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岳星阑又在幸村宿舍睡了一整个白天,幸村三人结束一天训练回来的时候他都没醒。
不二和白石很好奇,又碍于幸村在,并没有凑上前去看。
“今天天气不对,一会儿可能要下雨。”白石将他带来的植物乌头草从阳台搬进来,顺便对另两人说道。
闻言幸村想到的是如果下雨那今晚星阑该往哪去,他颠倒的作息注定让他无法在夜间入睡,强行让他躺着也是折磨,不下雨的话他还能到处溜达,下雨就没法出去了,星阑并不喜欢身上湿哒哒。
雨很快下了下来,不二对幸村道:“要不,今晚让星阑桑留在我们宿舍吧?”
幸村还没回应,就听岳星阑还带着困倦的嗓音响起:“不了,我得去那边看看其他人。”
三人看向幸村床铺,就见一手揉眼睛一手掀床帘的岳星阑坐了起来,他身上穿着小恐龙图案的睡衣,一见这睡衣,白石和不二表情都有些奇怪,好像球场上那个能生生将人脾气磨没的“伯爵”一下接地气了起来。倒是幸村,笑容微妙,这套睡衣是他送给岳星阑的,“回报”岳星阑曾送他的小白兔连体睡衣。
“下雨了,今晚就别过去吧。”幸村将他的包从衣柜取出,又顺便给他拿衣服,“宿舍楼没有监控,也没人过来,晚上你要觉得无聊,我可以去把赤也的游戏机借来。”
岳星阑接过幸村递给他的衣服,看一眼外面天色,有些迟疑:“那边没什么吃的,三船教练制定的训练内容苛刻、训练量还大,我担心他们的食物营养不足。”
提及吃的,白石忽然想起今天休息时听到最多的一个话题内容——食堂幽灵。
“星阑桑知道食堂幽灵吗?”他问。
“什么?幽灵?”岳星阑惊讶,旋即一脸警惕:“这地方居然有幽灵?”
该不会这集训营建址是在什么古代战场,乱葬岗吧,毕竟那么偏僻……
“倒不是说有幽灵,只是昨天夜里食堂后厨食材不翼而飞,监控画面并没有拍摄到盗窃者的身影,所以现在集训营都在传食堂里有幽灵。”不二耐心解释。
岳星阑沉默地听着,听着听着,表情就有一些古怪。
幸村察觉他的异常,“星阑?”
岳星阑神情复杂看向幸村,视线又扫过不二和白石,尴尬又局促地小声说:“那个……如果幽灵就只是指后厨食材,我、我可以解释的。”
“嗯?”幸村三人齐刷刷看向他。
岳星阑缩了缩脖子,小声将昨夜的“壮举”说给三人听,当然,他略过了揍两高中生以及将三船教练吊起来。
饶是如此,光搬空大半个食堂后厨还没有被发现这一点就已经狠狠震惊了幸村三人。
“我想着,集训还有一段时间,真田他们在后山训练那么辛苦,三船教练看起来是打算磨练他们意志到底,所以就多拿点儿,一天吃不完还能屯着……”岳星阑的声音在三人无法形容的眼神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没了音。
201宿舍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良久之后,幸村才徐徐吐出一口气,语气复杂道:“既然真田他们今天不缺食物,星阑你过去也没法给他们烹饪营养餐,今天就留在我们宿舍吧。”说着又看向不二和白石,担心他们会介意。
不二和白石都没异议,从岳星阑这里他们知道自家队友的生活,还因岳星阑改善了伙食,他们感激还来不及,自然不介意岳星阑在这住。更何况,岳星阑本也是他们宿舍一员,只是暂时离开而已,等到败者组回归,他定然也会回来。
岳星阑没矫情,他确实不喜欢雨天,既然幸村开口,不二和白石也都表态,他就没坚持要走。
不过他也没真让幸村去问切原借游戏机,一来幸村不玩游戏,借游戏机会让人生疑,当然,生疑的人绝不会是切原;二来他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多了,就有曝露风险,他现在算是把三船得罪狠了,要真掐起来,他担心会影响到立海大其他人,万一被穿小鞋了怎么办?
岳星阑借了幸村的绘画板和白石的植物图鉴,不二还将带来的小夜灯借给他,虽然他并不需要,但仍是感激。
对于习惯了夜间活动的岳星阑来说,今夜只有绘画和阅读为伴多少有些无聊,如果室内练球室没有监控……他看着手里的压感笔,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无声无息下了床,结果刚走一步,手腕就被微凉的手抓住了,吓得他浑身汗毛立起,差点一脚过去,千钧一发之际意识到了那只手的熟悉,好悬将脚收住。
正是幸村。
不是幽灵。
呸,这世界才没有幽灵!
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从上铺摸来绘画板,迅速写上一句话:
毓澙-
精市,你怎么还没睡?
幸村在绘画板上回复:-
你要去哪?-
我打算用马克笔把监控镜头涂黑,然后去室内球场打会儿球
幸村看到他的回答嘴角微微一抽,无奈又好笑-
那你小心一些。
岳星阑在绘画板上画了一个“OK”的手势,又催促他早点睡觉,晚睡当心长不高。
幸村:“……”
宿舍楼没有监控也不表示岳星阑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初中生们大多住在二楼,但一楼住了高中生,包括鬼、入江和德川,还有初来集训营那天他小解时遇到的白发高中生,鬼被他放过鸽子,要是见着他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
所以出去时他还是乔装打扮了一番,衣服穿的集训营统一的白黑红三色服,戴一顶从仁王那里抢来的假发和眼镜,伪装下柳生还是可行的。
走着走着,他忽然听见了切原的声音。
岳星阑眼睛一亮,好几天没见到儿子,呸,赤也,还有点想念。虽然最好是不曝露自己,但他悄悄见赤也一面,不被他发现也不是不行。
但很快的,岳星阑就听到切原嘴里声音颤抖哆哆嗦嗦念叨着什么,仔细一听,切原念的是“step step1212,呼啦啦转一圈,后仰下腰”。
岳星阑:???
“step step1212,呼啦啦转一圈,后仰下腰;step step1212,呼啦啦转一圈,后仰下腰……”
岳星阑:??????
他登时一脑门黑线,切原这孩子不会是被教练训傻了吧,怎么大半夜的都说起胡话来了?
犹豫片刻,他还是决定去看一眼切原,确认自己伪装没问题后,他又稍微清了清嗓子才过去,然而当他手搭上切原肩膀,一个“赤”字才出口,切原就惨叫一声,卷卷的海带头都竖了起来,逃也似的跑走了,边跑还边泪奔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落魄武士的幽灵,我不打扰你,我这就走……step step1212,呼啦啦转一圈,后仰下腰step step1212,呼啦啦转一圈,后仰下腰……”
岳星阑:“…………………………”
完了,他家孩子是真的傻了,明天一定得跟精市说说,让他多关心关心赤也的精神状态。
不过几天没见赤也都能跑出残影了,看来训练也是有一定成效。
就在切原跑走岳星阑打算下楼时,忽听前方传来财前的吼声:“你没听见吗,他说这里有幽灵!幽灵!!幽灵啊!!!”
“切原前辈一定是在吓唬我们,总之如果我们完成不了任务,等待我们的一定是比幽灵更可怕的训练。”这是越前龙马的声音。
“可那是幽灵……”田仁志声音瑟瑟发抖。
“财前,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去!”越前龙马道。
财前内心挣扎半晌,一咬牙:“去就去!”
两人将背包留给田仁志照看,岳星阑走进通道时看到的就是念着“step step1212,呼啦啦转一圈,后仰下腰”口诀的越前龙马和财前随口诀而动,在这句口诀之下,他俩顺利地穿过了第一道布满通道的红外线。
岳星阑:“……”集训营还培养特工呢这是?
他眼睁睁看着越前龙马和财前两人从头到尾顺着口诀跳跃前行,居然没有一次失误,面上表情说不出的奇怪。
终于,两人气喘吁吁穿过了红外线通道,回头向田仁志分享时就见到田仁志身后站在阴影里的人,财前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越前龙马也是惊骇万分,第一反应就是切原所说的幽灵,他额上冷汗滴落,嘴唇翕动,却是一个字音也发不出。
田仁志原本还疑惑这两人反应,等他意识到两人目光方向,身体骤然一紧,一股寒意自脚底上窜,他吞了口口水,想回头看,但没敢,只能继续拼命咽口水。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越前龙马。”岳星阑走出阴影,边开口问道。
他本身声音和柳生并不像,不过跟仁王混久了,也学了些欺诈师的本事,本来想以柳生身份和切原说两句的,结果切原跑了,现在问问越前龙马他们什么情况也可以。
越前龙马听到自己的名字心头一震,待看清他脸时愣了愣,狐疑道:“你是……立海大的柳生前辈?”
岳星阑学着柳生推了推眼镜,轻轻颔首,旋即语气自然问:“你们不是被淘汰了吗,怎么在这里?”
得知是立海大的人,财前和田仁志飞走的魂魄又落了回来,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越前龙马便没隐瞒,言简意赅将失败组在另一处训练包括今晚他们接到特殊任务都说了下,同时还将立海大真田仁王四人的情况告知,算是让“柳生”放心。
但岳星阑注意到的是另一点:“今夜下雨,三、教练还让你们训练?”
“他说我们不能被胜利组超过太多。”越前龙马撇了撇嘴,“但我实在不知道让我们来偷东西能训练什么。”
岳星阑没说话,离他近的田仁志倒是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森森的寒意。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们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在监视之下,警戒触动与否结果都是一样。”岳星阑说着走进红外线中,在警铃声响起时继续说:“里面有食物,你们带一些走。”
越前龙马和财前面面相觑,拜“伯爵”所赐,他们昨天起就吃好喝好,但他们不能一直依靠“伯爵”,食物自然是越多越好。
田仁志也加入了食物收集中,最后越前龙马将目光投向了乾汁,也就是他的前辈乾制作的特殊饮品。
他想将乾汁送给三船当“礼物”。
“就这样吗?”岳星阑版“柳生”忽然问。
越前龙马不解地看他,就听他幽幽问:“如果你们那个教练和不二一样口味奇特呢?”
“这……应该不会吧?”越前龙马有些底气不足,毕竟除了乾前辈和不二前辈,其他青学部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倒在了乾汁的威力之下,自然也包括他。
“柳生,你有什么主意?”财前问。
岳星阑环视一圈,视线落到窗台上一盆植物的……盆上,眸中闪过暗芒,徐徐道:“再给他加点料吧。”
喝酒?喝土去吧!
第92章
岳星阑维持着一贯的昼伏夜出,在集训营内场和野外场自由行走。
在幸村宿舍连续睡了几个白天的好觉后,他终于在之后的一天有了白天行动的精神,当然,在行动前他还是先睡了几个小时。
等到他去看今天三船安排的训练内容时,看到的就是每人身上绑一个红气球,而在高空中,三船养的鹰追着他们的红气球啄。
可真是三船那野蛮人能做出的粗暴事。
他没有随意插手,看了一会儿后他就发现选手在躲避鹰的攻击中会变得十分专注,即使在并不平稳的地面,也能灵巧避开,更有技巧型选手如向日,穿梭在树林间的动作更加自然熟练。
紧迫的追击就像是逼迫着每个人将身体里所有的潜力逼出,如在死亡线上挣扎跳跃,只有拿出最强的求生欲,方能得到生机。
岳星阑找寻了一圈,找到了藏在掩体后的仁王桃城等人,看到他时几人差点被吓得心脏一抖,好悬惊叫出声。
“星阑,你怎么白天出现了?”仁王最先冷静下来,淡定问。
岳星阑朝他们爬上的山坡看了一眼,山坡很陡,而且遍布石子,换寻常就是走路都不见得能轻易爬上来,如今见几人除了有些累,倒没其他异色。
“来看看你们训练。”岳星阑从包里拿出几瓶水递过去。
一见着水,桃城等人眼睛都亮了,“谢谢星阑前辈!”
“今天不困?”仁王还是觉得能在大白天见到他的身影很神奇。
“困还是困的。”岳星阑说着就打了个哈欠。
仁王略无语:“困就找地方去休息,我们用不着你担心。”
仁王嘴上虽说得不中听,可岳星阑同他认识也两年了,哪能不知道这家伙什么德行,明明是担心他白天睡不着觉难受。
他扯了一把仁王的辫子,又抛给他一块小蛋糕,施施然道:“那我就在这眯一会儿吧。”
仁王:“……”
他有些无语,但肩膀却老实的贡献出来给岳星阑当枕头用,奈何岳星阑嫌弃他矮,肩膀还全是骨头硌得慌。
“对了星阑前辈,你都不参加集训吗?”桃城喝完半瓶水,忍不住问。
岳星阑:“嗯。”
“可是……”桃城觉得以岳星阑的实力,是最有资格留下的,可一想到他和三船教练之间堪称剑拔弩张的气氛,又有点说不下去。
也没容他继续往下说,有鹰发现了他们。
岳星阑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冷酷无情道:“你们继续跑吧,我去给其他人送水。”
桃城一愣神的功夫,岳星阑从掩体下钻出,只留给众人一个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没过一会儿,岳星阑就找到了真田以及一年级组的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他到的时候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正叫嚣着要分出胜负,看到他虽然都很意外但也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星阑前辈”,然后继续去球场互掐。
真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过去,经过岳星阑身边时他听见岳星阑轻笑了一声,继而是戏谑的语调:“弦一郎真是到哪都逃不了带孩子的命运呀。”
真田:“……”
他的黑脸一红,压了压帽檐,冷声道:“别胡说,一个赤也就够了。”
“那你是承认把赤也当孩子养咯?”岳星阑笑嘻嘻走在他身边。
真田:“……”
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站到了山顶粗劣的不规则球场,以带壳的毛栗代替网球比赛,几个回合下来,一个栗子已经满足不了他们,很快栗子就增加到了三颗,而过来的高中生和初中生也都为此感到惊讶,包括真田。
不过真田并不是惊讶于两个孩子能多球对打,而是惊讶他们的进步,且这还不是他们的全力。
“弦一郎现在能打几球了?”岳星阑也没惊讶,多球训练自毛利前辈传授后立海大就已经开始训练,来集训前幸村已经能和他打九球,真田仁王在五六球徘徊,最差的胡狼也能打三球。
真田抿唇,微微摇头,后转向岳星阑道:“星阑,一会儿你帮我一个忙。”
无需他说,岳星阑也知道他要说什么,自不会拒绝。
两人交流的功夫,天上突然飞下一只鹰,不过鹰的目标不是红气球,而是远山金太郎,小小一只小金被鹰直接抓起飞走了。
岳星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脚边毛栗踢出,小小的毛栗如子弹般精准命中那只鹰,鹰发出一声长唳,松开了爪子。
索性岳星阑的速度够快,鹰飞得并不高,远山金太郎掉下来也没摔伤。
“啊哈,谢谢星阑前辈!”远山金太郎咧着嘴笑着跟岳星阑道谢。
岳星阑轻轻颔首,很快他捕捉到了鹰翅煽动的声音,都是朝山顶这边过来。
很快,令众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鹰群在山顶汇聚盘旋,目标似乎就是球场中央的越前龙马。
是人为还是?岳星阑眯了眯眼。
眼看鹰群即将齐齐攻击越前龙马,离得近的远山金太郎见状想起岳星阑救他时以毛栗为武器,顿时有了灵感,飞快跑到不远处的栗子树旁,用力一脚蹬上树,在栗子落下时以球拍击飞,同时呼唤越前龙马以此反击。
不知是否源于这些日子来培养出的默契,越前龙马反应迅速地接下了远山金太郎打来的五颗毛栗,并将五颗毛栗精准命中半空的鹰群,鹰群遇袭撤退,而他们的表现落入看见的初高中眼中,尽是不敢置信,尤其高中生,更觉不可思议。
不仅围观者,就连打出五颗毛栗的两位正主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的也都十分惊讶,越前龙马看着自己握球拍的手腕,仍有几分难以相信,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在远山金太郎为自己的进步喜人欢呼时,三船施施然现身,勉强认可了他们的表现,但同时还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他说只有能同时打十球才能跟鬼和德川较量。换言之,他们现在还差得远。
越前龙马嘴上没说,心里倒是认可了醉鬼教练的训练。
他走向三船,抬眸望着三船道:“你的训练很有效,那么接下来就请继续指教吧。”
小少年目光坚毅,充斥着对胜利的渴望,三船垂眸与他对视,脸上并无多余情绪,而垂下的眸子里是冷然。
倏地,他眼神一变,抬脚就朝越前龙马的脸踢去。
越前龙马只觉劲风扑面而来,瞳孔骤缩,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那只脚在贴着他脸的地方停住,并非三船控制自身停下,而是被一只缠满绷带的手钳住,不得寸进。
“星、星阑前辈?”越前龙马声音有些颤抖。
岳星阑没看他,红色眼眸如刀锋般锐利凝视三船,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得掉冰渣:“纵然你的训练颇有成效,但依然改变不了你是个渣滓垃圾的事实。”
言罢,他手腕使力,就见身高两米体重超两百斤的三船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飞、了、出、去。
重重砸在十米开外的地上,因巨大的惯性还在地上滑行好几米。
“教练!!!”高中生们惊愕唤道,紧接着齐齐上前查看情况。
初中生们亦眼珠险些脱眶,看看好半天爬不起来的三船,又看看站如松柏挺立的岳星阑,眼睛里震惊、恐惧和崇敬交织,反而让他们表情变得扭曲。
那方,被摔得脑袋昏沉额角还磕破流血的三船在高中生的扶持下坐了起来,饶是如此,他脑子里一时也是空空如也。
好半天,三船的意识才回笼,他目光略显阴鸷地望着站在越前龙马身前的高个少年,那双似有血液流动的红眸冷冷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可以选择无视越前龙马提出的要求,可以鄙视他嘲讽他是没断奶的孩子想提升只会求助他人,但是,你不能因为他并不过分的要求伤害他。”岳星阑没有走近,他的声音依然冰冷,“三船入道,请你记住,你是教练,教导选手是你的职责,不是你用以欺负和伤害他们的免罪牌。”
三船没说话,目光森冷与他对视。
岳星阑毫不退让,良久,三船才拂开身边高中生几人站起来,目光如鹰锐利,他道:“我说过,在这里,是我说了算,失败者没有话语权,想得到我的认可,除非你有让我闭嘴的实力,如果没有,那就给我滚。”
“张嘴闭嘴实力,你那么看重实力,怎么当初就败在越前南次郎手下?越前南次郎差一点就能破世界纪录,你呢,又站上过哪些世界赛场?”岳星阑说着说着就嗤笑起来,而后又拉开网球包,取出了球拍和网球。
“星阑……”真田一颗心本就已经悬到了嗓子口,看他拿球拍,更是忐忑不安。
岳星阑按了下他肩膀,将他往旁边推了推。
捏紧手中网球,岳星阑又轻飘飘看了三船一眼,将球高高抛起,等待网球下落的过程中,他淡淡说:“那我就试试我的实力能不能让你闭嘴吧。”
球落下,岳星阑挥拍,看似并没有任何技巧的一球,可球在被击中时已经没了影,众人只听见一声击球声,然后就是一声炸裂的“哐”以及高中生们各种哀嚎惊叫。
初中生们朝着三船和他身边的高中生看去,就见他们所站的区域形成了一个以网球为中心陷下去的巨大的圆形凹坑,所有人包括三船在内都掉进了这半径足有十米深约四米的凹坑中,泥土石块飞溅,又有一部分落回,砸了摔得四仰八叉的众人一身。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围绕巨型凹坑的,还有迅速开裂的土地,甚至有一条水桶粗的裂缝一直延续几十米深入树林中。
一球,仅仅是一球。
岳星阑,立海大“伯爵”,他的球竟恐怖至斯!
