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苏念星同样是心里一个咯噔, 她被绑架时,内心忐忑不安还有几分焦灼,真的很害怕对方会推她下去, 但是当她探头看到下面已经铺好了救生气垫。她心里那颗大石终于落下, 就算对方真的推她下楼, 至少她还能有个缓冲, 不至于摔死。

    可是她显然放心太早了,瞧瞧她听到了什么?有人绑架了黑哥的女儿。

    黑哥赤红着双眼, 脑袋已经打结, 眼神乱瞄, 执刀的手晃来晃去,苏念星可以清晰感觉到刀尖擦着她脖颈的锋利之感。害怕对方情绪崩溃,找不到可以泄愤的房正盛, 就鱼死网破拉她垫背,她怕死,为了自救,她几乎是下一刻就开口, “你别急!警察一定会帮你救人的。”

    梁督察已经将三位记者撵走, 他拿起对讲机吩咐下面的组员, “大林去黑哥家,找到人了吗?”

    早在梁督察上楼时, 他就安排大林找家属。毕竟能劝得动黑哥的人只有他的亲人。奈何大林把门都快敲烂了,也没人过来开门。

    大林只能回复说“没找到”, “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他的邻居说半个小时前阿婆带孙女去买蛋糕了。我去找找。”

    对讲机声音外放,黑哥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梁督察示意他稍安勿躁,“也许那人是在骗你的。你先别激动, 不要扎到人,再等等。”

    黑哥情绪渐渐平稳下来。苏念星趁机开口,“大哥,你不是找我算卦吗?不如我给你算一卦吧?”

    黑哥嗤笑一声,“我只是找个借口,没想真的让你给我算卦。再说我也付不起卦金。”

    苏念星心脏突突直跳,“这样吧,我免费帮你算卦,你别杀我,行不行?”

    黑哥没有回答,苏念星就当他同意了,试探道,“我需要碰你的手,你站着别动。要不然我们俩都得掉下去。”

    她试探着用一只手去摸他抓栏杆的手,嘴里还给他科普,“我看手相特别准,你应该在报纸上看过我的事迹吧?大哥,你上过中学吗?我是内地来的,没有学历,没有证件,偷渡到香江打工,日子过得比你还苦。”

    大概是她自揭其短,黑哥对她少了一丝防备,开口说话,“我跟你一样,也没有文化,中学没上完就辍学打工。只能出苦力,但是最近工厂倒闭,我也丢了工作,去工地挣钱,还被工头坑,拿不到工资。我也是没办法,你别恨我。”

    苏念星好奇问,“你学过英语吗?”

    黑哥以为她在向他讨教,香江人对大陆人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包括黑仔这个底层人士。他没有多想,颔首,“学过,香江中学会教英语,但是我成绩不好,不会说。”

    苏念星继续问,“普通话呢?我发现来了香江之后,没有几个香江人会说普通话。”

    黑哥摇头,“我上学那会儿,小学老师用的是粤语教学,只有少部分学校才会教普通话。反正我上学那会儿,学校不教。不过现在的中学教普通话。”

    苏念星换了句普通话跟他说,黑哥却是一头雾水,“你说的是普通话?”

    苏念星点头,“对。我一直以为香江人能听懂普通话呢。”

    黑哥笑她天真,“没学过,怎么会。”

    苏念星松了口气,冲梁督察道,“你先让其他警员下去。他不会杀我的。”

    梁督察蹙眉。他正打算吸引黑哥的注意力,让另外的警员从后面包抄,她却让人下去?

    苏念星冷声道,“我帮过你那么多回,你还不信我?”

    梁督察福至心灵,她是想让这些警员下去,这样她会把卦象告诉他。他朝着其他警员点了下头,“你们先下去,到楼梯口。”

    警员们面面相觑,“这不合适吧?万一他突然动手,我们来不及阻止啊。”

    梁督察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现在紧张自己女儿的安全,不会轻举妄动。你们只管退出去。”

    警员们陆陆续续退到楼梯口。

    梁督察往右侧走了几步,走到天台口,这样说话能更近些。

    苏念星开始用普通话跟梁督察说话,“她女儿在童话大楼三栋1102室。”

    梁督察点点头,拿着对讲机冲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

    黑哥终于明白刚刚苏念星在套他的话,他手里的水果刀又往前递了递,“你刚刚说了什么?”

    苏念星脑袋往后退了点,“我问他能不能救我?”

    黑哥似是信了,不过语气还是很臭,“我警告你,不许耍花样。我跟你无冤无仇也不想害你,如果你自己摔下去死了,到了地府可别怪我。”

    “知道了。”苏念星无语,要不是他把她挟持过来,她好好待在冰室,怎么可能会摔死。罢了,这人智商比她还低,以为绑架她就能上新闻,他也不想想那些报业幕后老板是谁。算了,跟他讲道理,估计也说不通,她也不敢刺激他,回头再被他捅刀子,她冤不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念星握栏杆的手又酸又疼,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督察的对讲机终于传来大林的声音,他用耳机听,那头传来,“梁sir,我到甜品店问过了,店员说阿婆带着小孙女半个小时前就已经走了。我又拿着照处问路人,说有辆面包车将两人接走了。不知道是谁。”

    香江人流密集的好处之一就是打听事情比较快捷。

    又过了半个小时,黑哥情绪已经崩溃,时不时质问梁督察,“还没找到吗?我女儿是不是被他们绑架了?他们逼我去死。他们简直不是人。”

    刀子在苏念星面前挥来挥去,她不得不往旁边让了让,嘴上还不忘宽慰他,“警察正在找呢。如果真是他们抓的人,警察也会将他们绳之以法。你别急!”

    这话果真起了作用,黑哥情绪安稳多了。又过去二十分钟,警察这边终于传来好消息,他们已经解救出人质。

    黑哥的母亲和女儿确实被绑架,一共六个绑匪,人已经被警察控制。

    梁督察将声音外放,让黑哥母亲与女儿跟他讲话。

    “黑仔,你千万别做傻事。”

    “爸爸,我想你。你在哪里?”

    听到母亲担忧的声音和女儿稚嫩的童音,她们一定平安无事了,黑哥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

    梁督察适时道,“你别做傻事。如果你死了,你女儿的抚养权会落到谁身上,很难说。只有你活着,事情才有转机。”

    黑哥沉吟片刻,没有坚持将报纸刊登出来。

    他扔下手里的水果刀时,苏念星第一时间躲开他,往前走了两步,梁督察扶她出了栏杆。

    警员们上前将黑哥反手制住。

    “你没事吧?”梁督察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担心地问。

    苏念星获救后,双腿发软,紧紧拽着梁督察的西装,稳住自己不滑下去。梁督察的西装再结实也受不住她这么大力拉扯,只能躬着身子捞起她的腰,让她身体靠他手臂,又伸出一只手抬了抬她的下巴,看着她脖颈沁出的鲜血,“有道小口子,得包扎一下。”

    他挥手示意楼梯口的医护人员过来,由对方帮她包扎。

    苏念星机械地任由医护人员在她脖子缠纱带,“伤口不是很深,不用缝合,用纱布缠住,过几天就好。”

    苏念星被动抬起下颚,等医护人员包扎完,她才发觉自己整个人靠在梁督察怀里,一只手臂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她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这姿势也太暧昧了些,她摇头,跺了跺脚,重新找回自己的双腿,缓了一会儿,紧张感消散,她退开半步距离,“我没事了。”

    梁督察仔细打量她脸色,又帮她调整了下纱布,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那下去吧。估计楼下还有不少记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苏念星明白他的意思。

    她脑袋乱糟糟的,照理说黑哥被骗,她应该同情,但是一想到刚刚她差点死在他手里,她就对这人同情不起来。他被房正盛骗了房子确实很惨,但是他不去杀骗他的人,却牵连她这个无辜之人,这不是欺软怕硬吗?她是个女人,她手无寸铁,她就活该成为他们的炮灰嘛。凭什么?!

    苏念星抬头看向梁督察,“是不是房正盛派人绑架黑哥家人?”

    这当然是毫无疑问的,梁督察知道她不是问这个,而是想问能不能给房正盛定罪,他中肯地回答,“没有证据表明是他下的令。那六个绑匪只承认看不惯黑哥的行径,将罪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苏念星早料到了,只是仍旧抱最后一丝希望。果然,她就不能指望房正盛露出马脚。

    梁督察见她没了精神气,上前扶她下楼,又安慰她,“房正盛的房子能不能卖出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房正盛的股价一定会下跌。”

    “为什么?”苏念星奇了。

    两人刚好几步,就看到某层楼梯口,公共关系科的张sir正在打电话,他声音洪亮又透着兴奋,“对!必须是明天的头版头条。”

    梁督察抬了抬下巴幽幽道,“张sir是不会错失宣传警队公信的机会。”

    比起四大家族的权势,媒体更不愿得罪香江警队。毕竟这些香江警队是正规且合法的执法部门。

    苏念星明白了,这次警察办得确实漂亮,没有死人,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被绑的老人孩子解救,堪称神速。她还想再叮嘱梁督察不要把她供出来,没想到记者看到她,蜂拥而至,梁督察硬生生被这些人挤出包围圈。他担心地看着苏念星,却见她从容应对,松了口气,正盯着她时,陈警司赶了过来,他立刻走过去向陈警司行礼,并汇报案件处理过程。

    陈警司拍拍他肩膀,“好!这次处理迅速,给我们警队争光。非常棒!”

    相对于这两人的风轻云淡,苏念星显得激动多了,话筒怼到她面前,她在记者群中逡巡一圈,很快认出一位记者,她直接冲上前,反手就给他一巴掌,狗仔们纷纷按下快门键,拍下这精彩的一幕。

    “你干什么!为什么打人!”记者被打好,立刻向警察告状,“阿sir,她打人!”

    苏念星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还是不是人!你刚刚威胁黑哥,是不是想害死我!你怎么当记者的,有没有良知。”

    哇!大新闻!苏神算殴打记者,扬言对方差点害死她,又有新素材了。

    那记者有些心虚,还想说什么,却被闻讯赶来的梁督察故意隔开,“走!配合我们调查。到底是谁让你带口信。”

    那记者被请走,其他记者重新聚拢到苏念星身边。

    记者采访她,“请问你与房正盛是什么关系?”

    苏念星无语,“没有关系。我只是名气比较大,所以被黑哥拉来垫背。我就是倒霉鬼!”

    “你不是算命大师吗?你没算出自己今天有血光之灾吗?”

    这话相当扎心,苏念星捂着胸口,“再厉害的算命大师也不能算自己。”

    这些媒体丝毫不体谅苏念星的脸色,依旧咄咄逼人,“请问你会预测股价吗?你能测出房正盛未来走势吗?”

    苏念星上过那么多次报纸,稍微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算许多方面都很灵,唯独不能算经济走势。但是刚刚苏念星差点被房正盛害死,一想到这些富豪为了赚钱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随意践踏,收割别人的财富,她就恨得牙痒痒。

    被黑哥绑架的恐惧,对生命的渴望,以及差点被房正盛害死的愤怒,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穿越后,她一直兢兢业业赚钱,再穷再苦的时候,她都没有干过坏事,她老老实实奋斗,躲着所有她惹不起的人,她都快成忍者神龟了。可都这样了,这些人还是不放过她!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房正盛股价会下跌,股民们赶紧跑吧。”

    说完后,苏念星无意间看到人群外的飞哥,她立刻推开记者,大步上了飞哥的摩托车。

    飞哥带着她风驰电掣,很快将记者们甩在身后,“幸亏你没事。到底怎么回事啊?黑哥为什么劫持你啊?”

    苏念星把黑哥的话重复一遍,飞哥直接爆了句粗口,“这什么逻辑。别人害他,他就来伤害你?欺软怕硬的家伙!真该给他判死刑。”

    这话骂到苏念星心坎里去了,她之前在天台神经紧绷,现在又累又饿,“后面的事情交给警察吧。我想清静一下。”

    飞哥点点头,不再追问。

    到了冰室,街坊们立刻围上来,“苏神算,你没事吧?”

    “我刚刚听人说,差点吓死了。”

    “他凭什么绑架你啊,你跟房正盛又没有关系!”

    街坊们七嘴八舌讨伐黑哥,飞哥示意苏念星先吃饭,他给大家汇声汇色讲这起绑架事件。

    得知她被带到天台,街坊们发出惊呼声,“太吓人了。”

    “房正盛怎么这么坏!丝毫不顾忌苏神算死活啊。”

    “那些警察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要放他们上去!”

    “啊!太可恶了!”

    街坊们惊呼,时不时还夹杂着愤怒和讨伐,苏念星吃了一口刚刚出锅的炒面才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人间。

    吃完饭后,街坊们出开始问苏念星怎么得救的。

    苏念星吃了饭,人也精神了,就把事情发展原原本本说一遍,当然她隐去自己算出老人孩子下落的事情。

    街坊们感叹,“多亏警察把他女儿救出来。要不然他可能真的会拖你一起死。”

    “肯定的。这种人临死前也得拉个垫背的。”

    “他恨房正盛骗了他,他应该去杀房正盛啊,凭什么挟持无辜人士啊。苏神算可跟房正盛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就是!就是!”

    也有许多街坊骂房正盛无耻,骗了住户地皮,还绑架别人女儿,这种缺德公司趁早倒闭,免得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再骗其他人。

    飞哥之前听到苏念星跟记者说房正盛股价下跌,他手里还有不少股票,等街坊们七嘴八舌讨伐房正盛时,他推开挡在苏念星身边的街坊,“大师,你确定吗?房正盛股价真会下跌?”

    苏念星颔首,“是啊。会跌。”

    如果梁督察说的是真的,房价肯定会跌。

    翌日大大小小的报纸几乎全都刊登这桩绑架案。

    各个媒体人的角度都不一样。

    有的媒体着重写黑哥被骗,详细说明房正盛骗住户的细节。苏念星没想到这些媒体居然把房正盛往死里得罪,看样子香江警队开的条件很优渥啊。

    也有媒体着重写黑哥女儿被绑架,并且大赞香江警队办案效率高。四十分钟解救出人质,神勇又英勇,值得信赖。

    也有媒体刊登苏念星无辜躺枪,并且刊登她预言房正盛即将走向衰落的谶语。

    也有媒体曝光黑哥杀阿美的细节。这些是警方采访黑哥得到的一手消息。并且黑哥已经承认他杀害了阿美。

    苏念星将大大小小的报纸全都买了一遍。将它们放在收银台上,食客们可以翻阅。

    街坊们也在议论,“这家报纸居然还刊登房正盛干的其他缺德事。哎呀,罗素街这家商户是我亲戚,他的铺面就被房正盛买走了。听说是他儿子D博欠了一屁股债,不得不卖楼,我还在纳闷他儿子以前是个乖孩子,怎么会突然沉迷D博,原来是被人引诱的。太缺德了。”

    原以为房正盛只会下美女套子,没想到他们手段那么多。黄、赌、毒恐怕一样都不少吧?真的太可怕了。

    “无论什么时候都别想一夜暴富。我们守住祖上留下的财富就已经对得起祖宗了。别想着开拓市场,我们脑子真的不如他们。太没下限了。”安叔这个过来人,算是深有体会。

    “怪不得我成不了富豪呢?因为我还有良知。”

    偏偏这样的人还定不了他的罪,因为有无数人会替他顶罪,香江没有死刑,绑架案顶多坐个十年,等他们出狱有大把的钞票供他们花销,这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苏念星看着这些报纸,久久不语。在香江生活越久,她就清醒意识到自己与富豪们之间的差距,说句不好听的,这差距比她跟狗之间的差距都大。这不单单指金钱的差距,还有资源、社会地位、甚至是法律,而这些差距会让想通过努力往上爬的人心生绝望。

    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就像个几百岁的老人,别看它披着现代的外衣,似乎很包容,也努力适应新潮流,更大力接受新事物,但是骨子里的傲慢与轻视让他们不肯接受改变,它不容许有人来动摇它的地位。

    一个底层人士不通过坑蒙拐骗老老实实奋斗,想爬到上层,那是比登天还难。阶级长期固化让市民们习惯逆来顺受,习惯遇到富豪就忍让。她这样普通又毫无武力的人还能实现她的目标吗?

    就在苏念星胡思乱想时,飞哥从外面跑进来,兴奋得大叫,“跌了!跌了!”

    街坊们见他疯疯癫癫,纳闷上前,“什么跌了?”

    “股价跌了。房正盛股价大跌。”飞哥眉飞色舞,隔着街坊冲苏念星比了个手势,“今天跌了38.7%。”

    香江股市不像内地没有涨停版限制。从年初开始房价就在大幅度上涨,房地产公司的股价也一路蹭蹭蹭上涨,谁能想到呢?只是一天就跌到半年前。这报纸的威力真的太猛了。

    街坊们骂骂咧咧,“活该啊。谁叫他们这么缺德,到处行骗。就该这个下场。”

    “最好是倒闭!房价就是这些人推高的。”

    “对!倒闭!”

    第92章

    苏念星却是脸色微微一变, 昨天差点被杀,她情绪上头,一时没有控制住脾气预言了房正盛下跌的谶语。

    这……股价下跌这么多, 房正盛会不会灭她口啊?

    街坊们见苏念星脸色不对, 纷纷询问,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念星摇头, “我没事。”

    就在这时,梁督察走进来, 街坊们齐齐将他围住, 问他关于黑哥的问题。比如他要坐几年牢?那些绑匪有没有供出幕后真凶等等。

    梁督察以“案件还在侦查当中无可奉告”为由拒绝回答, 他示意苏念星跟他出来一下。

    苏念星跟他到旁边的小巷子。

    梁督察是过来告诉她出庭时间的。她是绑架案的受害者,要给黑哥量刑时,需要她出庭。

    苏念星记下日期, 梁督察见她神色不对,手探到额头,“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大掌触过来,干燥且温暖, 苏念星猛然回神, “你说我会不会被房正盛报复?”

