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苏念星早早就将节礼发给员工们,鼓励他们工作更用心。

    阿珍看着刚刚到手的超市现金券,“老板, 你太好了。比发月饼好多了。每到中秋, 我老豆, 我妈和我哥公司都发月饼, 我们家的月饼都吃不完。超市现金券更贴心。”

    其他员工争相附和,“是啊, 这个更好, 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苏念星拍着巴掌, “好,以后我都给你们发现金券。今天是中秋节,客人一定很多, 大家打起精神,好好招待客人。”

    “是!”

    香江中秋节的假期是翌日,所以中秋节当天冰室生意一定很红火。

    果不其然到了午饭,冰室涌进许多食客, 苏念星忙得团团转, 光收银还不够, 她还得到后厨帮忙端菜。两位厨师炒面的手都快舞出残影来了。

    等到了下午两点,客人才渐渐减少。苏念星也能松快些。到了三点, 又来了两个大学生找她算卦。

    送完客人,苏念星伸了个懒腰, 中秋真的好累啊。一抬头发现阿珍站在门口勾头往外张望,苏念星也凑过去, “看什么呢?”

    她环顾四周发现冰室过于冷清,街坊们居然没来看电视, 该不会有什么八卦可看吧?

    她顺着阿珍的视线看去,确实有家店门口挤满了人,把道堵得严严实实,也不怕出车祸。

    阿珍告诉她,“好像是宝福酒楼,午饭那会儿就出事了。我们忙得招待客人,没怎么注意。那些街坊们都跑过去看热闹了。”

    苏念星经她一提醒也想起来了,今天街坊确实没怎么逗留,吃完饭就走,她还以为大家赶着回去过中秋呢。原来有八卦可看。

    “到底出什么事了?”正好冰室没有客人,苏念星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跑过去向大家询问。

    飞哥看到她,“听说好几个客人吃了宝福酒楼的饭菜拉肚子,送去了医院。”

    苏念星睁大眼睛,“啊?拉肚子?是食材出了问题吗?”

    飞哥摇头,“不知道啊。食环署已经来了,正在里面调查。”

    前面的张太太拍着巴掌,“中午我还想到宝福酒楼定桌子,明天放假,一家人聚聚呢。今天就出了事,我们家躲过一劫了,真是谢天谢地。一定是之前作法起了效果。”

    苏念星眼皮跳了跳,宝福酒楼没出百德新街啊,要是作法真有用,这家酒楼就不会出事了。

    好在宝福酒楼老板忙着查卫生,听不到师奶的话,要不然她恐怕要接待一次售后服务。

    食环署来得快走得也快,他们把食材拿回去化验,宝福酒楼关门歇业,等查清问题才能复工。

    街坊们没热门可看,齐齐聚到苏神算冰室。

    “哎呀,宝林做事向来认真,怎么会用不干净的食材呢?这么好的节日,关门歇业,损失太大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多亏我有先见之明,没有到他家定餐。”

    “我定了啊。这下好了吃不成了,我还得换家酒楼。”

    苏念星看完热闹走进来,明叔拉着苏念星,“大师,你们家怎么不弄个大餐桌,方便客人定餐啊?”

    这主意确实不错,不过苏念星一个人可做不了主,“我会跟两位师傅好好商量的。”

    她走进后厨,让三位厨师把后厨打扫干净,可别出了卫生问题,歇业后损失太大了。

    阿香婆也听了一耳朵,“客人有没有事?”

    苏念星还真不知道,“听说送去医院了。我估计食环署很快会把这条街都查一查,我们可不能被查到。”

    三位厨师点点头,于是接下来他们开始大清理。

    直到晚上八点,苏念星等人才知道事态进展,那几位客人确实是食物中毒,洗胃后,挂水,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食环署那边从三碟菜里检验出毒素,但是新鲜的蔬菜没有查出问题,倒是查出面粉中有毒,很快重案A组过来调查下毒情况,几位厨师与客人没有瓜葛,也不存在报复。而且这几位客人并不是在同一张桌吃饭,不存在自己给自己下毒等情况。

    问题出在管理方面,重案组的几位组员到苏神算冰室吃饭。

    大林瞠目结舌,“这么大酒楼后厨居然让不相干的人进去,也太大意了吧?”

    “也没装监控,看不出是谁下的毒。”张正博也是头疼。刚查完下水道丢尸案,又来了投毒案。重案组就没个休息的时候。

    梁督察敲击桌面,“可能是同行竞争。”

    苏念星端菜过来,“不可能吧?这条街没有第二家酒楼。”

    她开的是冰室,但与宝福酒楼不存在竞争关系,客户群体重合率不高。

    明叔不知何时凑过来,“是啊,大师说得对。我们百德新街的街坊关系都好着呢。不存在竞争关系。宝林那个人我了解,和气着呢,不太可能与人结仇。”

    其他街坊争相附和明叔的话,“是啊,宝林人很好的。”

    重案A组的调查陷入迷茫。

    不是同行竞争,那就是私人恩怨,有人报复宝林。但是为什么要报复呢?是情敌,还是仇杀?

    于是重案A组每天都过来走访调查,把宝林的过往查个底儿调。

    还不等他们查完,又有一家出事了,奶茶王的冰室吃死了人。

    奶茶王冰室卖的是港氏奶茶、菠萝包等港氏茶点。

    它的后厨与前面是隔开的,不是员工根本进不去。

    谁能想到吃个菠萝包,喝杯丝袜奶茶,居然死了。

    法医和法证过来检查。验出菠萝包里被人下了毒,而有一袋面粉里面有毒。找到提供面粉的商家,其他面粉并没有毒。也就是说凶手只给奶茶王的面粉里下了毒。

    “哎呀,这次死了人?!谁这么缺德!”

    死者家属在奶茶王门口伏地痛哭,奶茶王哭丧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街坊们觉得这事有蹊跷,“前几天是宝福酒楼被人下了毒,这次又是奶茶王,下次会是谁?”

    明叔不知觉看向苏神算冰室。

    苏念星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是他们吧?

    “老板,我们要不要关店啊?这也太吓人了。”阿珍有点害怕,万一真的吃死了人,他们会不会坐牢啊?老板也得赔偿家属钱吧?

    他们挣得那点钱还不够赔得呢。

    明哥不知何时从金店走出来,看到奶茶王耷拉着脑袋,他同情几秒又走到苏念星面前,“你不是会算卦吗?应该可以算出凶手吧?”

    苏念星摇头,“不行,我只能算受害者,算不出凶手。”

    事实上她能算出凶手,但是她找谁才能算出凶手呢?奶茶王最重要的人应该是他的家人,不可能是死者。他没了这家冰室,照样可以靠着收租过日子。

    宝林叔最重要的人应该是他的儿子,也不可能是死者。

    她算谁好呢?算死者家属?这位师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厥。应该很在乎死者。

    苏念星上前,借着安抚死者家属顺势握住对方的手,但是看到的画面却是师奶被死者殴打的场景,这是一段极为痛苦的回忆。也就是说师奶并不在意丈夫的死因,她可能只在乎能得到多少赔偿。

    苏念星收回手,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大林从冰室走出来,看到她,他眼睛微微一亮,“大师,你算到了吗?”

    苏念星摇头,“算不出。”

    大林有些失望,梁督察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又看了眼她的冰室,“你最好关门歇业几天。你的冰室可能没办法承受这么大的冲击。”

    是的,苏念星辛辛苦苦才攒了不到一百万,如果店里死了个人,她一夜回到解放前。

    她点点头,“放心吧。等你们查清后,我们冰室歇业。”

    苏念星给员工们放了假,其他人都离开了冰室,只有阿香婆没处可去,“什么时候才能查清呢?”

    梁督察也不知道,“我们会尽快的。”

    苏念星把冰室关了,只是不再卖食物,但是她算卦照旧。她给求卦者打了电话,每天三卦几乎都能算完。

    直到一周后,梁督察找到八位嫌疑人。这些人都曾经进过奶茶王和宝福酒楼的后厨,他们很有可疑。

    明叔认识一人,“你不是大眼仔吗?你怎么会进他们的后厨?”

    大眼仔以前是古惑仔,最近东兴社在转行,有些无脑的古惑仔被迫脱离队伍,只能另谋出路。他就开始干装修,曾经帮这两家店的后厨抹过墙。

    八位嫌疑人中有四位是装修工人,还有四位是陆续向两家店送货的伙计。

    一般冰室都会与某家店签长期合同,让对方供货。这样不用来回跑,节省时间。这些送货工人是有机会下毒的。

    大林偷偷凑到苏念星身边,“你觉得谁嫌疑最大?”

    这次疑犯总共有八,要把他们每个人的身家背景摸清,至少得要一周时间,这不是个简单工程。

    苏念星今天已经算过三卦了,她没办法给他们算卦,只好根据他们的面相,指着大眼仔和他旁边的男人,“大眼仔眼神充满戾气,一看就是犯过事。他旁边的男人看起来柔弱,但是大眼仔很听他的话,说明他巧言令色,鼓舌如簧,再加上他鼻梁低陷,蛇头鼠目,口大无收,中轮内侧向外凸出,天生喜欢挑战,乃天生福缘浅薄,你可以查查他。”

    其他人的面相太过平凡,她看不出蹊跷之处。

    大林记住两人的脸冲她道了声谢。

    翌日,苏念星到了冰室,街坊们凑过来抱怨,“这条街的冰室都关了,我现在买个早点都得跑去罗素街,真的很不方便。”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是哪个烂仔下的毒,太坑人了。”

    苏念星也很焦虑,冰室天天不营业,她的租金和工资还得照付,这不是往水里扔钱吗?她哪里承受得起。还是早点把凶手抓到为好。

    她想了想给梁督察打个电话,想给昨天抓的几个嫌疑犯算卦,八个人,最坏的情况也是三天就能算出凶手。

    谁知她打过去,电话没人接。想了想,她又拨通梁督察的大哥大,这次有人接了。

    梁督察听得她的想法,先是道了谢,随后道,“等晚上再说吧。我们正在查张东起,他有作案动机。”

    苏念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查到线索,松了一口气。

    到了晚上,苏念星终于等到结果。

    这两起下毒案确实是张东起所为。人至中年一事无成,张东起觉得自己诸事不顺,他去后厨装修时,见宝福酒林和奶茶王的生意好,心生嫉妒,再加上他自己诸事不顺,刚被老板扣工资,就想报复这两人。

    之所以没有给苏神算冰室算卦,主要是苏念星太有名,算卦太神,怕被她看出破绽。也因为苏念星冰室没有装修。他找不到机会下手。

    苏念星没想到名声大还能让她躲过一劫,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他这么忌讳她,为什么还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这是考验她,还是他天生喜欢冒险。

    大林向苏念星道谢,“你算得确实准,这次多亏你,要不然这桩案子还不知要查多久呢。”

    张东起就是苏念星指的那个福薄之人。

    苏念星摆摆手,“不客气。”

    她扭头给阿珍、阿喜以及三位厨师打电话通知他们明天复工。

    重新开业后的苏神算冰室,人气很快聚满,街坊们争相过来凑人气。

    “好多天没吃小笼包,嘴巴早就馋了。”街坊们点了几份小笼包和粥,就开始找位置。

    “我也是。之前天天吃,觉得没什么新意。可现在断了几天,想得很。”

    “我最怀念的是跟大家一起说八卦。这才有意思呢。”

    “是啊,站在外面说八卦,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明叔附和。

    街坊们笑着唠嗑,很快一屉一屉小笼包送过来。冰室内弥漫着烟火气。

    宝福酒楼也恢复开业了,为了驱赶晦气,酒楼特地买了鞭炮,为此还请了朋友增添人气,街坊们站在门口看热闹,愣是不敢进,哪怕他已经打了五折。效果依旧不明显,只有零星几位客人贪便宜进来。

    相比宝福酒楼,奶茶王更惨,虽说重案组已经抓到凶手,死者家属起诉凶手和冰室赔偿,他找过律师,对方说他只需要承担很小一部分责任,算是躲过一劫,他今天也恢复营业。但是比起其他冰室,奶茶王的冰室几乎没人光顾。

    毕竟之前可是吃死了人,街坊们心里犯怵,不敢过来。

    奶茶王愁得头发都白了,绞尽脑汁想办法。可是他从小脑子就笨,只爱做吃食,想不出好主意。一连几天做的菠萝包都卖不出去。照这么下去,他的冰室只能转租给别人。但是他又不甘心像其他人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只当个包租公。

    安叔见他愁眉不展就替他想了个主意,“你的冰室之前死过人。虽然食环署还了你清白,但是街坊们不相信啊,谁知还有没有毒面粉?我觉得你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店里的面粉全扔了,不管有毒没毒。然后你再找法师做法事,超度死者。”

    奶茶王瞠目结舌,“全扔了?这得多大损失?张东起只给一袋面粉下了毒。其他面粉没事的。”

    安叔想了想,全部扔了确实可惜,“那你把剩下的面粉拿回家。然后拿出几袋面粉就行。”

    奶茶王想到那些面粉全部堆放在一起,万一有毒洒进去怎么办?回头他家人吃了再出事。

    他狠狠心,一咬牙,“那还是扔了吧。”

    安叔拍拍他肩膀,“这点钱必须得花。要不然街坊们不敢进来。”

    奶茶王挠挠头,“我去哪找法师?我不认识啊?安叔,你认识吗?”

    安叔觉得他傻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有比苏神算更灵的法师吗?当然是找她作法了。她的名气也比其他人大。你何必舍近求远。”

    奶茶王一听有道理,拍着桌子大赞,“好!”

    奶茶王找苏念星的时候,她正在接电话。

    何太太给苏念星介绍一桩生意。有个富豪开的宾馆最近在闹鬼,想请她过去作法帮忙驱赶邪祟,酬劳不低,一次就给一万块钱。

    不用算卦,只是作法就能赚一万,苏念星傻了才不答应,她谢过何太太帮忙介绍生意,挂断电话后,扭头发现奶茶王来了,她笑道,“有事?”

    奶茶王一听苏念星作法要一万,心疼得直抽抽,真的好贵啊,他卖多少菠萝包才能挣回这么多钱啊。可是一开口也是一万酬劳请她帮忙作法。

    苏念星自然没有拒绝,“什么时候?”

    “下午!”

    苏念星满口答应。

    于是下午,当着所有街坊的面,奶茶王将面粉全部销毁,随后苏念星作法,为了确保冰室绝对不会出问题,苏念星还是给奶茶王算了卦,他的冰室确实不会出问题。

    为了证明自己算得没错,她买了一个菠萝包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下去。

    甜的,不符合北方人的口味,苏念星以前吃过一次,后来再也没吃过。这次再吃,还是甜。她忍着不适将一个菠萝包吃完,而后给自己猛灌一大杯奶茶,这才觉得自己的喉咙清爽。

    街坊们见她吃了没事,再加上相信她的算卦本事,大家争相围过去买菠萝包,“我要三个。”

    “我要五个!好多天没吃了。”

    “我也是!我家孩子天天嚷嚷着菠萝包。”

    相比小笼包,显然甜甜的菠萝包更符合孩子们的口味。没一会儿奶茶王的冰室门口就围满了食客。

    苏念星功成身退,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去闹鬼宾馆。

    第102章

    “我们去这家宾馆吧?价格便宜, 三个小时才48。”

    苏念星刚在兰桂坊下车,就看到前面有对情侣手挽手站在一家宾馆面前讨论该进哪家。

    这儿有许多商铺,下面都是冰室、房产中介等铺面, 楼上都是开宾馆。广告牌又大又显眼, 暧昧的粉红心, 昭示着情1色氛围。

    “不了。听说这家宾馆闹鬼。我可不想被鬼上身。”靓女拉着男友飞快躲开, 往前面去了。

    苏念星拐进大楼,入口处有许多人正在围着管理员讨说法。

    “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鬼啊?最近房子都租不出去了。”

    “再等等, 我们老板已经请法师了, 很快就会过来施法, 鬼怪无所遁行,你们不用担心。”

    “那就好。”

    苏念星轻咳一声,“请问你们老板在哪儿?”

    众人听到声音回头去看, 很快就有人认出苏念星。她特地化了妆,穿的是录节目时的衣服,大家立刻围过来,“大师, 你来了!你快施法吧。”

    “是啊是啊, 要是天天晚上闹鬼, 我可不敢住。”

    “我是房产中介,最近空置房很多都租不出去。”

    七嘴八舌吵得苏念星头疼, 她示意住户们慢慢说,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 她才看向管理员,“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鬼?谁见过鬼?”

    住户们摇头, “我们没见过。但是长伯接过鬼来电。”

    管理员点头,“是。是鬼来电。半夜我接的电话。响了三声, 接起后,有个女人一直喊‘救命’,我问她是谁,她说自己叫Apple。是被自己的客人杀的。”

    “Apple是谁?你们认识吗?”

    住户们翻白眼,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管理员解释,“我们大楼从十楼至十二楼是宾馆,钟点房,有许多靓女会带男人回来……Apple是应召女,她经常带客人过来。前几天她也带客人来了。但是走的时候,却没人看到她。”

    住户们齐齐变了脸色,“兴许又去勾搭男人了。像这种狐狸精闲不住。”

    苏念星示意住户们别打岔,“你们报警了吗?”

    管理员点头,“报警了,但是警察查过电话,并没有人打电话过来。”

    那位房产中介神神秘秘凑过来,“但是奇就奇在这儿。Apple失踪了,她的家人也在找她。而警察调查过跟她一块来的男人,证件是假的。”

    苏念星走到楼梯口,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指了指角落里的监控,“那个没有拍到Apple吗?”

    “那个早就坏了。”管理员老迈的脸上爬满了皱纹,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之前就已经报备了,但是老板舍不得花钱更换,我也没办法。只靠我的双眼哪里盯得过来。”

    苏念星想不出什么原因。管理员示意苏念星直接坐电梯上十楼,老板在那儿等她。

    苏念星点点头,走进电梯,有几个住户也跟了上来。

    “我们想看看大师作法。”师奶们讪笑道。

    苏念星知道他们是想看热闹,也没当一回事。

    到了十楼,入眼就是宾馆的收银台,里面坐着一位师奶,听到声音下意识回了句,“欢迎光临!”

    抬头看到苏念星的脸,忙道,“老板在里面忙活,请你稍等。”

    苏念星也不急,她环顾四周,这层楼贴满了符咒,看样子闹鬼已经影响了他们的生意,现在原本该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但大多数房间都是空的,走廊里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没过多久,老板满头大汗从里面出来,搂着位金发靓女,明明天气并不热,但她却穿着露肚脐的上衣,下面是半身裙,露出光洁的长腿,其他男人看着直咽口水。

    金发靓女冲男人们飞吻,拎着包包离开了。

    老板擦完额头的汗,看到苏念星,忙道,“大师,你也看到了,因为闹鬼我这宾馆空荡荡的,跟鬼屋似的。你帮我作场法事吧?”

    苏念星颔首,“法事先不急,我先问问你们,哪间房是Apple用过的?”

    收银师奶指着右侧第三间,“那间屋子。”

    说起那天的事,师奶就觉得阴风阵阵,“那天她带着一位黑帽男人进来,背着我,看不清长相。连登记证件都是Apple代劳。”

    “是挺奇怪的。那个男人该不会是鬼吧?”

