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关于那个东西,那条‘鱼’到底是什么东西,赞迪多并没有给出一个很好的解释。


    “就当它是特殊的海兽吧。据我所知,最开始它是枫丹的行商走/私过来的,须弥的水质与枫丹不同,‘鱼’在这边没有生长界限。”


    赞迪多的解释慢吞吞的,几乎要把“我不会全部告诉你的”这几个字写在脸上,就是这个态度让我总是没有耐心和他完整的对话。等我真的抽出弓箭时,他又开始讨好起来——算是讨好,最起码态度恭敬了不少。


    听到他的描述,以及他还专门制作了特殊装置把那东西困在水底,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赞迪多这家伙喂养了那个怪物,然后还研究它!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我立刻在心中为自己破坏了特殊装置而导致怪物逃走的行为脱了些罪,要负起责任的不止有我一个。只是我为我的过错担责是因为克利普斯老爷一直教导我应该成为正直的人,那么赞迪多呢?就凭我从老村长那里了解到的,这家伙的道德标准可不怎么高。


    这样想着我也这样质疑了,“你看上去不像是会关心别人死活的类型啊,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在算计我?”


    “我确实不是,我只是不想我的东西被某些老鼠偷去罢了,”赞迪多也爽快认了,甚至还开始狂妄起来,“就算我确实在利用大小姐,但是这条‘鱼’对大小姐来说不得不找,不是吗?”


    “……”


    脸上的血痕已经对称起来的赞迪多马上补了句,“当然我还是希望能与大小姐和谐相处的。”


    77.


    赞迪多给了我一个绿色的罗盘,我甫一接过手,那罗盘上的指针就开始转动起来,与之对应的红色内圈也随之显现。我把玩着罗盘上的刻纹,有一瞬间我感受到了熟悉的不适感,“这个罗盘和那个仿生蕈兽有什么关系?”


    “果然大小姐对波频很敏感,这个是信息同调装置,等指针转完一圈,就能通过罗盘共鸣找到那条‘鱼’的方位了。”


    按照赞迪多的说法,那个仿生蕈兽只是个安抚装置,通过发射生物信号来模糊怪鱼的感知系统,已达到休眠状态。


    我是少有能感知到这个信号的体质,我的大脑活动生物波是和安抚装置以及那个怪鱼同频的,虽然那个安抚装置的数据损坏了,但仍然可以通过收集我身体的生物波数据,来制作共鸣罗盘。


    78.


    对于找到怪鱼后该如何解决,我有过犹豫,面对那种生理构成以及超出普通人认知的巨大海兽,我对我的战力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我认为可以雇佣镀金旅团的佣兵帮忙,关于这个提议,赞迪多表示完全不必要。这家伙不仅对自己有着莫名的自信,对我也是,他摸着脸上的伤痕不屑道,“有人用鱼叉捕鱼,折腾一天也捞不着几条;有人布下围网,就能轻松等到鱼群自投罗网,有时候脑子比肌肉更管用。”


    我倒是认为这句话反着来更有道理。


    不过事实是大人们不会轻易相信一个由小孩背书的风险,对于在奥摩斯港来往的行商和雇工们来说,每分每秒都等同于进账的摩拉,就算是海兽作乱的时期也有唯利是图的商人冒险出海。


    此时就凸显出冒险家协会的重要性了。可惜须弥的冒险家协会在须弥主城,虽然我用暝彩鸟寄了封委托书,但等接受委托的冒险家赶过来说不定奥摩斯港已经进怪鱼肚子了。


    就像稻妻那边流行的冒险轻小说一样,最后拯救百姓的重担还是要落在普通平凡的主角身上,而且十个主角里有九个都是未成年,简直和我完美契合。虽然我的冒险之旅上没有可爱贴心的美少女伙伴,只有个想把我拉水里淹死的病弱阴暗男配。


    79.


    顺着罗盘的指引,我跟着赞迪多来到了港口西南方向的迪亚法饭店,它的室外茶摊能将整个港口的进出情况尽收眼底。


    “难道线索在饭店里吗?”总不会是饭店进货的人员把怪鱼捕获了当作普通鱼肉端上餐桌了吧,一想到那数十只手掌缝合连接而成的鱼鳍,我就有些犯恶心,连忙否决了这个想法。


    赞迪多反而不理解地瞥了我一样,“来饭店当然是为了吃饭,现在是午饭时间。”


    哪有勇者出门第一步就是跑到最豪华的大饭店吃饭的啊!不是时间紧迫吗?不是要赶着消灭怪鱼守护百姓吗?