    梁督察微微一怔, 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摇了摇头,“不会的。你名气这么大, 房正盛对付你得不偿失。他们现在正在公关,不敢节外生枝。”

    苏念星将信将疑。

    梁督察给她举例, “你看他们行骗的人都是没有什么文化的底层人士。但是你不一样,你名气大, 算命还准,如果他们动你, 很容易被警方怀疑。你别以为他们有钱,就以为他们买1凶1杀1人很容易,其实并不是。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很容易背刺,到时候他们也得坐牢。这些有钱人很惜命的。”

    这当然是假话,真实情况是他给房正盛做笔录时,故意向房正盛透露苏念星是警队重要线人。如果她出事,警队一定会找上他。这些富豪没有谁是清清白白做生意,如果真的被警队盯上,生意会受影响。股价下跌,苏念星在媒体上说的预言只能算是最后一根稻草,起到关键性作用还是黑哥挟持案。

    房正盛是聪明人,他该明白警队的底线,不敢轻易动手。不过苏念星怕成这个样子,他还是别告诉她,免得她睡不着觉

    事实上,苏念星昨晚的确做了一夜恶梦,她实在不想再经历这种糟心事,听到他的话,她心情总算好受些,情绪也渐渐稳定,“那就好。”

    梁督察见她不再害怕,又说起黑哥的事,“我们已经审讯过了,他说的敢死队子虚乌有,是虚张声势,故意吓唬那些人。倒是有人报团想打官司,但是胜算不大。”

    苏念星只想离这些糟心事远点,不管谁胜谁负,别牵扯她就行。

    梁督察主动说起股价下跌的事,“昨天你下了谶语,股价下跌这么多。这意味着你又多了一波信徒。”

    苏念星昨天不管不顾,晚上回去后又后悔自己太冲动,她发现自己两辈子都没办法像爸爸那样遇到天大的事都能坦然处之。她会心慌,会害怕,会冲动,会想与那些人鱼死网破。怪不得爸爸总说她是长不大的孩子,她出去旅游,她爸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带保镖。

    她叹了口气,“我是听你说股价下跌,我才跟媒体说的。我只是逞口舌之快,其实我不会炒股。他们来找我算卦,我算不出来的。”

    梁督察失笑,“就是张构林也不敢预测股市行情。你这次当着媒体预测对一次已经可以对外吹嘘许多年。”

    她用他的话在媒体面前预言,虽说不是为了扬名,到底是沾了他的光,但他丝毫不介意,苏念星又羞又窘。

    梁督察见她脸颊通红,忍不住感叹一句,“之前我都是听了你的卦象办案才得领导夸奖。这次反过来,可算还了一点点债。”

    说完还冲她眨了眨眼。

    苏念星还是头一次看到他露出俏皮的神色,这让古板的他多了点鲜活气。

    与他闲聊一会儿,之前的紧张感渐渐散去,她不好意思挠挠头,“多谢你。”

    梁督察拍拍她发顶,“没关系。你也帮了我许多。因为你算出黑哥女儿下落,我又被领导夸赞了。他们还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黑哥女儿被绑地址,我连稍微像样点的理由都给不出。”

    听到这话,苏念星眼前浮现他被领导们轮番审讯,让他剖析推理过程,最后为了替她保密,他只能一声不吭,她就觉得场景很可乐。

    梁督察见她这时候还不忘笑话他,无奈摇头。

    苏念星忍不住偷笑,扭头就往巷口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郑重道,“梁sir,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梁督察摇头失笑。

    “房正盛股价再下跌5.7%。金牌股票经理预测短期内仍有下行趋势。”

    “房正盛再现诈骗案,福园唐楼住户指责房正盛欺诈。”

    “房正盛派遣团队调查诈骗事件,经过多日调查,某某经理假借公司名义,骗无辜市民,已被公司开除!”

    房正盛诈骗事件连登三日头版头条,每天都有不同新闻。

    苏念星冰室每天都聚拢许多街坊,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股价下跌太厉害,怕拆迁遇阻碍,所以就推出个替死鬼。其实都是缓兵之计,等新闻热度降下来,他们肯定还会再拆迁。”

    这些街坊不擅长阴谋诡计,但是对于富豪们的路数却是如数家珍。

    “那是一定的。那些街坊已经签字了,听说之前有几十个街坊联合告他们,最后官司败了。他们找的那些律师哪里是房正盛律师对手。听说他请的律师都是业界大牛。”

    普通百姓连一个都请不到,对上这么多律师必输无疑。

    “别想啦!就是所有报纸都讨伐他们,也丝毫改变不了结果。”年长些的街坊大声嚷嚷。

    这些人只是跨越一个阶级就用了祖孙三代的努力。许多人改变不了处境的人开始接受现实,他们不再催自己的孩子结婚,生孩子,直接摆烂。

    年轻些的街坊刚刚步入社会,内心有股不服输的韧劲,他们抖了抖手上的报纸,“不是。这份报纸讲的不是房正盛,是另外三大家族。”

    香江四大家族都是靠房地产起家,他们在风口浪尖赚到大钱,从此与下面的家族区分开。

    房正盛事件闹大,另外三家不免被拉出来比较。

    你在聚光灯发现一只老鼠,等你走向暗处,你会发现遍地都是老鼠。

    另外三家房地产公司并不比房正盛好多少,于是这些市民开始警惕这些拆迁方案,哪怕是亲阿姐亲阿兄拿着协议来签,他们也会找专业律师看一看,确定合同无误后,他们才会签字。

    如果市民们都能清醒,并且认清合同里的内容,那就会导致一个结果,他们不能接受这种坑人的拆迁方案。

    其他家族的拆迁方案陆陆续续停摆。

    街坊们也从波斯富街的住户们口中得知一些小道消息。

    比如那个背叛街坊,收了房正盛钱的律师上了报纸,顾客得知他人品不行,不敢找他打官司,前阵子他被律所辞退,没有一家律所肯雇佣他。

    比如房正盛信用堪忧,银行收紧贷款,现有楼盘合作伙伴暂停追加投资。

    在风雨飘摇的时候,也有唐楼开始自己想办法,自己成立房地产公司,用自己的地皮开始扩建,然后与信誉较好的公司一起合作。这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办法永远比困难多。

    在这个需要大笔资金才能运转的行业居然也注入一剂新鲜血液,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事,但至少动了被四大家族垄断的一点点蛋糕。

    苏念星在房正盛出事后就将自己买的地产股全部清仓,只是短短几个月,她居然也赚了10.5%。算是一大幸事,随后她又将股票投了金融股。未来香江是金融国际中心,投金融几乎是稳赚不赔。

    街坊们谈完房地产,又开始转向身边人,尤其是苏念星每日三卦,成为他们关注重点,就是最近前来找她算卦的人多少有点不着调。不少人都是老股民,想让她推荐股票。因为之前她预测房正盛股价会下跌,随后股价就一路下跌,股民想让她再预测,她已经拿不出短线行情。只好谢绝帮他们算卦。

    不过苏念星在接受一家财经媒体时,做了次预测,说起来这不是她算卦得出来的,而是她重生的优势。哪怕她这个前世不炒股的人也知道1997年香江股市被做空。于是她预言七年之内,亚洲四小龙将遭遇金融巨鳄洗劫,唯有香江可以逃过一劫。

    得亏她现在的名声还只在香江传播,没有传到国外,要不然国外股民能撕了她。

    苏念星看着刊登自己预言的报纸,笑着回答街坊的问题,“你们不用觉得无聊,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有大新闻爆料!”

    其他街坊凑过来,眼巴巴瞅着她,“什么大新闻?你能不能透露一二?”

    “苏神算,你是不是算出什么了?”

    苏念星还真不是算出来的。她只是根据前世的经验,告诉大家一个现象。一旦大公司出现丑闻事件,这些公司为了掩盖坏名声会从狗仔手中买到惊天大料转移市民的注意力。

    她的话言犹在耳,翌日报纸就爆出某某男星出柜的消息,有图有真相,照片尺度让人咂舌。

    某某女星插足某某男性婚姻当小三,□□录音曝光!

    某某影星与经纪人隐婚生子多年,孩子已经七岁!

    这些都是娱乐圈巨星,每次出席活动都能上头条的人物,却在同一天爆出丑闻。

    明哥看到报纸,跑到苏神算冰室,却发现街坊比他来得还早,正在热火朝天讨论着这些八卦。

    有些影迷甚至痛哭流涕,觉得自己的感情错付了,“他怎么就结婚了呢?而且还结了好几年。太伤人心了。”

    “她居然当小三。太毁三观了。长得这么靓,干点什么不好!”

    “他居然喜欢男人,那他之前还跟女星传绯闻!太过份了。”

    苏念星看着大型塌房现场,只觉得这些街坊们的反应都挺可爱的。好像痴心被错付的爱人。全是真情流露。

    “大师,你算得真准。你说有大新闻真就有。而且还这么多。”

    这些报纸每家头版头条都不一样。大新闻扎堆出没。也不怕她心脏太弱承受不住。太过分了。

    苏念星见她哭得这么伤心,拍拍她肩膀,“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追星,喜欢听他的歌,你听歌就好。别喜欢人。距离才能产生美。”

    街坊压根听不进去,只顾着“呜呜呜”。

    在这闹哄哄时刻,有个陌生人走进来,看到这么多人在痛哭流涕,他还以为自己走进了殡仪馆,想要退出去,扭头却发现这玻璃门上贴着正是冰室。咦?这怎么回事?

    阿喜前去接待,“请进。这些人是因为明星塌房太伤心,你别介意,你想吃点什么?”

    来人恍然,探头往外瞅了一眼,“请问苏神算在吗?”

    “在!”阿喜在前面给他开道,示意街坊们让开,将人带到收银台。

    苏念星看向来人,“想算卦?”

    靓仔摇头,将脖颈处的证件照露出来,“我是TVB的,我们打算制作一期玄学类节目,想邀请你一起参加录制。不知你有没有意向?”

    苏念星看着他的工作证,街坊们听到TVB,纷纷围过来,“你们想请苏神算当演员吗?是不是拍玄学类电视剧?”

    “我一定看!苏神算长得这么靓,算卦还这么准,一定有市场。”

    靓仔见大家误会了忙摆手,“不是电视剧。是节目,有点类似于综艺。节目组安排素人,苏神算负责算卦,我们会找香江有名的神算,一个个录,最终会由观众投票,谁的票数最多,我们会跟他签长期入驻合同。”

    苏念星好奇问,“为什么不搞个PK赛呢?”

    上辈子她看过许多PK类节目,收视都很火爆。

    靓仔朝她露出个赞赏的眼神,但他还是实事求事回答,“你的提议很好,但我们这是新节目,预算有限。如果同台PK赛,制作费会很高。所以先一个个录,如果收视不错,我们后续有可能会来PK赛。”

    他巴巴看着她,“你有意向参加吗?”

    苏念星还没回答,街坊们已经迫不及待替她回答,“当然要参加!上电视之后,你的名气会更旺,信徒也会更多。”

    明哥让大家别催她,“她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尊重她的意见。”

    上电视对她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苏念星也接受过电视台的采访,但是只是在电视上露脸十几秒。如果有个节目,记录她的算卦过程,一定能增加她的名气。但是她还有许多客人等着算卦,所以有些问题她必须提前问清楚,“你们录制一期要多长时间?我要给多少人算卦?我一天只能给三个人算卦。多了算不了。”

    靓仔是个专业策划,“你是第三个压轴嘉宾,录制时间大概是七天。我们大概会安排六个素人。最短也得要三天内算完。可以吗?”

    如果只是推迟三天,还可以接受,苏念星点头答应,“好。”

    靓仔拿出合同,让她签字,苏念星不懂法律条文,“我要请人帮忙看过合同,确定无误再签字。”

    靓仔点头,“那我明天再过来。”

    街坊们见他们谈完了事情,问靓仔,“你们找了多少嘉宾?能不能请到张构林?”

    靓仔倒是个实诚人,“我们会在下周就开始录制。如果收视率高,我们会再找别的嘉宾,如果收视率不理想,上头可能会砍节目。至于张构林,他身体不太好,可能不会参加。”

    苏念星心想,这节目该不会是想借她被绑架的热度,所以才让她作为前三期的嘉宾吧?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送走靓仔后,街坊们围住苏念星,“苏神算,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让那些不信命的人瞧瞧这世上还是有神算的。”

    “大师,一定要为我们铜锣湾争光。”

    苏念星哭笑不得,只是上个节目而已,怎么扯到争光去了?

    “最好是长期入驻节目,到时候会有许多人找你算卦。兴许外国人也会找你算。到时候你就火到国外啦!”

    苏念星见他们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抚额,“我算卦灵,不代表电视台就会签我。那些录制综艺要有综艺感,我没录制过,不太会制造喜剧效果。”

    说实话她不是个可以娱乐大众的人,既没有幽默的细胞,也没有丰富的文化内涵打底。她就是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人。

    明哥打量她,“你确实不怎么像神算!”

    阿甘婆作为苏念星的铁杆粉丝,立刻呲他,“阿明,你瞎说什么呢!还有比苏神算算得更准的神算子吗?你找出来!让他跟苏神算比比!”

    其他街坊也跟着讨伐,“就是!苏神算,你千万别听阿明乱说。你就是我们铜锣湾名副其实的神算。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对对对!”

    明哥见大家这么激动,立刻替自己抱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苏神算从外表看不像神算。你们见过的神算,有她这样吗?说话接地气。我老豆以前也找过算命大师给我批命,他说的话云里雾里,我压根听不懂。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苏神算批卦说话很朴实。我们一听就懂。”

    正打算回去背忽悠词的苏念星尬住了,她不是不想装高人,她是压根不会那些忽悠词。这怎么还成她优点了呢?

    第93章

    苏念星弱弱地问, “你们觉得我说话朴实好?”

    包租婆狂点头,“当然!越接地气越好。我们都能听得懂。那些大师的话,我听都听不懂。”

    苏念星抿了抿唇, 可是神算应该是高冷, 与客人保持距离, 这样才能产生神秘感吧?她抓了抓头发, 决定先不管了,她要先去找人看看合同。

    她拿着合同到附近的律师楼找律师咨询。

    律师看过后, 确定合同没有问题, 她松了口气。从事务所出来时, 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居然是梁督察。

    这几天他没接大案,工作时间比较悠闲, 几乎早晚都来冰室吃饭。

    看到他,苏念星摸摸下巴,在她认识的人当中,梁督察算是最有文化的人。他应该可以给她参考吧?

    苏念星跟他打声招呼, 将文件递给他, “你帮我看看呗, 这合同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梁督察接过文件微微有些惊愕,“玄学栏目嘉宾?这是好事啊。恭喜你!”

    这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也是苏念星扬名的好机会,她点点头, “我是第三期。还有时间准备。”

    梁督察将文件翻了一遍,由于只录制一期, 所以合作内容很短,上面罗列了工作内容和违约情况, 时间也很宽泛,一周时间,最长不超过一个月。

    梁督察颔首,“除了报酬低,其他没什么问题。”

    苏念星哈哈笑起来,“其实还行。如果我在电视台打广告,还得倒找他们钱。这个还有报酬,已经不错了。”

    她录制一期总报酬只有一万块钱。确实少得可怜,还比不上她七天卦金,更不用说还有演出费等等。但TVB是出了名的抠,演员只能算是一份工作,并不像几十年后内地明星名利双收。许多演员在不出名时,甚至需要摆摊维持生计。而她有点名气,却不是明星,给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她扭头将自己苦恼与他说了,“你说我该立什么样的人设?人美不出山的小仙女,还是高冷女卦师,还是风趣幽默的搞笑靓妹?”

    没想到上辈子没有上电视,这辈子反倒上了,她兴奋得满脸都是笑。

    她每说一样,梁督察眼皮就跳一下,“你就不能做自己吗?”

    苏念星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好不容易上一回综艺,我得让观众记住我。最好的办法就是立人设。比如爱喝酒的诗人,你脑海里想到谁?”

    梁督察下意识回答,“李白?”

    苏念星摊了摊手,“你看!这就是人设的魅力。不要跟别人一样,那样没有新意。根据我看电视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想出圈就不要随大众,越有个性越好。找准个人特色很重要。”

    梁督察明白她的意思了,他沉吟片刻道,“你笑容很好看,很有亲和力,不要高深莫测装高人,你不适合。而且你文化水平不高,风趣幽默也不适合你,很容易东施效颦,惹人笑话。至于人美不出山的小仙女?”

    他侧身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苏念星被他看得头皮发毛,“跟你的气质不搭,你长相偏现代,不像不谙世事的小仙女。不过……”他顿了顿,又补充,“你确实没什么心机。”

    苏念星鼓着腮帮子,好气。

    梁督察见她不高兴,“生气了?”

    苏念星凉凉瞄了他一眼,“太伤自尊了。”

    梁督察摇头失笑,“我还没说完呢?你这就生气了?录制节目的时候,你也这样情绪化?”

    苏念星止步看着他,“我是人,还不能生气了?”

    “但是那些节目会胡乱剪辑。如果你动不动就生气,很容易会被媒体乱剪,再配上胡编乱造的文字,你受得了吗?”梁督察语气又恢复之前的冷硬。

    苏念星被他问住,根据香江媒体的品性,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

    梁督察继续道,“我觉得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性格特点来录制节目。比如说我觉得你的优点是淳朴、善良、有同情心、有原则。你说话很淳朴,这是一大优点,你一定要保持。那些大师说话云里雾里,是因为他们算卦水平不高。但你不一样,你直觉很准,没必要学他们。”

    被他这么多词汇夸赞,苏念星有些不好意思,嘴角翘起,“那当然。我算卦确实很准。”

    毕竟那些人是真的算命大师,而她靠的是金手指。

    谁知梁督察下一秒就道,“你心思都写在脸上,没什么心机,而且还容易情绪化,这点需要格外注意。再生气,你都不要在境头前发飙骂人。像之前指着我们鼻子骂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发生。”

    苏念星听他提起糗事,尴尬得挠了挠头,“知道了。”

    梁督察打量她衣着,“你很会搭衣服,我觉得你精心打扮后,也可以靠容貌出挑,那些人一定比不过你。”

    苏念星哭笑不得,“前面两个算命大师都是男的,只有我是女的。我跟他们比什么容貌。”

    梁督察摊了摊手,“至少你看起来比他们赏心悦目,这就是你的优势。”

    苏念星被夸后,自信心爆棚。

    第二日,靓仔来了之后,她将签好的合同递给对方,随后又问对方,可以自己带衣服。她财大气粗去商场扫货,还买了几款精致配饰。

    虽说她是第三期才上节目,但是因为她之前没有录制过节目,导演让她可以提前到拍摄场地适应,看看别的嘉宾是怎么拍的。

    于是一连几日,苏念星都抽时间去片场观看。

    别看一期综艺只有两个小时,但是他们为了效果,要录好多次。比如第一个算命大师给那位女生测八字时,就说了好几遍台词。

    对方过于紧张,词汇说得磕磕绊绊,导演都火了,发脾气。

    苏念星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剧组的人却是见怪不怪,在他发火时每个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怵导演霉头。

    算命大师只能一个劲儿给导演道歉。而副导演跑过去提醒算命大师,台词要怎么说。

    她微微有些惊愕,居然还有台词吗?

    正好场务经过,她一把抓住对方,指了指那边,“我怎么没有台本?”

    场务愣了一下,摇头道,“这个大师算卦喜欢东拉西扯,胶卷很贵的,不可能拍这么多,所以编剧帮他删减台词,他照着背就好。轮到你,编剧会去看你算卦,并且根据你台词量来调整。”

    苏念星懂了,还没轮到她,“这些素人都是提前一天算好?然后第二天录制?”

    场务点头,“对!你们不是专业演员,很容易出状况。先对词,再教你们站位,这样省时省力。”

    苏念星明白了。见对方还有事要忙,不好再耽误对方。

    接下来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导演拍摄。虽说综艺讲究真实感,但是为了让看点集中,需要剪掉一大段无效内容。

    一周后,苏念星负责给六位素人算卦。这些都是大学生,一看就是开朗乐观向上的青年。

    苏念星花了两天时间给六位算卦后,编剧给她修改部分台词,比如有些内容讲得太少了。她需要说得更详细一些。比如测字这儿,说得太简单,需要调整台词,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大师很厉害”。

    敲定台词后,就是正式录制,这时候就是导演的天下。苏念星不想被骂,看别人是怎么算卦,录制时,导演的眉头一直皱着,却没有喊“卡”,她就一直说下去。

    好不容易录制结束,她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回了苏神算冰室,街坊们齐齐围过来,“怎么样?录制节目好不好玩?”