    无神论者觉得这事有蹊跷,“可能那个男人把Apple杀了。”

    师奶叹口气,“也有可能。但是警察一直没找到Apple的尸首。还有那个男人的身份证也是假的。连人都找不到。第二天又有鬼来电。整栋大厦都在闹鬼,半夜就能听到鬼哭声。好恐怖的。”

    老板额头全是汗,“是啊。最近大楼租不出去,钟点房也没人敢光顾,一天损失几万块,你快点帮我作法吧。把鬼魂赶走,不要在大厦停留。”

    苏念星知道这老板压根不在意鬼魂,他只担心鬼会影响生意,于是就给他列了单子,让他现在备齐这些东西。

    老板接过单子,没有二话,“好。我现在就找人办。”

    苏念星站在出事那间房门口看了一眼,里面也被贴满了符咒,并没有血迹等东西。

    她跟着老板一块下楼,她还有问题想问管理员。

    没想到刚下楼,老板就冲着正在安抚住户们的管理员大声呵斥,“快点把这些东西备齐。要是上班时间再敢渎职,小心我开了你。”

    管理员小跑着接过单子,麻溜去买东西。

    住户们见老板对管理员态度如此之差,有些生气,“这么大的大厦你多雇几个管理员吗?只有长伯和林伯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一天上12小时的班,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是啊。是啊。”

    老板面上有些许不自在,“我不是一直在招吗?但是没人过来,我有什么办法?等什么时候房子租出去,我一定招个年轻的管理员。”

    他示意苏念星跟他进物业办公室歇息。

    苏念星还想再了解一下情况。万一她作完法,又闹鬼,她这不是砸招牌嘛。

    老板见她坚持也就随她去了。

    他一走,住户们围到苏念星身边,“大师,你找到鬼了吗?什么时候捉鬼?”

    苏念星打着哈哈,不答反问,“老板一直对管理员很差吗?”

    “他怪长伯把鬼来电的事告诉住户。害周围人不敢过来租房子。但是他也不想想大厦为什么会招鬼?还不是他把大厦搞得跟夜总会似的。阴盛阳衰,能不出事嘛。”

    “是啊。他抠得很。这么高的大厦,他就只招长伯和林伯两个人管理。前阵子林伯腿受伤,他就让长伯顶林伯的班,一天上24小时,长伯根本忙不过来。更何况长伯还要照顾孙子。那天他偷溜出去给孙子买午饭,被老板看到,差点把长伯给开了。”

    “长伯这么大年纪,要是被开除,哪有公司愿意用他啊。”

    “太无情了。”

    苏念星好奇问,“长伯儿子儿媳呢?”

    有个师奶回答,“早就死了。听说是出车祸死的。他一个人把孙子拉扯到大。”

    苏念星恍然,原来如此。

    正说着话,电梯门打开,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电梯走了出来,师奶指着他向苏念星介绍,“就是他。长伯的孙子。”

    小男孩打量一圈,没看到阿爷,就问师奶,“张太,我阿爷呢?”

    “他去买东西了。你在这儿等他吧。”师奶笑眯眯回答。

    小男孩安安静静坐下来。

    “有没有人听到过鬼说什么东西?”苏念星好奇问。

    师奶还没有回答,小男孩猛地看过来,浑身紧绷,一寸不寸盯着苏念星。

    苏念星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看向他,小男孩却是飞快垂下脑袋。

    师奶回答,“听不清,鬼哭狼嚎的,一直让人给她伸冤。太吓人了。我儿子躲在被子里,真怕他吓出问题。”

    “是啊,我也是。”

    苏念星看向小男孩,“你也听过鬼声?”

    小男孩抿了抿唇,无声摇了摇头。

    “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就睡着了。他不可能听到。”

    “我家孩子是夜猫子,很晚才睡觉。”

    说话的功夫,有位师奶看了眼手表,“这么晚了,我得去接孩子了。”

    其他人也要去买菜,纷纷离开。

    苏念星看着乖巧坐在位置上等阿爷的小男孩,她坐到对面,“如果一直闹鬼,房子租不出去,宾馆生意没有起色,你阿爷很有可能会丢掉工作。”

    小男孩猛地抬头看向她,眼里有震惊也有惊慌,这个反应足以看出来这个小男孩有问题,苏念星再接再厉,“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小男孩握紧拳头,咬住下唇,“那个姐姐没有出来。”

    苏念星愕然,“什么?”

    “那个男人拉着个大行李箱。Apple姐姐跟我说好了,她要给她弟弟买文具,我一直等她很晚,她都没有下来,我去上面找她,林太说她早就走了,但是我跟阿爷一直守在电梯口,没有看到她下楼。”小男孩低下头,声音有些低落,“阿爷说她可能死了。”

    苏念星懂了,“所以你爷爷为了帮Apple找到凶手,就编造鬼来电的故事!”

    小男孩点点头。苏念星神色颇为沉重,闹鬼是人为编造的故事,但是Apple可能真的已经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管理员长伯回来了,小男孩看到他,小跑过去跟他嘀咕了几句。

    长伯没有责怪小孙子,无措地看着苏念星,眼里有苛求,也有期盼。

    苏念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向他点了下头,“放心吧,我会守口如瓶的。”

    她接过长伯买的东西,示意他把老板叫出来。

    大厦门口摆着桌案,上面有各式各样的祭祀用品。观音菩萨,各式瓜果点心,以及香烛。许多人经过这儿围观。

    苏念星学着之前从阿香婆那儿学来的装神弄鬼本领,做了一场驱鬼法事。

    仪式结束后,她给老板算了卦,没有再死人。

    老板点燃鞭炮,敲锣打鼓,宣布租户第一个月免费,宾馆第一个小时免费。

    香江人很迷信,见法师做完法,把邪祟驱除,想租房的人就过来询问价格。而那些想要春风一度,手头又没什么钱的男人跑过来开房。

    就在这时,中环重案组的警察又过来调查。

    老板看到他们面色沉了沉,“阿sir,我们已经作完法事了。你们该调查的也查过了,怎么还来?”

    警察A冲着老板道,“那间房是案发现场,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如果不能将它封锁,我们会考虑把宾馆查封。”

    老板与警察A互相瞪了三分钟,最后让步,“行。我会把那间房留下来。”

    他让长伯去上面通知一声,长伯坐电梯上楼了。

    老板与警察A闲聊,“留下来也没用啊。那间房后来进过许多人。”

    警察A道,“有没有用,等我们调查完才能判断。”

    老板气个倒仰,扭头进了大厦,不再搭理这些警察,却不想刚走进去,就有律政司给他递了张传单,要他三日后出庭。

    他翻开法院传单一看,原来他被Apple的母亲告了。

    虽然住户们不喜欢老板,但此时也忍不住同情他。

    “听说Apple的母亲一直苛待Apple,不给她念书,让她自己养活自己。”

    “Apple还有个弟弟,她妈妈也不管,全丢给Apple。太可怜了。”

    “我听说Apple母亲改嫁了,因为一直靠丈夫养着,对前面生的孩子不好。”

    “怪不得呢。”

    苏念星原本还想从警察A口中得知Apple母亲的地址,没想到这个人眼里只有钱。看样子她应该不会关心Apple的死,给她算卦也找不到Apple的下落。苏念星思来想去选择离开大厦,没再管这件事。

    Apple的死仅仅过去三天。

    这天早上苏念星在冰室收银,街坊们正在讨论今天报纸头版头条,“听说钵兰街发生一起命案,有个妓1女死了,横尸街头。最近怎么总有妓1女出事的消息?”

    明哥叹气,“妓1女本来就是高危群体,你们没看过美剧吗?一般杀手想杀人之前都是拿妓1女练手。”

    苏念星听到他们的议论声,问他们借报纸,“哪儿呢?有没有登死者的照片?”

    街坊们将报纸递给她,“上面有照片。”

    香江报纸以揭露别人隐私为荣,虽然没有死者被杀时的照片,但是刊登死者生前照片。苏念星扫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她在脑海回想一遍,这人可不就是那天她去宾馆算卦,师奶让她在外等待,后来这位靓女和老板一起从房间走出来。

    她的名字叫CoCo,她怎么会死了?而且还死在钵兰街。

    中午重案组的成员过来吃饭,大林抱怨夜总会的老板不配合他们工作,“真以为他们还是以前呢。马上就要回归了,以后这些□□份子都得夹着尾巴做人。现在还跟我们神气。”

    张正博也是满肚子气,拍着桌子发泄郁气,“让他配合调查,他就跟我们打太极。这案子还怎么查。”

    梁督察让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先从死者家庭查起。别那么急躁。至少死者不是死于情杀。”

    苏念星过来送餐,把自己曾经见过死者的事说了。

    梁督察微微一惊,坐直身体,“你见过她?在哪?”

    “中环。她当时跟那大厦的老板春风一度。”苏念星把自己那天遇到的情况说了,“有个妓1女应该是死了,但是尸体一直找不到。大厦闹鬼,我去做法事,刚好碰到她。”

    她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梁督察变了脸色,“连环凶杀案?”

    他立刻让大林去中环警署查探Apple被杀案。问问他们有没有线索。

    又让张正博去找CoCo的母亲,问问她认不认得Apple,有没有听她女儿提起过Apple。

    张正博点头应是。

    到了下午,苏念星在冰室给客人算卦,好些日子没见的傻强来找她,“彪哥想让你明天去钵兰街帮忙做场法事。”

    钵兰街是彪哥地盘,夜总会是他来钱最多的渠道。

    苏念星没有拒绝,点头答应,“我会的。”

    见傻强额头有伤,苏念星好奇,“你跟人打架了?”

    傻强摸摸额头,大咧咧道,“彪哥查到谁想绑架他的人了,带我们去打架,受了点伤。这些人明着打不过我们,估计想恶心我们,把个死尸扔在我们钵兰街。”

    苏念星挑眉,“那个妓1女不是你们夜总会的?”

    傻强摇头,“当然不是。我们夜总会的小姐都要签合同,不允许在外面接私活。要是谁都能上,万一让客人染病,会影响生意。”

    苏念星扭头把这事告诉了梁督察。

    梁督察也告诉她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是连环凶杀案,“跟帮派斗殴没有关系。中环也是东兴地盘,而且Apple至今尸首没有找到,各大媒体也没有爆出来,不会影响东兴夜总会的生意。应该不是东兴仇家干的。”

    苏念星听着他的分析挺有道理,不过她有些担心,“这些可以告诉我吗?”

    “明天报纸就刊登出来了。东兴的人也会知道。你去给他们做法事的时候也可以透露给他们听,这样他们就知道你跟警察有关系。下次有事就不会再找你。”梁督察显然很有分寸,不会将案件随意泄露。这些都在允许范围内,并不涉及案件隐私。

    苏念星微微一怔,他居然是这个意思?她的心就好像被温水泡过般温暖,“多谢你!”

    第103章

    下午, 苏念星去钵兰街作法事,把梁督察昨天告诉她的事情转给彪哥听。

    彪哥神色有些凝重,并没有说什么, 只让她帮忙做法事。

    苏念星点头, 法事做得很顺利, 因为CoCo的死跟夜总会没关系, 所以她没有给这些人算命。

    完事之后,她打算离开, 却意外撞见阿丽。

    阿丽看到她, 羡慕得不行, “没想到你还会算卦,真是小看你了。怪不得不肯出台呢?”

    苏念星想说她不出台跟挣钱没关系,但是她说了阿丽也不会相信, 于是闭嘴不言。

    阿丽见她不想搭理自己,于是问她,“你有没有寄钱回老家?”

    苏念星眯了眯眼,“你把我的情况告诉我爸了?”

    “告诉了啊。”阿丽理所当然道, “你真是没良心啊。赚那么多钱, 一分都不寄给家人。你爸整天在家骂你白眼狼呢。”

    苏念星才不在意原身父亲怎么想, “我连自己都顾不了,我管他?他配嘛。”

    阿丽见她这么无情, 一时有些心梗,岔开话题, “你找到妈妈了吗?”

    苏念星摇头,她成名后, 不用特地打广告,那些记者把她的情况一五一十写在报纸上, 还有她的照片,但是她的妈妈并没有找过来。

    阿丽嗤笑一声,“你妈在你六岁时就跑了。她又没见过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可能认出你。”

    这话倒是真的。女大十八遍,六岁与二十岁的容貌变化很大,原身记忆里有母亲的样子,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变化,苏念星没有说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阿丽劝她给父亲寄点钱,“怎么说他也把你养这么大,翅膀硬了,就不管不顾。你就不怕将来回去,他不认你?”

    苏念星诧异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回去!”

    阿丽愣了愣,就像听到笑话一般,“你不回去,你还想一辈子待在香江?你有香江绿卡吗?”

    苏念星笑了,“我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把钱全部寄回去,你就能弄到绿卡了?”

    阿丽早就打算好了,“我挣够钱,我就回老家嫁人结婚。谁要在这个地方待,全TM都是畜生。”

    苏念星见她骂骂咧咧,猜到她的恩客可能不好,只叮嘱她要小心些,“最近有个变态狂喜欢杀□□。”

    阿丽面皮紧了紧,搓了搓胳膊,“要不要这么恋态啊?白搞就够贱的,还杀女人?”接着就是一顿脏话输出,苏念星没想到她粤语讲得不怎么样,脏话倒是骂得那么熟。

    与她闲聊几句,苏念星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冰室,大林过来买奶茶,看到苏念星回来,他神神秘秘告诉苏念星,“梁sir让我去中环调查,与Apple一起开房的男人与约CoCo一块出去的男人是同一人。”

    “你们找到目击证人了?”苏念星有些惊讶。

    大林颔首,“CoCo当天在谢斐道站街,那个男人约她开房,后来她就死在了钵兰街。”

    苏念星挑眉,“谢斐道和钵兰街还有段距离呢?为什么凶手要跑到钵兰街扔尸?”

    大林还在调查,“CoCo身中多刀,前面几刀不是致命伤,被她逃脱,但最后还是被逮到了。凶手很喜欢藏匿尸体。并不是故意扔在钵兰街。我们还从CoCo的体内找到凶手留下的精1液,但是DNA库找不到累犯。”

    苏念星眉峰紧拧,凶手第一次作案居然就杀了这么多人,这是个变态杀人狂啊。现在还只是杀妓1女,后面会不会无差别攻击呢?

    这桩案子仅仅过去三日。阿丽失踪了,傻强以为阿丽来找苏念星,但是她并没有见过阿丽,傻强请苏念星帮忙算阿丽的行踪。

    阿丽在香江没有合法身份,她很少出钵兰街。

    阿丽同屋的姐妹说她跟一个男人出去了,当晚没有回来。她当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告诉夜总会的经理。夜总会的小姐不能出去接私活,阿丽此举明摆着违规。阿丽被抓,她也会受连累。

    苏念星没办法给阿丽算卦,这世上没有人会关心阿丽的下落,就是阿丽父母恐怕也只在意阿丽带回的钱,不可能将她放在心上。

    苏念星将阿丽失踪的消息告诉梁督察。

    电话里他的声音充满疲惫,“我们已经查出六位受害者了。都是妓1女。”

    苏念星心里一个咯噔,六位死者,但是报纸登出来的只有CoCo,其他人连尸首都找不到。

    她沉思良久道,“这些人中有没有谁被亲人放在心上?或许我能通过那人查到死者。”

    梁督察表示他会走访调查,到时候会给她答复。

    事实让她失望了,这些死去的妓1女都是被父母放弃,才会走上这条路。没有谁被真的爱过。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但是没有一个人将她们放在心上。无论是亲人,还是恩客。

    她甚至给Apple的弟弟算过卦,但是孩子太小了,压根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脑海想的只是生日时姐姐带他吃的大餐。

    案件一度陷入停滞状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警队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媒体至今不知道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要不然警队一定承受极大的压力。

    直到这晚,苏念星见到一位师奶,她的面容说不出的憔悴,走路慢慢腾腾,一看就有病在身的样子。

    阿喜见状,赶紧扶她进来,“师奶,你想算什么?”

    师奶坐下后,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女儿家慧。”

    苏念星接过照片,家慧看起来有点眼熟,苏念星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但是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师奶看着苏念星,“大师,我生了重病,之前住院,我女儿几乎每隔两天都会过来看我,但是两周她失踪了。我刚开始以为她工作忙,没顾得上我。但是这么时间没来,我就打电话到她的公司,说她一个月前就已经辞职了。”

    街坊围过来,听了她的话,揣测起来,“有没有可能是治病花太多钱,你女儿压力太大,受不了,所以辞职搬家了?”

    “现在孩子自主意识太强,许多人挣了钱就不管父母,很不孝。”

    也有街坊安慰师奶,“也不一定,兴许是换份工作。或许用不了就会联系你的。”

    师奶眼圈通红,“我去报过警,警察帮我查过,家慧没有入职记录。”她看着苏念星,“大师,你能不能帮我找到我女儿的下落。我这病不治也行,我就想在临死前见她一面。”

    看样子她不相信女儿是换了工作,只以为是自己的病吓到女儿。

    “家慧很乖巧的,她可能是太累了。我没关系,我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够本了。”师奶强笑着,希冀看着苏念星。

    苏念星颔首,“好。你伸手过来吧。我来给你算。”

    她开始扔六爻金钱卦,卦相却不怎么好,她又测字,同样不怎么好,最后测手相,看到算卦内容,她神色颇有些凝重。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师?怎么样?算出来了吗?”师奶见苏念星不说话,有些急了。

    苏念星问她,“你是在哪报的警?”

    “将军澳警署。”师奶不明白苏念星的用意,但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苏念星沉重叹息,“我今天算得太多,脑子太累了,算不出。”

    师奶微微一愣,“那你什么时候能算出来?”

    苏念星想了想,“一周后吧,你女儿失踪太复杂,我需要反复测算。”

    师奶见她面色惨白,没再纠缠,点头记下了。

    街坊们没有看到算卦内容,也不失望,见苏念星这么疲惫,有些担忧她身体,“是不是最近太累,身体吃不消啊?”

    苏念星顺势点头,“我可能是太累了,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歇息。”

    送走街坊后,苏念星去警署找梁督察。约他在车库见面。

    梁督察很快过来,将她带上吉普车,打量她脸色,“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线索?”

    苏念星愣了一下,才明白他以为她见阿丽时遗漏了细节,她摇了摇头,“不是阿丽,是另一个人。今天有位师奶找我算她女儿的下落,但是我算出她女儿被关在一栋屋子里。”

    梁督察明白她的意思,“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人!”

    苏念星把地址说了一遍,梁督察微微一怔,“将军澳?这么远?”

    “是啊。”苏念星见他为难,“是不是不合适?”

    她知道香江这边查案分辖区。那位师奶已经在将军澳警署报了失踪,现在铜锣湾警署前去解救,有点越俎代庖,再说了梁督察拿不出家慧被关的证据。

    苏念星绞尽脑汁想线索,奈何她只能看到家慧被关的地方。不知道家慧为何会被抓。

    梁督察让她不用担心,“我救人的时候,借调将军澳两名警员。”

    苏念星眼睛一亮,“还是你想得周到。”

    警员亲自参与解救,也不算太无能。既完成警察的任务又没有得罪人,他果然比她深谙职场之道。

    “多谢你。”梁督察诚挚道谢。

    苏念星摇了摇头,“那我先走了。要是把人救出来,你告诉我一声。”

    “好!”

