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派出所?文志被抓进去了??


    赵淑一下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几个词是有什么联系。


    她的文志?给抓派出所里去了?


    赵淑手一抖,差点把怀里的虎宝给摔了。抱紧怀里的孩子,她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传消息的小伙:“你、你说什么?文志被抓紧派出所了?怎么被抓进去的?”


    “俺也不知道啊,晚上俺和大伙去找人,没找到文志哥,就有人来找俺,让俺赶紧回来给叔婶儿递信,说文志哥进派出所了。”


    “你别唬人哦,白天我还看文志好好的,咋滴就进派出所了?”


    “婶儿,这种大事我怎么能骗你呢?”


    窦大全听到动静,沉着脸走出来问:“什么意思?文志什么时候被抓进派出所的?”


    这边嚷了几声,屋里的人把外面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马春红夫妻二人也连忙出来看情况。


    季兰君从卧室里出来,到灶房里烧水给金巧银巧冲奶粉,正好听到外头窦家人在追问窦文志的事。可偏偏传话的人只是知道消息后就连忙回来了,实在不知道太多信息。


    季兰君一边听着,把奶粉倒进瓶里晃了晃。


    把奶粉晃匀,她从灶房里走出去,碰上赵淑和窦大全回屋,赵淑抱着虎宝,把手臂抬起来,边哭边擦泪水:“你说这是个什么事,文志上午还来找我,这才一下午没见,怎么就被抓进去了呢!”


    马春红说:“我还听说那派出所可不是好待的,只要被抓紧去,甭管是不是你的错,都先打一顿再说。”


    一听这话,赵淑哭得更难过了。


    窦文国朝马春红甩过去一记眼刀:“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窦大全被赵淑哭得心烦,又实在担心小儿子那里的情况,“好了,在这里哭也解决不了事情,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去看派出所看看。”


    赵淑这才止住哭泣,望着窦大全忙点了几下脑袋,“好、好……现在就去。”


    要说这两老也是心里挂念小儿子,说要去派出所,也不管外面是不是天黑了,把虎宝塞给马春红,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季兰君看着公婆往外跑的背影,耸肩冷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窦大全和赵淑再怎么急,这会儿过去已经过了拘留室的探视时间,两人好说歹说了一通,值班警员才答应让他们见窦文志十分钟。


    给窦大全做了登记,警员带着他们一起去拘留室。拘留室本来就是用来暂时关押的,里头不大,就两间小牢房,阴深深的,还有点凉。


    门一开,赵淑便看到蹲在地上的窦文志,立刻扑到了铁护栏上喊着:“文志!儿啊!”


    窦文志闻声抬头,这不抬头还好,一看到他的脸,赵淑大脑一白,心更痛了。


    此时的窦文志一张脸上就没有哪处是能看的,一只眼角明显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眼周乌黑,高高肿起,脸颊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残留着血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见到铁护栏后面的父母,窦文志先是怔忡了两秒,随即一脸惊喜地起了身,一瘸一拐地跑过来:“爹!娘!你们终于来了,快点救我,快救我出去,我一秒都不想在这破地方待了。”


    赵淑看得十分心疼,颤抖的手轻轻抚上窦文志嘴角的伤口:“哎妈呀……怎么被打成这样的,是谁给你下那么狠的手啊?”


    窦文志说到这个就气,他身上的伤何止脸上这些,身上还更严重呢!傍晚他好好的从镇上回家,几个警员过来不由分说地把他给拦住,说他闹事就直接抓了过来。


    抓就算了,进来以后他就因为不服警员乱抓良民,被几个人围着揍了一顿,丢到拘留室里没人管,就连晚饭都没得吃。这拘留室里只留了一张破木板床,窦文志被打了一顿,想在上面休息,却被硌得慌,躺着不是,不躺也不是。


    天晓得这会儿窦文志只想把那些动手的警员给臭骂一顿,但看到跟过来的值班警员,他只能把话默默咽回去,改为祈求:“爹娘,你们甭管是谁下手了,能不能赶紧把我保出去?”


    窦大全问:“你先别急,说清楚怎么被抓进来的,不会是犯什么事了吧?”


    “我能犯什么事?还不是有人公报私仇,故意报案抓的我!”


    “谁公报私仇啊?”


    窦文志冷笑一声:“合着我二嫂什么都没给你们说?”


    赵淑愣了一下,“你二嫂?和她有什么关系。”


    “今个儿我不是知道我姐工作的事嘛,打算去供销社找我二嫂说说。但在供销社没遇到她,我就拿了两瓶酒让她回头付钱,可谁知道她去报案,说我在供销社闹事,这堆人直接把我给抓进来了!”