第93章
整片场地寂静无声,所有人噤若寒蝉,包括三船在内,也被这一球给惊得回不过神。
岳星阑眼神无波无澜地与三船对视,少顷,他移开视线,望向一早就在或是才来的选手们,放缓语速说:“或许你们已经发现他的特别训练让你们有了提升,你们也许会因此对他改观,但我该提醒你们,即使通过器材设施针对性训练,你们同样会有提升,区别在于设施不同,教练执教方式不同而已,所以你们大可不必那么感激他。”
“其次,身为教练,他的责任和义务是帮助你们提升,同是被选拔出的选手,你们被简单粗暴扔进荒山野外进行散养式训练,你们知道,我想到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才来的仁王问。
“小白鼠。”岳星阑回答完轻轻笑了笑,“你们就像是被用来实验的小白鼠,成为和教练间对抗的牺牲品。”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来集训营第一天他就摸到了两边的情况,之后他几天摸得更透彻,集训营的教练团体中有不同教学思路,最直观的就是内场中主拓植负责的科学训练,而三船和斋藤则更关注侧重选手的精神和毅力,准确说,三船是两者兼并,他是在艰苦环境下创造严苛的身体强化训练。
双方各有理论,也是分成了两派,既有阵营,自然也有竞争。
岳星阑站在上帝视角,将两边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当然,他也不否认训练成效,只是这成效是建立在对青少年人玩命压榨的基础上。
三船神情难辨地看着岳星阑,也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正视这个少年,他承认,岳星阑所说一切都是对的,而他一直所坚持的,的确是在艰苦的环境中磨砺自身,他看不起甚至鄙夷失败者,在他看来,失败者之所以会失败,是缺乏对胜利的渴望和向上爬的决心和毅力,是以他才会以山林为训练主场,通过自然条件磨砺选手的心智精神,他所要求的,不仅仅是身体素质的提升,还有精神层面。
他不在乎什么科学与不科学,甚至觉得一心要求科学训练反而束缚住了选手本身,每个人身上的特质都不一样,最野蛮的训练方式能够在他们将自身优势发挥提升的同时还能兼顾其他方面,单一方面的制定计划并提升会使得选手进化方向不够均衡,会变成“偏科生”。
“臭小鬼。”岳星阑准备离开时,三船开口叫住了他。
岳星阑并没转身,只偏了偏头。
“作为初中生,你这一球还不错,但是,也就那样。”三船语气缓慢。
他这一说,别说初中生,就连高中生也不太认同了,地都给打裂,他们还差点给埋坑里,这球还能叫不错?如果这都才是不错,那他们打的叫什么?儿童抛球?
岳星阑并没动怒,只淡淡道:“能让你闭嘴就行。”
三船哑然,半晌失笑,问他:“你要不要来接受我的训练,如果是你……”
“不需要。”岳星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而后转身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应该能看出来,我非常讨厌你,也不认同你的训练方式,但我不否认你的野蛮训练对他们的提升。在这次集训未结束前我不会离开,也尽量不干涉你的训练,前提是你谨记自己的本分,将训练控制在他们身体能承受的范围内,对待选手时不要带有你个人偏见和私心。”他说着,往越前龙马看了一眼。
越前龙马握紧了拳,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和不甘。
三船也看向越前龙马,难得解释了一句:“我不至于因为越前南次郎迁怒这个小鬼,不过,这个小鬼太过依赖他父亲。”
“他父亲就是他的启蒙教练,也一直是他的教练,请教自己的父亲教练,是他的权利,又有什么不对?”岳星阑说完没再看三船,而是望向神情怔忡的越前龙马,本想说些什么,但一想他不是越前龙马的谁,说教也算僭越,遂只是说:“好好加油。”
“星阑前辈……”越前龙马目光复杂看着他,心情亦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岳星阑是为他出头,也间接点出了他最致命的一点——他太过依赖父亲。
可他从小到大皆如此,在他刚刚学会站立,甚至可能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他父亲已经用网球给他当玩具。如岳星阑所说,他父亲是他的启蒙老师,可以说是手把手教他学会的打球,他成长的这些年间,网球风格和技巧皆有他父亲的影子。
他的网球风格已经成型,难道让他现在去改变吗?他又要怎么改变?如何改变?
越前龙马兀自矛盾纠结着,岳星阑则给立海大四人使了个眼色,他要检查下几人这些天训练下来的进步情况,回头好跟幸村汇报。
……
把四名队友一通虐后,岳星阑依然神清气爽,除了犯困没其他不适,真田、仁王、柳和胡狼四个人则大汗淋漓趟在地上,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绝对会以为他们已经嘎了。
尽管如此,跟着过来围观了整个过程的初高中生们皆震惊,不,该用惊骇来形容。
越前龙马目前的底线大概是六球,他算是第一梯队的,其他三四五球差不多,可立海大四人中最差的胡狼已经打到五球,柳七球,真田和仁王则已经能打八球。
然而真田四人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当属无论五球还是八球都游刃有余且连战四人还把四人全打趴的岳星阑。
若非亲眼所见,谁也无法想象岳星阑能强到这种程度。
恐怖,是所有人对岳星阑新的评价。
亦是直至此时,越前龙马才知道关东大赛挑衅他的自己有多愚蠢,如果这才是“伯爵”的真正实力,那么就算有十个自己,恐怕加起来也不够岳星阑打。
别说初高中生们,就连三船也因真田四人的车轮战再次刷新了对岳星阑实力的认知,原以为这小鬼那一球已是极限,没想到他的体力耐力也如此强,怕是鬼来了,不动用压箱底的绝招恐怕都没法从他手里得分。
“星阑前辈,我能请你指教吗?”日吉在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后走到了岳星阑面前微微鞠躬,尽管很忐忑,也担心岳星阑会因连战四人体力告终而拒绝,但他还是想试一试,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是日吉啊,来吧。”岳星阑好脾气地应下了。
日吉有些不敢相信,见岳星阑并没有敷衍的意思,面上一喜,道谢后就跑向球场另一边。
日吉站上发球区,神情肃穆,心里在想这是不规则球场,连日来的训练让他们已经适应球场,可在那之前,岳星阑并未在此训练过,可他仍旧轻而易举打败了立海大包括二巨头在内的四人,实力不容小觑……当然,也小觑不了。
岳星阑并不知道日吉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他一定会告诉日吉:不,我没那么厉害,不规则球场我也是有过练习的,就是和你们训练的时间不同而已。
没有人天生就会掌握一项技能,他也不例外。
日吉就像是给初中生大军开了个头,继他之后,有陆续有人请指教。
“……‘军师’。”仁王喊了一声。
柳往他看了一眼,示意他直接说。
仁王憋半天别出一句:“星阑是怪物。”
柳:“……”
怪物……吗?
确实怪物,柳以前单知道岳星阑的体力和耐力非常人可比,今天却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能连续高强度运动那么久,就像是无底洞一般,他的对手一个个被打趴下,而他还生龙活虎精神奕奕。
星幕铺开时,地上已经躺了满地,而以一人之力把所有人都干倒的岳星阑则收拾包袱,悠悠闲闲准备离开。
今天身上特别脏,得好好洗个澡,去蹭正式集训营宿舍楼的浴室咯~
待他走后,三船领着人将一个大木箱“哐”一声砸在地上,展开架势吼道:“都给我爬起来,已经被那个臭小鬼甩那么远,你们怎么有脸休息,快起来进行特训!!!”
众人被他吼得脑袋嗡嗡,金色小春噙着眼泪控诉:“人家和‘伯爵’大人隔着马里亚纳海沟,就是彻夜不眠训练也追赶不上呀!”
“嗯嗯!”包括最不服输的越前龙马在内都赞同的猛点头。
岳星阑一人连战26人,还把所有人按趴下了,这实力,他们目前真就只剩仰望的份,追上他?还没做梦来的现实。
三船无语凝噎半晌,这些人和岳星阑那臭小鬼的实力确实是断层式差距,但……
“追不上也要给我使劲追,能追上多少是多少,快来领你们的新球拍!”三船吼道。
众人不甘不愿地爬起来领取球拍,劲是真没什么劲,都在和岳星阑的对战中耗光了。
“好重……”拿到球拍本就没力气的人直接被球拍压趴了。
柳感受了下球拍过于沉重的力道,低语:“应该是灌铅球拍吧。”
三船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今天起,你们就要接受特训,提升身体强度,从现在开始,挥拍五千次!”
“不——”
第94章
岳星阑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整个人香喷喷。
香喷喷的他并没有在201宿舍待太长时间,虽然依旧很不待见三船,但不可否认,野蛮的训练让真田他们提升显著,只要三船不作妖,诸如大半夜让一群少年起来高强度训练,他尽量不去干涉。
队友们在努力进步提升,他自然也不能懈怠。
当然,他打球仅是保持手感,先前他有试过一天没握球拍,结果就是第二天再握拍则需要重新适应。运动类项目贵在坚持,每天基础训练必不可少。
为防被教练组发现他悄摸混入正式集训营,他仍旧维持了他的伪装——换装成柳生。
柳生小时候因不听长辈劝看书到很晚,所以有点近视,度数不高,戴眼镜也是因为更具绅士形象,不过为保护眼睛他养成了良好的作息。
因此岳星阑不担心夜里在外游荡时柳生会出来揭穿他。
刚一下楼,他就撞上了大块头高中生鬼十次郎和沉默寡言的德川和也。
这两人,怎么说呢,在他看来是挺卷的两人,经常其他高中生都已经休息了,他俩还在球场挥洒汗水。不过他并没有认真去看两人打球,也是觉得没什么好看。
可今天他看见拿着球拍出去的两人,忽然想起柳曾说过鬼是能举起一吨岩石的大力士,还是集训营5号球场的地狱守门人,初来集训营的随机回合赛中他也亲身感受过鬼的力量,但,那仅仅是鬼力量的冰山一角。
高中生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喂,小鬼。”岳星阑正走神,没防鬼脚步站定,板着一张成熟脸看向他。
岳星阑心头一跳,本能想绕过鬼,身体有动作前倏然意识到他现在是顶着柳生的身份,遂又站定了,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招呼了一声:“晚上好,鬼前辈。”
鬼的样子看起来凶归凶,脾气也不好,但他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更不会随意欺负人,他喊岳星阑,纯粹是因为岳星阑一直盯着他和德川看,稍微有点觉得被冒犯。也只有一点点,且这冒犯在他礼貌问好后就消失了。
“要去练球?”鬼问。
岳星阑轻轻点了下头:“想再练一会儿。”
“要不要一起?”鬼提出邀请。
岳星阑下意识就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忆起仁王问他高中生实力怎么样,他们初中生和高中生的差距有多少,念头一转,到嘴边的拒绝变成了另一个回答:“好。”
对于鬼擅自提出多带一人练习德川并未反对,一行三人去到离宿舍楼较远的球场,在这里打球影响不了宿舍楼休息的选手。
站上球场后,岳星阑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下柳生的网球打法,他虽然不是专注技巧型的选手,也不爱用各种花里胡哨的招式,但不妨碍他对网球部所有人的网球风格了如指掌,队员们的球技他掌握了七七八八。像幸村的灭五感和后来研究出的梦境,还有仁王幻影那种通过精神概念的网球,他学不来。
“鬼前辈,那我发球了。”岳星阑道。
鬼声音沉沉:“别浪费时间。”
岳星阑便没再废话,按照柳生的习惯发球。
晚上鬼原本的练习对手是德川,遂也没用他那只有两根弦在岳星阑看来纯属装逼的球拍,他轻易追上了岳星阑的发球并回击,同时评价:“太慢了。”
岳星阑:还是熟悉的重球味道,但和当初回合赛时,力道要收了不少,而且,鬼看起来也没那么暴躁了,难不成晚上打球令人心静?
“你在发什么呆?”鬼突然提高音量吼道。
岳星阑:“………………”这人可真不兴说。
“抱歉,前辈,我在想能不能请您陪我练一练多球训练?”他迅速回神,白天在地狱训练营他对初中生们的检测都是以多球为检测标准,真田和仁王提升显著,也有赖于他们在集训前就因毛利前辈的传授提前训练过多球训练,其他人里比较出众且潜力天赋俱佳的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才能打五球,那么高中生呢?
“如你所愿。”鬼这时候又显得很好说话。
接下来的对打练习中,鬼一颗球一颗球往上加,让岳星阑颇感意外的是,鬼在与他打球时似乎还存着教导的心思,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新奇。
两球、三球、四球、五球、六球……
岳星阑记得在进集训营前柳生能打四球无压力,进集训营也有一段时间了,结合仁王狐狸的进步速度,他估摸着柳生应该也能打六球了。
他将稳定的发挥放在六球上,七球表现出了些许压力,到八球时直接失分。他一边表演着,一边也在心里感慨跟仁王狐狸混久了,他好的没学到,骗人的本事倒是学了一溜儿。
鬼并没有因为他只能打六球,七球不稳定看轻他,反而在接下来一直陪他打七球,用比较专业的话形容,叫刷熟练度。
岳星阑被迫刷熟练度,刷着刷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么长时间的运动下来,人类是会流汗的,就算是冬天,大量运动后也会热。
但,他没汗可出啊!
岳星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一点,脑中迅速思考对策。
不多时,他就开始大喘气,边喘气边回球,将一个打球打到疲惫的运动员场上的反应一一展现。
至于汗水,憋不出来先不憋,接下来他还有后招。
这后招自然是直接在连续奔跑接球后突然失力踉跄,错过了接球,但他仍在硬撑,直至鬼先一步叫停。
岳星阑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yeah,然后一屁股坐到球场上,朝走向网前的鬼笑了笑,有些失落道:“真是完全不是鬼前辈的对手呢,鬼前辈如果用出全力,我恐怕连一个球也接不住。”
鬼垂眸俯视他,没有被恭维的开心,也没有因为对手的弱讥讽,他眼神很平静说:“这么短的时间你能打七球,也算不错,不过,七球还要继续练。”
岳星阑闻言心中微讶,鬼这是……给他鼓励?
“谢谢鬼前辈,我会继续努力。”他“休息”了一会儿,握着球拍站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德川道:“今天已经很晚,回宿舍休息吧。”
“鬼前辈和德川前辈回去吗?”岳星阑问。
“不。”德川言简意赅。
岳星阑看出他们是还要再继续,视线扫过鬼,有一说一,从他们出宿舍楼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这期间鬼一直在和他打球,两人的运动量是差不多的,他是半血族所以没疲惫感,鬼从头到尾呼吸没乱,打到七球也游刃有余,他不怀疑要是球数再加,于鬼而言恐怕仍无压力。
他现在,或者说,他用柳生的身份恐怕试探不出鬼的真正实力。
那么德川呢?1号球场的德川和也,实力又当如何?
“前辈,我明天还可以过来跟你们练习吗?”岳星阑看着德川问。
德川表情依然冷冷淡淡,回答亦是冷淡的两个字:“随你。”
岳星阑弯了弯唇角,又得寸进尺:“那明天我能请德川前辈指教吗?”
德川表情没什么变化,淡声回道:“我不是鬼,不会迁就你的体力,你会输的很惨。”
岳星阑能听出他话中的认真和事实陈述,并不是刻意吓唬,倒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他颔首,说:“我不害怕输,我只怕没法进步。”
“约定”好明晚的练习后,岳星阑拎着球拍溜溜达达往室外单人练习区去,那里是集训营少有的没安装监控的地方。
隔着一段距离,岳星阑就听见了击球声,他不禁挑了挑眉,心忖:这么晚还有勤奋的练习选手?不知道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
岳星阑打算先一眼练习的人是谁再决定是一起训练还是另找去除,然而很快,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居然是他儿砸赤也。
没错,在网球训练墙前奔跑击球的是切原,他熟悉的小海带切原。
“9765、9766、9767……”切原边击球还边数数,很显然,这些数都是他练习的数量。
看着切原那瘦削的背影,岳星阑不期然想起最初在网球俱乐部时与切原初相识时,那时候的切原还是个莽莽撞撞、咋咋呼呼、自大又容易情绪化热爱网球的笨小孩。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切原长高了,长大了,性格上依然迷迷糊糊,总是迷路,又很自大,可情绪稳定了,对网球的热爱却一成不变,甚至更加热忱。
在亲眼见到之前,岳星阑不会想到在白天那么多训练内容之外,切原居然还会在夜间给自己加练,而他仿佛已形成习惯。
这是切原啊,从来不会抱怨训练辛苦,对网球拥有着执着并为之一直努力提升的切原啊。
“咦,柳生前辈?”岳星阑望着切原的背影陷入了欣慰又心酸的思绪中,并未注意到切原何时停下练习还发现了他。
岳星阑现在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便也没走,他迅速调整心情,可当他看见海带头全湿,冬日夜间温度还低时仍止不住对小海带的心疼。
“夜里风大,出汗容易着凉,赶紧回宿舍洗漱休息。”他催促。
“噢,噢。”切原应是,又有些疑惑:“柳生前辈你声音听起来怎么好像有些不对,是伤风了吗?”
岳星阑能骗骗鬼和德川,但对他十分熟悉的切原还是听出了一些不同,“吹了点风,没事。”
“真没事吗?要不要喝点感冒药?”切原对前辈还是很关心的。
“不用,你快点回宿舍去休息,明早还有训练。”岳星阑拒绝,心里对切原的关心还是很熨帖的。
切原很好糊弄,“柳生”前辈也不撒谎,所以他也就信了,背上包走两步又想起什么问:“前辈你还不去休息吗?已经很晚了。”
“你先去,我稍微练十分钟就回去。”岳星阑没离切原太近,切原能听出他伪装的柳生声音,自然也能察觉出二人身高,柳生比他矮了八公分,打眼一看可能发现不了,离得近会露破绽被切原看出。
他倒也不是存心想瞒着切原,只是切原太单纯,还藏不住事,切原知道了容易说漏嘴。
切原没多想,叮嘱他一句早点回宿舍就先离开了。
额外加训的一万个击球练习让切原肩膀发酸发胀,他心里想着一万个数量委实有些多了,明天肩膀很有可能会抬不起来,之后得减一些。边想着,边踏入宿舍楼准备回他的宿舍205,经过203时203的宿舍门忽然打开,穿着睡衣的柳生和他打了个照面。
“柳生前辈?”切原错愕喊道。
柳生以为他被自己吓到,解释:“晚上水喝多了。”所以要去方便一下。
“不,不是,柳生前辈你不是在单人训练墙那里练习吗?”切原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下。
柳生面带疑惑:“白天训练量已足够多,晚上不适合再练习。”
“可、可是,可是我回来前……不对,前辈,你是刚刚回来的对吧?回来就换了衣服对吗?”切原只想到这一可能。
柳生无语,但还是很有绅士风度陈述:“赤也,我九点半就上床休息了,之后也没出去过,更没有去训练墙练球。”顿了顿,又补充:“你这么晚还不睡,可能精神有些恍惚认错了人,快去洗漱休息吧。”说罢,不再多言,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切原站在原地,脑海中回忆不久前与“柳生前辈”的交谈,那样鲜活的柳生前辈,会关心他的柳生前辈,那是他熟悉的柳生前辈?那,宿舍楼的柳生前辈呢?
他是真的因为太晚没睡觉精神恍惚,还是、还是、还是遇见了……幽灵?
想到这一可能,切原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瞬间卷发都绷直了,本就白的脸上血色尽褪,此时他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星阑前辈,幸村部长,真田爹,柳妈妈,我遇到了幽灵,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打网球,还是有对手打才更有意思。
于是,在地狱训练营的初中生们遭了秧。
三船的训练模式很符合他给训练营起的名——地狱,总之,怎么困难怎么来。
初中生们每天从天不亮起开始训练,到下午时累得浑身酸疼,到这时候三船就不再训练他们了,但这并代表他们就能好好休息,因为岳星阑接手了。
自第一次连续干趴26名初中生后,岳星阑就发现这种车轮战很有意思,能让他见到来自全国各强校的选手风格,顺便还能给他们增加点儿动力。
初中生们:你确定是动力而不是打击?
