋的饼子,还是珍藏过好几日。这又凉又硬,又酸爽的饼吃在嘴里,这嘴难受,喉咙难受,到胃里后,胃也顶得慌。
不过贾烨还是认真的吃着醋饼。在他想来,别人家吃得,他当然也吃得。
好不好,坏不坏,这不要紧。总之别人能遭的苦,他也能趟一遭才成。
因为好好坏坏,自己的亲生经历总是不同的。雾里看花,花不清。但是自己身体尝过的酸甜苦辣,那却会记得一清二楚。
“喝点水。”姚爵爷说道。
等着一个小郎把醋饼吃了,姚爵爷笑着提点。
在三个小郎喝点热水后,姚爵爷又道:“今日领你们去冬猎。”
听着挑爵爷的话,姚演、姚淮兄弟就高兴的欢呼。
贾烨也挑眉,他也跟着高兴起来。对于牵狗骑马去冬猎,这在野外当然也受罪。
可瞧一瞧姚演、姚淮兄弟的高兴,贾烨就懂了,冬猎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就像放飞小鸟,外面的世界有别样的精彩。
冬猎,这里面当然有学问。对于姚爵爷而言,他这一位老手把学到身上的本事教给小辈们,这就是长辈的责任。
对于外甥贾烨,姚爵爷也用心。他就把对妹妹的愧疚,这全部的撒到外甥的身上。
东都,贾烨在金县子爵府里,他的日子过得顺顺利利,一切按着进程在划动。
京都皇城,宫廷内苑。
昭阳宫,贾祤这儿也有客人。除着延年宫的张昭仪外,还有皇五女住了金盏宫的生母马婕妤,皇六女一样住了金盏宫的生母柳婕妤。
“马妹妹,柳妹妹,五儿和六儿的婚事,也要你们多上心一下。”贾祤的目光落在二位婕妤身上。
“来年五儿和六儿就及笄,奉恩伯府和承恩伯府可等着迎了当家主母。”贾祤如今是皇后,在她晋位之前皇长女、皇次女、皇三女、皇四女已经出嫁。
这前面四位轮不着贾祤操心,彼时的她不过是一介区区的贵妃。
如今就不成,贾祤成为中宫,按着礼法公主们也成为贾祤的女儿。她这一位做嫡母的中宫皇后就得管一管公主的出嫁事宜。
“也恭喜二位婕妤妹妹,这是添得贵婿。”贾祤笑着夸先一回话后,她又道:“关于公主府,还有五儿和六儿的婚礼嫁妆,本宫虽然也安排下去。到底就怕哪儿不合了五儿六儿姐妹二人的心意。二位婕妤妹妹是公主的生母,你二位就操心一些,也跟公主问一问。哪一处不妥,哪一处不满意尽管跟昭阳宫递话。本宫盼着五儿六儿出嫁后,那是和和美美,百年顺心,万事如意。”贾祤的目光落在二位婕妤身上。
马婕妤忙回话道:“皇后娘娘您替公主们操心及笄之事,又操心出嫁事宜。臣妾心里万分感激。”
“皇后娘娘尽是放心,臣妾一定盯紧公主的嫁妆。哪一处不妥当的,也一定求到皇后娘娘跟前。臣妾最知道皇后娘娘慈爱,待公主是一片心疼。”马婕妤的嘴里当然是夸着皇后。
对于马婕妤而言,她一辈子就盼着皇五女这么一个子嗣。
皇上赐婚,嫁给勋贵,这婚事落在马婕妤这里没什么挑刺儿的。
这可是有一位伯爵府呢,将来外孙一出生就会是奉恩伯府的世子。
富贵的金饭碗还没有出生就端生,不需要再强求什么富贵了。
马婕妤这等态度,柳婕妤也一样,柳婕妤也是温柔的回话道:“臣妾谢皇后娘娘关爱。回去就跟公主讲一讲皇后娘娘的慈爱体贴。真有不妥当的地方,一定求到皇后娘娘跟前。”
二位婕妤一辈子不是多得圣宠,一辈子的指望就是膝下的公主。
此时在皇后跟前也是客客气气,一幅本份模样。
张昭仪在旁边听一听,其时她心里也在羡慕二位婕妤。别看她的位份比着婕妤高。
可二位婕妤有亲生的女儿,便是皇帝百年之后,二位婕妤也可以由着亲闺女接进公主府奉养,以此享一番清福,安养晚年。
张昭仪自己的路就不同,她没得退路。除了巴结好皇后,待皇帝百年之后,也像着长寿宫里的石太妃一样,就捧着未来的皇太后,以求沾一点光彩,也不必去了皇家寺庙里吃斋念佛,一世清灯。
“二位婕妤是实在人。皇后娘娘,臣妾倒是瞧着公主们似生母,都是最懂感恩的人。”张昭仪看得懂皇后的用心。
这等时候当然也是说着场面话,你好我好大家伙。
此时昭阳宫里,一众女眷自然说一说婚嫁之事。
于马婕妤、柳婕妤而言,她们盼一生,如今盼的就是膝下公主出嫁如意,再是生下伯爵府的继承人。
至于旁的,像是帝宠什么,这二位婕妤也是无意争夺。
宏武二十六年,仲冬一过,季冬来临,大吕之月。
长寿宫。
钱太后瞧着侄孙女钱清婉,她越看这孩子越喜欢。
可钱太后喜欢,这在宫廷之内算不得顶顶要紧。
“清婉,一年末尾,哀家也不好继续留里在宫廷里小住。算一算日子,你这也需要出宫归家,准备迎一迎新年的喜庆。”钱太后说道。
钱太后这提话,也是人之常情。一年到头,这不归家总不成的。
“姑祖母,清婉舍不得您。”钱清婉回话道。
“真舍不得,来年你再进宫小住就是。”钱太后笑道。
“那清婉全听姑祖母的。”钱清婉没有拒绝。
对于进宫一趟,娘家人对于宫廷里的期待,钱清婉哪怕是一位小姑娘,她也清楚没成功。
她这进宫廷了,可是楚王殿下不在宫廷里。她来,那就真成了字面上的意思,就进宫陪一陪姑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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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太后跟侄孙女讲了自己的打算。在可心头,钱太后还清楚皇帝的意思。
如果不是为着讨了皇帝的高兴,钱太后是想多留一留侄孙女。
有一个小姑娘在跟前,这瞧着养眼,也是一解闷子。
小姑娘穿得鲜艳明媚,瞧在钱太后的眼中瞧着也舒坦。
可皇帝送走楚王的举动,还是让钱太后心里一声叹息。钱太后觉得皇帝一定是故意的。
长寿宫里,钱太后已经做了决断。
长乐宫里,宋太后见了来请安的皇帝儿子。
宋太后关心的问道:“天子,这临近年节时,烨儿何时回宫?”
对于宋太后而言,太久没有见着李烨这一位皇孙,宋太后还是心心念念。
“母后,朕送了烨儿这一位皇子出去磨砺,这也不打算急着召他回来。放出去,那就散养一番。”在李恒的眼中,儿子李烨的行程才起一个头。
光给李烨安排身份,李恒也是挑了又挑。
这身份安排好了,为了不是雾里看花。李烨的身份,新入住的家庭里没人知道李烨的真正身份。
就像如今的金县子爵府,李恒安排身份时,暗卫伸手。
这说动的是姚爵爷的妹夫。姚爵爷的妹妹真送了儿子到东都。
就是半路上,这姚爵爷的真正外甥跟在亲爹身边。然后,假外甥就带着“亲娘”的信,这去了舅舅家里。
这里面知道李烨身份的人,那就是姚爵爷的妹夫。
可这一位妹夫也是想上进的人,这有暗卫伸手,这一位识趣的很。不光替李烨的身份描补。这有漏洞的地方也填坑了。
在金县子爵府,李烨这一位楚王如今就是顶着姚爵爷外甥的身份,在姚家当着表少爷呢。
莫说这勋贵府里的采风日子,这还有一段日子才结束。
就是勋贵家的表少爷这一个套娃身份一结束后。李恒还给儿子后面安排有行程。
去地主家,去商贾家,去黎庶小民家,这一串一串的行程,最后的收尾可是战场滚一遭,见识一下边地风霜。
不磨砺掉李烨身上的娇娇之气,李恒觉得就不算圆满。
在李恒的打算里,怎么遭也得让儿子在外头至少熬了两年。
“天子,来年烨儿七岁,七岁就是皇子正式进学的年纪。烨儿也不归来?”宋太后惊讶一回。
“朕不召,烨儿就不回来。”李恒给出肯定的答复。宋太后听过皇帝儿子此话后,一时间沉默下来。
“天子,你真舍得。”宋太后只能这般感慨一回。
“有舍有得。”李恒望着生母,他说道:“在朕心里烨儿是认定的皇太子。既然欲承完冕,必担大任,就要磨砺出一幅稳如泰山的性情。玉不琢,不成器。”
李恒是真感慨,他就想着孩子吃一吃苦,将来回京都后来挑一挑储君大任。
储君是国本,李恒已经废过一个皇太子,他不想做第二回这样的事情。
皇帝总废太子,这才是动摇国本的大事情。
于是在册立李烨成为储君之前,李恒当然要各方面的考量一下这一个嫡长子。
“罢,哀家也不讨嫌,天子你拿定主意,哀家也不劝了。”宋太后不想当皇帝儿子跟前的讨厌人。
既然皇帝皇后都不介意嫡长子吃苦,宋太后当然只能默认。
宏武二十六年,季冬。
宋太后瞧着钱太后送了侄孙女回府。这事情一出来后,宋太后不乐意。
钱太后送人回去,她这里又怎么好留人。
“长寿宫真会做人,天子不喜的,她巴巴的就奉承上去。”宋太后不高兴的跟身边嬷嬷说话道。
嬷嬷沉默,良久后,才回道:“太后娘娘,您万事随心,自在惬意。皇上多尊重您,您想留了宋姑娘在长乐宫里小住,宫廷里皇上皇后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嬷嬷这话等于废话。骂长寿宫的皇太后,嬷嬷肯定不敢。
连一句重话也不敢。只能敲一敲边鼓,说一说废话。一切还看慈乐皇太后自己的心思。
宋太后说道:“罢,哀家都说自己不当讨嫌人。钱氏做了的事情,哀家又不能真落后面。”
于是宋太后也给宋家递了话,这把宋明月也是送回家去。
钱伯爷这一边府里,钱清婉这一位大姑娘先归家。
伯夫人一瞧着女儿回来,这是关心一回女儿。然后就是打发掉侍候的丫鬟仆妇。
伯夫人跟女儿钱清婉问了宫廷里的情况。一听着楚王早早离开宫廷,听说去外面了。
伯夫人的神色不太好看。她说道:“你姑祖母早先可不是这般的意思,楚王殿下不在,唉,你留在宫廷里,这不是走错一步棋嘛。”
伯夫人的眼中,女儿自然心疼。可为着家族大计,为着儿孙们的前程。当然也是为着女儿自己的大好前程。
伯夫人还是盼着女儿能讨好了楚王殿下。最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哪知钱家人想得美,这现实就是没按着他们的想法走一遭。
“女儿不中用。”钱清婉低头回话道。
“傻孩子。”伯夫人伸手,她轻轻的拍一拍闺女的手。伯夫人说道:“跟你没有关系。”
“如今你回来,你就好好的将养一些日子。在自己家里,这就更加的轻松自在。不像在宫里,你这心里也是处处小心。”伯夫人还是心疼女儿。
事情出来,这改变不了。伯夫人当然也劝着女儿搁开心思。
“罢,想是缘分强求不得。清婉,往后就不必再瞎想一些东西。那些全是大人们的想法。不成的,那就是天意。”伯夫人宽慰女儿。
“可……”钱清婉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不可的。”伯夫人说道:“往后你父亲问了,你只道你姑祖母说的。在宫廷里没遇上楚王殿下就是。事情不成,你姑祖母都是不提什么为难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你也应该撩开不多管了。”伯夫人跟女儿吩咐话道。
听着母亲的话,钱清婉连连点头。
伯夫人能想开,这是事情出来,这没法子。
可钱伯爷搁不开。或者说他和儿子回家吃了一点爵禄银子。无官无差遣,没实缺官帽子戴头上,钱伯爷不习惯的很。
只能说曾经权柄在握,那有权利的日子太美好。
钱伯爷过着这等轻闲下来的日子,他遭不住。
不一样的心思,哪怕是同榻而枕的夫妻,这也是期盼不同,这野望也不同。
钱伯爷的府上,因着钱清婉的归来,这有过一点小小的闹腾。
宋伯爷的府上,那当然是一样的情况。毕竟宫廷里的皇太后给了希望,最后没成功。
这要说不让人失落,那怎么可能。
最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有希望,最后却是希望黯然。这才是得而复失,更容易让人颠狂。
如今的钱伯爷、钱世子和宋伯爷、宋世子,这两对爷俩就是这般的情况。
因为期盼过,因为皇太后的暗示而心中野望滋生。
哪料想宫廷之内,这事情由不得皇太后做主。
这结果出来了,这顶顶的遭不住。
京都皇宫,宫廷内苑。
昭阳宫,主殿内。贾祤在逗了小儿子李煜。
十一个月大的孩子,一翻年,这就要过一周岁的生辰。
关于拭儿礼,宫廷里早早安排上。贾祤这里自然在意着小儿子的周岁生辰宴。
对于此事,贾祤心头也埋着事情。这会儿贾祤在走神。
“母,母……”李煜会喊人,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哒。当然也不太清晰。
但是意思就是那个意思。李煜也是能走两步,更多的时候还是爬啊爬。
小朋友的世界简单,却也开开心心。这会儿李煜拿着拔浪鼓,他一边摇,一边摇摇晃晃的走几步。
“啪嗒”一声,李煜一个屁股墩。他就坐在小榻。
“母,母。”李煜又在喊。
这话喊醒了贾祤,她抬头,她瞧着小儿子伸开双手。
“来,煜儿,母后抱抱。”贾祤笑道。
瞧着亲娘展开的双手,李煜一下子扔了拔浪鼓,他站起来,他又摇晃着走起来。
然后,李煜是一个飞扑,他一下子扑进亲娘的怀中。
“哈哈……”李煜就高兴的笑起来。他在亲娘的怀里还是拱一拱,就像一个蚕宝宝一样。
“乖孩子,母后的煜儿都会走路了。”贾祤抱着孩子,还是抱一抱,哄一哄。
对于李煜而言,他被母后抱着,还是补母后抱起来摇一摇。
他就觉得在跟大人玩游戏,他也伸开小手,还是搂一搂母后的胳膊。
母子二人又逗趣一会儿,贾祤陪着自己家的小儿子玩耍一番。
就是母子二人逗得热闹时,帝辇来了昭阳宫。
皇帝没让宫人通传,他往昭阳宫的正殿而来。
李恒一进殿,他瞧见的就是嫡妻和小儿子玩耍在一起。
“祤娘,你这般逗煜儿,你也不怕孩子闹哭一场?”李恒问道。
听着皇帝的声音,贾祤抬头,她瞧着走过来的皇帝。贾祤抱起小儿子福一礼,她笑道:“恭请皇上圣安。”
“煜儿给父皇请安。”贾祤摇一摇小儿子的手,还是做一个问安的动作。
李恒一瞧,他也乐了。李恒伸手,他说道:“祤娘,来,让朕抱一抱煜儿。看一看这孩子是不是又胖了?”
皇帝让给孩子,贾祤当然不拒绝。她顺手就把小儿子给到皇帝。
李恒接过小儿子,他抱在手头掂一掂。李恒说道:“煜儿重了一些,确实是胖了一点。”
“小婴儿有肥,这不算胖。皇上,您瞧瞧烨儿就知道,指定就兄弟二人相似。等着年岁渐长,这抽条儿后,那就不是胖,那是正常的很。”贾祤用打趣儿的口吻回话道。
第97章
第97章
李恒瞧一瞧怀里胖墩墩的小家伙, 再想一想嫡长子李烨当年情况。李恒回道:“当是祤娘你的说法,煜儿跟烨儿一样长大一些后就瞧不出来胖。”
“就是,就是。”贾祤点头同意,她说道:“等孩子长大一些, 又是进学, 又是习武, 又是练习骑射, 那时候一定长得结结实实,那不是胖,那是身子骨扎实健康。”
对于贾祤而言, 她求的就是孩子们健康无恙,平平安安。
“父,父。”李煜在父皇的怀里蹬一蹬小短腿, 他一边唤了人,一边双手闹腾。
李恒常来昭阳宫,也常常陪着小儿子李煜, 他懂这孩子的意思。
于是李恒抱着孩子抛一抛, 玩起举高高的游戏。李煜“咯咯”的笑意,小破孩子一点不带害怕的。
“煜儿跟他哥一样, 居然也喜欢举高高的游戏。”贾祤在旁边感慨一回。
李恒抛一会儿小儿子, 然后, 他停了动作,就哄着小儿子去小榻上玩耍。此时的小榻上摆着玩具。
贾祤迎了皇帝落坐, 又给皇帝斟茶。在皇帝吃茶时, 贾祤逗一逗小儿子去挑着玩具自得其乐。
“皇上, 眼瞅着临近春节。二位母后都关心了烨儿的情况。您瞧瞧,今个儿年节, 烨节要回宫吗?”贾祤问了皇帝的意思。
李恒想到在长乐宫里,他的生母宋太后问过孙儿李烨的情况。李恒心头有数,生母关心了孙儿,嫡母肯定也要关心孙儿一回。
“祤娘呢,你是烨儿的生母,你有什么想法,想烨儿归来吗?”李恒问着贾祤的意思。
贾祤实话实说,她道:“要说不相信孩子,那是假的。特别是煜儿,他年岁小,往常也爱跟哥哥亲近。可烨儿一去太久,这久久不见,这一对兄弟再相见时也怕要生份。”
对于小孩子的世界,这简单的很。只是不常见面了,他们就会忘记掉这么一个人的。
三岁的小儿都不容易记事。何况一个呀呀学语,还不满周岁的小儿。
贾祤的目光里有坚定,她说道:“虽不舍得,可我这做娘的最知道一个道理。溺子如杀子。”
“皇上,您负责教导烨儿的功课。你觉得烨儿应该回宫,那想必就是满意烨儿如今的学习进度。如果您觉得烨儿不应该回宫,还应该在外面多磨砺一番,那一定就是烨儿还有太多的不足之处。哪怕不舍得,我也会同意烨儿暂时不归来的。”贾祤把自己的态度讲明白。
一切看皇帝对于嫡长子的满意程度。皇帝觉得可以归来,那就归来。皇帝觉得不成,那就缓一缓。
“朕若让烨儿在外面待一待,祤娘就不担忧烨儿和煜儿兄弟生份了?”李恒问道。
“担忧,也觉得不是大事。血浓于水,只要往后把煜儿的教育大事让烨儿这做兄长的参与进来。烨儿教导弟弟,那付出了心血,煜儿在烨儿的心头地位就不同。长兄如父,兄长操了老父亲的心,这待弟弟肯定也有一种养儿子的成就感。”贾祤瞄一眼皇帝,她用一种揶揄的口吻回话道。
这话把李恒咽一下,李恒回道:“祤娘倒会说。”
话罢,李恒把整理出来的暗卫秘报此时拿出来,他递给贾祤。他说道:“这上面全是烨儿的近况。朕有让下面人一一呈报上来。你且瞧瞧,你就知道烨儿的近况如何。”
皇帝送嫡长子出宫前,贾祤就央求过话。如今皇帝就来兑现承诺。
贾祤赶紧接过去,她当然很在意大儿子的情况。只是往前时,她已经跟皇帝求过话,皇帝也答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贾祤倒不好催促。她只能等一等。这总算等着情况汇报。贾祤拿在手中就是瞧一回。
一一翻看,仔细阅读。等着贾祤看过一遍后,她舍不得合上秘本,她又看了一回。
一再复读,贾祤读出来一些趣味。贾祤拿着秘本,她抬头,她跟皇帝说道:“早前去军中去一去烨儿的娇娇之气,那也是应该的事情。”
“皇上,就是烨儿安排到金县子爵府上扮演了姚家的外甥。这……”贾祤迟穷一下。
想一想后,贾祤说道:“这就不怕漏馅儿?”