    至于他在供销社搞破坏,还有对两个孩子动手的事,是一点没提。


    赵淑本来就对这个二儿媳妇有意见,现在得知还是她亲手把儿子给送进派出所,哪里还去管事情的真相,拍着护栏就喊:“老天爷哟,我们老窦家是做错了什么,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进门,哪里还有亲手把小叔子送进派出所的道理。儿啊,合着派出所里的人,就听她胡说,把你给抓了?”


    “我二嫂不是有熟人在派出所吗?”


    季兰君一个孤女,能和她有点关系的,除了窦家,也只有李有才了。


    李有才就在派出所上班窦大全是知道的,沉吟片刻后,他问:“你确定是你二嫂报案给你抓进来的,就为了在供销社的事?”


    “确定啊!”窦文志说,“这要是都不能确定,我还怎么出去。爹,爹,你看看,你这边能找人把我给放出去吗,我被打成这样,都要痛散架了。”


    窦大全咂了咂嘴。


    如果真的是李有才为了季兰君才把窦文志抓进来的,他现在就算去找人,对方也不愿意放。


    况且此事牵扯到季兰君,窦大全现在可不敢贸贸然行事,犹豫了片刻,他道:“文志,李有才那里我会去找他谈谈,今天就先委屈你一下,在这边待一晚上。”


    听到要在这里待一宿,窦文志可不愿意了,“爹,你看这里是人待的吗?冷成这样,连床被子都没有,我还受着伤,怎么能啊?”


    赵淑也说:“对啊,你忍心让文志在这破地方待一晚啊?文志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在这里被关着?”


    “好了,现在要放文志出来,那你们说去找谁?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听我安排。”


    窦文志毕竟还要指望爹娘想办法把他保出去,窦大全这样说了,他也只能接受现实。


    看儿子一身伤,还要在这里待一晚,赵淑难过得要死,骂骂咧咧地说着回去要找季兰君的麻烦。


    窦大全带她走出拘留室,和值班警员谈了谈,又厚着脸皮找了几个派出所的熟人探口风。得知窦文志被抓是因为在供销社闹事,平日里他就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现在摆明了是要一起算账,关他一段时间。


    但如果想早点接走那也不是不行。


    案是季兰君报的,只要窦文志诚心道歉,季兰君出具了原谅书,表示和解后人就可以出来了。


    赵淑这一听,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给她道歉?还要让她原谅?天底下哪里有把小叔子送进派出所,还要让小叔子道歉的道理?”


    窦大全也很头疼,“那能有什么办法?你先别冲动,回去以后我和老二媳妇谈谈。”


    “文志在那里面关着,我能不冲动吗?”


    “把老二媳妇惹急了,她不同意,难道让文志一直关着吗?”


    赵淑顿时哑口无言,只能趁着回家的这段时间骂季兰君过过瘾。


    刚回到家,她就赶紧闭了嘴,去耳房找季兰君。


    季兰君刚准备睡觉,就听到木门从外面被推开,赵淑的声音随后而至,“哟,兰君啊,听说文志在供销社拿两瓶酒让你帮忙付钱你都不愿意,是不是上个月文华寄来的钱用完了,你手头没钱了呀?”


    这是标准的赵淑式阴阳怪气,摆明了来者不善。


    也是,都去了派出所回来,该找她算账了。


    季兰君从炕上坐起身,披了件衣服,看到金巧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拍了拍金巧的屁股,“乖乖睡觉,”接着看向赵淑,“娘怎么突然想着关心我有没有钱啊?”


    我是关心你有没有钱吗?


    赵淑气得深吸了两口气,“你有钱,怎么连文志买两瓶酒都不帮忙付钱呢?”


    “我为什么要帮忙付?”


    “为什么?”赵淑愣了一下,“这还用问为什么——”


    “好了,现在是讲这个的时候吗?”窦大全打断赵淑,“兰君,文志的那个事情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他去供销社闹事,是他做得不对,我在这里先代他给你道个歉,一家人嘛,有什么事我们关起门来说,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季兰君反问:“爹,是不是你搞错了,不是我要闹得人尽皆知,是窦文志要闹的。他跑去供销社,拿东西不付钱,把酒瓶和供销社的柜子都打了,这也是我在闹吗?”


    赵淑忍不住说:“那也不至于报案把文志给抓进派出所吧!你是没看到文志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你一个当嫂子的,就不能让让他?”