    回到冰室,苏念星一直心不在焉。

    阿珍还以为她在自责没能给那位师奶算出女儿下落,于是宽慰她,“老板,就是再神的算命大师也不能百分百算出来。你已经很棒了!我看玄学综艺后面请的嘉宾,算卦本事都不如你。你现在的呼声越来越高。许多人称你为香江第一神算呢。”

    苏念星哭笑不得,什么第一神算?她现在连个杀人凶手都算不出来。

    一直到晚上23点,冰室都要打烊了,梁督察才姗姗来迟,“我原本想明天再告诉你。又怕你一直在等,所以特地绕道过来。”

    苏念星松了口气,“家慧被救出来了?谁绑架的她?这么多天过去,是谁给她送的吃食?”

    梁督察颔首,“救出来了,她被关了太长时间,状态不太对,也不开口说话,心理专家正在帮她做心理疏导。凶手是谁还没法判断,不过我们从家慧被关的地方采集到嫌疑犯的指纹,只要找到凶手就一定能将他治罪。”

    苏念星总算松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她让梁督察快些回去,自己也回住处。

    梁督察担心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坚持送她回去。

    “如果是连环凶杀案,而且三名死者还离得这么远,凶手有没有可能是自由职业者?”苏念星没话找话。在香江生活,没有钱万万不行。有份工作就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梁督察点点头,“你猜的也有可能。”

    苏念星见他兴致不高,住了嘴,“你不方便泄漏案情吧?”

    梁督察苦笑,“警队规矩。也是防止警员向媒体泄漏,到时候弄得市民人心惶惶。”

    这事传出去确实会引起恐慌。苏念星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案子,福至心灵道,“也有可能是出租车司机。这种正当职业,不会引人注意。”

    梁督察颔首,“也有可能。”

    正说着话,大厦到了,苏念星与梁督察道了“晚安”就下了车。

    这个晚上苏念星睡得并不安稳,她最近坐出租车的次数比较多,有时候是录节目,有时候是驱邪。

    对了,家慧,她见过!

    迷迷糊糊,苏念星醒了,也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家慧。是那次从电视台出来等车的时候,家慧站在她前面,替一位孕妇据理力争。但是她怎么会出事呢?

    第二天一大早,苏念星出去晨跑时,路过一个电话亭,给梁督察打了电话,“你知道家慧哪天被绑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将案件交结给将军澳警署就没再过问,他让苏念星稍等片刻,随后回答苏念星的问题,“她一直不开口。警署还没有给家慧做笔录。不过法医给她做过检测,她被人侵犯过。”

    苏念星愕然,随即把自己曾经见过家慧的事说了,“家慧母亲说过她已经两周没见过女儿,我算过时间,我最后一次见到家慧确实是两周前,很有可能是家慧最后一面。那个司机很有可疑。”

    她捶了捶脑袋,“但是我不记得司机的长相了,也不记得他的车牌号。”

    梁督察听到她自责,立刻出声安抚,“没关系,等心理专家平复好她的情绪,她肯定会开口的。”

    苏念星听到他自信满满,总算松了口气,“妓1女被杀的案子,你们查得怎么样了?还是没线索吗?”

    梁督察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们这几天把铜锣湾娱乐场所都走了一遍,死的妓1女远不止六个。但是因为她们身份见不得光,所以没人报案。”

    苏念星深吸一口气,有些沉重,“其实我可以帮你们算CoCo。她身中多刀,死前应该很痛苦,也许能算出凶手。”

    梁督察却再次拒绝了她,“陈sir请来了犯罪心理专家,他已经给出侧写。如果连他也查不出,我再请你算一卦吧。”

    苏念星答应了。

    下午三点,梁督察出现在冰室,他面色有些凝重,“家慧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将军澳警察拿她没办法。我想请你给她算一卦。警察需要查出绑架她的真相,这样才能抓捕对方,给对方定罪。”

    苏念星奇了,“她不想报仇吗?还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症(PTSD)?”

    梁督察点头,“心理专家说很有可能是PTSD。治疗过程并不顺利,她一直抵触心理专家。案件不等人,我们需要早点落实这桩案子。”

    所以需要苏念星帮忙算卦,告诉他们,嫌疑人是谁,既然家慧得了PTSD,说明被绑架的这段时间,她一定承受极大的痛苦。她给家慧算卦一定能看到嫌疑人。她满口答应,“好。你安排吧。”

    梁督察带苏念星去见了家慧,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并没有告诉将军澳警员们她的真实身份。

    苏念星化了妆,这些警察也没认出她就是风靡全香江的神算。

    苏念星借着心理治疗的机会见到家慧。病床里只有他们三人。

    梁督察站在门边,防止外面的人突然进来打扰他们。

    家慧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盯着地面,好似不会动的木偶。她手腕处和脖颈部有被绳索困住的痕迹,此时全部绑了纱布。

    苏念星伸出触摸她手时,她身体瑟缩了下,看了苏念星一眼,又飞快垂下去躲开她视线,并不与她有任何情感交流。

    苏念星在摸上对方手时,整个人已经被眼前的视频惊呆了。

    她见过最血腥的场面是之前那个孕妇被杀,到处是鲜血,让她作呕。这次的场景比它有过之无不及。

    昏暗的房间内,地板咯吱作响,头顶的吊灯晃着微小的弧度,一个女人斜躺在木板床上,她的双手双脚和脖子都被铁锁固定住,嘴里也被块抹布堵住,正呜呜咽咽冲着不远处倚靠在墙壁的女人呼救、挣扎。

    女人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痛苦地流泪。她不是别人正是家慧。

    而躺在木床上的女人是一个苏念星根本不认识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个男人进来,他朝着木床上的女人阴恻恻笑了一下,随后拉了床边一个绳索,悬在上空的刀落了下来,女人停止挣扎,家慧吓得疯狂大叫,眼泪糊了满脸,绝望地呼救着。

    突然男人朝她踢了一脚,“收拾好!”

    家慧机械地收拾床上的尸体,手一直在颤抖,喉咙在干呕,但是吐过之后,在男人不耐烦的催促下她又开始将尸体装进透明塑料袋,又装进行李箱。

    再然后男人拉着行李箱离开,她开始打扫血迹,将木床冲刷到原来的样子。

    一个,两个,三个……直到苏念星看到她认识的人,Apple和阿丽。

    Apple已经死了,但是凶手并没有放弃切割尸体的打算。

    苏念星看了三遍都没有听到埋尸地址,但是她终于看清男人的脸。她松开手,喉头涌起一股血腥,她捂住嘴,梁督察见此,先一步打开房门,她冲了出去。

    苏念星跑到卫生间干呕一阵,好半天才缓过劲儿。走出卫生间,梁督察一直守在门边,见她出来,担忧上前,“怎么样?你没事吧?”

    苏念星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到不远处有几位警员正盯着她,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示意他跟过来。

    梁督察带她去了地下停车场。

    苏念星闻到停车场的尾气,让她想起画面里的场景,胃部翻涌,又开始犯恶心,她抚了抚胸口,语气惊人,“那个绑架家慧的嫌疑人也是杀害多名妓1女的凶手。”

    梁督察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不同案件居然还能并案。他丝毫不怀疑苏念星的算卦能力,但是……这有点匪夷所思。

    苏念星把嫌疑人的长相说了,“我那天见过的司机好像就是这个长相。”顿了顿她又把嫌疑犯让家慧处理尸体的地方告诉了他,“我只能算出大概方位,那片有许多废弃工厂,具体在哪个工厂里需要你们自己找。”

    梁督察颔首,“我会找这边的警署配合,一定会将嫌疑人关押地点找出来。”

    他看了眼手表,打算先送苏念星回去。

    苏念星却不想耽误他抓凶,“你还是先把人找到吧。万一他跑了,那我这一趟就白来了。”

    梁督察颔首,“好。那你待在将军澳警署,等我搜查完,再带你回去。”

    苏念星自然没有二话,她自己的小命还是很珍惜的,乖乖答应。

    第104章

    苏念星到了将军澳警署, 坐在重案组的休息区。

    将军澳警署是西贡分区警署,警员不多,梁督察将她送过来这边, 又去西贡警署调警力。

    这案子看似有进展, 但是他拿不出证据, 梁督察仿称有线人提供口供, 他要抓的杀人嫌疑犯就在这一带出没。

    虽说是铜锣湾警署的案子,但是西贡警署有义务帮忙抓凶。

    经过十分钟的沟通调查, 梁督察很快就调集到人手, 这边的警司将重案组仅剩下的人手都调给他了。梁督察也把铜锣湾的队伍叫过来, 只是他们离得远,要好几个小时才能赶过来。

    苏念星看着街道外面一辆辆警车驶过,心里松了口气。这么多人一起出动, 肯定能抓到嫌疑人吧?

    她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看着将军澳的重案组成员审理案件。

    这个组负责的是家慧被绑案,由于心理专家一直没能让家慧开口,组员们情绪有些暴躁。

    警员A不满, “这些心理专家真的靠谱吗?做了这么久的工作受害人就是不开口, 我们还怎么找嫌疑人?”

    警员B拍拍他肩膀, “别急。至少我们把受害人救出来了。”

    警员A嗤笑一声,“要不是梁督察带我们去, 她被关到死,我们都不知道。他早上还问我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我都没脸回答他的问题。”

    自己治下的案子被别的警署查到, 他们很丢人的。偏偏受害人已经在他们手里,他们还查不到绑架犯。这就更丢脸了。

    警员B心理也不是滋味, 他提议把受害者家属叫过来,“兴许见到亲人, 她会开口呢?”

    警员A摇头,“不行。我说要叫家人,她攥住我的胳膊拼命摇头。我查过资料,她母亲生病住院,最好别告诉。要是加重她母亲的病情,她要是投诉我们,那就完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两位警员头都大了,唉声叹气。

    两人闲着无聊,看到一直坐在边上看报纸的苏念星,好奇凑过来,“你跟梁督察什么关系?他查案子,为什么带你啊?”

    这些警员也这么爱八卦,苏念星笑笑,“我是证人。”

    警员A一听来了兴致,“梁督察在查妓1女被杀案,你是怎么确定嫌疑人跑到废弃工厂那儿的?”

    苏念星挠头,“我不确定,我就是坐出租车的时候觉得他有可疑,所以我就告诉梁督察,他认为对方很有可能是凶手。”

    警员B打量苏念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啊?你是不是去医院探望过家慧?”

    苏念星颔首,“是啊。梁督察带我过来指认嫌疑人,他想先看看家慧,我就跟过来了。”

    警员B恍然,原来是这个缘故。他打量改头换面后的苏念星好几眼,要不是她长得不怎么靓,他都要以为这女人是梁督察的女友了。

    警员A羡慕得不行,“他运气真好,居然碰到热心市民。我们可倒好,连嫌疑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警员B坐不住了,向督察申请再去绑架的小屋调查线索,兴许也能碰到热心市民呢。

    苏念星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天都黑了,重案组的组员去外面走访调查都回来了,顺道给她买了份盒饭。

    说实话大锅饭的味道不怎么样,勉强可以填饱肚子,苏念星吃完饭没多久,梁督察带着队员们回来了,这次有两位警员受了伤。

    那片废旧工厂太大,警员们必须分散寻找,有两个警员直接跟嫌疑人对上,发生缠斗,枪都被踢飞了,好在后来的警员赶到,拿枪威胁,最后将嫌疑人成功抓获。

    除此之外,他们还找到了案发第一现场,法证也被叫过去采证。

    梁督察借用将军澳这边的审讯室对嫌疑人突击审讯。

    大林等人看到苏念星,并没有认出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大口大口喝水。

    “累死我了,找这么多天,终于抓到了。”

    张正博跟这边的警员商量去哪边定餐,而后也坐到大林旁边。

    张正博小声道,“幸亏梁sir得到线索抓到嫌疑人,要不然我真怕他被陈sir批评。”

    大林赞叹,“还是梁督察厉害,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为了将军澳的案子,没想到他是从这边找到了线索。”

    张正博有些纳闷,“之前犯罪心理专家不是说嫌疑犯活动范围在中环、铜锣湾吗?他怎么会跑来西贡查线索?”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搞不清状况。

    大林拍着桌子,“犯罪心理专家给的侧写出错了呗。”

    张正博小声道,“也可能是死者不止那六个,我们当初只查了铜锣湾的夜总会,其他地方的夜总会并没有调查。侧写也是根据死者画像判断,自然也会出错。”

    这话算是相当中肯了。

    梁督察这边很快从审讯室出来,他拿到了嫌疑人的口供。

    大林两人忙迎上去,“梁sir,他招了吗?”

    梁督察看了一眼坐在等候区的苏念星,冲她点了点头,随即回答两位组员的问题,“招了。他总共杀害13位死者,绑架一位女性,正是家慧。”

    将军澳重案组的警员听到这话,再也坐不住了,齐刷刷围过来,“什么?是他绑架家慧?”

    “他怎么会绑架家慧呢?他不是杀人凶手吗?”

    梁督察点头,“对,他既杀人,又绑架,家慧是他第一个绑的人,但是他并没有杀家慧。”

    将军澳的重案组组员们面面相觑,他们查这么久,居然并案了。原以为梁督察是帮他们查案子,何着到最后他们还得把家慧的卷宗移交过去。他们白替他跑了一趟腿。这都什么事啊。

    梁督察见他们表情有些微妙,猜到他们心理不平衡,诚恳道,“我之前也没想到会并案。”

    他向将军澳警员们道谢,随后夸赞他们工作认真,以后有需要只管到铜锣湾找他,他一定义不容辞。

    他这么会说话,其他警员自然不好对着他发火,将卷宗整理给他,客客气气道了别。

    苏念星跟着一起上梁督察的车。

    大林顿觉扬眉吐气,“我刚刚看到他们脸都绿了。白白查那么长时间替我们做了嫁衣。”

    张正博也跟着笑起来,“这桩连环凶杀案终于查清了,我们也能回去睡个安稳觉。这几天累死了。”

    大林盯着副驾驶座的女人,“梁sir,她是谁啊?”

    苏念星已经卸好了妆,扭头看向他们。

    张正博傻了眼,随即拍着巴掌,恍然大悟,“原来是你算出来的。我说梁sir怎么会突然到西贡查案?”

    梁sir还说正好有目标证人。他自己就是重案组成员,他还能不知道嘛。犯罪心理专家给的测写给的很含糊,并没有具体长相。

    大林瞠目结舌,“你化妆真厉害,怪不得你有魔法师的称号。”

    魔法师是苏念星的fans给苏念星起的爱称。因为她会算卦,又会化妆,可以给人改头换面,像拥有魔法一样。

    苏念星笑笑,“我来西贡其实是来给家慧算卦,没想到绑架她的人刚好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梁sir就调了将军澳这边的警力,并不是故意不调你们。”

    大林和张正博恍然大悟,“这次我们也算因祸得福了。”

    虽说嫌疑人已经招供,但是证据链还要补齐。

    铜锣湾的警员们从嫌疑人招供的埋尸地点挖到了尸体。通过检验,查出死者的身份。从CoCo阴1道采集到的精1液DNA也确定是嫌疑人所为。证据确凿。

    在心理专家的开导下,家慧终于开了口。

    不过大林和张正博给家慧做笔录时,对方提供一条消息,嫌疑人的妻子是共犯。

    她被囚禁的时候,嫌疑人老婆给她送过食物。

    “我上了出租车后就被迷晕,醒来后发现司机把我带到他家。后来他把我侵犯了,事后他似乎暴跳如雷,没有得到满足。再后来他老婆走进来,她是个孕妇,之前排队时,她故意和她老公争吵,我帮她说话。其实是他们合伙演的戏。她还劝我醒开些,等她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她就会放我离开。她求丈夫不要杀我。”

    大林几人被这消息惊呆了,关淑惠想不通,“既然他绑架家慧是为了泄欲,为什么他还要杀妓1女?”

    梁督察再次提审嫌疑人,对方却是一口咬定老婆不知情。

    关淑惠更糊涂了,“他不肯招出老婆,看样子是疼老婆的,为什么还要把女人带回家?”

    梁督察嗤笑,“他不肯招认老婆不是爱她,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收养。到时候姓氏都不是自己的。”

    父母都坐牢,社工肯定会给孩子找父母。像这种新生儿是最容易被收养的。

    最终梁督察拿了法庭搜查令,去嫌疑人的家里搜查。最终找到家慧DNA残留,她曾经割伤自己的手指滴落在床缝隙。家慧证词无误。

    嫌疑人的老婆也被带到警局配合调查。

    她进来后却大骂家慧忘恩负义,当初如果不是她向丈夫求情,家慧可能早就死了。

    关淑惠气得拍桌子,“要不是你们绑架她,她根本不用遭这个罪!你还好意思说她忘恩负义!”

    孕妇当即无话可说。

    有了家慧的人证和邻居们的口供,还有从她家找到的证物,人证物证齐全,可以起诉她了。

    老婆被抓后,嫌疑人终于招供,之所以杀妓1女是因为他QJ家慧并没有得到满足,他每次都跟奸尸似的,家慧没有妓1女风骚,能够引起他的性趣,之所以杀妓1女是因为她们太脏。

    这桩案子很快被各大媒体报导出来,市民们这才恍然,原来死的人不止一位女性,还有其他人。

    苏念星看完报导后,久久不语。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利用女性的善心实施犯罪。

    安婶一巴掌拍到桌上,“真该判她死刑!这什么人还有脸骂小美(化名)不讲道义。我呸!”

    “这种人从根上就坏了。没有主见,什么都听老公的。”

    苏念星的心情直到梁督察过来给她送线人费,她才终于释怀。

    不管怎么说她这次也算救了一个人。

    下午苏念星的冰室来了一位靓女请苏念星帮忙算卦。

    她年纪不大,刚刚毕业,有两份offer等着她签约,她苦恼该选哪一个。

    “我喜欢摄影,但是公司开的工资太低,我没有多少存款,可能要住一段时间劏房。还要经常采风。”

    “还有一份工作是当程序员,收入相对稳定些,但是没什么想像力。我大学时学的就是计算机。热门专业嘛,听说很有前途。”

    街坊们也围过来,有人立刻道,“肯定是选计算机啊。热门专业,收入高。我老公同事的儿子学的就是计算机,开了一家网吧赚了好多钱。现在年轻人就喜欢这个。”

    “我也觉得应该选计算机。摄影这行太难混了,你拍的照片选不上就白搭。没有一定天份,混不到顶层。”

    “除非你去拍电影,不过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爬上去。而且你还不是这个专业的,等于从零学起。”

    “是啊,选计算机吧,上了四年大学,不能白费啊。而且你都工作了,总得养活自己吧?”

    街坊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靓女也陷入纠结,眼巴巴看着苏念星,“大师,你觉得呢?”

