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不行了,精市,我得眯一会儿。”今天紫外线格外强烈,岳星阑撑了几个小时,实在是有些难受,眼皮仿佛灌了铅,沉重地让他抬不起来。

    幸村闻言点点头:“睡吧,比赛结束我叫你。”

    岳星阑运转缓慢的大脑消化了一下他的话,后眯着眼睛摇摇头:“迹部和种岛前辈这一场比完就喊我吧,我看看法国队出场的队伍是哪两人。”

    “行。”幸村应下。

    若是普通一些的比赛,岳星阑可能就没那么顾忌地直接躺下了,但这是世界杯,嗯,还是别给对手留下不那么尊重赛场的形象好了。

    殊不知,哪怕他只是歪着歪着就歪到了幸村身上,也成为一些人所关注的对象。

    德国队的塞弗里德俾斯麦就一直在关注他,在他们看来,能放话说半决赛见的岳星阑最起码在对阵法国队时肯定有所令人刮目的表现,为此俾斯麦甚至在今天有自己比赛的情况下还往这边赛场跑,就是想看看岳星阑在“漩涡的洗礼”外还有什么招式。

    结果呢?

    结果双打二他没上场,好的,以他的实力,以“漩涡的洗礼”,放名不见经传的日本队,捞一个单打位绰绰有余,所以他们还得再等下去?

    等下去就等到岳星阑睡着……睡着了?

    德国队两人表情都有些古怪,塞弗里德忍不住讥讽:“他的信心究竟从哪来?”他所说信心是日本队打败法国队的信心。

    俾斯麦没回应,目光沉沉看了岳星阑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你不看了?”塞弗里德当即问。

    他今天没比赛,可以继续看接下来的比赛,德国队那边他也不担心,因为他不相信德国队会输,可俾斯麦不一样,俾斯麦是有比赛的,能抽空来看岳星阑,已经是岳星阑的面子够大。

    没有得到回答的塞弗里德磨了磨牙,又愤愤坐下,这份被无视的恼火直接加到了对岳星阑的厌恶上。

    岳星阑丝毫不知自己平白无故被人厌恶加深,即使知道……他又不是黄金,哪会人人都爱?厌恶就厌恶呗。

    在他睡着的时候,双打二的第二场比赛法国队7-5拿下,倒不是种岛和迹部状态不在,而是特里斯坦和迪莫迪的左右手通用加上迪莫迪的衣服造成了种岛和迹部视觉上的困扰,他俩都是动态视力好且洞察力一流的选手,假动作,尤其是被衣服遮挡的动作,经常给两人以错误判断。

    比赛进入到第三场时,种岛和迹部改变了策略,既然法国队会通过假动作和衣服造成他们视觉上的偏差,那么,他们就不依靠视觉,或者说,不单纯依靠视觉。

    听球声辩位,“灭五感”,了解一下?

    除此之外,种岛也利用了他的优势——那条让岳星阑看一次吐槽一次的外套左袖,以同样的方式回报法国队二人组。

    3-3

    双方都保下了自己的发球局。

    “差不多了吧,小迹部?”种岛突然说。

    迹部唇角扬起笑:“看他们的状态,到了,还有,不要在本大爷的名字前加‘小’。”

    特里斯坦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这感觉在突然接到一颗沉重的发球时脑海中有了一个念头——持久战。

    “迪莫迪,我们被骗了,他们在故意拖时间!”特里斯坦那英俊的脸带上了几分不敢置信,还有恼怒。

    “什么?”迪莫迪还没反应过来,在接下一球时球拍差点被球击到脱手飞出。

    那样的力量……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三场比赛,前两场足足打了二十五局,再加上最后一场双方都想保住发球局卯足了劲得分,体力和精神的消耗是双重的,特里斯坦累吗?自然是累的,正因为累,他才清楚现在还能继续往下主要全凭意志在支撑,因为他相信,他们的对手也会同他们一样累。

    可在六局后,日本队的二人撕开了他们的伪装,这两个人,最擅长的,其实是持久战!!!

    “真是不好意思了呢。”种岛朝特斯李坦歉意一笑,该拿分的时候却一点没手软。

    6-3,日本队获胜。

    不是谁都能在经历近乎三小时的连续运动后脸不红气不喘的,至少特里斯坦和迪莫迪差不多已经一副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虽然瞧着也有狼狈美人的感觉,也有粉丝为他们的辛苦心疼掉泪,但得承认,这样大量的运动后,他们没初站场上的意气风发了。

    种岛和迹部虽然也是一身汗,但从精神状态来说,却比特里斯坦二人要好很多,脸上还都挂着轻松的笑,看得对面两人连风度都不想顾,只想磨牙。

    好在,还是要讲风度的。

    赛后握手时,迪莫迪还是没忍住说:“你们可真阴险。”本来是该各自散发魅力的舞台,到最后居然告诉他们这两其实是来钓鱼的,完了马甲一脱,留下他和特里斯坦傻眼。

    “我最近新学了一个词叫‘兵不厌诈’。”种岛笑着说。

    “什么意思?”特里斯坦虚心请教。

    种岛就解释了一下,顺便朝科普这个词的岳星阑看去,一看……种岛的巧克力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他在场上辛辛苦苦打球,岳星阑他居然在!睡!觉!

    “习惯就好。”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齐伍巴一迹部瞥了岳星阑一眼,神情自若地安慰,作为从初二起就知道岳星阑德行的老对手,当年可是和芥川争过“睡神”之名且不落下风的,好歹第一场的时候岳星阑还给了点观赛的面子。

    双打二结束后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场地维护人员也迅速上场检查球场。

    休息时间结束前三分钟,幸村掐准时间去喊岳星阑。

    三分钟,是喊醒岳星阑需要的最少时间,哦,还得再加上他的“口粮”辅助,不然他人会醒,但意识绝对处于出窍之中。

    “小星阑,谢了啊。”毛利下场时走到他身边,用球拍轻轻碰了碰他。

    “……谢什么?”岳星阑边喝着番茄汁,边含糊不清问。

    毛利笑了下,还能谢什么,谢谢他昨天在登记名单表上填上自己的名字,虽然如果让三船教练来填,他也不一定不会上场,但由岳星阑写下,他还是很高兴,就想谢谢他。

    第二个走下场的人是柳,岳星阑看到他时睡意已经褪去不少,所以很自然给他加油:“莲二,好好打。”

    柳稳重地点头:“会的。”

    对于柳而言,这可能是他唯一能在世界赛赛场上比赛的机会,不是他看不起自己,而是他知道被挑选为初中生代表的十四人都不弱,现在是八进四的比赛,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五局比赛,不,现在就剩十四局,竞争很激烈。而为了胜利,强者如岳星阑、幸村、迹部,以及潜力大如越前龙马、小金,都会优先派上场。

    很残酷,却也是现实,竞技体育,本就实力为尊。

    他能得到这次机会源于真田的受伤,论实力,他很清楚自己不如真田,可既然是作为真田的替补上场,那么他能回报的,就是和毛利前辈一起,赢下这场比赛。

    法国队的双打一选手是埃德加·德拉克罗瓦和乔纳尔·桑·乔治,这组合一出场,单从视觉上看还是挺特别的,他们倒不是特里斯坦那一组走外形颜值路线,而是身高的差距有点大,埃德加一米九往上的身高,还有他那古怪的发型差不多就有十公分,乔纳尔身高一米五还不到,留着波波头,两人站一起特别像……父亲带儿子。

    “比小龙马和小金要矮。”岳星阑认真看着法国队两人,幸村以为他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但他直接蹦出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话来,说完停顿了一下,还对着两个小少年说:“恭喜你们,不是选手里最矮的了!”

    越前龙马&小金:“……!!!”

    “噗……”众人沉默片刻,后齐齐笑出了声。

    越前龙马脸涨得通红:“星阑前辈,我以后一定会比你长得高!!!”他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戳身高痛脚了,要说多少次他今年才初一!初一!还没到他发育长高的时候呢!

    “我也是!”小金也嚷嚷。

    岳星阑心说越前龙马还有点可能,小金……不是他看不起小金,小金真的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像猴子,最具野性的一个娃了,每天那么活蹦乱跳,营养估计都不够他消耗的,能长高吗?

    球场上,柳收回在选手区的目光说:“星阑说小金和越前龙马身高的概率……98%。”

    毛利听完就笑了:“小星阑对他们俩的身高比白石和越前龙雅都要操心。”

    “高强度的训练无益于成长发育期少年的成长,无论小金还是越前龙马,都太要强也太过追求实力。”早在进U-17集训营当天,一半人落选去后山时,他已经看出两个小少年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后来的训练中,两人进步飞快也是建立在无数训练和汗水堆积之下。

    岳星阑并不是不想看到两人成长,但在成长的同时,他也希望他们控制在不伤害根本的前提下,不然留下病根于未来无益。

    “可是,如果不努力训练,也没有站上球场的资格吧。”柳的话说完后,一道略显生涩腼腆的声音响起,是法国队的小少年乔纳尔。

    当柳和毛利都看向乔纳尔时,他略显局促的抱紧了球拍,但并未移开视线:“我也想和你们一样高,但更想站在赛场上。”

    柳闻言歪了歪头,道:“这两者并不冲突,实力更高站上世界赛场的几率确实更大,但成长期过量的训练,只会对身体加重负担,最好是控制在适当范围内。”

    话说完,没等乔纳尔再开口,他的队友已先在他额上抹上颜料。

    埃德加道:“成长与实力赛后再说,现在,老老实实给我打比赛。”

    “埃、埃德加,我是真的不太喜欢你难看的颜料……”乔纳尔小声腹诽。

    比赛正式开始。

    一场碾压式的开局,没过多久,柳和毛利就以5-0来到了赛点局。

    比分差距之大,法国队这边却一点焦躁烦躁之意都没,一身忍者装扮的多隆道:“埃德加大人真坏,居然让了对方五局。”

    “故意让出五局,好让乔纳尔收集对方的情报数据。”

    “然后再一口气反败为胜……”

    “这才是法国队真正的实力,小瞧他们,可是要吃亏的哦。”

    领先的毛利和柳并没有到达赛点时的轻松和高兴,柳冷静的说:“对方故意输球的概率是——100%,毛利前辈,不能掉以轻心。”

    毛利笑着点头:“明白明白。”说完又似想到什么,“说起来,全国大赛你们胆子也是挺大的,我当时可狠狠为你们捏了一把汗。”

    柳稍一细想就知道他说的是半决赛和星德的那场比赛,立海大放弃了两场双打,只为让切原突破瓶颈。

    不过,毛利居然有关注吗?

    毛利在立海大时是最不受管束的一人,或者说,他打球真就随心所欲,逃训逃得极勤快,也没什么胜负欲,后来岳星阑加入网球部,在有一次被岳星阑问出“既然那么喜欢逃训,为什么还要待在网球部”后,他似乎是觉得被挑衅,找岳星阑打了一场,后来……后来毛利就不怎么逃训了。

    “接下来,‘埃德加剧场’正式开幕——”埃德加唇角扬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埃德加发球。

    即使柳知道法国队的反击正式开始,可埃德加的发球仍然让他惊讶了一番,他盯着埃德加的球,可当这颗球被击出时,他视野中景象倏然一变,球……不见了,反而是有一只猎鹰伸出利爪朝他面门袭来,在面对这类危险时,人本能的反应是避开。

    “是鹰?”毛利与柳看到了相同的画面,继而露出了期待之色:“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呢?”

    很快埃德加就告诉了他答案——巨蛇。

    然后是猎豹,猛虎……

    5-1,法国队扳回一局。

    第132章

    “哇喔,埃德加的‘艺术网球’!”

    “‘真正的艺术家’埃德加·德拉克罗瓦!”

    “帅呆了!!!”