下午到晚上虐完初中生后岳星阑又回去正式集训营那边,装扮成柳生,继续试探高中生们的实力。
第二天他的对手是德川,德川是一个长相十分帅气的少年,尤其在长相成熟不那么好看的鬼身边,更是衬得他俊美异常。不过相较外形,任何人见到他的第一印象是他的气质,冷淡疏离,沉稳又具有不符合他这年龄该有的威慑力。
一如他前一天同岳星阑所说,他打球时不像鬼有指点的心思,他的球如他的人一样,雷厉风行,一上来就打了岳星阑一个措手不及,险些曝露。
多亏他下午和初中生们打过车轮战,初中生们被累趴的一幕幕还在脑海中,所以他及时演了一场戏,险险自救成功。
而且为了更逼真,他还从仁王那儿摸来了喷雾瓶,趁间隙的时候往脸上喷点儿水,假装出汗,倒也让他再一次成功糊弄过去。
今天他没急着离开,而是留下继续观看鬼和德川的练习,他们两人用的都是十球,且都游刃有余,仿佛这种十球训练才是属于他们的基础训练。
如若高中生们都能轻轻松松打十球,那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初中生们还差得远。
鬼和德川练了足有两个小时才结束今晚的练习,如此也让岳星阑见识到了他们的体力和耐力,再一想他在地狱训练营那边,体力最好的真田才坚持了一个小时,最差的还不到十分钟,他就“……”了。
“小鬼。”岳星阑正沉思着,忽听鬼喊了一声。
岳星阑很想吐槽鬼能不能别见谁都喊小鬼,他又不姓鬼。
“鬼前辈。”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还是很礼貌的。
“走了。”鬼今天没有赶他回宿舍去休息,但也没想到他会那么耐心地在一旁坐了两个小时。
岳星阑刚想应,忽又想起昨天在训练墙那边练习了一万球的切原,有些担心这孩子训练起来没数伤着自己,遂婉拒与鬼德川同行,并将担忧说了说,想去训练墙看一眼。
鬼颔首,又叮嘱一句:“早点回去。”
“好的。”岳星阑应下。
德川从他身边经过时脚步顿了顿,用没什么情绪的语调道:“明天过来。”
听起来像是命令,但并没有高高在上的语气,更像是一种询问。
岳星阑笑了笑:“好,前辈早点休息。”
目送两人离开后,他就朝训练墙那边走去,不过今天训练墙那边并没人,旋即反应过来,他今天出来就比较晚,又跟德川打了快两小时的球,还看了两小时,这会儿都已经凌晨两点,切原就算训练,也该睡了。
他在训练墙那儿独自打了会儿球,然后……饿了。
今天训练量超标。
结果一看他的存粮,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只剩下两支口粮!
他掰指头算算,来集训营也有一个多星期了,他一共带了三十支,平均一天三支的量,当时想的是集训时间就算比较长,每周也该放假一天半天的,他可以有时间回去补充一些存货。
然而却是没想到这集训营不!放!假!
有去年缺粮导致他差点伤害幸村一事,“缺粮”两个字顿时让岳星阑焦虑起来,焦虑之后他很快又想到了办法:集训营虽在深山老林里,但也地处东京地界,立海大过来就是从他东京的家中来,要回去路程撑死也没多远。比较难办的是没有车,可于非人族的他而言,仅靠两条腿他也能把速度提上来。
他得回去补充存粮,下定决心后他便不再犹豫,收拾东西往宿舍楼去,至于为什么不赶紧回家,自然是得给幸村留个信。
然后刚上楼就遇上了相伴出来上洗手间的切原和柳生,他下意识想打招呼,忽然想起他现在在除幸村外的队友那里还是保密身份,遂身体快于意识下楼。
“咻”一声,就消失在楼道口的那种无声无息式下楼。
切原:“……”
柳生:“……”
切原:“……”
切原两个眼睛顿时成了荷包蛋眼,嗓音因震惊都劈了叉:“柳生前辈,你看到了吗?刚刚你看到了吗?是幽灵,就是幽灵对不对,幽灵他又变成你的样子来找我了!!!!!!”
柳生:“……”
语无伦次半天没得到一句回应的切原慌了,而后发现柳生一动不动,更加惊慌,声嘶力竭的大喊:“柳生前辈,柳生前辈你怎么了?柳生前辈你快醒醒!”
柳生:人已死亡,勿cue。
切原的惨叫将整栋宿舍楼的选手都吵醒了,一楼几个高中生直接拿枕头往天花板砸,边骂骂咧咧。二楼的初中生们也都是深夜被吵醒的低气压,要不是幸村坐镇,那些宿舍选手恐怕都要暴揍切原一顿。
但当他们听切原说完集训营有幽灵并且刚刚还出现在他们面前又迅速消失时,初中生们有觉得他是睡糊涂的,也有听得汗毛直立跟着瑟瑟发抖起来的,没办法,切原的害怕情真意切,柳生被吓到失去意识也是真。
唯独幸村,心里有一个模糊的不太妙的猜测。
把切原和柳生送回宿舍后,幸村与不二白石也回自己宿舍,不二严肃问:“幸村,白石,你们觉得集训营真的有幽灵吗?”
白石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切原桑说的不像假话,而且他昨天也说见到过,一次可能是没睡醒,两次恐怕就、就、就……”他话到这里“就”不下去了,因为宿舍门刚推开他就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柳生”,险些一口气没上得来。
“是幽灵!”不二眼睛“唰”地睁开,脸上是少见的凝重,以及一点点……害怕。
“什么?幽灵?在哪?”假·柳生,真·岳星阑一听“幽灵”二字瞬间将警戒拉满,他自己虽不是完全的人类,但其他非人类还是会有些害怕的。
不二和白石都瞪圆眼睛看着他,脑中想的是同一件事:“幽灵”居然说话了!!!
因太过惊吓两人都没听出岳星阑的声音,好在还有幸村,幸村见到“柳生”的第一反应就是否定他柳生的身份,柳生身高177cm,没眼前人高,再之后他就闻到了独属于岳星阑身上的蔷薇花香,随后他又开口,“柳生”真实身份呼之欲出。
“星阑,你怎么打扮成柳生的模样?”幸村给受惊吓的白石和不二各倒了一杯热水压惊,他自己还好,因为已经猜到真相的可能。
岳星阑也没料他和切原柳生的碰面会弄出这么大动静,不免有些歉疚,诚恳地对目前知道他存在的三人道歉,至于其他人……再看。
白石和不二这会儿也精神了,纷纷好奇他怎么把人吓着。
岳星阑便也没隐瞒,将昨夜和今夜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下,其实也没太复杂,纯粹是因为切原小海带运气不佳,本来他和柳生也不住一间宿舍,在训练墙那边遇上就过了,切原也不会多想,偏偏昨夜回宿舍就那么巧遇上了柳生;再就是今晚,被吓着的切原不敢一个人住205就跑去203和柳生住,夜里什么时候起来上厕所不好,又刚好挑了他回宿舍的时间点,这时间掐得也是准的很。
听完讲述的幸村三人:“……”
有亿点点同情小海带呢。
“幽灵”事件澄清,天还没亮,幸村三人自然还要继续休息,岳星阑便趁着幸村还没睡跟他说要暂时离开回家取些口粮来。
为防岳星阑再出现断粮危机,白雀也是煞费苦心,为此还研究出了便于储存血液的特殊材料,该材料能让血液保持在低温状态,即使外带也不会因外界温度影响变质。
岳星阑身份在幸村这里透明化后血液一事也没隐瞒,幸村也知道这次集训他带的血液数量,算了算,确实要断粮了。
“你现在就走?”理解是一回事,知道他要一个人在这个时间点下山回城市又是另一回事。
岳星阑点点头,玩笑似的说了句:“我现在食量大,不赶紧去补充下饿极了我要吃人的。”
幸村哭笑不得,又不得不承认血族若是饥饿到极致,是真会失去理智。这是他在美国治病时白雀亲口告诉他的,因为岳星阑现在年纪还小,没有成年血族的忍受力,而岳星阑一旦失控,对他自己对身边的人都并非好事。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幸村很想陪岳星阑一起去,但他很清楚,他在黑夜的环境下只会成为他的拖累。
岳星阑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走之前想了想,说:“如果明天我赶不及回来你也别担心,最迟后天我就会来,到时候我再多背点零食来。”
幸村:“……”零食倒也没必要,你只要安全回来就行。
走出集训营,岳星阑恍惚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他仔细想了想,想不起来,遂不再想,他得加快脚程下山,口粮才是他当前重中之重。
次日晚,鬼和德川看着空空荡荡的球场,沉默。
同来的入江扶了扶眼镜,笑容轻浅:“你们说的初中生后辈呢?”
第95章
岳星阑回到东京时已天光大亮,疲惫是没有的,但也别指望他白天能有何建树。
所以他一觉睡到天黑,才被管家告知他母亲白雀女士这次给他寄来的零食大礼包都寄去了神奈川,东京只有一小部分,故而原本打算当夜就回去的他不得不延迟一天。
再去集训营时他不是一人行动,主要他把家里所有零食都打包好,那就是三个30寸的大容量行李箱,他一个长到185的大高个折吧折吧都能蜷进去,提得动归提得动,但太过惹眼也不太好拿,因此他是直接租车进山。
岳星阑暂时没往正式集训营那边去,而是先去了地狱训练营那边。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被训得灰头土脸。
“星阑,你昨天去哪了?”真田顶着满身疲惫走到岳星阑面前,本就黑的他此刻脸黑到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仅真田,仁王、柳和胡狼也都十分担心。
岳星阑想起他前夜离开时并没有和后山小伙伴们说一声,不免有些歉意,他没给自己找理由,诚恳跟他们道歉。
真田等人倒不是怪他,仅是因为担心,如今见他安然无恙,悬起的心才真正放下。其实不仅立海大四人,其他初中生也都有向真田四人打听关心他的去向,包括三船教练,原本属于岳星阑与初中生进行逐一对战的时间点都来晃悠了好几次,但没见到岳星阑也问了几次。
有一说一,岳星阑对三船仍没甚好感,他并不认同三船嘲讽打击式的激励方式,也不认可他那野蛮的训练方式,至于三船这人本身,邋里邋遢就罢了,还是个酒鬼,这点他就很不能接受。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网球教练也是属于老师一行,是学生的表率,三船酒壶不离身,身上满是酒气,对青少年的影响总归不好。
岳星阑不会因为三船对他关心而改变态度,换成三船突然失踪,他也会关心下三船的去向以及是否安全。
他决定和三船依然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跳过被关心的话题,岳星阑招呼初中生们给他们分零食,当不熟悉他风格的初中生们看到他摆放一起的三个大箱子里装得满满当当零食时,皆目瞪口呆。
“……你是怎么弄过来的?”仁王嘴角抽搐问。
岳星阑回:“租车来的。”省略了他一人扛三个箱子翻了一座山的事实——汽车开不进山,自然只能依靠自己。
胡狼抱着一堆零食,脸上尽是怅然:“要是文太在这就好了,他一定会很开心。”
岳星阑心说不愧是立海大黄金搭档,胡狼对丸井也是真心实意的好,有什么好吃的绝对第一个想到丸井。
不过问题来了,他该怎么在不曝露自身的前提下将零食给丸井切原他们送一些呢?
对了,因他伪装柳生在集训营闹出“幽灵”事件,还把柳生吓晕过去,现在整个集训营估计到晚上就人心惶惶。念及此,他不免心虚。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他答应德川去球场练球,但,他昨天爽约了。
岳星阑:“……”
他看了眼时间,刚好八点,是鬼和德川去球场进行额外训练的时间点,或许他现在赶过去还能赔罪外加求原谅?只希望他们没因“柳生”的没到场找上真正的柳生,那他的马甲可就要曝露了。
背上一背包的零食他便匆匆赶往正式集训营,轻车熟路摸到201宿舍,将一大半零食交给幸村让他分给室友后就背着剩下一部分去了球场。
鬼和德川已经在了,不过同在的还有初来集训营当天害他写五百字检讨的白发高中生,种岛修二。
岳星阑混迹集训营多日,将宿舍楼的选手摸了七七八八,留在正式集训营这边的高中生并不多,如果选拔来营那日被选拔来的高中生们没被初中生全抢走球,或许留下的能更多一些。
话远了……
今天在球场上的是德川和种岛,鬼抱胸站在一旁,察觉到有人来时分出了一个眼神,配上那张严肃没甚表情的脸,看起来有点凶。
岳星阑心虚地推了下眼镜,正欲开口,就听鬼没什么情绪道:“来了。”
来了?
原谅他跟鬼还没熟到那份上,他听不出鬼这两个字中的情绪,不知道鬼有没有因为他昨天的爽约生气。
思索再三,他拿出了他的经典社交方式——小零食。
“鬼前辈,抱歉,昨天是我失约。”岳星阑将一小袋粉红包装的兔子型棉花糖、一块巧克力以及一盒蛋黄酥送到他面前。
鬼:“……?”
“请原谅我昨天的失约。”岳星阑有一次从宿舍102经过时看到过鬼逗他桌上的装在转轮中仓鼠,那么大一个块头平时面无表情格外凶悍的人眼神在看小仓鼠时却非常柔和,颇有种铁汉柔情的反差。那时候他猜测鬼心里可能住了一个小公主,于是在挑选零食时拿了可爱的兔子棉花糖。
鬼看了他几秒,视线又落到他手里的零食上,最后又落回他脸上,半晌,道:“你受了惊吓,可以理解,不用道歉。”
这回脑门冒出问号的成了岳星阑,他受了惊吓他怎么不知道?
等等,不对,他现在是“柳生”啊,柳生前夜似乎、大概、好像、貌似是真受到了惊吓。
岳星阑:“……”千锅万锅,都是他的锅,焊死在脑袋上的锅,甩也没法甩。
“柳生小同学真的见到了‘幽灵’吗?能跟我说说‘幽灵’长什么样吗?”不知什么时候暂时结束和德川练球的种岛走过来,好奇询问幽灵一事。
岳·幽灵·星阑:“……”对不起,他无可奉告呢。
“今天不用再休息?”德川也走了过来,声音如之前冷冷淡淡。
岳星阑默了默,如果他没猜错,高中生们应该也已经知道“幽灵”闹事,并且柳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鬼和德川才没因他昨晚失约生气。
鬼和德川,一个长相凶悍瞧着很不好惹,一个冷若冰霜冷漠疏离,看似都不是好相与的性子,可这会儿岳星阑多少还是能感觉出二人的关心。
他沉默的将带来的零食拿出,未免偏颇让种岛有意见,他并没忽视种岛,在他们拒绝前道:“虽然事出有因,但我昨天没来也没告知前辈们一声,终究是我的过失,接下来我还想请前辈们指点,所以请收下我的一点心意。”
许是他的态度真诚,鬼和德川对视一眼,没再拒绝。
倒是种岛,接了他的小零食后突然说了一句:“柳生桑是不是长高了?”
岳星阑十分肯定,如果他是真人类,后背绝对会在那一瞬间被汗水浸湿。
种岛,种岛修二,说出来可能没初中生会相信,眼前这个成日里悠闲自得好像并不训练的高中生,是真正深藏不露的一名选手。包括岳星阑自己,在他没听见斋藤和拓植教练谈论种岛时,他也不会将种岛往训练营NO.2的方向想。
是的,NO.2,一军的NO.2。
所谓一军二军,是U-17选手所划分的日本代表队和候补队伍的的区分,一军除种岛这位NO.2外其他选手代表日本征战海外中,二军则是1~16号球场的选手,也可以说是用以选拔一军的选手。
换言之,按照种岛的网球实力,他本该在海外征战队伍中,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留了下来。
岳星阑所听到两名教练对种岛的评价是他具有十分出色的洞察力和网球基础,且五维中精神力非常高,初中生里幸村与他球风相似,教练们想让种岛指点一下幸村。亦是因为听见幸村的名字,他才当了一次偷听客,而后知道了种岛的基础情况。
一军的NO.2,或许也该是整个集训营的NO.2,他的实力会有多强?
“柳生桑?”种岛没等来“柳生”的回应,唤了一声。
岳星阑从有些飘远的思绪中回神,望向白发巧克力肤少年纯良无害的脸,心中生出一个想法并且将其说出:“种岛前辈,能跟我打一场吗?”
闻言鬼和德川表情略有变化,但两人都未出声,种岛则短暂地诧异了一下,旋即笑着对鬼和德川道:“看起来你们被小朋友嫌弃了。”
鬼和德川淡淡看了他一眼,鬼道:“想要提升,和谁打不是打?”
“说的也是。”种岛微微点头,但他拒绝了:“可我跟鬼你不一样,我没兴趣培养后辈,想培养后辈,你该找入江。”
虽然拒绝是对鬼说,但同样也是在拒绝岳星阑。
“种岛前辈是担心会输给我吗?”种岛撂下一句要回去休息后就准备离开,岳星阑便是在此时开口挑衅。
种岛脚步一顿,没转身,只稍稍转头,似笑非笑说:“天色不早,柳生桑应该已经困了。”
岳星阑能听出他话中深意,语气平静道:“我很清醒,并没有在说梦话,我想了解高中生NO.2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听到“NO.2”的三名高中生皆有些诧异,高中生和初中生的训练和休息都是分开的,种岛虽会关注初中生的回合赛,却很少在他们面前出现,按理说,初中生别说知道种岛的真实排名,就是他的名字可能都不清楚。
种岛终于转身,望着此前他见过但称不上脸熟甚至没给他留下太多印象的少年,脑中不禁又浮现出先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这位名叫柳生的少年,似乎比他之前所见长高了。
诚然,十四五岁是少年人长身高的年纪,但仅仅几天就长高一截,未免有些特别。
“种岛,别浪费时间,要比就快点开始。”鬼不耐烦催促。
种岛收回思绪,“好吧好吧,就给你一个面子。”说完他又重新看向岳星阑,露出一个随性的笑,漫不经心道:“柳生桑,和我打完,你今晚可能就无法入睡了哦。”
岳星阑气定神闲回:“请前辈指教。”
“柳生桑,我发球咯。”种岛拿笑道。
岳星阑不期然想起害他被罚五百字检讨那天种岛也是这样的笑,当时被幸村罚后他还在心里想着的要拔光种岛一头白毛呢。
想到五百字的检讨,他心情就有点儿抑郁。
“种岛前辈,我们做个约定吧。”岳星阑忽然说。
正欲发球的种岛动作一顿,偏了偏头,疑惑问:“什么约定?”
“如果种岛前辈输了,写一篇五百,不,八百字的作文吧。”岳星阑说。
种岛:“??”
性格稳重如德川,此时也被岳星阑提出的要求弄得头顶冒问号。
脾气更暴躁些的鬼看他的表情也是毫无掩饰的无语,“小鬼,认清现实,修二是我在集训营也无法赢过的男人。”
岳星阑闻言眸光闪了闪,鬼都赢不了的男人吗?虽然,他对鬼具体实力多强其实也不清楚,但鬼绝对不弱,那么鬼赢不了的种岛该是何实力?
“就以冬天为主题的作文,行吗?”岳星阑被勾起了五百字检讨的复仇心,所以他在五百字的基础上又加了三百。
种岛似乎对他产生了一些兴趣,毕竟他跟人打球还是第一次被人约定,而且还是约定写作文,不得不说,这位小同学很有想法。
可是,他会输吗?
“如果柳生桑输了,也会写八百字作文吗?”种岛问时已经抛球发球。
“种岛前辈想让我写,我也可以写。”岳星阑游刃有余接球。
“那就写一写吧,至少比赛场应保持公平。”种岛输了比赛写作文这种设定并不感兴趣,但不妨碍他看“柳生”挖坑给自己跳。
岳星阑没再说话,开始回球。
柳生在网球部是属于绝招比较少的一位选手,他比岳星阑更晚进入网球部,因为在进入网球部前,他是高尔夫球部的部员,阴差阳错被仁王拉(忽悠)进了网球部。
因为网球部有岳星阑在,全体成员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基础训练上,很多时候绝招反而成了次要。
即便如此,他还是谨记柳生人设,在接球过程中多次使用柳生的绝招高尔夫式网球和镭射光束,但这两个招式放种岛面前就像真田他们的绝招拿到自己面前一样。
基础十分扎实的选手,岳星阑认可教练们对种岛网球的评价,但说幸村的风格和种岛相似,是否意味着种岛还有如灭五感之类的精神系网球?