“不怕,朕安排妥当。姚家瞧见拜访的外甥时,也见到妹夫家的管事下人。这里面的戏码只要有心,一定出不了差子。”李恒很淡然。
好吧,这扮演身份一切妥当。贾祤也不挑事儿。
“姚家是新贵,家风蒸蒸日上,瞧报上来的情况看,姚家的儿郎们也是武艺好的小郎们。烨儿多学一学这等勋贵的本事,那也好事情。”贾祤瞧着姚家培养儿郎,这跟培养战争机器没两样。
瞧瞧,姚家的家传战法,那是姚爵爷拿自己几十年的经验书写。这是实操版本。
不是什么文人写的文绉绉。这是军将在战场上撕杀拿命搏出来的经验教训。这确实真的教育人。
“这姚家的忆苦思甜不错。”贾祤赞一回,她说道:“每一月让小郎们吃两日军营里普通大头兵的伙食口粮。这是好事情。”
在贾祤的眼中,锦衣玉食长大的嫡长子李烨就应该吃一吃苦。
瞧一瞧姚家虽然平日奢侈一点。可真到干正事时,这让小郎们吃苦也不含糊,贾祤很满意。
“恒郎,你替烨儿挑着入住一段时日的勋贵府邸时,一定花费不少心思。”贾祤的脸上有感动。
她觉得皇帝替嫡长子李烨花的用心,这真的太足了。
料多,还实在。
李恒听罢这话,再瞧着枕边人感动的模样。
李恒心头虽然觉得受之有愧。但是皇帝还是坦然的受领了这一份枕边人的感激心情。
李恒不会讲的,便是因为真正答案讲出来。旁人也不一定会相信。
前世今生两辈子,在上一世,姚家如今的当家人姚爵爷因为战场撕杀多年,积功得爵位,彼时朝廷授与的是男爵。
这一辈子李恒这一位帝王给了更多的机会,也让姚爵爷的爵位由男爵晋封为子爵。
至于李恒给机会,也不是看在姚爵爷前世命短的份上开恩。而是姚爵爷有一个好女儿。
姚家的嫡长女姚明娘,在上一世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大楚开国高祖吕烨的嫡妻。被世人尊为姚皇后。
就李恒得到的记忆里,姚后美名好,与前一世的高祖吕烨恩爱一辈子,夫妻感情好,儿女皆贤孝。
这在李恒眼中,这一个儿媳妇这一辈子,他这做帝王的也给机会。
看一看李烨这一个嫡长子是不是跟姚明娘还有缘分。
前世今生两辈子,上一辈子的姚明娘会下嫁,嫁给吕烨做嫡妻,就因为给亲爹姚男爵守孝,这耽搁韶华时光。
这一辈子呢,李恒早早给二人撮合上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机会。
成不成,就看缘分。如果成了,金县子爵的嫡长女,姚家也是羽林卫的出身。
这在李恒的眼中,这姚家女堪配为未来的太子妃。
至于姚家女比李烨大三岁,上辈子的吕烨不介意一个大三岁的嫡妻。这一辈子的皇帝不介意一个比儿子大三岁的太子妃。
“姚家门风清白,子孙争气,朕就是点中这一点,方才安排烨儿去姚家见一见朝廷新贵是什么模样。”李恒给出自己的态度与答复。
贾祤听后,她赞同的很,她笑道:“皇上自然满意姚家,我瞧着上面许多地方都说了姚家的情况如何。一看就知道下面人得着吩咐的。若不然下面人哪会如此回禀上来。”
“我瞧着姚家的儿郎不错,姚家的女郎也挺好。看看,姚家的‘表姐’还挺照顾烨儿。”贾祤合上汇报上来的秘本,她笑着问道:“皇上似乎有一些欣赏姚家的女郎们?”
贾祤随口一问。
李恒倒是不介意什么,他回道:“姚家女不错。”
贾祤本来不一定要得着皇帝给的答案。可皇帝真给了,贾祤反倒愣在当场。
稍过片刻后,贾祤忍不住问道:“姚家乃是新贵,羽林铁林又是恒郎的腹心。姚家女不错,莫不成还能选入东宫,未来给烨儿做妻室不成?”
由微见著,贾祤会这般问,真就是因为她发现皇帝一直在提拔羽林铁林这等腹心出身的人。
宫廷内外,这等人在宏武一朝很容易出头。当然前题是要有真本事。
没本事的话,皇帝肯定不会简拔出来。毕竟欲带贵冠,必承其重。
屁股下面的位置高,本事不够压不住,这太容易引火烧身。
“在朕眼中,姚家嫡长女的家世足矣。且待将来,还看一看烨儿的心思。他若不反对,朕就替他挑了这样一位岳家。”李恒给出自己的答案。
贾祤咽在当场。
万万想不到,儿子李烨出宫一趟,这老丈人揽上了。这未来的嫡妻人选也有答案。
至于谁是谁的备胎,这不要紧。皇帝有意,天下间还有人敢不做这东宫未来的太子妃备胎人选吗?
“恒郎你觉得好,那肯定是好的。”贾祤也没有反驳。
“姚家嫡长女比烨儿大三岁,民间还说女大三,抱金砖。我家烨儿将来就是抱一块大金砖。”贾祤还是想笑一回。
她的大儿子李烨才不足七岁,这就让亲爹惦记上婚事。这特早了一点。
不过想一想东宫的太子妃人选,这早早定夺下来也未必不是好事。
谁让两宫皇太后把自己家的侄孙女都接进宫了。
贾祤一点也不敢大意。比起两宫皇太后家的侄孙女,这姚家的女儿一瞧,让贾祤更顺眼许多。
主要还是姚家乃新贵,如今家风不错。瞧着子孙也是上进的模样。
这就好。
至少比着钱家、宋家,那些吃老本,不求上进,尽想着攀附裙带关系的人家强。
当然贾祤跟皇帝这里畅想特多。
东都,金县子爵府。
贾烨在姚府已经生活一段日子。姚爵爷也已经离家,这去边镇当差。
没了亲爹在上面压着,姚演姚淮兄弟的日常还跟过去一样。
这兄弟二人在武艺与骑射上继续碾压贾烨这一位表弟。
至于在学文上面,甭管是识过三千字,还是会加减乘除。这些进学上面的事情,贾烨倒可以聊以安慰,这方面他是胜过姚家的二位‘表兄’。
至于跟表姐们,这真见面不多。除着偶尔碰上,更多的时候就是一起打马球。
至于旁的时候,贾烨也在跟着姚演姚淮兄弟一起习武骑射。
“表弟,庄子上送来年节前的礼物。我跟母亲说好了,我们兄弟三人可以一起去庄子上冬猎。如何,高兴不?”姚演跟表弟贾烨问道。
“高兴。”贾烨前面跟姚爵爷这一位‘舅舅’一起参加过冬猎。冬猎咋回事,他如今也亲身经历过。确实有趣,也确实锻炼人。
外面多冷,明明烤着火,赖火坑上人都不想起来,还要去外面行走,还要打了猎物。
这哪是打猎,这是被猎打。不过等经历有趣的就在于锻炼人。不光是锻炼身体,也是磨砺了意志。
姚演姚淮兄弟能办成的事情,贾烨当然也要努力的做到。
如今差一点不怕,只要一颗心是昂扬上进,待他大一岁后,他也能办到如今姚家表兄们能做到的事情。
进学,贾烨要做好,他力争上游。
习武骑射也一样,贾烨也要争一争,他就想学得更好,不止为了让父皇满意,让母后高兴。李烨就是觉得多学一点本事,他懂,他就不会让人给蒙蔽了眼睛和耳朵。
就像是书本里学来的故事,因为懂,就不会被骗。
因为不懂,被骗了,还傻傻的替人数钱。那等事情贾烨不想干。太蠢。
“二位表兄,冬猎也赶日子。我们早早去,还能在年节前奉上礼物给长辈。我也想给家中写信,给父母送上年礼。”贾烨也想家,想念爹娘。
当然贾烨也想念弟弟。于是贾烨就想着送了自己亲手猎来的皮毛,然后送给长辈以尽孝心。
“表弟说的对,二哥,我们早早去庄子上吧。”姚淮建议道。
姚演听着两个弟弟的意思,他不拒绝,他一口就应承下来。
冬猎嘛,多有意思的事情,姚演巴不得早一点到庄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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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县子爵府的后宅正院里。
姚家夫人瞧着面前的两个女儿。姚锦娘在央求话,她道:“母亲,二哥哥、三哥哥和表弟去冬猎。他们要去庄子上玩耍,求母亲同意,让我和大姐姐也一道去吧。”
对于姚锦娘而言,她也盼着去外面撒欢的日子。
在后宅的日子多无趣。去庄子上又不同,冬猎冷得很,冻得慌。可小女郎的心里也有一颗冬猎的心。
父亲在时,父亲就带着二位哥哥去冬猎。姚锦娘在父亲跟前可不敢开口相求,父亲太威严。
对于嫡母,姚锦娘就敢开口。打小养在嫡母身边,姚锦娘待嫡母挺是孺慕,也没有害怕的情绪。
“明娘,你听听你妹妹的话,你说说,为娘的应该同意不同意?”姚家夫人问着长女。
“二弟、三弟和表弟都去冬猎。妹妹若想去,女儿也去。女儿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姚明娘向母亲回话道。
姚家夫人听过长女的话,她沉默的想了想后,她说道:“一家子兄弟姐妹一道去冬猎的好。总不能落下谁。去吧,你们姐妹也一道去。”
“太好了。”姚锦娘欢呼。
“去可以,锦娘,一切得听你大姐的吩咐。”姚家夫人叮嘱道。
“一定一定,全听姐姐的。”姚锦娘应下话。
“明娘,你就要多费心思。你的弟弟妹妹可闹腾着。”姚家夫人又望向长女。
“母亲,弟弟妹妹们还小,等着年岁再大些,他们就懂事了。”姚明娘笑着回话道。
女儿家是容易早熟,特别是姚明娘,她是家中的嫡长女。她已经习惯于照顾一下弟弟妹妹。
当然这一份照顾,对于表弟贾烨也一样。
为着怕表弟来舅舅家不习惯,对于表弟居住的小院下人们,姚明娘还暗中点拔过。
对于姚明娘而言,她如今九岁。她能在家中待的时间越来越少。
其时有时候姚明娘也听母亲提过她的婚事。
母亲在娘家时有一位手帕交。对方家中有跟她年纪相近的儿郎。如今就等着合适的时候,母亲就跟父亲央求话。
到时候姚明娘的婚事若无意外,她肯定就会嫁到那一位姨母的家中做儿媳。
母亲讲过,这般亲近的人家相熟,她将来也能一辈子安稳。因为婆婆会喜欢她的。
来年就十岁的姚明娘听懂了母亲的意思。也懂得她的婚事,母亲花足了心思。
母亲如今没有许下这一门亲事,不光为着征得父亲的同意。也是为着多翻的打探,母亲想知道那一位姨母的儿郎是什么模样?
姚明娘是家中嫡长女,她觉得自己占了父亲母亲最多的心疼。她也乐意替父母做一点得所能及的事情。
照顾弟弟妹妹在姚明娘的眼里,这不是一件难事,反而是有趣的事情。瞧着弟弟妹妹的笑闹,更多的时候是让姚明娘会心一笑。
姚家的儿郎女郎们一道去庄子上冬猎。
姚家夫人在爵府里料理府务。因着姚爵爷常年不在家,多在边镇上当差。
于是姚家夫人跟姚淮的生母白小娘,姚锦娘的生母贺小娘,这二人的关系不差。
或者说当初挑了这两个小娘,也是姚家夫人做的主。
“来,你们也陪我一道吃吃茶。”府上没有旁人时,姚家夫人留了白小娘、贺小娘一道吃茶。
当然姚家夫人坐上首,二位小娘坐下首,还是坐于秀墩之上。
二位小娘挺是恭敬的态度。姚家夫人的心情还不错,她想着年前下,她也要备了给娘家的年礼。迎来送往,不止是娘家要送礼,便是与爵府相熟相好的人家,还有姚爵爷的上司同僚们,这些应该送礼的,姚家夫人都不能省下。
“夫人这儿的茶,这吃着像是跟往的不一样。”白小娘品了一会儿,她小心的说道。
“是不一样。”姚家夫人笑道:“往常府上多是贡茶,都是爵爷跟进贡的皇家商贾买的。这一回是南边的商行送来的新品。”
姚家夫人对于茶,她也说不上多爱。就是吃着茶,闲谈家常,她这日子便是习惯了。
“难怪味儿是软绵一点。”白小娘轻轻点头。
“妾倒觉得南边的好吃些。这软绵一点,闻着香气更浓。”贺小娘笑着回话道。
“这茶确实不错。你二人要喜欢,我让人给你们各包二两带走。”姚家夫人笑着吩咐一声,旁边的丫鬟应下差事。
“妾谢夫人的赏。”
白小娘、贺小娘赶紧起身一起谢了话。
“坐。”姚家夫人摆摆手,她说道:“都坐下说话吧。”
得着姚家夫人的吩咐,二位小娘又落坐下来。
姚家后宅里,因着男主人不常在。所以女眷之间的矛盾倒不多。或者说姚家夫人地位很稳,二位小娘只有小心谨慎的份。
毕竟不管是姚淮,还是姚锦娘,这些庶出的儿郎女郎,打一出生后,有姚爵爷发话都是养在正院里。
姚家夫人打小养大的孩子,她也一样心疼着。
如今白小娘、贺小娘在姚家夫人跟前,那当然没有半分敢张扬的。
对于两个小娘,在吃穿上,姚家夫人从来大方从容。但是另外一些事情,姚家夫人又是谨守规矩二字。
或者说在姚家夫人看来,各司其职也便好。
至于旁的,姚家夫人从来不奢求。她瞧着二位小娘,她的心中又想着孩子们的冬猎。
然后姚家夫人就想到自己的嫡长子。在生了姚明娘、姚演之前,姚家夫人有一个嫡长子,那是姚家夫人的头一个孩子,比着姚明娘大七岁。
那头一胎落地,生下夫君的嫡长子。莫说姚家夫人高兴,也是乐得宠了孩子。便是姚爵爷也是特别的看重长子。
可惜,嫡长子是一个聪慧的孩子,文武双全,就是小小太早慧,可谓是慧极而伤。
一想到嫡长子,姚家夫人又想叹气。奈何一想到叹气伤了福份,姚家夫人又收敛起叹气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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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子夭折后,姚家夫人跟夫君成婚十余载时间。夫妻二人膝下无子嗣。那时候的姚家夫人盼子嗣,盼得眼珠子都绿了。
一直到嫡长女姚明娘的出生。虽然也心疼女儿,奈何姚爵爷是孤儿,还是他这一脉的独子。
姚家夫人的生子压力大不大?当然大。
彼时的姚爵爷虽然没有建功封爵,但是已经积功做官。
姚家的宗族长老们在以前姚爵爷一家子落魄时,那不出现。等着姚爵爷发爱了,这些亲戚从犄角旮旯里全部名出来。
姚爵爷不在意子嗣问题,可世人的口舌官司,姚家夫人不能不在意。
压不过人情世故,抗不住舆情汹汹,姚家夫人在娘家的建议下,她亲自给姚爵爷纳了两个妾。
这二人便是白小娘、贺小娘。
再然后,姚家夫人有孕,二个妾室也怀上子嗣。
在同一年,姚演降出,姚淮降生,姚锦娘降生。
对于二位进门,姚家夫人的娘家就后悔。只感慨一句早知道……早知道,这姚家夫人的娘家人一定不催促了,毕竟对于姚演的舅舅家而言,这流着他们血脉的姚演更亲近。
可从这等事情上,姚家夫人对于娘家的感情,那就减分太多。
因为真正心疼她的是谁?姚爵爷当初无意纳妾,可谁说动姚爵爷夫妻的,这里面的功劳就有姚家夫人的娘家亲人。
只讲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还跟姚家夫人做了工作,说什么庶子也是子。
民间无子被吃绝户的多惨。那有子的人家,那家业就不会被夺。
姚家夫人彼时压力多大,十多年的夫妻,膝下没有儿子。
加之姚家夫人也是见识多,也瞧过无子妇人的惨况。
谁让这一个世道里,无子的人家又薄有一份家业。被吃绝户的惨,那叫真的惨,还是无处叫冤屈。
姚爵爷夫妻在现实面前妥协,二人都妥协了。
后面姚家夫人生了姚演,娘家亲人又来讲什么早知道?