    “……”

    一转眼,法国队便以5-4的比分追了上来。

    “‘军师’,怎么样,适应了吗?”毛利额上微见汗,气息也有点不匀,倒不是真累到了,而是埃德加弄出的那些“艺术作品”里有他怵的。

    准确说,正常人都会对大型的猛兽有畏惧和恐惧心理。

    柳额上也挂着汗,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他轻轻颔首:“差不多可以了。”

    比赛继续。

    埃德加还是继续展示他的“艺术网球”,出现在柳视野中的是一只威猛的雄狮,雄狮栩栩如生,长大嘴的模样仿佛能将他整个脑袋吞进。

    但这一次,柳没有后退,反而一步迈向前,朝着那狮头挥拍。

    “镰鼬”。

    埃德加瞳孔一缩,身体快于意识去接球,却发现球的路线与他所预计的方向并不一致,乔纳尔也错过了这一球。

    15-0

    同样的“艺术网球”再次在球场上上演,柳依然将幻化成黑豹的球打回。

    30-0

    原本叫好声一片的观众席上的观众们有些不淡定了,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法国选手区也开始讨论起来。

    “埃德加大人的‘艺术网球’失效了吗?”还是多隆第一个开口。

    加缪抱着他的球拍面上还是一如先前的沉着稳重:“他们或许已经适应猛兽的攻击,接下来,埃德加会给予他们更新的体验。”

    他说完时,球场上的“艺术”场景已经变了一副模样,不再是简单粗暴的猛兽攻击,而是花团锦簇,柳和毛利的视野因此而变得混乱。

    30-15

    “‘球场上的艺术家’……吗?”柳睁开眼,朝埃德深深看了一眼,复又闭上。

    接下来,埃德加以不同的风景画面连续拿下两球,率先得到本局的赛点。

    这一球刚发出,埃德加将球打回后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不,不是少了一个人,而是对面两人站在了同一直线上,并且距离非常近。

    埃德加看见身形略高的卷发选手毛利将鸡蛋头选手柳挡在身后,并且在球临近前迅速挥舞了一下球拍,他看似是很随意的挥舞,事实上也确实挺随意,但就是这随意的一下,打破了埃德加的艺术世界。

    毛利以非常快的速度让开,柳的球拍则精准接下了艺术世界破碎后的网球。

    “这招漂亮。”丸井眼睛一亮。

    仁王玩着他的小辫子,嘴角噙笑:“没有手势,也没有交流,两人竟然达成了统一。”

    “两人都是双打的好手。”入江道,“越智,你说是吗?”

    越智:“……”

    大高个少年维持着他沉默寡言的人设,视线却一直未从毛利身上移开。

    花团锦簇风格的“艺术网球”被毛利和柳破解后,两人没费多大劲就拿下了这一局。

    一盘结束后有三分钟休息时间,柳和毛利到场边喝水补充身体水分,原本柳以为会看到一个睡着的“伯爵”,没想到岳星阑并没有睡,反而支着腮一脸迷惑的样子。

    “星阑有什么困扰?”柳很贴心问,他不介意在休息间隙给小伙伴解决一些“疑难杂症”。

    当然,岳星阑的“疑难杂症”有时候是真的解不来。

    比如现在。

    “……你们都能看到那什么‘艺术作品’?”岳星阑语速放得极缓,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时候的慢语速并不是因为困顿,而是被困扰了。

    幸村第一时间就明白为什么岳星阑明明醒着看着比赛,却由始至终没开过口,因为……他们所看见的球场,和星阑眼中看到的并不一样。

    不受精神力的压制,不会被“灭五感”剥去任何一感,面对“梦境”时只有最初短暂的恍惚,越前龙雅的“吞噬”让他无比专注等等,“精神网球”这四个字放到他身上,就好像是一个笑话。

    柳很快也反应过来岳星阑的困扰,他连水也不想喝了,睁开眼睛问他:“你怎么做到的?”

    岳星阑茫然地看着他,半晌,慢吞吞说:“我就盯着球看,一直盯着球,看球的旋转,球的路径,然后……打回去。”

    柳:“……”

    毛利吐槽:“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毕竟刚刚你们差点被逆风翻盘,我从始至终看到的只有网球,没有奇奇怪怪的画面。”岳星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其实有些小郁闷,主要观众们的反应太直观,这就好像所有人都在看一场精彩的艺术表演,而他则被关在门外,什么也看不见,那不得心痒痒?

    柳&毛利:“……”一时竟不知该羡慕还是嫉妒。

    “或许,你们可以学一学星阑。”幸村若有所思道。

    三人目光都看向幸村,他道:“专注。”

    柳二人还想细问,比赛时间已经到了,两人得先去比赛。

    “精市,你说我的‘专注’是指专注力吗?”岳星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

    “是的。”幸村点头,“星阑的专注力可能是我以前一直忽略的地方,不,也不能这么说,是低估了你的专注力。”

    岳星阑:“???”

    “我以前单知道星阑无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也专注,可是今天忽然发现,你的‘专注’和我理解的‘专注’可能有些区别。”幸村缓缓道。

    岳星阑露出疑惑之色,虚心请教:“区别在哪?”

    幸村没看他,视线落在球场上埃德加“艺术网球”上,从他的视野去看,他看到了场上的巨蟒,以能吞下柳的姿态张开了巨口。尽管毛利知道那是假的,可心理上仍止不住恐惧而后退,幸而柳在他的后面。

    就在岳星阑以为他是专心看比赛可能要等比赛结束才给答案时,他说:“我们每个人在球场上都很专注,专注于打球,而星阑,你只专注于球。”

    “什么意思?”越前龙雅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听到他的话后问。

    幸村说:“我们在看捕捉球的动态时,脑子里会迅速思考球的落点,会判断对手的走位,如何将球打回,这是属于我们的专注,但星阑不一样,星阑由始至终,盯着的只有球。”

    岳星阑抿了抿唇,俄顷,他小声道:“我也会想将球往哪里打的。”幸村的话让他有种他是一条在接受训练的大狗子,主人将网球抛出去,而他则盯着球狂奔,然后接球。

    噫,他才不是什么大狗子!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和岳星阑打球时。”越前龙雅在幸村身边坐下,手里拿了橘子把玩,记忆则飘到了他和岳星阑第一次正式打比赛那一天。

    他以为他的“吞噬”会如同毁灭其他人一样将岳星阑的能力夺走,让他失去自己的网球,对网球陌生,然而“吞噬”只持续了很短很短的时间,短到他以为“吞噬”并未起效。如今细细一想,当时岳星阑的眼神,正是对于网球的专注,如幸村所说,他的全副心神好像全部倾注在那一颗小球上,其余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他心无旁骛地打球,所谓回球策略,他都是在接到球后才开始思考。

    两人如此一说,岳星阑也不禁回忆起他是怎么打球。

    似乎、好像、貌似……确实如两人所说,他打球尤其接球时会很专注地盯着网球的状态,从被对手接到,与球拍拍面的碰撞,变形的程度,是否被施加旋转,球被击出后的运动轨迹等等等等,在球落到他的球场前,他的注意力始终围绕着网球,直至接到球……他接到球就是哪里空了往哪里打,在这过程中他也是看着网球。

    这就是他的专注力吗?

    emmmmmm……

    他记得他很小的时候他妈妈就开始培养他的专注力和动手能力,久而久之,他好像就形成了这种不管是学习还是运动都特别认真专注的状态。

    岳星阑想得出神时,幸村忽然开口:“你看见了吗?”

    “啊?”岳星阑以为他是跟自己说话,以为自己刚刚走神没听到前一句,正准备问,另一边的越前龙雅先说话了。

    “看见了。”越前龙雅道,同时抬手揉了下太阳穴,“难度有点大,我很难控制不让自己的大脑去思考如何回球。”

    幸村颔首:“我也是。”

    岳星阑大概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表情有些微妙:“你们这就练习上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幸村笑道。

    埃德加的“艺术网球”是很典型的精神网球,辐射范围之广,他们离得近,自然是利用座位的优势直接进行专注力的训练。

    可惜难度超乎寻常大,后面听到且听明白他们对话的选手们也都试了试,成功者有,但更多是以失败告终,成功者如平等院和鬼等,以及三船,再看岳星阑的神情都有了新的变化。

    “幸村,我迫不及待想去试一试,一起吗?”越前龙雅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没等幸村回应,岳星阑就幽幽道:“容我剧透一句,单打三我填的是越前龙雅,如果醉鬼教练没有改,下一场是你上场。”

    越前龙雅闻言扬了扬眉:“这么信任我?”

    但他注定得不到好话,岳星阑说:“我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只让你写一万字检讨,所以,你要不要再临阵逃赛一次?”

    越前龙雅:“……”

    他收敛起面上所有表情,正襟危坐,严肃道:“临阵逃赛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身为运动员,我们应恪守赛场规则,尊重比赛,尊重球场,积极应对比赛。”

    幸村:“……”

    岳星阑:“……”

    其他人:“……”

    越前龙雅你要是被鬼附身了你就眨眨眼!

    越前龙雅:并没有,我只是一点也不想再被一万字检讨支配,那样的恐惧此生体验一次,足矣!

    众人注意力再次投到球场时,比分已经是5-3,日本队的赛点局。

    “怎么办,埃德加大人,还剩一局了……”乔纳尔抱着球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苦恼,眼睛里也隐隐有泪光浮现。

    埃德加闻言按了按他的脑袋,“既然如此,就只好给你画上了。”

    “好、好吧。”乔纳尔扬起脸闭上了眼睛。

    “他们在做什么?”岳星阑看见埃德加两人的举动有些纳闷。

    “画画。”幸村答。

    “球场已经不够他施展,现在都往人脸上画了吗?”岳星阑听了之前幸村和越前龙雅的话,想要来一波反向操作,也就是将注意力分散,这样一来,他或许能看到“艺术网球”所呈现的画面,但是并没有,他仍然啥也没看见。

    “应该是一种心理暗示吧。”幸村猜测,之前柳他们收集到的资料中,法国队的选手并没有完全将实力展示出来,还有人连上场都没,所以有些选手的网球风格和实力无从得知。

    很快,幸村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不过和他所说心理暗示略有出入,颜料的作用是催眠。

    出于对埃德加的信任,乔纳尔甘愿被催眠,展现在球场上的,就是他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网球风格。他这一改变,柳先前收集的数据便也随着报废。

    法国队很快连追三局,完成逆袭,柳和毛利在他们赛点局时爆发,拿下一局,接下来,是抢七局,也是两队共同的赛点局。

    乔纳尔再次要求埃德加给他加颜料,为了赢得比赛,他甘愿成为埃德加的傀儡。

    柳好容易收到的数据再一次成为过去,乔纳尔所展现出的惊人爆发力让他和毛利措手不及,最终他们输掉了这一盘比赛。

    还有一盘。

    短暂的休息间隙,柳和毛利再次看到了迷惑的小伙伴岳星阑。

    这次没等两人问,岳星阑就一脸痛苦说:“我我们应该是在打网球吧,对吧?”

    这话说的……

    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纠结的点,打网球用上催眠,不可思议吗?是的,挺不可思议的,可也是真实存在的,就像毛利,他能够在进入深度睡眠时回球,且处在睡眠中的他回球无比随性且自然。

    当岳星阑看到在球场上秒睡并且以所处睡梦中姿态回球时,他突然觉得催眠队友好像也没甚大不了了。再往细了想,他一个不科学的半血族都出生了,他这个半血族还能顶着大太阳打网球,其他出现在球场上的不科学又有什么毛病?

    没毛病。

    “精市,我去个洗手间。”他说服了自己,准备继续看比赛时忽然有了点生理需求。

    “一起。”幸村也站了起来,他倒是没需求,但他担心岳星阑会丢……

    岳星阑没多想,紫外线照例让他脑子一团浆糊,东南西北不仔细辨认都分不清,幸村一起去,刚好能给他当个向导。

    走之前他不忘提醒越前龙雅热身,以及热身归热身,要是热着热着人就没了,可就不是简单写一两万字的检讨这种惩罚。

    越前龙雅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感慨自己真是个大度好脾气的人。

    幸村领着岳星阑回场馆,路过一处时忽然脚步顿住,岳星阑一时不察撞上他的背,没等问他就指着远处一人迟疑问:“那边是不是白阿姨?”他的视力并不差,可距离太远,也是有些看不真切。

    岳星阑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强烈光线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但也看清了他所指之人,肯定道:“是我妈妈……她不是去逛街了吗,怎么又跑来了?”