    苏念星揉了揉肩膀,“不好玩。真的很辛苦,尤其是导演脾气真的很臭,我也被骂好几次。”

    她算好的,第一个算命大师走的时候,眼睛都是红肿的。

    拍完后,她又开始紧张,生怕他们叫她回去补拍镜头。

    好在一切顺利,不需要再返工。

    周五晚上23点播出,苏念星一直守在店里,没有回家,有不少街坊们也守着电视,看苏念星的首播。

    “快出来了!这是预告片!”

    “这节目怎么样?有没有机会大爆?”苏念星好奇问街坊。她之前上午在冰室给人算卦,下午和晚上在剧组看人怎么拍戏,回家倒头就睡,没法折回冰室看电视,只能询问街坊们。

    “第一期收视率很平。第二期好像还降了一点点。”明哥喜欢熬夜,其他街坊可能那个点都睡了,他一直守着电视,他也关注过数据,“跟其他综艺相比不算特别突出,但也不是最差。”

    安叔怕苏念星灰心丧气,于是道,“也不能怪观众不爱看。你们想想,其他综艺请的都是刘德华、张国荣这种大明星。这个玄学综艺用的是不知名主持人,而且还跟《明星访谈》同一时间段,这节目组安排时间就不合理。”

    《明星访谈》是香江亚视制作的粤语访谈节,请的还是三位知名主持人。嘉宾更是香江巨星级别,不谈文化,只聊八卦。

    香江人最喜欢看明星隐私,也因此养活无数报业。跟这种王牌综艺撞上,简直就是螳臂挡车。

    苏念星恍然,怪不得这档综艺没什么火花呢。原来遇到大神了。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首档综艺真的要滑铁炉了吗?如果连节目都不红,她这个神算也没什么名气了。

    看来她想红遍整个香江,难度不是一般高啊。

    正说着话,节目在介绍新一轮嘉宾,先是故作悬念说她的过人履历,而后才有起嘉宾登场。节目中出现苏念星的身影。

    街坊们都看傻了。

    阿珍这个点也没回去,跟大伙一起看节目,看到老板出场,她几乎是惊叫出声,“啊?老板,这居然是你!”

    其他街坊也齐刷刷看向苏念星,又看看电视里的人。这……

    “明明五官没变,但是电视里明显好看很多,怎么做到的?”明哥感慨,这句话得到大家一致赞同。

    阿珍眼睛闪闪发光,“这衣服也好看,发型得也好看。老板,你应该天天都这么打扮。真的太靓了。好正点啊。”

    苏念星穿着一件黑色柳丁修身裙衬托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收腰设计突出她的小蛮腰,由于她本身不胖,再加上经常跑步健身,腰部线条很好,裙子的面料也很考究是西装常用的面料,下摆有层次感,为了造型好看,她戴了编成银色辫子的假发,空气流海和黑色贝雷帽,淡雅的妆容以及她满脸的胶原蛋白,更显甜美气质,看上去又酷又美,帅气的同时又很新潮。(1)

    街坊们天天看苏念星穿着T恤和休闲裤,头发也是随意放下,偶尔也会扎起来,还是头一次看到她打扮得这么精致,阿甘婆赞叹不已,“好靓!你要是去拍戏一定能红。”

    阿珍搂着苏念星的肩膀,“老板,等我哪天休息,你陪我一块去逛街吧,我也想打扮这么靓,等我钓到靓仔,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苏念星余光瞄见石化中的阿喜,抽了抽嘴角,轻咳一声,“以后再说,快看电视吧。”

    街坊们议论纷纷,都在盛赞她这身打扮一点也不输大明星。

    很快节目正式开始。

    每一期的算命大师都有个主题。比如第一期的算命大师在街头算卦,第二期算命大师在餐厅寻找目标。苏念星是在大学校园算卦。

    节目组给她准备六位大学生,但并不是每位大学生的故事都有看点,所以他们会从中剪辑三位制作成一期,放在电视台播出。而没有播出来的内容可能会作为花絮,也可能被永远埋藏。

    虽说六位素人是节目组帮忙寻找的,不过电视上呈现的是苏念星在校园中随机挑选对象。

    她的第一位求卦者是个靓仔,他想算的内容很符合他的身份,他刚刚结束一场重要考试,想请她算他得了多少分。

    成绩还没有公布,就连他本人此刻都不知道成绩,成绩会在十二点之后公布,主持人让他用电话拨打成绩,免提外放给大家。

    电视里的苏念星紧张地算着成绩,先是扔六爻金钱卦,这个过程她并不像在冰室不开口,而是由主持人讲解她每次扔的卦象代表什么卦,算是给大家科谱。

    扔完后,她又开始测字,苏念星摆摊的时候就已经在练习测字,她绞尽脑汁将人跟职业关联,翻烂了《说文解字》,但是这编剧很有水平,帮她根据字写出许多符合意增的诗词,一个表明出处,一个代表意境,两者相结合,街坊们听了连连勘探她说得太妙。

    “这字拆解得太好了。居然还能这么测。你现在的测字水平真的提高不少。”这是阿香婆发出的赞叹。阿香婆是见证过苏念星从零到有的过程。也知道苏念星算卦靠的是直觉,并不是真才实学。现在小星测字技巧运用醇熟,说句专家都不为过。

    苏念星有些心虚,“其实是编剧的功劳。”

    可惜大家光顾着看电视,没空听她说话。

    苏念星测完后,写了一个数字。而后主持人问求卦者,“你觉得大师测算的分数对吗?”

    她给的答案是个准确数字72分。

    求卦者听到这个分数,百分百肯定她算错了,他言之凿凿,“我不会考这么差!我考完试之后估过分,应该能考84分。不可能连80分都没有。”

    主持人故意制造节目效果,提出质疑,“可是这位大师真的有本事。她在铜锣湾是有名的神算,算中过许多事情。你确定你有80分吗?”

    求卦者面色变了变,但还是坚持自己的答案,“我肯定不会估算。我估计成绩在80-84分之间。我不会错的。”

    一个算卦,一个给自己估分,之后开始揭秘。

    这个节目制作得太好了,紧张刺激的音乐,主持人极具煽动性的话语,“苏念星这个铜锣湾有名的神算子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徒有虚名,让我们拭目以待。”

    来一段砰砰砰振动背景乐再加上求卦者笃定的眼神,让街坊忍不住怀疑苏念星此次会不会滑铁卢。毕竟没有人比本人更清楚考试分数。

    答案揭晓时,分数与苏念星测的一字不差。求卦者嘴巴张成O型,满脸不可思议,“怎么算出来的?太牛了!”

    他激动得抓住头发,要不然知道节目组没办法撼动教育部门,他真以为节目组在作假。

    周围的观众也都跟求卦者同一个反应,夸张地张大嘴傻呆呆看着镜头。

    主持人采访观众们的感想。

    “太不可思议了。”

    “她算得这么准,我怀疑她是阅卷老师!”

    “她怎么能比本人估得还准?!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她她她”这个观众直接结巴了,满眼的不可置信。

    街坊们看完第一个算卦,虽然他们百分百信任苏念星的本事,但是没有亲眼见证,多少有点胆怯。

    “大师,好厉害!太棒了!”街坊们齐齐鼓掌。首战告捷!可喜可贺。

    明哥作为唯一一个连看三期节目的资深人士直接盛赞,“你比之前那两位大师厉害多了。他们算卦说的话跟我老豆之前遇到的神算一模一样,对方让他算儿子考多少分,大师根本不敢正面回答。你不一样,你直接爆数字,真的好牛。”

    安叔哈哈大笑,“当事人都给不出具体答案,你却算出来了。真的太搞笑了!”

    街坊们齐齐哄笑。这个揭秘的过程充满喜感,尤其是求卦者本人的反应,太有趣了。

    第94章

    第二个求卦者是个女学生。因为见证过第一位求卦者的窘态, 她给自己设立了一个绝不会出错的答案,让苏念星算她家有多少人。

    这个可不是考试成绩,有可能出错。

    苏念星在出完题目后, 面露古怪, “你确定算这个吗?”

    女生颔首, “对, 我算这个。”

    苏念星点点头,这个比较简单, 不过她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在我算之前, 我需要向你确认一下,你的家庭包括同父异母,同母异父或是养兄弟此类成员吗?”

    女生悚然一惊, 显然没想到这种情况。导演蔫坏蔫坏的,故意放大女生的表情,她眼皮抖动,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这些细节全被播出来。

    苏念星见她吓成这样, 忙道, “我还没有算,我只是事先询问你。毕竟题目出得有争议, 就不能有标准答案。我们这个节目必须给标准答案,所以……”

    女生捂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显见她刚才被吓得不轻,差点以为她算出父母出轨了。那问题就要严重多了, 她讪笑解释,“我父母感情很好, 他们不会有婚外情。如果真有这种情况,也可以算在内。但是你要分开说明。”

    苏念星懂了,也就是说如果真有私生子,也需要她注明有多少婚生子。她走完一系列流程后,直接报了个数字,“你们家有六口人。”

    女生差点晕厥过去,因为她之前已经在答题板上写了,她家有五口人,她阿爷阿奶早就去世,除了父母还有两个哥哥。现在大师算有六口人,岂不是多了一个人?她妈常年在家,不可能有私生子,难道是她老豆在外面包二奶?一想到这种情况,她浑身颤抖,感觉天都要塌了。

    主持人见女生情绪不对,赶紧扶住她,“你先别激动,万一她算错了呢?”

    这句话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女生抓住主持人的胳膊,示意苏念星说得仔细些,“你说那个野仔在哪?”

    苏念星看着卦象摇了摇头,“你父母没有野仔。他们也没出过轨。也没有收养过别人家的孩子,从卦象上他们有四个孩子。”

    女生刚刚崩溃的心突然停了瞬,刚刚她看到苏念星连考试成绩都能算出来。她觉得这人算卦很灵,说不定真是个神算。可是没想到她居然算错了。

    主持人看着镜头,“双方已经把答案都公布出来了,现在我们来连线女生父母,询问他们到底有几个孩子?”

    电话拨通成功,那头很快有人接起,主持人先把节目说一遍,末了请对方回答家里总共有多少个孩子 ?

    女生母亲回答,“三个。”

    砰砰砰!紧张的音乐再次响起,就在主持人遗憾地摊了摊手,正准备挂掉电话时,苏念星开了口,“你在生下张乐颖之前不是还生过一胎吗?那是个男孩,生下三天就得一场病没了。这个也算吧?”

    虽说没活几天,但是只要生下来就算一条小生命,是个合格的人。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女生惊呼出声,“我还有个哥哥?我怎么不知道!”

    主持人见电话那头没声,出声询问女生母亲,“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以前还生过一个孩子?”

    女生母亲终于开了口,“确实生过一胎。她是谁?她怎么会知道?”

    接下来的对话主持人没有放进去。视频到这里,转向了女生。

    她脸上的表情与前一个如出一辙,“大师,你真的很厉害!”

    街坊们看着女生震惊到难以复加的表情,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我就知道苏神算肯定能算出来。”

    “我也相信苏神算。考试成绩都能算出来,没理由这个算不出来。”

    ……

    街坊们议论纷纷,有街坊问明哥,“前两期节目收视率不好,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算卦根本不准啊?”

    明哥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算命不准,没什么看点,还是算得准更好看。”

    第三位求卦者,见证前面的几位同学打脸现场,直接把自己的算卦内容难度拔高。

    “我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我想请你帮我找到亲生父母。”

    这……

    要求一点都不过份,甚至比前面两个更为合理。

    毕竟谁不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呢?但是这个难度系数也太高了吧?连警察都找不到,他居然指望神算帮她算出来。大师真的能算出来吗?

    主持人蹙着眉装作很苦恼的样子询问苏念星,“能不能算?”

    苏念星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能算。”

    主持人脸上立刻露出即将看好戏的神态,笑道,“看得出来苏神算信心十足。那我们拭目以待。看看她究竟能不能算出来。来!请算卦!”

    街坊们看到这里一颗心跟着提起,有人憋不住看向苏念星,“大师,你算出来了吗?”

    这个要是算不出来,大家可以理解的。但是多少会有些遗憾,甚至觉得她也不过如此的遗憾。高人形象会跟着矮一截。

    苏念星没有开口,明哥示意她别说,“剧透就没意思了,我们看电视揭秘。”

    因为要找父母,苏念星报出信息后,节目组根据信息开始走访调查,这期间花费好几天时间,最终才根据她的提示找到人。

    按照说应该给两人验DNA,但此时验DNA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拿到英国才能完成。时间也会跨度一个月以上。

    所以这期节目,节目组找到人,采访了夫妻俩,询问他们有没有丢过孩子。

    “十八年前,我们确实丢失过一个孩子,当时孩子才一岁,我带她一块去买菜,经常去菜市场买菜认识一位大姐,她住在不远处,我们遇到会一起聊天。有一天我买的东西比较多,让她帮我抱一下孩子。等我买完东西转身时,她和孩子不见了。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可是警察迟迟查不到。后来灰心丧气,放弃了寻找。”

    这个故事的年龄信息与求卦者对得上。至于求卦者是不是这对夫妻的孩子,从长相分辨不出来。但是节目组不可能等那么久,于是就测了血型。三人都是A型,从血型也对得上。

    现在唯一的难题是求卦者是三岁去的福利院,他被母亲抛弃,然后由当时的警察带过去的。

    一岁和三岁的照片差距还是很大的,根本不能放在一起对比。

    事情到这里僵住了,随即苏念星找到主持人帮求卦者算养母。养母收养他两年,已经建立起亲密关系,她算卦时也算出了养母的信息。刚好可以拿出来对照。

    小孩子长得快,没办法对比,但是如果养母是那个抱走孩子的人,亲生父母不可能认不出来。

    事情到这里算是峰回路转,不仅求卦者,就连养父母都将希望放在她身上。

    “苏念星到底能不能算出求卦者的养母呢?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啋!”街坊们脱口大骂,看得正精彩时放广告,太让人失望了。而有些街坊利用这点时间上厕所。

    两分钟后,苏念星算出一个地址,节目组找到了对方,亲生父母也跟来了,看到对方,亲生母亲直接扑上去掐对方的脖子,场面直接失控,其他人都去拉架,只有摄影师兢兢业业拍照。

    “哇!这么激动,肯定是人贩子!”

    “一定是哇。苏神算不可能算错的。”

    巴拉巴拉后,终于拉开,之后主持人让亲生父母确认,“是他们吗?”

    亲生母亲恨得咬牙切齿,“是她!就是她!”

    养母低下头,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不敢抬头看两人。

    求卦者看向养母,他努力辨认,但是三岁孩子的记性力很短暂,他压根想不起来,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主持人问养母,“十八年前是你拐走她的孩子吗?”

    养母原先还不想承认,直到亲生父母报警,随后走访调查,邻居和她的亲戚都能证明她之前收养过一个孩子。警察熬鹰审讯,养母终于承认是她偷走了孩子。

    至于养母抱走的孩子是不是求卦者,很快也给出了证明。养母有孩子小时候的照片,一岁、两岁和三岁都有。

    再与福利院的三岁照片对比,证实求卦者确实是这对夫妻的孩子。一家三口团圆,画面定格在一家三人相拥在一起,激动落泪的场景。

    街坊们也是眼眶湿润,尤其是安叔安婶,两人丢失过孩子,感同身受,情绪也比别人激动,几乎是相携一起离去。

    “太好看了!”

    明哥更是给苏念星打气,“收视率一定很不错。”

    苏念星笑笑,“借你吉言啦。”

    翌日一早,苏念星晨跑后特地跑到报刊向老板询问有没有刊登TVB的新闻,如果她的这档综艺真的爆或是扑街,香江报纸一定会刊登出来,反之她要等TVB的周报汇总,但是那要等到下周。

    “好像有几份,你自己找找看。”

    苏念星每份报纸都买了一份。回到冰室,慢慢翻找,但是她找遍了,愣是没找到收视率。

    她失望低下头,阿珍和阿喜见她捧腮发呆,猜到报纸没有登她,两人使了个眼色。

    阿喜上前给她打气,“老板,其实你不用那么在意。你算卦还是很灵的。有那么多人找你算卦。”

    苏念星抿抿唇,叹了口气。

    阿珍突然想起一件事,“老板,你别这么不开心嘛。你的节目是深夜播出。这些报纸都是前一天都确定好的。哪有人半夜写稿子的?”

    苏念星愣住,是啊,她的节目是23点才播,播完后都凌晨了,记者也是人,那个时间点早就睡觉了,他们要查收视率也是今天才查啊。

    她拍了下脑门,瞧她这记性,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她立刻拿起电话给何灵芸打了个电话。

    何灵芸是杂志编辑,她最近工作很忙,没有去冰室吃饭,还真不知道苏念星上了电视,听到她请自己帮忙查收视率,何灵芸没有二话,立刻答应帮她问问。

    苏念星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么忙,我还麻烦你,真的过意不去。我想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有空?”

    “好。等我查出来,我们约时间见面。”何灵芸挂上电话后,很快找电视台的朋友打听收视率的事情。

    查完后,何灵芸把收视率告诉苏念星,除了这档玄学综艺,她还把同时段的其他节目收视率也问了一遍,让苏念星有个对比,“5.6%,只比《明星访谈》差了一个点,但是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这个点许多人都睡觉了,收视率本身就不理想。”

    TVB看起来并不重视这档综艺,但这是苏念星的首秀,她好不容易录制的节目,自然是放在心上。

    苏念星与她约定吃饭日期,对方有事要忙就挂了电话。

    阿珍凑过来,“老板,收视率多少?”

    苏念星把数字说了一遍,阿珍听后大吃一惊,5.6%,这个点居然有5.6%,“老板,你要红了!一定会大红特红!”

    苏念星愣神,“这不可能吧?”

    她之前看《义不容情》的收视率可以达到47点。她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到,这还能爆!

    阿珍见她不相信,急赤白脸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她嘴笨,说了半天也说不到点子上。倒是明哥过来这边买早点,被阿珍拉过来证明。

    明哥点头,回到金店把他之前看的TVB周报拿给她看,“你看同时段的收视率都不行。你这个没有豪华阵容能有这么高收视率已经不错了。”

    苏念星这才信了两分。

    翌日苏念星再买报纸就看到自己上了报纸的新闻,虽然不是头版头条,但上了报纸总比没有好。

    她仔细一看原来还是玄学版块用的还是综艺里她的照片,介绍的也是这档综艺的奇异之处。

    虽说苏念星上过几回报纸,但是许多人对于玄学本身秉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没有亲眼见过,他们相信也有限。电视节目可以直观展现她的算卦过程,让人匪夷所思。

    苏念星昨晚将综艺录下来,白天放给食客们看。这可以提升她的知名度。效果是显著的。

    有许多客人到冰室真的只是吃饭,看到她算卦这么准,心里感慨她算卦神奇,扭头就会告诉亲人或是朋友。香江人很爱八卦,一传十传十百,越来越多的人听过苏念星算的名字。

    “小星,蔬菜不够了。”阿香婆从后面焦急喊了一声。

    电视台带来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最直观的影响就是前来冰室吃饭的人增多了。这导致他们按照平时的菜量根本不够。

    苏念星立刻拿钱让阿珍去菜场再买些菜。

    阿珍急匆匆跑去买菜,苏念星负责收银、找零,又因为阿喜忙不过来,她还要帮忙端盘子。

    客人看到她,再看看电视里的人,“苏神算,你算卦赚这么多钱,为什么还开冰室?”