这让姚家夫人心里能好受,那才叫有鬼。
可能就是这一番的过往,姚家夫人待白小娘贺小娘二人,这也挺淡然。毕竟这二位又没有错处。
真有,姚家夫人也觉得是自己,她耳根子太软,听着别人的话,尽觉得别人是为她好。
姚府,一切照旧。
对于姚家夫人而言,这般的日子她习惯了。
东都外,姚家的女郎儿郎们,还有贾烨这一位表弟,这一行人在护卫随从下,一行人往姚家别庄去。
冬日里,一切萧瑟。
贾烨骑在马上,他随在一众队伍里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东都外面的世界一点不繁华,特别是冬日这一个万物沉寂的季节里。
等着到达姚家的别庄时,贾烨见到是一个普通的庄子。
除着主家住的地方是青砖的别院。至于普通庄户住的也不过茅草泥屋。
“表弟,你在盯着什么瞧?”姚锦娘问话道。
此时贾烨已经从别庄溜达出来,他在外面打量着普通的庄户生活。
姚锦娘一问话,不远处还在忙碌的庄民也是赶紧远远的跪下见礼。
姚锦娘习惯这一切,她一点不在意庄民们的恭敬与否。
她更在意表弟在瞧什么。她一问,贾烨便回道:“就是想打量一下舅舅的庄子,一瞧着就觉得好大。”
夸一夸话,总不出错。贾烨一夸,姚锦娘就得意的笑道:“那当然,父亲置下的庄子,那还能小了的。”
“锦娘,快去马棚,你三哥唤你。”姚明娘的声音传来。
“大姐,三哥唤我什么事?”姚锦娘一边问话,一边又跟贾烨说道:“表弟,我去去就回。”
“等我,我带你在庄子上溜达一下,也让你见识一下父亲置下别庄的一些好去处。”姚锦娘一边说话,一边离开。
等着姚锦娘走后,姚明娘出现在贾烨面前。
姚明娘说道:“表弟,你莫怪你二表弟,她就是风风火火的性格。”
“不怪。”贾烨没有觉得二表姐姚锦娘哪不好的。这人挺直的。
姚明娘安抚了贾烨,又去跟庄客们一些打赏。当然更正确的说法,不是打赏庄客们,而唤了身边的丫鬟们给庄客们的孩子们分发一些提前的年礼。
丫鬟们在放礼。
姚明娘瞧着表弟在意的模样,她笑道:“我们来庄子上冬猎,正好赠一些年礼。也让庄上的小女郎小儿郎们过一个开心的年节。与众同乐。”姚明娘笑着解释一回话道。
“大表姐有心了。”贾烨说道。
“一点绵薄之力,力所能及,不算什么有心无心的。”姚明娘回话道。
“大表姐,你继续。你们这儿赠礼,我再去旁处瞧瞧。”贾烨说道。
“去吧。”姚明娘摆摆手,她笑着同意。
贾烨走远了,他一路打量这一个庄子。
庄客们的日常很普通,或者说也不见得多富裕。
不过瞧着气色还好,倒不见什么干瘦利害的菜色。瞧着衣食上还成。
至少这些人没有削瘦的利害。于吃食上应该还成。
贾烨一路走走,庄客们的居院条件,贾烨也瞧得清楚。
虽说是普通的茅草屋顶,那泥胚做的墙面。不过这些庄客们的家,还是一个一个小院。小院瞧着尚算干净,还有鸭舍等,贾烨也听见小动物们的叫唤声。
在庄子越走越远后,贾烨就走到山腰处。
这一处庄子就在山脚下。这慢慢往上走,在半山腰时,山脚的庄子尽收眼底。
这一个庄子人数不少,也有百余户人家。
贾烨瞧着这一切,他又望一眼天地。
庄子上的小郎们,贾烨也见过。倒是一个个在主家跟前恭敬。可三五凑堆,自个儿玩耍时也跟寻常的小儿一样会闹腾,会嬉戏。似乎大家伙都一样的。
“表弟。”姚演的声音传来。
“你可真难寻,你怎么跑这般远。”姚演带着伴当寻来,他说道:“表弟,你怎么不带着伴当,这走远了,你不带人在身边,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姚演巴达巴达的讲一通。
贾烨回道:“庄子里一切都挺有趣,我一时间没注意。下回,我会注意的。二表哥,我们这便回去吧。”
贾烨转移话题。
姚演回道:“哦,对,我们这赶紧回去。说冬猎呢,眼下时间也不早了。准备准备,也就在附近逛一逛。远处去不得,等明日早起,我们再一起出发。”
“成。”贾烨不反驳姚演的话。毕竟今日确实没剩下多少白天时光。
姚演和贾烨一回去,姚锦娘还在跟三哥姚淮闹腾。
“二妹,就是你的错。你瞧瞧,你喂马,如何把我的马喂拉了。”姚淮不高兴。
这妹妹喂马,把他的马喂得拉肚子。对于姚淮而言,妹妹再可爱,马可是他的伴侣。爱马如姚淮,真把自己的马当成灵魂伴侣一样看待。
“哼,哼。”姚锦娘哼哼,她想反驳什么。可想一想自己闯了麻烦,这时候又不敢多嘴。
姚演回来,一瞧着这一幕。
他问了究竟怎么回来?姚锦娘委屈巴巴,她说道:“我就是在路上摘一点野果子喂马儿,我不是有意的。”
“你就是有意的。”姚淮跟妹妹争论。
这兄妹二人一争论,二人又闹腾起来。姚演一个头,两个大。
“三弟、二妹。”姚明娘出场。她一出场,就压住两个小的。
“二妹,向你三哥道歉,你出错,哪能知错还不改。”姚明娘望着妹妹,她说话道。
想着长姐治人的法子,想一想不听话,回府后被罚了做女红。
姚锦娘也不想在闺房里做宝宝,不得出门,坐牢的日子难挨。姚锦娘对三哥道歉,她说道:“三哥,全是我的错,呜呜,你不要怪我了。我知道错了。对不住。”
姚锦娘捂脸哭。
瞧着妹妹哭了,姚淮挺尴尬。姚明娘又道:“三弟,已经请大夫给你的马治疗,二妹也道歉了,你原谅她这一回。再有下一次她还犯错,姐姐向你保证,双错叠加,一并处之。”
“大姐,你都说了原谅她,那我就原谅她这一回。再有下一次一定要重罚。”姚淮接受道歉。可嘴里还强硬一把。
在姚淮看来二妹姚锦娘就是一个惹祸精,就会道歉,不会改正。
瞧瞧总惹事儿,二妹就是祸头子。姚淮跟这一个妹妹,那可谓是老不对头。
“三哥,你怎么在大姐跟前说我坏话。”姚锦娘眼角挂着泪,她还瞪三哥一眼。
“大姐,你瞧瞧。”姚淮指着妹妹,他也控述。
“二妹。”姚明娘温柔的喊一声。姚锦娘一下子浑身一个机灵。
“大姐,我错了。”姚锦娘赶紧认错。
“三弟,你瞧瞧,二妹知道错了。”姚明娘的目前盯着三弟姚淮。一直盯得姚淮浑身不得劲儿,姚淮回道:“好吧,好吧,我也知道了,我也原谅二妹就是。”
“二弟、表弟,你们回来了。你二人快去洗漱一下,瞧瞧,你们身上的衣裳都弄脏了。”姚明娘的目光落在二弟姚演和表弟贾烨身上。
贾烨应一声,他准备去洗漱一下,也换一身衣裳。
从山上往下,这一路上本来没什么。结果表哥姚演想抄近路。然后,一不小心,一行人在雪上滚了几圈。这想不弄脏,那也不成。
洗漱之时,贾烨想着自己冬猎的礼物要赠长辈。
这自然也要算一算人头数。宫廷里,二位祖母,爹娘和弟弟。这一定不能省了事情。
至于借住于‘舅舅’家,舅舅和舅母的年礼,也得有一份心意。便是给表姐表兄们,这也应该准备上。
贾烨想得周到,这一算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冬猎要努力。
若不然狩猎的猎物不够,这想亲自备了年礼,以示心意的话,这怕就不能尽善尽美。
毕竟送礼,总不能落下谁。一旦落下了,还不如不送。
因为心意到了,落下谁,这都是一种不完满。
冬日,天冷。一个暖和的热水澡洗上后,这浑身舒服。
等换过衣裳后,贾烨出来时,姚明娘这一位长姐已经安排好夕食。
“我们一起出来冬猎,这一回就一起体会一下烧烤。瞧瞧,二弟、三弟、二妹,表弟,我们若有不喜的地方一定跟我提一提。后面也好改进一下。”姚明娘指着烧烤,她笑道。
有烧烤,这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有备好撒了烧烤的香料。
“姐姐,如何做烧烤,有什么用意吗?”姚演问道。
“父亲为了锻炼你们,二弟三弟表弟,你们往后少不了打猎的事情。我想着,你们就得练一练烧烤的手艺。还有这香料,我自己调配的,也想着让你们先试一试,等父亲归家后,请父亲品评一下。”姚明娘解释一下自己的用意。
“哦,我懂了。”姚锦娘说道:“我们是给父亲做试吃的。”
“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真吵。”姚淮神烦妹妹,这会儿就跟二妹顶一嘴。
一瞧着三哥就跟自己斗嘴,姚锦娘不高兴。
“三哥,我乐意。你烦,你捂耳朵。”姚锦娘说道。
眼瞅着,这三弟和二弟又要吵嚷起来。姚演赶紧劝。
其时他不劝,这事情很快就结束,他一劝。然后姚锦娘和锦淮闹腾的更利害。
姚明娘不管,她就先动手,还是轻自烧烤起一只鸭。
贾烨在旁边添了木柴,一边照料火势,一边瞧着大表姐的动作。贾烨问道:“大表姐,不劝劝?”
姚明娘眼睛都不抬,她的唇边含着一抹笑容,她说道:“不必劝,等他们吵吵嚷嚷够了,他们就会消停。”
“让表弟见笑了。”姚明娘这会儿抬头,她对表弟致歉一下后,又低头拿了小刷子给烤鸭身上涮上一层的油脂。
油脂在鸭上图抹均匀后,在木柴的火势烧烤下,噼啪的响起。香味在此时袅袅升起。
姚明娘有耐心的烤鸭。旁边的姚演还在劝,姚锦娘和姚淮还在吵。
场面一时间挺热闹,人人都有自己的忙碌事情。贾烨也瞧一个乐子。
一直到烤鸭好了,姚明娘撒上香料。最后再把烤架卸下,姚明娘把烤鸭手在大大的木盘上。
一把短匕从姚明娘的袖中抽出。她拔开匕鞘,在掌中优美的舞出光影花轮。然后,一个旋转,匕首就像是轻盈的在跳舞一样。
不过就是轻轻的比划两下,木盘之上的鸭翅鸭腿这等最是肥美之处优先被分离出来。
“要尝尝吗?”姚明娘指着鸭腿对表弟贾烨问道。
第98章
第98章
贾烨听着大表姐的提议, 他瞧一眼不远处,他问道:“大表姐,不唤二表哥他们一起尝尝吗?”
“他们还在吵嚷,想必不饿。且随他们心意闹一个够, 闹够了, 就不必折腾。”姚明娘特别的淡定。
这会儿姚明娘手间的短匕在纷飞, 她一手用小烤驾串起烤鸭, 一手拿着短匕一片片的把烤鸭肉片成薄薄的,于是在木盘的盘旁,一个大大的瓷碟子就被薄薄的鸭肉片给渐渐的堆满。
“不了, 鸭腿瞧着香,我更想尝尝大表姐做的片肉。”贾烨指一指大瓷碟子上堆满的鸭肉片。
姚明娘听过这话浅浅一笑,她回道:“表弟好眼光, 我配了沾料。待会儿你尝尝,再看看合不合胃口。”
片肉在大瓷碟子里堆好。鸭架也在木盘上搁好。
对于鸭架,姚明娘也没有浪费, 而是在烧烤的柴堆上架上一口锅, 此时准备做起汤来。
汤在沸煮时,片鸭肉的沾料已经调制好。
此时汤锅沸腾, 于是洗好的山味扔进去, 再是煮一煮。在能够起锅前, 又丢进去庄客们送来的晒干野菜。
“表弟,你先尝尝。”在表姐姚明娘递了一小碗舀好的汤, 请贾烨尝尝。
贾烨端着小碗在手中, 他这会儿等汤降温一点。
姚明娘的目光又落在远处的三个弟弟妹妹身上。
她不插手弟弟妹妹们的折腾, 她就也舀了一碗汤,她端着碗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弟弟妹妹折腾。
不远处, 姚演瞧着大姐的做派,再看看大姐的悠闲自在。姚演不干了。
姚演也不劝了三弟和二妹,他搁担子。他也去锅边,还是给自己舀一碗汤。
趁着热,他还尝一口。
“烫,烫……”不出意料,他把自己的舌头给烫着。
烫着归烫着,汤要降温一下。姚演干脆就拿了一小碟子,给自己的小碟子里添一点小碗里备好的沾料。
拿着小筷,一边夹起片鸭肉,一边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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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尝一尝味儿。
“真好吃。”姚演吃一回,伸出手比划一个夸赞的手势。
“大姐的厨艺真好,将来大姐夫可真有福份。”姚演感慨一回。
“有得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二弟,你这嘴也讨嫌。”姚明娘给二弟一个白眼儿。
至于害羞?不存在的。
姚明娘才不会害羞,她大大方方的回了二弟姚演的话后。她瞧着跟着一直喝汤,还没有尝一尝片鸭肉的表弟,便是主动替表弟舀一点沾料到一个小碟子里,然后递给表弟。
“表弟,你也尝尝,瞧你二表兄都馋嘴吃过了。尝尝,不必干端着汤碗在那里饮汤止饿。”姚明娘热忱的说道。
贾烨没有拒绝。他就着大表姐的美意,他尝一回片鸭肉。
“大表姐,二表哥说的真话,确实挺好吃的。大表姐的手艺好,将来谁能娶上大表姐,谁就是有福人。能享受这一口的口福。”贾烨这一回站二表哥姚演这一边,这一回也是真心夸赞。
“瞧瞧,二弟,你这教坏了表弟。”姚明娘回头,又跟二弟姚演瞪一眼。
“我和表弟说的实话。”姚演替自己辩解一回。
然后瞧着大姐瞧过来的眼神,他又比划一个住嘴的手势,他住嘴了。
这会儿尝过片鸭肉,姚演又盯上了鸭腿。
姚演拿一个肥鸭腿,他笑道:“我替大家尝一尝烧鸭腿怎么样。”
“真香。”尝一个满口香后,姚演赞一回。
“大姐,这一回的烤料配得不错。等着父亲回来,你一定要呈给父亲。往后我们兄弟陪着父亲打猎时,烧烤也有口福了。大姐,你真好。”姚演尝着大鸭腿,他满眼欢喜。
这好吃就是最大的口福。
这一边三人吃吃喝喝,这说得热闹。那一边没有劝了话,本来还吵吵嚷嚷的姚淮和妹妹姚锦娘也不闹腾了。
或者说没有劝阻一下,二人也是争辩不出一个答案。
这时候又瞧着姐姐哥哥吃得热闹。姚淮先住嘴。
姚淮不吵嚷,他一心去蹭吃蹭喝。姚锦娘一个人对着空气,她也吵不起来。
姚淮一蹭过来,他就瞧着二哥一个鸭腿啃精光。
姚淮瞧一眼,他说道:“大姐,表弟,你们不喜欢吃鸭腿吗?”