念及此,他加快了回球速度和力道,想将种岛真正的实力逼出。
种岛动态视力绝佳,他能捕捉到对手接球时的细节,并在一瞬间将信息接收传递至手腕从而迅速做出反应,换言之,他会比对手所以为的速度更快接球并回球。而且,他自信没有他接不到的球。
殊不知,他面对的岳星阑同样洞察力敏锐,且不同于人类,他最大的优势在于非人类的体质,开挂般的身体素质能够让他轻轻松松追上球。此外,他不仅视力超群,还有超声波定位予以辅助,即使回球再快,他也能轻易捕捉球的轨迹。
最初的试探之后,种岛俨然察觉出岳星阑过人的身体素质,他可以轻易判断,“柳生”的耐力非常强。
不,不仅耐力,力量和速度也在这一球的中逐步提升。
“柳生桑可真是深藏不露。”种岛边回球边说。
岳星阑道:“所以请种岛前辈再认真一些。”顿了顿,又补充:“不然输了要写作文。”
种岛:“……”
虽不明白“柳生”对作文的执着,但种岛俨然已被勾起好胜心,在岳星阑又一次回球后他眼睛微眯,力量积蓄右手臂,挥拍,抽击。
“咻——”黄色小球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飞向岳星阑球场,带起的气流冲击到球网,使球网剧烈摇摆,而这一球以一个精妙的角度落在了底线最角落的位置。
底线后,岳星阑身影更快一步到达。
在察觉球上附着的旋转和力量时,他知道种岛应该开始认真起来了。
他同样回以一个底线球,不过种岛没有赶到底线回球,而是选择了上网截击。
网球刚刚过网就被手腕摆出一个很别扭姿势的种岛接住,他的姿势太过随意,以至于看起来就像是岳星阑故意将球打到他的球拍上。
球落到了岳星阑的场地,这一球,他没接住,或者说,他分了神,所以错过了接下这一球。
至于大晚上本该精神抖擞的岳星阑为何会分神,不是生理原因,而是注意到了种岛接球时短暂的变化。他的回球撞上了种岛的球拍,便也是在那一刹那,时间宛如被定格,应该说,是他的回球被定格,如遇到某种不知名魔法,球上的旋转和力道皆化为虚无,然后……轻轻一用力,就落回他的场上。
“这就是种岛前辈的绝招吗?”岳星阑镜片后的眼睛望着种岛,表情没有波澜。
种岛笑了笑,没回答,转身走向他的发球区。夜风拂过,吹起他不好好穿的左袖。
岳星阑盯着那被风吹起的袖子,想起幸村肩披外套,起初他将外套披着是因为体质原因,比较怕冷,后来是因为外套披着能让他在打球时维持身体平衡,更加精确球技。
那么种岛这种穿衣服穿一条胳膊露一条胳膊是为哪般?主打一个另类boy?
“喂喂,怎么还走神呢?”种岛球发出就发现岳星阑在走神,本已做好这一球会直接得分的他下一秒瞳孔微缩,因为就在他话音未落时,那本该站在底线位置的岳星阑几乎瞬息间出现在了接球区,并接下这一球。
种岛惊讶的时间并不长,长时间的训练对练下来,接球已经成为身体的本能。
两人再次你来我往,一球的时间打出了比很多人一局都长的时间。
岳星阑再次用出镭射光束后,种岛忽然开口道:“你的绝招太弱了。”
“……那不是我的绝招。”岳星阑纠正。
种岛有片刻无语,他的重点在于镭射光束太弱,而不是谁的绝招的。
“如果你想了解NO.2的实力,那么也该拿出一些让我感兴趣的技能来,否则我可没兴趣陪你在这里玩耍。”种岛善于在比赛中观察对手,而他如今的对手,并没有拿出他的实力。
“技能啊……其实我会挺多技能的。”岳星阑说着看了种岛一眼,然后等待下一球来时突然来到网前,打出了一个——走钢丝。
种岛看着慢悠悠在拦网上滚了一米左右的网球落到地上,表情有短暂的迷茫,迷茫后又露出笑容:“这球叫走钢丝吧?我见你的队友用过。”
岳星阑点点头,丸井当初练习走钢丝时还是他陪同一起练的,也是最初少有的他接不到的球。
“挺有意思。”种岛评价,后话锋一转:“不过,只有一次。”
岳星阑听懂了他话中意思,他意思是这种出其不意的招式只能用一次,再下一次他就会接住。
不过岳星阑并没有打算再用走钢丝,而是用队友们的技能……谁让他自己没有招式呢。
很快,种岛就迎来了五花八门的技能回击,真田的风林火山雷,柳的……算了,数据网球不是他的菜,仁王的……也算了,他不会变成其他人,用不出没交过手选手的招式……反正所有的球除精神网球他堪破不了其中奥妙外,其他的球万变不离其宗,顶多击球时会摆出某个比较特定的姿势。
或许因为岳星阑的打法太无章法,种岛觉得有些眼花缭乱,眼睛难受,终于再次用了他的网球技——已灭无。
已灭无:可以将对手招式化为无的能力[百科解释]
这里的“无”是指将附着在球上的力道和旋转全部消除,让网球回归最原始状态,任由他发挥。
举个例子,岳星阑的回球重且快,按照对手正常接球,必然要施加更强的力量,否则球的反作用力在不足的回球力量下无法轻易过网,这种情况下他会根据对手的回球路线准备再次加重力量接球。可种岛用已灭无后,他可以将球打到距离岳星阑最远的地方,也可以是一个轻飘飘的短球。
岳星阑敏锐捕捉到了网球在种岛球拍上短暂地滞留,可能只有一秒钟,但就是这一秒,球的状态发生了变化。
很神奇的技巧,但,一次丢分就够了。
球在落地前被岳星阑挑起飞高,种岛两步上前,高高跃起,居高临下看着站在网前的人,脸上仍带笑意说:“柳生桑确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不过,到此为止了。”说罢,他猛一扣杀,黄色小球似化作一道黄色激光,疾射向岳星阑后场。
“不,还没结束。”被大力扣杀的球与球场接触的时间可能还不到0.01秒便急速反弹,而后撞入球拍——岳星阑身形如鬼魅出现在后场,稳稳接下了这一球。
鬼眼睛微微睁大,德川也因惊讶往前迈了半步。
岳星阑回球速度极快,几乎没等种岛落地球已飞向另一边球场,但,种岛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打回了这球,在他感慨高中生实力确实不一般时他更不一般的等候在了网前。
同样的招式,第一次是他分神,第二次他轻松回击,第三次,自然也不例外。
而他的回球,是一记削球。
“零式……削球。”鬼凶悍脸上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种岛则是少见的面无表情,他维持着短截击接球的姿势,可是,球出乎他意料地没再弹起。如果凭实力他能够将这一球接起,但在球场上,短暂的惊讶让他错过了回球的时机。
良久,种岛缓缓收回手臂,望向“柳生”的表情多了几分认真。
在他默不作声走回接球区站定时,岳星阑开了口:“种岛前辈有试过眼睛捕捉动态细节的速度追不上对手回球的速度吗?”
第96章
眼睛捕捉动态细节的速度追不上对手回球的速度?
种岛听到这句话便笑了:“你认为我会追不上你回球的速度?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的动态视力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好,我能看清你所有的球路……”
话音未落,种岛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明明,他看见“柳生”挥拍,只要在球被回击的一刹那他就可以看清网球上的旋转并判断球的轨迹路线,他就能更早一步在球的落点等候。
可是……
他没看清。
更准确说,他没看见。
是的,没看见,在网球接触到球拍网面的瞬间,网球在他的视野中消失了。
看不见球,看不见球的轨迹,但是听见了网球被击打以及落地反弹的声音,二者几乎是在同时响起。
网球反弹飞到球场后的观众席,又顺着阶梯滚下来,重新滚回球场,擦着种岛的裤脚过去,速度再次减缓,最终被拦网挡下,停滞。
“这……怎么可能?”德川瞳孔扩大,冰山脸上是外露的难以置信。
鬼眉头也拧了起来,没人比他更清楚种岛的实力,种岛拥有惊人的洞察力和广阔的视野,能轻易看穿对手的弱点。他的动态视力是通过射击游戏锻炼,也经常骑着赛格威,早已适应看飞速移动的物体,这让他能轻松捕捉网球的轨迹,可是,他未能对“柳生”那一回球做出任何反应。
不,不仅仅是种岛,鬼和德川同样没看见网球路线,他们看到的,只有落地反弹后的黄色光影,随后才是滚落回球场的网球。
寒风吹过,种岛的左袖在风中飘荡,也唤醒了他游离在外的意识。
“柳生桑……果然深藏不露。”种岛声音没多少起伏,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细微的颤抖和……兴奋,那是遇到对手的兴奋。
岳星阑将有些下滑的眼镜推了推,不疾不徐说:“抛开肉眼无法捕捉的网球线路外,不规则球也是能打破种岛前辈绝招的一种球吧。”
种岛唇角扬起的一点弧度因为他的话又压了下去,他第一次以全新的目光审视对面戴眼镜的少年,在此之前,初中生里除手冢、幸村、迹部、白石那几个出类拔萃的少年外,其他人纵然提升很快,可在他看来仍无太大亮点,比如“柳生”,在初中生中并不起眼。可眼下便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少年,找到了他网球的破绽。
“不规则球,你可以试试。”种岛做好了接球的准备。
这一局由岳星阑发球,他也没因战胜种岛得意并结束比赛,以他非人的身体素质,他输才是离奇事件。更何况,几球下来,他认可种岛的实力。
如果对手不是他,种岛确实有接下所有球的资本,尤其种岛能够将必杀技的“必杀”统统化为无,这就好像玩游戏时用一个诱饵废掉了对方的大招。
很强,这是岳星阑对种岛最真实的评价。
不规则球即球在飞行过程中发生路线转折,一开始他觉得球在中途改变方向是一种很离谱且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可自从英国回来后,在那里见识到了基思和林修更扯的虚拟球“气球”,他就开始琢磨研究。球在飞行过程中会遇到阻力,也会产生能量,如果能利用二者,就会形成所谓的“气”。不同的击球力道、球速和旋转会带动周围空气产生各种形态的“气”,如果再有风,哪怕是一点点小风,也能加以利用并完成球轨迹的不规则。
……青学不二是玩风的专家,他在201蹭住时有向不二请教过,不二也很大方的指点过。
不过种岛也不愧是NO.2,即使网球轨迹发生转折,他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捕捉新的轨迹,从而将球接住。
“不规则球有一个最简单的破解方式。”游刃有余将岳星阑球回击的种岛仿佛又恢复了先前的从容不迫。
“网前截击球。”岳星阑没问什么方式,直接给出了回答。
种岛:“……”这就差点意思了。
“单次转折对前辈没威胁,那么二次转折呢?”岳星阑没在意种岛想炫被截的无语,现在他一心扑在网球上,并用他临时想到但没熟练度的回球方式回击。
“什么?”种岛球拍刚碰到球,没等他用已灭无,网球先他一步自己弹开了。
种岛:“……?”
岳星阑:“……?”
虽然招式失败了,但也意外拿下一分。
“鬼前辈。”场边的德川喊了一声,他也没等鬼回应就兀自问:“你之前有注意过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柳生。
鬼视线没从球场移开,嗓音比往日更低沉几分:“没有。”
德川侧头看了他一眼,有心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以今天“柳生”展现出对战种岛还占据上风的实力,他们都能判断出前两次所谓的“求指点”对练都是掺了水,从头到尾,“柳生”都在演戏。
鬼捶在身侧的拳头捏紧,德川能清晰听见骨头咔咔的声音,不知是不是该劝一句,以免鬼暴怒之下一拳把“柳生”打死。
假·柳生,真·岳星阑没感应到来自鬼身上的杀气,他在和种岛的你来我往中迅速进化完善他想到的不规则球,但半天下来,十次球仍有八次失败。但不可否认,随着一球一球打下去,他的手感越来越好。
种岛自然看得出“柳生”是在拿自己当陪练对象,说不郁闷是假的,但要说生气,也没到那份上。更何况,进步完善的可不仅仅是“柳生”,他也在逐步适应不规则球,因为不规则,无规律可言,他所能依靠的就是他引以为傲的洞察力,比普通的球更加考验,也更具挑战性。
两人的热情被完全调动起来,双方你来我往,有输有赢,但到后来时,两人完全适应对方的节奏,该完善的完善,该进化的也已进化,随后便陷入了久久僵持。
直至,种岛脚下一滞,继而“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也终于丢掉了这一球。
他趴在地上,看着远处的小球,脸上闪过懊悔,想要站起时却突然发现他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尤其双腿宛如灌了铅,沉重到仿佛已经是两条义肢。他十分勉强地翻了身,随后,他发现不仅是双腿,他的手臂、肩膀、腰腹都给出了迟钝的脱力反馈,他现在,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他比耐力,输了。
对面岳星阑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打球太过投入以至于忘记人类身体是有极限的,他没用速度球,一直在试探种岛顺便完善自己新研究的招式,所以这一球他和种岛打的时间格外长,长到足够他将地狱训练营的26名初中生再虐一个轮回。
种岛能跟他打这么久才倒下,足以证明NO.2实力过人。
但心虚是有的,愧疚也是有的,心虚愧疚之下,他立刻前去查看种岛情况。
种岛现在只有脑子是清醒的,当他看见步伐稳健似乎连一滴汗都没出的“柳生”走过来时,心中五味杂陈,同时还产生了一点自我怀疑。
……连才经过一段时间集训训练的初中生耐力都比不过,是他太过自大所以在基础训练上有所疏忽的缘故吗?
种岛自我怀疑时,岳星阑已经给他检查起来,看见他内着短袖露在外面的左手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种岛前辈,衣服要穿好,不然年纪大了容易风湿关节疼。”
种岛:“……?”
刚刚过来的鬼和德川:“……”
岳星阑叮嘱时已经很自觉给种岛把衣服穿好,没办法,冬天的夜里,尤其还是山里气温并不高,还有风,他知道日本人挺抗冻,但也不是真不怕冻,尤其种岛现在一身汗,寒气太容易入体,万一伤风怎么办?
“嘶……”种岛倒吸一口冷气,“你的手怎么比冰块还冰?”
“嗯?”岳星阑看了眼自己的手,明白了——半血族的体质与人类的差距,人类在进行运动时会因骨骼肌做功会产生大量的热量等原因身体发热,这的是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但半血族的骨骼肌没有这种作用,哪怕交感神经兴奋,也不会促使体内的能量物质转化成热量,所以即便经过大量运动,他身体也热不起来,别说寒风凛冽的冬天,就是炎炎夏日,他的体表温度也维持在一个很低的温度。
如果他跟鬼和德川一样在寒风中站了很久没运动手比冰块冰还能理解,可他有运动,且运动量几乎与种岛持平,那么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解释他比冰块还冰?
……是不太好解释的。
“你的头发怎么了?”种岛忽然又问。
岳星阑下意识往发上摸去,摸到了真假发之间的“缝隙”,顿时心道一声糟糕,他运动量超标,假发没经得起他的大幅运动量,有离家出走趋势。
可不能曝露身份,要不然一定会被集训营的教练们赶走。
这么想着他立时就想遁逃,种岛却在这时厉喝一声:“拦下他!”
鬼的反应速度极快,岳星阑感觉到手臂传来的力道时想也没想就甩,情急之下他也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但集训营的力量型顶层鬼被他甩开了。
顾不得震惊,鬼和托了他一把的德川齐齐追上去,岳星阑心里暗骂同时也加快了步子,这边球场比较偏,离围墙并不远,听着后方的脚步声他也不迟疑,见到围墙时直接一脚蹬地,不借助任何工具就“飞”过了加上电网足有五米高的围墙。
喜怒不形于色的鬼和德川同时慢下脚步,震惊溢于言表,一阵寒风过,两人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这一夜,于种岛、鬼和德川而言,注定是一个充满诡异色彩的不眠夜。
……
翌日。
种岛、鬼和德川默契又无声的站在楼梯口,且不说他们三人身上的气压给路过的高中生和下楼的初中生带来多大的心理压力,单就他们身上那身气势就写着“我心情不好别跟我说话”。
路人纷纷绕道,不明就里的入江也很是不解,但直觉告诉他昨天有事情发生,遂也不急着离开,而是同三人站到一起。
在等初中生吗?等谁?入江想着,脑中迅速筛选初中生人名。
可他所想的那些人名对应的初中生一个个下楼,种岛三人都没甚反应,直到……戴一副眼镜模样斯文绅士的紫发柳生出现,三人神情齐齐一肃,甚至,充满了危险。
才下两阶梯的柳生敏锐察觉到杀意,脚步不由一顿,他扶了扶眼镜,眼神对上楼下四位高中生前辈视线的诧异,又故作平静继续往下走。
“四位前辈早上好。”柳生并没无视他们,经过时很绅士地与他们道早,然后离开。
“身高确实不一样。”望着柳生有些僵硬的背影,德川说。
“声音也有区别。”种岛皱起眉。
鬼从鼻子里哼一声:“是不是他,试试就知道。”说罢,便朝柳生前进方向加快步伐。
入江是最茫然的一人,他见三人颇有些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纳闷问:“你们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问完不知想起什么,猜测道:“难道遇到了‘幽灵’?”
一听“幽灵”,种岛和德川皆面色一变,身体微僵。
见状入江不禁诧异:“不会吧,你们居然真的……”
“奏多!”种岛打断他,巧克力肤色看起来透着股儿绿,神色间还带几分烦躁,他像是在向奏多证实,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世界上绝对没有幽灵,绝对!没有!”
岳星阑是不知道自己的“幽灵”身份又一次坑了柳生,被四位高中前辈特别“关照”的柳生很茫然,茫然后心底就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育嬉筝藜6
平常在除网球外其他事情都很迷糊的切原这会儿十分敏锐,一看鬼他们的架势就神情惶恐道:“前辈们是不是也遇到了‘他’?”
“‘他’?”入江看向切原。
“就是‘那个’,‘那个’……”切原额上都冒出汗来了,脸色也苍白苍白的。
柳生已经被鬼要求站上了球场,过去他们进行回合赛时也都是和高中生比赛,挑战性不强,但面前的地狱守门人值得一试。
至于窜入他耳中切原焦急解释的“那个”,他竭力忽视。
很快,柳生就意识到了连岳星阑也评价“很强”的鬼的实力,每一球都像是一颗炮弹,重的他球拍几乎脱手,即便球拍没有真脱手,他的手臂也在接过球后隐隐发颤。
当初岳星阑和鬼打回合赛时可没这么吃力!
“鬼同学,柳生同学,集训营禁止私下比赛,违纪者要处罚哦。”斋藤教练拿着大喇叭笑眯眯出现。
“处罚”这两个字对柳生而言绝对是一个陌生词,向来情绪甚少有太大波动的他今天是真的满腔不甘和愤懑,球不是他要比的,惩罚却是他挨,不仅如此,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高中生鬼对他实力的压制。
虽然但是,柳生终究是上了惩罚的跑道。
一旁围观的高中生三人组种岛、德川和入江都将柳生的表现看在眼里,入江对昨天种岛三人经历并不了解,但他善察人心,为人也聪颖,结合前后再联系前面听到的初中生间流传的一则传闻,他眼珠一转,问切原:“‘幽灵’长什么样?”
切原一听那两字头发都绷直了,手忙脚乱摆手:“不能说,前辈,不能说,不然‘他’会找你的!”
入江表情温柔,开口却是:“和柳生同学长一样吗?”