    苏念星还没回答,有街坊抢先替她回答,“因为她一天只能算三卦。多了算不了。”

    食客们恍然。

    电视上正好在播苏念星帮忙找到亲生父母,旁边那桌高个子的客人嘀咕,“如果她算卦真这么准,我们这些警察岂不是没活可做?”

    他对面的蓝衣客人笑道,“你之前没看仔细。我刚开始也以为她这么神,抢了我们警察的工作。后来我把节目完整看了一遍,原来她有局限的。她只能给亲人算。那个孩子跟养母生活过两年。苏神算可以通过孩子算出养母。但是她没办法根据亲生父母算人贩子。这个算卦局限性很高。”

    “为什么一定得是亲人?”旁边的胖子客人问。

    “她看手相比较准,手相只能算事业、姻缘、房子、子女。外人算不出。”蓝衣客人摊了摊手。

    “我看她在电视里会看面相,还扔六爻金钱卦和测字,说得头头是道,我还以为她什么都能算呢。”

    蓝衣客人摇头,“这些只是方式,越亲近的人算得越准。这跟我们查案是一样的,犯案先从关系网查,陌生人犯案难度系数很高。”

    苏念星刚好端菜过来,听到一耳朵,面露惊喜,“原来你们是警察!太荣幸了。”

    没想到警察居然也看玄学节目。她还以为这些人不信玄学呢。看来她的节目受众很广啊,不局限于阿公阿婆。

    “是啊,苏神算。我们也是听重案组的兄弟们说你帮他们算过几回,之前还不相信,觉得他们太迷信,没想到你真的有几分本事。失敬失敬!”

    苏念星恍然,原来是重案组强制推销,她笑了笑,“不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

    虽然他们不一定找她,但是谁也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好!”

    就在这时街坊过来,想从她这边拷贝,放到她的冰室给客人看,当客人问起来的时候,街坊就会很骄傲地说,“这是我们铜锣湾神算。”

    刚开始也有观众质疑节目造假,不相信有人算卦能这么灵。几乎分秒不差。可后来看到警官出场,并且拿出真正的证件,他们就傻眼了。

    香江电台拍摄警匪剧时,不允许和警察真证件完全一样,上面也有一行字提醒大家“只作拍摄使用”,但是这张证件照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些警察是真的阿sir。

    那个养母是真的人贩子,要坐牢了。

    报纸很快刊登,神算帮忙抓凶的新闻。上的还是头版头条,听说是节目组想借着这起案子宣传。毕竟香江人最爱看的还是探案。真实可靠的故事更能打动人心。

    两日后,苏念星接到节目组的电话,她的那期综艺收视率不错,电视台会在周一下午重播。让她有时间可以看看。

    之前两期可没有这个待遇,主要是昨晚的节目后面收视率拔高,本来前面两期没有水花,他们决定再录两期就把节目毙掉,没想到昨晚节目收视涨了。让他们觉得这个综艺或许可以救救,于是就来一次重播,试探观众的反应。毕竟白天观众要比深夜多一些。

    他们选的时间也不错,下午两点开始。正是老人家霸占电视最佳时间段。之前选择的时间段是年轻人,这次是老人。受众扩大,真的太好了。

    苏念星惊喜万分,激动道谢!

    电话那头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又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我们正在剪辑其他素材,制成下期,到时候别忘了收看。”

    苏念星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之前导演拍的是六位素人,但是正式播出时只选了三个,他们要把剩下三个制成一期?哇!太棒了!

    第95章

    街坊们得知还有第二期, 也都很激动,老人家年纪大,熬不得夜, 他们就决定第二天再看。

    苏念星这次也不想熬夜, 打算看第二天的重播, 到时候还可以录播。

    阿珍家里有电视, 但是她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所以也不能看。

    只有明哥一个人先看了, 翌日上午就听他在冰室吹嘘, “第二期也好看。我觉得比第一期更精彩。”

    他正要给大家讲剧情, 被街坊们阻止了,“阿明不许剧透,我要自己看。”

    “就是!我们自己看。”

    下午街坊们准时守在冰室, 午饭高峰期是十二点半到下午两点,两点钟店内客人几乎走得差不多了。现在没有手机这种娱乐设施,客人吃饭速度很快,吃完就走。

    街坊们人手一份奶茶, 边喝边看。

    第一位算卦者自我介绍完请苏念星帮忙找包包, 这个包包对她很重要, 里面有她妈妈的照片,也是唯一一张。她母亲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而那张照片没有底片,很想将照片找到。

    “这个难度系数不高, 怪不得节目组没有放在上一期呢。”

    “是啊是啊,找东西有什么难的。只要自己想想, 兴许也能想起来。”

    求卦者满脸苦恼,“我之前丢在图书馆了, 但是等我想起来去找的时候,发现包包不见了。”

    主持人问她,“你有没有线索或者怀疑对象?”

    求卦者想不出人,主持人让她猜一个,她想了想,“可能是保洁吧?我的包包还是很好看的,钱包也在里面,有几百港币。我走的时候是晚上,那时候图书馆已经没人了,我第二天清早过来找,包包已经没了。我们学生起得都比较晚,所以我怀疑是保洁。”

    街坊们一听,觉得她的猜测有一定道理,这个时间图书管理员还没开门,但是保洁已经开始工作了。兴许真是他们拿的。

    “她没有证据,找到保洁,人家也不会承认的。”

    “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承认。”

    主持人问完后,开始让苏念星算卦,“到底是不是保洁拿的呢?我们拭目以待。”

    又是一段严谨又刺激的音乐,由于时长的原因,扔六爻金钱卦、测字的时长并没有减少。但是她掐指时长被缩短成两个画面,看手相也是几秒钟,怼了下她的脸面细节,就开始揭露结果。

    街坊赞叹,“大师,你很上相,镜头怼这么近,你都没有死角。”

    阿珍弱弱举手,“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老板皮肤很好吗?一点瑕疵都没有。这化妆技术真牛了。”

    苏念星平时只做保养,并不化妆,录节目时化的是淡妆,主打清新自然,皮肤光洁细腻。

    其他街坊的关注点显然跟阿珍不一样,但是她提到了,大家也都很给面子赞叹,“确实好看。很正点。”

    要是往常,他们遇到人品好的后生女,一定会推荐给自家晚辈或是亲戚朋友的孩子,但是面对苏念星,他们怎么都升不起这个心思。下意识觉得他们的晚辈根本不配。

    还不等他们细想,苏念星已经算完了,这次没有直接说结果,而是带大家去找。

    主持人跟在她身边,求卦者站在她另一侧,一边走一边问求卦者,“你觉得能找到吗?”

    跟其他求卦者不同,这位求卦不希望苏念星失败,她更希望苏念星帮她找到包包。

    随着镜头越走越近,他们走到校园树林最为茂密的地方,这儿是花圃,周围都是花花草草。

    求卦者有些担心,“好几天过去了,他还没有把东西拿回家吗?”

    该不会真的算错了吧?她目露担忧。

    主持人也觉得这地方不适合藏东西,“我还以为你会找到人,没想到直接找到地方。”

    苏念星沿着灌木丛一点点寻找,视频加快,最终花费半个小时在一处隐秘角落找到包包。

    这包包并不大,也就只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只能放钥匙、钱包等小东西,连本书都放不进去。

    主持人示意求卦者看看东西有没有丢?

    求卦者掏出东西,钥匙和钱包都在,包括钱包里的照片和钱一样没少。

    求卦者露出欣喜表情,再三感谢苏念星帮她找到包包。

    主持人适时问,“你是怎么找到包包的?它到底是谁偷的?”

    苏念星指着飞蹿过去的猫猫,“是它!”

    下一幕是苏念星抱着狸花猫接受采访,“其实是这只狸花猫喜欢女生包包上的挂件,然后拽着包袋将它拖回自己的窝。”

    街坊们满脸吃惊,“居然是猫?这都能算到。太让人意外了。”

    “是啊。保洁终于洗清自己的嫌疑。”

    很快又播第二位求卦者,因为找包包时花费很长时间,这次是在晚上,灯火璀璨,校园已经亮起了路灯,不少学生都回寝室睡觉了。

    再过一个小时就是熄灯时间,对方想算他女友在哪?

    在苏念星算卦时,他拿出自己的大哥大拨通女友寝室的电话,将内容外放给观众们听,当然苏念星听不到。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对方已经在寝室睡觉,刚刚跟他道了“晚安”。

    苏念星这次算卦时间并不是很长,很快就告诉他答案,“她正在寝室下面的冰室买糖水。”

    香江人很喜欢喝糖水,但是女友刚刚道了“晚安”,怎么可能会买糖水?

    求卦者不信,他女友寝室就在附近,于是苏念星带着人走到寝室楼。

    求卦者正好看到女友和舍友拿着刚刚买到的糖水从冰室出来,女友也看到了他,两人大眼对小眼,齐齐傻眼。

    女友尴尬走过来,“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说睡觉了吗?”

    求卦者挠头,他刚刚也说自己马上就睡了。两人互相尴尬着。

    主持人将两人的表情展示出来。

    街坊们齐齐笑出了声,“太尴尬了。”

    第二个卦没什么难度,但是这种搞笑的氛围确实很有意思。

    第三个求卦者是临时派来的,并不是苏念星之前算过的那位学生。对方因为闹肚子,所以请舍友过来。因为这人长得还可以,节目组觉得对方的形象还行,同意换人。

    这是个宅男,上来自我介绍,平时喜欢摄影,很喜欢宅在家里,想算自己什么时候能交到女朋友。

    街坊们有些无语,“这要怎么证实?万一他一年后才交到女朋友,难道我们还要一年后才能知道苏神算灵不灵吗?”

    明哥笑了,“当然不是了。你们只管往下看,结果超乎你们想像。”

    街坊们被他的话勾起好奇心,但还是看下去。

    主持人提出质疑,“这个确实能算。看过苏神算算卦的人都知道,她最擅长算姻缘,但是我们节目必须一天之内就得播出来。不可能等这么久。所以你换一个吧?”

    求卦者想了半天,“可是我没什么好算的?”

    视频拍摄到这里尬住了,气氛弥漫着尴尬的气息,主持人硬着头皮让苏念星算一卦,“但愿他的女朋友今天就能出现。如果要几年才出现,那我们可能播不了了。”

    苏念星给他摇六爻金钱卦,表情格外严肃,主持人见她不说话,“怎么了?结果不好?”

    “确实有点不好。我要再试一下测字。”苏念星又开始测字。

    求卦者展示完测字,苏念星表情更严肃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这个表情。

    观众们的心都跟着紧张起来。之前她算卦表情都很平和,但是这次很不一样。主持人会故意制造悬念,但是她不会。

    街坊们都紧张起来,“可能是命里没有老婆。”

    “我也觉得!孤寡的命。要不然不会这样。”

    等她看完手相,苏念星表情终

    于恢复平和,示意求卦者先回避一下,她和主持人有话要谈。

    于是两人到没人的地方,如实记录。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两人表情格外丰富,尤其是主持人一直在说着什么,手上还有各种动作。

    偏偏旁白还故意制造悬念,勾得人痒痒。

    最终两人谈妥后,主持人过来跟求卦者商量,想去采访他的寝室。

    街坊们一头雾水,“算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为什么要去寝室?”

    明哥一副“你们快来问我”的架势,但是街坊们依旧忍着不开口,眼睛一直盯着电视,跟着镜头一起游动。

    一行人到了求卦者的寝室,这是个四人间,只有一位舍友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影。见这么多人来寝室,他唬了一跳,原本坐姿慵懒的他立刻坐好,拘谨地将拖鞋穿好,走过来,“这是?”

    求卦者道,“我们想来拍拍寝室。”

    舍友恍然,随后求卦者展示自己的寝室。

    苏念星看向他的书桌,“我可以看看上面的东西吗?”

    求卦者颔首,“当然可以。”他打量她,“算卦还需要看这些东西吗?”

    苏念星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是我一直算不出来,我想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求卦者面露得意,他居然让神算跌下神坛了,这比他得到答案还高兴。

    就在这时,主持人捂着自己的肚子,“我有点不舒服,请问你这边有卫生间吗?”

    这寝室没有配套的卫生间,需要求卦者带路,他点头转身带主持人出去,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书桌,“我电脑里有些私人东西,不方便展示。”

    苏念星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吧,我们不会看你的电脑。”

    求卦者带着主持人往外走,苏念星在他走后,立刻拿起桌上的相机,又看向相机旁边的盒子,里面是一堆冲洗过的胶卷。她就着光可以看到一张张照片。

    “哎,你怎么随意动他胶卷?他最讨厌别人看他的照片。万一碰坏了,他要生气的。”舍友见苏念星将胶卷放在灯下照,立刻提醒她,“胶卷曝光后,会糊在一起。不能见光的。”

    苏念星没有搭理他,直接将胶卷交给摄像师,“把它拍下来,留作证据!”

    摄影师明白她的意思。苏念星这才回答舍友的问题,“这个已经冲洗过了。而且这照片是犯罪证据,将来要作为呈堂证供。”

    舍友一怔,脸上立刻浮现八卦的神情,“他犯了什么罪?他特别喜欢摄影,每次出去都拿相机,拍了好多张照片,但是却不愿让我们看一眼。”

    苏念星也不是警察,见对方桌上有大哥大,于是问他借用一下。

    这舍友是个有钱人,很爽快就答应了,并且还说自己早就发现对方有异常,“每天都出去,就是没见他跟靓女拍拖。他真的很不正常。”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主持人刻意加重的说话声,舍友立刻住嘴,不再废话。

    求卦者推开门后就看到摄影师在咔咔拍照,苏念星更是用大哥大报警。他心里一慌,上前就要夺走胶卷,“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

    苏念星已经报完警了,警察二十分钟之后会过来。

    她看向求卦者,“这些是你的罪证,你别想抵赖。”

    她又示意舍友帮忙打电话通知校领导,他愣了一下后点头照做。

    求卦者慌得去夺大哥大却被舍友推开,他想夺胶卷被其他工作人员拦住。

    “我不拍了。我要退出节目。这段不许播!”他对着镜头大喊大叫,五官狰狞,一看就是慌得不行。

    街坊们齐齐炸开锅,“什么情况?他到底拍了什么?太好奇了。”

    因为寝室发生冲突,其他学生也听到动静,纷纷探头往这边看。校领导比军装警来得更快。

    苏念星和主持人上前将事情经过一一告之。

    这时候是有画面和声音的,原来这个学生拍了许多女生的裙底照片。

    校领导一听是这种丑闻,强制求卦者把胶卷交给摄影师。

    摄影师表示回去后会将照片洗出来。

    求卦者面如死灰,其他学生都惊悚地看着他,“变态,拍这种照片!”

    军装警过来时,苏念星示意他们可以从笔记本电脑拿照片,“他已经将照片扫描到电脑里了。”

    军装警有执法权,他可以不用通过求卦者同意就看他的电脑,随后从里面找到一堆照片。

    节目最后,校领导经过多番商议,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该生作出开除出处理。而他也将因为拍摄私密照片被起诉。

    “太变态了!”街坊们骂骂咧咧,“干什么不好,喜欢偷拍女生裙底,这要是放过他,以后他指不定干出什么缺德事呢。”

    “现在的学生素质真的不行。张嘴就是脏话!不文明,没礼貌。还动不动就骂老人家。”

    “是啊。”

    苏念星原以为这期节目播出后,反响不会很大,毕竟这期没有第一期有看点。尤其是上期第三卦,帮孤儿找到亲生父母,足以证她的算卦水平很灵。事实上她算错了,这一期的反响比上一期大很多。

    主要是因为上一期有了人气,这一期因为拍的是学生偷拍事件,在大学生中广为流传,尤其是女生很讨厌被人偷拍私密照片。许多大学报纸都用节目照片写报导,反对性骚扰、歧视女生。

    比起夜猫子和老年人,大学生才是综艺的主力军。尤其他们周末没课,就更喜欢刷各种节目。这些大学生直接带火这档综艺,最高阶段收视率直接飙升到23.6%。在没有任何明星加持下,能有这个收视率已经是相当可观。

    最不该迷信玄学的大学生居然成了这档综艺的忠实观众,原本想要毙掉这期节目的领导们觉得这档综艺可以继续搞下去。

    他们紧急调整节目方案,邀请其他知名神算加盟节目。

    苏念星因为这档综艺火了,其他综艺争相找上门。她自然不会拒绝,受邀参加一档恋爱综艺。这档综艺是大学生最爱看的节目。

    听到苏念星的名字,原本就是这档综艺长期入驻嘉宾的几位大学生激动尖叫。观众席也发出掌声和口哨声。

    主持人笑起来,“你们要不要这么夸张?上次这么疯狂还是请张国荣的时候,那时候掌声都快把这屋顶掀翻了。今天闹的是哪样?”

    大学生A自豪道,“她最近真的很火。我们学校许多靓女都学她的穿搭。尤其是她在玄学综艺里的造型,许多女生模仿。那款衣服真的卖到爆!”