    苏念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摇六爻金钱卦,测字,再看手相。

    收回手时,她叹了口气,“计算机确实是份稳定的工作,但是我不建议你去这家公司,这公司的领导不是个好人,后续好几年不涨工资,你很想辞职,但是那时候你结婚了,生孩子要休产假,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下去。但是领导各种阴阳怪气,你产后正是恢复期,回来上班后,他各种贬低,最后你抑郁了。”

    她的金手指只能看到一种结果,看不到靓女选择摄影工作的走向,她摊了摊手,“你自己决定吧。这毕竟是你自己的大事。”

    街坊们齐齐傻眼,居然抑郁了?这工作坚决不能干,“这什么领导!吃人不吐骨头啊。”

    “就是!太坏了!”

    靓女深吸一口气,“我要选择摄影。虽然可能会受苦,但是我想试一试。”

    苏念星笑着给她打气,“只要心态乐观些,一定会好起来的。”

    送走靓女,苏念星又迎来一位客人,原以为对方也是来找她算卦的,谁知对方却是跟她谈商业合作。

    街坊们立刻来了精神,“是不是请她上节目啊?”

    “香江电台的综艺,大师都上过了呀,是不是新节目?”

    靓仔摇头,“不是。不是节目。我是周欣仪的经纪人,下个月八号开演唱会,想邀请你作为嘉宾,到时候给三位幸运观众现场算卦。不知可不可以?”

    苏念星不得不承认九十年代的香江真的很有想像力。

    她一个算命大师居然也能作为嘉宾登上演唱会舞台。

    最爱时髦的飞哥激动问,“周欣仪要开演唱会?那我一定支持。”

    靓仔笑眯了眼,“多谢你支持欣仪。”

    苏念星问靓仔,“你们是买我的三卦?但是我也要配合你们演出,是不是要彩排?”

    靓仔明白她的意思,他掏出了合同,“算三卦,包括配合演出,总共给十万演出费。”

    一次表演就有十万,苏念星微微睁大眼睛,怪不得明星最爱商演呢,真是太赚钱了。

    苏念星将合同看了一遍,确定内容并不出格,示意阿喜去旁边的律师事务所请一位律师过来。

    阿喜乐颠颠跑过去,回来时带来一帮街坊。

    “大师,听说你要开演唱会了?”

    “大师,你什么时候开演唱会啊?”

    苏念星无语,瞪了眼阿喜这个大话精,忙向街坊们解释,“不是开演唱会,是作为嘉宾。”

    明叔闲得发慌,“你去演唱会,我去给你增添人气!”

    明哥拍着他老豆的胳膊,满脸不赞同,“你去什么去,你那心脏受得住那么大噪音嘛,当然是我去了。”

    “我也去!”

    街坊们争相响应,他们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去过演唱会呢。这次苏神算要作为演出嘉宾,一定更好玩。

    律师看完合同,确定没有问题,苏念星签了字,与靓仔约定彩排时间。

    送走靓仔,街坊们开始商量去买演唱会门票。

    飞哥见大家吵吵嚷嚷出来维持秩序,“现在的演唱会门票不好买,要早早去排队。你们谁想去,我可以代买。”

    “我!我!”街坊们争相举手响应。

    “每个位置价格不一样。离得越近,价格越贵。”飞哥拿出本子,让他们一个个过来登记。

    苏念星见这些人年纪大了也往上凑,忙劝他们别去了,“演唱会的噪音特别大,而且许多观众情绪激动还会跳起来,人又多,万一出现点突发情况,你们可能得不到救治,最好别去。电视上说不定会有录播。”

    安叔明叔等年纪大的老人家被劝下来,明哥感激地看了苏念星一眼,他老豆疯起来的时候,谁都劝不住,也就苏神算说的话他能听进去一点了。

    等大家情绪慢慢平稳下来,阿香婆冲苏念星笑道,“你现在的业务范围越来越广了,跟明星也不差什么了。除了不演戏。”

    苏念星挠挠头,“我这次现场要是算出贱男,我的名声会更响。”

    “你现在已经很红啦。全香江没有不认识你的人。”阿珍凑过来,“周欣仪是湾湾人,说不定你能红到湾湾,到时候湾湾那边的人也排队找你算卦。”

    苏念星被她的话逗笑,“那也不错。”

    第105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苏念星去看周欣仪演出彩排,她需要与她一起练习走位和互动,台词也都由专业人士写好了, 她只需要照着背就行。

    周欣仪是个歌手, 唱的歌比较甜美, 人长得也靓。

    她之所以会找苏念星作为嘉宾, 其实多亏当红影星王嘉欣的推荐,“她说你算卦特别灵, 而且在香江也有名气, 找你一起互动, 一定能增添趣味性。”

    一整场演唱会下来她要唱二十首左右,中间必然有换装环节,邀请嘉宾活跃气氛, 不必让fans久等,是非常必要的。

    但是特别出名的明星会有喧宾夺主的感觉,找苏念星作为嘉宾就很合适,她不是明星, 出场费不算特别高, 而名气也不低, 多少可以带动人气。

    果然海报张贴出去没多久,她的演唱会门票就兜售一空。

    苏念星与周欣仪排练很顺利, 对方还送了她四张演唱会门票。

    她在香江这边不认识什么人,除了店员和街坊就是重案组的人。

    街坊就不必说了, 他们钱多得很,早就通过飞哥买到了票。店员这边三位厨师年纪大了, 不习惯吵闹的环境,她给阿喜和阿珍一人一张门票。

    阿珍喜得眉开眼笑, 抱住苏念星蹭了又蹭,“老板,你太好了,我一定会替你打工一辈子。”

    阿喜脸上的笑容并不大,但是嘴角一直上翘,他约阿珍一块逛街,阿珍不怎么搭理他。现在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多难得啊。

    苏念星将剩下两张演唱会门票送给梁督察,“另一张门票,你带女朋友一块去吧。还能过个二人世界呢。”

    梁督察微微一怔,眯眼打量她,随即用演唱会门票轻轻拍了下她脑袋,“什么二人世界?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不过他还是谢过她的好意,“正好雅静有空,我可以带她一块去。多谢了。”

    苏念星身体往后躲,诧异打量他半晌,“你这么大年纪居然没有女朋友?真的假的?”

    他长这么帅,居然不交女朋友,对女性同胞来说是极大的浪费。还是说,九十年代的香江已经和三十年后的内地一样流行单身?

    梁督察被她看得不自在,轻咳一声,“骗你做什么!要不然那些衰仔以前也不会误会我们在拍拖。”

    苏念星微怔,之前重案组的人确实误会了,但是后来她再去他们就没再开玩笑,她还以为他拍拖了,没想到他一直单着,她面露古怪,“你哽(这么)靓仔,收入还高,为什么不找个女友拍拖?”该不会是性向不合适吧?

    她这眼神带着点审视,梁督察没有读心术,不知道她已经想歪了,生性古板的他也很少被人调侃,板板正正回答,“我只是还没遇到心仪对象。”

    苏念星看着他整整齐齐的办公桌,每一样都井井有条,跟样板间有得一拼,她突然露出了然之色,“那行,我不打扰你了。”

    她出了办公室,与重案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转眼到了周欣仪演唱会的日子,从19点15至21点15,两个小时,地点在红磡体育馆。

    苏念星提前两个小时就到了场地,她是演出者,要到后面化妆。

    舞台的妆跟平时她化的妆容不太一样,有许多灯光打下来,如果她化淡妆,脸会糊成一团,所以需要专业化妆师帮忙。

    为了贴合她的身份,周欣仪也帮她定制了一套演出服,有点像动画片魔法公主穿的衣服,公主裙,还闪闪发光,手执魔法棒。有点魔法师的味道了。

    苏念星还挺喜欢这个手杖,向周欣仪讨要,“等我演出结束,这个能不能送给我?”

    周欣仪笑了,“当然可以,本来就是给你定做的。这套衣服也是送给你的。”

    苏念星笑眯了眼,太棒了!到时候她可以在冰室穿着这身衣服给街坊们看,一定能逗乐他们。

    演唱会还没有正式开始,苏念星先溜到亲友区跟朋友打招呼,梁督察等人已经来了。

    梁雅静冲她道谢,“多谢你送的票。”

    苏念星见梁督察又穿着西装,抽了抽嘴角,“你怎么来这么热闹的地方还穿得这么板正?”

    其他人都穿休闲服,只有他永远是西装衬衫,夏天最热的时候,他也把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带打得板板正正,她都替他热得慌。这么放松的场合,他依旧是如此。她怀疑他就没有放松的时候。

    梁督察打量自己,“这么重要的场合,我穿得正式些,才表示重视吧?”

    苏念星张了张嘴,这么重要的场合?这场合哪里重要了?

    还不等她开口说话,阿珍一把拉住苏念星的胳膊,“听说莫莫也会当表演嘉宾?你看到他了吗?”

    苏念星微怔,点了点头,“人在后面,不过你不能进去,他们正在化妆。”

    阿珍按住蠢蠢欲动的心情,阿喜手里拿着相机,“一会儿他上台,我给他多照几张照片。你别这么心急。”

    演出马上就要开始,苏念星还要回后台换演出服和化妆,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演出到四十分钟时,苏念星作为嘉宾走上舞台,观众席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大喊着苏念星的名字。

    周欣仪示意大家安静一会儿,然后现场抽奖,“我们来第一位幸运观众。抽中的话,请他上台,由大师为她算卦。”

    她很快抽中第一个号码牌,随即灯光打到观众席,一位师奶站起来,周欣仪请她上台。

    这时候交给苏念星主持,周欣仪下台换装,根据之前彩排的流程,苏念星要在五分钟之内算好一卦。

    等幸运观众上台,苏念星先来一段免责条款,“因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算卦,我可能会算出你的隐私,如果你可以接受,我会给你算,请问你能接受吗?”

    这位师奶打扮靓丽,苏念星现在的fans集中在两类人:一是大学生,二是阿公阿婆。这位师奶一看就不是家庭主妇,肯定是上班族。看她的表情,似乎对苏念星并不怎么熟悉。

    苏念星见她不答话,笑眯眯道,“没关系,如果你不愿意将隐私公之于众,我可以重新抽奖。”

    观众席她的朋友冲她高喊,“算!算一卦!”

    师奶踌躇几秒后点了点头,“好。我接受。”

    苏念星点点头,请她落座,先是根据她的面相说了一下她的家庭状况,“你父母俱在,身体还算康健。”

    师奶睁大眼睛,点头如捣蒜,“对。大师算得对。”

    苏念星接着又看手相,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但还是道,“你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年纪我就不说了。”

    她收回手,“我这边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师奶微微一愣,观众席的歌迷们大喊,“坏的。”

    “好的。”

    师奶犹豫着道,“好的。”

    “你两个孩子确实是你心爱男人的。”

    师奶捂住嘴,嘴角的笑意压抑不住,她确实想做亲子鉴定,但是现在香江医院不提供,而她不可能为了鉴定就跑去英国,太麻烦。而且会引起老公怀疑。

    观众席的歌迷们一脸迷惑。

    什么叫心爱男人的孩子?这师奶该不会脚踏几条船吧?众人看师奶的表情都有些不对了。

    师奶在激动过后,想起她刚刚的话,追问,“那坏消息是?”

    苏念星叹了口气,“你老公在外面包了二奶,生了个私生子,肚子里怀了第二个孩子。”

    众人:“……”

    好家伙,互相绿啊。你让我当龟公,我在外面包二奶。谁也不让谁啊。

    师奶表情有一瞬间扭曲,好半天没有缓过劲儿,她张嘴想反驳苏念星的话,可是刚刚大师算中那么多事,不可能骗她。她老公真的出轨了?

    师奶浑浑噩噩回了观众席。其他歌迷吃到这么劲爆的瓜议论声此起彼伏。无论哪个年龄段的男人或女人,没有不爱吃瓜的,尤其是这种势均力敌的双骗,反转再反转,就更有意思了。

    梁雅静瞠目结舌,“她现在算卦水平越来越精湛了,都没人质疑她的算卦本事。”

    梁督察失笑,“她的名气是靠平时一点点积累得来的。别人不是平白无故相信她。”

    下台后的苏念星与周欣仪擦肩而过,她朝苏念星翘了个大拇指,赞她很会控场,没有让场面冷下来。

    苏念星第二场卦在演唱会开始的90分钟后,周欣仪一次性唱了太多歌,需要换造型,再润润口。

    这次幸运观众是位男士,四十多岁年纪,穿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潮服,看人的眼神带着点审视。

    苏念星说完免责条款,潮服男士迟钝好几秒,在观众等不及时终是点了头。

    苏念星看完面相,“你命里带财。”

    潮服男士笑眯了眼,算是对她的算卦技能表示认可。

    等苏念星看完手相,她拿起话筒,“我忘了带工具,麻烦我的助手老梁帮我把铜钱送上来。”说完她看向观众席上的亲属区。

    阿珍纳闷,“谁是老梁啊?”

    阿喜也是挠头。

    在阿珍和阿喜惊愕的目光中,梁督察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往台上走去。

    梁雅静张大嘴,满脸吃惊,“我哥居然成了老梁?他什么时候成苏神算助手了?”

    梁督察走上台后,苏念星与梁督察耳语几句,随后他点点头,上前攥住潮服男士的手腕,直接从腰间摸出手铐将对方双手铐在一起。

    观众席的观众还以为他们在表演节目,伸头张望,期待接下来的表演。

    后台,经纪人不满地跺脚,“彩排有这些吗?她怎么胡乱加情节,没有一点契约精神。这五分钟时间马上就到了,周姐,怎么办才好?”

    周欣仪眉头紧蹙,显然弄不清楚状况,“再等等吧。”

    梁督察将潮服男子带下台,走了两步,他开始剧烈挣扎,“什么情况?为什么抓我?你有什么理由抓我?”

    苏念星看着他,“十七年前,你住在元朗村屋,10月14日你的邻居一家被杀,你被警方列为第一嫌疑人,被全香江警署通缉。陆康里,你以为你改了名字,变了容貌,就可以躲过一劫了?”

    陆康里听到她念出自己的名字,脑海想起久远的记忆,也放弃了挣扎。

    梁督察掏出证件亮给陆康里看,“我是铜锣湾警署高级督察梁安博。我怀疑你与一起谋杀案有关,现在不是要你说,现在不是一定要你说,你有权保持缄默,但是你所讲的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观众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发出嗡嗡声,“什么情况?怎么抓起犯人来了?”

    歌迷们欲哭无泪:这到底是演唱会,还是法制节目啊?

    周欣仪也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演唱会居然成了抓凶现场。眼瞅着场面要失控,她也不等苏念星下台,直接冲上台出来维持秩序,“请问苏神算是怎么算出他是嫌疑犯?”

    “他双眼充满戾气,眼尾尖细,犯刀剑煞,他的手相事业线杂乱无章,却又平稳向上,显见来路并不光明。”苏念星摊了摊手,“至于他是不是凶手,梁督察会查清楚的。你们不用担心。”

    周欣仪神色复杂,向她道了声谢,开始接下来的演唱会。

    因为这一场乌龙事,周欣仪不敢再让苏念星在中场算卦,而是直到演唱会结束才开始让她算第三卦。

    这次中签的是位靓女,一看年纪就不大,估计是个大学生,她是苏念星的fans,上来后就跟苏念星拥抱,“大师,你算卦好准啊,我一直想找你算卦,但是我去你的冰室许多太多排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幸亏我这次来演唱会了。”

    她喋喋不休说着自己的感想,苏念星等她说完,道了声‘谢’,而后开始看面相,“你父母都是公司职员,虽说不是大富之家,但只有你一个女儿,生活倒也过得去。”

    靓女眼睛唰得亮起,点了点头,“对,大师,你算得都对。我爸妈就我一个。他们性格很开朗,对我也好,我很高兴有这样开明的父母。”

    苏念星开始给她看手相,面色骤然大变,“你家是不是住在帝豪大厦?”

    靓女微怔,“是啊。是在帝豪大厦。”

    苏念星立刻道,“你楼上那家夫妻俩正在吵架,马上就会引爆煤气罐,火可能会烧到你家。请观众席的朋友们有大哥大的拨通报警电话,兴许能拯救无辜之人性命。”

    靓女傻眼了,整个人呆若木鸡,其他演唱会的观众也都呆呆看着她。

    阿喜和阿珍急得团团转,哎呀,帝豪大厦那么高,消防员会不会来不及救啊。

    只有梁雅静已经离开观众席掏出大哥大拨通火警电话,电话正在占线,她抬头一看,有观众也在拨打电话。

    看样子,苏念星的fans并不只有台上那一个。

    台上的靓女在经过短暂的平复后,飞快往台下奔,显然想回去一探究竟。她父母还在家呢。楼上着火,他们会不会有事啊?

    其他观众紧紧盯着那靓女的背影,有人扯着嗓子大喊,“我已经打完电话了,消防员前去营救了。”

    歌迷们议论纷纷,周欣仪在这时候上台,发表最后的感谢,“演唱会时间结束,谢谢大家的支持,请歌迷们起身,陆陆续续离开体育馆。不要急,以免发生踩踏事故。”

    这些歌迷们表情各异,以前听完演唱会,他们精神高亢,双颊通红,现在全是深思,焦虑,想要一探究竟。

    有人扯着嗓子高喊,“我要去帝豪大厦看看,到底有没有发生火灾?”

    “巧了,我也想去!”

    “走吧!一块去!”

    于是红磡体育馆门口的巴士很快挤满歌迷,大家争相去帝豪大厦。

    苏念星在与周欣仪等人挥手告别后,也与阿喜等人一道坐出租车回了铜锣湾。

    阿珍有些担忧,“老板,你这样算卦是不是太招摇了?我看周欣仪的表情不怎么高兴?”

    阿喜奇了,“明天一定会上报纸,周欣仪应该会感谢老板才对?”

    阿珍挠挠头,是吗?周欣仪会感谢吗?可是她看周欣仪的表情很僵硬啊。

    别说阿珍了,苏念星自己都有感觉。第一次擦肩而过时,周欣仪还冲她笑,后面两次眼神都没交汇,有点喧宾夺主了吧?她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会算出这么两个奇葩。”

    但是明明知道对方是潜逃十七年的通缉犯,她还不抓住,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至于那个火灾事故,她提前说了,兴许真的能挽救无辜之人的生命,她为何不做?

    如果真的影响她接下来的商业合作,她也认了。

    翌日一早,苏念星到冰室,街坊们都在讨论昨晚演唱会的事情。

    明叔早上去散步,特地绕道去了帝豪大厦,“大厦确实有一层烧黑了,我问过那边的街坊,昨晚确实有对夫妻吵架,引爆了煤气罐,发生爆1炸,那对夫妻当场被炸死,后来消防员及时赶到,把火灭了,楼里其他住户没有受影响。得亏是十楼起火,要是太高,估计就救不过来了。”

    街坊们争相骂那对夫妻坑人,“那么高的楼,几百个住户呢,吵架怎么吵不好,拿煤气罐开玩笑,这下好了吧?命都没了。”

    “最可怜的是他们的孩子,无父无母还要送往福利院。真的是造孽!”