切原都快哭了,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这点时间已足够种岛和德川确认,罚跑的柳生不是他们昨晚见到的“柳生”,身高、声音以及身体素质,与昨夜的“柳生”都不同。
但若说幽灵,他们是不信的。
“他戴的是假发,假发下是白发。”种岛道,“身高跟我差不多,体力耐力远超寻常初中生,熟悉立海大部员的招式……”
话及此,一个答案俨然到了嘴边。
“岳星阑。”迅速结束十圈罚跑的鬼冷冷的吐出一个名字。
切原:“……嘎?”
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他最熟悉的星阑前辈身上?
然而没人回答他,不远处热身完准备开始今天训练的幸村有想要扶额的冲动,今天他起床时星阑并没在宿舍,想来是昨夜干了些“大事”让鬼他们盯上了,只是,星阑究竟做了什么才让鬼看起来一副恨不能暴起杀人的模样?
“嚏……”跑去山洞占了个睡袋的岳星阑于睡梦中打了一个喷嚏。
……
……
岳星阑照例睡了一个白天,再醒来时已近黄昏。
他简单用漱口水漱了口,拎着球拍溜溜达达走出山洞,因没见着他,三船正安排初中生们进行挥拍训练,用那特制的灌铅球拍。
看到他后众人视线都粘了上来,战意十足,他一笑:“看来都很期待和我对练啊。”
坐在大石头上喝酒的三船哼了一声,粗声粗气道:“再来500次!”
初中生:“……!!!”五百次挥完他们还有力气和“伯爵”打球吗?
不管有没有力气和“伯爵”打,任务不完成半夜绝对会被三船吼起来补。
岳星阑给了他们十分钟休息时间,然后从自家副部长真田开始,毕竟,有个词叫“杀熟”。
真田本就黑的脸更黑,但他上场也没迟疑,幸村在近一年空白期后实力迅速提升,不仅仅是因为幸村天赋异禀,还因为一次一次将自己往底线逼。立海大没人不清楚和岳星阑打球有多痛苦,可幸村回国后几乎完全与岳星阑绑定,一天的训练量可想而知。
幸村能做到的,他也可以,他已经被幸村远远甩下,不能再让被拉开差距。
“弦一郎精神不错。”岳星阑从真田眼中看到了坚毅,也喜欢他这种眼神,“我昨天练习了一种新打法,一会儿走完一轮要不要见识见识?”
“好。”真田应下。
接下来就是岳星阑的狩猎时间,一如既往的,他直接以最霸道最无懈可击的姿态一点没给自家副部长面子,再一次把人打趴了。而这一战中他也看见了真田的进步,原本真田还不稳定的九球已经稳定且还增加到了十球,且还是在没有足够休息恢复的前提下,将十球也稳定下来了。
真田的表现让初中生们羡慕嫉妒之余又被激起了斗志,越前龙马跃跃欲试,但和他同样想法的还有远山金太郎,两人不出意外又掐了起来。
“石头剪刀布!”岳星阑探身过来,同时来了经典的猜拳话术,还顺便加入其中。
一布两拳头。
“你俩输了,后面排队。”岳星阑收回他的布,把两个叛逆小少年赶边上去。
越前龙马嘴撅地能挂油瓶,但面对岳星阑他是真傲气不起来,在他这里,岳星阑是不亚于他老爹的超级boss,比他爹还蛮不讲理,准确说,是有一套歪理,能把他怼得哑口无言又无法反驳。
“仁王,你来。”岳星阑直接点名。
仁王:“……”
他还没休息够,并不是很想第二个上。
考虑到违逆岳星阑意思的后果,仁王拖着沉重的手臂走上球场。
岳星阑弹了弹球,又握住,朝仁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说出的话却是:“仁王你要是打不了十球,就等着被我剥一层皮吧。”
仁王:“…………”
他当初为什么选择立海大?又为什么进网球部?
纵然肠子毁青了也改变不了现在必须上死亡战场的处境,只求星阑能看在他是异父异母亲兄弟的份上,对他下手轻点儿。
轻是不会轻的,顶多就是在他终于达到岳星阑要求的十球趴下后被比较友善地扛下了球场。
“还不错,就是比起弦一郎还差了点。”岳星阑顺便给他拿了水喂。
仁王死鱼眼看着他,心脏被刺激的隐隐发疼,他决定今天之前都不要再理会这家伙!
岳星阑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心里对仁王的进步其实有数,仁王的力量在网球部其实一直是不占优势的,他挑食,体重偏轻,比他矮十公分的丸井体重跟他一样。虽说体重不是决定力量的关键,但过轻的体重也确实对力量有所限制。
这一段时间的训练下来,仁王手臂力量有了很明显的提升,不过在挥拍训练后休息没多久就跟他打练习,体力消耗巨大,手臂肌肉负担也大,晚点得把放幸村那里的按摩仪拿过来给他们用用。
这么想着的同时他又走回球场,经过真田和仁王,其他人也休息差不多了。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一定的进步,最明显的还是两个臭屁小少年,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从前几天越前龙马差点被三船教训时刚刚能打五球到今天已经迈向八球,进步不可谓不迅速。
只能说,青学和四天宝寺的超级天才确实并非浪得虚名,对得起“超级天才”之名。
虐完今日份初中生,岳星阑又向真田他们展示了一下新研究出的不规则球打法,收拾收拾就准备往正式集训营那边去,但在他走之前,三船拦下了他。
“有事?”岳星阑抬了抬眼皮,嗓音淡淡问。
三船望着他,半晌,说:“集训营的‘幽灵’,是你吧?”
岳星阑眼皮一跳,“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三船嗤笑一声:“高中生的实力如何?”
岳星阑沉默半晌,还是如实回答:“比我想象的强,不过我只跟种岛前辈打了一场算认真的。”
“但你赢了他。”三船望着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认真,知道他强是一回事,知道他强到能将种岛累到体力告罄是另一回事。
岳星阑打哈哈:“侥幸,侥幸。”
“你知道我是集训营的总教练。”三船斟酌了一下用词,“我可以让你留下来,进最后的选拔名额。”
闻言岳星阑一扬眉:“内定名额?就算是总教练,集训营也不是你的一言堂吧?”
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三船并未在意,只是说:“目前留在集训营的鬼和入江实力都不亚于海外远征军,德川去年从这里爬出去,今年实力大增,你要是想,可以和他们再打,他们不会让你失望。”
岳星阑……岳星阑确实有意和鬼他们交手,但,为什么他总觉得三船没安好心呢?
“你该不会是想让鬼前辈教训我吧?”鬼早前在回合赛中被他“抛弃”,后来约战也被他放了鸽子,再加上三天他以柳生身份出现在鬼面前,还被鬼指点过,鬼若知道“柳生”在骗他,恐怕会暴起将他撕碎吧?他这么怀疑也是有原因,昨夜鬼追他时就已露出杀气腾腾的凶相。
三船神情没什么变化,他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笔记本电脑丢给岳星阑,声音无起伏道:“总之,现在集训营已经加强监控,你想再随意进出基本不可能。”
岳星阑才不听他的,看了眼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回应:“是吗?我不信。”
不信的后果就是他才到平常进集训营的围墙利索翻墙进入,就被斋藤、拓植和黑部三位教练堵了个正着。
嗯,就是守株待兔,他是那只兔子。
岳星阑:“……”
第97章
“岳星阑同学,你可真的让教练们头疼啊。”斋藤看着面前白发红眸的少年,自第一天见到他后就隐隐作痛的脑袋好像更痛了。
岳星阑不说话,静静等待教练们的“审判”。
身材健硕的拓植教练神情严肃,岳星阑以为他会怒斥自己,可能还会揍他一顿再把他丢出去,甚至做好防御准备,虽然不会疼,可会很没面子。
结果拓植教练站到他面前说的是:“如果你能在与鬼的比赛中拿下三局,之前你所做一切我们将不予追究。”
“就这?”岳星阑听完诧异道。
拓植神情冷淡:“总教练看好你,愿意帮你说话,不代表我认可你,你屡次违反纪律,在我这里是要被丢出集训营的选手,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拿不下三局,立刻,收拾给我滚出集训营。”
斋藤张了张嘴,有心想说什么,可看拓植这态度……算了,还是让他见识见识这位初中生第一的实力吧。
倒是岳星阑,听到他说总教练,也就是三船帮他说话时默了默,随后嗤笑一声:“虽然不知道那醉鬼打什么主意,但教练您既然给我下了生死状,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说,若我达到您的要求,就让我自由出入集训营。”
拓植额上青筋突兀一跳,手臂肌肉隆起,看起来就要发怒。
“前提是,岳星阑同学不再时常光顾食堂后厨,会给后厨师傅造成困扰。”一直没说话的教练黑部终于说了一句。
岳星阑:“……”
这个他就真的不能当不知情了。
“抱歉。”他真诚道歉,道完歉又道:“但我觉得正在长身体的初中生不该在超负荷的训练下还得不到营养补充,青少年时期的一点过失,都可能导致他们未来的某些缺憾。”
“可以。”拓植应的很干脆。
岳星阑颇为意外,但拓植并没再多给他一个眼神,转身离开会谈室,在走出会谈室时丢下两个字:“跟上。”
嗯?
斋藤站起身,笑道:“鬼同学已经在球场。”
岳星阑:“……”
他觉得斋藤的笑容中藏着深深的恶意。
球场上并不止鬼一人,还有两个“老熟人”种岛和德川,以及算不上熟悉的入江,现在再看三个“老熟人”,岳星阑莫名有点儿脚趾抠地的尴尬。
……特别想把眼镜戴上,这样就不用直面鬼那张拉长一倍更显凶神恶煞的成熟脸。
事实上,鬼之外的另外三人更在意的是岳星阑的外形,他们之中与岳星阑有最长时间接触的是种岛,选拔入营的第一天种岛就有和岳星阑打过一会儿比赛,那时候岳星阑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除隐约能看见他的白发外,整张脸没一处露在外。后来他再在几人面前出现时,都是顶着柳生的形象,而今天,是没有掩饰的真正的“伯爵”。
白发红眸,五官虽未长开仍可见其精致,是那种走在人群中也会被一眼关注到的精致美少年。
“难怪星阑桑外号‘伯爵’,星阑桑确实很像欧洲故事中的吸血鬼。”入江笑着说。
“吸血鬼伯爵,很适合。”种岛附和点头。
德川没说话,脸色比前几天岳星阑所见时更冷,岳星阑见他模样,脸上浮现两个字——心虚。
然而没容他郑重道一声歉,鬼那边已经十分不善的催促起来,那眼神看得岳星阑怀疑他要是慢一步上场鬼就提着球拍那拍子线把他脑袋割下来。
但其实我皮很坚韧很坚韧很坚韧刀子轻易都划不破呢。岳星阑在心里想到。
暂时将对德川的道歉放下,他拎着球拍往下走,走两步,又停下,问三位一同过来的教练:“我能申请一把集训营定制网线的球拍吗?”
他和鬼打球的球数不多,抛开多球训练,那时候鬼并没有用他的重球,但最初的回合赛时他体验过,鬼是他打网球以来遇到力量最强的选手,暂时还没练习让球拍适应那种重量的球,一球废一支拍子,挺浪费。
三位教练无语,并不是很想回应。
“星阑桑,给。”圆眼镜头发卷卷个子不高看起来像是个天使的入江给岳星阑递了球拍。
岳星阑看看球拍,又看看入江,没推辞:“谢谢前辈。”
入江眼中划过一抹笑意:“就当感谢选拔赛集合那天你送的一‘球’。”
岳星阑:“……”
旧事重提真的没必要,会让他显得很蠢。
岳星阑原还想问怎么决定谁发球,鬼已经站到了发球区,很明显,他已经内定了发球权,岳星阑便也没纠结,站在了接球区。
“小鬼,觉悟吧。”鬼将球高高抛起,然后击球。
动态视力如种岛,清晰的看见黄色小球因鬼的击球力道扭曲变形到几乎成一块球饼,下一瞬,网球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飞过网去。
“那种球怎么可能……”刚刚与幸村、不二到来的白石看见鬼的发球不禁愕然道,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接下来所见震惊了。
肉眼没有捕捉到轨迹的网球被岳星阑回击了,一来一回,仅在一个呼吸间。
“打、打回去了?”不二也睁开眼睛,目露惊愕。
不仅是白石不二,在场除幸村外包括发出这一球的鬼本人在内面上虽稳住了,但惊讶一点不少于初中生们,斋藤与三船联系较多,从三船那里他得知岳星阑的实力绝对称得上初中生第一人,可知道和亲眼所见是两个概念,没有亲眼所见,总归有些不真切。
如今仅仅一个回球,就让斋藤不得不重新评估。
此时球场上鬼的愤怒已经被认真取代,他道:“小鬼,让我好好看一看你的真实实力。”
“那恐怕得看鬼前辈能不能逼我用出真正的实力了。”岳星阑挑衅,他现在倒不是不惧被发现异常送去研究切片,而是在来之前他知道了一个以他眼光来看非常不科学的网球境界,比如:异次元。
三船给他的笔电中有一段两年前鬼和另一人金发少年的比赛录像,在那录像中,他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不,是异次元。
比如:球会发光;再如:球被接住时后面的墙裂了球拍安然无恙;又如:鬼回球时头顶冒出鬼神虚影。
他去问三船那些是什么,可三船拿乔不说,他自然不会求三船,但他可以亲自体验。
以及,比起录像中看见的魔幻画面,他觉得他这半血族都变得科学了起来。
“Black Jack knife。”入江看见鬼的回球,神色微变,他没想到鬼在面对一个初中生时居然拿出他的必杀技。
Black Jack knife是Jack knife的进化版,鬼看起来身材魁梧略显笨重,但当他起跳时就会发现他跳跃能力并不差,双手反拍加上他自身重量以及身体力量,这一记Black Jack knife具有十分骇人的威势。
幸村饶是知道岳星阑的特殊,可在看到鬼这一球时仍忍不住心脏一紧,脚步也微微上前。
网球撞在球拍上,巨大的冲击力差点让他球拍脱手,还是及时上了左手,才将这一球的势收住,收住后他也不磨蹭,直接回击。
“好!”鬼大喝一声,以与他身型不相符的速度接到了回球,可是——
球,太重了。
重到鬼觉得一吨岩石比起这一球,也不算什么。
他双手抓着球拍,肌肉紧实的手臂青筋全部隆起,他甚至因咬后槽牙太过用力嗅到了满嘴的血腥,终于,他咆哮着使出最大的力气将球打回。
岳星阑没动,因为这一球,出界了。
鬼看向他的双手,手臂在抖,肌肉在跳动,不是因为遇到对手的兴奋,而是那一球的沉重是他肌肉手臂所无法负担的重量。
他又抬眸,望向对面的少年。
夜风吹拂,扬起少年人略长的白色发丝,明明那般纤细脆弱的模样,却打出了力量在集训营数一数二的他都难以接住的重球。
整个球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口干舌燥,心跳剧烈,难以想象在力量方面鬼竟然会被压制,尤其教练三人组,他们此前所得到关于岳星阑力量的大致数据,统统得推翻。
良久的沉寂后,打破这份沉寂的是岳星阑:“鬼前辈,能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和我打一场吗?”
鬼全部的实力?
如果是在鬼比力量输给岳星阑前,拓植还会在心里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可现在,此时此刻,他完全收起了对岳星阑的轻视。
鬼静静看着岳星阑,许久,才缓缓道:“小鬼,你知道我最初的梦想是什么吗?”
岳星阑:“……”我跟你打网球你跟我谈梦想?
没等他回答,鬼已自顾自给出了答案:“我的愿望是成为日本第一。”
闻言岳星阑眉头挑了挑,日本第一的梦想,确实挺有想法。
“为什么不是世界第一?”出于好奇,他顺嘴问了句。
鬼:“……”
其他人:“……”
幸村:“……”该说不说,星阑还是那个他熟悉的破坏气氛小能手。
种岛无奈道:“星阑桑,别说世界第一,日本第一就已经能难。”
“两年前,我打败的那个人已经超越我,站到了我曾经想要站上的高度。”鬼接着种岛的话往下,人也重新走回发球区。
岳星阑想到了三船给他看的录像中那位鬼的那位对手,他在集训营没有见过那人。
“今天,就让我试一试,你有没有机会超越那个人,成为新的日本第一。”鬼将球抛起时,他的上方默然出现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或者,该称之为……鬼神。
“那是什么?”以迹部为代表的初中生们不知何时来到球场,一来就看到那于他们而言堪称可怕的一幕。
没人给他解释,包括幸村白石和不二在内,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网球会出现那种虚影。
虚影抢占了众人的注意,可场上岳星阑真正在意的是虚影出现后鬼身上传来的一种无形威压,而后他的球也变得充满破坏力。
如果给前一个Black Jack knife力量系数打分为60分,那么现在鬼发球的力量至少在90以上。
岳星阑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风暴中心,他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看不见外面的人,意识就像是被虚无占据,无法思考,完全是凭借本能在动。
网球在球拍上剧烈旋转,以这一球为中心,形成强烈的气旋,或者说,是风暴。
“哐——”一声巨响,岳星阑所站的区域以一种颠覆物理的不科学的破坏力粉碎、塌陷。
岳星阑被场地碎裂扬起的烟尘淹没。
“星阑!”幸村当下就想过去查看。
“幸村别过去……”不二赶紧阻止,现在过去太危险了。
也幸好不二阻止及时,否则就被岳星阑的回球所造成的破坏危及了。
没错,岳星阑打回了鬼的球。
在他被来自青面獠牙的鬼神威压压迫神经,仿佛成为一个死人时,他突然想起,他不是人,不是骂自己,而是现实意义上的不、是、人,他是半血族呀!
纵然身体中还有属于一小半人类基因,可他终究是血族基因占据身体,死人?或者,就是指他这样的活尸体。
无惧痛苦,无惧精神的压迫,他的身体就是最强武器,可攻击,可防御,不会伤,不会灭,区区鬼神,又能耐他何?
他站在鬼神破开的废墟中,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血脉中属于血族的暴戾残酷觉醒,红眸中似有血色流动。随着这一觉醒,他眼前所见一切统统消失。
他的面前,只有他对手——鬼十次郎。
鬼十次郎瞳孔骤缩,第一次,他站在球场上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恐惧。
是的,恐惧,即便是面对曾将他打败的那个人,他也没有产生过哪怕一丝恐惧。可今天,此时此刻,面对眼前岳星阑的回球,他仿佛看见了死神的巨镰。
他紧咬牙关去接球,可他的双臂却似灌了水银,沉重无比。
不,沉重的不是他的双臂,而是岳星阑的这一球。
岳星阑的这一球并不似他开启异次元后鬼神降临时附加在网球上的增益力量,而是纯粹的重,重到他即使使出浑身力量连同他自身身体的重量在内,也没有敌过它的力道。
他没松手,其结果就是连人带球拍全部飞出,而网球则砸在看台下的墙壁上,哪怕有过鬼的缓冲,也同样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蛛网状凹坑。
世界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皆瞠目,久久,都没人能发出一声。
其他人此刻是什么心情岳星阑不知道,但他此刻心里想的是:鬼的网球,他的网球,上了正式球场,真不会一球就把人给送上西天吗?
看看他这边被毁掉的半个球场,再看看鬼球场后方墙壁上的凹坑……总觉得在U-17打网球应该给选手们买份保险才行,不知道集训营的教练们有没有给选手安排,如果没安排的话他一定得提一提建议。
“喂,小鬼……”打破整个球场寂静的是鬼。
鬼即使被打飞也没有松开球拍,此时他握着球拍,缓缓支撑起身体,粗犷的声音唤回了岳星阑跑歪到银河的思绪。
“岳星阑。”岳星阑纠正他的称呼,“鬼前辈,我叫岳星阑。”
鬼眸光深沉与他对视,他毫不退让,良久,鬼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哈哈哈哈哈,好,岳星阑,你的网球非常好,是我输了,你非常强。”说到最后时,他笑容已经收敛,人也站了起来,“但是,U-17集训营的怪物,很多。”
闻言岳星阑眉梢微扬:“你梦想不是成为日本第一吗?除了那个占据你原本位置的人,还有其他人战胜过你吗?”