    “她的妆容也好看。”大学生B开始推销,“很符合她的气质。”

    苏念星上台后,主持人让她做完自我介绍后,没有让她算卦,而是让她分享化妆心得。

    苏念星简单介绍自己的化妆技巧,之后又分享衣服搭配小技巧。主持人现场让模特上来照着她的方法搭配,普普通通的装扮,在她的搭配下立刻变得时髦起来。

    “哇,你真超会搭衣服。怪不得你每个造型都好看,我们造型师都要跟你取经。”苏念星的造型都是自己搭的,也花了她不少钱。这些钱花得很值了。瞧瞧她现在就已经有最美神算的名头了。

    分享后才开始算卦。

    她算卦真的很灵,而且她好像有读心术,总能算出你内心最渴望的人或事。观众们大呼过瘾。

    苏念星这个名字好似一夜之间就火起来了。她神奇的算卦本领、精致的五官和时尚的装扮,成为各大报纸的常客,甚至就连时尚杂志都来邀请她拍杂志。其他玄学类的杂志都找她做访谈。

    由于她忙着录制节目,已经许久没怎么管过冰室,街坊们觉得自豪的同时,又觉得最近太冷清了,没什么乐子。

    阿珍更是忙得团团转。苏念星名气越大,前来冰室的食客就越多。有的是来吃饭,有的是来登记算卦,这名单已经排到半年之后了。

    因为苏念星经常不在冰室,加急算卦只得暂停,“照这个速度,我很怀疑半年之后能不能算得完。”

    “等老板把所有综艺都上一遍,估计就会回来了,不用着急。”阿喜适时安慰她。

    阿珍一直忙到下午三点,下午茶时间,才有点空闲,她捧着下巴满脸羡慕,“当明星真的好赚啊。老板拍第一个综艺录制一个星期才一万。最近这个综艺只拍两天居然涨到十万。怪不得那么多明星想红呢。我担心老板以后当明星,不管冰室了。”

    如果是她,她肯定会选择当明星,不仅能赚钱还能钓靓仔,多好啊。

    阿喜也有些怀疑老板的定力,毕竟老板可是一心想成为有钱人。

    只有阿香婆觉得他们想多了,“综艺赚得再多,也只是暂时的,她上综艺是为了增添自己的名气,不是为了当明星。冰室和算卦可以源源不断为她赚钱。她不会不管的。你们尽管放心。”

    两人总算舒了口气。

    第96章

    苏念星录制完节目已经是下午七点, 收工这么早,她想回冰室放松一下,跟街坊们聊聊天, 没想到刚走出演播厅就被导演拦住, 想请她吃饭。

    苏念星两辈子都听过娱乐圈有许多潜规则, 她只是想借着这节目扬名, 可不想卷入绯闻,刚想找个理由拒绝对方, 没想到导演好似看出她的犹豫, 于是道, “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大哥遇到了麻烦,想请你帮忙算一卦。当然我不让你白帮忙。”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信封,里面放着钞票。

    苏念星恍然, 原来是有事相求,那就不是想潜她了,她接过信封,颔首, “没问题。”

    导演先给大哥打了电话, 然后开车带苏念星前往餐厅。

    路上, 他表情有些凝重,“我大哥以前是个非常出名的画家, 十年前他女朋友去世了,他就开始不太对劲, 动不动就躲起来哭,有时候还会发疯砸东西, 偶尔闲下来也是画画,但是画完后, 他总是觉得不满意。经过这几年的治疗,他的病情好些了,也不再自残摔东西,但是有时候他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如果他有言语冒犯你,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他其实是个心思敏感脆弱的人。人还是很善良的。”

    苏念星听着有点像抑郁症,但是又不太像,毕竟抑郁症都是把话憋在心里,不可能是个话痨。

    他们到餐厅时,导演大哥Tamsen已经到了。

    这位一看就是个长期待在家的宅男,坐下自我介绍时有些拘谨和忐忑,似乎很恐惧出来社交似的。

    互相认识之后,导演先示意大家点餐,等服务员下来后,Tamsen才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一周前他在海边遇到一位女士,对她一见钟情,他上前表白,对方欣然答应他的告白。他带她去商场约会,她说自己没什么衣服,想买几件,于是我们进了一家服装店,她拿着衣服去试穿,他在外面等了许久她都没有出来。他让销售员帮忙找,对方却说他没有带人过来。

    Tamsen说到这里急得不行,“他们不仅不交人,还说我是疯子。”

    导演也是无奈,“我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店里两位销售员都说他没带人。而他一直不讨女人喜欢。我也不信他交了女友,但是他言之凿凿。我们……”

    导演摊了摊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念星可以理解导演的潜台词,毕竟他这位大哥看起来并不能让女人一见钟情。他胡子拉碴,顶着爆炸头,穿着揉到发皱的衬衫。而对方形容的女性却是个气质美人。从外观来看两人就不匹配。

    Tamsen听到亲弟弟都不信自己,暴躁地捶了下桌子,五官狰狞地嘶吼,“我都说了多少遍,我真的不是疯子。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当我是疯子!当初你没钱拍电影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你是疯子,是不是只有我掏钱给你?我不求你回报,但是你能不能别像其他人一样嘲讽我?”

    苏念星吓了一跳,心脏差点蹦出来,虽然路上导演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但是谈得好好的,他突然发飙还是吓到她了。

    其他桌的客人听到声音全都望过来,服务员也走过来提醒他们小声些,不要打扰到别桌客人。

    导演刚刚坐下来后有靓女请他签名,现在被服务员警告,多少有点下不来台,他脸皮一抽一抽的,很想甩手走人,但是想到大哥曾经的好,他压抑着火气,“我没有站在他们那边,我只是作为正常人有自己的判断。而且……”他示意哥哥看向苏念星,“我帮你请了这位神算,她是节目组请来的大师,算卦很准的,你也看过她的节目。让她来算吧。”

    Tamsen这才看向苏念星,倒是没有怀疑她的本事,而是问她,“你信我吗?”

    苏念星摊了摊手,“我信自己。所以我先给你算卦吧?”

    Tamsen对她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但也没有发飙,点点头。他有些局促,想伸手又不知道该伸哪知,于是两只手上前,苏念星示意右手就好,他将另一只手缩了回去。

    由于在餐厅算卦,还要吃饭,所以苏念星没有再算别的,只看了手相。

    看完后,她眼皮跳了好几下,神色颇有些凝重,“我相信你!确实有位靓女答应与你交往,对方跟你一起逛街,然后她挑了一件连衣裙进去试穿。”

    Tamsen就像找到知己一般,苏念星给他算卦时只是握住他两根手指,他却是一双手紧紧抓住苏念星的手,“大师,多谢你,多谢你证明我不是疯子。”

    苏念星抽回自己的手,讪笑道,“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自己的卦象。”

    Tamsen点点头,急切地问,“一样的。那你能算出来她在哪吗?”

    他双眼闪烁着星光,眼神像是个渴望得到奖励的天真孩童,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爱人,苏念星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导演似乎看出苏念星的为难,“告诉他吧。”

    苏念星终于开口,“可以是可以。但是她身份有问题。”她终是将那句话说出口,“她已婚。”

    导演和哥哥两人齐齐傻眼了。

    Tamsen下意识不愿相信她的话,“这不可能。她怎么能已婚呢?她已婚为什么答应跟我交往?!”

    苏念星却说出女方的名字,“她是不是叫张雅丽,四十岁,眼尾有颗痣?”

    Tamsen看着自己的弟弟,“你告诉她的?”

    家人不相信他的时候,他跟家人形容过张雅丽的长相。

    导演揉了揉眉心,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听到哥哥怀疑自己,他烦躁地否认,“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骗你。”

    Tamsen却不相信他,“你们都觉得我又发了疯,得了癔症。你要我怎么相信她?”他怀疑的眼神打量苏念星,“除非你带我去找她。”

    苏念星抽了抽嘴角,她倒是可以带他去找人,可是对方已婚啊,他这个姘头上门真的不怕挨打吗?

    苏念星为难地扯了扯唇,最终道,“我告诉你们地址,你们自己去找吧。”

    反正她不能去,她可不想挨打。至于女方有老公还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就该想到被揭发的一天。

    Tamsen也没有强逼她一块去,点头答应。

    苏念星直接道,“大屿山清水湾10号。”

    Tamsen立刻起身去找人,导演却一把将人拽住,“去什么去!不许去!”

    Tamsen急了,“为什么不能去?”

    “你没听见吗?那是清水湾,是富人区。婚外情很光荣吗?你还找上门,到时候被人家的保镖打一顿扔出来,都没人能救你。”导演气哥哥意气用事,又怕哥哥不听话瞒着他跑去,于是就道,“我带你去外面蹲守看看她是不是已婚就够了。你不许出去见她。我可不想上新闻!”

    Tamsen这才勉强同意了。

    吃完饭,苏念星率先走了。

    她在餐厅门口等出租车,前面都在排队,有位出租车开过来,排在最前面的孕妇过去开车门,司机骂前面的孕妇,“不载你啊,三八。”

    孕妇被对方骂,忍气吞声,排在她后面的靓女扶着孕妇,“凭什么不载客。她是孕妇,是合法市民。你不载她,我就投诉你!”

    司机阴恻恻看着孕妇,“如果不怕死,你就坐进来。”

    孕妇吓得不敢再坐,靓女知道她害怕,只好道,“那我上他的车,你坐下一辆吧。”

    孕妇点点头,司机骂骂咧咧将车开走了。

    后面又来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脾气也不怎么好,不过不像之前那个过分。

    “现在的司机脾气真的很差啊。”身后排队的师奶脸色铁青。

    苏念星也是深有体会,不仅服务差,而且价格还超贵。

    “请问你是不是那个神算?”师奶觉得她有点眼熟,试探问。

    苏念星笑了笑,“对!我是那个神算。”

    师奶想请她算卦,苏念星有些为难,“抱歉啊,我每天只能算三卦,今天已经算完了。”

    刚好来辆出租车,怕对方再让她算,苏念星转身上了车。

    翌日,苏念星再去电视台补录,遇到导演,对方却顶着两只熊猫眼,这不是形容词,是客观描述,他的双眼青青紫紫。

    苏念星抽了抽嘴角,她真的不想笑,但是真的很搞笑,“你这是被打了?”

    导演朝她嘘了一声,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看过来,他示意她小声些,“这事太丢人了,你别说出去。”

    苏念星觉得他在掩耳盗铃,“你顶着这双眼睛,别人又不是瞎子,你不找个合适的理由,恐怕说不过去啊?”

    导演早想好了,“没事。我告诉他们,我是跟人打拳受伤的。”

    苏念星恍然,“那你究竟怎么受伤的?不是说好了确定对方身份就离开吗?”

    导演唉声叹气,“我是这么说的,但是我哥不听我的呀。他非要出去跟她相认,我拦都拦不住!那些保镖打我哥,为了救他,我只能上前帮忙。”

    苏念星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固执的人。

    导演再三叮嘱这事不能传出去。当男小三到底不光彩,虽说他大是无意的,但是已经知道她结婚,还再找上门,多少有点挑战市民底线。尤其他哥还是公众人物,搞不好会曝光。

    苏念星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录完节目,苏念星看时间还早,回了冰室。

    刚走进冰室,街坊们就将她团团围住,“大明星回来啦!”

    “大师!没有你,我们少了好多乐趣!”

    “冰室都没灵魂了。”明哥夸张大叫,“虽然天天可以从电视上看到你,但是真人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七嘴八舌说着感慨,苏念星只觉得亲切。

    录节目时,有许多人凑过来跟她打招呼,但是苏念星没有交到一位知心朋友,当然她也不敢交朋友。

    对于这些演技高超的人来说,演技已经融入到他们的生活当中。

    苏念星想拥有名气,却不想周边充斥虚假,还是街坊们更实在,有种烟火气。

    与街坊们闲聊后,大家问她明天还录不录节目。

    “暂时不录了。香江也没有那么多综艺请我!”苏念星最近上了好几档综艺。在路上都有人认出她,知名度已经很高了。

    她毕竟不是明星,不可能天天上综艺。还是要以本职为要,于是她让阿珍明天就给她安排人,“我明天就算卦。”

    阿珍刚要响应,街坊们已经率先响应起来,“好啊。我们又有新八卦可看了。”

    电视上看她算卦有点距离感,而且算的不是身边人,不够接地气。

    “还是街坊算的八卦有意思。更有挑战。”

    苏念星失笑,那个恋爱综艺算的都是姻缘或男女朋友。还有一档综艺算事业。主题集中显得过于单一,而现实中却是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都有,更新奇。

    苏念星与大家闲聊几句,阿珍就凑到苏念星身边,“老板,我觉得你是不是该买个大哥大?这样我联系你的时候很方便。你不在的时候,有顾客找你,我只能找借口敷衍。”

    苏念星不喜欢这时候的大哥大,真的很重,像砖头一样,而且只能打电话,不能做其他视频。最主要的是它真的很贵,要一万多。

    苏念星摇头拒绝了,“我没那么多综艺可以录。只是突然火了而已。你以为我还能长盛不衰啊。我又不是明星。”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火得太快了。上辈子她自己受不了娱乐圈的潜规则,没有拍成戏。但是那些富二代们砸了那么多钱也只是有点小名,并没有火。这辈子她跌到谷底,身份都不合法,居然就火了。还真应了那句话:小火靠捧,大火靠命。

    命运真的很神奇,福祸相依,永远没有开不败的鲜花。

    阿珍一想也对。

    苏念星开始翻看自己刚才从出租车上下来时收到的传单。

    她开了四个月的冰室,除去交冰室和住房的房租,冰室总共盈余286766,还有10万货品库存,这个月的工资没有发,她大概能拿出23万买房。

    这些是吃食、奶茶挣的钱,算卦挣的钱并不算在内。她每天算三卦,其中有一卦是免费的,每天两卦全部卖出是24万,但是前面四个月是夏天,香江夏季多雨,下雨时节有时顾客会爽约或是没人来算卦,总共挣了29万(古董不算在内),这还是富婆给卦金比较丰厚,如果没有富婆,只靠普通卦金可能只有17万。

    除此之外,还有拍综艺赚的钱。刚开始一万演出费还不够她添置的衣物和首饰。后面给的演出费涨到十万,再除去买衣服的钱,交完税,还剩余22万。

    她的钱部分投入股市,之前小赚一笔,全部加起来有80万。

    阿珍凑过来,“这是新楼盘?”

    苏念星颔首,“是啊。就在前面那条街,只有一栋楼,总共99户。”

    “街坊们跟富盛集团合伙开发的楼盘吧?他们速度好快,这么快就开始往外卖了。”街坊们也凑过来。房正盛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呀,他们居然就开始往外卖房了。

    “这是预售房,不过已经拿到许可证,可以往外卖了。”苏念星看着上面的价格,暗自算一笔账。

    阿珍也想买屋,但是她财力有限,眼巴巴问,“什么时候交付啊?”

    “两年之后才能交付。”苏念星看着传单下面的提示。

    明哥赞叹,“两年还可以。只盖一栋楼,资金应该足够了。”

    苏念星翻看后面的户型图。这些房子的户型面积都不大。铜锣湾发展很早,它的房价仅次于中环。以苏念星现在的财力想要买房只能买400尺左右的屋,总价80万。她没有香江证件,只有工作签证,从银行贷不了款,只能全款买房。

    但是在阿珍眼里,她已经很厉害了,“老板,你来香江还没有一年,居然就能买屋了。你简直是我的偶像啊。”她激动得翘起大拇指,其他街坊也都为苏念星高兴。

    苏念星可是在他们的见证下发展起来的。她从内地过来两手空空,连证件都没有。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神算子,马上还能买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拿到香江绿卡,多么励志的故事!

    苏念星手撑下巴,“但是400尺的屋太小了。我想买大一点的。就是钱不够!”

    “400尺的屋也是两室一厅的,这样不是很好吗?”明哥看着户型图,“一个卧室入住,一个作书房,正适合你这样的单身女性。”

    苏念星还是嫌小,这样的屋住得不够宽敞,她还想养条狗,再招个保姆。怎么也得要四室两厅两卫,少说也得千尺。

    包租婆看到宣传单上的价格,夸张大叫,“这个房价比房正盛便宜一些,每英尺便宜100呢。400尺的房子能省4万呢。太划算了。”

    苏念星点头,“是啊。估计许多人抢着买,我听发传单的靓仔说这屋现在很多人问。我怕房价还会再往上涨,而我攒钱的速度比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

    别看四大家族最近出了问题。但是房价并没有下跌,毕竟香江人口密集,住房不够,才是房价上涨的主要原因。等四大家族缓过劲,估计再经过他们宣传,房价还会再上涨。到那时她可能就买不起了。

    “那你要抓紧。现在大家挣钱不容易,许多人买屋就是图便宜。便宜这么多,许多人抢破头。”安叔提醒她。

    明哥却持相反意见,“你是单身女性,我觉得买房不能图便宜。这么便宜肯定都是钱不多的人才会买。找的物业肯定也是图便宜。你现在这么有名,长得还靓,最好是买物业好的屋。这样住着才安全。”

    不得不说他的提议相当中肯了。

    “你是买来住,还是用来投资?”包租婆见她眉峰紧拧,好奇问。

    苏念星不急着拿到香江证件,她想早点有个自己的家,最好是一步到位,“当然是自住了。这屋离冰室近,回家也方便。”

    之前看的那个楼盘离冰室还有点距离,这屋不一样,走过去也就五分钟,很近便。

    “那你还是别买这边的房子。我加了许多购房团,大家约定一块去买房,这样能拿到优惠价,这房这么便宜,他们肯定会买。他们买来都是做笼屋,里面的住户肯定很多,各种人都有,你长这么靓,还很有名,住进去肯定不安全。”包租婆说着不符合她身份的话。

    苏念星很感动,笑容也不自觉收紧,“我再考虑考虑吧。”

    第97章

    苏念星最终还是决定再等等。

    她只花了大半年时间就能买得起400尺的屋, 之前积攒名声,没什么人气。但现在不一样,她红遍全香江, 千尺豪宅还会远吗?她给自己打气后, 又开始投入工作。

    这天她去台里补录声音。出来后, 正打算坐出租车, 刚碰上门把手,谁知车门被人大力推了回去, 她满脸不快顺着那人的手, 居然是导演大哥。

    “Tamsen?你这是?”苏念星看着对方狼狈的脸, 要不是他的头发太过标新立异,她真的以为这是流浪汉,“你是不是病了?你怎么不在家歇着?”

    Tamsen的脸色真的很吓人, 惨白如纸,跟鬼似的。

    Tamsen却不答话,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塞到苏念星手里,语速飞快地说, “我求你, 我求你。你再帮我算一卦。”

    苏念星懵了好一会儿, 一阵风袭来,钞票被吹掉地上, Tamsen快速弯腰将钞票捡起来塞到她手里。

    旁边的司机扯着嗓子喊,“小姐, 你到底上不上车啊?我还要做生意呢?”

    苏念星示意他等等,“我会付你等车费, 你先打表吧。”

    司机这才不情不愿坐了回去。

    苏念星看向Tamsen,“你想算什么?”

    Tamsen四下环顾, “我们找个地方吧。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苏念星以为他是在意隐私,却见他一直盯着不远处,那边有两个人正拿着报纸,虽然姿态悠闲,但是眼睛时不时落在这边,似乎在盯着Tamsen。

    苏念星懂了,示意Tamsen跟她一块上出租车。

    Tamsen点点头,从车门另一侧坐上去。

    出租车一直开到苏神算冰室门口,付了车费,苏念星没有带他去冰室,而是去了旁边的小巷子,看到那两人跟在后头,她直接冲冰室喊了一嗓子,“明叔,安叔,帮我把守一下巷子口。”

    明叔和安叔正在冰室喝茶,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出了冰室,苏念星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人。两人秒懂,于是守在小巷子口,那两个跟踪者局促地看着他们,想上前又不敢。

    Tamsen跟在苏念星后头,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笑出了声。

    “说吧。你想算什么?”苏念星抱着胳膊打量Tamsen。

    Tamsen之前一直躲在电视台门口,现在真的让他说,他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苏念星拧紧眉头,“怎么不说话了!”

    Tamsen一直低着头,耷拉着脑袋,似乎在看自己的手指,当苏念星问起时,他突然抬头,双眼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苏念星心里一个咯噔,唬了一跳,“你没事吧?我说话也不凶啊?”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发火。就是正常音量而已,他怎么还哭了呢!这传出去,别人会不会以为她在欺负病人啊。

    她从包包里掏出面巾纸,给他擦眼泪,“你别哭啊。你有事说出来,我才好帮你啊。”

    Tamsen擦了擦眼泪,“但是我家人不相信我。你相信我吗?”

    苏念星最怕别人掉眼泪,尤其他还一副狗狗样,就更容易让人产生怜惜之情了,她点点头,“我当然信你。之前你家人都不相信你交了女友,是不是只有我相信你!”