    安叔看到苏念星进来,朝她翘了个大拇指,称赞她算卦很准。

    苏念星笑笑,走到柜台前,阿珍将今早的报纸递给她,“今早的报纸也报导了这件事。”

    苏念星微微有些惊讶,居然连夜写出来,这些记者可真厉害。

    她摊开报纸一看,真的是帝豪大厦发生火灾事件。

    她又看向《香江日报》,这版的头版头条刊登苏念星料事如神,在周欣仪演唱会现场算出帝豪大厦即将发生火灾,歌迷们提前报警,救了许多无辜市民。

    这些记者为了争头条,真的是第一时间找线索。《香江日报》的记者肯定是采访到了周欣仪的歌迷。

    “听说今早的报纸都卖疯了。尤其是《香江日报》。标题吸人眼球。明星,神算和火灾三要素齐全了。比其他报纸写得更扑朔迷离。”阿珍眉眼弯弯冲她笑。

    苏念星还没来得及答话,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是周欣仪的经纪人打来的,邀请她今天晚上一起参加庆功宴。

    周欣仪第一次来香江开演唱会就上了报纸头版头条,这对于她打开香江市场无疑是个好消息。

    苏念星也跟着笑起来,答应会出席庆功宴就挂了电话。

    第106章

    当天苏念星参加周欣仪的庆功宴, 所有工作人员都到了。

    周欣仪公司的总经理亲自过来接待,给苏念星一一介绍出席场合的人。

    除了周欣仪这个艺人,还有另外几位艺人都是同一家经纪公司, 这次来香江开演唱会, 也是想到香江试试水。其中有两位是演员, 作为表演嘉宾出场。

    苏念星看到莫莫, 笑道,“我有个朋友是你的fans, 想找你签名, 不知可不可行?”

    莫莫长得很靓, 再加上年轻新潮,是阿珍最喜欢的明星,有些受宠若惊, “没问题。”

    苏念星立刻掏出莫莫的照片请对方签名。

    莫莫唰唰唰签完名后,将笔和照片交给苏念星。

    苏念星还请其他人也签了名。

    接下来是觥筹交错,领导怕明星们失态,影响不好, 给大家点的是红酒, 度数不高, 苏念星也坐在周欣仪旁边,大家来找她敬酒, 她每次都是喝一半,倒也没有喝醉。

    总经理对苏念星的算卦本领很感兴趣, 让苏念星现场给他算一卦。

    苏念星没有意见,当场给他看手相, “你确定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说?”

    总经理哈哈大笑,“说吧。我不是通缉犯, 也没犯过法。顶多有点小毛病。”

    苏念星点点头,他对自己的评价倒是很中肯,“那我就不一一点名字了。你现在包三个女明星,两位靓女,给她们租豪宅,送名牌包包和豪车,算是比较大方的主。”

    湾湾和香江一样都以包二奶为荣。这是他们彰显男性魅力的手段。

    总经理朝苏念星翘了个大拇指,“不错!算得真准!”

    他打量苏念星,“你长得还靓,有没有兴趣到湾湾发展?我保你一炮而红。”

    苏念星给他倒了杯酒,“多谢你看得起我。只是我对当明星不感兴趣。”

    总经理以为她在欲擒故纵,“别逗我啦,大师。现在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只要你有了名气,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豪宅豪车,名牌包包随便背,多享受啊。别这么清高。”

    苏念星还真不是清高,“既然你认可我的算卦本领,应该知道我靠我的本职工作也能挣到钱。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总经理微微一怔,还真是!他被她说服了,“好。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苏念星回敬对方一杯,“一定!”

    翌日,苏念星将自己从庆功宴拿回的签名照,一一送给阿喜,阿珍以及三位厨师。

    虽然他们不追星,但是有孩子。将签名照送给孩子,也可以鼓励他们。

    阿香婆笑眯眯道,“雯雯也喜欢周欣仪的歌,我把这张照片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阿珍抱着苏念星摇啊摇,“老板,你太好了。我一定把照片收藏起来。”

    翌日一早,苏念星跑完步去冰室,后厨堆满了东西,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怎么搞的?谁买这么多东西,怎么全堆在后厨了?”苏念星端饭都不方便,连柜子上都放了礼物袋。

    阿香婆一边盛饭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大早放在冰室门口。全是给你的。”

    “给我的?”苏念星微微有些惊讶,她知道自己有fans,但是大学生支持她,就是过来算卦,年纪大的老人家行动不便,很少会跑这么远过来送东西。这么多东西谁送的?

    “是啊。你救了那一栋楼的住户,他们感激你救了他们的性命,所以一大早就买了东西过来。我请他们坐坐,等你回来,他们还要忙工作,不肯留,放下东西就走了。你还别说送的都是实用的东西,你用得着的。”阿香婆笑眯眯,显然也为她高兴。

    阿珍听到两人交谈,正好有个空档,插了一句嘴,“不止啊,还有许多fans感谢你,送来了贺卡和礼物。”

    苏念星心里暖暖的。之前她给别人算卦,确实收过回礼,但是一次收这么多,让她有种被投喂的满足感。

    好不容易过了早高峰,苏念星开始一一拆fans们送的礼物。

    阿香婆说的对,这些人送的东西许多都很实用。

    水杯,收音机,磁带,电饭煲等等,当然也有不实用的东西,比如鲜花,糖果,巧克力,点心等等。

    苏念星把鲜花插在冰室内的餐桌上,糖果没拆封的,她放在柜台前供人品尝。巧克力则送给阿喜和阿珍,她自己也留了一点。不是独立包装或是已经拆封的,她直接扔掉。不敢给客人吃,也不会自己吃。至于点心送给三位师傅。

    “老板,当明星真的太好了。这么多好东西。”阿珍撕开一块巧克力,甜蜜地笑了。

    苏念星有些好笑,“这次是意外情况,我刚好帮得上忙。”

    她将电饭煲拆封,之前店里有一个,现在多了一个,可以一起用,这样店里客人多时,就能忙得过来了。

    还有钢笔、本子文具之类的东西,留两个放在店里,剩下的全打包好带回住处。

    除此之外最多的是水杯,给员工每人一个,她又给年纪大的街坊一人送一个。

    抱枕也有很多,这些都是年轻的fans送的,她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抱枕,于是就给椅子上放了一个,这样坐的时候比较舒服。

    饰品、化妆品和衣服等等全部收起来,她要自己用。

    “水果也放在店里,留着大家一起吃。这么多容易坏,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苏念星让阿珍将水果洗好切干净,端给大家吃。

    年轻的街坊们也有份,“我们也沾光。真的太荣幸了。”

    “嗯,果然是不要钱的水果更香。”

    大家边说边笑,把水果全部吃光。苏念星忙碌一个多小时才把东西全部分完。

    她还将多余的水杯送给重案A组的警员们,每人一个。

    她送过去时,重案A组的人并不在,倒是在门口遇到了之前一起喝酒的王督察,他却告诉她,给警员送东西一定要经过公共关系科,要不然就是违规行为。

    于是苏念星特地跑去公共关系科登记,之后会由公共关系科的人将水杯交给重案A组的人。

    下午三点前,苏念星送走最后一位算卦客人,打算把东西拿回家。这些东西摆在冰室太占地方,走路也不方便,她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一位师奶。

    这师奶脸色很不好,苍白得吓人,外面下着濛濛细雨,她也没打伞,任由雨点落到她身上,湿哒哒的。

    “哎呀,你这样会生病感冒的。”苏念星随手将东西放在桌上,示意阿喜拿毛巾。

    阿喜忙回神,从后厨的架子上取了一条干毛巾递给师奶。

    师奶机械地擦着头发水珠,等她擦完,苏念星用毛巾弹掉她衣服上的水珠。

    她双眼赤红,表情说不出的麻木,想让苏念星帮她算一卦。

    苏念星有些为难,“我今天三卦已经算完了。你想加急算卦,得等明天。”

    师奶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冰室。

    苏念星看向阿香婆,“我看她乌云盖顶,恐遭不测。你呢?”

    阿香婆也被那位师奶吸引,刚刚从后厨走出来,“我也看出来了。她确实倒霉。”反应过来苏念星说了什么,“啊?这都够倒霉的了,还遭不测?”

    苏念星点头,“如果只是被贱男背叛而离婚,印堂不可能这么黑。”

    阿香婆还在愣神,苏念星已经冲了出去,很快带着师奶回来。

    师奶被苏念星紧紧搂住肩膀,进来后嚎啕大哭,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其他人面面相觑。

    明叔正看电视呢,听到她的哭声,忙回头,“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其他人也围过来,“对啊,师奶,你这是怎么了?”

    苏念星将毛巾挂回原处,回来后就听到师奶把自己的近况说了,“我老公跟我离婚了。我输掉儿子的抚养权,连家都没了。”

    她哭诉自己为家庭付出十几年,人老珠黄就被丈夫嫌弃,对方为了不赔钱给她,编造外面有债务,其实是转移财产,她打官司,也没有打赢。

    街坊们跟着一块骂贱男。

    阿甘婆作为长辈劝她想开些,“至少你现在还年轻,一切还来得及。”

    “是啊,别灰心,贱男自有天收。你没错。错的是他。”

    “不能善待糟糠之妻,以后他的财路也走到头了。”阿香婆安慰师奶。

    被他们劝过后,师奶情绪好多了。

    苏念星问师奶,“你老公经营什么产业?”

    “他开了三家冲印店,虽然是租的铺子,但是生意很好。在外面包了二奶,我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直相信他,可他就是这么对我的。”师奶哭得眼泪汪汪。

    苏念星突然笑了,街坊们齐刷刷看着她,如果笑的人不是苏神算,其他人肯定觉得对方没有脑子。别人都哭得这么惨了,她还笑。但苏念星不一样,她肯定是算出什么才会笑。果不其然,她开口了,“你不用担心。他发达不了几年,冲印店很快就会被取代。”

    这时候其实已经有数码相机了,但是一直没有用于商业方面。明年就能生产出来,到时候冲印店会遭到冲刷。再加上租金高涨,这个男人三年之内必定亏得血本无归。

    她将自己的判断说与师奶听,师奶得知丈夫会有报应,擦擦眼泪,突然不那么痛苦了。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工作挣钱,等他亏本,无法抚养孩子的时候,你再请求法庭变更儿子抚养权。”明叔帮她出主意。他是经常听八卦的人,对各种小道消息很了解。前阵子他那栋楼有位师奶离婚了,挣钱之后,就打官司赢回抚养权。

    师奶冲他道谢,“那我现在就去找工作。”

    虽然她当家庭主妇十几年,找不到对口专业工作,但是保洁或是保姆之类的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老板,我想每天跟你请两个小时的假。”阿珍凑过来。

    苏念星挑眉,“为什么?”

    阿珍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练车考驾照。我老豆要换车,旧车准备给我开。”

    苏念星恍然,“原来你老豆是司机。行啊,那就考吧。”

    为了不耽误工作,阿珍每天利用下午两点至四点这两个小时练车。

    这天她回来后,小脸红扑扑,一看就有喜事发生。

    阿喜见她这样,好奇凑过来,“你驾照考到了?”

    阿珍白了他一眼,“哪那么快。我只是红鸾星动了。今天遇到一个靓仔真的好靓。”

    阿喜傻眼了,追在她屁股后头问,“谁啊?男方是谁?”

    阿珍没好气道,“你又不认识。”

    苏念星走过来,阿珍神神秘秘告诉她,“我今天练车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位靓仔,但是他好绅士,不仅没有生气,还冲我笑。真的好有涵养,是我心仪的男人。”

    苏念星看着阿喜急得抓耳挠腮,冲阿珍拍拍肩膀,“快点准备晚饭吧。”

    阿珍点点头。

    苏念星拉着阿喜到旁边,“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或许你就能死心了。”

    阿喜看了一眼花痴中的阿珍,又回头看向苏念星,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算知道结果,但是我的心还停留在现在阶段,不可能马上就收回。还是不算了。”

    苏念星拍拍他肩膀,他倒是对算卦有独道的见解,就是有点傻乎乎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转眼过去一周,梁督察到了冰室。

    苏念星打量他好几眼,“好久没看到你。最近很忙?”

    梁督察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很憔悴,身上的英气都消减不少,他沉重地点了点头,“之前演唱会的那个通缉犯被抓后,不肯招认罪行,又因为案件久远,当时没有DNA技术,警员没有采集死者和凶手的DNA,所以重勘现场找线索费了点功夫。”

    苏念星一听他是去元朗找线索,立刻来了精神,“要不要我帮忙?”

    梁督察失笑,“不用了。证据已经补齐了。就等开庭走个过场了。这次真的多谢你。要不是你,这个灭了满门的凶手就要躲过去了。”

    时间越长越难抓到凶手。尤其这种满门被灭的案子。

    苏念星摆手,“不用谢。”她问起她送的水杯,“怎么样?好用吗?”

    梁督察微微一怔,“原来是你送的?确实很好。谢谢!”

    香江警队很快召开记者发布会报导这起案子,17年的灭门案在当时引起轰动,警队也被无数市民骂他们无能,抓不到凶手。谁能想到,听演唱会居然被抓了。这戏剧性的场面让人啼笑皆非。

    也有媒体采访苏念星,问她是不是只要看到对方的长相,她都能算出对方有没有犯罪凶手。

    苏念星表示不行,“再厉害的算命大师都做不到算无遗策。”

    第二天的报纸又刊登苏念星在周欣仪演唱会抓到通缉犯的报导。

    苏念星在拥有魔法师的称号后,又被媒体称为“罪犯克星”。

    仅仅过去三天,苏念星店内来了个湾湾那边的副导演,邀请苏念星参加他们的综艺节目。

    九十年代的香江娱乐圈很红,湾湾节目想进入香江娱乐圈,不太容易,所以他们会选香江艺人录制节目,这样能可以两地通吃。

    苏念星是香江有名的神算子,因为玄学综艺红遍香江,虽然她不是明星,但是很有综艺天赋。这档以嬉笑玩乐为主题的综艺节目觉得苏念星很适合上综艺,于是邀请她参加节目。

    苏念星与对方商量录制细节,“给明星算卦?揭露明星隐私,对方能同意吗?”

    虽然话题很劲爆,但是注重隐私的明星不一定会同意吧?尤其之前香江的《今夜不设防》因为明星自爆隐私而停播。

    “如果让我作假,我不愿意。”她不可能自砸招牌。那些明星被fans喜欢是因为他们长得靓,演技好。而她的fans喜欢她,是因为她算卦准。人要找准自己的定位,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副导演表示让她只管算,后续他们会跟明星们讨论哪些会播出,哪些会掐掉,绝对不会让她说假话。

    苏念星让他落实在条款当中,违约金也调低一些,这样她就算罢演,也能赔得起。最后她签了合同。原本给的出场费是三天二十万港币,因为她要调低违约金,出场费只有十万,吃住全包。

    她很满意,对于吃住方面,她现在的标准不高,也都接受了。她已经不是上辈子的富三代,洗掉了奢侈的标签,只要别人能住,她也能,爽快答应。

    签完合同后,她就开始办理入台证件。

    第107章

    手续全部办好后, 她就到节目组安排的酒店入驻,录制这一期的综艺。过程进展得很顺利。

    节目快结束时,她接受了采访。提及她在内地的亲人。

    问她为什么偷渡到香江。

    苏念星想了想, “来香江找母亲。但是一直没找到。希望她有一天可以来找我。”

    采访结束后, 还有后续录音, 苏念星只有七天时间, 没有时间逛,直接回了香江。

    转眼过了几天, 冰室来了一位陌生客人。

    刚进店就被阿婆们惊呼, “好靓啊!”

    阿珍看到他, 眼睛唰得亮了,鼓捣苏念星的胳膊,“老板, 就是他,靓吧?”

    苏念星抬头,眼睛都看直了,真的好靓, 他的靓跟梁督查不一样, 梁督察是浓眉大眼的英气, 这位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和风衣, 看起来儒雅帅气,氛围靓仔。不知道怎的, 苏念星脑海回想“斯文败类”四个字。

    她还在愣神时,阿珍已经跑过去招待, “你好!还记得我吗?上次我差点撞到你!”

    靓仔显然已经不认得了,听到她的话, 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这是我的荣幸,被你这么靓的女孩子撞倒。”

    阿珍满脸娇羞,阿喜阴恻恻地瞪着靓仔,他挤开阿珍,“你是来算命吗?”

    靓仔微微一愣,摇了摇头,“不是。我等我女朋友,她约我到这边。”

    阿喜恍然,原来有女友?那阿珍没戏了?他一改刚刚的怒目而视,化为笑意,“请问想吃点什么?本店有特别好吃的小笼包,碟头饭,奶茶。”

    靓仔看了眼菜单,“那就来两杯奶茶吧。我女朋友对芒果过敏,其他没有忌口,你帮我点吧。”

    阿喜记下了,“好。”

    他扭头看向失魂落魄的阿珍,无声道,“你没戏了。”

    阿珍瞪了他一眼,回到收银台,“我本来也没想做什么。倒是你,多管闲事。”

    眼瞅着两人要吵起来,苏念星立刻插嘴,“行了,店里这么多客人,别逗嘴了。”

    两杯奶茶端上桌,靓仔叫住阿喜,“你们店还可以算命?”

    阿喜一愣,点头,“是啊。苏神算。她上过综艺,在周欣仪演唱会算过卦。很灵的。你没听过他的名字?”

    他挠挠头,报纸刚登没几天,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吧?

    靓仔讪笑道,“不是。我是澳门过来的,对香江不太了解。”

    说话的功夫,靓仔等的女友终于来了,她很自然地挽住男友的胳膊,“给我点的?太好了,我正渴呢。”

    靓仔笑着点头,递给她一杯,“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没有加芒果。”

    靓女笑得甜蜜,“多谢。”

    靓仔提议去别的地方约会,靓女却拉住他胳膊,“别着急,这边算卦好准的,我想算一卦。”

    靓仔微怔,“没必要吧?这些算卦都是骗人的。你爹地将你的卡停了,省着点花。”

    “我还有存款。不用担心。”靓女挽住他胳膊,“算吧。我爹地相信命理,这位大师最擅长算姻缘,如果我拿着她的卦象回去告诉爹地,他就会同意我们结婚了。”

    靓仔面露迟疑,靓女见他不愿意,有些不高兴,“怎么了?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靓仔摇头,“怎么会呢?我就是怕你被人骗,这世上哪有神算,都是迷信。”

    靓女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你是澳门人,不了解香江这边的情况。这位大师算得很灵的。”

    靓女不等靓仔同意,已经招手示意苏念星给她算一卦。

    苏念星对上靓仔的眼神,这表情可不怎么对啊?

    她拿着工具坐到对面,打量靓仔,“你面带桃花,桃花运旺盛,不缺女人缘。”

    靓仔面色惨白,很快恢复神色,握住靓女的手动情地说,“我对芊芊是认真的。只爱她一个。”

    芊芊回之一笑,“我知道。但是我想早点说服爹地,这样我们就能住大房子。”

    靓仔被她说服了,“那你算吧。”

    芊芊点点头,算她也是一样的。

    苏念星摇完六爻金钱卦,眉峰拧紧,测完字,眉头皱得更紧了,等她看完手相,表情凝重。

    整个过程持续四十多分钟,靓女的心一直揪着,靓仔也定定打量她,生怕她说出不好的结果。

    最终还是芊芊等不及了,“大师,我们能顺利结婚吗?”

    苏念星点了点头,“结婚倒是可以。但是你会失去很多东西。”

    芊芊心里一个咯噔,“为什么?”