鬼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那么现在我打赢你,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是日本的NO.2?”岳星阑又道。
鬼依然没说话,神情略微有些复杂。
岳星阑嘴还没停,继续问:“现在,你能告诉我排在我前面那个曾经还打败过你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鬼:“……”
虽然岳星阑表现的单纯无害,问话也不带挑衅嘲讽,可听在鬼耳中,犹似一把把刀子,直戳他心窝。
就是说,有必要一次一次提醒他被人打败过,夺走过NO.1吗?
鬼心里郁闷,脸上倒是绷住了严肃,他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平等院凤凰,目前率领一军征战海外。”
“好的,我知道了。”原来录像里那名金发少年叫平等院凤凰,凤凰、凤凰……怎么取个神兽名呢?
在心里腹诽了下,岳星阑又接着问:“我和教练组的约定是赢前辈三局他们就让我自由出入集训营,现在一局还没结束,我们换个球场继续?”
他说着还往脚下看了看,又瞧瞧鬼背后的墙壁,比起鬼这种直接把球场破坏一半的暴力行径,他的破坏力都不那么起眼了。
“不用了。”鬼动了动肩膀,一股钻心的疼,不过他没在脸上表现出来,转向三位教练,直接表示认输:“我的肩膀已经抬不起来,手腕也有伤,没有再战下去的必要。”
岳星阑顺着他目光去看时这才注意到看台上站着不少人,几乎集训营所有的初高中生都在,他微微诧异了下,随后目光精准锁定幸村一行。
“精市,赤也,你们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夜里这么大风又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岳星阑见着幸村后就撒腿朝他跑去,跑一半时外套脱了,话说完时外套已经披在了幸村肩上。
幸村还没从岳星阑和鬼短暂但画面极其震撼的网球交锋中回神,回过神刚想开口,切原已经先扑向了岳星阑:“星阑前辈,真的是你,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呜呜呜呜……”
岳星阑将扑他怀里的切原抱起来颠了颠,而后皱眉:“轻了。”
“……嘎?”被抱起比岳星阑还高出一个脑袋的切原傻眼。
岳星阑没管他傻不傻眼,放下他后又顺手捞起也来到身边的丸井,施以同样“称重”手法,不过丸井的测量结果是“重了至少三斤”,轮到幸村和柳生时,两人不约而同面带微笑婉拒。
岳星阑将遗憾的目光投向迹部和忍足,迹部面皮一抽:“本大爷体型完美,体重标准。”
“哦。”岳星阑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迹部:“……”你那“哦”是几个意思?
忍足理智在线,实话实说:“岳星阑不知道你过去的体重,即使‘称’你,也无法做对比。”言外之意就是别自作多情,岳星阑没抱起你来称的意思。
迹部面无表情给了忍足一肘子。
忍足:“……”
有切原迹部这边的动静,初高中生们该回神的也都回过神来,相较初中生,更震惊的是高中生们。哪怕选拔开始当天初中生来到集训营的回合赛上岳星阑逼得鬼用上了正常球拍还拿下一分,可他们不会将岳星阑往更强的方向去想,因为没有亲眼所见,哪怕岳星阑被初中生们吹嘘成最强初中生,在他们看来只是属于低维的强,鬼认真起来和他打,必然是降维碾压。
说好的降维碾压呢?
现在被碾压的是谁?
鬼那可怕到令人头发发麻恐惧至极的招式是人能接到的吗?
鬼在球场上有过如此狼狈的一面吗?
一个初中生,区区一个初中生,他……赢了鬼,并且直接废了鬼接下来的比赛,这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初中生啊?!
观赛的高中生里比较镇定的当属种岛、入江和德川,入江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时惯有的笑容,他问种岛:“阿修,你昨天和岳星阑比赛也是这样的结果吗?”
没人跟入江说昨晚的比赛细节,包括究竟是谁和岳星阑打了比赛,但他猜到了,在看到鬼的状态后,他很轻易猜出了答案,只因今天的种岛全然一副运动消耗过度的后遗症,种岛力量不如鬼,可耐力在集训营数一数二,能把他逼到脱力,元凶是谁显而易见。
种岛听到他问题也不知是无奈还是沮丧地叹了口气:“昨晚他跟我打时可没跟鬼打时认真专注。”
入江微讶:“你和阿鬼打练习时不是谁也无法赢过谁?”
鬼常说种岛是他在集训营无法赢过的人,但无法赢过并不是指他会输给种岛,他无法化解种岛的无,而种岛对上他的力量也占不了上风,他们的平时练习更多是以平局收尾。
“我的球没鬼那么大威力,而且,岳星阑破解了我的无。”种岛摊手,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过倒也没太失落,失落昨晚就已经失落完了,最主要的还是通过和岳星阑的对打,他对不规则球有了更清晰的动态捕捉。
入江一时无言,心中不禁生出与岳星阑一战的想法。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德川。
不过现在被惦记的岳星阑正和教练们兑现约定,他和鬼没打足三局,可鬼已经没了战力,自动认输,那自然算他赢,既然赢了,那他就有名正言顺留在基地的资格。
斋藤和黑部面面相觑,不知是否以眼神还是脑电波加密方式在交流,倒是拓植没什么顾忌,他道:“你赢了鬼,我会兑现承诺,但是……”他目光倏然变得犀利:“请遵守集训营的规章条例,一旦有违规行为,我仍会将你踢出,无论你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明白吗?”
岳星阑想了想,问:“那我可以申请不参与训练吗?不参加训练算违纪吗?”
拓植想到他那奇怪的作息和变态的体质默了默,憋出两字:“……不算。”
“谢谢。”岳星阑道谢。
拓植又提醒:“不准再在集训营装神弄鬼,听明白了吗?”
岳星阑弱弱道:“……我没有。”
一旁切原和柳生表示有话说,有很多话要说。
一切定下后,教练们先行离开,初高中生们也一同往宿舍楼去,无视高中生们或惊叹或打量或审视的目光,岳星阑关心了下鬼的身体情况,在确定他只是有些肌肉拉伤后放下心来。
关心完准备给幸村挡风时他忽然想起一事,脚下一转,又走回鬼几人身边,这次他的目标是种岛:“种岛前辈,你还欠我一篇八百字的作文。”
种岛:“……”
岳星阑:“什么时候可以写完?”
种岛:“…………”
岳星阑:“要尽快哦。”
种岛:“………………”
他现在坐飞机加入到海外远征队伍还来得及吗?
第98章
岳星阑到来最开心的莫过于切原,大半夜精神抖擞想跟他的星阑前辈讲述集训期间发生的事,被岳星阑强行赶去睡觉,睡是睡了,第二天天没亮又醒了,兴致勃勃去敲201的宿舍门。
对此岳星阑的回应是直接将人提溜去球场。
切原:“……”
等到集训营初高中生们起床开始晨训时,看到的就是虚脱的切原。
柳生觉得他和星阑谈谈心,谈谈“幽灵”的时间可以稍稍推移,集训营的训练已经足够艰辛,倘若如切原一样累到虚脱,可能会影响到当天训练。
检查完切原水平的岳星阑去睡了一个安心的觉,没睡满一整天,而是如在学校时,下午三点就起来了。
地狱训练营那边初中生们的进步肉眼可见,正式集训营这边初中生实力是否有提升,提升多少他还不知道,其他学校选手他不在意,幸村、切原、柳生和丸井他是得关心的。切原已经关心过,进步挺大,但比起悬崖那边四人,还稍有欠缺。
但集训营的规矩之一——不允许私下打比赛。
岳星阑很不理解为什么有这规矩,而所谓打比赛的定义又是什么?
他疑惑,也问了出来。
斋藤光是听他说话就头疼,听到他问题更头疼,但还是得解释:“教练给选手们制定了最科学的训练,而且训练量非常大,大量训练之余也需要有充足的休息保证身体健康,如果选手还在私底下比赛,会消耗他们更多的体力和精力。更何况,我们也安排了随机回合赛。”
岳星阑点点头,一副赞同的样子,斋藤以为他是被说服了,笑容更展开,却又听他问:“那选手完成教练制定的训练计划外会主动加训吗?”
斋藤略微迟疑,想到那些拼命给自己加训的初中生,尤其最狠的立海大四人,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会。”
“既然允许加训,为什么不可以彼此练习?还有,您没回答我比赛和私下练习的区别,至少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鬼前辈和德川前辈他们每晚都会加训,加训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个人训练和私下对打练习。”岳星阑认真询问。
斋藤:“……”
斋藤教练敛起笑,眼前的岳星阑再次让他有了选拔淘汰当天那熟悉的刺头儿的感觉,该说刺头儿不愧是刺头儿吗?
“岳星阑同学,你有什么要求直说吧。”斋藤也是怕了他了,不服管的问题少年不是没有,其他不说,这届初中生里就有一个亚久津仁,可真论起难搞程度,长得漂漂亮亮如同血族贵族气质出尘的岳星阑是十个亚久津都比不上的程度,毕竟亚久津没法在基地上百个监视器监控下还能自由出入。
岳星阑咧嘴轻笑:“也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教练能开放选手间自由对练模式,一个人训练会提升没错,可网球并不是一个人的运动,没有对手,可能就无法发现自己的弱点,从而克服弱点。”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个人认为,在每日基础训练量足够的前提下,实战才更能够检验选手水平。”
任何运动基础是关键,但像网球一类竞技运动除运动外,还是竞技,竞技的舞台,和对手的交锋才能让基础得到运用,比赛场上看得不光是选手的基础和天赋,还有临场反应,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直让选手围着基础转,放掉更能提升的实战,他认为并不合适。
至于斋藤所说随机回合赛,那也仅是一部分人有幸得到机会,得不到的那些人呢,对着墙壁独自练球?
斋藤很想驳回岳星阑的要求,集训营有集训营的规矩,不准私下比赛就是很重要的规矩之一,可岳星阑又很聪明的拿鬼和德川说事,他能说鬼和德川只是练习回球击球而不是比赛?岳星阑一定会拿他和他队友们打球也只是练习来回应。
斋藤头疼道:“禁止私下比赛最主要是防止有矛盾的选手间用网球作为解决矛盾的工具,你该知道,高中生的网球,和初中生的网球是不一样的。”
岳星阑略略沉默,少顷,语气幽幽道:“您是指网球的威力能把直接把人送上西天吗?”
斋藤:“……”
虽然但是,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那这样,教练们可以改一改规则,比如要打练习的双方必须登记,打球时不可以言语羞辱对方,不能以球伤人,违者第一次警告加训处罚,第二次踢出集训营。”岳星阑不困的时候脑子转得飞快,“反正基地监控二十四小时开启,我相信规则制定出来,不会有哪位选手会因一点私人恩怨放弃集训的资格。”
斋藤:“……”
他心说:你可真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我这教练都快混成你下属了。
“这件事情我一个人无法做主,我需要和总教练、黑部教练、拓植教练商议后再给你答复。”斋藤没有一口拒绝,端是岳星阑昨晚表现出的实力让他们几个教练都哑口。
岳星阑颔首:“那麻烦教练们尽快商议,回头晚了今天的对打练习就要错过了。”
“……知道了。”斋藤托着疲惫的双腿去联系其他人。
……
表面上岳星阑是跟斋藤提了要求,但真让他等斋藤回应?
他要真那么遵守纪律就不会一大早把切原虐得嗷嗷叫了。
他跟斋藤教练说过=斋藤教练同意,不接受反驳。
第一个被岳星阑拎上球场的是丸井,丸井上场是脚步很沉重,神情也十分严肃,早上切原的惨状他看在眼里,联想昨晚岳星阑和鬼的对决,心里直发毛。
“文太,别发呆,发球。”岳星阑喊道,“让我看看你这三斤重在了哪里。”
丸井:“……”
丸井嘴里仿佛喝了一杯苦瓜汁,脸都皱成一团了,可他也不敢瞎比比,生怕现在名正言顺留在集训营的星阑大人一个不高兴就带着他安家在球场,他小命会丢的。
与在后山悬崖时一样,岳星阑先用的是多球训练,没给丸井适应的时间,上来直接五球,丸井在进集训营前已经能打五球,是正选中的第一梯队。
两个来回后岳星阑加了一球,再两个来回后又加一球……
到八球时丸井大声道:“星阑够了,别加了,我现在极限在八球,还不……”“稳定”两个字还没说出,他已经漏掉一球,不过尽管球漏了,他也没停止接球。
“文太,你松懈了,赤也都能打八球了,真田和仁王已经能稳定十球!”岳星阑对他这成绩很是不满意。
丸井哭丧着脸认错并保证:“对不起,我会加练争取再提升。”
不知何时围观过来的初中生们听到此言纷纷倒抽冷气,就他们所见立海大四人的训练量已经非常之大,这可能和幸村在立海大也任教练有关,在私底下有不少人都感叹幸村人美如画,可训练起部员时简直秉持着“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的魔鬼观念,一时也嫉妒不起立海大来,立海大能拿冠军,背后所付出的汗水和艰辛超乎外人想象。
半小时后,丸井累趴,柳生无缝接上。
柳生坚持的时间要久一些,四十分钟。
或许半小时和四十分钟听起来并不长,网球赛中一场持久战可能会打上几个小时,半小时一小时也有,甚少有选手半小时跑下来就不行。
但和岳星阑打球不一样,他是纯粹让对手在球场上奔跑,十分考验短距离奔跑速度和选手反应力,是个相当磨人又耗体力的过程。同他打一场球所消耗的体力,至少是寻常比赛的三倍以上。
轮到幸村时已临近饭点,岳星阑本想让幸村去吃个饭再来,但幸村拒绝了。
“先打一球,许多天没跟星阑打球,有些怀念。”幸村原以为岳星阑被淘汰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见到他,但他从后山摸来了集训营,也基本住在201,住同一屋檐下每日能见,可打球却是没再有过,这让早已习惯和他打球的幸村很不习惯。
岳星阑只略作犹豫便答应下来,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知道自家部长狠起来对自己有多狠?这些天他虽在集训营,可也没法时时盯着幸村,就怕他把身体给练坏。
围观的人员更多了,除初中生外,高中生也齐聚过来。他们可能不在意幸村,但昨晚岳星阑怒刷存在感,鬼都败在他手上,哪能不让人关注?
岳星阑从六球开始发球……他的手只抓得来六球,幸村回球时加了一球,他回时又加一球,两人两个来回就已加到十球。
理论上来说,十一球十二球也能再挑战下,幸村的状态看来也可以,但稳不稳定不好说,如果自家部长漏接球可能会被其他人议论,他才不想幸村被议论,所以他决定等私下只有两人时再加到十一十二球。
“精市,你每天究竟给自己加训多久?”幸村的状态,岳星阑一眼就能瞧出。
幸村笑回:“在我极限之内,不久。”
岳星阑撇嘴,表示不信,就幸村现在这身法,这回球速度和力量,跟他说不久?他又不是初接触网球的小白,看来有必要再找教练谈一谈,相较庞大的训练量,选手健康才是第一位,对于一些激进追求更强水平的选手,应该格外关注,不让他们有过多逼迫压榨自己的行径,万一压榨太狠长不高咋办?
斋藤:“阿嚏——”
岳星阑和幸村这一球控制在了二十分钟,从头到尾,十球中未曾丢掉过任何一球,明明岳星阑的球还是如对前两名队友那般不留情,可幸村没任何失误,他的爆发力、耐力和体力,是连训练已久的高中生看了都沉默的。
两人结束后,围观者们还意犹未尽,亦有人跃跃欲试,想要挑战岳星阑,有一个人比其他人都快。
“喂,跟我打一场。”一头张扬白发、苍白无表情的脸、吊梢眼眼白远多于眼瞳、看起来十分凶狠暴戾的少年亚久津仁挡住了岳星阑的去路。
初中生尤其跟岳星阑立海大关系不错的一见此情形,皆目露警惕。
亚久津是初中生中最独来独往的一人,脾气差,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不良少年,现在这位不良少年一脸凶相地拦在了岳星阑面前。
岳星阑歪头看了看面前脸生的少年,在众人警惕戒备的目光中点头:“好啊。”
得到肯定答复的亚久津拎着球拍往球场去,其他人则齐齐皱眉。
“岳星阑……”迹部跟亚久津的接触不多,但不妨碍他知道亚久津会一言不合就动手,万一一会儿岳星阑赢了亚久津一怒之下直接动手揍人怎么办?
岳星阑却很从容:“别担心,我不会有事。”他说完看向幸村,“精市,你们先去吃饭,我晚点再过去找你。”他正想着一会儿去食堂了找什么借口开溜,新的挑战者就送上来了,他自然顺势答应邀战。
迹部眉头一皱,刚想再劝,幸村已先道:“那少年是山吹中学的亚久津同学。”
“亚久津同学吗?好的,我知道了。”岳星阑点点头,又拍拍迹部肩膀,“去吃饭吧,吃饱点,晚上有空打一场。”
“你说的,不准反悔。”迹部同许多选手一样,被昨晚岳星阑和鬼的比赛激起了热情,尽管心里清楚不是岳星阑的对手,可找他对打的心跃跃欲试。
岳星阑朝他比一个OK的手势。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比其他季节更早,岳星阑和亚久津站上球场时夕阳的余晖已没了光影。
论属性,亚久津绝对是属于人狠话不多那一类型,他的网球也同他的性格一样,充满攻击性,有点儿暴力网球的风格,且还是想往人身上打的那种。
但要说恶意,岳星阑也没感受到。
让他意外的还是亚久津的网球,准确说,是身体素质,亚久津的运动神经非常发达,包括他身体的平衡感、柔韧性、速度和反应力都十分出色,亚久津就好像是天生为运动而生,以他的条件什么运动都难不倒他。
“亚久津同学,你今年几年级?”岳星阑突然问。
“三。”亚久津冷酷回答。
“跟我一个年级……”岳星阑说时打回一个角度刁钻的短球,“高中决定去哪所学校了吗?要不要考虑来我们立海大,我们立海大有高中部。”
亚久津:“……?”