    正当赞迪多不客气点了一大桌,而我冷眼看着拒绝支付摩拉时,一只三花猫衔着什么东西冲过街道,在一排排室外的餐桌上跳跃逃窜了起来,惹得周围的客人一阵阵惊呼。


    追赶它的人也紧接而至,看打扮是个教令院的学者。但是他的动作很快,直接借着狭窄但畅通无阻的花台堵在了小猫前头,跳跃之间其挂在腰间的紫色神之眼十分显眼。后边还有个老者佝偻着腰,急匆匆地才赶上来。


    “哎呦,我的醒醒!小祖宗可别跑了!”这不是港口旅馆的老板沙普尔老爷嘛,原来他口中一直念叨的“醒醒”是只三花猫啊。


    我也起身和饭店酒保一起拦了下,才将这只手脚不太干净的小猫咪拿下。沙普尔老爷虽然嘴上抱怨,但捉到自己离家出走的小猫后,就乐颠颠地跟饭店老板商量赔偿事宜去了,饭店的招待生则忙着安抚受到惊吓的客人。


    至于那个学者,则是捡起小猫吐出的水晶骰子后走了。


    80.


    神之眼的持有者,还是须弥本地的学者,这完全就是比佣兵更适合寻求帮助的对象。


    “你要吃什么?直接打包吧!”急着追上那位学者的我主动把菜单塞到了赞迪多手里,“土豆船?芝士球?”


    “你想找那家伙帮忙?素论派的家伙哪里会懂海洋生物。”赞迪多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配合,把菜单甩在一边,开始大放厥词,“就连对面灯塔的守塔人都比素论派的外行懂得多。”


    但他这次的发言就像港口孩子们在争辩谁的圣金虫堆得沙团大一样,我不理解这无端的攀比之心从何而来,毕竟赞迪多又不是教令院的学者。于是我宽容地略过了,并直接做了决定,“娜斯米尔小姐,请给我们这桌打包两份烤肉卷、两份椰炭饼,麻烦快些。”


    赞迪多又开始阴沉沉地盯着我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强横啊,大小姐。”


    “谢谢夸奖。”


    “……我要加一份帕蒂莎兰布丁。”


    81.


    我带着赞迪多追到那位素论派学者的时候,他正在和守塔人讨论些什么。巧合的是,灯塔也在共鸣罗盘所指的方位上。


    还未等我上前搭话,那位学者就转头看过来了。他比一般的学者更为警觉。


    “你们是来找我的?”他根据我们的目光倾向判断道,“我是来自教令院的实习风纪官赛诺,请问有什么事?”


    我将怪鱼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赞迪多则像块木板一样,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一开始赛诺也像那些大人一样,虽然表情上没什么大的反应,但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对怪鱼这个存在的质疑了,不过当我提及怪鱼的来源后,他才正视起来。旁边的赞迪多也往这边瞥了一眼。


    “从枫丹走/私?”赛诺低头考虑了会儿,最后同意了我的请求,“我正是因为一起走/私案从主城追踪到奥摩斯港的,虽然一个是愚人众,一个是枫丹,但或许两者有某种牵连也说不定。我可以和你们同行。”


    82.


    共鸣罗盘仍然指向西南,我们租了一艘小船循着指示开了几百米,罗盘指针就开始疯狂旋转起来,没有在任何一个方向停下来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周围都是海面,没什么可以遮掩的岛屿,海床里水面也不深,可以清晰看到底。我把罗盘递给赞迪多研究,这家伙没有多余的手接,但有两只手端着布丁吃。


    我瞪了他一眼。


    “位置没错,上面没有——”


    “那就在下边。”旁边的赛诺接了话,手里的赤沙之杖也转了两下,直接往我这边掷了过来。虽然不是真的瞄准我,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地蹲下了,赞迪多显然也有些惊到了,只来得及往我这边伸伸手。


    83.


    一只机关鸟被打了下来。不知道何时跟上来的,奈何其模仿的外壳是暝彩鸟的模样,即使一路贴着海面低飞,但在海面上还是显眼了。


    赛诺操纵船把东西捞了上来,检查的时候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


    看我实在好奇,赛诺直接把机关鸟递给了我,“机关鸟是愚人众常见的盯梢手段,上边也有他们的标志,但奇怪的是,和我在主城那边截下来的不是同一种。”


    没等我接过来,机关鸟就被赞迪多截了胡,他拨弄了几下翅膀衔接处的机关,挑挑眼角又看向我,“也不是跟着我的那一批,没想到大小姐这边也受到了那些家伙的关注。”


    赞迪多之前提过一句,他跟着我行动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找到村子里的那个学者跟他有纠纷,而且对方人脉很广,他跟着我也能避开一些。没想到那个所谓的人脉就是愚人众。


    至于我这边,我实在没有什么头绪,我只是跟着商队来须弥游玩的,没什么值得愚人众注意的吧,除非他们发展了打劫商队的新业务。


    因为这一出,返回灯塔的时候,赛诺格外的警觉,分给他椰炭饼也只咬了一口便放在一旁了。虽然我也觉得这饼的口感过于冷硬了,吃一口就噎得慌,而且甜的发腻,我想能喜欢吃这种东西的也就只有那种困在秘境里弹尽粮绝的冒险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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