    “你是独生女,父亲颇有家财,从小锦衣玉食养到大。”苏念星看着她,先说出她的家庭情况。

    芊芊眼睛亮得惊人,她找到真正的大师了,“对。大师你算得对。我会失去什么东西?”

    苏念星沉重道,“你会失去父亲的遗产。你违逆父亲的意思确实能跟他顺利结婚,你原以为父亲会妥协,事实上他并没有。他已经生二胎了。”

    芊芊微微瞪大眼睛,“这不可能,我妈早就去世了,这些年他一直独居。”

    苏念星摊了摊手,“你父亲一直独居是因为他身体状况不怎么好,但是他早就冻了精子。你太让他失望了,大号养废了,他决定换个小号,而且一次生两个。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恭喜你,你要当姐姐了。”

    这对于她无疑是晴天霹雳,她还来恭喜自己,芊芊觉得她的话更像是嘲讽,她几乎是拍着桌子怒目而视,“你!”

    苏念星淡淡回望她,对于这种拎不清身份的人,她懒得伺候。她不会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得围着她转吧?不会以为父母就该无私为孩子奉献吧?那她就让她清醒一下,好好认清这个社会,它远比她想像得要复杂。

    靓仔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很快握住女友的手,“你先别急,叔叔这么多年将你养大,他对你是有感情的。不会一分都不留给你的。”

    苏念星颔首,指了指靓仔,“他说得对。你确实并不是一分都没有。”

    靓仔脸色好多了,期待地看着苏念星。

    苏念星紧接着又道,“你父亲专门为你成立了基金,在你三十五岁之前每月只能领取零花钱,直到三十五岁才可以全部继承。他对你真的是掏心掏肺。”

    芊芊却嘴硬,“他要是真在乎我,为什么要生二胎三胎!这不是存心恶心我嘛。”

    芊芊想要冲出去找父亲理论,苏念星却提醒她,“你还没付账呢。”

    芊芊只好折回来,付了卦金。

    靓仔追了出去。

    街坊们面面相觑,阿珍不知何时凑过来,“老板,那个是拖鞋仔?”

    苏念星颔首,“是啊。”

    阿珍发出痛苦的嚎叫,“他怎么这样!做什么不好偏偏靠女人养活。”

    阿喜见她难过,忙宽慰她,“找男朋友千万不能看脸,要看责任心。这种靠女人吃饭的拖鞋仔不是良配。”

    阿珍情绪低落,一直耷拉着脸,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靓妹走进来,她大概二十来岁,容貌普通,人有些羞涩,走进来后看到苏念星上前,“大师,昨天你们通知我今天过来算卦。”

    苏念星对了下她的名字,“苏无依?”

    苏无依点头,“对,是我。”

    苏念星还是头一次碰到跟自己同姓的,见对方露出羞涩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你想算什么?”

    苏无依讲自己看过苏念星的综艺节目,当时她同事都说节目假得很,只有她觉得苏念星算卦是真的准,就过来登记,没想到只轮了一个月就通知她了。

    苏念星回之以微笑,“谢谢你喜欢我。”

    苏无依讲完几句话,人倒是不那么拘谨了,说出自己的来意,“其实我很喜欢追星,但是之前运气不好,追的明星要么X毒,要么同性恋,我最近在追罗吉,我想请你帮我算一下,他有没有黑料。”

    苏念星愕然,这人居然是来算明星的?之前她算的卦多数都是跟自己相关,外人还真没算过。

    阿珍停止忧伤,凑过来,“你确定要算明星吗?你可以算你自己的事业或是亲人。”

    苏无依却有自己的考量,“我不是不想算,我从小是被父母丢弃的,在孤儿院长大的,也没有必要找父母。至于事业?我没什么事业心,估计升职也轮不上我。我就喜欢追星,只有追着他们的脚步,我才觉得自己活着是有意义的。”

    苏念星上辈子喜欢许多明星或歌手,但是她只是纯粹喜欢他们的声音或是电视剧,并没有追过星,所以她不懂追星女孩的感受,不过看苏无依从追星中得到乐趣,而且她是成年人,不是被糊弄,她想了想,“我试一试吧。”

    阿喜疑惑,“可以算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吗?之前不是说不行吗?”

    苏念星点头,“不一定算得出来。”

    她看着苏无依的面相,的确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而对方也没有结婚的想法,所以苏无依未来可能真的是单身一辈子。她扔完六爻金钱卦,又开始测字,最后看手相。

    看完后,她脸上浮现大大的笑容,“居然真的能算到。”

    她还是头一次算到与求卦者完全不相关的人。两人的生活轨迹完全不重叠,居然也能算到。看样子苏无依的执念很深啊。真的很喜欢追星。

    苏无依听到她可以算得出来,“罗吉是已婚还是未婚?他没有黑料吧?”

    苏念星看着对方面露古怪,“他确实未婚,但是他……”

    她有些难以启齿,忍不住同情对方,“他不喜欢女人。”

    苏无依愣怔好几秒,拧紧眉头,“不喜欢女人?难道喜欢女生?”

    阿珍就像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老板的意思是他喜欢男人。”

    苏无依睁大眼睛,难以相信,“他他他…这怎么会呢?他之前还在采访中说他三十岁之前一定会结婚呢。”

    苏念星见她不信,又扔下一颗炸1弹,“明天他会爆出丑闻,不信的话,你可以等等。”

    苏无依失魂落魄离开了冰室。

    她走后没多久,又有一位fans来算卦,不过她不是苏念星的fans,而是莫莫。

    阿珍见她跟自己追同一个明星,觉得跟她有共同语言,说话态度都亲热许多。

    两人如出一辙的期待表情看向苏念星,期待她算出莫莫的隐私。

    苏念星却看到一段迥异的视频。

    莫莫结束了一天的通告,回到家中,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有个身影悄无声息从衣柜中探出头来,悄悄躺到他身边。睡得迷迷糊糊的莫莫探手一碰,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孔,他吓得当即从床上蹦起来……

    而那个陌生脸孔赫然是苏念星对面的靓女。

    苏念星无语透顶,她都被称为“罪犯克星”了,这靓女还敢找上门,这是相信她,还是不信她啊?

    她挣扎再三提醒对方,“无论你脑海有多渴望接触莫莫,都请你不要做出格的事。要不然你会面临牢狱之灾。”

    靓女微微一怔,“我想请你算莫莫有没有结婚?女朋友是谁?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苏念星见她听不进去,“你不是我的有缘人,我不会给你算卦,送客!”

    她终于也可以硬气一回,堂堂正正拒绝一位奇葩。

    靓女还想再辩解几句,阿喜已经先一步请她出去。

    阿珍等人走后,诧异看向苏念星,“老板,怎么了?”

    苏念星把自己的算卦内容简单说了一遍,“她追星已经追入迷,开始犯罪了。”

    阿珍瞳孔收缩,显些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这是人干的事?追星而已,居然非法闯入还躺在莫莫身边,这不是变态嘛。

    苏念星找到之前湾湾总经理给的名片,“我想请你转告莫莫,他三天内会遭遇fans非法闯入,希望他注意。”

    总经理听到她的提醒,立刻向她道谢,又让她注意收听综艺节目,“两周正式上映,你那边应该可以收听这边的电视台。如果收视率可观,这边的综艺一定会找你的。”

    苏念星记下日期就挂了电话。

    翌日中午,冰室生意最忙的阶段,有电视台爆料罗吉大尺度照片曝1光。虽说是打着马赛克,但是文字描绘得一清二楚。罗吉逛鸭子店,被对方偷拍大尺度照片。

    “老板,你算得太准了!我的天,罗吉的事业算是全毁了。”阿珍惊呼出声。

    街坊人大多数都不追星,不认得罗吉是谁。不过飞哥不一样,他喜欢赶时髦,听到这八卦,嗤笑一声,“肯定有许多女fans哭晕在厕所。我就不一样了,我粉的是女明星,很少出问题。”

    “那可未必,不是有许多女明星当富豪的二奶吗?”阿珍没好气道。

    飞哥被怼得无话可说,面无表情离开了冰室。

    就在这时苏无依从外面走进来,她手里还拿着报纸,显见也看到了这篇报导,“大师,你算得很准。我真的没想到。我怎么这么倒霉,喜欢的明星都出事呢。”

    她抽泣着摊开照片,“大师,你帮我算算,哪些明星可以追吧?我不想再受伤害了。”

    她打印许多明星照片,苏念星一一数过去,挑中几张,“这些三观无太大问题。”

    苏无依将剩下的照片直接撕碎丢在垃圾桶,拿着苏念星挑的几张照片走了。

    阿珍失笑,“她到底是追星,还是在追个虚无缥缈的梦啊。”

    苏念星也不清楚,“但是她乐在其中,我们又何必干涉她呢。尊重她自己的意愿,不好吗?”

    阿珍一想也对。

    到了晚上九点多,客人渐渐少了,苏念星正在盘点,芊芊拎着酒瓶子从外面歪歪扭扭走进来,也不知她喝了多少,人都打斜了。

    阿珍拦在苏念星面前,“你干什么?喝醉酒发酒疯吗?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我一个电话就能叫来警察,你信不信?”

    芊芊晃悠着脑袋,满嘴都是酒气,推开碍事的阿珍,看向她身后的苏念星,“老板,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说着上半身往苏念星身上倾倒,苏念星唬了一跳,赶紧扶住她,但是对方喝醉酒,真的很沉。差点没扶住,好在有阿喜帮忙,将人扶住。

    “怎么喝得醉熏熏的?”阿珍怕她在冰室吐,立刻到后厨请李师傅帮忙煮一碗解酒汤。

    苏念星拿着毛巾给芊芊擦干净额头,正打算离开,芊芊却握住苏念星的手腕,“大师,你别走!我真的好难过。没有人爱我!他也跟我分手了。我爹地也有了两个小号,不指望我了。我真的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苏念星叹了口气,“你先睡一会儿吧。酒醒了就好了。他跟你分手,是他的损失,不是你。难道你希望一直被他欺骗吗?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会因为你不能继承大部分财产,选择跟你分手。”

    芊芊傻呆呆看了她好半晌,大着舌头,“你说得对!是我自己一直拎不清,所以我爹地才对我那么失望。”

    苏念星没有说话,等阿珍端了解酒汤,芊芊喝完后,半个小时,人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发现自己来了苏神算冰室,她满脸不自在,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念星见她要溜走,给她一句忠告,“你跟你爹地二十多年的感情,一定比那两个小孩子深得多。只要你诚心认错,他还是会原谅你的。”

    芊芊回头看了她一眼,刚刚的羞臊转化为感激,“多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念星目送她离去,阿珍笑了笑,“她居然还会不好意思?刚刚那脸唰得红了。”

    苏念星失笑,“要面子嘛。我之前那么怼她,现在喝醉酒又被我撞见,她下不来台。”

    阿珍点点头,“不过她刚刚好像不一样了?”

    苏念星颔首,“经一失长一智。没有谁可以永远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至少她老豆还是在乎她的。”

    像她上辈子出身富贵,唯一跟她有竞争关系的表弟还是个战五渣,别家兄弟姐妹之间斗得唇枪舌剑,刀光剑影,而她和表弟是菜鸡互啄。即便如此她也学会认清现实,这世上的父母全心全意为儿女考虑还是很少的。他们在当父母之前,首先得是人。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工作。将儿女养大,保证儿女没有长歪,他们已经合格了。别奢求太多。

    阿珍羡慕得不行,“这种没有经过事,还这么天真,真的很难得。她父亲一定很疼她。”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女儿连分辨好人坏人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他的教育有很大问题。”苏念星幽幽叹息,“好在还不晚。就是有点仓促了。”

    阿珍疑惑,“不仓促啊。她才二十多岁,来得及。”

    苏念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心想:她来得及,她老豆来不及啊。

    两人说话的功夫,电话响了,苏念星去接电话,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男音,“我找苏念星。”

    “多谢你,大师。”莫莫声音里充满感激,“昨晚我的屋里真的藏着一个人,幸亏你提醒我,我让助理提前检查,要不然……”

    他睡觉浅眠,尤其是半夜突然出现陌生人,吓也吓死了。

    苏念星笑笑,“不用谢,只是刚好帮得上忙罢了。”

    之前的视频里,莫莫确实被吓出问题,患睡眠焦虑症,治疗一年多才有所好转。

    莫莫大概觉得不好意思,想邀请她上一档节目,“湾湾的玄学综艺。如果你来得话,收视率一定高。我向副导演推荐了你。”

    苏念星没想到她在湾湾的节目还没有播出,就接到新节目,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这档综艺正好对她的职业,她也没有推辞,“好。多谢你。”

    电话里传来笑声,“等你录完节目,我请你吃饭。算是答谢宴。”

    “你太客气了。”苏念星没想到外表桀骜不驯的莫莫,这么有礼貌,谢过对方后就挂了电话。

    阿珍刚刚在苏念星接电话时就凑过来,听到莫莫的声音,她双眼放光,等苏念星结束通话,她忙问,“什么答谢宴?莫莫吗?”

    “对!”苏念星见她又要发疯,忙泼了盆冷水,“莫莫只是推荐,副导演还没有找我。这事不一定准。”

    她的话言犹在耳,翌日她就见到了副导演,邀请她参加节目。

    苏念星签完合同,人处于呆愣中,昨天莫莫才跟她说,今天就签合同了。这个莫莫该不会是星二代或是富二代吧?

    “老板,你太幸福了。”阿珍抱着苏念星夸张大叫,恨不得替她出席答谢宴。

    苏念星脸上浮现笑意。

    第108章

    苏念星签完合同后, 很快再次飞去湾湾,这次拍摄时间宽裕,她拍完后, 与莫莫吃了饭。

    对方接了一档戏, 不是他惯常演的偶像剧, 只要装酷耍帅就行, 这次演技要求特别高,而且是跟老戏骨一起演。吃饭时, 他再三感谢苏念星救了他。

    苏念星笑着宽慰他几句。

    莫莫请苏念星帮他算算, 这部剧能不能红, “为了演好这部剧,我找老师辅导,压力很大, 精神都快崩溃了。如果不能红,我……”

    现在的娱乐圈都是影视歌三栖发展。这样才能全方位积攒名气。

    苏念星没有给他算卦,她好歹也是重生,只要看名字就知道能不能红。得知是一部古装剧, 她赞叹, “这部剧会很红。而且会被内地买去版权。”

    莫莫眼睛一亮, 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能红到内地,只要能在湾湾火, 他就很满足了,“多谢你!要是真的大卖, 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苏念星与莫莫聚餐后,在湾湾逛了两天, 买了些记念品就回了香江。

    这次的综艺节目二十天后才能播。她等不了那么久。

    回到香江,苏念星将带来的礼品发给员工们, 一切照旧。

    这天大清早,有位客人火急火燎赶过来,似乎是着急上班,他走到柜台前,阿珍以为他是来买早点的,正想转身拿小笼包,谁知客人扫了一眼直奔柜台,“我要算卦!我有急事。”

    苏念星微微一怔,大清早算卦,这事不小啊。她看向客人,“你要算什么?”

    其余街坊听到有卦可看,将报纸随意叠起来,全都聚拢过来,想听最新八卦。

    客人也不在意这些街坊,他真的很急,“我的文件丢了,非常重要。你能不能帮我算算到底是谁偷的?”

    苏念星看着面前的靓仔,“你先说说事情经过,我再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

    靓仔点头,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最近公司要参加一起投标会。他是负责人之一,带领七人小团队多番调研,反复修改方案,最终赶在投标之前完成,“下午三点就要投标了。如果我们公司拿不出方案,一定会被淘汰的。”

    “你的方案是怎么丢的?你是纸质,还是用电脑办公?”

    香江八十年代就引进电脑,九十年代许多公司也在用电脑,但是因为是新鲜事物,再加上电脑速度并不快,有一半公司还在纸质办公。

    靓仔点头,“我存在软盘里。因为要交给部门领导。但是昨天我们住在酒店,软盘却不翼而飞了。我想让你帮我算算到底是谁偷了软盘。”

    “有多少人住在酒店?”苏念星追问。

    “包括我在内总共七位组员,还有我的直属领导也过来参加这次投标会。”靓仔熬了好几个通宵,眼底一片青紫,精神很疲惫。

    苏念星能够理解他的焦灼,现写肯定来不及了。只能找回软盘。

    “他们在酒店有没有出去过?”苏念星再次追问。

    靓仔颔首,“我们是两两住一间,昨天写完招标书,其他人都出去放松了,只有我一个人在酒店休息,醒来后,软盘就不见了。他们责怪我没有看好文件,但是我真的太困了。”

    有街坊问,“酒店没有监控吗?”

    “没有。”靓仔沉重摇头。

    “你的房卡还有谁知道?”苏念星追问。

    “我和领导,不过保洁进去打扫过,不过她当时在卫生间听到房间有人走动的声音,她没看到有没有人进去。但是我可以肯定我没有下床,所以……”靓仔摊了摊手。

    有街坊立刻道,“你之前说的太武断,不一定是内鬼干的。兴许是外面的人偷走的。”

    “但是外人不知道招标,为什么房间内有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他不偷偏要偷软盘呢?”靓仔提出质疑。

    “可能是竞争对手一直盯着你们。你们那个招标会,公司赢面大不大?”

    靓仔颔首,“这次有十几家公司投标,我们有五成概率中签。”

    这概率也是相当大了,苏念星拿着工具示意他找个位置坐下,其他街坊随着靓仔移动。

    靓仔在苏念星坐下后,自顾自说道,“之前看报纸说你算卦很灵。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找你了。如果连你都帮不了我,我恐怕会挨领导批评,说不定连奖金都没了。”

    街坊们无不同情他。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出来的东西,没想到没得到回报,反而要挨处罚,这结果任谁都接受不了。

    明哥拍拍靓仔的肩膀,给他打气。

    苏念星打过工,不像上辈子那样没心没肺,不忍在他伤口上撒盐,在算卦之前提醒他,“临时算卦要双倍卦金,两千多。你想想划不划得来?”

    靓仔微微一怔,街坊们也愣住了,是啊,算卦是要钱的,到底是奖金高,还是卦金高呢?他需要在两者之间做选择。

    靓仔为难地抓了抓头,很显然他的奖金没有卦金高,正在犹豫要不要算。

    街坊们也都没有表态,花钱的不是他们,他们当然不好开口。

    靓仔试探问,“不灵不要钱,对不对?”

    苏念星颔首,“算不出不要钱。”

    靓仔咬咬牙,“算吧。”

    苏念星开始摇六爻金钱卦,一系列流程后,她看手相,随即眉峰一拧,叹了口气,“你现在去梧桐酒店三楼五零四包间,那儿有你要找的东西。不过你记得先躲在暗处,看看进包间人的身份再决定要不要进去。”

    靓仔呆住了,显然没有弄清苏念星的路数,怎么就报地址了?不该告诉他,谁是内鬼吗?他惊讶地张大嘴,“啊?”

    明哥见他没反应,推了他一把,“快去啊!内鬼要把软盘交给竞争对手,你晚一步过去,交易就达成了。”

    靓仔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他从口袋掏钱付了卦金,急匆匆往外跑。

    他一走,街坊们将苏念星围住,“是不是内鬼啊?”

    苏念星颔首,“对!”