岳星阑继续说:“你的身体素质太好了,四肢修长,无论是打网球还是其他运动项目,绝对难不倒你。高中你要不来立海大附属高中念,我们一起拿全国冠军。”
“闭嘴,专心打球!”他的邀请没得到回应,反而让这位脾气暴躁的同学起了脾气,攻击也越发凶猛。
可惜他进攻的对象是岳星阑,诚然,岳星阑觉得他的身体素质是他接触网球以来所见最好,可他的打法过于单一,网球凶猛进攻暴力,没有防守,就好像是全然凭本能行事,此外,还有一些华而不实的多余动作。
岳星阑在和亚久津打了两局第三局开始时开始加球,亚久津并未因一球变多球动作迟缓,反而在两球基础上又加一球。
一球一球加,加到第七球时亚久津已经有些跟不上节奏。
可很快的,岳星阑就发现他适应力非常强,仅仅用了一局四球,他已经能零失误接下岳星阑不故意往死角方向打去的七球,进步堪称神速。
“亚久津同学真不考虑高中来立海大吗?”岳星阑从亚久津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是说亚久津和他一样拥有不死之身,而是在他所认识的人中,亚久津是唯一一个有机会达到同他一样掌控自己球场接到所有球的选手,当然,能不能回球再另说。
然而亚久津只觉得他烦,在凶狠的暴喝一声“闭嘴”后,以网球为武器直接朝他攻击。
岳星阑眼睛一眯,抬手,迅速挥拍。
七颗球,如天女散花般散开,亚久津见状眼睛一瞪,本就比一般人要小的瞳仁又小一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凶。然而他的凶在接第一颗球时化作了诧异。
球比他想象中的重太多,他一时没防备球拍险些飞出,就是这一耽搁的时间,另外六颗球像是长了眼睛齐齐往他身上招呼。
饶是他反应迅速,敏捷闪避,也仍有三颗球砸中他,其中一颗更是直袭他膝盖,他膝盖一弯,半跪下来。
“你这家伙……”亚久津的眼睛里似有火焰跳动,随时都会化作一条火龙,将岳星阑焚烧成灰。
岳星阑无视他暴戾的情绪,神情堪称默然,淡淡道:“这句话两年前我和赤也说过,今天也跟亚久津同学说一次,网球是运动项目,不是用来攻击人的工具。你想打网球,我乐意奉陪,但你若将输球的脾气发泄在我身上并试图以此攻击我,那很抱歉,我会将你的伤害加倍返还。”
亚久津闻言握紧了球拍,手背上青筋高高隆起,看模样似乎想跨过拦网和岳星阑干架,但最终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忍了下来。
监控室。
斋藤、拓植和黑部都在,并且将球场上发生一切尽收眼底。
拓植本就不白的脸更显黑,“这样的选手就不该留在集训营。”
“但他实力确实强。”斋藤对岳星阑的观感很复杂,他并不喜欢过于叛逆的选手,在他看来,集训营里的选手就该老老实实听从训练,不作妖,可岳星阑愣是从第一天就打破了他过去给选手们灌输的无往不利的信条和规则,偏偏,他还是仅在一局内就把鬼打败的最强初中生。
拓植不说话了,日本在世界赛上的成绩并不显眼,急需高水平的选手代表日本征战。
如果岳星阑只是普普通通的选手,亦或是哪怕他被称作最强初中生,但有高中生在上面压着,教练们断不能让他翻出风浪来。
可惜他不是。
鬼开启异次元败给了他,前一天的种岛也被他耗尽体力输掉比赛,他们想象不到集训营还有谁能打过他,不仅集训营,海外征战组的队伍里恐怕都只有平等院凤凰才有机会战胜。
放着可能是集训营NO.2的选手离开?教练们舍不得。
更何况,就像岳星阑说的,鬼、入江和德川他们经常私下打比赛,有惩罚吗?自然没有,这是对于实力选手的优待,也是默认的规则。
“……算了,再看看吧。”最终,拓植选择了妥协。
岳星阑并不知道他已经成了教练们头疼的选手,就算知道……头疼去呗,反正也都不是啥善良人,盯着他总好过有事没事在其他人身上整幺蛾子。
他和亚久津打满了一整场,照例没让对手得一分。
“为什么不用昨天晚上那招?”亚久津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可这也掩饰不住他语气中的凶戾。
岳星阑还想了想昨天晚上那招是哪招,估摸着是最后回击鬼时打出的那一球……
思及此,他看向亚久津的表情就有些奇怪,然后问了一句戳肺管子的话:“我用那招,你能接住?”
亚久津:“……”
他想站起来,让岳星阑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接住,可他高估了自己,身体刚支撑起来就又脱力倒了回去,只咬牙切齿道:“明天再打!”
岳星阑没应,也没拒绝,看他动弹都艰难,想了想,还是朝他走去。
“你做什么?”在手被岳星阑抓住提起时,亚久津咬着牙用勉强恢复一丝的力气朝他挥拳。
轻轻松松被制住,同时还附带一句:“脾气大伤肝。”
亚久津当下就想一口咬死他,结果下一秒整个人就以抗麻袋的姿势被他扛了起来,头和双臂朝下,肚子顶着他的肩膀,脑中顿时空白一片。
“现在天黑了,亚久津同学一个人在操场吹风容易伤风,我把你送回宿舍。”岳星阑单手扛着个一百三十多近一百四十斤还在挣扎的人走的毫无压力,步伐又稳又快。“对了,亚久津同学住几号宿舍?”
亚久津不想回答,亚久津脑海中是一百种弄死岳星阑的方法。
没等到答案岳星阑干脆没再问,反正宿舍门上贴有选手姓氏,大不了挨个找过去就成。
他和亚久津打球耗时略长,这会儿选手们都已经用完晚餐,有继续去训练的,也有先回宿舍楼的,现在岳星阑无论在初中生还是高中生面前那都是一张熟脸,路过看见他的不管熟不熟都同他打招呼,自然,也不会忽视他肩上的亚久津。
“亚久津居然是被‘伯爵’送回宿舍,真是lucky!”在亚久津往暗杀名单中不断加人时,他又听到了令他更火冒三丈的音调——来自他同校还是网球部队友的千石。
岳星阑见千石还能开亚久津玩笑,心想应该是熟悉的,遂直接问千石宿舍号。
千石正欲回答,已经恢复些力气的亚久津终于趁岳星阑不防挣开他的桎梏跳下,咬紧后槽牙才勉强站稳,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他死死瞪着岳星阑,恶声恶气道:“岳星阑,你给我等着!”撂下狠话,他扶着墙上楼。
岳星阑莫名,他担心亚久津挨冻给人送宿舍来一句感谢没收到反而被威胁,这是不是典型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等亚久津上到中间层时想到什么,举起手里的球拍,问:“亚久津同学,你球拍还要吗?”
亚久津只觉一股戾气往上涌,冲的他大脑发昏,头发无需发蜡都能根根直立。
第99章
岳星阑一下成了集训营的香饽饽,所有初中生排着队等他赐教,幸村等立海大四人愣是被迹部以你们已经和他打过,轮后面排队给挤走了。
可岳星阑的作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初中生们能跟他打到晚上十点,还能打到十二点凌晨三四点吗?
就算卷也不能这么卷。
然而岳星阑并不知道他现在对热血追求更高实力的初中生们究竟有多大吸引力,拜他跟教练们讨价还价而且还成功所赐,初中生们脑洞一开,凑一块一合计,有了新的主意。
总之等岳星阑知道的时候,教练们已经给初中生开放了一条特别通道——准许他们用夜间时间训练,白天请假。
岳星阑:“???”
你们怕不是在作死?
夜里不睡觉训练,当自己是血族呢?
幸村被他小表情逗笑,解释道:“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一夜只有三五人会成为你对手,况且都还年轻,偶尔熬一两夜身体不会有问题。”
岳星阑好一会儿没说话,良久,他才语气幽怨:“我怎么突然感觉成了陪训的工具人?”
洗漱完回来的白石刚好听见这话,笑道:“那是因为星阑桑的强大让我们有了危机感和迫切想要提升的动力。”
“太优秀也是一种困扰啊。”岳星阑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
幸村哭笑不得,现在的星阑和最开始他认识的星阑真的有了很大变化,像自夸这种话他以前绝对不好意思说。不过这样活泼偶尔开朗还有些皮的星阑是很可爱的。
……
嘴上说优秀是困扰的岳星阑在球场上把他的对手们虐的一点脾气没,顺便再说句欠打的话,跟高中生种岛和鬼打过球后,再和初中生们打,他就有点儿提不起劲,实话实说,初中生进步虽明显,但与高中生的差距也显而易见,甚至,他们这期间的训练成果还不如在悬崖的那一批。
但他依然不认可三船的教学,悬崖那一批人的训练量综合起来与这边其实差不多,但那一批身上背负着“失败者”名称,精神上的压力远高于这边,身上也会有一股狠劲和拼劲。
果然,压力也是能转换为动力的。
既然拥有更舒适的环境,那么就该对得起这份胜者的优待,若然集训后就被败者组的同伴超越,未免太差劲。
所以,汗水挥洒起来吧少年们!
初中生们的表现看在高中生眼中,也让高中生们生出了一丝紧迫感,平时偶尔还会懈怠下训练的他们现在是一点也不敢再懈怠,甚至有人为紧一紧神经主动向鬼和种岛他们挑战,至于被虐哭多少次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岳星阑忙着调-教初中生们的同时也没忽略悬崖那边,但让他集训营这边车轮战完再去悬崖车轮战一波显然不可能,除非把他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所以他去悬崖是送温暖,按摩仪、高营养的食物等等,食物他是跟食堂申请带走的,名正言顺。
就这么过了几天,悬崖的训练还在继续,集训营这边的初中生们已经大多从底下的球场升到前面,但序号越靠前的球场选手实力层次越分明。
将初中生们表现看在眼中的鬼好似被燃起了心中的火焰,他想带领5号球场的初中生选手与3号球场来一场团体洗牌战。
鬼率先将这想法跟岳星阑说,入江也在旁,正用毛巾擦汗……他刚和岳星阑打了一场,或许该感谢一下岳星阑手下留情,不然他今天不是被岳星阑就是被鬼扛回宿舍。
“为什么选3号球场?直接选1号不行吗?”岳星阑疑惑问,在他看来,1号就是最强的,要挑战就挑战最强,3号就差了点儿意思。
入江笑着说:“鬼是5号球场的守门人,我是3号球场守门人,升球场是一阶一阶往上升。”
岳星阑闻言沉思,少顷,眉头皱起来,问了一个灵魂问题:“4去哪了?”
入江&鬼:“……”
“4号球场这么没牌面吗?”岳星阑挑眉。
鬼板着脸,一板一眼道:“你要不要来我们5号球场队伍?”
“喂喂,鬼,你就这么当我面拉人真的合适吗?”入江露出无奈表情,继而也同鬼一样朝岳星阑抛出橄榄枝:“小星阑不如来我们3号球场,同前辈一起拦下初中生队伍?”
岳星阑看看鬼,又看看入江,脸一转:“不去,我白天要休息。”而且他们是不是忘了,他是败者组一员呀!
入江&鬼:“……”可真是一个再正经不过的理由。
……
……
虽然对加入哪支队伍不感兴趣,但岳星阑也没忽视这场由鬼牵头并得到教练许可的团队洗牌战。
无他,傻儿子赤也目前在5号球场,还得到了出战名额,虽然是和白石打双打,他这老父亲也不能错过傻儿子的比赛。
岳星阑看过鬼制定的比赛名单,团队战顺序按照全国大赛出场顺序,开场单打三,由藏兔座担任。他对于藏兔座的印象还停留在全国大赛与名古屋星德那一场比赛,那次为让切原跨过瓶颈,立海大放弃了单打三和双打二,逼得切原进化,同时,切原也被藏兔座打伤。
若论各学校众初中生里给他留下深刻记忆排名前五的,藏兔座绝对占其中一席。
藏兔座上场时感觉背后毛毛的,转头朝观众席看去,不出意料的,看见戴着帽子而底下一双红眸幽幽盯着他的岳星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哪能不知道“伯爵”对他有意见,不仅有意见,意见还非常大,之前夜里排队求指教明明都已经排到他了,结果一句看他不顺眼把他又往后挪,好容易排上队了,又被虐得体无完肤还得不到送回宿舍的待遇……
说多了,都是心里的苦,嘴里的泪,怪他打什么球不好偏偏打暴力网球,网球打谁身上不好偏偏打小海带身上,明明小海带自己都已经当场报仇还跟他冰释前嫌了,岳星阑还那么护短记仇!
“喂,小鬼,你在东张西望什么?”藏兔座的对手中河没什么情绪道。
岳星阑小声跟幸村吐槽:“为什么都喜欢喊人小鬼,就不能礼貌一点吗?”
“当他们成为手下败将,就不会用这称呼了。”幸村脸上虽挂着笑,但笑容并未到达眼底。
在立海大网球部是以实力为尊,实力就是底气,到了集训营也一样,高中生们年长他们,好像也因为多吃的一两年米而优越,可,他们有优越的底气吗?
岳星阑想到先前鬼和三船也都是张口小鬼,闭口小鬼,但三船被他挂过一次,鬼被他破了招式后就以姓名称呼他,而不再是“小鬼”,是因为他的实力让他们无法轻视……吧。
“实力才是让他们正视的底气。”迹部望着场中已经开始的比赛,神情倨傲。
“这一场团队洗牌战,赢的绝对会是我们!”切原自信十足。
场上比赛很快进入白热化,藏兔座的对手中河是被称作网球机器人的存在,他的球就像是机器发球,固定的角度路线,重复着左右吊球,让他不停地来回奔跑,恍惚间,让他想起才经历的与“伯爵”岳星阑的练习赛。
年龄以及训练量的缘故,才来三周的初中生与训练已久的高中生们有着明显的差距,而场上的机器人中河也点出了训练不足的事实。
岳星阑觉得集训营的教练组脑子有坑不是没理由,别的不谈,光体力上的差距就极大限制了初中生的施展空间,但凡初中生们有更多一些时间来训练,差距还不会那么明显。
他从这所谓的狗屁回合赛中看不到公平,公平放在这里简直像个笑话,就好像拿高中的试卷让初中生和的高中生一起考,高中生的正确率必然远高于初中生,有可比性?
当然,他不会因为初中生会输就否定他们的努力和付出,他只是为初中生不平。
场上的藏兔座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却也知道体力并非朝夕就能克服,体力的提升是一个长期累积的过程。饶是如此,他也一直冷静的寻找完善招式的机会,并且他也成功了。
代价是他为此耗去了大半的体力。
尽管如此,藏兔座也没有放弃。
“你的表现令我惊叹,但是,你还能坚持多久呢?”中河被钉上铁丝网几次,下来却仍游刃有余,“小鬼,我会将你摧毁,让你看清差距。”
藏兔座的汗水随他的动作甩落,他的气息并不平稳,这种时候本该少说话保持体力,但他说了:“只有这点吗?连‘伯爵’前辈的十分之一还不到。”
突然被cue的岳星阑:“?”
听到“伯爵”两字的中河下意识朝观众区看一眼,一眼看见坐在C位的戴帽子少年,对上他那双微眯的红眼睛,抿了抿唇,僵硬地将脖子扭了回来。
虽然但是,中河没再叽歪,能把鬼都打败的初中生岳星阑,在高中生里是个禁止谈论话题。对,没错,除鬼几个高中生外,其他高中生对岳星阑的名字都有浓浓的恐惧,恐惧的后果就是他们选择性忽略这个名字和这个人,掩耳盗铃般自欺欺人说这个人不存在。
藏兔座最终还是输了比赛,他体力告罄,不得不弃权认输。
岳星阑走下去看了看他的情况,又拿了一条他母亲工厂研制能快速补充体力的营养棒给他。
藏兔座本还急喘着气,身体与精神陷入极度的疲惫中,即使如此,他脸上仍是懊恼,手里忽然被岳星阑塞了营养棒还有些回不过神,隐隐还有些受宠若惊。
“小兔兔你也别太失落,等你到他那年纪,你会比他强百倍。”岳星阑安慰道。
这是他最近总结出来的,集训营的教练还有三船醉鬼都喜欢打压式训练,心理强些的选手能以此化为动力加倍努力,但也有心理脆弱的选手因为贬低和奚落一蹶不振甚至崩溃。初中生们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热血归热血,但心理还未成熟,很容易因为冲动把一腔热血投诸于玩命训练,到时候伤的都是自己身体,他觉得有必要及时帮助选手调整心态。
如果是其他人他可能也不会亲自来,可谁让星德中学就来了藏兔座一人,也没个伴什么的。而且藏兔座今天体力消耗那么快,说不定也和先前他把对方血虐一顿又丢在球场有关,他多少是有些心虚在里面。
藏兔座抓着那条营养棒一时不知该感动他被“伯爵”安慰和鼓励还是该吐槽“小兔兔”这个称呼,他叫藏兔座,不叫小兔兔!
很快,双打的白石和切原也上场了。
“赤也加油,白石加油。”岳星阑给他们打气。
白石莞尔,切原重重点头:“星阑前辈你瞧好吧,我一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高中生双打听见切原的大言不惭交换了一个眼色,眼神里写着“让他们好看”。
一交手,白石就清晰感觉到了与对手力量上的差距,而且在配合方面对手更具优势,很快,高中生的队伍松平和都忍便已领先三局。
头发非主流的松平将目标转向了切原,眼中流露出盯上猎物的凶光。
岳星阑微微坐直身体,直觉告诉他,松平要使坏了,想要提醒切原小心,却又在开口前被幸村伸出的手拦了拦。
幸村并没看他,目光依然落在球场,他说:“星阑,赤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他有自己的判断,而且,你教过他如何规避危险,相信他。”
岳星阑张了张嘴,又闭上。
是的,他教过切原规避危险,教他如何控制情绪,逼着他将基础打牢,也看见他在完成教练安排训练后自己加训到第二天抬不起手臂……上天可能不会给每一个人赐予天赋,但绝不会亏待一个认真努力的孩子。
球场上,松平以一个有些滑稽奇怪的姿势打出了一个名为“百花怒放”的球,球在飞行途中摇摆不定,让人轻易无法判断它的飞行轨迹。
“咻——”切原猛然一个后仰,眼睛朝上时刚好看见网球从他上方飞过。但凡他闪避速度再慢一点点,这颗球会正中他脑袋。
“哎呀哎呀,居然避过去了,真遗憾。”松平舔了舔嘴角,看向切原的眼神更不怀好意。
“你这混蛋……”切原眼中渐渐染上血色。
白石走到他身边,嗓音温和说:“我之前有问过你星阑前辈……”
切原一听“星阑前辈”注意力立马转移,眼中红色也褪去不少,一脸期待他的后文。
白石没卖关子,接着说:“我问他切原的海带发型是在哪做的,用哪个牌子的发胶。”
“我发型没做过,也不用发胶!”切原为自己辩解,后又催促:“然后呢,星阑前辈怎么回答的?”
白石笑了笑:“等打完比赛,你再去问他,好不好?”
就像那几个卑鄙无耻的教练抓初中生的软肋,白石抓切原软肋也是一抓一个准,不过比起卑鄙的教练们,白石是在化解切原的愤怒,岳星阑和幸村同他说过,切原的情绪不稳定,起初很容易因外界因素情绪失控,这两年被岳星阑调-教好了不少,但还没完全纠正过来,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引导一下,最好让他学会自主控制。
被拿捏了的切原丝毫不觉得自己被拿捏,心里虽惦记着星阑前辈的回答,但在打球时仍很快投注了所有心神。
松平都忍二人组好像发现了切原的弱势,开始以他为重点突破对象,所有的球都往他那边打,更讨厌的还是松平的“百花怒放”,每次都直奔切原而去。
“啧,小卷毛,你就只会躲吗?”松平嘲讽,“说起来,为什么你还留在集训营,我没记错的话,当初那个眯眯眼可是6-0赢了你,最后离开的却是他,你实力这么弱,留下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白石一听就觉要遭,包括观众席的立海大几人,果不其然,切原低垂了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球拍,周身的气息充斥着生人勿进的危险。
岳星阑指骨握的咔咔作响,幸村犹豫片刻,覆上他手,轻声宽慰:“相信赤也。”
岳星阑深呼吸,努力收起了因愤怒长长的尖牙,又松了松拳,应了一声,但看向高中生的眼神已像是在看两个死人。
比较敏锐的都忍察觉危险的视线,朝观众区看了眼,没看到谁的眼神危险,又收回目光,心中狐疑。
“切原……”白石都担心切原要暴走了,不由担忧出声,也在思考现在能不能再用岳星阑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终于,切原抬起了头,他的眼睛仍是赤色,脸上却没有暴怒,眼神虽犀利,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平和的。
他目光锁定两名对手,一字一句道:“我为什么不能留在集训营?我留下的机会是柳妈妈给我的,是他对我的鼓励和关照,是我所有前辈们对我的期待。我不会因为留下而羞愧,我只会因为没有进步配不上他们对我的期待羞愧。”说话间,他身上有淡淡白光笼罩,在这一刻,他的心境和精神有了提升。
为什么要羞愧呢?即使比赛最后还是会输那又有什么大不了?星阑前辈曾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是如今的世界第一,也是从一次次的失败中走向胜利,没有人天生站在顶峰,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思进取。
柳前辈将集训的机会留给他,那他必然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必不能辜负柳前辈对他的期待。
观众区,岳星阑望着整个人都升华的切原,突然说:“精市,我好像没跟赤也说过他柳妈妈和真田爹都在后山训练,并没有被真正淘汰。”
幸村:“……现在这样也不错。”
其他人会因为被淘汰的岳星阑重回集训营而好奇原因,他们大多问了也得到了答案,唯独切原,这小海带只关心星阑前辈回来,又能和他最敬爱的星阑前辈黏黏糊糊父慈子孝。
怀揣着强烈的渴望和信念感的切原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发挥出了200%的实力,纵是如此,也只勉强和高中生组打成平手。
便是这时候,松平的球“百花怒放”突然转向白石,他虽避开,但手臂上的绷带因球旋转摩擦断裂,他只能无奈地取下了一直缠在左手臂上的绷带。
岳星阑一看顿时精神起来,他也常缠绷带,但他缠绷带是为防紫外线,当天缠完当天拆,可白石不一样,白石是连睡觉都缠着。如果他没记错,从去年全国大赛见到白石起,至今在201也同住一段时间,他都没见过白石拆下绷带。
白石的左手,究竟有何秘密?