    幸村也不知道白雀怎么过来了,但他觉得应该是来找岳星阑的,故而也没说别的,拉上岳星阑就朝白雀走去。

    两人距离白雀不到二十米时,有三个小混混模样牵着三条黑犬的青年凑了过去,其中一人不怀好意道:“漂亮的女孩,你一个人吗?要不要跟哥哥们来一场甜蜜的约会?”

    幸村眼皮一跳,下意识握紧了岳星阑的手腕……他担心岳星阑一个没控制住就冲过去把人打死,半血族一拳打死一个人,绝对不是难事。

    也幸亏他动作快,不然岳星阑真就直接上去,但不是动拳,而是出脚。

    现在岳星阑被幸村握住手腕,没能一个箭步上前,但也没站在原地不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他妈妈,简直找死!

    他反握住幸村手腕,带着幸村快步朝白雀走去,才走出几步,忽听一阵马蹄声响,有一个人,准确说,是一个骑着白马的人先一步冲向白雀及三个小混混,在马即将撞到人时那人勒住缰绳,白马以两条后腿为支撑整匹马立起,发出气势如虹的嘶鸣。

    “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为首的莫西干头青年啐了一口,当即就松手让猎犬去咬。

    “不许对本王子无礼——”马背上的人,少年,普朗斯王子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高贵做派。

    他的马也如同他一样,高贵不可侵-犯,两天前腿落下时一蹄一只,将两猎犬踢得汪呜直叫,眨眼功夫,三只猎犬就夹着尾巴跑了。

    三个混混见状神情更加难看,口中骂骂咧咧,普朗斯冷笑着举起了球拍,一手拿球,准备给三个家伙一通教训,但球刚抛起,三个混混便惨嚎一声倒地,速度快到他根本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眨了眨眼,又眨眨眼,普朗斯才看到三个混混中间戴帽子口罩的红眸少年。

    “儿……”普朗斯话刚出口,忽觉胸口一紧,继而身体一轻,视野旋转,脑袋里也“嗡”了一声,等他视线有焦距时,就对上了少年血红的双眸。

    以及,他整个人竟然被少年单手抓着衣服提了起来!

    他王子的颜面何存?!!!

    第133章

    “你竟敢对本王子如此……”“失礼”还没说出口,普朗斯就被扔了出去,他撞上了他的爱驹白雪公主。

    白马护主,可当牠想攻击岳星阑时,却敏锐感知到了来自他身上恐怖的气息,对动物敏锐的嗅觉而言,岳星阑是真的一个相当可怖的存在,这种可怖直接让牠压下了对主人的衷心。

    白马两条前腿跪了下来。

    普朗斯错愕地看着爱驹:“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不会说话,不会予以他回应,但恐惧也是恐惧得明明白白。

    “毛都没长齐,少学人撩妹。”普朗斯疑惑时,岳星阑开了口,不难听出他话中的嘲讽。

    普朗斯正要怒起而喷之,视线一转,对上白雀大美人那双漂亮宛如红宝石的眼睛,脑中顿时空白一片,脸颊浮现红云,并且迅速蔓延至耳根。

    岳星阑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挡在普朗斯和白雀中间,他板着脸问:“妈妈,你今天不是去逛街了吗?怎么跑会场来了?”

    “遇到个老朋友,说要看比赛,我把街都逛完了也没其他事,就跟着过来。比赛还没看着,他人就给叫走了。”白雀轻哼一声,显然对被放鸽子不太满意。

    被放鸽子也就罢了,她才在阴凉地站了没一分钟,小流氓、小王子和儿子就都来齐了,话说,那小王子呢?

    小王子普朗斯还沉浸在大美人的一颦一笑之中,见她看过来,颇有几分手足无措。

    岳星阑手痒想抠人眼珠了!

    “你也是网球选手对吧?你有在马背上打过网球吗?”岳星阑正要发作前,普朗斯突然转向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岳星阑立刻想到之前法国和英国队比赛结束后普朗斯骑马跑去球场,再看他依然是骑着马装酷耍帅跑来跑去,球拍网球随身带,很显然没将之前他所说马蹄会伤到球场场地放心上。

    “来打一场马背上的网球吧,如果我赢了,你就不能阻止我追求你的母亲。”普朗斯向岳星阑发出了邀战。

    此话一出,别说岳星阑,就连幸村都有些听不下去,倒是白雀,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底闪过狡猾的光,先岳星阑一口应下:“好啊!”

    岳星阑眉头一蹙,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妈妈!”

    白雀朝他眨眨眼,继而语重心长道:“乖儿子啊,妈妈也单身那么多年了,你也体谅体谅老母亲一把血一把泪将你带大。”

    岳星阑面无表情看着她,她单身?上个月分明还跟他说又找了个男朋友,他在日本两年多,她已经换了至少四任男朋友!

    “妈妈,容我提醒你,这小子还是一名初、中、生!”他在“初中生”三个字上加重音。

    白雀点点头:“知道知道,你妈妈还没丧心病狂到对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孩下嘴。”

    岳星阑心说你那四任男朋友哪个在你面前不是小孩?顶多普朗斯毛没长齐这点比较特殊。

    一旁普朗斯听不懂汉语,但不妨碍他看出白雀对他追求并不排斥,可能还在说服她儿子,顿时一颗心砰砰直跳,“我正式向你发起约战,但我接下来还有比赛,所以,我只能给你十分钟,一球,如果你能坚持到十分钟。”前面半句还算正经,到后面半句已又恢复他高高在上的王子人设,略带挑衅的姿态。

    岳星阑想回他一句“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话没出口,白雀就小声撺掇:“儿子,上,保卫妈妈的战役打响了!”

    岳星阑:“……”

    学了不少汉语基本已经到达能听懂日常对话的幸村有些啼笑皆非,同样也觉得有趣,能让星阑变脸,白阿姨绝对是当之无愧第一人。

    不过……

    “他没有马,恐怕打不了马背上的网球。”他向普朗斯陈述事实。

    “精市……”岳星阑是真不想搭理普朗斯,这种人绝对是给他一点好脸色他就会顺杆往上爬,然而他话刚起头,就听到了马蹄声。

    几人朝着马蹄声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第二眼看到的马背上啃着胡萝卜即使骑在马背上也没一点王子样的邋遢教练三船。

    身高本就比岳星阑高的三船坐上马背后更是高出一大截,他居高临下俯视岳星阑,眼神一如既往的令岳星阑不喜,他粗着嗓子道:“是男人,就该保护自己的母亲,为母亲而战。”

    岳星阑:“……”你他X能不能不要来装X?

    “儿子,马有了,快上,让小崽子瞧瞧你的马术!”白雀看热闹不嫌事大。

    岳星阑看向幸村,幸村予以他一个鼓励的微笑:“星阑加油!”

    岳星阑:“……”

    岳星阑还能拒绝吗?再拒绝他恐怕就是个不孝子了。

    “为什么一定要在马背上比?你考虑过场地的毁损吗?”岳星阑觉得相较骑马打网球的技术性,他更觉得普朗斯脑子有坑。

    “你不用担心,如果我们比赛的场地毁损,我会承担全部赔偿费用。”普朗斯说着挺了挺胸膛,眼睛则是“不经意”瞥向白雀。

    捕捉到他小眼神的岳星阑磨了磨后槽牙,磨牙的声音大到幸村能清晰听见。

    他说:“比赛场那边传来了喝彩声,不出意外柳和毛利前辈拿下了第三盘。”

    岳星阑闻言微微愣了下,他被普朗斯一气,都忘记球场那边还在比赛,忽又想起普朗斯说他接下来还有比赛,遂上马后问:“你是法国队的单打三?”

    普朗斯正收回偷觑白雀的目光打算投入接下来比赛时,他听到了岳星阑的问题,眉毛扬了扬:“你也是吗?”

    “也”这个字说明了他的出场次序。

    岳星阑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他语气淡淡道:“我不是单打三,但我担心你在这十分钟里输得太惨影响正式赛场上的发挥,将输的原因赖到我身上。”

    “你是在看不起谁?”普朗斯闻言立刻露出不满,但旋即想到什么,神情忽又慈祥(?)起来,语调也放缓和了:“放心,我不会欺负你。”

    岳星阑真要爆粗口了!

    幸村也很是无语,普朗斯这是已经将自己代入星阑父亲的角色了吗?想想之前,普朗斯见到星阑后就准备喊的那半声“儿”,恐怕早已在心里想过并狠狠代入其中。

    再看一旁白雀,已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就连三船,都没能绷住表情。

    “我要发球了。”未来儿子,普朗斯在心里补充。

    岳星阑抓紧了马的僵神,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身下黑马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考虑到这是一场特殊的比试,他尽量调整情绪,心里想着我要是不打得你哭着喊爸爸我就不姓岳!

    普朗斯发球,球稳稳落在岳星阑这边的接球区。

    在岳星阑御马转方向而马似乎并不配合时,幸村不免有些紧张,虽然白雀说岳星阑会骑马,可会骑马和在马背上打网球完全是两码事,至少在知道普朗斯之前,他从未见过第二个骑马打球的选手。

    不过很快幸村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骑马打球考验选手的身体平衡,尽管一开始岳星阑和马的配合并不好,但岳星阑的平衡性好,而且只要他释放出一点血族的威压,黑马就变得格外听话乖顺。

    “不赖嘛。”普朗斯看岳星阑轻轻松松就上手有些意外,意外之余也被勾起了好胜心。

    岳星阑并没理会他,骑马打网球于他而言确实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要说难度,也着实不低。他本身身高不矮,上马背后更高,这让他接球时必须伏低身体去接,如果平衡性不好或马术糟糕,摔下来被马蹄践踏都不足为奇。

    ……不适合放到网球场的东西就不该留在网球场上。

    “十。”岳星阑说出这个数字时球落在白马的身侧。

    那本该是一个普朗斯触手可回的球,可当他自信去接球时,球却迟迟没有弹起,他稍稍一愣,便是这一愣神功夫,在地面旋转数十圈的网球猛地弹起,直奔他的脸而去。

    这是……马术版“外旋发球”?

    普朗斯及时后仰避开了网球袭脸,他看着网球从他面前飞过,飞向高空,又迅速落下,维持着一个姿势持续了十来秒,才收回脖子。

    他看向了黑马背上的“未来儿子”,神情不复之前的轻松自若。

    岳星阑撩起眼皮看着他,缓缓道:“你要不要猜一猜,十分钟你会输几球?”

    普朗斯表情有一瞬扭曲,很快又恢复过来,他冷哼一声:“别得意的太早,热身还没结束呢。”

    “热完身别哭着去打比赛就行。”岳星阑刺激人起来也是真毒舌。

    普朗斯深深看他一眼,又朝不远处的大美人白雀看一眼,在心里告诫自己:别生气,不能生气,他是大美人的孩子,不能在大美人面前失了风度,不能让大美人觉得他对她儿子有意见。

    如果岳星阑知道他在想什么,恐怕会直接一球拍把他打去太空当太空垃圾。

    虽然不知道普朗斯内心想法,但岳星阑在接下来的对局中是一点没有留情,说他是遵循幸村很早之前给他定下的至少回十球规矩,倒不如说是他用十球戏耍着普朗斯,他以绝对的对球场的掌控力将普朗斯玩弄于股掌之中,恶劣,却又不得不让人正视。

    一球、两球、三球……七球。

    以往在马背上游刃有余的普朗斯没有得到一分,甚至于他每一颗球都是在第十球丢掉,无论是他发球还是岳星阑发球,到第十球时他要么接不着球,要么他接着球但球却无法过网。

    “你在耍我吗?”普朗斯如今是真被气到表情扭曲,连大美人白雀也已经想不起来,满脑子都只有眼前戏耍自己的家伙。

    岳星阑神情淡漠看着他,语气淡淡:“挑战他人就该有失败的觉悟,要怪,就怪你技不如人。”说罢,他轻盈跃下马背,又“好心”提醒:“单打三比赛该开始了,你不会哭着上场吧?”