    街坊们叹了口气,“这种人没有职业道德,太无耻了。就为了点钱出卖同事,害全组的人都没了奖金。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

    苏念星沉默听着没有开口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靓仔终于回来了。

    街坊们看到他,立刻将他迎进来,“怎么样?找到U盘了?”

    明哥见他傻呆呆地,知道他被同事出卖,心里遭受重大打击,只能给他打气,“工作后遇到这种事真的很正常,你千万别想不开。不是你天真,是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我们没办法要求别人善良,就只能多多防备。以后还是将东西收好。”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明哥说得对。吃一堑长一智,你还这么年轻,早吃亏早清醒。对你将来的职业道路有好处。”

    街坊们说着各种安慰人的话,靓仔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着笑着他眼泪下来了。

    街坊们唬了一跳,“你别哭啊。多大点事啊。不就是被同事背叛吗?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兴叔指着明哥,“他差点被美女骗呢。”

    明哥指着兴叔,“他儿子生下来就被人偷走,前阵子才找到。比起我们,你这点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靓仔一屁股坐到旁边的位置,“不是!不是同事,是领导!他偷了我的U盘。”

    街坊们呆住,“啊?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上司是间谍呗。收了对家的钱。这种人也不是没有。”明哥一副过来人口吻。

    “这什么上司,太坑人了。你必须得告诉领导,将他辞退。要不然你以后工作没法开展。”

    “是啊。这种人就不配当领导。”

    靓仔擦了戏眼睛,“不是。是我说得不够准确,不是领导。我直属领导偷拿了软盘交给了公司副总。”

    街坊们被这走向惊呆了,什么意思?副总是内鬼吗?不会吧?这公司连副总都是内鬼,这是要完的节奏啊?

    靓仔见大家不说话,他语气多了点苦涩,“我们公司是陪标。因为中签公司是新成立的公司,工作人员还没有招齐,他们还不会写项目,所以副总把我的软盘拿给他们。”

    “为什么呀?他可以跟你说呀,为什么要偷呢?这摆明欺负人,让你们做白用功嘛,而且还扣你们的奖金,太缺德了。”

    靓仔只是个小员工,他哪里知道副总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他这次过来是想问苏念星,“大师,你能算出来吗?”

    苏念星还真能算出来。因为房正盛总公司出事,所以就想用新公司投标,只是这做法也太缺德啊,让总公司的员工做事,分公司得利。

    “你公司叫什么名字啊?”

    “总公司是房正盛。”靓仔立刻答道。

    明哥想起来了,“房正盛不就是之前那个害了黑哥,他又绑架神算……的垃圾公司吗?”

    “对!就是他!”街坊们每天听八卦,这事过去这么久,他们居然还记得。

    “哎哟,这里面的水很深啊。我看你也别想拿回软盘了。还是换家公司要紧。这公司手段黑着呢。你呀,还是躲着点。”明哥拍拍靓仔的肩膀,提醒他。

    苏念星也想劝这靓仔保密要紧,房正盛可是吃人不吐骨头。

    靓仔有些不甘心,“可是我们团队的奖金?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熬了许多个通宵才完成的。我怎么能放弃。”

    “如果你坚持要拿回奖金,你们可以一起找他,说你下午两点看到他拿软盘了。他心虚,肯定会认下此事。”苏念星看他这么缺钱,只能尽力帮他挽回损失。

    靓仔想了想,“那我跟队友们谈一谈。这钱我们必须拿回来。这是我们的劳动成果。”

    他向苏念星道了谢,大踏步离开冰室。

    苏念星没有等来靓仔,倒是先等来关于他的报导。

    《香江日报》头版头条刊登:房正盛为了让分公司竞标成功,让总公司的员工做事,却偷员工创意。这条报导一五一十揭露出来,有图有真相。

    “哇!”阿珍大叫,“他怎么敢?!”

    苏念星看后也是大感惊奇,之前那些媒体可是连房正盛死人案都不敢报导,这次只是一桩小事,居然就报导了。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她实在好奇,但是又不知道该问谁。

    不过房正盛因为这桩事被许多职工骂。之前房正盛骗人祖宅就已经够缺德的了,但这次连自己人都坑,职工辛辛苦苦加班拿奖金,好不容易把项目做好,它却卸磨杀驴,这是人干的事?

    香江跟内地不一样,这时候的香江还是工人阶级居多。而资本主义社会遇到不公的事情,他们就会举行游1行抗议活动。不止是房正盛公司员工,就连其他公司的员工也一起声讨房正盛。

    为了平息怒火,房正盛亲自出来道歉,并且表示已经辞退了两个部门的负责人,并表示会发放奖金。

    “媒体的力量真强啊。这次居然能让房正盛老总亲自出来道歉。”阿珍啧啧称奇。

    “他这次真的是犯了众怒。他们这些大富豪也是靠剥削普通工人才赚这么多钱,他连打工人挣的血汗钱都不出,谁还敢给他打工。”苏念星就看不惯这种人,仗着庙大就欺负底层员工。好在这次靓仔干得漂亮。

    当天下午,靓仔过来答谢苏念星,还带了一袋水果作为谢礼。

    苏念星问他怎么会闹得这么僵,“他们不肯给你赔偿吗?”

    靓仔点头,“我好声好气跟他们说,他们不愿意,我就请我叔叔帮我报导。我叔叔就是这家报纸的主编。”

    看样子,他也是有点实力的。苏念星总算放了心,“你跟房正盛闹掰了,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已经辞职了。同事也跟我一块跳槽。”靓仔不喜欢房正盛这种无赖,让人做事不给钱太无情,“房正盛也不是以前只手遮天的时候了。现在许多公司都有意进入房地产市场,以前他们是没有机会。现在有了机会,他们就像苍蝇一样盯过来。我已经找好下家。对方也开发了新楼盘。大师,你帮我算算这家公司未来怎么样?”

    苏念星问他是哪家公司。

    “新西贡。第一个楼盘项目就是在西贡开发。”靓仔笑眯眯说出名字。

    苏念星挑眉,居然是何先生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她给靓仔看完手相,满意地点头,“这家公司确实很不错,很有前途。你这么有才,一定可以得到重用的。”

    靓仔心中最后一颗大石落下,“多谢。”

    靓仔欢欢喜喜走了。

    第109章

    靓仔走后没多久, 又来了一位靓仔,点了一份蝶头饭,吃完后急匆匆走了。

    包租婆见他走了, 伸着脖子往外看, 其他人见她盯着靓仔的背影瞧, “怎么了?你认识啊?”

    包租婆颔首, “认识。他老豆租我的房子,听说他很不孝。”

    街坊们一听有八卦, 齐齐凑过来, “他怎么不孝了?”

    包租婆也是听自己的顾客说的, “他妈得了重病,在医院治病,他只顾着工作, 离医院就十五分钟,他都不过去探望他妈。你们说是不是不孝?”

    “是够不孝的。工作再怎么忙,也应该去探望母亲啊?”

    “得的什么病啊?”安叔好奇。

    “不知道,应该是绝症, 估计治不好了, 就这几天了吧?他老豆一直在医院照顾, 刚开始那周他去探望过,后来再也不去了。哎, 现在的孩子真是冷漠。那到底是亲妈啊。”

    安叔经的事多,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不是亲妈吧?是不是后妈?从小虐待他,没什么感情。”

    “不是后妈。是亲妈, 还是独生子,家里只有他一个。乡下来的, 家里条件很差。”包租婆叹气,“工作十几年了,一直租我的房子。还是最便宜最小的房间。人看起来很老实,没想到会是这种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明叔想起一件事,“他应该是DSE的老师吧?刚刚穿的衣服就是辅导班老师的制服。”

    “应该是。他胸口有那个图标。”包租婆忧心忡忡,“这种人教孩子,我不放心,不行,我得去问问。”

    苏念星见她要起身,却叫住她,“你完全不用担心,他眉目清正,两肩平厚有势,主厚碌而多福,能负重任。是个有担当的人。”

    街坊们一听她给的面相这么好,纷纷询问,“那他老豆说他不孝是假的?”

    苏念星摇头,“我不知道真假。但是他面相的确亲缘淡薄,所以……”

    街坊们搞不清了。有担当,与父母关系却不好。这是什么缘故?

    转眼过去两日,包租婆来店里告诉大伙,得绝症的那位母亲下午走了,母亲临死前也没能见到儿子最后一面。

    香江丧事都是在殡仪馆办理,他们在这边租房子,没什么亲戚朋友,办完后原以为要退租回乡下,没想到下午靓仔老豆闹到了DSE,指责儿子不孝。

    街坊们听到动静,全跑出去围观。

    苏念星也跟出去,只见有个六十出头的男人站在DSE门口控诉儿子不孝。

    他的说辞与之前包租婆说的别无二致,靓仔一直站在边上面无表情听着老豆的指责,并没有反驳,好像对方说的人并不是他似的。

    围观群众听到靓仔这么不孝,纷纷向Connie姐提议把人开除,“这种品行不端的人,教孩子就是误人子弟。”

    Connie姐听到这些指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下属会这么无情。虽说他平时确实抠门,很少与同事聚餐,但是连亲妈都不管,是不是太冷漠了?

    见靓仔一直不说话,她有些急了,“张绍康,你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张绍康终于动了,他抬起头,看着下面乌压压的脑袋,他苦笑,“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村子,辛苦一年挣的钱也只够温饱。直到我上大学来到了城市,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拼命努力赚钱,只为在这个地方拥有一个家。我不敢请客吃饭,不敢与同事聚餐,省吃俭用攒钱,好不容易可以买一套房。母亲生病了。我挣扎再三,还是拿出所有积蓄给她治病,但是钱真的不经花,我辛辛苦苦攒了十五年的钱不到三个月就全部花光。你们说我不孝,可能我真的不孝吧?”

    场面一时陷入冷清。苏念星看着他,香江这样阶级固化的大城市想要翻身何其艰难。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医院探望母亲?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见。”

    “因为我怕我会露出埋怨的表情。我不想埋怨她,但是我也做不到更多,我可能真的不是个孝子。你们骂得对!”张绍康苦笑看望大家,他下了台阶朝Connie姐鞠了一躬,“我真的好累。我想辞职,望你允许。”

    老豆见儿子要辞职,立刻急了,“你辞职,你妈怎么办?她的骨灰还得找个地方安置呢!”

    张绍康知道他是让自己掏钱,他的愿望已经落空,他已经没了指望,朝Connie姐道,“把我的工资给他吧。”

    他挤出人群大步往外走。

    老豆以为他是回出租房,并没有追上去,朝Connie姐看去。

    Connie姐带他去财务结算工资。

    街坊们见没热闹可看,纷纷散开。

    “哎,你说他是孝?还是不孝啊?”

    说他孝,他把钱全部拿出来救母亲。说他不孝,他临死前都不肯见母亲一面。

    苏念星看着张绍康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直到明哥在她面前挥了挥巴掌,“怎么了?”

    苏念星回头,笑了笑,“我还是头一次碰到命相这么奇特的人。”

    “怎么个奇特法?”明哥来了精神。

    “一飞冲天!资产过亿。”苏念星摊了摊手。

    明哥被她的卦象惊呆了,“真的假的?”

    他的声音太高,围观群众刚走没多久,听到他的话又重新聚拢过来,“什么事啊?”

    明哥把苏念星的卦象说给众人听。

    街坊们齐齐炸开了锅,“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张绍康的老豆也挤进人群,“真的吗?我儿子这么厉害?”

    他巴巴看着苏念星,包租婆替她回答,“当然是真的。她算卦很灵的。绝对错不了。恭喜你啊,有这么个出息儿子。”

    张父笑呵呵地,朝大家拱手,“同喜!同喜!”

    苏念星却泼了一盆冷水,“他出息,你也看不到了。”

    众人不解其意,“什么意思?为什么看不到?”

    苏念星却没有为他解惑,开玩笑,她算卦要给钱的,怎么能让人白1嫖。

    张父看着她的背影,急得跺脚,“她怎么走了?说半截留半截,有她这么办事的吗?”

    “大师算卦要给钱的。”包租婆提醒他,“你想算卦,找她啊。一卦两千多。”

    张父一听这么贵,哪里舍得,扭身走了。

    其他街坊围在一起,“之前苏神算不是说了吗?张绍康与父母亲缘淡薄,看来他发财,他老豆没法跟着沾光啊?”

    “估计是。”

    众人不再羡慕了,反倒开始同情张父。

    转眼过去几日,阿香婆再次出现在冰室,告诉大家,张绍康走了,他老豆到处找他都找不着。

    “神算,你觉得张绍康去哪了呢?”

    “哪儿都好。他与父母不宜靠得太近,会影响他发财。所以……”苏念星随口回答。

    众人露出恍然之色。

    周六晚上,苏念星在湾湾的综艺节目终于正式开播。也不知道是隔得远,还是怎么回事,信号不怎么好。阿喜拿着杆子稳住上面的天线,才能让信号一直保持,不出雪花,“老板,我这样好累啊,你能不能拿个工具出来啊?”

    阿喜撑了一会儿就累了,苏念星看得正入迷,听到这话,立刻从里面拿椅子给他。

    阿喜傻眼了,“老板,光有椅子不行啊,你得拿根绳子。”

    “你想什么呢?”苏念星拍拍他肩膀,“你不能走,你一放下,雪花又出来了,你得一直拿着。放心,我不白让你撑着。我给你拿了椅子,你坐着拿竹竿。”

    说着按他坐下。里面立刻传来阿珍的抗议声,“阿喜,你是不是又乱动了?让你别乱动,又是雪花了。”

    阿喜生无可恋,苏念星憋着笑,又调整一下角度,里面传来街坊们的响应,苏念星点头,“就保持这个坐姿。”

    阿喜欲哭无泪,苏念星笑道,“放心吧。回头我把fans送我的一套化妆品给你。”

    阿喜刚想说“我一个大男人要什么化妆品”,话刚出口突然反应过来,嘴巴咧得大大地,“谢谢老板!”

    苏念星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还不算太笨。

    这档综艺在香江没有转播,她也不认识湾湾那边的电视台负责人,也不好意思找别人帮忙打听,于是就一直等报纸。

    谁知报纸没有等来,倒是有人找她合作。

    “想找我制作一档综艺节目?”苏念星眼睛瞪圆,“不是作为嘉宾?做主持人?”

    靓仔拿出合作的策划书,“你可以详细看看。”

    苏念星接过策划书,真的是玄学类综艺。而且是一男一女两个搭档。

    请的是素人,主持人对素人预判,当然也要对各个星座进行预判,主打的是中学生和大学生市场。

    苏念星微微有些惊讶,“我不需要考证吗?”

    她记得在内地当主持人要考证的。普通话要一乙,最低也得二甲。除此之外还有播音主持证。

    靓仔微微一愣,“不用啊。”

    苏念星听着他的声音,不像三十年后的湾湾腔,为什么这时候很正常呢?她一时想不通,看着这个策划确实不错,“大概要录多久?”

    “每期是七天,每一期中间有七天时间。”

    苏念星揉了揉眉心,这也太难了吧?她要跑这么远的地方录综艺,“我要考虑一下。我现在的证件去那边只能停留15天。我每次都要换证,真的很麻烦。”

    她确实想让自己的名气红遍湾湾,但是这个换证的事情确实要考虑。

    靓仔点点头,给她考虑时间。

    阿珍觉得老板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太可惜,“麻烦一点也没事。大不了,我帮你跑。”

    苏念星摇头,“如果我接了这个综艺,我以后就没时间再接香江这边的综艺。时间调不开。我得慎重考虑一下。”

    阿珍还真没想到这些,不过之前的综艺这么红火还是出乎阿珍的意料,“我一直以为湾湾那边不怎么迷信。没想到他们并不比香江差多少。”

    苏念星失笑,她拿出湾湾的报纸,“其实是沾了明星的光。”

    她在综艺里给一个女星算卦。对方和丈夫离婚。但是女星先被对方爆出劈腿照,她被许多fans骂荡1妇,承受很大委屈。但是苏念星却算出男方早已出轨。而且私生子已经六岁了。

    这个消息一出,在湾湾引起巨大轰动。后来女星找私家侦探拍到老公与私生子的互动照片,为自己自证。

    并且晒出自己的离婚照,表示自己是无辜的,她是离婚后再交往男友,并没有婚内出轨。

    苏念星这卦算是为她证明,直接将她送上头版头条。

    可以说她是因为女星而沾光。

    阿珍惊讶,“哇塞,太可恶了。贼喊捉贼啊。这种贱男人太便宜他了。”

    转眼过去三日,她又接到一个通告,是TVB新筹备的综艺节目,也是玄学类综艺,邀请她当主持人。不过跟湾湾的那档综艺不同的是,TVB请的是知名明星,聊撞鬼经历、考试运、财运、婚姻运等等。这次也是男女搭档组合。

    香江女算命师很少,苏念星在这个行业算是翘楚,长得靓,算得还准。所以节目组第一时间找到她。至于男主持人需要核实人选。最好也选个跟她外形很登对的靓仔。

    苏念星问过他们的拍摄流程,答应了。

    一个月后正式开机,时间也是一周录,一周休息,最主要她不需要两头跑。太方便了。

    签订完项目,确定好时间,酬劳要等录了之后才能拿到。

    不过因为她签定了项目,何灵芸建议她招个助理,这样以后有琐碎的事情可以交给助理完成。

    “你现在大小也是个名人,走哪都有人围观,不想应付这些,最好招个助理。”

    苏念星思来想去觉得可行,于是她在冰室门口张贴招聘启示。

    要求还是比较高的,既可以当助理,又可以当保镖,保护她的安全。工资给的也高,一个月一万五,再加提成。

    阿珍嚷嚷着自己吃了性别的亏,而阿喜却怼她,“我是男人,也不符合要求啊。”

    别看他有肌肉,但是打架不行。当不了保镖。

    招聘启示贴出去,当天下午就有人过来应聘,却是个女人。

    苏念星看着她的憔悴的脸和身高,也不像能打的样子,迟疑问,“你是?”

    女人挽起额头的碎发,露出那张因为岁月而苍老的面容,“我不是自己面试,我是帮朋友面试,他做事细心,也会打架。”

    苏念星没有见到人,自然不好给准确答复,“那你通知他过来吧?我得亲自见过人才行。”

    女人面露尴尬,“这……能不能等十天。他才能过来。”

    苏念星只以为对方有事耽搁了,“那等他过来再说吧。如果我招到人,那就没办法了。”

    女人明白她的意思,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到底没有开口,一步三回头走了。

    阿珍觉得这个女人奇奇怪怪的,似乎很急,但是为什么十天才能过来。

    只有明叔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说的朋友应该是她男朋友。”

    苏念星恍然,“那有什么不能说的?”