“表弟,你尝尝鸭腿,你二表哥都说好吃。”姚明娘又劝一回。
贾烨瞧一眼三表兄,瞧着三表兄很想吃鸭腿的模样。他本来没有兴趣,现在有了。
“好啊。”贾烨一口应承下来。
贾烨拿着筷子,一下叉起肥美的鸭腿,这烤出来的闻着就是香。
瞧着贾烨小人得意的模样。姚淮有一点幸幸然。
姚明娘瞧着三弟和表弟之间的眉眼官司,这把她看乐了。
“这还有鸭翅,烤得也挺好。三弟,试试。”姚明娘给三弟一个台阶。
“鸭翅瞧着就烤得金黄,真好看。”这一回姚淮不逼逼,一回话后,他也拿着筷子叉起一个鸭翅膀。
“真香。”姚淮跟二哥一样,这尝一口,先夸一下。
“大姐手艺真好。这烧烤时的香料也入味,太好吃了。”姚淮一边快速的吃着鸭翅膀,一边夸了话道。
这时候要论谁的吃饭速度最快,就数着姚淮。
姚淮加速的啃掉一个鸭翅膀。这嘴里就剩下一点骨头,这时候咔咔的吐出来。
瞧着三弟的做怪,姚明娘眼中有笑意。她倒没有训弟弟,本来到庄子上玩耍就图一乐。
弟弟开心就好,总归弟弟真有不足之处,还有二弟的教训,还有老父亲的爱之铁拳。
姚明娘觉得不是大事的话,她也不多嘴。
这会儿姚锦娘过来了,她瞧着三哥姚淮跟前的鸭骨头。
再瞧一瞧如今摆好的木盘上的鸭翅膀,还有大瓷碟子上的片鸭肉。
至于锅里温着的汤,姚锦娘也瞧见了。
“大姐,我也想尝一尝鸭翅膀。”姚锦娘指着木盘,她就说道。
“你不想。”姚淮在旁边说道。
“我想。”姚锦娘反驳一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弟,你都吃过了,你不能让二弟也空空落落。”姚演劝一话。
姚锦娘瞧着二哥替她说话,她挺高兴,一下子就近落坐。还是把木盘上最后一个烤鸭翅膀拿小筷子叉起来,又叉到自己拿着端盘的碟子里。
姚锦娘不急着吃,她故意在三哥跟前炫耀一回。
姚明娘在旁边拿着汤碗,她一边小口饮汤,一边瞧着弟弟妹妹的眉眼官司。
阻止,不存的。姚明娘想,随他们去吧。
吃饱喝足,那不可能。
这会儿姚明娘唤来厨娘,让厨娘把做好的烤饼拿出来。
这会儿烤饼不烫,不过在火上烤一烤,再是把饼剖开,在里面夹上片鸭肉。这般吃法又好听,又顶饿。
贾烨试了试,确实味道好。这般吃法是一人吃上几个饼就顶够饱腹。至于片鸭肉和山味汤,这两样更像是用来吃饼时增添一下美味用途的。
这一回等着吃饱喝足后,天将晚,有篝火在,一切又是明堂堂,光亮亮。
这冬日的地面被打扫过,如今又有篝火在。
姚淮乐得当场表演一回胡人舞。就着火光跳舞,直把一众兄弟姐妹逗乐了。
这一回的姚锦娘也不跟三哥争一争,她还一直拍手叫好。
一直到天暗下来,姚明娘才阻止弟弟妹妹继续玩耍。
天晚了,自然要去洗漱一番,然后就是早早歇下。明个儿大家伙就要开始正式的冬猎。
也就小住金县子爵府一段日子。贾烨是知道姚家表哥表姐们的武艺都不错。
甭管是表哥们,这个个碾压贾烨。至于表姐们,大表姐的武艺也不差,特别是用短匕上,这造艺好。当然更出众的还是持弓而射。
姚明娘这一位姚家嫡长女随其父姚爵爷,这一对父女都有一手好弓术。
至于贾烨亲眼见过,姚大表姐能一箭三珠,可谓是射术上的一把好手。
若非如今年纪不足,力道还有一点欠缺。在贾烨眼中,这等人物真配上神力,在当场上一定是一位百步穿扬,百发百中的神射手。
宏武二十六年,季冬。越是往后,越是接近年节。
京都皇城,宫廷内苑。贾祤这一位皇后忙碌的事情也多起来。
皇帝要给臣子赐福,贾祤这一位皇帝也要多翻的配合,总要安慰一下重臣们的家眷,也得赐一些皇家的恩典下去。
贾皇后忙碌,这衬着的就是两宫皇太后的享清福。
那当然这享一享清福的事情,这是不是好事情。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毕竟贾皇后的宫务权柄,这再早前就是在两宫皇太后的手中。
可能有人喜欢清闲一点,但是更多的俗人还是喜欢手头的权柄多一点。
年节之下,宫宴添多。
给祖宗们的祭祀也得一一举办起来,贾祤这一位皇后一一得盯着。当然她不能亲眼盯着,也得心腹去盯着。这等事情上万万不能出错。
这可是贾祤晋封继后的第一年,她头一回差办如此大事。一旦出错了,这不光在皇帝跟前落一个办事无能的印象。
就像是宗亲们也得对她这一位皇后心生不满。原由更简单,宗亲们吃的就是祖宗饭。
这给祖宗们的祭祀,不光给九泉之下的祖宗们奉上香火血食。同样也做给活人看,更是做给世人看。
这在宣告天下,皇家的权柄来源。这是正本之事,可谓是根基要务。
因为立国之本,唯祀与戎。
如今年节前,贾祤办的一些准备工作,就是给祀做的准备。自然要大大的操作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怕影响大,就怕影响不够大。当然全得正面才成。
忙碌一日。
贾祤闲暇下来,她就逗一逗小儿子。再是翻看一下汇报上来关于大儿子的近况。
哪怕多次翻看过,贾祤还想再读一读。
至于给大儿子写信。贾祤有写,只不过贾祤天天写,然后,三十封信,最后就寄出去一封。
一月一封家书,贾祤把剩余的全部自己收起来。
“煜儿想哥哥吗?”贾祤逗着自己的小儿子。
十一个月大的小婴儿,他哪懂这些。他不过瞧着生母逗了,他就挥一挥小胖手。
李煜玩得开心,有生母的陪伴。他也开心的蹦哒一下。
冬日里,天光黑得早。
李煜用过辅食,吃过奶。他早早的就会睡下。
贾祤亲眼瞧着小儿子睡下后,她回了寝殿。没有歇下,而是去书房写了给大儿子的家书。
写好后,贾祤不过又是封存进柜子里。
“祤娘,这是做什么?”皇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贾祤转身,她瞧见书房外,那儿站着皇帝一人。
显然侍候的宫人们已经被皇帝打发出去。贾祤前面用心写信,倒是一时间没有注意来了人。
“恒郎。”此刻无外人,贾祤也走上前迎了皇帝。
贾祤指着柜子里一封封的家书,她说道:“烨儿不在,我这一时间写了太多的家书。全寄出去,那可不成。”
李恒走上前,他仔细的翻一翻。李恒赞同的说道:“这太多了,全部寄出去确实不妥当。”
“是啊,就跟恒郎说的,全寄出去不妥当。旁人瞧着这哪似一字千金的家书,这跟废纸篓子一样的多。”贾祤拿自己打趣。
“于是我便自己收起来。让恒郎你看笑话了。”贾祤自嘲一回。
“不,朕瞧着,这些全是祤娘心疼孩子的证据。”李恒眼中是一番真诚。李恒感慨一回,他道:“祤娘心疼孩子,却还是乐意见到孩子受一番磨砺。此等心思,在朕瞧来就是多替孩子们的将来考量。非是不爱子,就是父母之爱,方才计较深远长久。”
不在乎的话,哪会压抑着在意。就是太在意才不会想表现出来。
有些爱不在表面,而在内心与行动上。怎么对孩子好,这更要紧。而不是把孩子用绳子栓在身边。
雏鹰不飞上天空,如何知道天地的辽阔。
有些时候,这个世界不是亲自去触摸到。有些事情,那就是别人讲得天花乱坠,也是一番的枉然。
知,就是知。不知,就是不知。
“恒郎,你这夸,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我没有你说的那般好。”贾祤觉得在皇帝口中,她这太伟大一点。至少对于孩子如此。
可贾祤扪心自问,皇帝口中的好母亲,这是她吗?她想一想,还是觉得配不上皇帝的夸赞,真的配不上。
次日。
皇帝早早离开,贾祤倒也没有睡懒觉。如今身为中宫皇后,贾祤发现她连睡懒觉的资格也没有。
也这一日,贾祤接到宫官的禀报,她方才知道自己又多一桩事情。
今年宫宴上,北边草原投诚的几个大部落要向皇帝献礼。这献礼当然不止什么草原所谓的宝物,像是白鹿等等,这些生了白化病的动作算祥瑞。那么草原人还有一招,招挺老,就是献了草原明珠。
这里的明珠不是什么所谓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而是草原头人的闺女,还得是长得美的草原美人。
贾祤知道这事情时,她的心情要说没有一点起伏,那不可能。可要说多大的起伏,也不至于。
贾祤看淡了。
宫廷内外,想给皇帝献美人的太多。一般二般的情况下,皇帝是不会接受的。
如今这几个大部落乐意献头人的亲闺女。还有宫官把事情禀报上来,贾祤又不傻,这肯定是皇帝默许。
南麓草原的头人们不想献女吗?贾祤就去过一回草原。她也听过点传闻。
南麓草原的头人有意,不过皇帝接受了另外的一种效忠方式。就是用收揽勇士之心。给草原的勇士们进禁军当武夫吃皇粮的机会。
至于南麓草原部落头人们的闺女,皇帝没有纳入宫廷,而是遍赏给宗亲们。
现在北麓草原的部落头人想献闺女,皇帝同意了。
贾祤也瞧过疆域舆图。她可知道,往前数的朝代。在这一片大地上,中原朝廷确实没有实际统治过中原。
莫不成如今的皇帝想试试?
这就贾祤的念头。因为皇帝在贾祤的眼中,这从来都看人价值几何。
有用的,一定重用。没用的,自然就会被闲置在一边上。
“这事情本宫知了。”贾祤吩咐几句,也让宫官退下。
对于北麓草原部落头人的亲闺女要献舞。贾祤当然就是给机会,把戏台搭好让人上去唱一曲。
宏武二十六年,季秋时节。
等着皇家宫宴举行,皇帝欢迎北麓草原的部落头人投诚。当然这些人是这一场宫宴的点缀。
在皇帝眼中,这更是昭显一下盛世太平。
帝后出现,两宫皇太后登场。先由臣下们祝酒。
当然这是臣子们的大宴。贾祤这一位皇位会露脸。
不过也就是露脸接受一下祝贺。她和皇帝会比臣子们早退席,因为还要恭送皇太后,送二位母后去内廷参加宗亲命妇们的内宫大宴。
这内宫大宴上,皇帝的妃嫔们也会出现。也便是这等时候,北麓草原的部落头人们的明珠才会正式献舞。
贾祤这一位皇后今日吃些酒。此时喝一点醒酒汤。她瞧着在场的热闹,她已经听过太多悦耳的话。
被皇子李茂盼祝过酒,贺过词。还有各宫的妃嫔们,也是有心人,一一敬酒,一一祝词。
此时李恒注意着皇后微红的脸。李恒小声问道:“可醉了?”
“要去歇歇吗?”李恒耳语问话。贾祤的耳畔被热风拂过,耳根子更红了。
贾祤回道:“无妨,这等时候我不会退场。”
“那注意些,莫逞强。”李恒又叮嘱一回话。然后还唤了侍候皇后的女史,又是吩咐一番话。
待女史恭敬应下后,皇帝才把目光从皇后的身上收回来。
皇帝皇后的亲腻自然,这一切当然被台下的人物看得清楚。
两宫皇太后坐一起,钱太后笑道:“帝后和睦,真乃皇家之福。”
“是啊。”宋太后这般应一句。
虽然宋太后嘴里应的痛快,可宋太后还是想着前面她几次跟皇后试探话语。
皇后一推三二五。皇帝亲儿子那里,宋太后扭不过皇帝的意思,这嫡长子李烨一直在外面没回宫,一问,就是在外磨砺。
至于皇后这一边,宋太后再暗示也无用。皇后就是夫唱妇随。
宋太后心里还不是不舒坦的。毕竟她给侄孙女撮合机会,结果正主不在,那可谓是一出大戏还没唱起来,这戏就崩掉。
“哀家瞧着慈寿姐姐身边最近太安静一些。清婉那个小姑娘不在,这长寿宫里的气氛也不同。慈寿姐姐可会觉得寂寞一点?”宋太后跟钱太后问道。
“没一个小姑娘在身边,确实寂寞一点。”钱太后顺着宋太后的话回道。
“是啊,哀家跟慈寿姐姐一样的心思。明月在身边时,哀家也觉得热闹一点,瞧着就是欢快明亮几分。”宋太后又说一说自己的感受。
“打明年,一开年后,哀家就准备接了明月进宫。慈寿姐姐呢,你可要接了清婉那小姑娘进宫来?”宋太后问了钱太后的意思。
钱太后迟疑一下,然后才回道:“暂时不了。”
皇帝不喜,钱太后当然不想开罪皇帝。一切还是顺着皇帝的心意为好。
宋太后听懂钱太后的迟疑。她捂嘴一笑,尔后,又说道:“慈寿姐姐老了,这人老胆小,可谓诚不欺我。”
钱太后听着宋太后的话,她当然知道宋太后在激将。但是钱太后不上当。
被人嘲讽两句又算不得什么。钱太后轻轻点头,她说道:“跟慈乐妹妹说的一样,哀家确实老了。老了老了,就不中用。这冬日里,觉少,还总觉得冷得慌。”
钱太后承认自己老了。可钱太后的目光更瞄一下宋太后。
钱太后觉得宋太后还是应该自我注意一下。毕竟钱太后身子骨不错,哪像宋太后动不动的就病一场。
搁心里的真正想法,钱太后觉得她的寿数一定熬得过宋太后。
“哀家就不服老,还准备好好的将养一番。总要活一个长命百岁才成。”宋太后嘴里不服老。
或者说宋太后不甘心向钱太后低一头。明明身子骨不算特别好,宋太后也要倔强一口心气儿。
在心底,宋太后也确定了。一番年,她就接侄孙女宋明月入宫。钱氏不敢做的事情,她来做。
皇帝亲儿子做了天下的主,宋太后就敢在宫廷内苑里随心所欲一点。
反正凭着宋太后的了解,在一些小事情上,皇帝亲儿子从来都会默许。
两宫皇太后在上面议一议话。也是赌一赌气。
妃嫔们自然也是瞧着帝后的亲腻。
张昭仪也瞧见这一幕,她的眼中好羡慕。她的心里也有一丝丝的嫉妒,当然她很快的压下去。张昭仪只能安慰她自己,比上不足,比上有余。
人生得知足长乐,不知足,不乐也。
张昭仪宽慰好自己的心情,也是看什么都顺眼起来。主要还是张昭仪认得清楚自己的地位从何而来。
张昭仪膝下无嗣,往后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这等情况下,她已经选了立场,往后就注定了只能站在皇后这一边。
选定离手,不可更改。
张昭仪上了赌桌,她当然就得有投了筹码,那就一赌到底的心态。
至于赌狗的下场,那自然是有输有赢。
赢的会是庄家,输的总是绝对数。
在张昭仪看来,她攀上的靠上是皇帝皇后,这一对帝后就是绝对的庄家。庄家,这不会输的存在。
便是未来呢,皇帝百年之后,新上位的还会是皇后的亲儿子。贾皇后膝下二位皇子,输不了。
张昭仪平复心态,一切想着结下善缘。
要论在场的妃嫔里,谁的心态最爆炸,那数着秦昭容。
秦昭容的膝下有皇八子李茂盼。这一位蜀王殿下就是秦昭容的底气。
明明皇帝的诸子里,皇长子、皇次子出局后,皇八子李茂盼就成为皇帝实际的长子。
立嫡立长,曾经的李茂盼瞧着也有一点希望。
秦昭容彼时要说没有一点野望,那不可能。
可惜,皇帝不给机会。一点念想也不给秦昭容母子。
皇帝晋封继后,打从中宫册立的那一刻钟就已经宣布秦昭容母子前途黯然。
当然这一份黯然是对于皇子亲王而言,是对于高高在上的龙椅有野望而言。
真是往下瞧,无数人一辈子爬,那爬的终点还离着亲王的爵位十万八千里。
有的人出生在天堂,有的人生来就是做牛当马,替天堂里的贵人耕作,给天堂里的贵人当工具使唤。
这样一个封建皇朝的世道里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公平,那是什么,能吃吗?
“铮”琵琶音响。
此时一只乐队鱼贯而入,她们俱是美人,一一落坐在表演的侧方台下。
美人们拿着乐器,各有姿态,各有姿色。可谓是一幅美人赏悦图。
当然这些美人想被谁欣赏,当然是被在场的贵人们欣赏。
特别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要帝王一言就可更改人的命运。
想抱大腿,谁又不想抱着最粗的金大腿。
就是皇帝的心里,他从来觉得美色不足重。
皇帝对于美人不看重,他还更乐于听一听纯粹乐曲之声。
皇帝听曲,在场没有喧哗,人人都在陪着皇帝听一听悦耳之音。
也就此时,有一群草原装束的少女登场。
乐音之中,少女们曼妙的舞姿动人。直到被众心捧月一般的捧出来一位佳丽绝色。
贾祤瞧一眼,这一位草原装束,还是带着宝石,梳着草原发髻模样的少女真的容貌出众。
确实是美,比着中原女子还有一股子的原生野性美。
那一种妖娆,那一种胆大,那就跟旁的中原女子不一样。
贾祤欣赏的入神,她真觉得这姑娘好看。在这一刻,贾祤又感慨一回,她若是一个男儿多好。
“祤娘欣赏这一位北麓草原的明珠?”李恒问道。
“舞美,人更美。”贾祤实话实说。
“哦,祤娘要不要恭喜朕,朕的宫廷再添一员绝代佳人。”李恒的目光盯着皇后,他也不瞧台上的美人舞蹈,他的注意力在皇后身上。
“不了。”贾祤轻轻摇头。
“宫廷内苑最不缺美人,恒郎眼中,社稷最重。美人添了,亦寻常事。”贾祤有一点不懂,皇帝不高兴个什么劲儿。
明明美人舞蹈,多养眼的事情。贾祤又打量一回场上的草原明珠。莫不成这不合皇帝的胃口?