    没有什么话比真实的例子更具说服力,Tamsen点点头,“你确实是个好人。那你一定要继续相信我。”

    苏念星点点头,“你先说说看。如果你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我就算想相信你,我的智商也不容许啊。”

    Tamsen微微一愣,思忖两秒后终于开了口,“雅丽是被逼的。她不是真心想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我想请你告诉我家人,我和雅丽才是天生一对。”

    苏念星张了张嘴,惊讶看着他,他居然还没死心!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张雅丽已经结婚了。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道德啊?”

    难道画家就可以不顾世俗伦理吗?

    “但她是爱我的。我们才是真爱。”Tamsen见苏念星不肯帮自己,急得额头全是汗,“如果她真的爱她丈夫,她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呢?”

    苏念星神色复杂,他是精神病人,世人会对他宽容。可她不是啊。

    “如果她真的不爱她丈夫,她可以跟她丈夫离婚。”苏念星摊了摊手,“但事实并不是啊。他们还是夫妻。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呢?我又不是分手大师!”

    Tamsen眼睛唰得亮了,“还有这个职业吗?”

    苏念星绝了,他居然真的想找分手大师,她觉得自己智商可能真的很低,不足以跟天才交流,“Tamsen,你不应该找分手大师,你应该找心理咨询师,我真的没办法帮你。”

    她转身就想离开,Tamsen在身后喊她,“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是我相信你也没用啊。我不能说谎欺骗别人,你明白吗?这是不道德的行为。”苏念星真要疯了,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求卦者。

    见Tamsen像只失落的小狗,苏念星不为所动,将刚刚他塞给她的钱还给他,“你以后还会再遇到心仪的靓女。没必要跟有夫之妇纠缠。你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

    “可是雅丽是我的灵感缪斯,没有她,我就没有意义。”Tamsen眼眶又在眼泪中打转,苏念星不忍心再看,但是她也不可能因为他掉眼泪就打破自己的原则。她走到巷子口向安叔和明叔道谢。侧身又看到对面那两个跟踪者,被发现了,他们没有离开,依旧盯着这边。

    苏念星回了冰室给导演打电话,让他过来接Tamsen。

    电话那头的导演沉默好一会儿,请她帮忙照看一下哥哥,他现在就过来接人。

    苏念星挂上电话走到巷子口,安叔和明叔还守在巷子口,她问两人,“他呢?”

    安叔指了指里面,“还在哭呢!他是谁啊?怎么跟死了老豆似的?”

    苏念星实在说不出口,走进巷子拉他出来。

    Tamsen像个大型狗狗,被她拉扯袖子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等苏念星将一杯热的奶茶塞到他手里,他下意识吸了一口,“好喝!”然后又继续哭,边喝边哭。他的哭声也不大,无声流泪。

    苏念星抽了抽嘴角,她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奇葩。

    街坊们齐齐围上来,“靓仔,你怎么哭了?有什么难过的事吗?过去就过去了。”

    “是啊。别伤心,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你还这么年轻,遇到不开心的事就当粉笔字擦掉,又是新的一天。”

    明哥又说出那句经典广告词,“不开心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开心心的呢!做人最重要的是快乐!”

    苏念星走到收银台前,眼睛时不时盯着Tamsen,见他被这么多人围观,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也是佩服他的执着。

    阿珍打量一眼Tamsen,扭头看向苏念星,“老板,他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苏念星含糊道,“她女友死了。”

    死了好几年也算死了。她没忽悠人。

    阿珍恍然,手撑着下巴一直盯着Tamsen发呆,“他真痴情啊。真是个好男人!”

    大概是觉得痴情人不多,阿珍自掏腰包买了一份小笼包送到Tamsen面前,“这是我请你的。我们苏神算冰室的小笼包最是一绝。你一定会爱上它的。”

    Tamsen机械地拿起筷子,夹一只小笼包放进嘴里,大口大口咀嚼。

    阿珍期待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Tamsen机械地回答,“好吃!”

    他面无表情可不像好吃的样子,阿珍失望不已。

    阿喜看得酸溜溜地,“你这么抠门,居然自掏腰包送他一屉小笼包,他还不领情。真是暴殄天物!”

    阿珍却不生气,“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啊。他一定很爱他的女朋友。连这么好吃的小笼包,他都没有心情品尝。真是好男人。”

    阿喜看了眼Tamsen,语气更酸了,“他长得也不靓啊!”

    阿珍翻了个白眼,“男人一定要靓吗?痴情更难得!你一点都不懂,算了,我跟你说不通。”

    阿喜心里郁闷:他也很痴情啊。她为什么看不到。

    苏念星看着两人斗嘴只当个乐子,没有插手,等了片刻,终于等到导演过来,她可算松了口气。

    导演见那么多人围着他大哥吃小笼包,有些无语,这些人是有毛病吗?

    苏念星拉着导演到旁边说话,“他让我跟你们说,他和张雅丽是天生一对,我办不到啊。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导演明白了,“我会看住他的。多谢你。”

    苏念星指指外面,“刚刚有两个男人一直跟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张雅丽的丈夫派人跟着。”

    导演很快回答,“肯定是。我家可请不起保镖。”

    苏念星叹了口气,目送两人离去。

    等他们一走,那两个跟踪者也跟在后头。

    街坊们将苏念星齐齐围住,“他怎么一直哭啊?问他也不说。”

    苏念星没有回答,阿珍替她回答了,于是她编了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情节比电视剧还狗血,引得街坊们齐齐惊呼,“哇,这么痴情”,“哎呀,好可惜,他女友怎么就死了呢?”,“好人不长命啊”。

    梁督察走进冰室就听到街坊们在听故事,阿珍讲得眉飞色舞的画面。

    他看向苏念星,“你们还提供说书服务?”

    苏念星摇头,“没有。阿珍说着玩的。”

    梁督察指了指外面,“我刚刚看到张导,他怎么来了?”

    苏念星没想到他居然也认识导演,微微一怔,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末了摊了摊手,“他给的报酬很高,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帮他。”

    梁督察眉峰紧拧,“你的意思是说她进了试衣间,然后就不见了?”

    “是啊。”苏念星讲了一大通,没想到他居然揪着刚开头的细节不放,有点发懵。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她丈夫要偷偷将她带走?”梁督察定定看着苏念星。

    苏念星被他问住了,她手指点了点下巴,“可能是妻子出轨,他怕丢人吧?毕竟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清水湾是富豪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戴绿帽,偷偷将人带走也是人之常情。

    梁督察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他一时也说不上来,只好默认了她的判断。

    翌日,苏念星不用去电视台,就守在冰室帮客人算卦。

    这些因她名气而来的客人年纪都不大,许多都是大学生,他们正处于人生最轻松的时刻,并不都是遇到了麻烦,有许多人就是想来验证一下她算卦是不是真的很准。每次他们都是扎堆出没。

    虽然她没有算出他们有什么危险,但是也说中了他们内心深处某件事或人,还是让他们直呼神奇,赞叹她是真神算,名不虚传。

    苏念星见他们花了冤枉钱,还这么快乐,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街坊们在边上看着这些把钱扔水里只听个响,还乐成这样的大学生们,有些忍俊不禁,“要是天天都是这种求卦者,你做梦都能笑醒吧?”

    这些孩子真的不拿钱当钱。一千多港币说花就花了,丝毫没有勉强。

    “等他们工作后就知道挣钱有多难了。”明哥看着这些大手大脚花钱的大学生,忍不住唏嘘。

    唯一真正快乐的是阿珍,她每天都能看到一堆靓仔大饱眼福,“真的太靓了。阳光帅气,温文尔雅,谦逊有礼,每一款都是我的菜。”

    她双手捧脸做花痴状,阿喜已经泡在醋缸里出不来了。

    送走客人,导演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店里有这么多食客,他微微一愣,请苏念星到外面说话。

    苏念星看他头发凌乱,眼睛赤红,还以为节目出了问题,示意阿珍帮她把工具收回抽屉,立刻走出来,“怎么了?是不是要补拍?”

    导演摇头,“不是!”他有些难以启齿,“我大哥昨晚割腕自杀了,划了很深一道口子。”

    苏念星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自……自杀?“这……该不会是我的问题吧?”

    她真的没说什么呀。她只不过是拒绝帮他作假,他怎么能自杀呢?哎呀妈呀,以后可不能给精神病人算卦了,她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太吓人了。

    导演见她吓得双手颤抖,忙道,“不是不是!跟你没关系。是我们拒绝帮他撮合张雅丽。他受不了刺激,凌晨三点割腕自杀,我夜里起夜去他房里发现了,将他送到医院,人已经救回来了。我也没想到他对张雅丽用情如此之深。”

    苏念星长长舒了口气,还活着,太好了。她抚了抚额,这才发现自己额头惊出冷汗,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一阵风吹来凉飕飕的。

    情绪稳定后,苏念星后知后觉问他,“那你来找我?”

    导演有些难以启齿,真的,这种事情求人,多少有点刷新下限。而且对方还不一定乐意帮忙,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死啊,他斟酌再三道,“我想请你给那个张雅丽算算,她和她老公婚姻能不能长久?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我阿哥是我的亲人,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

    苏念星懂了,但是她为难地皱着脸,“我没办法给她算卦啊。她不认识她。她应该也不会来找我算卦。”

    导演早就想好了,“我带你去她家门口蹲守。她几乎每天都会出来散步,你算命用不了几分钟,上前跟她搭讪,她的保镖也不会防备你。”

    是了,苏念星是女人,张雅丽老公肯定不会防备她。瞧瞧她的性别终于占优势了。

    但是,导演肯定不仅仅让她算卦这么简单吧?

    苏念星看着导演,直接拒绝肯定不行,谁知这人会不会生气,回头再给她拍丑照。但是答应太快,这人会不会让她做突破她下限的事情,她思忖再三选择折中法,“我只能帮你们算卦,拆姻缘的事,我可不干。”

    导演明白她的意思,也做了保证,“放心,如果她婚姻幸福,我绝对不做多余的事情。”他顿了顿道,“我作为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思。如果我老婆出轨,我绝对不会原谅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跟她离婚,张雅丽老公有钱,他应该不缺女人,没必要委屈自己,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我也不是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就是……”他摊了摊手,“觉得他们不正常。”

    苏念星挠头,不正常吗?上辈子富豪圈许多夫妻都是各玩各的呀,她觉得很正常啊。难道是香江跟内地文化差异的缘故?

    导演看了眼时间,“明天我休假,到时候过来接你。”

    “好”

    送走导演后,苏念星继续回冰室收银,阿珍见她找零找错了,忙提醒她,“老板!”

    苏念星回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找错了钱,忙把钞票换成小面额。

    送走客人,阿珍见她没什么精神,担心地问,“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苏念星刚刚的确被张导的话吸引了,她把导演说的话向阿珍请教,“你觉得妻子出轨,老公会原谅吗?”

    阿珍不是男人,她还真不知道男人怎么想,于是就问阿喜,“你觉得呢?”

    阿喜摇头,“我没办法原谅!肯定会离婚。”

    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阿喜问街坊们,多数人都说不会原谅。

    阿喜摊了摊手,“你看大家都跟我一样。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妻子出轨。”

    苏念星若有所思。

    安叔见她面有难色,于是就给她讲其中的道理,“之所以男人会选择离婚,其实不是男人不能容忍女人出轨,而是周围的人会说闲话,骂他是戴绿帽的王八。没有人能承受别人的闲言碎语。而这个社会对男人的容忍度比女人高多了。同样都是出轨,女人会被骂‘□□’,但男人却说‘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再比如男人比女人更慕强,但是男人很少当门女婿。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当了上门女婿需要承受别人的闲言碎语,再强大的心脏都承受不了那么多人指责。”

    苏念星奇了,既然这些男人都会选择离婚,为什么张雅丽的老公不离婚?难道是因为爱?既然张雅丽选择嫁给老公肯定是因为爱他,而他也爱她,张雅丽为什么不知好歹出轨Tamsen?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第98章

    苏念星想不通, 打算明天一定要给张雅丽好好算一卦。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梁督察?你又来啦!今天想吃点什么?”阿珍很自然跟梁督察打招呼。最近梁督察每天都会过来吃饭。

    苏念星抬头就对上梁督察的视线,她挠挠头,向对方打了声招呼。

    梁督察点点头, “有什么事吗?你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阿珍嘴快, 把刚刚苏念星问的话问出口, 并且还向他请教,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原谅吗?”

    梁督察想了想, “这要分情况吧?比如她是被迫与人发生关系, 我觉得不是她的错, 不该在她伤口撒盐。如果她真的出轨,和平分手就好。”

    阿珍惊奇打量他半晌,“真想不到啊。”

    梁督察没有追问她为什么想不到, 而是看向苏念星,“怎么问这么个问题?”

    苏念星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往这边靠靠。

    梁督察倾身靠过来,苏念星在他耳边把情况说了一遍。

    梁督察神色复杂看着她, 苏念星还以为他不信, “真的。我一开始也不相信, 但是我问过他们,他们都说不能原谅,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我不是要咒他们夫妻关系不和,也不是想站在Tamsen这边支持他当第三者。我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梁督察见她着急, 忙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四下看了看,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示意她到旁边的小巷子。

    苏念星跟出去, 梁督察这才告诉她,“我查过他们的婚姻状况,确实是已婚。但是一年前,张雅丽曾报警说她被丈夫许中强禁锢自由。原先A组的督察钱sir带着下属出警,但是将人带到警局后,她却说自己是开玩笑的。钱sir察觉这里面有问题,于是走访调查,发现有许多蹊跷的地方,为了找线索,他带着组员跟踪了一个月,有一次行动触犯警界条律,被许中强抓到把柄,最后钱sir被停职。”

    苏念星听明白了,原来真有问题,“钱sir查到什么了?”

    “听说张雅丽走哪都有保镖跟着,没有人可以靠近张雅丽。”梁督察语重心长,“许中强好像把张雅丽与其他人隔离。”

    苏念星悚然一惊,她把张导让她前去接触张雅丽并替对方算卦的事说了。

    梁督察摇头,“你接触不到她的。那些保镖连小孩子都不让她接触。”

    “那Tamsen怎么会接触到张雅丽?”苏念星奇了。之前Tamsen说他在海边遇到张雅丽,那时保镖应该一直跟着她吧,又怎么会让她跟Tamsen这个男人接触呢。

    梁督察也不是很清楚。

    苏念星表示她可以问Tamsen,不过她陷入纠结,“Tamsen昨晚割腕自杀。张导让我给张雅丽算卦,看看她的姻缘怎么样,可是我连她的人都接触不到,我怎么给她算?”

    梁督察微微一惊,随后又道,“你可以拒绝张导。”

    苏念星面露古怪,“那怎么行?张导可是节目组的导演,我还指着他帮我拍得美美的,可以多红一阵子呢。”

    梁督察明白了,他想了想,“不如我带你去吧。”

    苏念星面露惊喜,“真的?”

    梁督察颔首,“我可以给旧案做个回访。许中强可能会派保镖看着你们。你尽量不要打扮成电视那样,尽量朴素些。”

    苏念星懂了,她这张脸已经有了识别度,而且之前有两个人跟踪Tamsen,说不定也认得她。

    “没问题。我一定会化得很普通。”苏念星谢过梁督察,“多谢你。”

    梁督察摇摇头,“是我谢谢你才对,我找钱sir问过,这个许中强确实有问题,但是找不到切入点。由你打开突破口,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苏念星眉眼弯弯,“那我们这次算是合作了?”

    梁督察点头,“对!合作!”

    苏念星举起手,梁督察微微一愣,伸手拍了过去。双掌相击,发出清脆的声音,苏念星调皮转身,徒留梁督察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苏念星回到冰室就给张导打电话,表示明天她会跟别人去,不用他开车送她过去。

    张导有些不放心,“确定吗?”

    “对。”苏念星又让他把电话给Tamsen,她有事情要问Tamsen。

    Tamsen就在弟弟旁边,接过大哥大。

    “你是怎么跟张雅丽联系上的?”

    Tamsen微怔,回想那天的场景,当时他在海边遇到她,被她的气质惊艳,跟着她走了一段。后来海边来了一伙内地旅游团,上百人在海边玩水,她跑过去跟大家一块玩,后来她很慌张地跑出来,扑在Tamsen怀里。

    Tamsen向她告白,她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交往,还提出去商场买衣服,Tamsen也答应了。

    “你遇到她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身边有保镖?或是监视她的人?”

    Tamsen经她一提醒也想起来了,“有!她当时冲进旅游团时,有两个男人跑过去寻找,估计就是找她。她当时扑在我怀里可能也是为了躲他们。”

    虽然他很瘦,但是那天他穿的是宽大的袍子可以遮挡住她的身影。

    Tamsen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一定是被人看守起来了。我一定要去救她。”

    苏念星没想到他这么激动,忙道,“你连她的人都见不到,救什么救!先照顾好自己,你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

    Tamsen被张导按回病床,张导与苏念星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苏念星朝梁督察道,“之前是张雅丽甩掉保镖的。”

    梁督察表情沉了沉。

    翌日,苏念星一大早起来给自己精心化了妆容。

    下楼时,路过包租婆,她跟对方打招呼,飞快跑出大楼,对方愣了一下,看向陈伯,“那是谁啊?”

    陈伯摇头,“不认识。”

    她站在门口等了好半天,梁督察也没来,苏念星看了眼手表,九点啊,这个时间没错。梁督察居然迟到了?她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找人借电话打过去,谁知无意间瞄了一眼停车场,却发现吉普车正停在那儿,很像梁督察的车。

    她拎着手提袋走过去一瞧,还真是他。

    梁督察久等等不到人,以为她是睡晚了,正打算下车去敲门,谁知看到一个女人凑过来,刚开始他以为她用车窗照镜子,后来才发现她根本是想看车里有没有人,于是他把车窗摇下来,两人正面相望。

    直到她开口说道,“原来你早来了啊,刚刚我从里面出来,你怎么不滴一声?”

    梁督察看见她绕着车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要不是认出她的声音,他真想不到她是苏念星。

    苏念星系好安全带就见他一直盯着她看,摸了摸脸,“怎么了?”

    梁督察收回视线,“化妆真神奇,能把国色天香化成平平无奇的素人。”

    真的很素,几乎看不出她的年龄,说是30岁都有人相信,还有脸上的雀斑以及小了好几圈的眼睛,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睛不是故意睁不开,而是真就这么大。

    苏念星得意地笑着,“我化妆是不是很厉害?”

    梁督察点点头,“确实厉害!淑惠也是女人,她怎么不会化?”