不仅岳星阑,其他初中生也都十分好奇。
这份好奇在看见绷带下闪瞎人眼的黄金护腕时化作目瞪口呆。
黄金!
护腕!
“本来不想那么快拿下来,一时间竟然还有些不习惯。”白石取下渡边教练用他全副身家打造的黄金护臂,试了试手感,才转向已经被他壕气惊呆呆立当场的切原,抬手摸摸他脑袋,心满意足说:“星阑桑说你从来不做发型,海带头也是天生的,但一点也不觉得你发型可笑,还非常个性,他很喜欢头发软乎乎的手感。”顿了顿,又添一句:“我也觉得你的发型很帅,手感很好。”
“白石前辈……”切原被夸得很不好意思,没忍住也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摸到一手汗,手感并不好……
白石被他逗乐,语气稍稍严肃:“那么接下来,我们一起加油,拿下这一场。”
“好!”切原眼神坚毅。
事实证明,卸下手臂负担的白石力量和速度有了大幅度提升,而他本身是一位五维数据均衡的选手,更是完美无瑕网球“圣经”,护腕不取下他也有应对的招式赢下比赛,至于现在,小海带都那么努力了,他这做前辈的自然也不会让他失望。
攻守双方位置对调,高中生组越发吃力,比赛分数被逐渐追评,反超。
至最后,白石和切原以6:3赢下比赛。
岳星阑看着白石将黄金护腕收起,不免想到之前送给幸村的护腕那么单调简约还小,要是换成白石这种霸气的款式……
搞!
可以搞一搞!
有了想法他立刻双眼亮晶晶看向幸村,正欲开口,幸村已先一步将他嘴捂住,声音轻慢说:“谢谢,但不需要。”
岳星阑委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第100章
赢下比赛的切原欢欢喜喜奔向岳星阑,得到他星阑妈妈一通爱的揉搓搓和赞美,本来体力已经消耗差不多的他看起来还能再打十场。
岳星阑给他喂了两条营养棒后就开始打起哈欠来,大早上看比赛委实也是为难他。
单打二上场的是手冢,抛开真田一直将他视为宿敌想要打败,岳星阑对他最大的印象其实是固执,他在全国大赛前并没有认真看过手冢比赛,直到全国大赛决赛他和幸村的那一场。
论网球技术,手冢在初中生中绝对是顶尖,他的零式削球、手冢领域和手冢魅影在岳星阑看来是能排前列的,但他这些招式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对身体有极大负担。
手冢的执着体现在幸村分明已经告诉他无论手冢领域还是手冢魅影都已无效他还自虐般坚持不懈地使用,如果在使用过程中他能进一步强化还能夸他一句做得好,可并没有,从幸村说完直到结束,他的招式没有强化,而他也是在固执中一分一分丢掉。
岳星阑闹不懂手冢在想什么,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他本身手臂就有伤,还一直使用加重伤情的招式,他就很纳闷,不用招式难道就得不了分吗?那么执着用招式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就没考虑过未来吗?
“星阑,你在想什么?”幸村以为岳星阑该犯困眯一会儿了,结果看见他眼神奇怪的看着场上的手冢,不由有些好奇。
岳星阑徐徐吐出一口气,朝身边切原、柳生和丸井看了眼,又移回幸村脸上,道:“运动员生涯避免不了受伤伤痛,但我不希望你们不会执着于为一场胜利让自己伤痕累累,甚至断送未来。”
切原还迷糊着,幸村三人包括离得很近的迹部不二都已经听明白他的意思,若问听完这话心情最复杂的,当属不二。
在不二的认知中,手冢强大,仿佛坚不可摧,身上肩负着青学网球部的胜利,为此他一再让自己受伤,每次治疗往往都才有成效,又迎来下一次受伤。他有时候甚至觉得手冢愚蠢,愚蠢的背负着整个青学,愚蠢的固执,而偏偏又是这一份愚蠢,让人心疼。
现在,球场上他的对手大和是曾经青学的部长,也是亲手将青学网球部交到手冢手冢的男人,他的一句“成为青学的支柱吧”将手冢套进了青学的框架中,让他背负着责任摸索成长。
“岳星阑,你就不看了?”
不二听见场上青学两任部长对话心情复杂时,听见迹部的询问,也将视线转移至岳星阑身上。
岳星阑意兴阑珊道:“困了。”答完似又想起什么,问幸村:“精市,青学在这里能遇上他们前任部长,我们立海大有前辈在吗?”
“毛利前辈。”丸井脱口道,说完觉得有些奇怪:“说起来,毛利前辈那么强,他怎么没进集训营?”
柳生一脸高深莫测提醒:“有没有一种可能,毛利前辈在海外远征队伍中?”
“那真是太好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要请他跟我打一场!”切原兴致勃勃道。
幸村将有些偏移的话题拉回:“U-17集训营的选手是来自全国各所学校中优秀的网球选手,来来往往者不计其数,立海大的前辈或许来过,或许上高中后专心学习。”
岳星阑闻言略沉默,半晌,他躺倒下去,头枕幸村腿上,闭上眼睛后才又说了一句:“这里的训练残酷,但我觉得更残酷甚至残忍的,是整个集训营,包括那些教练。”
“星阑?”幸村愕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出这话。
岳星阑却没再继续,他虽和幸村他们同一天来集训营,可他看到的更多。三船那边最开始野蛮的训练说是罔顾人命不为过,集训营这边看似科学,也有齐全的设备,但于选手们而言,更是一场残酷的淘汰,三个教练动动嘴皮子,拿出一张训练菜单,纯粹是奔着“练不死就往死里练”,为什么现在集训营的人不多,因为无法承受住高压。然而即便承受不住离开前,得到的也不会是关怀和鼓励,而是漠视甚至鄙视。
在这些教练眼中,实力才是得到他们认可的唯一标准,没有实力,你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坨垃圾。
他最初其实并没有打算冒头,看到鬼拥有异次元那种很玄幻打法的网球让他有了新的想法,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找到了教练们的软肋。
鬼、德川那些人能够光明正大的打比赛却不会得到惩罚,是因为他们的实力给他们底气,教练们即使知道他们违规也不会动他们,哪怕偶尔给个惩罚也是稍微做做样子。
论底气,他不信有哪个活人比他底气更足。
既然那些教练一直奉行他们认定的那一套,那他就想办法改,不求立刻改变他们的观念,也要给他们埋下动摇观念的种子,让他们当一个能为选手考虑认真负责的教练,而不是仅仅将选手当成工具,用坏就将之丢弃的混蛋。
岳星阑揣着一丢丢郁闷陷入睡眠,幸村摸出耳塞给他塞了一枚进耳朵里,但在单打二和双打二的结束后,迹部与入江进行单打一比赛时还是将他喊醒了。
相较手冢以及双打二曾经的九州双雄橘和千岁,岳星阑与迹部的关系更熟,他也是将迹部当成好朋友,而迹部的对手是被他评价为高中生里深藏不露者之一的入江。
故而幸村将他喊醒看迹部和入江比赛他一点也没抱怨。
也幸亏幸村把他喊醒了,不然他还不知道入江居然在球场上演戏开始耍着迹部玩,转眼就送了迹部一局,见状他不由提醒:“迹部,他在逗你玩儿呢,别大意。”
“什么?”本还因拿下一局觉得高中生不过如此心中得意的迹部闻言神情一肃。
而原本面上挂着惊惶无措和不甘的入江也缓缓收敛起那些表情,有些无奈看向岳星阑:“小星阑,你把我底揭了我还怎么玩?”
岳星阑闷闷道:“请尊重你的对手好吗,虽然反败为胜的剧本从你的角度看很爽,但被你当猴子耍的对手可不会开心。”在对手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时予以重拳,将原本唾手可得的胜利抢走,对手心理落差会有多大,自尊心也必然受挫,反正他是体会不到入江的这种恶趣味。
“喂,岳星阑,你说谁猴子呢?”迹部大爷不满,就是关注重点错了。
岳星阑无语地看他一眼,“我是猴子行吗?你别被他带着节奏跑。”
迹部:“……”
没空腹诽岳星阑认下猴子这一点,迹部打从心底是相信岳星阑的,别人或许没资格让他别大意,但岳星阑有资格。更何况,在岳星阑开口后如今的种岛已经换上了另外的表情,那表情已经证实他所说。
饶是没到拿下几局后再被逆风翻盘时气愤恼火,现在心态也还算平稳,迹部仍有被戏耍的不悦。
“既然星阑桑戳穿了我,那我也只好拿出些实力。”入江笑容轻浅无害,镜片后的眼睛里藏着洞察人心的锋利。
迹部闻言冷哼一声:“放马过来。”
拿出实力的入江有多强?如果不亲身体验,绝不会知道。
“他真的只有3号球场的实力?”眼看迹部在入江手上连丢两局且一分未得,忍足终于没忍住问。
岳星阑单手支着下巴,眼神有些迷离,听到问题后还是认真回答:“当然不止,他和鬼一样,实力远在他们所处的球场之上,把他们放3号5号,估计是那些教练故意安排把实力不那么强的选手刷下去。”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什么,问:“精市,还有柳生和丸井你们现在都在6号球场对不对?”
“嗯,怎么了?”丸井问。
岳星阑笑了下,红眸弯成格外迷人的形状,只听他慢悠悠道:“没怎么,就是想鬼能带领5号球场的初中生与3号球场高中生们进行团队洗牌战,那精市是不是也能带领6号球场初中生直接挑战1号球场?”
挑战1号球场?
该说不说,着实是个令人心动的提议,至少同在6号球场的忍足已经完全被今天的团队洗牌战勾起了好胜心。
场上迹部陷入了苦战,入江身体的柔韧性、速度、视野和敏捷都十分出色,这些方面的出色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体力和力量的缺憾,加上他出色的洞察力,可以看到场上对手的死角,让他能够接球得分。打网球最怕什么,自然是接不住球。
切原看得替迹部着急,一个劲为他助威呐喊,反而被嫌弃一通。
岳星阑就不开心自家儿子被吼了,立刻维护上:“迹部你还行不行,被我虐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大火气,被入江前辈虐你就承受不了了?”
迹部听到他话额上青筋突突地跳,朝观众区吼:“岳星阑你给本大爷闭嘴!”
“事实还不让人说啊?”岳星阑怼回去。
迹部:“……”
要不是还在打比赛,迹部真就得跳起来去跟岳星阑干架了,至于干不干得过再另说,咳。
拜岳星阑三两句话一刺,迹部倒确实冷静了下来,他的对手入江很的擅长对人的心理观察,通过对他的观察看穿他的心思,将他的球路摸得清清楚楚,也将他的死角纳入其中。
球路、战术……都没有优势,那就只剩下……
对手的弱点!
入江强吗?强。
可是,再强能有岳星阑那个怪物强,再强能像岳星阑那样连身体骨骼和关节的弱点都没?
天空突然飘起雪花,迹部则是在被入江看穿一切的情况下打出了一个让他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的球。
“迹部王国。”迹部望着对面的入江,平静的报出他这一招的名字。
整个球场的观众连同监控室的三名教练都为这一球而惊艳,惊讶,今天之后,他们会再次更新迹部的数据。
这种时候只有岳星阑一个人面无表情催促:“快点打完吧大哥,下雪都在挨冻呢。”可不能把他家美人部长冻着!
迹部:“……”
他恶狠狠瞪向岳星阑,瞪到一半转向幸村,咬牙切齿道:“幸村,把这家伙给本大爷管好!”
幸村温柔笑笑,说出的话却很无情:“可能不太好管。”
迹部:“……”
不远处种岛不禁想起他和岳星阑打球累到起不来那天,岳星阑吐槽他衣服不好好穿以后容易风湿关节疼,突然和此时的迹部有了共鸣。
比赛继续。
迹部虽然在这一场比赛中有了进化,可入江到底不是吃素的,他没让迹部赢得太轻松,而且,他心底很看好迹部,所以,在一场持续已久抢七之后,他“输”在了迹部的耐力之下。
“啪——”入江的球拍落到地上,他捂住肩膀,有些无奈的笑了:“真是败给你了呢,你这家伙,进化可真恐怖。”
迹部喘着粗气,眼神桀骜望着他:“不快点进化,又怎么打败那个‘怪物’。”
入江望向观众席的“怪物”。
打哈欠到一半的岳星阑:“……”
“很好,迹部,入江前辈,我单方面宣布你们见不到后天的太阳了。”他敛起表情,冷漠无情地宣布。
迹部:“……”叫你嘴欠。
入江苦笑:“喂喂,小星阑,前辈可什么都没说呐,怎么能把前辈也算在内,况且前辈还受了伤。”他捂着肩膀捡起球拍下场。
受伤?
呵,才怪。
开头演迹部一波,被他点破又来一次,不过再继续下去迹部应该也坚持不了了,既然是前辈的特意关照,他也不戳穿。难得迹部为了团队胜利如此拼搏,还是让他开心开心吧。
团队赛以5号球场三胜两负获得进入3号球场资格,原5号球场的选手集体与3号交换,用那些人的话说,是地狱守门人鬼打开了地狱的门。
看完比赛,岳星阑就催促幸村切原他们回宿舍加衣服,走到中途,听人提到2号球场,今天2号球场一个选手都没在。
岳星阑听到后只以为那些教练又在整什么幺蛾子,直到他突然看见眼熟的人。
“弦一郎?莲二?”岳星阑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仁王已经到了他身边,勾住他肩膀,语带戏谑道:“噗哩,我们在地狱拼命挣扎,星阑你一个人在这里享乐,就不会有罪恶感吗?”
岳星阑盯着仁王看了两秒,伸手……掐。
“痛痛痛痛,岳星阑你快松手!”仁王脸被掐痛的嗷嗷直叫。
“不是梦啊?”岳星阑一点没有欺负队友的罪恶,但接着到来的就是诧异:“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那醉鬼愿意放你们回来?还有你们这穿的什么?”
真田将一件同他们身上穿的一样的黑色运动服递给岳星阑:“我们的‘地狱训练’结束了,这是我们的队服,这一件是你的。”
败者组的黑色运动服与胜者组的白运动服形成鲜明的对比,也昭示着他们是从“地狱”爬回来的黑色军团。
然而,被嫌弃了。
“黑不溜秋的,不喜欢,不要。”岳星阑直接丑拒。
真田:“……”
“真田爹,柳妈妈,我好想你们啊——”没等真田再“推销”,大儿子切原已飞奔向他的爹妈,直接给两人一个超级熊抱。
听到他称呼的真田和柳呼吸都滞了滞,可是小海带身上所散发出的快乐信息还是感染了他们,爹妈决定今天不跟傻儿子计较,喊就喊吧。
等各个学校的同学彼此欢快招呼后,教练才正式宣布败者组的正式回归,以及,他们回来后在与2号球场选手的比赛中取胜,已经成功成为2号球场新的主人。
“教练,我有一个问题。”岳星阑看着三个高高在上的教练,举手道。
一看见他,三名教练眉头齐齐一跳,但他们都不是喜形于色之人,稳住了,没露馅。
斋藤端着他招牌式温柔的笑问:“岳星阑同学有什么问题?”
“原先2号球场的选手会去哪?”岳星阑问。
“还能去哪,当然是收拾东西滚回老家。”回答的不是斋藤,而是高中生之一。
岳星阑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没什么情绪,可愣是叫他打了个寒颤……别人眼神没这个威慑力,“伯爵”岳星阑那能是普通人?
没理会那名高中生,岳星阑的视线移到三位教练身上。
斋藤努力维持笑容,用轻松的语气回答:“是的,他们已经被淘汰。”
岳星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拓植先一步出声:“U-17集训营不是过家家的地方,我们培养的是最优秀的世界级选手,优胜劣汰,是这里的规矩。”
“那么请问你们到目前为止培养出了多少优秀的世界级选手?日本代表队排世界第几?最优秀的世界级选手世界排名多少?”岳星阑语气幽幽三连问。
斋藤脸上的笑是真挂不住了,他收敛起所有表情,望着岳星阑,认真道:“岳星阑同学,不要去试图改变集训营的规则,你的能量不足以改变这一切。”
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来自“地狱”的败者组初中生们则想起他们被淘汰之初拉去后山时岳星阑与三船和斋藤对峙时的模样,因为他,三船改变了规则和坚持,否则他们会在刺激下热血上头,做出不理智的决定,最后能否安然无恙并不好说。
败者组的初中生们都对岳星阑露出了期待,看得胜者组的初中生们都有些莫名。
“如果失败即淘汰回老家,那么败在我手上的选手们,是不是也该全部淘汰回家?”岳星阑问了一个极犀利的问题。
所有人:“……”
“我再嚣张一点说,你们那什么海外远征军回来,我要是把他们全部打败,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代表日本出战了?毕竟都是失败者,优胜劣汰,没毛病吧?”岳星阑又不紧不慢道。
教练三人组:“……”
“岳星阑,集训营不是你仗着实力为所欲为的地方。”一直没说话的黑部冷漠开口,眼神也是冰冷的。
岳星阑与他对视,红眸中亦是一片冰冷:“究竟是我仗着实力为所欲为还是你们仗着教练的身份为所欲为?选拔你们想选就选,想淘汰就淘汰,我很怀疑你们究竟是否有认真对待每一名选手,是否有给过他们机会,一次失败就能代表永远失败?一次失败就要否定他们过去所有努力?还是说,你们眼里看到的只有胜利,从来没有这些拼搏过努力过的选手?他们于你们而言,究竟是一名活生生的人,一名网球运动员,还是……一件工具?”
他并不是对那些即将离开的2号球场选手有多大的同情心,他对那些人也不熟,他反感的是所谓的规矩,失败即淘汰,连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这让他有种选手只是教练手中消耗品,消耗完就一文不值的感觉。
一番话说出,感触最大的是高中生们,不管是刚刚被淘汰的2号球场选手,还是其他尚在安全区的选手,他们见到过很多因残酷淘汰机制离开的选手,或许在之后的某一天,他们也会被新选拔上的选手淘汰,灰溜溜离开。
当然,也有人觉得失败被淘汰没什么,技不如人,本就该滚蛋,可他们不敢说,生怕说了会被“伯爵”淘汰。
良久的对峙之后,打破这一局面的是一道散漫慵懒且华丽的声线:“手冢去德国,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幸村颔首附和:“可能德国那边培养职业选手更专业。”
三名教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
黑部正欲说什么,岳星阑抢先惊讶问:“手冢去德国?什么时候的事,他刚不还和他们青学的前部长打球吗?”难道他睡迷糊做梦梦到的?
幸村&迹部:“……”
送走手冢红着眼睛回来的不二:“……”
幸村摸摸他家破坏气氛小能手的脑袋,十分宽容道:“一会儿再跟你细说。”
“哦,好吧。”岳星阑也就没追着问,又投入他刺头儿角色,继续和教练们对峙。
教练们原本满心郁气被他一插科打诨给弄得七零八落,这会儿心情更加复杂,黑部看着乌泱泱一群人,大有以岳星阑为首联合起来革命的架势,忍着脑壳的胀痛说:“所有选手原地解散,原2号球场选手……”他说到这顿了顿,也提起了原2号球场所有选手的心,望着那些期盼的眼神,终是妥协了一次:“降为16号。”
结果宣布完,三名教练火烧屁股似的匆匆离开。
留在原地的一行人面露茫然,茫然之后,原2号现16号选手惊喜万分,他们……竟然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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