有可能。
贾祤就想到这一个答案。毕竟这青菜萝卜,各有所好。
一样米养出千样人,没谁跟谁都是一样的品味。可能皇帝不爱吃这一款的草原明珠。
真遗憾,能跟美人贴贴,多愉悦的事情。贾祤心中感慨一回。
帝后在小声讲话。
舞台之上,一曲舞罢,草原明珠还是盈盈一礼。然后,她发现皇帝没有瞧着她的方向。
这让草原明珠非常的失望。不过皇后注意到了。
“好。”贾祤当先拍手,还是叫一声好。
“不夸是北麓草原的佳人,此舞好,人更好。”贾祤夸一回。
这真就是故意的。因为早前宫官来禀过这一件事情。这舞台也是贾祤安排人给搭上。这等时候大戏排上了,当然就要演到底。
贾祤揣摩皇帝想拉拢北麓草原的部落头人,这对草原是想入非非。
做为中宫皇后,贾祤当然不能拖后腿。
甭管皇帝喜欢不喜欢,皇帝都默许的事情。贾祤也不会心疼皇帝为了江山,还出卖一下美色。
皇后夸了话,皇帝当然一个态度,也是夸赞一回。
舞台之上,盈盈一礼后,侍立起身的草原明珠也是灿烂一笑。
此时两宫皇太后也发话,还是赏了一回这一位草原的明珠。
这一位草原佳人来到京都后,在宫官的教导下学过宫廷规矩。
此时谢恩道:“东珠谢皇太后恩典。”
皇太后的赏,这拜礼谢过。
此时一场舞蹈收场,这一位中原名字叫东珠的美人,这会儿就被请下舞台。
钱太后召召手,让东珠到近前时,她笑道:“欣赏一场美人歌舞,哀家觉得耳朵都舒服许多,这舞养眼,如今仔细一瞧,就像皇后说的舞美,人更美。”
钱太后夸了话。
宋太后瞧一眼帝后,她笑道:“既然皇后喜欢。天子,哀家瞧着东珠也是一个顺眼的好孩子,不若就留了宫廷里。天子以为如何?”
宋太后一心给儿子的后宫塞人。反正在宋太后瞧来,这皇后都乐于给人搭舞台。
说什么献舞?
这是重点吗?压根儿不是。
在宋太后看来,这皇后给机会,准备让东珠这一位草原蛮子入宫才是正事。
皇后都给机会,宋太后不虚着一个草原的胡人女子入宫。
宋太后这般问了,李恒的目光落在东珠身上。
李恒问道:“你之心,可虔诚,当忠于大夏,不当二意。”
李恒在问东珠的意思。这也是给一个机会。
如今问了,将来这一个草原女子敢犯了错处。皇帝就敢杀之立威。
“东珠虔诚,诸部虔诚。东珠一心一意想侍奉天子贵人。”东珠拜倒在地上,她磕头说道。
对于北麓草原的头人们而言,南边这些年人的穷亲戚们日子越过越好。
这怎么说呢,又怕亲戚苦,这穷亲戚多了也容易被打秋风。
可更怕亲戚富贵发达起来。一朝亲戚富贵,自己成了穷哈哈,这日子没法过了。
北麓草原穷啊,日子苦哈哈。南麓草原的亲戚个个富贵。
这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于是北边一打听,等着知道如何发家致富以后,这就起心也投靠大夏。
如果是上一世,李恒这一位帝王对于北麓草原的部族嘛,那肯定挑挑捡捡。
这一辈子李恒的想法不同,这草原就这么大。部族却像是草原上的草,割了一茬,还有一茬。
最后怎么办?
前世记忆里,后来大楚的法子顶顶不错。
和尚教用上,让草原人自己信佛,这不光是信仰上需要,也是实际上需要。
因为草原真穷,也是真大。穷,那就信仰坚定。大,那就需要一个弥合手段。
至于让上屋的草原头人们发家,那肯定是必需要。
这些人富贵了,才会跟朝廷一条心。因为他们更怕动荡。穿鞋的从来害怕不穿鞋的。
因为富人拥有的太多,穷人就是办剩下一条命。
上层拢络与腐蚀,用富贵温暖人心。下层就给机会,把勇士一茬一茬收割进禁军之中。
至于不上不上,那些不能出头的老弱。和尚教的用途出来了。
念一念经多好,虔诚更好。这吃斋念佛,也便不用结婚生子。
因为草原的土地再辽阔,那也是承载力有限。
人过多,草原养不起。
在皇帝的眼中,北麓草原的人口看着不算特别多。当然这跟中原比较。
可北麓草原的更北边呢,那还是辽阔的土地。就是冷了亿点点。
李恒这一位帝王有建功立业的心,但现实就是草原得有人守着。
李恒的心中,草原就是给皇家留的退路。
因为草原的穷,因为草原底层不读书不识字,一直被困在愚昧的牢子里。
只要皇家施恩,同时施威。皇家可以在草原建立更多的奴部。
不同于中原的治理,这就是给皇家添了一道筹码。这是武力上的筹码。
若有一日,真到需要的时候,皇家就有武力的筹码翻盘。
至于这中间的操作,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完成。
李恒这一位帝王不成,还有下一代,子孙接力,总能够驯服草原以为皇家之用。
当然贾祤也听过皇帝的一耳朵叙说,在贾祤听来,这法子可以用。
怎么说呢,前世之时,贾祤可听过哥萨克这等人的存在。
对于皇室而言,这确实也需要一把刀子。一把好用的刀子。
至于锻造刀子时,这里面的火候如何把控。
贾祤瞧来皇帝已经有打算。她当然会同意,绝对同意。
想一想未来的皇太子是自己的嫡长子李烨。贾祤不会坑儿。这等有好处的事情,她巴不得皇帝领头干出成绩。
如果可以让儿子李烨躺赢一把,贾祤更开心。
“臣妾恭喜皇上。”贾祤瞧着两宫皇太后瞧过来的目光。贾祤马上表态。
“皇后说的对,哀家也替天子高兴。瞧瞧东珠这孩子,真是不错。”宋太后很满意的样子。
“对,慈乐妹妹说的太对,哀家也是一样的心思,太喜欢东珠这孩子。这孩子能侍奉天子,这就挺好。”钱太后也跟宋太后一样的态度。
李恒瞧一眼皇后,再看着两宫皇太后的表态。
李恒说道:“既然皇后赞许。”
这话说的,听入贾祤耳中,她是赞许吗?
她就默认,毕竟皇帝早有意,她也不可能不同意。
“二位母后也喜欢东珠。朕自然有成人之美。”
李恒的目光落在东珠身上,他道:“卫谨。”
卫谨公公马上出现,他恭敬应道:“皇上请吩咐。”
“传朕旨意,北麓浑玛部头人之女索卓罗罗氏,明媚秀美,姿容出众,今册封为正二品充仪,赐封号丽。”
李恒一开口就是大爆炸的信息。至少在宫廷内苑的诸位妃嫔们眼中当如此。
因为这一位草原来的明珠,初系册封就是正二品的一宫主位娘娘。
“诺。”卫谨公公当然是赶紧应下话。皇帝的吩咐,卫谨公公来是办得到,那就办。办不到,想法子成得办到。
索卓罗罗氏东珠此时赶紧谢恩。她被宫官培训过,对于妃嫔们的位份等级也清楚。
一宫主位娘娘,在宫廷之内当然就是高位。
贾祤这一位皇后很淡定。她知道皇帝想拉拢人时,一定会下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后宫的一个嫔位,这本来下得一般般。当然也是北麓草原的部落头人实力摆那儿,皇帝下大本,他们也吞不下。
当然皇帝这里给了饵,贾皇后特淡然。可不代表其它人也淡然。
宋太后心里不满意,一个蛮子,如今一进宫就坐上一宫主位娘娘的位份。
虽然宋太后觉得宫廷里多添一点人热闹。可不代表宋太后就觉得这一位草原的所谓“明珠”就真的应该登上妃嫔里的高位。
钱太后也淡然。或者说钱淑妃不中用。钱淑妃的两个孙子在南边已经就藩。往后也回了不京都。
在钱淑妃这儿,钱太后没拿到大筹码。宏武帝这一朝,钱太后也不再添注。
钱太后的想法,那就是压注在未来的皇太子身上。只是如今稍稍有那一么一点点的波折而矣。
因为钱太后想得美,钱氏一族也想得美,就是正主李烨不在宫廷。这就挺为难人。
至于一位丽充仪,钱太后不在意。在钱太后的眼中,东珠就是一个草原的胡人女子,在宫廷内苑有一位贾皇后的存在情况下。
这什么丽充仪注定就是一朵当摆设的花,真实情况应该是给皇帝用来当做施恩的工具。
第99章
第99章
台下的妃嫔们此时神色各异。石德妃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扫一眼, 然后,她就把目光挪回自己跟前的小桌酒宴上。
似乎这些宫廷佳肴美味的很,已经全部吸引住石德妃的注意力。
对于石德妃而言,她觉得如今的宫廷里没什么大变数。贾皇后的中宫位置牢固着。
贾皇后膝下二位嫡出的皇子在, 其它人上位的可能几乎无。
石德妃本人膝下又没有抚育大的皇子, 她无心争, 如今当然能淡然的看戏。
谁在台上唱曲, 于石德妃无言并无多少的差迟。
石德妃能淡然,钱淑妃就是懒得多管闲事。当然皇太子的位置由李茂鼎坐过。
钱淑妃也张扬过,就是结局不太美。
当然钱淑妃能淡定, 也是于她而言结局也不是最差的。好歹儿子殁了,孙子还在。
虽然两个庶子,大孙子继承儿子的南涯郡王爵位, 一辈子没可能就会继续窝在南边。
好歹人平安,钱淑妃也就不报其余多大的希望。平平安安,无恙安然就好。
人活着, 这就是最大的希望。
至于儿子留下来的小孙子, 钱淑妃当然也心疼。就是这孩子如今也算不得钱淑妃的孙子。至少在礼法上如此。
谁让钱淑妃的老对头宋庶人的儿子李茂眺殁了,还是一脉无嗣。
皇帝做主把钱淑妃的小孙子过继到皇次子名下继承象林郡王的爵位。
这样一个郡王爵爷让钱淑妃少一个亲孙子, 钱淑妃当然不乐意, 就是她这一个人不乐意没法子, 那也改变不了皇帝的决断。
反好处想,这宋庶人母子想吃香火, 在九泉之下还要她钱氏的子孙来供奉。
想一想, 这是不是又能胜宋庶人母子几筹。
钱淑妃在苦中寻乐, 也能安慰自己一番。
失败如她,总归不像宋庶人一般失败的一无所有。
钱淑妃是真淡然, 她如今争,也争不来什么。干脆就天天自寻一点乐子。
宫廷内苑里眼下是贾皇后一人独大。钱淑妃惹不起贾皇后,她当然就想瞧一瞧别人的乐子。
这一位丽充仪就不错,瞧瞧,一进宫就做上一宫主位娘娘。
这多招人眼,就不知道这往后的位置能不能安稳下去?
钱淑妃拭目以待。
一宫主位娘娘们,石德妃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钱淑妃是看乐子,她就嫌弃乐子还不够大。
至于再往下的嫔位里,张昭仪是最愤愤不平。
对于贾皇后这一位世爵世禄出身的中宫,张昭仪投诚以待,就想巴结好贾皇后。
至于其它人,想让张昭仪俯首贴耳,也得看配不配。
真当配钥匙,那能配得上吗?
张昭仪的父亲如今官位升上来,又得皇帝重要。她对于自己的出身不在特别自卑。
同时又因着一点原由,甭管是女凭父贵,还是父凭女贵。总之于张昭仪而言,贾皇后之下,二位妃娘娘不多揽事。
或者说石德妃、钱淑妃都被现实毒打后,二人懒得折腾。
这等时候宫廷里,张昭仪这一位皇后的腹心,专门替皇后跑腿后,递话儿的人多招摇。
张昭仪自己进宫时,初封正四品美人。再瞧瞧丽充仪,一个胡人女子,这就是系初封为正二品的主位娘娘。
张昭仪心里咽不下这一口心气。哪怕不高兴,上首的皇帝皇后态度和善,帝后二人就满意的样子。
两宫皇太后也是一脸高兴,似乎就喜欢这一位丽充仪。
张昭仪能屈能伸,哪怕她很不满意,很是怒气上涨。
在这等场合里,她还是勉力的挤出笑容。配合着众人的演出。
就是在心里,张昭仪冷哼一声,她且等着看一看丽充仪的收场怎么样。
张昭仪这等跟着皇后摇旗纳喊的人都要装一装高兴模样。
其它不得宠,位份和排序又在张昭仪之下的妃嫔们,她们当然只有跟着皇帝一起叫好的份。就充当一下气氛组。
“丽充仪,你也落坐吧。”贾祤瞧着场上气氛不错。她这会儿当然要顺着皇帝的心意安抚一番丽充仪。
丽充仪虽然是胡人女子,却也是一个真正闻慧之人。至少在语言方面,这一位有天赋。
凭着的就是丽充仪人美外,这学着语言也快。
人往年一直生活在北麓大草原,这来中原之地不久,如今已经能够说了中原话。
交流可谓无障碍。当然这也是贾祤挑中这一位领头献舞的原由。
这会说中原话,这顶顶的要鼓励啊。
至于在丽充仪之后,还有二北麓草原的部落头人之女接着献舞。
这二位要说美,一点不输于丽充仪。就是不甚美,尚有缺陷的地方就是这二位语言不过关。
另外二位部落头人之女就会简单两句祝贺的话语。这是充门面用的,真问话,这二位就要一问三不知,听不懂,实在听不懂中原话。
于是宏武帝李恒也是区别对待。丽充仪实封系正二品的一宫主位娘娘。另外二位同样是北麓大中原头人之女的草原明珠,二人初封系正四品的美人。
当然皇帝给二位美人赐了封号,一人赐下良,一人赐下婉。
这一日,宫廷之内添三位妃嫔。一位丽充仪,一位良美人,一位婉美人。
贾祤这一位皇后大度的很,还是很合适宜的安排三位草原明珠的住处。为着三人同出一地,母语一样。
贾祤自然把这三位草原明珠安排在一座宫殿里。
“皇上,芙蕖宫已经闲置太久,臣妾早早让人修缮一番。如今已经布置一新。不若就请丽充仪妹妹,还有二位美人一道入住。皇上瞧着可行否?”贾祤给了建议。
“可。”李恒同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丽充仪入住芙蕖中正殿,另二人安置于侧殿。”李恒给出答复。
有皇帝的话,关于三位草原明珠的安排,在帝后二人的话里,这已经算得安排的明明白白。
贾祤瞧着谢恩的丽充仪,又瞧着看丽充仪拜礼,然后才缓了一步跟着谢恩的良美人、婉美人。
贾祤心想,丽充仪如果真像她表现的一般聪慧,想必还会有一个不错的收场。
至少皇帝是真有心收复北麓大草原上的游牧部落。
至于多抬举一下丽充仪,除了丽充仪本人足够出色,也有一颗向往中原和侍奉天子的虔诚之心。嗯,至少从努力学习中原的习俗和语言上,这一位丽充仪够拼。
当然,贾祤绝对不会跟人讲,皇帝乐意抬举丽充仪,更可能是南下的部落里,浑玛部是最大的一个部落。
丽充仪能上位跟她爹也是有关系的。
一场宫宴,热闹收场。
宫廷内苑添了美人。两宫皇太后还挺开心的样子。至于妃嫔们表面上也是挺开心,心里真正想什么?
皇帝不在乎,两宫皇太后不在乎。人嘛,做到面子情就足够。
至于贾祤,她更不在乎。
想她贾祤乃中宫皇后,皇家规矩还要求她贤惠呢。
贾祤不爱皇帝,她把他当上司,她把他当孩子的亲爹。他们只是有缘人,一路从陌生走到如今的有些熟悉。由着孩子们的关系,也算得牵扯上亲情来。
至于其它,贾祤自己都不在意。她当然就更不会去管妃嫔们喝醋不喝醋。
就是醋,还得忍。
这世道就是如此的操蛋,不然呢?自然是忍无可忍,继续再忍。
想熬出来,不做忍道的神龟流,那一定万万不成的。
宫宴结束,贾祤回了昭阳宫。她没有急着歇息。
贾祤去了侧殿,她去瞧一瞧小儿子李煜的情况。见着小婴儿睡得香甜,贾祤还多瞧了几眼。
看着小儿子胖乎乎,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儿。贾祤的心一下子软乎起来。
贾祤在小儿子的榻边上坐了一会子,然后她方才离开。
等着出了侧殿,在外面贾祤又跟照顾小儿子的嬷嬷宫人们交待一番。不外乎还是叮嘱与敲打,当然也免不得鼓励一下。
总之小皇子好,这些侍候小皇子的宫人们谁都会有光明的未来。一旦小皇子出事,不光他们要遭殃,就是他们的家族亲人们也一定跟着受牵连。
这一个世道里,甭管规矩礼法,还是朝廷的治政,从来就讲究一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主打就是一个一人能耐,全家族一起享福。
这享受的时候一起了,这遭罪的时候也不能落下。
因为这一个世道就是宗族时代。面对朝廷,个人是弱小的。宗族聚一起,抱团取暖时舒坦了。
一旦谁惹事了,也是一个宗族一起受着。
对于贾皇后的敲打与鼓励,宫人们谁不懂。
宫人们也知道中宫嫡子的份量。他们这等到昭阳宫当差的机会,那也是一路爬,踩了无数人才能一路爬到小皇子跟前侍奉。
真当不努力,那就能出现在小皇子的跟前?