    苏念星哈哈大笑,“不是所有女人都会化妆啊。爱美的女人才喜欢钻研这个门道。”

    梁督察点头赞同。

    一路到了清水湾。

    下车时,梁督察手里还拿着纸笔。

    按响门铃,保镖过来开门。

    梁督察先是亮出自己的警官证,然后挥了挥手上的文件道,“我们来核实张雅丽女士在1989年10月5日报警禁锢人身自由案,按照常规进行回访。”

    这些保镖并不知道还有案件回访,于是打电话向许中强请示。

    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最终保镖放两人进去。不过却是寸步不离盯着他们。

    苏念星和梁督察走进别墅感觉他们就是粘板上的肉。

    梁督察站在客厅一侧,与苏念星拉开距离。

    苏念星装作很好奇的样子打量这栋豪宅。客厅面积很大,有沙发有落地窗,可以清楚看到门口,另一侧可以看到外面的游泳池。

    保姆上去喊人,张雅丽在保姆的搀扶下,晃晃悠悠走了下来。

    保姆看着警官略带不满,“太太身体有恙,你们有什么问题快点问吧,别打扰太太休息。”

    她扶着张雅丽坐在沙发上。

    苏念星关切地坐到张雅丽另一侧,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你脸色太苍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张雅丽看起来真的很虚弱,苏念星的关切并不是无的放矢,但是对方喘息声加重,却张不开口说话,只胡乱伸出一只手比划着什么。

    苏念星压根听不懂手语,更何况张雅丽说的也不一定是手语。

    保姆按住张雅丽的手,挥开苏念星的手,不让她碰张雅丽,略带不满地瞪了两人一圈,“不是说了吗?太太身体不舒服,医生已经开了药,她刚吃完药你们就来了,我只能把她叫醒。你们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好了?”

    苏念星笑道,“我以前学过一点中医,我来探探她的脉吧?兴许能帮上忙。”

    保姆警惕地看着她,“你学过中医?那你怎么当了警察?”

    苏念星叹了口气,“中医不赚钱啊。”

    保姆还在愣神,苏念星已经抢先一步握住张雅丽的手,另一只手去探她的脉。

    保姆见太太开不了口,也就没再甩开苏念星。

    梁督察适时提出一些问题,保姆代为回答,张雅丽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她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一直睁不开。

    直到半个小时,梁督察的问题问完了,请求他们帮忙签字,保姆才让保镖代为签字。

    保姆扭头看向苏念星,她还在把脉,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行不行啊?把个脉要这么久?”

    苏念星讪讪道,“对不住,我学艺不精,好像是浮脉。”

    保姆见她这副心虚的样子,猜到她把不出,也就没再追问。

    两人出了豪宅,梁督察没有急着询问,而是开出十几米远,才问苏念星,“算得怎么样?”

    苏念星把张雅丽的卦象一五一十说了,“四年前张雅丽嫁给许中强,两人结婚后,前三年过得太平。直到去年,张雅丽的父母失踪了,她被许中强禁锢自由。其实是许中强把她父母囚禁,而且还威胁她,如果报警,他会将父母全杀了。”

    吉普车滑到路边发出呲的一长串响声,梁督察侧头看着她,“你能算到她父母在哪吗?”

    苏念星颔首,“当然可以。只是……”她神色沉重,“她父母已经死了。不过她弟弟被囚禁在另一个地方。可能已经不成人样了。”

    梁督察明白她的意思,“先把活人找到。她弟弟可以算出来吗?”

    苏念星把囚禁地址告诉他。

    梁督察眼里闪过肃杀之色,他似乎压抑着怒火,打方向盘时刺啦一声响,几乎在玩漂移,苏念星握住上面的扶手才稳住身体,这车几乎开出最大限度的车速。风透过窗户灌进来,苏念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梁督察立刻把车窗拉上去,这才道,“我先将你送回去。”

    他顿了顿道,“你帮我拨打电话,我要把B组的组员全部叫到警局,今天是他们休假的日子,但是……”

    苏念星明白他的未尽之意,假期没了。

    苏念星拿起固定在前面的大哥大,按照梁督察的指示一一拨打号码。

    现在的大哥大还不能储存手机号码,他居然把组员家的电话全部记住了,真的太厉害了。

    苏念星拨完电话,送到梁督察耳边,打完电话,称赞他一句。

    梁督察却不见喜色,很快一个大转弯,又行了十几米到了冰室门口,“你就在冰室,哪也别去。”

    苏念星颔首,“好!”

    下了车,苏念星直接回了冰室,走进门,街坊们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

    阿珍看到她,“请问吃点什么?”

    苏念星绕到收银台后面,阿珍唬了一跳,“哎,这是员工区,外人不方便进来!”

    苏念星从包里掏出湿巾将脸上的妆擦掉,阿珍傻呆呆看着眼前这个普通的大姐变成了老板,“啊?这……”

    阿喜听到她的声音也望过来,看到老板,忙放下手里的游戏机藏在口袋里,“老板?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苏念星指了指他鼓鼓囊囊的裤兜,“我看到了!快去抹桌子。”

    阿喜讪笑着上前擦桌子。

    阿珍惊奇打量苏念星,“化妆还能化丑啊?”

    苏念星失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眼睛能变大就能变小啊?”

    阿珍觉得真好玩,“老板,你一定要教我化妆,太有意思了。”

    苏念星失笑,“那你得买化妆品。这些可不便宜。”

    现在物美价廉的国货还不怎么流行,化妆品都是日韩或是香江本土生产,价格比较贵。

    阿珍一听要花钱,她硬着头皮点头,“好,我买!”

    苏念星等到很晚,一直没有等到结果,她实在忍不住,给梁督察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回道,“张雅丽弟弟已经找到了。她父母的尸骨也挖出来了,张雅丽也被带到警局。许中强也被控制住,但是他不肯承认罪行,我们还需要对他进行突击审讯。明天有进展,我再告诉你吧。”

    苏念星猜想他可能要熬夜,心里同情他几秒,卦上电话后,她给张导打了电话。

    张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让她算姻缘,没想到张雅丽的丈夫就被抓了,“是你算出来的?”

    苏念星否认了他的猜测,“不是。其实去年警方就已经怀疑张雅丽被囚禁。她去年报了警,警察一直在跟踪。我刚好认识那位警察,他告诉我被抓了。”

    张导恍然,“原来如此。”他还想说什么,Tamsen的声音传来,“雅丽在哪?我要见她。”

    “在警局。”张导冲苏念星说了一声,“多谢你。”

    “你”字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张导急切的声音,“哎哎哎,你别拔针管啊,还在挂水呢。”

    他胡乱喊了一声,“谢谢你。以后请你吃饭。”随即挂了电话。

    晚上22点时,苏念星特地做了六杯奶茶,打包好,让阿喜跟她一起送到铜锣湾警署。

    阿喜送完后,苏念星就让他下班回家,

    张正博看到她送东西过来,微微有些惊讶,不过想到之前是她打的电话,又很快释然,“大师,你来了?”

    苏念星看向四周,“Tamsen呢?”

    张正博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她是来找Tamsen,而不是梁督察,他指了指旁边的小房间,“他在里面跟张雅丽聊天。”

    苏念星点点头,又问梁督察在哪?

    张正博指着监控室,“在那边看大林和关淑惠审讯。”

    苏念星拿起一杯奶茶走到监控室敲了敲门。

    “请进!”

    苏念星走进后,梁督察侧头看到是她,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苏念星将奶茶递给他,梁督察接过奶茶让她在外面等候,“这儿你不能进来。”

    苏念星点点头,扭头发现张导从小房间出来,他激动走过来,“多谢多谢。”

    两人坐到一边询问进展。

    张导表情说不出的疲惫,“Tamsen真的很开心。张雅丽可能是吃了药,精神不太好,有点木呆呆的。”

    苏念星心里一个咯噔,不会是傻了吧?这样还怎么出庭指证许中强?

    正在这时,有个小房间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他双手戴上手铐,被两位警察带走,大骂老天不公。

    苏念星刚开始还以为是别组案子,没想到大林和关淑惠从里面走出来。

    “那个是许中强。”梁督察从监控室走出来,向她介绍。

    苏念星挠了挠头,“他害人,他还骂老天不公?”

    梁督察叹气,“他父母是被张雅丽父母害死的。他接近张雅丽就是为了报复张雅丽父母。”

    “他已经招认了?”苏念星双眼放光盯着他。

    梁督察还没有开口,大林得意笑道,“那当然!人证、物证俱在,他有什么理由不招!”

    苏念星指了指刚刚张导出来的小房间,“那张雅丽呢?”

    提起她,关淑惠忍不住同情起来,“她被许中强下了精神类药物,情绪可能会受影响,需要慢慢恢复。”

    苏念星迟疑,“那她弟弟呢?”

    “她弟弟倒没事。许中强只是禁锢他的自由,并没有下药。他一直以为他姐姐不要他了。”梁督察叹了口气,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苏念星长长松了一口气,“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第99章

    苏念星一大早到冰室, 早高峰时期最忙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想跟她见一面。

    苏念星听说是电视台找她还以为是之前录的综艺有问题,二话没说答应了。

    等她忙完早高峰, 回家换了身衣服赶到电视台, 台里专门负责招艺人的经理询问苏念星, 想不想加入TVB。

    苏念星微怔, 居然是想签她当演员。

    她斟酌着用词,“我是算命大师, 不会拍戏。恐怕没办法胜任这份工作, 我吃不了苦。”

    经理笑道, “刚开始从龙套做起确实会吃苦,但是你不一样,你已经有名气, 只要上完演技班,我们可以安排你当重要配角,你很快就能大红大紫,你自身的条件也很优渥。”

    说的是苏念星的长相, 经过大半年的调养, 她的皮肤和状态都很不错, 再加上她还会穿衣打扮,衣品也好, 上综艺录制节目穿的衣服,许多人都在模仿。

    苏念星还是不愿意, “不是我不想签,我的主职工作是算命, 我不想当演员,不善于交际应酬, 我还不会说话,经常会得罪人。”

    她一连说了自己好几个缺点,经理眼皮抽了抽,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苏念星这种怪咖,别人都是抢破头想当明星,她可倒好,放着这么好的条件,她却不愿意。

    不过经理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立刻开给苏念星很优渥的条件,“这份合同都是成名后的明星才有这个待遇。你签了这个合同,可以挑三部剧的女主,编剧为你量身定做。”

    苏念星愕然,条件开得这么好,要不是她知道自己不是演戏那块料,她真的会心动,但还是摇头拒绝了,“不必了。我真的不喜欢演戏。也不想当演员。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我不爱这行。”

    经理苦口婆心劝,奈何苏念星就是不肯签约,他也只能遗憾放弃。

    从办公室出来时,苏念星迎面撞上张导,他正来办公室找领导。

    看到他,苏念星打了声招呼,问他哥哥和张雅丽怎么样?

    张导疲惫的脸上有些许温柔,“精神好多了,张雅丽服了精神药物,有些抑郁倾向,Tamsen一直在陪她说话。医生说只要她打开心扉,很快就会恢复的。”

    张雅丽毕竟只是刚服药物没多久,体内并没有积攒太多有毒物质。跟Tamsen这种受外物刺激有很大不同。

    苏念星真心为张雅丽高兴,“希望她好好的。”

    两人闲聊一会儿就各自分开了。

    苏念星出了电视台在站台等车,也不知是不是快到午饭时间,久等等不来,她肚子饿得咕咕叫,只想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她四下张望,突然迎面有个后生仔跑过来,直直往她身上撞,苏念星的手套直接被她撞翻在地。

    后生仔下意识向她道歉,随后想伸手去捡她的手套,两人手碰手碰到一起,就这瞬间苏念星看到一个画面:后生仔站在天台满脸无畏跳了下去——

    视频戛然而止,苏念星手里被塞了手套,定睛看去,那个后生仔已经沿着人行道远远跑开,冲进对面的大楼。

    苏念星回忆刚刚视频中的画面,当时只顾着看人,没怎么记时间,但是前面的日期好像就是今天啊。这个小男孩该不会是想跳楼自杀吧?

    苏念星拔腿追了过去,却不想红绿灯刚好跳成了红灯,车来车往,她只能等红灯一秒一秒往下减,好不容易跳成绿灯,她拔腿就往前跑。

    她跑进大楼时,后生仔刚好进电梯,她追是追不上去了,只好喊住对方,“等等!等等!”

    奈何离得太远,对方没听进,电梯已经上去了。眼瞅着电梯往上跳,苏念星硬着头皮往上爬。

    她几乎是拿出吃奶的力气,动作矫健往上爬,多亏她平时就锻炼跑步,比普通人耐力更强,要不然只爬到十层,她可能腿就抽筋了。即便如此,就这么爬,她也吃不消,她爬到十五层时,按了下电梯,却发现电梯在往上走,而且已经到了19楼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爬。等她爬到33层时,走路都开始发飘,推开通往天台的门,她喘着粗气,撑着膝盖看着站在天台上的小孩。

    这后生仔真的很飙啊,之前她被黑哥绑架时,好歹还有栏杆,但是这栋大楼的外墙却是什么都没有,他一脚踩空很有可能掉下去。

    “你!你别过来!”后生仔刚爬上去就听到后面有声响,扭头一看居然是刚刚那位小姐姐。

    “干嘛这么想不开啊?”苏念星不仅没有过去,而且大马金刀坐在台阶上,一只脚前伸一只曲自然弯曲,“我刚刚被你撞倒,你就跑了。”

    “我跟你道歉了。”后生仔委屈。

    苏念星颔首,“是啊。但是你跟我道歉,我就一定要原谅你吗?”

    后生仔被她问住了,哆嗦着声音,“那……那你想怎么样?”

    苏念星揉揉肚子,“我肚子好饿。你带我去吃好吃的,我就原谅你!”

    后生仔看了一下楼下,侧头看了眼苏念星,犹豫着要不要跟她下去。

    苏念星见他不答应,“你都要跳下去了,应该也不差这一顿饭时间吧?我也不是你的亲戚朋友,没必要拦着你去死。你陪我去吃饭,我就放你离开。”

    后生仔犹豫再三,苏念星撑着膝盖站起来,一脚踏进楼梯口,“快点过来。我要饿死了。”

    后生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思忖再三,最终还是滑下天台,跟在她身后走向楼梯,“你跟过来就是想让我带你吃饭?”

    苏念星理所当然点头,“那当然。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是开冰室的,最喜欢吃各种美食。如果哪天吃到难吃的食物,我一整天心情都会很糟糕。”

    两人进了电梯,后生仔嫌弃地撇嘴,“你怎么那么挑剔。”

    苏念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民以食为天,会吃也是一种本事。我认识一位美食家就因为会吃,在香江有很大名气。”

    后生仔抿了抿唇垂下脑袋,“那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无所谓,只要好吃就行。”苏念星拍拍口袋,“不过我钱有限,你就带我吃一百以内的食物吧。”

    后生仔这身打扮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少爷,听到她要点一百以内的食物,立刻指着前面,“前面那家煲仔饭特别好吃。”

    说话时他舔了舔嘴唇,显见他对这家店的饭念念不忘。

    苏念星偷笑,与他一起走进这家冰室,她看着菜单,点了一份排骨腊肠煲仔饭,又看向后生仔,“你吃什么?”

    后生仔微微一愣,下意识摇头,“我没钱。”

    苏念星失笑,“我请你。”她四下看了看,店内坐了许多食客,“你介绍的这家一定很好吃。我一个人吃太无聊,你陪我一起吃。我看你吃更有食欲。”

    后生仔面露古怪,“你怎么这么多毛病!”虽然嘴里抱怨,他还是点了一份青蛙白鳝煲仔饭。

    苏念星看着菜单,青蛙?不是牛蛙吗?

    两人找位置坐下,苏念星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他也倒了一杯,这才开口问他,“你知道一颗西瓜从33楼掉下来会是什么场景吗?”

    后生仔翻了个白眼,“当然是炸开了。”

    苏念星看着他的头,“你的头其实没比西瓜硬多少。如果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脑浆四溅。”

    后生仔面色惨白,紧紧抿住唇。

    旁边的食客看了苏念星一眼,恶心得差点吐了。

    苏念星冲对方道了声歉。食客见她长得靓,大度地原谅了她。不过他冲苏念星打量好几眼,“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苏念星揶揄起来,“好老土的搭讪方法。”

    食客面皮一窘,苏念星偷笑,好在今天她没化妆,这食客没有认出自己,要不然肯定会被围住。

    腊肠排骨煲仔饭上桌,苏念星看向后生仔,对方拿起筷子递给她。

    苏念星道了声“谢”,这才开动。这腊肠是切成一粒粒腊肉和煲仔饭拌在一起,一口入肚满嘴油香,排骨嫩滑有嚼劲,香嫩可口。

    她朝后生仔翘了根大拇指,“好吃!”

    四周的食客都在吃饭,后生仔闻着饭香馋得流口水,好在他的饭很快也端过来了。

    吃完饭,后生仔冲苏念星道,“我陪你吃完饭了,你走吧。”

    说完转身就走,苏念星紧紧跟在他身后,后生仔走了几步发现她跟着自己,停下脚步,“你为什么跟着我?”

    苏念星理所当然道,“我没有跟着你,我是想跟你一起跳。我也不想活了。”

    后生仔怎么也没想到爱吃的她会跳楼自杀,他惊疑不定打量她,“为什么?”

    苏念星沉重叹了口气,“我最近遇到的糟心事真的很多。”

    她把兴叔被人骗买了磁疗床垫的事安在自己身上,她把明哥差点被阿娇套路签下坑人合同安在自己身上,她还把上回的特大案的安仔和峰仔故事安在自己身上。

    后生仔听她说起这么多离奇经历,傻呆呆看着她,好半天才道,“你真的好惨啊。”

    这个年轻的后生仔才十四五岁,压根没有看出来她的故事漏洞百出。不说别的,磁疗床垫受骗的都是老人家,哪有这么年轻的靓女买磁疗床垫的?

    不过苏念星几乎拿出毕生演技,真情实感哭泣,“我知道爸妈是在补偿姐姐,可是我也想去玩啊。但是他们不带我去。自打姐姐回来后,我觉得自己是家里多余的人。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会在意我?”

    两人已经走到天台,苏念星一屁股坐下来,后背靠着墙,后生仔也跟着坐下来,急得额头全是汗,“那怎么行呢。你爸妈只是觉得亏欠你姐姐,所以才对她好。过段时间,他们肯定会一视同仁的。你千万别想不开。”

    “但是我的存款都被骗走了,那些可是我工作后省吃俭用才攒下来的。”苏念星捂脸痛哭,只要一想到前世的好生活,再想到自己住四平米的小房子,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往下流。

    后生仔又劝了她几句,苏念星也在他的劝诫下渐渐平稳,放弃轻生的念头,她这才问,“你为什么要跳楼啊?”

    后生仔刚刚说得精疲力尽,喉咙有点发干,他舔了舔嘴唇问苏念星,“是不是只要学习不好,就代表品行不好?”

    苏念星摇头,“当然不是了。我从小到大都是学渣。我觉得我人品还行。”

    后生仔苦笑,“可是他们不相信我。我明明没有偷同学的钱,但是老师不相信我,我妈也不相信我,非说是我拿的。我怎么跟他们解释都不相信。就因为我学习最差,所以我就是小偷吗?”

    苏念星摇头,“当然不是了。”她侧头看着后生仔,“你现在跳下去,他们只会觉得你是畏罪自杀。死了还要被他们泼脏水。你想证明自己不是小偷,最好的办法就是报警!来!我带你去找警察。”她爬起来朝他伸手,鼓励地看着他。

    后生仔定定看着她的手指,思忖再三握住她的手,放了上去。

    这儿属于将军澳警署,苏念星带后生仔去报警,因为丢的钱金额不大,不够立案。不过警察还是跟他们一块去调查。

    不立案的情况都是由军装警负责,够不到重案组,破案率相当低,但是后生仔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区别,一直跟着军装警后头,期待他能给自己洗冤。

    到学校的时候,班主任和后生仔的母亲都被叫到了学校。

    林太太看到儿子立刻上前责备,“你瞎跑什么!现在是上课期间。你能不能懂点事?!”