    普朗斯心一梗,狠狠磨了磨后槽牙,撂下一句“我们的比赛还没结束”驾马就走。

    望着那无时不刻都想装X的背影,岳星阑不屑地哼了一声。

    幸村正想说他们也该回去了,忽听旁边白雀幽幽叹了一口气,遂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问她道:“白阿姨,您怎么了?”

    白雀抬眸与他对视,少顷,语气幽幽道:“好久没被小男生追求过了,原本还挺为我的魅力得意,结果小男生一个人骑马走了,连看我一眼都没,果然还是年纪大了吗?”

    岳星阑&幸村&三船:“……”

    “妈妈,您是继续等您朋友,还是跟我们去会场看比赛?”岳星阑果断转移话题。

    白雀正欲回答,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岳星阑面色微变,循声望去,果然,还是那讨厌的骑着白马装X的小王子。

    小王子普朗斯驾马到白雀面前,脸颊微红:“美丽的姑娘,接下来是我的比赛,请问你是否愿意与我前往会场观赛?”

    幸村赶在岳星阑付诸暴力前把人紧紧拽住,岳星阑没冲动到要打死人,他看向三船,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法国队的领队认识吗?主将是不是叫加缪的?能不能建议他们把这王八犊子从代表队开除,理由是他不专心打比赛。”

    三船:“……来不及建议。”

    眼看岳星阑眼珠变得更红,幸村灵机一动,给他建议道:“你可以让越前龙雅在球场上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越前龙雅?

    哦对,日本队单打三是越前龙雅,越前龙雅的网球……

    很好,是“吞噬”,确实能给人一个“难忘”的教训。

    普朗斯忽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窜上脑门,他狐疑看向岳星阑,却发现岳星阑挽住大美人往会场走去,根本没看他。

    是他想多了吗?

    第134章

    “你确定?”越前龙雅上场前,被岳星阑喊住说了两句,待听到内容时,表情带上了几分微妙。

    岳星阑点头:“确定。”

    走了两步,越前龙雅还是没忍住又停下,好奇问:“他怎么得罪你了?”

    没容岳星阑回答,白雀就探了一个脑袋过来,将实情说出:“那小朋友想做星阑父亲。”

    岳星阑想阻止没来得及,郁闷指数再次升高。

    越前龙雅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白雀话中意思,他倒是没笑,反而端详起白雀来,少顷,很认真说:“我想,无论是青葱年少的少年,亦或是成熟稳重的男人,都会为您的容颜倾倒。”

    “哎哟小伙子真会说话,很不错,有前途。”白雀被夸心情自是十分愉悦,顺手就从包里摸出小零食递到越前龙雅面前。

    这熟悉的手法看得越前龙雅也是忍俊不禁,他接了小零食才道:“谢谢阿姨,不过我暂时应该吃不了。”

    白雀差点忘了他马上就要上场比赛,还纳闷他怎么还收了,却见他将小零食往后方抛去:“小不点,帮大哥保管好,不准偷吃。”

    越前龙马:“……”

    将大美人和越前龙雅互动看在眼里的普朗斯只觉置身在醋海之中,本来只是对对手的战意,现在这份战意又浓了好几分。

    “希望你能让我玩得开心点。”普朗斯赛前挑衅。

    越前龙雅弯了弯嘴角,意味深长道:“也希望你能让我玩得开心。”

    普朗斯扬了扬眉,轻哼一声,走向接球区。

    比赛开始,越前龙雅发球。

    抛球发球一气呵成,这一发球直接落在了侧边线上,属于界内球。

    普朗斯非常轻松接下了一球,并且回以一个特别刁钻的球……得分。

    第二球,越前龙雅加重了发球的力道,但这一球仍然延续了先前一球的结果,普朗斯仍然接发球得分。

    “有点东西。”岳星阑看不惯普朗斯归看不惯,但这两个接发球倒是有点东西在内。

    乾合上笔记本,推了推眼镜,说:“普朗斯·卢多维克·夏鲁达鲁,拥有法国王室血统的王子,从小学习骑马和网球,在马背上进行网球练习,他在颠簸起伏的马背上得到了平衡感的锻炼,上半身的强韧性非寻常人可比,他能够以任何体态大力击球,因为他绝不会失去重心。”

    三津谷接着说:“他以29分32秒的记录成为本届世界杯获胜最快选手,他接发球得分,通常一局仅90秒就能结束。”

    “一局90秒结束……” 岳星阑望着场上被连得三分的越前龙雅,口罩下的嘴角扬了扬——一局90秒被接发球得分的是其他选手,不是越前龙雅。

    如他所料,越前龙雅发出第四球并被回以又一个角度刁钻的球时,他没有再丢球,直接回了一个同样角度刁钻的压线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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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朗斯略有些诧异,这还是世界杯开赛以来他上场第一次没有一局全部以接发球得分,看来,日本队这选手实力比他先前那些对手要强一些。

    但,也就如此罢了。

    几个来回后,越前龙雅丢掉了这一球。

    1-0,普朗斯拿下第一局,双方交换场地。

    “就这样到结束吧。”错身而过时,普朗斯语气轻松道。

    越前龙雅脚步不停:“那恐怕不行,我今天有任务在身。”

    “什么任务?”普朗斯顺嘴一问,旋即想到比赛开始前他和大美人及大美人儿子的交流,若有所悟,“大美人的儿子让给你布置的任务吗?那他恐怕要失望了。”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想起了赛前那十分钟的比赛,不是七球的七球比赛,完全是将他的自尊放在马蹄下踩踏式的碾压。

    思及此,普朗斯被还有些美妙的心情瞬间不美了。

    心情不美时还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不会让他失望,他如果失望,难受的就得是我了。”

    越前龙雅说着朝选手区看了一眼,按照他对岳星阑的了解,若他输了比赛,绝对不是一两万字检讨就能过去的,尤其这一场比赛前岳星阑还特地叮嘱过,也是唯一一场在比赛前被叮嘱过的比赛,输的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即使岳星阑不刻意说,他也不会输。

    角度刁钻的网球……只要是能追上的网球,角度再刁钻又如何?

    越前龙雅展现出了他从小学习网球的天赋,尽管普朗斯有些难缠,但,再难缠能有老爹难缠,有岳星阑那个怪胎难缠?

    1-1

    普朗斯看着落到身后的网球,未被刘海遮掩的眼中露出一丝凝重。

    轮到越前龙雅发球,法国选手区的多隆喃喃:“王子大人能用接发球得分吗?”

    他的队友还没来得及回答,场上局势就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普朗斯接到了球,但球拍也被打飞了。

    “这个是……”德川瞳孔微缩,目光转向了平等院。

    越前龙马将他未尽的话补充:“‘光击球’。”

    说起“光击球”这个名字,岳星阑想到的不是曾经被平等院用这种球攻击,而是日常吐槽球会发光,想到身边坐着他见多识广的母亲,遂直接将疑惑问了出来,包括异次元的成型等等,这种事情在世界级比赛场上难道很常见?还有,精神力究竟是如何存在,他们有没有精神力?

    “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你。”白雀说。

    闻言本来还只是很随意询问的岳星阑不禁诧异起来:“暂时?不能回答?”这意思是说她知道真相,但不能告诉他,这是什么原因?

    白雀只是笑着揉了揉他脑袋:“乖,别问,妈妈说不能告诉你自然有不能告诉你的理由。”

    岳星阑就问:“那什么时候能告诉我?”

    “唔……至少等你成年后吧。”白雀道。

    “要这么久?”岳星阑表情狐疑。

    白雀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脸上虽在笑,但声音中带着与往常不同的丝丝冷意:“别问,别探究,该学习学习,该打球打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明白吗?”

    岳星阑怔怔看着她,这似乎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见母亲如此态度,陌生,危险,隐隐地,仿佛还在忌惮什么。

    他没再追根究底,总归妈妈不会害他。

    岳星阑将视线重新落回到球场,另一边的幸村则是稍稍靠后朝白雀看去,正好对上白雀朝他看来的目光,心中倏然一紧,没等他去细看白雀眼中情绪,白雀已先朝他一笑,随后又很自然移开了视线。

    不知是不是错觉,幸村觉得白雀那一眼中包含许多,可他看不懂。

    越前龙雅以6-2的比分拿下了第一盘,短暂的休息后迎来了第二盘。

    前一盘略大比分的差距并没有让普朗斯受到太大影响,或者说,在赛场上,所有人都该心无旁骛,沉浸在前面的失败中只会让自己寸步不前。

    但在对待越前龙雅时,他已不会再大意。

    普朗斯如同一名脱下了王子繁复精致衣服穿上铠甲的骑士,他的身下仿佛有战马驰骋,手中球拍则是他的武器,

    可是,武器挥斩,却只是落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之中。

    “开始了吗?”平等院神情凝重,他是亲眼见过越前龙雅的能力,也知道他的危险,但在几个月前,越前龙雅的招式还不会见效那么快,而如今……

    他的视线落到前方岳星阑身上,越前龙雅的进步,也是从和岳星阑打第一场球成为朋友那天开始。

    普朗斯十分专注的打着球,就连法国队主将加缪都评价:“这是王子最认真的一场比赛,他的对手,比资料中的更难对付。”

    加缪的话说完没几分钟,在普朗斯好容易拿到一局开始下一局时,他在接越前龙雅球的时候抬起的手突然顿住,这一顿的功夫,越前龙雅已经得分。

    “普朗斯在做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停下?”迪莫迪蹙眉问。

    没人回答他,而接下来,普朗斯连续“失误”,并且“失误”的地方完全与之前一样,这就让人很费解了,法国队选手都看向了加缪,以期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加缪眸色是以往不曾有的深沉,他看着球场上普朗斯的对手越前龙雅,“我从他的球中,看见了黑暗。”

    “黑暗?阿玛迪厄斯?”众人第一个想到的是瑞士主将那位职业选手阿玛迪厄斯。

    “不,不一样。”加缪否认了他们的猜测,“他的网球,比阿玛迪厄斯的网球,更加危险。”

    众人都有些不解,比职业选手的网球还危险,那究竟是怎样的网球?

    没过多久,他们就知道了越前龙雅球的“危险”从何而来。

    普朗斯……对网球拍陌生了起来。

    是的,陌生。

    明明是年幼时就接触的伙伴,明明每天都有大部分时间陪伴的伙计,尽管不如加缪将球拍当成妻子那般热爱,可普朗斯对球拍再熟悉不过,分明再熟悉不过的,可现在,他却变得无比陌生。

    他握着球拍,手感非常的陌生,握拍的姿势如同拿水果刀,他知道要接球,将对手的球打回去,可……球是怎么打的?网球那么快,要怎么接住?

    他,忘记要怎么打网球了。

    恐惧笼罩全身,普朗斯的脸色已是好无血色的苍白,无论他如何去回忆,不管是在球场和人打练习赛,还是他幼年就开始骑马在马背上打球,那些记忆那些画面统统变得模糊不清。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网球呢?