不成的。
昭阳宫的正殿。
贾祤回了寝宫后,她没甚的睡意。贾祤又去书房,她又给嫡长子李烨写了一封家书。当然贾祤很清楚,这多半又是一封寄不出去的家书。
儿子在外面,当娘的一定担忧。只是为着孩子好,忍一忍,那就忍一忍。
贾祤相信儿子,同时也期盼儿子学成归来。
等着一封家书写好后,贾祤又看一遍。尔后是折好收进信封里,再是搁置到柜子中。
贾祤这会儿累了,一天参加宫宴,她是人,也会疲乏。
贾祤这会儿便去沐浴一番。等着她洗漱好,再是回到寝宫时。
贾祤见到皇帝,她挺惊讶。当然惊讶归惊讶,贾祤走上前盈盈一礼。
“祤娘不必多礼,此时殿内就你我夫妻二人。”李恒笑道。
此时确实没有旁人在,贾祤也便起身,她问道:“恒郎来,如何不让知会一声。我便去殿外迎一迎你。”
“迎不迎,不要紧。”李恒笑道。
“嗯,恒郎说不要紧,那一定不要紧。”贾祤落坐在皇帝旁边,她顺手给皇帝倒了一小盏的醒酒汤。
这玩意儿不是给皇帝备的,这是给贾祤这一位中宫备上的。
去沐浴前,贾祤吩咐了女史传唤送来的。
等着沐浴后,贾祤还准备喝一点。也算得去一算酒意。
这会儿倒是陪着皇帝一起饮一饮。然后,贾祤感觉确实是醉意少了。
“恒郎,今个儿的丽充仪多美,你不去芙蕖宫瞧瞧?这可是冷落一代佳人。”贾祤拿着小盏在掌中把玩,她笑着说道。
“祤娘喝醋了。”李恒一下饮尽手中小盏里的醒酒汤,他问话道。
“喝了一盏,恒郎可闻着酸溜溜的味道。”贾祤也是一下饮尽掌中小盏的醒酒汤,她回话的语气里带上了揶揄的口吻。
“哈哈哈……”李恒大笑一回,笑过后,李恒收敛起笑容。他随意的回道:“朕想去哪儿,便去哪儿。芙蕖宫的妃嫔便是冷落又如何。”
“皇上就不怕美人落泪?”贾祤笑问道。
“美人落泪,朕又瞧不见。朕不喜泪,美人在朕的跟前就只会欢颜展笑。”李恒这一位帝王自信十足。
皇帝不喜什么,自然世人在皇帝跟前就不会显摆什么。
贾祤对于皇帝的信,又不信。贾祤在琢磨着皇帝不着急去安慰一番芙蕖宫的三位草原明珠,更大的可能是皇帝的敲打。
特别是新上位的丽充仪,也应该让这一位知道一下,皇帝能赏的,也能贬。今日欣赏了,高兴就简拔一回。不高兴的时候,更能置之不理。
甭管皇帝什么想法,贾祤也懒得去深想。反正对于草原明珠的三位,贾祤真不怎么在意。
因为这三位的出身就决定了,除非皇帝膝下没有旁的子嗣。不然的话,如何都轮不着这三位来炫耀。
更何况这三位的膝下尚无皇嗣,无皇嗣的妃嫔在宫廷内苑之中,那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可能一阵大风就会被无情风吹雨打去。
只道无可奈何花落去,不过又道新人换旧人。
宫廷内苑,世间事情总不过翻来复去那几样。
变得可能是主角配角,但是事情的本质翻来复去的老三样。一切围绕的还是立场与利益。
“九州万方,自然是恒郎您的主意定乾坤。”贾祤笑了,她回道:“我就可惜,这一日是丽充仪三人的好日子,您不去,她们一定非常的失望。”
“如今失望一点好,也免得野心养大了。”李恒很淡然。
“甭管是宫廷的妃嫔,还是这些妃嫔背后的势力,知本份的好。知本份才不会僭越。”李恒若有所指的说道。
“嗯。”贾祤这一回点头同意。
皇帝的话也没有说错,僭越在帝王眼中从来就是大罪。
“祤娘,你陪伴朕多年,你是懂得朕的。朕从来不重美色,更不在意什么美人倾慕。朕更在意李氏的社稷江山。”李恒又感慨一回。
“如今北麓草原来投,朕虽欢喜,却也明白这些墙头草所谓忠诚,还不够可靠。”显然在皇帝的眼中,墙头草从来就不怎么忠心。
论起忠心,论起帝王的信任,那当然还是深得帝王重用的羽林卫和铁林卫旧人,更让宏武帝放心。
这两只禁卫军在前世,那是经过血与火的考验。
李恒感慨这一番时,他也想到前世羽林卫和铁林卫的收场。挺惨淡的。
宏武帝一朝被重用,在李茂眺于上一世登顶之时,这两只禁军却被消磨在李茂眺那一位新君的无尽好大喜功之中。
只能说棋子利害不利害,这就要紧。但同时大脑也要清醒。因为大脑在指挥,一旦大脑不清醒,那么棋子被消磨掉以后呢?
没有武力护持,失去道义的皇室,那也不过是拔毛的凤凰,一点不值钱。反正是虎落平日被犬欺,注定了被时代所抛弃的命运。
哀哀祈祷也罢,苦苦挣扎也罢,大势一起,浩浩荡荡,日落西山之时,那就是无可挽回。
想到前世,李恒又想到前头殁了的皇长子、皇次子。
李恒瞧一瞧面前的佳人,面前的皇后。李恒说道:“祤娘,朕这一大份家业将来总要烨儿来继承。你说说,朕操心,你也得替朕分忧。这为朕好,更是为烨儿好。”
“嗯,恒郎说的全在理。”贾祤应一回,她笑道:“恒郎是不是想让我多照应一下丽充仪三人?”
“不必刻意照顾,像一般妃嫔一样的公正对待即可。不优待,不薄待。”李恒给出自己的答复。
“这话恒郎不讲,我也会如此做。”贾祤表态。
“朕信祤娘。”李恒笑道:“只是朕不信下面人。祤娘,你也得点拔一下。”
“恒郎放心,你交待的事情,我一定办妥当。”贾祤也认真的回了答复。这一回她表示,她一定也听着皇帝的意思点拔点拔下面人。
当然皇帝的担忧倒也不是多虑。人心嘛,有时候经不住考验。
皇帝想冷一冷丽充仪三位草原明珠。贾祤这一位皇后算是被皇帝推出来做好人。
既然有机会做好人,贾祤当然乐得奉陪。
皇帝搭台子,让她上去唱一出贤惠的中宫人设。贾祤不拒绝。还挺乐意。这于她,于李烨李煜兄弟也是好事情。
人活一世,求一个好名声不容易,皇帝乐于给机会当然就要抓一抓。
昭阳宫里,帝后二人聊得开心。这一晚,皇帝也宿于昭阳宫。
芙蕖宫的主殿内,丽充仪等着很久,一直到宫门落锁。
皇帝没有来,明明按着宫官的恭喜之语,皇帝应该会来的。
可结果就是皇帝没有来芙蕖宫。丽充仪想不明白,她不美吗?
在草原之时,众多儿郎奉丽充仪这一颗草原明珠为瑰宝。也因此在阿父向中原的天子效忠之时,她也成为一份珍贵的礼物被奉上。
对于丽充仪而言,她自己乐意的。特别是从北麓草原一直南下,瞧着南麓草原的富裕。
再往后进入中原,又瞧见中原的富庶,丽充仪更是羡慕。
等着进了京都,丽充仪一颗心也是火热一片。
不到京都,不睹天子宫廷的宏丽壮美,如何又懂那富贵为何物?
在宫廷之内,哪怕被宫官教导所谓的规矩。丽充仪也是努力学习,她想得宠。
丽充仪是一个聪慧的女人,她的出身在旁人眼中部落头人之女。
可丽充仪自己最清楚,她不过是奴隶之女。
因为草原的规矩跟中原不同,从母。她的母亲出身奴隶。她能被阿父宠爱,也不过因为她长得美,才能得一点偏爱。
说偏爱也不对,在阿父眼中,她这一位草原明珠只是一个珍品。
在阿父的偏爱里,那已经把她的价钱算好。只等着寻着机会献上她,献给贵人,献给对部落有利的强者。
是谁?
于阿父而言不重要。阿父要的是好处。
于东珠,这一位丽充仪本人而言,那就非常重要。
能侍奉大夏天子,在丽充仪的眼中就是最好的一条上进之路。
明明献舞之时,她得着众人的夸赞。如何在册封之后,她就被皇帝冷落?丽充仪想不通。
再是想不通,天晚了,宫门落锁了。丽充仪只能带着满腹的不理解,她心事重重的入睡。
次日。
延年宫的主殿内,张昭仪听着身边大宫女禀的消息。
张昭仪捂嘴一笑,她说道:“本宫还以为那一位丽充仪多得帝宠,原来就是一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
“哈哈哈……”张昭仪高兴的大笑一回,笑过后,张昭仪收敛笑容。她坐在梳妆台前,她瞧着镜中的自己。
张昭仪又是由彼思己,张昭仪想到自己的处境。
其时她的处境比着丽充仪更好一点,至少她背后的站着贾皇后,宫廷内苑里谁都要卖几分薄面。
便是石德妃、钱淑妃二位妃娘娘,张昭仪也一点憷。
至于往下,那些妃嫔们的位份排序皆在她的下面。她一点也不怕,只有那些妃嫔们捧一捧她的道理。
对于如今的处境,若问张昭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张昭仪抚一抚小腹,她就觉得自己缺一个孩子。没一个孩子在膝下承欢,张昭仪难免寂寞。
因为无嗣,才会更在意。因为不能生,她不是不想生孩子,她是没得生。
这是张昭仪的心结所在,哪怕害她落下心结的宋庶人母子俱不在了,可张昭仪还是意难平。
想一想宋庶人母子的收场,张昭仪解恨的同时又感慨一回,恶人自有天收。
这天,是天子,还是天意。于张昭仪而言不重要。反正她已经复过仇。余生也不过虚渡一回,便是随波逐流又何妨。
求不得,意难平,张昭仪的心态就是这般的复杂难解。心结不消,万事岂又尽如人意。
宏武二十六年,大年的前一日。贾祤收到儿子李烨送加宫廷的年礼。
昭阳宫里,贾祤瞧着嫡长子的贺礼,她越瞧越爱。
“这鹿皮真好看。”贾祤夸一回。
这不是假话,乃真心实意。一张鹿皮不难得,难得这是一张白鹿的皮子。不掺一点杂色。
“确实不错。就是可惜这是鹿皮。若是一只活鹿,倒让一些毛锥子们能夸一夸祥瑞。”李恒在旁边嘀咕一回。
听着皇帝的嘀咕,贾祤不乐意,她说道:“恒郎,祥瑞你若喜欢,尽是让人呈上来就是。只要您想,只有多的,没得少了。”
“至于这一张鹿皮,这可是烨儿的一片孝心,我这正欢喜呢,你一说,尽让人扫兴了。”贾祤不在意什么祥瑞不祥瑞的,她在意的是儿子对亲娘的孝道。
这一份孝心多难得。贾祤美滋滋,就差心里美得冒泡泡。
李恒瞧着枕边人的开心,瞧瞧那眉眼之间的笑意,可谓是怎么掩也掩藏不住。
李恒说道:“不过一张鹿皮,朕这些年赠祤娘的礼物,也没见着祤娘这般的开心至极。”
“恒郎送的,那跟烨儿送的能一样吗?”贾祤说了心底真话。
李恒的目光落在贾祤身上,他问道:“祤娘更在意儿子。”
“至于儿子的父皇,祤娘莫不成就不在意了?”李恒又问道。
“儿子,儿子的亲爹,这都在意,都在意。”贾祤赶紧回话,嘴里说着都在意。
可在心底,贾祤一定更在意孩子。这不,她的手还在抚着鹿皮,这嘴角的弧度扬起。瞧着这高兴的。
“朕瞧着祤娘的话太假。”李恒又不傻,这多明显的事情,这亲爹显然比不过亲儿子,瞧瞧枕边人的目光全被嫡长子的礼物吸引。就回话时的态度多敷衍。
李恒不高兴,他的语气表现出来。贾祤听到了,于是她抬头,她望一眼皇帝。
贾祤说道:“烨儿也有送给恒郎的礼物,恒郎,你不能厚此薄彼。我得一张鹿皮,我高兴。你就使了眉眼高低,那你把烨儿给你亲手磨制的砚台拿出来。我俩把儿子送的礼物一起锁了,你不捧着砚台显摆,我也不拿着鹿皮欢喜。”
贾祤表示,不能光皇帝炫耀,她也想炫耀一下好儿子。
“哈哈哈……”李恒笑一回。至于把亲儿子李烨送的礼物锁起来?
那不可能。那砚台可一直摆在皇帝的御案上,皇帝时时可以欣赏一下。
贾祤瞧过皇帝这态度,她就哼一声。心想,小样。
帝后二人就是嘴里说说,二人对于亲儿子的孝敬,那心里头都是乐开花。
对于李烨而言,他人不在,礼物却是一一送到。
给父皇一个亲手磨制的砚台。这心意到了,也用足功夫。
至少宏武帝从暗卫的秘报里知晓,在送给他这一方小砚台之前,嫡长子李烨已经磨坏了十来方的小砚台。
这是一众成果里最出众的一个,就是这等儿子眼中的最好,他才会呈给父皇做年礼。
至于贾祤这一位母后跟的鹿皮,也是嫡长子李烨冬猎里最大的收获。
这等收获当然就是巴巴的献给亲娘。至于哥哥李茂盼和弟弟李煜,李烨也送了年礼。
八哥李茂盼那里,李烨是赠了一支长笛。
小皇弟李煜这里,李烨是赠了一把小弓。
这些全是李烨花着小钱,在金县子爵府的庄子上跟庄客们买来的。也算挑着民间的有趣之物赠给兄长和弟弟。
长寿宫。
钱太后这儿也收到孙儿李烨的赠礼。彼时宫人送来时,钱淑妃也在。
“楚王殿下真有心了。”钱淑妃夸一回。
“烨儿确实孝顺,瞧瞧这一尊南极寿翁的木雕,这雕工不错,更难得是好喻意。”对于钱太后而言,她这等老人家当然盼着长寿延年。
钱太后挺满意孙儿的年礼。钱淑妃当然就顺着姑母的心意夸赞。
“姑母,楚王这一尊南极寿翁确实送对人。侄女瞧着你就一定是长命百岁,福寿永享。”钱淑妃如今膝下空虚的很,见不得亲孙子。这一辈子没机会。虽然她知道孙子们如今过得还成。都有爵位在身,一辈子总有一份皇粮吃着。
可对于钱淑妃而言,还是偶尔里有一点寂寞。于是在长寿宫里巴结一下姑母,于钱淑妃而言,除了挣一点体面,让宫廷里的奴才们知晓她这一位淑妃的背后还有大靠山,让人不敢小瞧半分外。
钱淑妃也是想着,姑母安,她一定更安泰。
钱淑妃自己无恙,在宫外的两个孙子总还是有一点底气。宫廷里有一位妃位的祖母,那总是对于一些爱盯着宗亲挣名声的清流而言,这就是一种威慑。
因为皇帝跟前,甭论是南涯郡王,又或者象林郡王,他们一旦给宫廷里递消息,想递到皇帝耳朵里轻巧的很呐。
消息能通天,在许多人眼中这就是能耐。这就是本钱与底气。
谁让这一个世道里,天子最大,替天治天下社稷。
长寿宫里,钱太后和钱淑妃说着南极寿翁。这一对姑母说的是南极寿翁吗?
那说的是楚王李烨。
“可惜,皇上不发话,烨儿年节前后都不会回宫。”钱太后又感慨一回,她的脸上有一点失望之色显露。
钱淑妃一听这话,她说道:“皇上在楚王身上的花得功夫真多。”
“当初皇上花在茂鼎身上的功夫也多。”钱太后这话一讲出来,这把钱淑妃顶得脸色不好看。
“是臣妾和茂鼎不争气,让姑母为难了。”钱淑妃低头认错。现实残酷,钱淑妃被现实毒打后,她也知道姑母是她的靠山,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钱淑妃也时时想过,若是当初茂鼎不犯那些错误,这一切是不是又不同。毕竟皇帝当初是真心想着册立茂鼎为皇太子。
就是茂鼎这孩子不够中用。越是想,钱淑妃的心里的滋味也就越复杂。
“罢,过去的就不多提了。”钱太后摆摆手。
对于李茂鼎这一个孙子,钱太后失望太多回。也不差这一点功夫。
钱太后说道:“茂鼎当初还是苦头吃少了。瞧如今,皇帝在烨儿身上就能下狠心。”
“嗯。”这一回钱淑妃点头赞同。
“楚王的年岁尚小,皇上就差遣着楚王离开宫廷,还说什么去外面磨砺一番。太狠心了。”钱淑妃觉得宏武帝的心中,这真把儿子当成一块铁,那还想锻造一下的意思。
钱淑妃都忍不住想,帝心也似铁,冰冷又无情。
可说帝王冰冷无情,瞧着皇帝待贾皇后真不错。
至少皇帝册立贾氏为继后。就凭这一件事情很是让钱淑妃吃味。
“姑母,您说说,昭阳宫那一位也舍得。”钱淑妃说道:“不,是侄女想差了。昭阳宫那一位又不止一个儿子,她赌得起。”
哪怕一个儿子折了,那还有一个备胎嘛。钱淑妃这会儿挺羡慕贾皇后膝下有二子。
但凡她的膝下不是独有茂鼎一个孩子。现在钱淑妃觉得自己的处境一定又不同。
“当年给过你机会,是你不中用。”钱太后的目光落在族侄女身上,她说道:“淑妃,你莫忘记,你得怀上茂鼎哀家就使了脸面。瞧瞧,你一生下茂鼎,你就失宠了。你再瞧瞧皇后,皇后就得天子的心意。”
钱太后这一提,钱淑妃说道:“是侄女不中用。姑母,侄女比不得昭阳宫那一位,这不是皇上欣赏不来侄女的好。”
“就像那芙蕖宫的丽充仪,瞧着献舞时还得着姑母和长乐宫的那一位夸赞。又如何,初封坐上一宫主位的位置。结果皇上不乐意去芙蕖宫,瞧瞧,现在宫廷里多少人在看丽充仪的笑话。”
钱淑妃觉得自己怎么比较,也不差了多少。至少很多人不如她,差了老远一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钱淑妃觉得自己有骄傲的资本。她真就不觉得自己差旁人太多。
至于贾皇后,钱淑妃不跟她比。
只要把最大的一个对手去除,再把比不过的去掉。钱淑妃一时顿觉天地宽。
果然,我还是不错的。
钱淑妃如是想到。
不怕人出错,就怕货比货。
钱淑妃把自己跟新出炉的丽充仪一比较,她的胜利摆在台面上。
“你跟一个胡人女子计较什么?”钱太后摇摇头,她说道:“便是丽充仪得宠又如何?她的出身就注定,那前程有限的很。”
“淑妃,你一直就是用心,那用错地方。”钱太后摇摇头。
“姑母,我这用心不足,思量不足。那是本性如此。”钱淑妃看开了,只要自己不为难自己,日子好歹还能凑合着过一过。
“姑母,倒是宫外面,如今家族里又什么想法?楚王殿下不在,这万般的媚眼儿全是抛给瞎子瞧得。”钱淑妃又一次往钱太后的肺管子里戳。
钱太后能怎么办?