    明叔叹了口气,“她呀是个苦命人,等了她男朋友十七年。那个男人一直在坐牢。”

    别说苏念星如何震惊,街坊们齐齐炸开了锅。

    “啊!十七年!这么痴情!”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不好啊?等这么个烂仔出狱。”

    “她父母也不称职,任由女儿这么胡闹。”

    苏念星率先回神,“她男朋友犯了什么罪啊?居然要十七年。”

    “杀人吧。”明叔已经记不清了,他也是道听途说,“什么原因我不记得了。反正她一直在等她男朋友出来。”

    阿珍吓得瑟瑟发抖,“老板,你千万不能招这人,我害怕。”

    打架斗殴也就罢了,居然是杀人罪,她怕对方一发火,把她小命也给咔嚓了。

    苏念星看向阿喜,他眼里也有惊惧,阿香婆和两位厨师显然也是这副表情,她摇头叹息,“兴许他已经改邪归正了呢。这女人面相很苦的。”

    “怎么个苦法?”街坊们追问。

    “父母都是不负责任之人,对她从来都是颐指气使,她童年过得很悲惨,她性子懦弱、没有主见。十八岁就被父母嫁给了一个爱家暴的男人换取大额彩礼。”苏念星点到为止。但是街坊们从她口中听出未尽之语。性子这么懦弱,丈夫喜欢家暴,她的悲剧几乎是注定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到最后只有阿珍小声道,“老板,我承认她很可怜,但是……我还是害怕。”

    苏念星安抚地冲她笑笑,“放心吧。我不会用他的。”

    她的许诺安了其他人的心。

    又过几天,女人带着男朋友来找苏念星。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脸上有刀疤,眼神充满煞气,阿珍与他眼神对视两秒就吓得瑟瑟发抖。阿喜也是不敢与他对视。明明对方不壮,甚至是有些消瘦,但是他体内迸发的力量足以吓坏阿喜这种没怎么锻炼的人。

    苏念星顶着他一身寒气硬着头皮上前,“对不住,我们已经招到人了。真的很抱歉。”

    男人扫了眼门口的招聘启示,意思不言而喻,如果真招到人了,为什么不把它撕掉。苏念星有些窘迫。但到底没有解释。

    女人一脸失望,但还不死心,“真的不行吗?他真的很细心,一定能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苏念星深吸一口气,还是摇头拒绝。她不能因为同情对方就置员工与危险。更何况这个男人,她可能使唤不动。

    男人似乎见不得女人低声下气的样子,硬邦邦开口,“走吧!”

    说完率先大步离开。

    苏念星实在见不得女人恋爱脑,把自己好好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她原生家庭确实很糟糕,但是她已经成年了,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什么还要陷进泥里,她凑近女人身边小声劝道,“我劝你还是为自己着想。别再执着了。”

    女人微微一怔,似乎明白苏念星为什么不肯用他了。她苦笑着摇头,“可他是为了我才杀人。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横死街头了,做人得讲良心。”

    苏念星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震得回不过神,为了她才杀人?难道那个男人杀了她的家暴丈夫?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男人虽然脸色很臭,但却一直护着女人,不让她被路人碰到。

    他们谁也没有辜负谁,只是一场错误的决定让两人硬生生晚了十七年。

    第110章

    苏念星的招聘启示贴出去好些天, 前来招聘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符合她的要求。

    要么心细,但是体力不行, 要么块头大, 但是不够心细。好像助理和保镖根本就是两类人。

    阿珍提议她招两个人, “反正你开这么高的工资, 足够找两个人了。”

    苏念星倒不是不想招两个人,她就是觉得冰室本来就不大, 如果多招一个, 地方又挤了一点。

    “慢慢招吧。反正还有一个月时间, 我也不急。”

    又是一个热闹的早晨,苏神算冰室依旧热闹非常,尤其是现在, 吃早饭匆匆买完小笼包和奶茶转身就走,而有大把时间的客人则会悠闲品尝早茶,等吃完再离开。

    香江地小人多,各个冰室都有拼桌现象。这会儿他们人手一份报纸, 正在讨论今早报纸的头版头条。

    “昨天尖沙咀名表店被五个蒙面歹徒持枪抢劫, 听说抢走几千只名表, 价值一千多万。”

    听到这么多钱,有报纸的纷纷翻到头版仔细阅读起来, 随后又跟着大伙一起讨论,“这家店亏大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买保险。”

    有人幸灾乐祸笑起来, “要是没买保险,老板估计得破产。”

    这时有个客人提醒另一个客人, “光头表,你家也是开表店的, 可得小心点儿。”

    光头表摸摸自己的光头,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家的手表又不值钱。人家要的是名表。我敞开门让他们抢,他们都不屑进来。”

    众人哈哈大笑。

    刚刚出声的食客又开口,“光头表说得对。那些抢劫犯只抢值钱的东西。名表、金子这些容易出手。其他店真没必要紧张。”

    苏念星端着刚刚出锅的小笼包,好奇问,“有没有人受伤?”

    “店员们都吓得不行,那名表也不是店员的,只是一份工作而已,谁会卖命反抗?”食客举起四根手指,“听说歹徒进去后,在门口挂了歇业的牌子,命令店员把名表装进袋子里,外面有人开车接应,他们跳上车就跑了。前前后后只花了四分钟。等阿sir赶到的时候,早就不见踪影了。”

    苏念星叹气,这时候街道没有监控,甚至许多店里都不安装电话,也不可能偷偷报案。只能事后再打电话报警,等阿sir赶来的时候,歹徒早已逃之夭夭。

    香江人口密集,车辆也很多,就算记下车号牌,没有监控也是大海捞针。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男人进来,光头表看到他,笑起来,“明哥,你可得注意点。”

    明哥不明所以,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以为自己穿错了衣服,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没什么问题啊。

    光头表上前搂着他坐下,“不是衣服,是金店。”他抬抬下巴,看着斜对面,“你那金店应该也值几百万吧。当心被那帮劫匪找上门。”

    明哥刚刚也在大街上听人说尖沙咀发生一起抢劫案,他摇头失笑,“我们老板已经给金店上了保险,抢就抢吧。反正损失的也不是我,是保险公司。”

    这些街坊全都把这件事当个乐子来听,虽说就发生在这个城市,但是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就觉得离自己很远,看过讨论过,这事就也算过去了。

    苏念星也没有放在心上。光头表的表店不值得劫匪光顾,她的冰室就更不可能遭抢了。所有家当全部加一块也不值几万。没有抢劫犯看得上。

    转眼过去一周,明哥过来吃饭再次提及抢劫案,“听说昨天中环金铺遭抢了,损失一千万。今天头版头条又登了。这下保险公司赔惨了。”

    他眼里有浓浓的担忧,还有对未来的恐惧。

    光头表刚好也在店里,见他眉峰拧紧,显然在害怕,拍拍他肩膀,“你不是说你们店上保险了吗?”

    “上保险了,但是店被抢,找保险公司索赔,肯定要涡旋好些天,万一老板撑不下去,不开店,我的铺子租给谁啊。”明哥可以不在乎金店被抢,但是金店的铺子是他的,要是金店出事,他的铺子肯定租不出去。

    苏念星笑道,“不用担心。我们这条街经常有军装警巡逻,我要是抢劫犯,也不可能选择这条街。”

    这话似乎提醒了明哥,他狂点头,“你说得对。铜锣湾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应该是崇光百货、时代广场、利舞台广场以及世贸中心,比百德新街更繁华的街道金百利、霎东街、罗素街,不一定来我们百德新街。”

    见他自己劝好自己,苏念星问他吃什么,“我们店碟头饭又加了鲍鱼,要不要点一份?”

    最近经过两位师傅的辛勤改良,苏念星冰室的碟头饭卖得很火。

    就是内地的盖浇饭,粤语里叫碟头饭,内地是把炒好的菜放在米饭上面,所以叫盖浇饭,苏念星做成拼盘样式。

    比如叉烧碟头饭(也叫叉烧饭)摆盘是:鸡蛋一分为二、几颗小番茄、香菇青菜、雪菜和一份米饭。颜色搭配好看,又能引起食欲。最要紧的是叉烧可以提前做好,无需像炒面那样每次都要现炒,翻桌速度快。

    明哥笑道,“最近口腔溃疡,不能吃鲍鱼,给我一份烧鸭饭吧?”

    苏念星颔首,香江人喜欢吃烧鹅,烧鹅源于烤鸭。除了肉质有些许不同,味道很相似。

    一道烧鸭饭端上桌,再加上一道开水白菜的汤,明哥吃得很满足。

    因为碟头饭种类增多,而且方便送外卖,苏神算冰室又装了电话,她现在也提供外卖服务,订单量再次迎来高峰期。

    定餐最多当属铜锣湾警署,尤其是重案组的人。最近重案A组接了新案子,没空过来吃饭。打电话过来定餐。

    苏念星接到订单,打包好后,将一份份盒饭送到外面的摩托车后备箱。

    这是她最近新买的,就为了方便送餐。她还特地考了摩托车能用的驾照。

    将盒饭送到重案A组,大林几个嚷嚷着饿死了,跑过来拿盒饭。

    苏念星给梁督察送一份盒饭过去,顺便从他这边拿钱。

    梁督察正在办公室向领导汇报进展,“对,案子正在侦破当中。有线索会第一时间告诉你。yes,sir。”

    挂上电话,看到苏念星来了,他立刻拿钱给她。

    苏念星问他是不是在查报纸上刊登的那个抢劫案。

    梁督察摇头,“不是。这案子不归我们管,归O记。”

    苏念星恍然,她想起报纸上警察呼吁市民提供线索,有些啼笑皆非,“O记这些警察真有意思,呼吁市民看到可疑之人就打电话报警。但是又没有指向性线索。就凭借几张套头照片,谁能认得出来啊。”

    梁督察颔首,“那也没办法。他们犯案时,戴着头套,连指纹都没留下,只有目标证人给出身高信息,其他的一无所知。就那张照片还是从市民手中买下来的。”

    苏念星叹气,“这五个抢劫犯一天抓不到,那些开金店,开名表店的老板就得人心惶惶。”

    梁督察诧异看了她两眼,“你开冰室的,应该没有这个顾虑吧?”

    苏念星当然不是为自己犯愁,而是为明哥和光头表,这两个人一个开金店,一个开表店。光头表还好些,他店里名牌手表比较少,抢劫犯未必看得上。但明哥的金店是百德新街唯一一家金店,生意一直很不错,据他所说价值两千多万。当然最主要的是明哥的金店就开在她对面啊。万一抢劫犯真的来了,吓也吓死了。

    她将自己的忧虑说给他听,梁督察想了想道,“等我手头这桩案子完结,我可以去你们店光顾几次,说不定那些抢劫犯看到警察就不敢来了。”

    苏念星眼睛一亮,“好!”

    说完正事,她就离开了警署。

    回到冰室后,没有新的外卖订单,苏念星帮忙端饭。

    这时有三位客人走进来,他们三四十岁,穿着打工人爱穿的衣服,浑身充满煞气,明明靠窗的位置有人,但他们还站在边上,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对方,那几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被他们一瞪,吓得不轻,拿起包包就挪到旁边那桌。

    苏念星端着刚刚出炉的饭走过来,却发现客人已经换桌,她四下看了看,才发现年轻人居然坐到了旁边,她将饭放到其中一位年轻人面前,走到三位客人面前,“请问你们想吃点什么?”

    三位客人头也不抬,继续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随口回答,“上你们店最拿手的饭菜。”

    苏念星看着他们背对着自己,以为这三位是从外地来的,对香江充满好奇,也没当一回事,扭头回后厨准备饭菜去了。

    苏念星将店内卖得最红火的鲍鱼饭端上来。

    盘子摆放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三位客人终于回过头,抬头看了她一眼。

    等苏念星将菜全部端上桌,身穿蓝色套头衫的寸头男人蹙眉看了一眼,“没有菜吗?”

    来店里的客人多数都是上班族,吃碟头饭就不可能再点菜。

    没想到这三位穿得普通,吃饭却那么舍得,苏念星点头,“有。我们有十几种菜。要不要给你们上四五道?”

    寸头男人颔首,“上吧。捡贵的上,越贵越好。”

    苏念星连连点头,很快将店内最贵的几道菜端上来,卤牛肉、蜜汁叉烧、酱焗龙虾和小酥肉。

    端上桌时,三位客人吃得津津有味。

    等全部菜都上桌,寸头男人叫住苏念星,问她这鲍鱼怎么做的?

    苏念星还真不知道,“是后厨做的,这是他琢磨出来的。”

    苏念星为了鼓励两位主厨精进厨艺,提高他们的提成。两位厨师人在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看到之前创新的菜都得了不少提成,这鼓舞了两位主厨,鲍鱼就是他们从四星级酒店琢磨出来的菜品。当然原料并不完全一致,但是口味已经像了八成。

    寸头男人挥挥手,示意她离开了。

    从这以后三位客人几乎每天中午都会过来光顾他们的店,有时是苏念星给他们送菜,有时是阿珍。

    有一回阿珍好奇问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寸头男人回答,他们是从内地来的,在这边帮忙搬货。这边饭菜特别好吃,所以他们才天天过来吃。

    苏念星扭头就批评阿珍,“别向客人打听。这是人家的隐私,你贸然上前问,他们会觉得自己被冒犯。”

    这三个的面相都不是善茬,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是作奸犯科的事肯定没少干。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刚从牢里放出来。

    阿珍挠挠头,压低声音问,“他们说自己是内地人,但是说话一点内地口音都没有。刚刚那桌的客人用脏话骂人,他们也跟着笑了,你不觉得不对吗?”

    苏念星刚刚没听懂脏话,这些脏话语速都很快,她还没听懂,他们就已经骂完了。

    阿珍这话很有道理啊,这三人确实很奇怪。

    她正纳闷时,就见寸头男人突然走过来,一只手拍打着柜台,虎视眈眈盯着阿珍,“你一直盯着我们做什么?”

    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阿珍害怕得往后躲了躲,紧张地说不出话,“我……我……”

    苏念星立刻打圆场,“是这样的,我们店马上要推出新品,她想请你们赏脸尝一尝,给点意见。但是她胆子小,不敢过去。”

    寸头男人打量苏念星,见她神色坦然,又看了眼她身后的瑟缩的阿珍,终于收起浑身的戾气,丢下一个字“好”。

    转身回了座位,等他一走,阿珍捂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太吓人了。”

    苏念星见她吓成这样,也不好再批评她,只让她待在这儿收银,自己则去后面端新菜。

    这是李师傅做出来的咕咾肉,属于粤菜,许多香江人都是从广东过来的。所以这道菜应该很受香江人欢迎。

    苏念星决定正式推出前,先在店里征求客人的意见。如果他们试吃没问题,她再推出。

    将咕咾肉用小盘子,每桌都送一小份,让他们品尝,给点意见。

    客人们多数都给予中肯评价,寸头男人这桌却吃不惯,很冷淡地说了一声,“还可以。”

    许是阿珍的话让苏念星提了个醒,她开始有意无意观察这三人,他们每次过来都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哪怕那边已经有客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将人撵走,然后自己坐。可是他们待在外面工作,门口那么点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或许看的不是街道,而是店铺?街对面有冰室、服装店、书店和金店。她悚然一惊,明哥的金店?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所有绑匪在抢劫前都会踩点,看这条街的军装警巡逻时间,看这家店有多少安保人员以及这条街的路形图,他们若是失败了,该从哪里撤。抢劫是个暴利行当,但是它需要的却不仅仅只是暴力,还有高智商头脑才能想出来的完美计划。

    再想想报纸上刊登的五名抢劫犯,虽然看不到脸,但是身高信息全都刊登在上面。最高的178,最矮的166,身材都是不胖不瘦。皮肤很黑。这三人的身高确实在这区间。

    许是心里有了猜测,再加上这三位客人每天下午一点半都会准时到冰室吃饭,而且每次都是坐在靠门的位置,不管那个位置有人还是没人,他们都要坐那个位子。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苏念星故意在玻璃门右侧贴了一张海报,由于金店位于斜对面,这张海报刚好可以挡住金店,但是它却挡不住门口的人流。

    如果他们看的真是金店,对这张海报一定很不满。

    果然这天三人坐下后,发现海报挡住他们的视线,立刻走过去将海报撕掉。

    苏念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心里琢磨如何利用这件事。

    照理说她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梁督察,但是仔细想想,她报警后,这三人被抓进去,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除了警署会给她一个好市民的称号之外,她自己的生命安全如何保障,她会不会被报复?

    要知道之前的报纸上说了,抢劫犯是五个人,现在只有三个,另外两个人持枪找上门,她该怎么保护自己的安全?

    而且这三人抓进去,就真的能被判刑吗?香江的法律太操蛋!有钱有权请行业内顶尖律师就可以将死的说成活的,而且法官也有可能被收买,毕竟没人能禁得起金钱的诱惑。

    那个专门绑架富豪之子的张子强可是去银行花了赎金中的连号钞票,被警察抓进监狱,最后却是无罪释放!更让苏念星大跌眼镜的是警署最后赔了张子强八百万。

    上辈子看到这则新闻当时觉得有多奇葩,她现在就有多害怕。

    她不是个圣人,她也想当好市民,可就像三十年后许多人不敢扶老人一样,现在的她同样不敢做好事。

    苏念星收回视线,打算忽视这些人,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阿珍正在看报纸,也不知看到什么,她兴奋大叫,“哇,居然有百万悬赏。警署也太舍得了吧?”

    苏念星挑眉望过来,“什么百万悬赏?”

    街坊们听到阿珍的话,也纷纷加入讨论,“你说的是警署悬赏抓那五个抢劫犯吧?”

    “这个钱不是那么好拿的。你怎么确定自己看到的人就是抢劫犯呢?他们脸蒙得严严实实,根本分清谁是谁。”

    “就是!他们就是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一定认得出来,这钱还是别想了。”

    阿珍有些不死心,“上面说了,只要提供重要线索,就有百万花红。我要是把他们抓住,我就可以给自己买屋了。”

    苏念星随意扫了一眼四周,其他食客都在讨论这件事,只有那三个食客专心品尝美食,好像这些食客讨伐的对象不是他们似的。

    安叔嗤笑一声,“阿珍,你想得太简单了。他们可是持枪抢1劫,你空手空拳拿什么抓他们。总不可能给他们下1毒吧?”

    明叔也跟着笑起来,“还是太年轻。指望一夜暴富。我告诉你,遇到他们上门抢劫,吓也吓死了。他们要什么,你们就乖乖给什么。别指望拿悬赏。回头把小命搭上,不值得。”

    阿珍有些不服气,撅嘴不高兴,苏念星却是眼睛一亮,下1毒?她可以从傻强手里拿些安眠药下到这三位饭里。

    可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又打消了。这三人天天过来踩点,她哪知道他们哪天下手。下1毒根本行不通。

    其他食客还在讨论抢劫犯的凶狠,有的食客已经不耐烦了,“行了,这事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真要遇到他们,除了跪下求饶,别的念头哪敢奢望。”

    其他客人们也是一笑置之,就连刚刚提出畅想的阿珍已经放弃一夜暴富的美梦,开始翻看娱乐杂志,跟阿喜讨论哪位明星长得靓。

    苏念星内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一百万港币,对于她这种穷人而言是笔很大的数字,有了它,她就可以买自己心仪的四室两厅。一百万足以让她冒一回险。

    她该怎么做才能拿到那笔钱呢?

    直接报案肯定不行,这样会给自己带来后续麻烦。如果告诉重案A组,他们应该会为她保密,但是警察并没有证据,万一这三人像张子强一样被无罪释放,接下来她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最稳妥的办法是等这五人正在实施抢劫,刚好被警察一锅端,这样既抓住犯人,又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她该怎么做呢?苏念星捏紧下巴,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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