    正在这时,窦文国两口子抱着虎宝走了过来。


    窦文国是个木讷的老实人,平时也不太爱说话,但现在听老娘说弟妹把小弟送进派出所了,忍不住道:“兰君,这个事情就是你做得不地道了。文志就是混了一点,心底不坏,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有必要把他关派出所里吗?”


    季兰君把外套穿好,挺直了腰板坐在炕上,说:“他都二十岁的人了,还要我让他,他怎么不让让金巧银巧?银巧今天头上摔成这样,你们有关心过是为什么吗?我可给您二老说了,银巧这头就是窦文志给打的,还缝了三针,进派出所那是他活该!”


    居然还和银巧受伤有关?窦大全夫妻二人愣住了。


    最近这段时间季兰君有多护犊子他们可都看在眼里,怪不得闹到派出所去。


    窦大全沉默了几秒,才道:“老二媳妇,银巧这里是文志的不对,他也知道错了,想好好给你们道歉。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你看,这派出所他也进了,到时候道了歉,我们就让这事过去吧。”


    赵淑嘀咕:“就是就是……而且这小孩儿磕磕碰碰不常事嘛,文志说不定也不是故意的。”


    回想起下午银巧满脑门血的场景,季兰君差点给气笑了,“常事?那他自己怎么不把自己打成那样呢?”比起银巧,窦文志只是被揍了一顿,那真是便宜他了。


    赵淑被当场下了面子,实在是恨得牙痒痒,可又指望着季兰君原谅窦文志,什么气都只能咽下去。


    窦大全道:“老二媳妇,我们知道你生气,我也觉得文志这个事做得浑了。你看这样吧,你到派出所那边说一声,把文志放出来,我们回家关起门来说,他该道歉道歉,该赔钱你看怎么样?”


    “我有那么大权力吗?说了就放人了?”季兰君装糊涂。


    “派出所那边说了,只要你和文志和解,就不拘留。你看看,你这样怎么样才能把文志放出来?”


    “对对,”赵淑跟着道,“只要能把文志放出来,我们什么都愿意。”


    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季兰君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她撑着下巴想了想,“你们这倒是提醒我了,文志现在住的那房子是我爹娘的吧,把那房子还给我就行。”


    话音一落,屋里静了两秒,赵淑突然叫道:“房子?不行!”


    她声音太大,顿时把马春红怀里的虎宝给吓哭了。


    “这个不行,你都嫁过来了,还要那房子做什么?”


    “房子是我爹我娘的,我要回来不天经地义吗?”


    赵淑咬了咬牙,这话她还真没法反驳。


    当初他们哄着季兰君把房子交过来的时候,就说房子是季家的,只是由他们保管,后来,窦文志住进去,赵淑已经把那房子看成自己的东西了,她可是准备把房子当成文志的新房,留给文志娶媳妇的呢,怎么可以被要回去。


    “不行,反正房子……”


    窦大全抬手打断了赵淑,“老二媳妇,你别听你娘说的话,那房子本来就是你的,以前也说过了嘛,只是让文志住一段时间,这就是你的东西,谈不上还,要不你换一个要求?”


    “既然是我的,那就让他搬出来,房子以后我来打理。”


    “不行,你当时自己说交给我们打理的,怎么能反悔呢?”赵淑又道。


    “不还给我也行,把窦文志保出来的事,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吧。”


    赵淑真是忍不下去了,一边是最疼的小儿子,一边是给小儿子备来结婚的房子,两边她都放不下。季兰君居然用这个来威胁她,“你个死丫头,当初你娘去世可是我们养了你两年,现在你就这样恩将仇报吗?”


    季兰君笑道:“我们不是在谈条件吗,我给出了我的条件。我要房子,你们不愿意,那就让文志在派出所待着吧。”


    这话简直就是在往赵淑心窝子上戳,气得她连阴阳怪气都顾不得了,大骂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就是碰着银巧一下了吗,至于这么对文志?我们窦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居然把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娶进门,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话就撂这儿了,要让我出面和解可以,把房子还回来,不然免谈!”


    赵淑边哭边喊:“怎么能有你这么自私的嫂子,你信不信……信不信,我让文华休了你!”


    季兰君冷笑:“行啊,我就等着看窦文华敢不敢休我。”


    就在此时,后面响起开门声,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高大身影从堂屋走过来,窦文华把手里的包“砰”一下放在地上,对上季兰君的双眼,沉声道:“谁说我不敢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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