楚王不在,这天大的想法也得憋着。钱太后说道:“怎么办,凉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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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钱淑妃疑惑一回。
“楚王不在,想再多也是白想。哀家琢磨着楚王便是在宫廷又如何?一切看天子的意思。钱氏一门不出人才,不够争气。天子会乐意有这般拖楚王后腿的未来外戚吗?”钱太后瞧着娘家的儿郎们,这才是气不打一处来。
对于裙带关系,钱太后看得挺淡然。这等事情不是你,就是他,总会有人冒头。
当然如果是自己娘家人,那就更好。皇家的富贵能沾好,那就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
可如今的局面是娘家儿郎不争气,便是家族的女郎入宫廷又怎么样。
天子怎么想,楚王怎么想?钱太后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如今当然是按住局面,以静治动。钱太后要看清楚皇帝的心思。
谁让钱太后一直主打的人设就是站皇帝这一边。皇帝怎么想,钱太后跟随着一个立场。
长寿宫里,钱太后还能稳一手。
长乐宫里,宋太后也瞧见亲孙子李烨送的礼物。
跟钱太后那儿微有不同。钱太后得着南极寿翁的根雕。
宋太后这儿就是麻姑献寿桃。主要一个求长寿。
对于孙子送来的年礼,宋太后也满意。
在跟娘家妹妹宋太妃议一议小辈时。宋太后就显摆一下李烨的礼物。宋太后说道:“哪怕烨儿人不在,这礼随到哀家跟前。哀家是喜欢这麻姑献寿桃。老了,老了,这人老了就求一个寿昌恒久。”
宋太后这凡尔赛的语气,宋太妃听懂了。
“楚王多孝顺,一心一意盼着姐姐长寿多禄。”宋太妃在姐姐跟前,从来就是捧哏的。
特别是宏武帝登基后,宋太妃一直是识趣人。也因为如此,宋太妃的日子挺好过。
儿子儿媳是一对富贵闲人,嫡孙们也是在身边孝顺有嘉。
儿孙尽全,安享晚年。这便是宋太妃的人生吃照。
搁如今的宋太妃她不多求,便是进宫事来,也就是陪着姐姐宋太后说说家常趣事。就当打发时辰。
“哀家就瞧着烨儿足够好。偏偏就天子还不知足。还说给烨儿加担子,说什么楚王想挑大梁,还得磨砺磨砺。这烨儿的年岁还小呢,要磨砺也得再大一些年岁嘛。”宋太后嘀咕一番话。
宋太后能嘀咕皇帝。宋太妃就没有这等胆量。
宋太妃的膝下有儿孙,这可是亲的。宋太妃当然说话时也得考虑一下。
“姐姐,楚王不同。皇上磨砺也是为楚王好,为天下安宁大计,方是不得不为。”宋太妃一指昭阳宫,她又道:“楚王乃中宫嫡长子,皇上磨砺楚王殿下,那一定指着楚王将来要做皇太子,要入住东宫。储君为国本,确实得有大能耐,方才能成为皇上心中继承大业的优秀储君。”
第100章
第100章
甭管钱太后、宋太后二人如何想法, 宏武帝心意定夺,于是楚王李烨在这一年的年节前后没有露脸过。
宏武二十七年,元月十七日。刚过元宵节后,迎来皇十二子李煜的周岁生辰。
做为贾皇后的嫡次子, 皇十二子的拭儿宴自然要大操大办。
昭阳宫很热闹, 宗亲命妇们都参加皇十二子李煜的周岁宴。
昭阳宫里, 贾祤这一日也挺忙碌。她忙碌着听宗亲命妇们的夸赞, 当然不是夸她,而是翻来复去不重样儿的夸皇十二子。
夸孩子,这当然能让孩子亲娘心里喝吃了蜜一样的甜。
拭儿礼, 这等时节除了迎喜庆,更是求一个好兆头。
李煜周岁,小朋友如今能走几步。到底还走得不算特别的稳当。不过能走, 在大人们的眼中就可以夸一夸。
至于喊人,他也会喊,就是一个字眼儿的蹦哒出来。勉强也能让人们懂得他的意思。
至于多数什么夹杂什么火星婴儿语, 这些全然不重要。因为李煜的出身, 那就吊打太多人。有的是人想捧一捧李煜这一位皇十二子的小脚丫子夸赞话。
这一日,贾祤见到娘家亲人。她瞅来瞅去, 确实发现少一人。
“皇后娘娘, 可是察觉着进宫的人数少了。”贾崔氏笑问道。
“好叫叔母知晓, 本宫仔细一瞧着发现少了五弟妹。”贾祤一点人数就发现她嫡弟贾弘祐的媳妇曹氏,这一位随国公夫人没出现。
“这不凑巧, 我们家的国公夫人昨个儿诊出喜脉。府医讲, 还得多静养一番。”贾崔氏乐意讲一讲府里的情况。贾赵氏这一位做嫂嫂的就不提, 她就乐呵呵的听着。
对于贾赵氏而言,嫡媳曹氏又有身孕, 这多开心的事情。对于嫡子贾弘祐膝下有一儿一女,贾赵氏还是觉得孩子太少。
如今儿媳曹氏在怀上,贾赵氏只有开心的份。
“五弟妹怀上了,此乃大喜。”贾祤是真高兴。毕竟对于这一个弟妹有喜,贾祤觉得挺不错。
怎么说呢,贾祤就真盼着弟弟添一个嫡子。最好这一辈的国公府有两个嫡子。至少当如此。
因为皇帝偶尔里也跟贾祤商量着,也想替随国公府开恩。
宏武帝什么意思?贾祤瞧得懂。六座国公府,其余五座国公府已经被皇帝施恩,如今裂成五座国侯府和五座伯爵府。
别看皇家要多施一点爵禄银子,可皇家乐意。
主要是一座国公府的威势太大,裂开成两座后,一个家族两个头?这里面的操作空间更大。
人心不齐,不容易办成大事。对于皇家而言,当然是奉恩伯、承恩伯、顺恩伯、延恩伯、辅恩伯,这五位伯爷更值得信任。因为他们全是驸马出身。这跟皇家的关系近。
等着下一代长成时,全喊皇帝一声皇外祖。
哪怕等到李烨上位时,李烨也是公主儿子们的亲舅舅。
于皇家而言,这等联姻就不错。显然在其余五座国公府上的操作,皇帝还想在随国公府上再操作一回。
就是上一辈的老国公贾道善膝下就一个嫡子。
至于如今的随国公贾弘祐的膝下也一个独子。这还差着一个嫡次子呢。
至于皇帝李恒那里,皇帝也在努力,还想制造小人儿,怎么着也还得添一个小公主。
皇帝有心,这总能想出来法子明着施恩,暗着消弱勋贵的权柄。贾祤能做的当然是看着。
谁让皇帝干的事情,那是替儿子李烨拆雷。
勋贵的权柄太大,皇家心底不安也是实情。就因为在国公府里长大,贾祤最懂国公府的权柄之大。
除了自己的食邑外,还有买卖来的私人田地。量多管饱,还有私兵部曲。可谓是自成一体,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在这等小王国里,国公一言可决家族内的族人们和奴仆部曲们的生死。
何况这等高高在上的世爵世禄这不是一家,这是一群人。
皇家想把大的拆成小的,这能理解。至少更小的,皇家没想着拆了,因为这等小号的勋贵可能会成为蛀虫,但是同时他们又是皇权的外围圈子。
只要皇权在,勋贵就一定永存。不可能只有皇权,没有勋贵。
这二者其时是一体两面,一体而生。缺了勋贵,皇权就八成会变为摆设。因为根基动摇了。在不要勋贵的同时,也可以打倒皇权嘛。二者消失,当然就会一起消失掉。
到时候皇权不叫皇权,勋贵当然也不会叫勋贵。
可能还有上位者,只是叫法不同,权柄来源亦不同。那时候更可能跟脚也不同。
“恭喜祖母,恭喜母亲,真盼着五弟妹替五弟再添一子。”贾祤顺口讲了真心话。
“借皇后娘娘吉言。”贾赵氏开心的说道:“我也盼着弘祐媳妇添一子。”
对于贾赵氏而言,孙子再多,她都稀罕。
隆安郡主也笑道:“我老了,府上儿孙多是看着也高兴。儿孙多,就会热热闹闹,一家子也是开开心心。这根苗多起来,往后成才的也会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隆安郡主这话一讲,贾祤笑道:“祖母莫担忧,五弟能耐着,有他当家做主,往后家族里的人才一定繁茂。”
“盼着跟皇后娘娘说的一样。”隆安郡主也笑了起来。
贾祤跟娘家亲人说说话,当然也不能冷落其它的来客。
于是贾祤这一位皇后也是忙碌起来。见一见来宾命妇们。
像是宗亲里,皇家出嫁的公主,还有皇家宗室迎娶进门的王妃郡王妃等等。至于重要臣子们的女眷命妇们等等。总之贾皇后也忙碌。
可这等忙碌落在妃嫔们的眼中,她们也想要。
这是忙碌,也是荣耀。更是权柄的高高在上。
因为都是别人来参拜皇后,贾皇后安坐于昭阳宫的主殿之中。
等着拭儿礼要开始,吉时要到了。
这等时候就是贾祤这一位皇后迎一迎皇帝到来。
帝后一出露脸,一起受了众人的参拜。同时也是宗亲命妇们露脸。还有今天的主角皇十二子李煜露一回脸儿。
抓周,求一个好兆头。这摆开的大榻上,自然是摆上无数的抓周物件儿。
全是小一号的物件,因为抓周的小儿皇十二子的年岁太小。
像是刀剑,像是笔墨纸砚,像是各种书籍,又或者是金算盘,小银锭子等等。
便是糕点也有,胭脂也有。
当然皇十二子李煜被亲娘抱出场,他这一位皇帝的嫡次子确实也惹眼。
一直到小黄门喊了吉时到。皇十二子被搁到大榻上。贾祤这一位亲娘还在儿子的耳边嘀咕一回。
“煜儿,去,去抓了喜欢的东西。”贾祤指着场面上的拭儿小物件。
要说私下有没有锻炼一下,当然有。毕竟这等场合出场也不成。
于是按着往常的教导,李煜挺是顺溜儿的拿一本《孝经》。
皇十二子一抓住《孝经》,场中的小黄门就喊吉祥话,道:“儿郎抓《孝经》,孝顺又贴心。福禄绵绵长,孝道恒久昌。”
“好。”
“彩。”
“……”宗亲命妇里,也有人在喝彩,还在夸着好话。
这等时候没人会说什么不中听的。人人都会端起笑容,那是说着讨人喜欢的吉祥话。
搁贾祤这会儿,她以为自家的小朋友就是结束任务。
露一个脸,然后抓到合心意的,接着就是退场。
结果李煜没有退场,他摇晃着小身子,他还又拿了一把小剑自己在手中舞一下。
贾祤尴尬一下,这她真没有教导过儿子。也不知道这孩子哪学的。
“儿郎抓长剑,仁义礼智雅。翩翩君子来,文武两双全。”小黄门继续唱了吉祥话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不错,是朕的好皇子。文武双全,方是皇家千里驹。”李恒挺高兴,他还夸赞一回话道。
有宏武帝的夸赞,这点燃在场诸人的高兴处。这等时候自然夸话的人更多。
贾祤就瞧着马屁吧嗒吧嗒的往外冒。人人都想拍中皇帝的心思。
当然皇帝心思也不难猜测,这就是高兴小儿子的拭儿礼上拿到好兆头。
这会儿贾祤瞧着一手拿《孝经》,一手拿小剑的小儿子。
贾祤抱着走到她近前的孩子。贾祤伸手,摸一摸小儿子李煜的头。
“煜儿利害。”贾祤夸了话。
李煜挺高兴的模样,他还把《孝经》往母后这里推一推。
贾祤接过来。李煜又拿着小剑,他跟自己家的父皇比划一下。接着,他把小剑给了父皇。
李恒瞧着小儿子的举动,他哈哈大笑一回。然后,一把就搂着小儿子抱在怀中。
“大孙子,小儿子,爹娘怀里的宝贝疙瘩。”众人之中,妃嫔里的钱淑妃突然嘀咕这样一句话。
在钱淑妃不远处的石德妃瞧着钱淑妃动动唇,当然场中太热闹,她真没有听清楚钱淑妃说什么。
不过石德妃还是忍不住的瞅了钱淑妃一眼。然后钱淑妃就住嘴。
住了嘴,钱淑妃的嘴角还是往上翘起来。
钱淑妃心想,皇十二子多得宠,也不知道楚王怎么想?
想一想楚王在外面磨砺什么,贾皇后狠得了心思。天子也一样。就是不知道等着小儿子长大了,这能忍了一母同胞的兄长是高高在上的新天子,他呢?
这明明最得父皇母后宠爱的嫡皇子,小儿子又咋办。
同样是皇子,这前程可是大大的不同。
人生在世,躺平的是少数。不甘心的,那才是大多数。就是躺平的,又有多少是心甘心愿?
不过是被局势逼着,不得不躺下,假装自己喜欢躺平,不是因为自己没能耐改变现状。
钱淑妃最懂得生在皇家,不能向上走那一步的痛苦。
因为她抚育了皇长子,皇长子失去太子宝座可都活不了。钱淑妃想,唉,还是熬着,总能看着往后的风景。
人群热闹,这一等热闹是添在小皇子的拭儿礼上的点缀。
等着拭儿礼结束后,宫宴才正式开始。这等时候皇十二子就要退场。
皇帝去款待宗亲臣子。贾祤这一位皇后就是款待宗亲女眷们,还有重臣命妇们。
泰和宫、昭阳宫,当然是各有各的热闹可参与。
宏武二十七年,仲春来临,夹钟之月。
昭阳宫,主殿内。
张昭仪在陪着皇后娘娘说说话,当然更正确的说法是张昭仪在替皇后娘娘捧哏。
“好叫娘娘知晓,宫廷里人人都夸着小皇子。小皇子聪慧过人,谁人都赞着皇后娘娘福缘大,楚王殿下和小皇子全是天下间最最尊贵的贵人。”张昭仪嘴里的,这会儿是换着法的夸了楚王和皇十二子。
贾祤听着张昭仪的夸赞,她知道:“昭仪夸过了。烨儿、煜儿年岁浅着,他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不需要如此夸。”
这就是事实,在贾祤的眼中,嫡长子李烨在外面磨砺,还不就是皇帝怕这一个嫡长子不够承担重任嘛。
至于小儿子,还在吃奶的小娃娃,他哪里懂什么。
旁人的夸赞只会为着两个儿子的出身。这等夸耀太浮,就流于表面罢了。
“皇后娘娘,您就是谦虚了。”张昭仪当然是继续奉承好话。
就是贾祤和张昭仪讲一点日常趣事,也算得打发时辰时。
芙蕖宫来人报喜。贾祤一听后,笑道:“真是喜讯。”
“女史。”贾祤唤了身边的司马女史,她说道:“赶紧替本宫备上贺礼,本宫去一趟芙蕖宫。”
司马女史应下话。这会儿女史去办妥皇后的吩咐。
张昭仪坐在下首,一直瞧着贾皇后吩咐好事情后。张昭仪才说道:“丽充仪有孕,皇上又要添了皇嗣。确如皇后娘娘所说是喜讯。”
“也难怪了,臣妾前一日在御花园时遇上丽充仪,丽充仪那会儿仰眉吐气,可不像去年刚进宫那会儿的低眉顺目。”张昭仪嘴皮子功夫里全在编排丽充仪。
倒了不算诬告,而是话头翻来复去的讲一讲。
对于张昭仪而言,丽充仪也是她的竞争对手。当然不是争了帝宠,张昭仪没多少,瞧着丽充仪也不多。
年前皇帝都不稀罕去一趟芙蕖宫。开年后,皇帝才乐意去几趟芙蕖宫。
打从皇帝迈步去过芙蕖宫后,张昭仪瞧着丽充仪就有一点抖起来的模样。
张昭仪纯粹就是瞧着丽充仪时,她心里不爽利。总不能说张昭仪嫉妒吧?