    6-1,越前龙雅再胜一盘。

    “哐啷……”普朗斯的球拍落在球场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抱歉了小王子,这是我的网球。”越前龙雅朝他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但脸上却一丝抱歉的意思也无。

    普朗斯嘴唇轻颤,许久,才似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正要下场的越前龙雅脚步一顿,给了他一个算是友善的微笑:“放心,我没有夺走你的能力,只是让你暂时遗忘如何打球,接下来,你可能得费些功夫将你的网球找回来。”说完就欲离开,走出一步忽又想到什么,提醒他道:“多花些时间在网球训练上,漂亮的美人,尤其是有儿子的漂亮美人,轻易不要招惹。”

    普朗斯:“……”

    “你就差指名道姓了。”岳星阑看越前龙雅下场,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越前龙雅举手作投降状,“对不起,我错了。”

    岳星阑一噎,幸村在旁看着好笑,又隐隐有点儿……酸酸的,星阑和越前龙雅的脾性,太合得来了。

    越前龙雅的胜利意味着日本队进入了四强,而和法国队的这一场比赛结果,也是大大出乎人的意料——3-0,世界排名第三的强队法国队,竟然一场胜利都没有得!

    尽管三场比赛是在众观众面前开始并结束,可于支持法国队的观众而言,这样的比分仍然是让他们震惊甚至恍惚不敢置信的。

    岳星阑在知道前两场双打都赢时基本已经知道今天比赛的结果,除非越前龙雅突然掉链子,比如临阵逃赛,突然拉肚子等等无法上场,不然他赢是必然的。

    他的情绪还算平稳,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兴奋和激动,四强,四强,世界赛前四强,如何能不激动?

    “那个……请问,你们队是否有一名叫真田弦一郎的选手?”岳星阑刚懒洋洋站起身准备离开会场回宾馆补眠时,忽有一个操着奇怪口音说着日语的人走了过来询问。

    岳星阑循声望去,没忍住眼皮一抽,眼前这人,正是一身忍者装束的法国队选手多隆。

    第135章 不科学比赛,谨慎购买!

    “你有什么事吗?”岳星阑问,他并不记得真田有这样一位奇奇怪怪的忍者朋友。

    多隆道:“真田弦一郎是我的师父。”

    “师父?”岳星阑诧异转向幸村,然而幸村对此的回应只是摇头。

    多隆随即拉开随身携带的一副卷轴,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粉臀碎骨。

    岳星阑:“???”

    “……书法老师吗?”柳猜测。

    多隆用力点头:“是的是的,师父大人教我书法。”

    岳星阑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那看来弦一郎这师父当得也不怎么样。”能把“粉身碎骨”写成“粉臀碎骨”,可见当老师的着实水平欠缺。

    ……其实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做徒弟的学习起来太菜。

    “师父大人没在吗?”多隆将日本代表队全员前前后后看了又看,始终没有看见他那熟悉的师父身影,有些费解。

    “真田和阿玛迪厄斯比赛时受了伤,暂时需要卧床静养。”岳星阑回道。

    “什么?怎么会?”多隆大惊失色。

    岳星阑正想感慨下这小徒弟对真田还不错时,多隆下一句话就蹦了出来:“我还想和师父大人在球场上打比赛呢,现在比赛也打不成了。”

    岳星阑顿时恢复面无表情。

    多隆又看向了他,面罩下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师父大人说过,他学校有一个很厉害的同伴,白发红眸,说的就是‘伯爵’大人你吧?”

    闻言岳星阑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真田在外居然也会提到他?

    而且“伯爵”大人这个称呼,感觉……好羞耻啊!

    “嗯。”他点了下头。

    “那我能和‘伯爵’大人打一场吗?”多隆得到回应立刻问,没等岳星阑回复又接着说:“我本来是今天的单打二,如果之前我们法国队赢下一局,我就有机会和你们比赛,但很遗憾,你们没给我上场的机会。”

    他如此一说,岳星阑倒是想起那份对战登记表,杜克本也在期待和加缪的比赛,但现在比赛提前结束,单打二和单打一都没了上场的机会。虽然站在胜利者的角度是很爽的剧情,但对于失败一方未能上场的选手,总归是有些遗憾在里面,其实胜者一方未上场的选手也未尝不觉得遗憾。

    毕竟,这是世界赛场啊,哪怕会输,也是经验的累积啊,想要真真正正站上并展示的球场。

    他见多隆确实一副挺遗憾的模样,而且法国队晋级四强失败,接下来只能买机票回国,倒是可以成人之美一下。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自己上场,而是想将没怎么在世界赛场露过脸的选手安排上,仅限初中生。

    然而没等他想好安排谁上,多隆已经再次邀请:“‘伯爵’大人,拜托你,我真的很想和你打一场。”

    “既然人已经求到面前,不答应好像也说不过去,部长,你说是吧?”仁王把玩着小辫子不紧不慢开口。

    被问到的幸村微微颔首:“就当是替弦一郎教导一下他书法徒弟的网球吧。”

    岳星阑:“……”

    书法上的徒弟,不该是指点书法吗?

    心里虽这么想着,但他也没扭捏,倒是不知道真田这徒弟有多少水平。

    介于岳星阑要跟多隆打,代表队众选手也不急着走了,已经退场的观众不提,还没来得及走的观众们看到又有比赛,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哪怕法国队已无缘四强,但该支持也仍必须支持!

    也就岳星阑拿个球拍走上球场的时间,他再朝对面球场看去时就发现了一溜烟儿的“多隆”。

    岳星阑:“……”

    “那是什么?影分身吗???”小金两个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口水直接从嘴角流下。

    “看清楚,那是人偶。”越前龙马面无表情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小金充耳不闻,仍然双眼亮晶晶。

    “居然没吓唬到‘伯爵’大人吗?”多隆语气里透着些许遗憾,在岳星阑莫得感情的眼神中又迅速将他的等身人偶一一抱下场去。

    裁判已经下班,迪莫迪自告奋勇,暂代裁判一职。

    “比赛开始——”迪莫迪扬声宣布。

    多隆发球。

    他的球在岳星阑,不,在所有观赛选手看来都属于平平无奇一挂,岳星阑接起来并不费力,倒是多隆回球时以很令人费解的纵跃翻腾名为忍法“蜻蜓反击之术”的招式来回球时让岳星阑觉得这家伙大概真的是入戏太深,不仅穿着忍者装束,球拍也是反握如握匕首的姿势,包括他那跳跃翻腾,姿势是到位了,但也太拖沓了。

    15:0,岳星阑在他还没落地前就以短球拿下一分。

    原以为一次“蜻蜓反击之术”被轻易看穿弱点回击多隆就不会再这么浪费时间,没想到他不仅没停止,反而还有越挫越勇的趋势。

    很快岳星阑就拿下了三局,赢得太轻松以至于他觉得浪费时间在这里陪着多隆玩都是一种罪过。

    而在这过程中,多隆的废话能装下三个大箩筐,并且每一句都是在夸赞他的实力多强,对他有多钦佩云云,对此他一律当噪音忽略。

    到第四局时多隆又不知从哪拉出一张更高的拦网,岳星阑看得眉头直蹙,直接一球将那张多余的网打飞,他的力道稍稍用大了一些,呈现在球场上的效果就是网球带着拦网直直飞向后方观众席。

    多隆略显错愕看向他,他淡淡道:“你不觉得你弄这张网是破坏网球规则的行为吗?”更不好听点说,他觉得多隆全然是在哗众取宠,与法国队之前上场的两组双打以及普朗斯没甚区别,其他人好歹是实实在在打网球,而多隆则直接视网球规则如无物。

    头巾和面罩的遮掩让人无法看清多隆的神情,但他的那双眼睛里是一种奇怪的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4-0

    5-0

    很快就来到了岳星阑的赛点局,而这一局开始前,多隆突然跪倒在地,他很颓丧地看着地面,诉说着自己的无能与悲伤,让感性的画家看了立刻为他在背后添上几片凄凉的树叶。

    “啪——”多隆哈沉浸在自己世界时,岳星阑已经发球得分。

    多隆猛地抬头朝他看去,却见他手里又拿了球,在地上弹了一弹,准备继续发球。

    “等、等一下……”多隆头巾下额上滴下一滴冷汗。

    岳星阑发球的动作稍顿,朝他睇去一个淡漠的眼神,语气也很是冷淡:“如果是正式赛场上,你也会要求你的对手等你倾诉完再打吗?”

    多隆无语凝咽,他站在接球区,摆出接球姿势。

    “现在才开始,是不是有些晚了?”选手区,特里斯坦缓缓说。

    加缪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肯定了特里斯坦所说:“如果是三局两胜制,多隆或许还有……不,没有机会。”

    “怎么会没有机会?”乔纳尔疑惑问,“多隆大人的‘五车之术’不是无解的吗?”

    所谓“五车之术”,即能够巧妙操纵对手喜怒哀乐恐五种情绪的一种心理战术,也是最恐怖的策略网球[原著解释]。

    日本代表队众选手中,杜克也提及了“五车之术”,解释则是大曲将“五车之术”的“五车”即喜怒哀乐恐一一对应着来。

    丸井吹出一个泡泡,又收回,他笑道:“如果‘喜车’就是在比赛过程中不断赞美星阑的话,那他确实要失望了。”

    “以星阑桑的实力和性格,他不会被几句夸奖夸得飘飘然。”白石也说。

    其次是“怒车”,多隆在五局比赛结束就开始自怨自艾,想要放弃比赛,是为激起岳星阑的怒气,通常球场上若遇到多隆装出来的这种类似于坚持不下去不战而降的情况,一般选手都会恼怒。

    但岳星阑不会,他只会觉得对方矫揉造作。

    如果那么否定自己,看不上自己,诉说努力而得不到回报,那趁早滚回老家,别在球场上丢人现眼。

    好吧,岳星阑是有些生气的,生气多隆浪费他的时间,当然,他也一早看出多隆打球时根本没尽全力,也不知是不是法国队的传统,多隆基本是混着送完前五局,早前双打一的埃德加和乔尔那组也是这样,先输球,再一口气追上,好像不这样不能展现他们的实力。

    他没这美国时间继续陪多隆玩逆袭游戏。

    多隆发现了岳星阑的不耐烦,眼中的情绪也变成专注,可……他接不到球,“五车之术”丝毫没对他的对手起到效果,他的对手仿佛无懈可击的完美机器,既定好的程序不会因一点点情绪而出错。

    30:0

    40:0

    岳星阑的赛点球,多隆微微压低了身体,偏浅的眼瞳中流溢出一种形容不出的微光,终于,在岳星阑发球前,他突然将球拍背到身后,空出两只手,并迅速开始结印,口中也念叨着咒语:“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他在干什么?念咒吗?”切原瞪圆了眼睛。

    “不好!”杜克和平等院以及加缪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想要去阻止,可岳星阑发球的速度太快,多隆的动作和念咒也太快,两者几乎是同时完成。

    岳星阑的球过网落地,身体中似有神秘力量被唤醒的多隆周身瞬间被蓝色的气焰笼罩,一个看不清形态的虚影出现在他上方,而他本人双眸则是在蓝色气焰的映衬下散发出幽蓝光芒。

    裹挟着蓝色火焰的球如同流星一般从拦网上方飞过,拦网剧烈摇晃,并且被蓝色火焰波及的位置呈现出被冰冻过的白霜。

    我之所见,所听,所感,即为真实。

    岳星阑在追上这一球时时脑海中浮现这一句话,他不知道多隆身体里藏着什么样的神秘力量,又是如何通过念咒唤醒这一份力量,但,球他是要接的。

    加缪已经跨出的脚步硬生生在看到岳星阑的回球时止住,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厉鬼的尖啸,又似怒号的风声,尖锐、残忍如尖刀,回刺向向他投出这一刀的多隆。

    此刻的多隆像是已经失了智,又或者,他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夺取了身体,正肆无忌惮地使用着他的身体,想要将一切发泄在球场。

    “多隆,快停下——”加缪在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大声唤道。

    但多隆听不见,他身影如鬼魅,顶着幽蓝的光芒飘荡于整个球场,接下了岳星阑所有的球,同样,这些球也一一被岳星阑回击。

    还留在会场的观众们已然集体失声,茫然又震惊地看着球场上的比赛,这是一场连选手身形都看不清楚的比赛。

    白雀突然站了起来,朝岳星阑道:“星阑,阻止那个孩子,再下去他的身体会崩溃。”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岳星阑听见了,无需白雀说,他其实也已经察觉出了一二,红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再接住下一球时,他用出了自打网球以来力道最大的一球。