    后生仔下意识低下头,苏念星眉头紧蹙,叱责林太太,“要不是你们冤枉他,侮辱他偷钱,他又怎么可能会跑出去呢。”

    林太太还想为自己辩驳,苏念星示意她看向军装警,“我们已经报警了。让警察来找吧。”

    军装警掏出工作本开始做笔录。

    这是个很小的案子,舍友A丢了两百港币,他告诉班主任,班主任从后生仔的衣服里掏到钱。但是后生仔说这钱是他平时省吃俭用攒的。老师不信他的说法,坚信是他偷了钱,还让后生仔给舍友A道歉。后生仔不愿意,于是班主任叫来了林太太。

    林太太让后生仔给舍友A道歉。哪怕后生仔解释他没有偷钱,但是他平时就是个调皮不听话的孩子,所以他妈妈也不相信他。

    后生仔冲出学校,差点跳楼自杀。

    军装警叫舍友A,“你的钱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

    军装警:“之前放在哪?”

    “一直放在柜子里。但是今天我再找,发现不见了。”舍友A看着后生仔,“他会用铁丝开锁,不是他拿的,还能有谁?”

    后生仔热血上涌,“我说了不是我拿的。”

    苏念星按住他肩膀。

    军装警陷入为难,从各人的口供,后生仔的确有嫌疑,但是“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你们不能判定后生仔偷了他的钱。”

    班主任和舍友A都不再说什么。

    后生仔看向军装警,“我没偷钱!你应该让他们给我道歉!”

    军装警还没开口,舍友A不高兴了,“你没听警察说吗?我们只是没有证据证明你偷钱,但是你的确嫌疑最大。”

    后生仔怒了,是这个意思吗?但是他的确没有偷钱啊。

    如果不能证明他是清白的,后生仔肯定还会遭受同学的非议,苏念星却道,“不用了。我知道怎么证明后生仔的清白!”

    所有人都看向她,就连班主任都疑惑看着她,“你是?”

    苏念星还没开口,倒是有个老师认出了她,“你是苏念星,对不对?那个算命大师。”

    其他老师也围了过来,“我一直以为是电视台造星,没想到你真会算卦。”

    显然这位并不相信世上有神算。其他老师也打量苏念星,都在等她算卦。

    苏念星也没有在意这些人围观,自她成名后,每次算卦都有许多观众在旁围观,她早已习惯了。

    苏念星示意后生仔给她一块港币,后生仔愣了愣从口袋递一个硬币给她,苏念星示意班主任带她去寝室。

    于是大伙一块去寝室,苏念星就站在寝室门口,示意班主任进去翻找,“我算出钱就藏在他的枕头底下。”她看向舍友A。

    舍友A一愣,“这不可能……”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啊!是了,昨晚我要拿钱买东西,但是我去的时候,已经卖完了,我就随手把钱藏在了枕套里,我给忘了。”

    班主任也在苏念星的指示下翻出了钱。

    众目睽睽之下,后生仔的清白再无可指摘。

    班主任和舍友A给后生仔道歉。林太太看着儿子,嗫嚅着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道歉。学校在告示亭刊登他是清白,以此洗刷他承受的不白之冤。

    送苏念星出校时,后生仔问苏念星,“大师,你之前说的那些事是假的吧?”

    她算卦这么灵,怎么可能会上当受骗,还且还被骗了两次。

    苏念星拍拍他肩膀,“以后别再冲动了,生命是非常宝贵的。死亡并不能证明自己,活着才能。”

    后生仔涨红着脸,点了点头,“会的。”

    亲眼见证苏念星算卦之准的老师拿着相机跑过来,“大师,我可以跟你合张影吗?”

    苏念星点点头,与十几位老师一起合了张影。

    出校园时,她挥手与他们告别。

    “我今晚回家一定要看她的节目。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

    “我也是!太精彩了!太神!”

    第100章

    又是新的一天, 苏念星回到冰室,阿珍告诉她梁督察之前来过,像是有事找她。

    苏念星给梁督察回了电话, 对方表示请她帮忙算个卦, “今天还有卦吗?”

    苏念星问阿珍约的人有没有到。

    阿珍正想跟她说这事呢, “那两个大学生说今天要考试, 来不了,想下次再过来。”

    这些大学生经常会搞这种乌龙。热血上头排个队交个定金, 热血退去, 又不想算了。

    苏念星也没有当一回事, 直接冲电话那头道,“还有卦。”

    两人约定好时间,梁督察就挂了电话。

    苏念星看着今天的报纸, 头版头条是昨天罗素街出现一起三车连撞事故,造成一死七伤。

    街坊们也在议论这事,“罗素街是我们铜锣湾最热闹的地方,那儿人多着呢, 车速一定得慢。多吓人啊。”

    “可不是嘛。听说撞伤好几个路人。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一个小时后, 梁督察过来带苏念星到医院。路上梁督察把情况简单介绍一遍, “昨天他出了车祸,失忆了, 医生说可能是伤到脑子,他身上没有证件, 我想让你帮他算一卦,能不能找到身份, 通知他的家人。”

    苏念星想起之前看的新闻,好奇问, “是不是昨天罗素街发生的车祸啊?”

    梁督察颔首,“对!他是路人,受的伤最重。因为没有证件,医院通知警署。”

    苏念星还没给失忆的人算过,不知道能不能算,她打了个预防针,“我不一定能算出来。”

    梁督察报最后一丝希望,笑道,“没关系,如果真的算不了,那就只能将他交给移民局,兴许他是外来人口。”

    苏念星点点头,忍不住有些好奇,“他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梁督察摇头,“除了有自理能力,会说粤语,其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苏念星跟在梁督察身后进了医院,找到病房。

    这是个多人病房,刚进去就有人认出苏念星,“你是那个神算吧?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你算卦好准的。”

    苏念星笑着跟对方打招呼,看着对方包成粽子的头,忍不住同情。

    那病人见苏念星看着自己的头,无奈苦笑,“我这是无妄之灾。那个疯子不好好开车,往路边撞。我正好等车。大师,我应该去找你算一卦的,兴许就能避免这次。都怪我,舍不得钱。”

    他疼得嘶嘶叫,显然现在过了麻药期,疼得厉害。苏念星适时安慰几句,“兴许是逢凶化吉呢。要是命不好,估计人直接死了。你的运气还不错,捡回一条命。”

    病人听了她的话,心里好受多了。

    其他病房的病人见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忙问,“她是谁啊?很有名吗?”

    于是这床的病人就跟大伙科普苏念星算卦有多准。

    苏念星见他们聊得起劲,走到梁督察指示的地方,这男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瘦成一把骨头,头皮一片清渣,估计刚刚被剃过头,眼神懵懂无知,双手局促地打量苏念星。

    苏念星上前握住他的右手,其他病床的病人已经听隔壁床的病人科普过苏念星的神奇算命技能,现在见她给病人算卦,一个个勾头往这边看。明明他们的脑袋或胳膊缠着绷带,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他们看热闹。

    苏念星神色微微一拧,画面一直在闪烁,就好像信号不稳似的,一直在闪,根本看不清内容。她想看仔细些,却是怎么都看不清。

    “怎么了?算不出吗?”梁督察见她额头全是汗,忍不住担忧起来。

    苏念星刚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金手指出了问题,可是不对啊,她两个小时前还救了个后生仔,不可能出问题,那就是求卦者失忆也影响她的金手指。

    其他床的病人见苏念星算了这么久都算不出来,开始嘲笑她的本事,“哎哟,什么神算?一点都算不出嘛。”

    “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非要当骗子,这可不好。”

    梁督察眼神一一扫过去,语气带着警告,“你们没有找她算过卦,怎么知道她算得灵不灵!他失忆了,医生说脑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连他本人都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大师算不出不是很正常吗?”

    病人被训,有些不高兴,嗫嚅着嘴唇,“我们纳税人交的钱养你们这些警察就养出你们这样的态度?她算不出来,你还找她过来算。我看你这个警察才有问题。”

    梁督察面色冷拧,“如果你对我的工作态度不满意,可以打警署电话投诉我,我的警号是56428。”

    病人脸都绿了,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病人家属忙打圆场,“她之前找了个算命先生,说她会发财,前脚刚算完命,后脚就被车撞,她心情不好,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念星扯了下梁督察的胳膊,示意他别跟这些人起冲突,“我算出他的外号叫孱仔明。以前是尖沙咀的古惑仔,后来金盆洗手,不混这行了。”说到这里,她看向一脸八卦看着他们的病人们。

    “他的卦象有些复杂,我单独告诉你。”

    梁督察点点头,带着苏念星往外走。

    等上了车,苏念星抿了抿唇,“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我算得准不准。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个罪犯。”

    梁督察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微微一惊,“你不是说金盆洗手了吗?”

    苏念星颔首,“但是我根据他的面相和手相看出他手上有人命官司。至于他杀了谁,我就算不出来了,得要你自己查。”

    这次是真的算不出来。刚刚她差点把眼睛都快瞪瞎了,也只能根据那些闪着雪花的片断看出他的外号,以及他打打杀杀的过往。至于有人命官司是根据她看的面相和手相书结合而来。她除了测字,平时也会看这些玄学类书籍。

    每次算卦时,她都会先看面相,再扔六爻金钱卦,再测字,最后掐指、手相。

    一开始是为了延长时间,让客人觉得这钱花得值。后来她学了测字,也会认真帮忙学习。面相和手相也是顺带学的。越有特点的面相越容易判断。

    这个特点指的是大福大贵或是大奸大恶,普通人可以根据一个人的眼神判断出好人还是坏人。普通的占卜师可以根据面相判断此人是好是坏。

    阿香婆会一点相面知识,她给猪肉荣算卦就是根据他的面相而来,并没有算错。当然由于面相总共有一百二十相,涵盖五星六耀五岳四渎,能够完全把它记住的人很少。苏念星也只是学了点皮毛,只能看出最明显的面相和手相。而这个孱仔明就符合大奸大恶的特征,根据他的事业线,他此时已经作奸犯科。

    梁督察颔首,“多谢你。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梁督察将苏念星送到冰室,就开着吉普车回警署。

    苏念星走进冰室,刚准备把梁督察给的卦金放到抽屉里,外面又有人找她,这次是个先生。

    保镖将她请上车时,她还有些惊讶,找她算卦多数都是富婆,毕竟她最擅长算姻缘,这些富婆找儿媳妇都要看八字合不合。

    但是何先生找她算卦多少有点出人意料。这些富豪迷信的是风水,而苏念星暂时还没有涉猎风水学,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根本没办法帮他们摆风水局。

    “何先生好。”

    何先生冲她点了点头,“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占卜一下。我听我大太太说你很擅长占卜吉凶?”

    苏念星无语,占卜是西方的说法,她提醒他,“我擅长六爻金钱卦,确实可以问吉凶。”

    何先生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豪车一直开到海边,那儿停了一艘游轮,上面有许多靓女正冲这边招手。苏念星不解其意。

    等到了之后,她才发现原来游轮里还有别人,这些也都是商业大佬,是何先生的朋友。

    每位富豪身边都坐着两位靓女,长相靓丽,身材火辣,娇柔地靠在富豪怀里,手里拿着酒杯跟富豪碰杯。

    何先生过来后,富豪们与他打招呼,“你可算来了。就等你呢。我们今天一定要杀一局。”

    有位富豪看到苏念星,“新包的四奶?”

    何先生示意苏念星坐下,“不是。这是我请的算命大师,你们可能没听过她的名声,她最近很红,我太太也找她算过卦,算中许多事情。我们这么大的投资找她为我们占卜吉凶,也好规避风险,你们说呢?”

    香江最迷信的三类人:海员、艺人和商人。总结来说,风险越大越迷信。

    何先生说苏念星是算命大师,其他人自然没什么竟见,“好。那就让她为我们算一卦吧。”

    苏念星只剩下最后一卦,自然想找个最合适的人这样才能算得准,于是就问他们,“这个投资对谁的影响最大?”

    几位富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直接道,“当然是何生啊,你投资的钱最多。”

    何先生问她为什么要问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苏念星解释,“因为各位老板的身家很丰厚,就算这项投资亏了,可能也不会受什么影响。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我们要找最紧张的那个人,这样算得最准。”

    富豪们恍然,齐齐看向陈光耀,“你把全部资金都押在这个项目上了,算你最准。你来算吧。”

    陈光耀也没推让,“为了这次房地产项目,我把工厂都卖了。你一定要好好算。事成之后,我们不会亏待你。”

    苏念星眼睛一亮,原来这些富豪打算进军房地产了。

    九十年代许多富豪因为预测失误破产,而四大家族因为看好房地产项目,再加上这个行业需要大笔资金,一度垄断房地产,后面李家更是登顶香江首富。现在却不一样了。这些次一等的富豪合伙一起开发楼盘。对于那些在历史长河中被坑的原住户是一件好事。

    苏念星开始扔六爻金钱卦,靓女们也识趣得不再嬉笑打闹和喝红酒,全都盯着她算卦。

    一系列流程后,各位富豪们等得心焦,等她算完,苏念星终于开口给出卦象,“日出东方,运势旺盛。你们的财路在东面,如果这个项目在香江东部,一定很顺利。”

    几位富豪们点点头,“可以。那我们就选择东部。那边也有不少地。”

    他们似乎就是为了讨个口彩,苏念星算完卦后,这才发现在她算卦时游轮已经驶离海岸。

    她站在甲板看着海面,碧海蓝天,一望无垠,浪花卷着游轮慢慢驶向更宽广的天地。

    几位富豪在里面打麻将,靓女们在边上递茶水点心,她们会看人眼色,也懂得伺候人,算是这些富豪们的解语花。

    苏念星在外面吹一会海风头有点不舒服,走进来,何先生让她算一算谁今天晚上会是大赢家。

    苏念星有些尴尬,“我今天的三卦已经算完了。”

    富豪们哈哈大笑,“没关系,苏小姐可以猜一猜。”

    苏念星看了几人面相一圈,陈光耀红光满面,很像喜事将临,于是点了他的名字。

    陈光耀眉飞色舞,“一定是你们故意让我。”

    其他人哈哈大笑。

    玩了三个小时,游轮才开回海岸,最后果真是陈光耀赢得最多,他非常高兴,直接给苏念星塞了一个大红包,“借你的吉言。大师果然算得准。以后有需要一定找你。”

    何先生也命保镖送她回去,当然也给了她卦金。比起何太太,何先生显然更大方,一次给了五万卦金,“事成之后,一定会有重谢。”

    苏念星也说了几句吉祥话。何先生笑得志得意满。

    转眼过去几日,梁督察的案子一直没有进展,重案组过来吃饭时,大林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卦象出了问题。过去好几天了,没有人过来报警啊。我问过其他警署也没有发生命案。”

    张正博看向苏念星,她正在收银,他收回视线试探问,“要不然我们请她再算一次?孱仔明不是失忆了吗?她兴许看错了呢。”

    梁督察交握着双手,“或许是我们的调查出现了问题。有没有可能是死者与孱仔明没有关系?”

    “陌生人犯案?”张正博蹙眉,“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最近没有命案啊。连尸体都没有,我们要怎么确定孱仔明犯了案?”

    大林窥探了下梁sir的脸色,试探道,“梁sir,这次我们自掏腰包,不向上申请经费,再算一次行不行?”

    梁督察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正在收银的苏念星,动了动嘴唇,刚要说什么,突然BB机响了。

    三人的BB机都响了,上面写着“命案来了”。

    大林缩了缩瞳孔看向柜台前的苏念星,“邪门了!还真的来了!”

    三人丢下吃到一半的饭,马不停蹄赶到停尸处。

    死者是位女性,被人丢入下水道,渠务署的工人下去清理河道发现了死者。

    大林看着尸体,“在下水道,那么多脏污,证据肯定被破坏了,就算有证据也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张正博拍拍他肩膀,“至少我们已经锁定死者了。”

    转眼过去几日,梁督察又带着大林几个到冰室吃饭,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听说你们找到了尸体,怎么样?案件有没有进展?”

    提起这事,大林就满腹抱怨,“就算知道杀人凶手,但是没有证据一样不能给他定罪。”

    张正博摊了摊手,“现在比较被动的是凶手还失忆了,我们没办法给他做审讯录口供。只能靠我们自己查,难度系数很高。”

    苏念星也跟着担忧,“如果找不到证据,凶手岂不是逍遥法外?太便宜他了。”

    梁督察知道她在为靓女的死难过,于是道,“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为死者伸冤。”

    大林突然问,“大师,你之前能给无头尸体算卦,是不是也能给死者算卦?”

    “你们没查到死者的身份吗?”苏念星好奇。

    大林点头,“查到了。不过我想让你算算她之前是怎么死的?凶器在哪儿?”

    苏念星不太清楚自己能不能算到,“如果她死前很痛苦,或许我能算出来。”

    大林颔首,“她死前应该承受极大的痛苦,她被砍了22刀,血液流尽才死,发生在深夜,小巷子空无一人,没有人救她。”

    见她面色惨白,梁督察横了大林一眼。

    大林自觉失言,忙闭嘴。

    苏念星咬着唇,“我帮你们算一卦吧?”

    梁督察却拒绝了她,“杀戮是很血腥的场面,你不是警察,没必要经历这些。”

    苏念星确实受不了血腥场面,但是她想帮那个无辜死者找到凶手,她刚要开口,梁督察却伸手阻止了她,“如果我们每一桩案子都来找你算卦,那还要我们警察做什么?!”

    苏念星见他坚持,不再强求。

    转眼过去几日,经过重案组连日来的走访调查,他们终于找到了孱仔明的朋友,从他口中得知孱仔明每个月都会找几次小姐。而孱仔明就是死者的客人之一。孱仔明对死者对了心思,后来他提出娶死者,但是死者不愿意跟他,两人发生冲突,他就动了杀机,将死者杀死。孱仔明杀完人后,就将凶器丢在卖鱼胜的摊位里,因为卖鱼胜经常杀鱼,只以为刀上是鱼血,并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上他运气好,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血水流进下水道,什么痕迹都没了。

    孱仔明杀完人后走在街头,被辆车撞倒,失忆了。

    “你们怎么会找到凶器?”苏念星好奇得不行。那么多天过去,刀上的血早就被擦干净了吧?

    梁督察摇头,“擦干净也能验出来的。”

    大林得意洋洋道,“是梁sir按照孱仔明那天的路线重走,然后反复模拟,找到凶器。卖鱼胜一直以为那刀是他老婆买的。直到我们找上门,他才知道那刀是凶器。之前我们把垃圾桶都翻遍了,也没找到,走了好多冤枉路。”

    苏念星赞他们做事用心,“你们真的很厉害。大海捞针居然找到了。”

    香江这边人流量密集,找一样东西真的不容易。更何况刀这种东西每家厨房都有,难度就更高了。

    大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骄傲,“是梁sir厉害。”

    梁督察看向苏念星,“还是多谢你,算卦真的很准。又帮了我们重案组一次。”

    苏念星也跟着笑起来。她没有靠金手指居然测对了,看来她还是很有天赋的嘛。嘿嘿嘿。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