虽然张昭仪不承认,可她就是嫉妒了。谁让她当初进宫时,她也是过三关,斩六将,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哪像丽充仪一步到位,一入宫就是一宫主位娘娘。张昭仪羡慕。
因为自己得到的艰难,别人来得的太容易。偏偏这人又压不着自己。张昭仪自然羡慕嫉妒恨。
如果把丽充仪这等一入宫居高位,这换到贾皇后身上。
张昭仪只有低头的份儿。只能说不同人,不同命。
差一点,那就羡慕嫉妒恨,差太多,那就跪舔,就想舔到最后,想要应有尽有。
贾祤这一位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是不知道张昭仪的复杂心情。
或者说人心隔肚皮,谁又哪里看得清楚别人的真正想法。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贾祤也一样,她就瞧别人做什么,而不是看别人说什么。又或者有人想装蠢,只要于自己无碍。
贾祤多半时候也会装着瞧不见。别人的兴趣,她懒得多管。
等着司马女史回来后,禀明给丽充仪的赐赏准备好。
贾祤的目光落在张昭仪身上,她笑道:“本宫去一趟芙蕖宫,昭仪自便吧。”
这会儿的张昭仪当然得识趣,她起身回道:“皇后娘娘,臣妾也回延年宫替丽充仪备一份贺礼。”
“去吧。”贾祤笑着同意。
张昭仪起身告退,等张昭仪离开后,贾祤坐上凤辇往芙蕖宫去。
关于丽充仪报喜一事,贾祤这里得着喜讯后,她去一趟芙蕖宫。
她人去了,也带着差人又唤来的太医。
对于丽充仪怀孕一事,贾祤当然也得让心腹再确诊一回。
芙蕖宫。
丽充仪在享受着良美人、婉美人这二位的吹捧。
同为北麓草原来的女子,这三人的出身一样,位份不同。
在宫廷内苑的待遇不同,这一切的境遇让丽充仪还是得意一回。
虽然去年刚进宫时,皇帝不怎么乐意给丽充仪体面。
可开年后又不同,皇帝乐意来了芙蕖宫。然后,芙蕖宫的待遇又提了一截。对于这些丽充仪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至于良美人、婉美人,这二人不得宠。二人瞧着会中原话的丽充仪如今美好境遇。
良美人、婉美人当然也努力学习中原话。
就是时间不算短,效果没出来。可谓是差强人意。
“娘娘,皇后娘娘的凤辇了。”宫人小步快走进正殿后,赶紧向丽充仪禀话道。
“皇后娘娘亲自来了。”丽充仪挺惊讶。当然本着自己妃嫔的本份,她也得守着宫中的规矩。
丽充仪赶紧起身,她唤了宫人跟随,这会儿也得赶紧去迎了凤驾。
然后,丽充仪准备离开时,她瞧着还傻愣坐着的良美人、婉美人。
丽充仪想起来这二位中原话不怎么样。丽充仪又用草原话再讲一遍。
良美人、婉美人赶紧起身,这会儿跟在丽充仪的后面,一行人去殿外候着凤驾到来。
等着贾祤到了芙蕖宫后,她一下凤辇,她就见到向她见礼问安的丽充仪、良美人、婉美人这三位。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丽充仪的话算标准。良美人、婉美人挺差强人意。
不过行礼上,这三人都挺好不错。至少没什么差迟。
“免礼。”贾祤摆摆手,她笑道:“丽充仪你怀上皇嗣。如今万事以皇嗣为重,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有皇后的安抚,丽充仪谢恩起身。瞧着丽充仪的举动,良美人和婉美人也谢了恩,然后一道起身。
对于良美人、婉美人,贾祤无视掉。这二人连中原话都不会讲,她也懒得多问什么,毕竟问了,对方也会一脸的懵逼。
贾祤笑道:“丽充仪,先进殿内吧,你如今有孕在身,也不好久站着。”
“全听娘娘的话。”丽充仪当然没有意见。
一行进了殿内,贾祤不是芙蕖宫的一宫主位娘娘。但是凭着贾祤的中宫皇后身份,她当仁不让的继续坐上主位。
丽充仪委屈一下,还得坐了下首去。至于良美人、婉美人,这二人就是站着。
还是贾祤发话后,宫人们又搬上来秀墩,两位美人得着丽充仪翻译一回后,方又是谢恩,然后落坐于秀墩之上。
这会儿贾祤不客气,当行进入正题。先把唤来的太医请进殿内,让太医再替丽充仪请一回平安脉。
等太医确诊一回,丽充仪真怀上皇嗣后。
贾祤很高兴,她笑道:“此等喜讯,不光本宫高兴。便是报到泰和宫,皇上高兴。报到长寿宫、长乐宫,两位母后也一定高兴。”
“太医,丽充仪这一胎皇嗣要紧,可有什么要多注意的地方?”贾祤问道。
“禀皇后娘娘,丽充仪的身子骨健康,如今只要安生养胎。满九个月后,必能顺顺利利的诞下皇嗣。”在太医的嘴里,连什么安胎方子全不必吃的。
因为做为怀孕母亲的丽充仪底子够好。
贾祤听懂太医的话,当然还是赏一回太医。等着太医离开后,贾祤又把自己给丽充仪准备的赏赐让身边人呈上来。
至于礼单子,贾祤唤一身女史,让女史递给丽充仪收下。
对于得着赏赐,丽充仪当然高高兴兴。有得赏,还填补小金库,这等事情没谁不喜欢。
“丽充仪,你身怀皇嗣。本宫会去向两位母后请求,尽量免了你往后的请安。您在芙蕖宫里安心养胎便成。本宫盼着今天皇家添一位皇嗣,平平安安,健康无恙。”贾祤给出自己的安抚。
对于贾祤而言,一个丽充仪的请安不请安,一点不要紧。皇嗣最要紧。
因为这是贾祤上位后的第二年,还是她正位中宫后,宫廷内苑里怀上的第一个孩子。
这等情况下,贾祤一定盼着平平安安。她如今是中宫皇后,述求的利益,站的立场跟贵妃时不一样。
贵妃之时,宫廷里妃嫔们怀孕不怀孕,平安不平安生产,干她何事?
可如今正位中宫,给自己得到荣耀,给儿子谋得进一步的大仪后,贾祤也便是得维护贤惠的好名声。
不止替自己挣的脸面,也是替家族的女儿们挣了一份荣誉,同时更是替儿子谋一个名正言顺的嫡子出身。
有荣耀,就有责任。光享受,不付出一点什么。这不现实。
贾祤不傻,她最懂平衡之道。她如果今天敢搁担子,明名就有人敢抹黑她的名声。
贾祤自己不在意名声,这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喝。
可她不能替贾氏一门女郎们想一想,更得替两个亲生儿子多想一想。人活世间,总有一些事情必需要做的。
“谢皇后娘娘恩典。”甭管心里什么想法,丽充仪马上谢了话。
来一趟芙蕖宫,贾祤自然是安抚一番后,她就告辞离开。
离开芙蕖宫,贾祤没有回昭阳宫。她去一趟长寿宫,先给嫡母钱太后报喜。
至于芙蕖宫那一边,丽充仪有喜当然也是先报到昭阳宫。
因为有中宫皇后,这等事情就要报到皇后跟前,这皇后要担任的嘛。
钱太后早听说丽充仪有喜的消息。如今皇后来一讲,钱太后又高兴一回。
“可跟天子报喜了?”钱太后问道。
“已经差人去泰和宫报喜。”贾祤忙回话道。
“母后,太医讲丽充仪这一胎好生养一个养,一定平安顺产,生下腹中皇嗣。儿媳替丽充仪求一个恩典,想请您开恩,免了丽充仪怀孕期间的请安。”贾祤起身,她向钱太后福一礼。
贾祤说到做到,她就先跟钱太后求一回话。
对于此事,贾祤相信要面子的钱太后会同意。
果然不出所料,钱太后的答案跟贾祤想的一样。钱太后说道:“哀家当什么大事值得皇后请求一回。原来就这一点小事,哀家同意了,免了丽充仪有孕期间的请安。让她好好的养胎。哀家还想瞧着皇家添嗣添丁。”
“儿媳替丽充仪谢过母后的恩典。”贾祤又福一礼。
钱太后笑着摆摆手,她道:“你快起来,先坐落吧。”
“皇后,你这一份用心,哀家体谅的很。”钱太后和言悦色,她笑道:“嬷嬷。”
这会儿贾祤起身,重新落坐后。钱太后就唤了身边的嬷嬷,吩咐话道:“你带着哀家给丽充仪的赏赐去一趟芙蕖宫。也带了哀家的话,皇后的请求,哀家同意了。让丽充仪就是要感恩,也得知道感念皇后的这一份贤惠恩德。”
“诺。”嬷嬷恭敬应下差遣。
等嬷嬷告退去办妥当事情时,贾祤忙跟钱太后说道:“母后,您夸过了。儿媳就是尽了份内的责任。当不得夸。”
“这本份二字说起来挺容易,可真正守着,真正做到的人却不一定多。人心贪婪,懂得收敛的人就是知分寸。”钱太后若有所指。
“哀家瞧着,皇后你就很好,真的挺好。不抱是天子自己简拔上来的中宫。”钱太后这等态度与和蔼。
那是想表达一个意思,钱太后是站在帝后这一边的。
芙蕖宫,丽充仪得着长寿宫的赏,也听着长寿宫嬷嬷的传话。
丽充仪不傻,当然知道皇后在里面出了力气。甭管出多少,多也罢,少也罢。
皇后给的体面,那给足够了。这做面子又不是专门做给丽充仪一个人看的。
当然就丽充仪本人而言,她也满足。省了请安,更重要还是腹中的皇嗣。
皇家的皇子多精贵,只要平平安安生下皇子。丽充仪觉得自己更半辈子就有靠山。
芙蕖宫里,丽充仪正乐着。
长乐宫。
贾祤在长寿宫小坐不久,她就是告辞离开。尔后,便是坐着凤辇往长乐宫来。
一到长乐宫,贾祤向宋太后问安,她道:“儿媳问母后万安。”
“免礼。”宋太后瞧着贾皇后,她说道:“落坐吧。”
贾祤谢了话,方才落坐。这会儿宫人送上茶果点心,贾祤当然没有吃。
贾祤先报喜,马上讲了丽充仪怀孕的喜事。
宋太后早得喜讯,如今听着皇后再来亲自报喜。宋太后满意皇后的态度,她笑道:“这是好事。”
对于宋太后而言,皇帝亲儿子的子嗣越多,她就越开心。
贾祤当然是附合宋太后的心意,也是说一说吉祥喜庆的话。然后自然而然的,在钱太后那里请安免了丽充仪请安一事,贾祤又跟宋太后请求一回。
对于免了请安一事,在宋太后眼中就是小事情。
“宫里规矩,处处规范,处处提点。这是好意,免得位卑者僭越,僭越乃大罪。”宋太后笑道:“皇后你体贴,哀家就怕你的好心养大了别人的胃口。”
宋太后不是多在意贾皇后,她给的体面,那是给皇帝儿子瞧一瞧。
皇帝乐意给皇后体面,宋太后当然也跟皇帝儿子一条心,她也给。
同时,对于贾皇后想表现一下贤惠,宋太后怎么瞧,怎么像长寿宫的那一位。
这就有一点堵心。于是宋太后就是提点一回。
让皇后得注意,有些人是会蹬鼻子上脸。爬上台面,那未必乐于下去。
“母后放心,儿媳懂您的担忧。不过宫廷里的妹妹们都是明白人。谁也不会犯着皇上的忌讳。”贾祤笑着回话道。
贾祤没说的,那就是谁犯了,皇帝懒得多话。
只要皇帝不搭理,再是多的大戏,唱也是白唱。
若是皇帝想搭理,贾祤不给机会,皇帝有心的话,谁也拦不了。
干脆贾祤就花一下功夫,她想得一个好名声。她替孩子们挣的,真不是为着自己。
“皇后万事有数,哀家也就不多嘴。至于皇后的请求,哀家当然同意了。”宋太后点头同意。
接着宋太后唤来身边嬷嬷,也给芙蕖宫赐下赏。
长乐宫里,贾祤也没有多待。
喜讯上报了,应该说的话讲了,尔后贾祤就是告辞离开。
从长乐宫离开,贾祤就回了昭阳宫。待她一回去,她就听宋德来禀话。也听着宋德讲了泰和宫给的赏赐名单,上面一一罗列哪些物件。
贾祤大概听着有数,她点点头。对于这等事情心头门儿清。
这一日,贾祤还是过得有一点小忙碌。
京都皇城里,日子还是照常过着。
东都的金县子爵府,贾烨在姚府上已经住上不少日子。
对于姚府上的生活,贾烨挺习惯。虽然学文少亿点。但是练武骑射上,贾烨确实涨进太多。
同时贾烨还收到家书,也知道小弟的拭儿礼办了。
对于不能参加弟弟的拭儿礼,贾烨心中有一点遗憾。
当然遗憾归遗憾,贾烨觉得自己是儿郎,那就得心胸宽阔一点。想一想未来兄弟相处的日子还长着。
贾烨就觉得自己还得努力学本事,将来他可是弟弟的兄长,他还要替父母教导了弟弟本事。
打铁还得自身硬。自己有本,教导弟弟的底气才能十足。
至于说嫡长子的身份,关系着家业承继的问题。
贾烨不多想,出宫前,爹娘有叮嘱。有些事情得水道渠成。
本事足,家业在那儿跑不掉。本事不足,那就是继承家业容易,守住家业难。
宏武二十七年,仲春之时,皇五女大婚。
皇家公主下嫁,嫁给出身定国公府的奉恩伯。
钟氏一门,前出过一位太子妃。当然是废太子李茂鼎的嫡妻。
哪怕跟废太子染上关系又如何?如今的钟氏还是两门爵位在身。
有镇国侯府,有奉恩伯府。五公主下嫁,奉恩伯这一位五驸马往后就有宏武帝这一位老丈人撑腰。这小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至于贾祤,她虽然操持了皇五女、皇六女的及笄礼。但是这等事情也不过按着皇家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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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公主大婚,贾祤也就走一个流程。
在贾祤眼中,一切就是早早晚晚的事情。于她而言,公主大婚不出半点差子,那就好事。
当然对于五公主的生母马婕妤而言,她就又高兴又伤心。
高兴女儿长女儿了,总要嫁人生子。伤心就是往后女儿住在宫外面。这母女想见一面,也真不容易。
皇五女下降,这是仲春之时的京都热闹大事。
十里红妆,也要显摆一下皇家嫁女的喧嚣一场。
宏武二十七年,季春来临,姑洗之月。
前面皇五女出嫁了,如今就轮着皇六女大婚。
对于皇家而言,一连嫁了两位公主,这当然全是大事情。
六公子下嫁,嫁给出身定国公府的承恩伯。
定国公府要说也盼着这一桩婚事。毕竟谁让定国公府出过一位皇次子妃。
皇次子妃金氏生的儿子也殁了,金氏也殁了。在世人眼中,怕是觉得皇次子李茂眺殁了,这跟金氏也有关系。
红颜祸水,谁让世世非非,人心险恶。便是旁人传了谣言,这最不可怕。可怕的是定国公府分拆后,这成为定国侯府、承恩伯府。
定国侯府也担忧,万一外面的谣言,皇帝信了咋办?
一个儿媳不算啥,殁了儿子孙子,那才最要紧。
如今皇六女下嫁,六公主的驸马承恩伯也喊皇帝一声父皇。
在这等情况下,承恩伯安稳了。这连带着金氏一门上下也安心。这一桩婚事落在金氏一门上下眼中,这未尝不是皇帝给的定心丸。
跟皇帝的儿子结过亲,最后没好收场的钟氏、金氏,总算迎娶上公主儿媳。
这皇帝的定心丸吃了,一旦安生下来。朝堂之上的风向当然也会变一变。
对于宏武帝而言,女儿嫁了,这能给皇家带来利益亦是善事。
昭阳宫,主殿内。
贾祤这一位皇后得着泰和宫的传话。晚膳前,皇帝会来。
皇帝要来,贾祤便给女史吩咐话,道:“女史,给御膳房递一声消息。皇上要来,这御膳得仔细用心着。”
“诺。”司徒女史应一声。这等差遣当然就是费一点嘴皮子功夫。
上面提点,下面办事的当然就会多注意。一定不会犯着忌讳。
等晚膳前,帝辇来了昭阳宫。贾祤牵着小儿子李煜的手,母子二人一道迎了帝驾到来。
“父皇。”一岁多一点的李煜会喊人。这时候已经喊的清楚。
对于小儿子向自己跑来,还是想抱小腿的模样。
李恒笑了。等着小儿子走到近前,真抱上皇帝的腿。李恒伸手,一把捞起小儿子抱进怀中。
贾祤盈盈一礼,这会儿向皇帝见礼。
“祤娘,免礼吧。此刻朕要抱着这小爱伙,你瞧瞧,倒不好搀扶了人。”李恒掂一掂怀中的小儿子,他对贾祤笑着说道。
贾祤起身后,她笑道:“皇上,煜儿就是喜欢您。您瞧瞧,您一来,他多粘人。”
李恒听着这话后,他笑了。他说道:“孩子粘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于李恒而言,小儿子嘛,还可以宠一点点。
当然嫡长子李烨就不成。这继承家业的儿子就得多磨砺。因为对于儿子的期待不同,这教育的手法搁皇帝的心里,那也可以不同待遇。
“孩子还小,如今皮一点无妨。就是再大些,皇上还要严一点的好。太溺爱了,我总担忧李家也教导出了纨绔子。”贾祤瞧着小儿子虽小,还觉得皇帝也不能当什么慈父。
贾祤乐得扮好人,可以当一当慈母。皇帝那不成,皇帝不当严父,如何竖立一下君父威严?
当然主要还是一家人,总要有一个扮黑脸。
小树不修不直。恣意妄为,皇家子没这一份自在。
除非将来等小儿子李煜长大了,他想当富贵闲人。那倒无妨,可以轻省一点。
可那是长大后的选择。在没有长大之前,多没一点本事总不算错处。
“煜儿还小,祤娘就操心上教育问题。你还真的操心事儿多。”李恒说道。
“父皇,高高。”这会儿瞧着亲爹亲娘一直说话。李煜不甘寂寞,他在父皇的怀里喊了话,还是小身子动一动。
对于小儿子这一个跟亲哥李烨一样的爱好。
李恒没拒绝。对于他而言,抛一抛儿子再接住,多小的事情。
皇帝皇子,这一对天家父子乐意多一点交流。贾祤乐见其成。
这玩耍嬉戏,这何尝就是另一种交流方式。比直接的语言,那更加的融洽,也是能逗乐大人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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