    “哐——”

    网球砸在多隆的球拍上,与之前每一个球接触球拍的声音都不同,多隆一只手的力量根本无法将球回击,两只手齐上,手臂上青筋毕露,手腕承受巨大的压力。

    终于,多隆连人带球拍齐齐飞出,穿破他网球拍的网球飞向观众席看台下方的墙壁,深深嵌入其中,上方观众席的观众们甚至感觉到整个观众席重重震了震。

    多隆摔倒在球场外,他这一摔,直接将身上那幽蓝光芒摔掉大半,面罩也飞了出去,能看见可无任何多余表情的脸,且在下一刻,抓着球拍就要站起来。

    “多隆……”加缪等人想要阻止,却在触及那幽蓝色光芒时如碰到了千年寒冰,手下意识缩了回去。

    再下一秒,多隆脚步顿住,继而空洞的眼睛一闭,周身光芒消失,直挺挺倒了下去。

    岳星阑收回了将人劈晕的手刀。

    第136章

    加缪看着淡定收回手的岳星阑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复而又开口,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岳星阑摇头:“他只是晕了过去。”顿了下,又提醒一句:“虽然不知道他的力量源于何处,但长时间使用会损害他的身体,如无必要,还是不要使用。”

    加缪自是知道这一点,多隆出手前他也是想阻止的,但没能来得及。

    但……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眼前的少年,能在多隆开启被封印的“术”后还将球一一打回,甚至出手阻止多隆继续攻击行为,这少年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这话终究没问出来,加缪认真感谢后就让人将多隆带走了。

    岳星阑回到队伍时就看到越前龙雅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他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你下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准狠。”越前龙雅见岳星阑没甚反应,就知道是没想起曾经也对他下过手,便抬手抚上后颈明示。

    岳星阑这下是反应过来了,撇了撇嘴道:“谁让你当时抽风。”要是不抽风,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把人劈晕好不?

    越前龙雅心说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但凡他能控制,他就不会“抽风”了好吗。

    “白阿姨,多隆是什么情况?”幸村见岳星阑安然无恙,而平等院、鬼他们这些老前辈也没有解释或者说也处于茫然状态,便询问起白雀来。

    白雀摇头:“他身体里有一股很神秘的力量,具体你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但感觉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他那念的不是九字真言吗?为什么打网球要念九字真言?”弄得像是在打仗,又像是在驱邪……岳星阑表示很费解。

    白雀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不能回答。

    关于多隆身体里藏着的神秘力量很快就揭过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像平等院和鬼他们的异次元,也是属于他们身体中潜藏的力量,用科学解释?解释不来的。

    ……

    岳星阑回到宾馆后就睡了个昏天黑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众人对他的颠倒作息早已习以为常。

    为了他,三船将每日会议的时间推迟到了八点半。

    毫无疑问,今晚的会议主题只有一个——半决赛对战德国的出赛名单。

    三船的目光落到了最后到但坐在最前面的岳星阑身上,岳星阑正准备来一局小游戏打发下时间,就对上了三船的视线,滑动游戏的手指一顿,语气平静说:“让我制定出赛名单可以,比赛输了我不承担任何责任。”

    三船还没开口,高中生袴田先举手表示有话说。

    得到三船的首肯后,袴田看向岳星阑,道:“教练,我不赞成再由这个初中生制定出场名单。”

    他一开口,所有人包括岳星阑的目光都朝他投递过去。

    “袴田同学,我能问一问原因吗?”斋藤端着他那温柔无害的老好人表情问,“毕竟之前由岳星阑同学制定的比赛名单并无任何错处。”

    袴田没有因为说话的是教练就有所收敛和畏惧,反而顺着他的话直接阐述原因:“第一,岳星阑不是教练,他没有资格安排出场名单,尽管得到教练们一致认可,我也不信任他;第二,我个人认为岳星阑在安排比赛名单时有所偏颇,更多时候是全凭喜好做决定,具体参考对阵瑞士队时,他一意孤行让真田与职业选手阿玛迪厄斯比赛才让日本队失去了获胜的最后机会。”

    原因一出,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古怪,大曲望着他,眼皮微垂,道:“可真敢说啊……”

    种岛点头附和:“确实敢说。”

    “前辈与其说岳星阑偏颇,不如直接说他没安排前辈上场,前辈心里不平衡。”迹部散漫华丽的声音响起,再配上他那傲慢的表情,活脱脱一副让人手痒的模样。

    至少袴田就很想上去给他一拳,源于被戳中心事的羞耻和愤怒。

    角落的某人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的情绪很快被自己压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从表演赛开始,所有初中生都被他安排上过场,还有与他关系好的高中生……”

    “打断一下。”入江在他话到一半时抬手打断,见他看过来,才含笑往下说:“我和小星阑关系也很好,但至今为止我也没被安排上过场。”

    一旁鬼冷哼一声:“我也没有。”略顿了下,又添了一句:“平等院凤凰也没有。”

    袴田一噎,这两人尤其是鬼开口,让他有些窒息。

    这时加多突然道:“教练,U-17世界杯不光是初中生的主赛场,恳请你们在做决定时以比赛优胜为先,郑重做下决定。”

    加多的加入有些突兀,也没有针对岳星阑,而是很诚恳且认真的恳求几个教练。但他所想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他和袴田一样,都不想让岳星阑有决定比赛名单的机会。

    岳星阑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拿了幸村面前的笔不紧不慢开始转,他姿态闲适慵懒,看向反对自己的两人也无怒意和不满,反倒像是在看两个跳梁小丑。

    “喂,你不说句话?”迹部戳了戳他。

    “说什么?”岳星阑斜睨他一眼,“说明天的比赛出场名单教练自己安排,有功夫在这里开会不如放大家去练习?我是会说,教练们会放人吗?”

    斋藤眼皮一跳,心里再次将岳星阑“刺头儿”这几个字划上重点色。

    ……但这次小刺头儿属实是遭遇无妄之灾。

    斋藤不着痕迹朝角落某人看了一眼,在心里轻轻摇头:还是太年轻啊,年轻人,易冲动。

    “教练,怎么说?能放大家去各自练习了吗?”岳星阑发誓,他的的确确没有越俎代庖制定出赛名单的念头,虽然小组赛时他确实有意争取且偏向于初中生们,让他们有机会上场比赛,但人(血族)心本来就是偏的,比起高中生们,初中生在他这里的份量更重,而且本届U-17世界杯准许初中生参赛,本也是为了培养更年轻优秀的网球选手,他只不过是做了国际网协所推崇的事而已。

    三船与他对视几秒,继而移开视线,“所有初中生,解散,高中生留下。”

    岳星阑挑了挑眉,二话不说,将幸村的笔和笔记本收好,拉着人直接离开,半点不留恋。

    幸村:“……”

    其他初中生们也一个字都没,十分利索走人。

    “要不要猜猜教练会和前辈们说什么?”会议室门在身后关上,不二弯着眼睛问。

    “袴田前辈和加多前辈是受君岛前辈指使,才说出针对星阑君的一番话。”木手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抹亮光,“‘谈判专家’,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卑鄙。”

    柳道:“利用袴田和加多一直未上场的失落心理,将造成他们无法上场的原因归结到星阑头上,说服他们发起对星阑的抗议,是君岛的风格。另外,君岛与中河交涉的概率——99.5%。”

    “要说最失落的,应该是君岛吧?”白石道,当初初中生和海外远征军洗牌战君岛就被虽没下场但被好似处处存在的岳星阑羞辱过,当晚的挑战赛更是遭受重大打击,君岛没有迈过那个坎,所以一直郁结在心。

    丸井轻哼一声:“技不如人,就不该怪星阑不给他机会。”

    “世界级的赛场,诱惑力终究是太大了啊……”仁王道。

    “世界赛场上,实力才是检验和证明能够站上去的唯一标准。”幸村望着前方,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属于强者的魄力和……残酷。

    岳星阑在一旁点头:“都是为了争夺那最高的荣誉而去,选派最合适最能赢比赛的选手,才是标准解法。”

    越前龙马朝他看了一眼,徐徐说:“半决赛,教练应该会让星阑前辈上场吧。”

    “三船没抽风的话,会。”岳星阑这话说的很笃定,并不是他高看自己,而是从现实出发,他的实力三船无法否定,而对于对胜利那般执着的日本教练团来说,他会是一名最佳选手,他上场获胜的概率,比曾经被他们奉为最强者的平等院还高。

    ……

    第二天到来,也昭示着新的一场比赛开始。

    岳星阑是昨晚睡醒后才知道进了四强的队伍是日本、德国、美国和西班牙,曾经在小组赛将日本队削0的瑞士被美国队给送回了老家。

    老实说,他有点儿意外,当初杜克和石田的组合、木手和大曲的组合都不弱,但都输的彻底,倒是那位职业选手阿玛迪厄斯,他反倒是不觉得有多厉害。

    额,这么说话就有些远了……

    比赛的会场是举行开幕式表演赛的会场,观众们早早入席,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且这一天的气氛比之表演赛当天更为热烈。

    日本队与王者德国队的对战,即将开始。

    平等院开始给所有队员做动员,说出了一番诸如“在这片接受了洗礼的地方站起来”“将曾经受过的屈辱一一回报”等热血澎湃的话,让少年人们的激情和拼劲一下就上来了。

    除了岳星阑,早起十分困顿的半血族只觉这吼声加油声是无尽噪音,吵得他都有些暴躁。

    好容易听完了加油祝词,岳星阑只想赶紧去选手区休息,小金那大嗓门就响了起来:“醉鬼大叔,今天出场顺序是什么啊?”

    岳星阑脚步一顿,困顿的意识略微清醒些许——他们确实还不知道名赛名单。

    红眸望向三船,三船和他目光对视上的下一瞬就移开了,他以拳抵唇咳了一声,清了把嗓子说:“单打三,幸村精市。”

    进入半决赛后场次是按照单双单双打的轮次开始,所以最先上场的是单打三。

    听到自己的名字的幸村扬了扬眉,岳星阑也有些意外,三船居然把幸村安排在单打三的位置,这应该是对幸村实力的认可吧?

    初中生里有羡慕的,也有心悦诚服的,但是没有嫉妒和质疑,他们认可幸村的实力,就连昨天就已经知道名单顺序的高中生们,特指君岛、袴田和加治,也挑不出这个安排的不合理处。

    “精市,加油!”岳星阑一听幸村单打三,睡意立马尽数飞走。

    幸村颔首:“会的。”

    单打三德国安排出场的选手是……手冢。

    一看到手冢,初中生们都有些激动了,尤其与手冢来自同一学校的不二和越前龙马,当然,也少不了一直将手冢视为宿敌的迹部和真田。

    “去战胜他吧幸村,再一次!”真田是突然造访,坐在轮椅上,腿上打着石膏直挺挺地翘着,嗓门是一点儿不小。

    岳星阑没忍住直接给了他一个板栗:“医生说你要卧床至少一周,谁准你乱跑的?”

    真田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他很郑重说:“这么重要的比赛,我不想缺席。”尽管他不上场,可他也想为并肩作战的伙伴们加油。

    岳星阑看着他倔强的黑脸,倒也没再数落,左右人已经来了,再把他赶走岂不白跑一趟,倒不如让他看完比赛,回头再罚他写检讨。

    真田后背一寒,看着岳星阑情绪不显的红眸,心道一声:终究是逃不了。

    比赛即将正式开始,幸村叮嘱真田别太激动后就走上了球场。

    “时隔半年,我们又再一次站上了同一片球场,手冢。”幸村伸手与手冢相握。

    手冢轻轻点头:“我很期待再次与你比赛,幸村。”

    上一次他们比赛是全国大赛的赛场上,幸村以6-2的比分将他碾压,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自己输。

    幸村……

    “向上攀登的不是只有你,手冢。”幸村轻声呢喃,如神明的呓语。

    第137章

    捏着手里的网球,幸村感觉好像回到了几个月前的全国大赛,同样的对手,不同的球场,不同的观众,万众瞩目之下的比赛……

    激动吗?是激动的。

    哪怕对手是曾在全国大赛输过给他的手冢,可他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手冢,让我看一看你的提升吧。

    幸村发球,一记快到几乎没有留下残影的发球迅速飞向手冢的球场,手冢一步上前,稳稳接住这一球并回击。

    场边的岳星阑见此微微挑眉,他能看出幸村的发球力量有所保留,但和全国大赛上时发球的力量相比已经提升不少,此前还需双手回球的手冢此时竟能单手无压力接球,看来提升也是相当大。

    手冢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同样是惊讶的,惊讶幸村那纤细的手臂能打出那样重量的球。

    可,仅仅如此吗?

    “‘手冢领域’开启了吗?”切原伸长了脖子看,他对手冢能够轻易操控球的旋转形成自己的领域而不用挪动脚步这一招印象非常深刻。

    “在缩小领域范围过程中。”柳回答。

    乾疑惑道:“为什么幸村部长不用我提供的资料来封印‘手冢领域’,以幸村部长的天赋,有了针对性的资料,他应该很容易就能破解‘手冢领域’吧?”

    “破解‘手冢领域’?全国大赛不是已经破解过了吗?”岳星阑神情专注,语气透着几分懒洋洋的味道。

    乾稍稍一想,便回忆起当初全国大赛幸村和手冢的对决,手冢的绝招“零式削球”“手冢领域”和“手冢魅影”全部都被幸村破解了,所以当初的比分才会是6-2的大比分差距。

    那么,手冢来德国后的进化,会体现在哪里呢?

    “手冢领域”成型,德国队向来对手冢横眉冷对的塞弗里德脸上带上了高傲的笑:“‘领域’成型,这一局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吧?”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然而博格却给出了另一个回答:“还没有。”

    “咦?”塞弗里德没太明白博格的意思。

    “‘手冢领域’在瓦解。”俾斯麦扬起眉说,似乎对场上的幸村产生了几分兴趣。

    日本队这边,切原很是纳闷:“部长明明可以让手冢前辈用不出‘手冢领域’,为什么还一球一球打?”

    旁边仁王按了按他脑袋:“傻小子,看不出来吗,部长是在进行实验。”

    “哈?什么实验?”同样脑子一根筋的小金睁着一双无辜单纯的大眼睛问。

    越前龙马压了压帽檐,用听不出情绪的小声腹诽说:“拿世界赛场当练习赛,真够任性。”

    小金耳朵尖,听见了,立刻朝岳星阑打小报告:“吸血鬼前辈,超前说你家部长任性!”

    越前龙马差点咬到舌头,一脸不敢置信瞪着小金:“小金,你怎么……”

    “啊哈哈哈哈哈,谁让超前你无论如何也不肯跟我组双打,我当然要报复你!”小金咧着嘴,笑得一脸猖狂。

    越前龙马:“……”他要爆粗口了啊!

    岳星阑看了眼两个小少年,唇角轻勾起一抹浅浅笑,他自是能看出幸村是在寻找新的破解“手冢领域”的方式,但这需要更加精准的网球控制。

    任性吗?

    确实挺任性的,可实力是幸村任性的基础。

    终于,幸村打出了一个在“手冢领域”外的球,手冢踏出了他的领域。

    “怎么回事?”塞弗里德面色微沉。

    博格望着幸村,看到少年脸上从一开始就未落下的浅笑,自信却不自负,更不自大,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在通过“手冢领域”让自己的网球更加完美。

    这个少年,身体里藏着不可估量的潜力,若是踏入职网,未来也将璀璨辉煌。

    “恐怖的操控力,那少年真的只是一名初中生?”职业选手博格的胞弟贝尔蒂眼力自是不差,他看出幸村是在回球时稍稍改变了球的旋转,从而使手冢预判中的球偏离轨道,一点一点,“挪”出了“手冢领域”。

    2-0

    一转眼,幸村就拿下了两局。

    手冢看着幸村,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眼底却是热的,他道:“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吧,幸村。”

    幸村勾了勾唇:“那就看手冢能不能让我拿出全部实力了。”

    手冢微怔,继而眼中燃起了战意,虽不明显,放他身上却也是极少见。

    第三局开始时,他身上泛起了柔和的白光。

    “这么快就开启了吗?”幸村低语,手上发球却并不慢。

    “啪——”球似乎刚落到对面球场就已被回击,而回击的球速之快,并没有在空气中留下痕迹。

    幸村丢了这一球。

    第二球,第三球,以同样的方式丢掉,至第四球时,他在发球后就有了动作,并且成功接住并回击,而下一瞬,可能还不到半秒的时间,手冢以一个角球得分。

    2-1

    选手有短暂的休息时间,两人各自回到选手休息区。

    岳星阑给幸村递上水,边问:“怎么样?”

    幸村道:“手冢的手臂应该已经治好,技术也更加纯熟,技巧、力量、速度都有大幅提升,在‘天衣无缝’的作用下,效果更明显。”

    “即便如此,以部长的实力,要接也不难吧?”仁王说道。

    幸村没回答,岳星阑则已经将他手腕上的负重取下,给他套上普通护腕,又俯下-身去摘他脚踝的负重,边道:“比赛时负重还是摘了吧,这样接手冢的球应该不难了。”

    对于幸村的那几只负重重量,初高中生们心里也都有数,最可气的是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在和戴着沉重负重的幸村打练习赛时还被削得找不着头,就很憋屈,以及心悦诚服。

    “幸村部长的负重摘了,这下部长想再赢,恐怕不容易了吧?”桃城望着重新走上赛场的手冢忧心忡忡。

    话一出,海堂立刻瞪向他:“你是站在哪一边?看清楚,幸村部长代表的是我们日本队!”

    “蝮蛇,你也太无情了,手冢部长是我们的部长啊!”桃城拽着海堂的衣服就跟他吵了起来。

    对此情形青学一众已经习以为常,菊丸看着场上两人也是心情复杂,幸村代表的是日本队,而手冢原本也该是代表日本队的初中生强者,可他去了德国,代表德国和日本对战,这让作为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心里很矛盾。

    另外还有一点……

    “德国那位职业选手博格说过,想要踏上职业网球道路,就必须在U-17世界杯上连续取胜,如果手冢在这里败给幸村部长……”菊丸将这句话说出时,岳星阑已经知道他是偏向于手冢的。

    手冢是做好了踏上职网道路而去到的德国,那么他要面对的就是德国网协对他的考验,至于他能不能通过这份考验,靠的不是运气,更不是对手的弱势,而是实力,即使通不过这一层考验,也不该将罪怪到太强的对手身上。

    第四局开始,手冢直接以“零式发球”得分,比分被拉平。

    “呵,还不错嘛,那小子的‘矜持之光。’”塞弗里德又是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国光的那一招在日本似乎是叫做‘天衣无缝’,他运用得看起来还不错。”Q.P声音没什么起伏说,视线却又再次不由自主落到相隔不算远的岳星阑身上,手指微微蜷了蜷,继而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日本队那个休息时摘了负重是吧?我看他摘了跟没摘也没什么区别。”塞弗里德继续发布他的评论。

    博格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依然跟随幸村,摘负重和没摘负重没区别吗?不,区别肯定是有的,只是他还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像是印证博格的猜测,接下来幸村的发球局,他直接打出了一个ACE球。

    手冢瞳孔微缩,选手区如越前龙马、平等院和种岛等都是眼皮一跳,倒不是幸村的球已经快到连一点残影都捕捉不到的程度,而是刚刚幸村那一瞬间给人的感觉,像极了岳星阑。

    第二球……

    第三球……

    第四球……

    第四球时,手冢碰到了网球,但也仅仅是碰到,碰到一点,球拍险些脱手,球自然也没能回过去。

    3-2

    手冢再看向幸村的眼神中掺杂了些许复杂,很快又归于平静,接下来是他的发球局。

    “那个叫幸村的初中生竟然还隐藏了这份实力……”职业选手施耐德也终于诧异出声,以他职业选手的角度去看,幸村的发球俨然已够得上职业级。

    塞弗里德却有些暴躁了:“该不会两人以各自发球局来抢七……”话音未落,他就被球场所见惊得吞回了后面的话。

    手冢的发球仍是“零式发球”,按照网球规则,接发球必须等到球弹地后接,但“零式发球”在触地就不再反弹,很难说这球算不算违反规则的球,但在这个球场,明显是不违规。

    对于不反弹的球,幸村的应对方式是在触地的一瞬捞起。

    听起来简单,亲身上场并试验时就会知道,没那么轻松简单,尤其手冢有“天衣无缝”的加持,“零式发球”速度极快,要卡在球落地瞬间将其挑起,必须要有十分的专注、技巧及控制。

    初中生里除岳星阑外,其他人想要轻易做到并不现实,但幸村做到了,尽管球被挑高回去后成了手冢的机会球,但他确实成功了。

    手冢继续发球,还是“零式发球”,这一次,幸村同样接到了球,遗憾的是,球再次成为手冢的机会球。

    到第三球时,幸村已经把握住了时间节点,他再次将球挑起,是一个挑得非常高的挑高球。

    “他是白痴吗?”塞弗里德又忍不住道。

    俾斯麦闻声哼了一声:“白痴的是你才对。”

    塞弗里德自是不服,球场上扣杀绝对是机会球,因为扣杀球力量之强,而且可以控制球的落点,打到对手死角,迅速得分。

    才这么想着,塞弗里德就看到幸村将球挑高后迅速退到了中场的位置。

    Q.P声音无波无澜:“他给自己争取到了时间,很聪明的决定。”

    塞弗里德眼皮狠狠一跳,心里却还是存了希望,他相信手冢能在“矜持之光”的作用下扣杀得分。

    手冢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机会,幸村既然已经做好防守,那么,他就直接攻破他的防守。

    倾注全身力量的一记扣杀直奔网前而去,这一球十分刁钻,几乎是擦着网落下却又没碰到网,如果幸村对身体的控制力差一些,可能在接到球前就已先触网,触网犯规,他会直接丢掉这一球。

    但幸村在球落地反弹的一瞬就接到了球,并且再次将球挑高。

    手冢刚站稳便立刻再次起跳,两跳之间间隔不足两秒,而这便是高手对决时的速度,能够让人眼花缭乱,也能叫人看得热血沸腾。

    “有了!”大石没忍住,激动地喊了一声,喊完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为德国队的手冢开心,忙羞愧地捂住了嘴。

    有……真的有吗?

    球落到球场上,但并不是幸村这边的球场,而是手冢。

    “怎么怎么,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小金眨着大眼睛,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其实也不赖小金,其他人对幸村这一球赢得也很是摸不着头脑。

    “星阑,你看清了吗?”真田将目光投向岳星阑,他们这些人里,唯一能看清楚每个球的人,只有岳星阑。

    岳星阑没回答,而是朝后看了看,目标锁定一人,问:“龙雅,你看清楚了吗?”

    越前龙雅眯了眯眼:“勉强看清楚了。”

    “是怎么回事?”越前龙马立刻问。

    越前龙雅看了弟弟两秒,又将视线移回球场,唇角含笑道:“幸村的第一个挑高球是真,第二个挑高球……是假的。”

    第138章

    “假的?”众人异口同声,包括平等院和鬼在内,也将目光投向越前龙雅,显然都没能get到他所说“假”是什么意思。

    幸村在球场上制造了一个幻景,也可称之为“蜃景”,如果手冢的观察再敏锐些,他就会发现幸村从挑起“零式发球”时就在布局,继接起“零式发球”到接扣杀,他挑球的角度是不变的,而且球被挑得非常高,第三次他所见到的幸村挑球,其实是第二次的景象。

    精神网球——“蜃景”,海市蜃楼般的场景浮现,让人产生视觉上的偏差。

    “很厉害的技术。”黑部教练道。

    岳星阑骄傲的挺了挺胸:“那自然,也不看看是谁。”

    迹部很想说那球是幸村打出来的,又不是你打的,你骄傲个什么劲,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无他,幸村可是岳星阑心尖尖上的人,立海大队员眼中的最高领导者,不仅岳星阑会骄傲,立海大众人也一样。

    嗯……

    换成忍足在球场上打出惊艳众人的球,他也是会骄傲的。

    但,忍足这个家伙仗着自己天才不好好练习,连代表队都没入选,简直气煞他大爷,遂飞了一个眼刀子给忍足。

    忍足:“???”大少爷又抽什么风?

    “很漂亮的球。”手冢在打第三个挑高球时就已经知道他打得不是真球,心中惊讶的同时也生出了对幸村球技的赞叹,此时也不吝啬称赞。

    幸村笑了笑没说话。

    一如休息时他与岳星阑所说,手冢在来德国后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大的变化应该是他放下了原本困住他的枷锁和负担,当初在U-17集训营时他与青学的前网球部部长的一番话解开了他的心结,以前的他固执的为青学而打球,将荣辱和胜败压在肩头,如今他已从这份沉重的枷锁中脱离,他是为自己而战。

    尽管不是同一个代表队,但这样的对手,也不错。

    4-2

    5-2

    5-3

    6-3

    第一场比赛的分数定格在6-3,幸村率先拿下一场。

    一场比赛后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手冢坐到休息区时,德国队的教练西格蒙德就以如果他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没有出彩表现为话题展开,并言之凿凿表示如果他的表现不能够让赞助商们满意,将不会有人赞助且他的职业生涯很可能连开始都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西格蒙德还欲念叨时博格和另一名教练雷特鲁阻止了他,选手上场需要压力无疑,但如果压力超过负荷,那么带来的只会有反效果。

    博格是这么说的:“他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棒。”

    日本队那边,岳星阑一套按摩下来,幸村便再无一点疲倦。

    “手冢的提升确实很明显,他拥有很强大的意志力,性格也是坚韧不拔,他绝对不会轻言放弃,所以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他肯定会用出其他招式。”岳星阑在旁边看得透彻。

    “绝对不能对那个男人松懈!”真田道。

    岳星阑觉得这话该由迹部说,毕竟正式赛场上真田并没有和手冢比过,倒是迹部,在关东大赛时与手冢打了一场非常持久的持久战,如果最后不是手冢肩膀坚持不了,那场持久战延续的时间会更长。

    “结局未定前,我不会对任何对手放松警惕。”幸村道。

    他就像博格所评价的,自信却不自负,更不自大,他从不轻易小瞧一名对手,只要走上球场,他都会以最认真的态度去面对。

    比赛继续。

    如岳星阑所猜测那般,手冢上来就开启“天衣无缝”和“手冢魅影”,“手冢领域”是在球上附着旋转让球回到身边,“手冢魅影”则是让球出界。

    “即便知道控制旋转对我没用,也要坚持使用吗?”幸村低喃,继而一笑,“还真是手冢的风格。”

    乾收集到的关于手冢的数据以及迹部不二这些真正和手冢交手过的人都有传递过封印“手冢领域”的方式,很简单的一个方法就是打破手冢的预测,比如,通过左手打出不在手冢预测之外的球,改变球的旋转。“手冢魅影”也是同样的方式可破解,但他没有这么做。

    事实上,手冢也没给他这么做的机会。

    因为,手冢将“手冢领域”和“手冢魅影”结合到了一起,他的周身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旦进入这个漩涡,将插翅难飞。

    3-0

    幸村落后可急坏了切原,他来回踱着步,终究还是没忍住,趴到岳星阑肩头问:“星阑前辈,怎么办,手冢部长那种可怕的招式要怎么破解啊???”

    岳星阑没说话,他盯着球场上那颗黄色小球,其上附着的旋转是真的很奇怪,但你要说它究竟是怎么回到手冢身边……说真的,他根本没看清那路线。

    至于那二合一的领域究竟如何破解,如果是岳星阑自己上,他能直接以暴力球破解,诸如打出博格“漩涡的洗礼”,那样的话手冢只会更费手臂。

    排除暴力的破解法,也有其他方式,他相信,三局足够幸村想到应对之策。

    果不其然,在第四局第二球起,幸村就展现了他的成果,

    当他接住手冢的回球时,他没有急着回球,而是让球在球拍上停留,再打出时,球上所附着的旋转已经被消除,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手冢也不得不踏出他的舒适区。

    “内内,吸血鬼前辈,为什么幸村部长不用‘灭五感’?”小金看了手冢各种各样的招式,便想起了幸村也是有绝招的,而且是令他记忆犹新的绝招。

    “‘天衣无缝’的光辉会消除‘灭五感’的作用。”回答小金的不是岳星阑,而是德川。

    越前龙马奇怪地看了小金一眼:“你和幸村部长打球时,不是用‘天衣无缝’从‘灭五感’中醒来?”

    “啊?是这个原因吗?我没注意诶……”

    越前龙马:“……”

    若论天赋,越前龙马和小金都是天赋出众,且他们在之前的集训中先后开启“天衣无缝”,这是初高中生里少有能做到的。

    “第二种方式。”仁王忽然说。

    越前龙马和小金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球场,他们看时就看到幸村一球打在拦网上靠近最上面的边线处,小金当即惊呼一声:“没过网?”

    话喊出时,网球因撞击的反作用力高高弹起,继而下落。

    网球落在拦网正中心,弹了一弹,在众人屏息凝神时,球滚向了手冢的球场。

    “怎么会……”大石不可置信地喃喃。

    尽管有运气成分在,幸村仍是拿下了这一球。

    接下来,他没再用这种带点儿投机取巧的幸运球,他的身上与手冢一样,泛起了柔和的白光。

    “‘矜持之光’!”塞弗里德错愕出声。

    日本队这边众人也有些意外,岳星阑倒是不太意外,幸村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启过无我境界,而无我境界的本质是对网球绝对的专注,达到忘我的地步,一切全凭本能行事,这在他们看来其实是有些鸡肋的,因为他们上了球场,就不会轻易分心。“天衣无缝”是无我境界深层的三扇门统称,用游戏术语来说,是属于增加buff的一种存在。

    看来幸村是想用他的光辉来吞并手冢的光辉,美人部长……是有些坏的。

    手冢自然看到了幸村身上的“天衣无缝”光辉,“这就是你要展现给我看的实力吗,幸村。”说罢,他发出一球。

    “算是吧。”幸村身影如风,瞬间出现在球的落点处,回击。

    球在被打出时就没了影,手冢瞳孔微微一缩,短暂的震惊后,球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

    接发球得分。

    接下来的几球以同样的方式得分,手冢单是听见球落地时的声响,却根本无从捕捉球的轨迹和落点,不仅是他,德国队选手区的德国队选手中出博格外,其余人也都没能捕捉球的踪迹。

    “非常非常厉害的初中生,他拥有不亚于职业选手的实力。”胖乎乎的施耐德神情凝重,说完挠挠脑袋道:“如果他进入职业圈,恐怕会掀起一场巨浪。”

    塞弗里德嘴张了张,又闭上,他是自大傲慢,但不眼瞎,球场上幸村的表现确实非常出色,如果换成他是手冢,也不能比手冢做的更好。

    Q.P看了塞弗里德一眼,又看向施耐德,最后视线投向日本队选手区,这个名叫幸村精市的选手很强没错,但更强的,是那名叫岳星阑的少年。

    最后比分定格在6-3,幸村在开启“天衣无缝”后没再让手冢得到一分。

    两人握手,手冢虽有失落,却也心悦诚服:“你很强,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再和你打一场。”

    幸村莞尔:“会有机会的。”

    回到德国选手区的手冢并没有被塞弗里德阴阳怪气,西格蒙德有心想说什么,但话没开头就被博格阻止,博格道:“国光的实力不弱,但人外有人,那名日本初中生,拥有比肩职业选手的实力,再给国光一些成长的时间。”

    手冢弱吗?不,如果他弱,就不会在平常练习时成为博格的双打搭档,博格看好他这一点毋庸置疑。

    尽管博格说这是手冢进入职业圈必须要赢的比赛,可是,在遇到更强者时,输比赛也并非可耻之事,有失败,才会更好的进步,不是吗?

    回到日本代表队的幸村如同凯旋而归的将军,受到了一众人的欢迎和赞美。

    这种时候,也只有青学的声援队几人心情复杂,其中尤以大石和桃城为最,日本队赢下比赛他们是该高兴的,可高兴之余他们又会去考虑输了球的手冢是何心情,是否会影响他进入职网等等……总而言之,心情是复杂且矛盾的。

    岳星阑可不会去管青学那些人是什么心情,幸村赢了比赛他很高兴,比他自己上场赢比赛还开心,那笑容不值钱的样子看的白雀这老妈都不忍直视。

    两场比赛间隔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岳星阑把幸村伺候好了才想起来问双打二的出场人员。

    “杜克和仁王。”鬼回答道。

    杜克和仁王?岳星阑有些诧异,按照德国队之前的习惯,半决赛每场比赛都不容小觑,他们会派出最强的选手进行比赛,而德国队最强的双打组合,就是现职业选手施耐德和贝尔蒂的组合。贝尔蒂虽然和仁王一样是初中生,可他是职业选手,且哥哥还是博格,光这一层光环加持,他的存在感就不会低。

    “噗哩,教练还真信任我。”仁王自己也有些诧异,不过短暂诧异之后就平静接受了,说教练是打算放弃双打二也好,说看好他也罢,既然这次出场的机会落到他身上,那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我也信任你,狐狸。”岳星阑很认真说。

    “还有我,仁王前辈!”切原立刻跟着表态。

    仁王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一番来自队友们的鼓励,走上场时心情愉悦,“既然你们都那么看好我,我也不能让你们失望。”

    当他踏上球场的一瞬,德国队选手和观众席来自其他国家的观赛选手齐齐露出诧异之色,因为,仁王幻影成了平等院。

    杜克握紧了球拍道:“大干一场吧,头儿。”

    “好!”

    “那小子……”平等院看着场上的另一个自己,表情难得有些啼笑皆非,但,这样的组合,绝对是最强的双打组合。

    三船亲口说出了这对双打组合的最强性。

    偏偏这时候有人浇了盆冷水:“最强双打?不见得吧?”

    说话的是越前龙雅,在说这话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岳星阑身上。

    三船:“……”这家伙就是个行走在人间的bug,不能将他考虑在内。

    岳·人间bug·星阑盯着仁王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向平等院,平等院似有所感朝他望去,目光相接后的几秒,岳星阑突然道:“你为什么又不剃胡子?”

    平等院:“…………………………………………”你到底有多不待见我的胡子?

    第139章

    由仁王发球,他望着对面的双职业对手,没有害怕,只有兴奋和激动,尽管情绪来得很强烈,但他仍然很快将这些情绪压了下去,兴奋和激动,还是留到赛后再继续吧!

    前一场被屡次打脸的塞弗里德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居然用这种愚蠢的方式面对职业选手,难道你模仿成平等院就能拥有平等院的实力吗?等着被秒杀吧,蝼蚁!”

    塞弗里德的声音不算小,仁王听见了,可他没有在意,球场上最忌因外界一切分心。

    那就愉快地享受这一场比赛吧——

    球发出,便化作骷髅海盗的虚影手持利剑朝着敌人冲刺而去。

    整个球场随着这一球的发球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幅场景——风雨飘摇的大海,海盗与水手之间的博弈。

    施耐德体型上虽胖,显得不占优势,但他的灵活度也是难以想象,无论是翻滚还是跳跃,都超出了他的这个体型该有的敏捷。

    双方的交战激烈且热血,观众们看得热血沸腾,比较痛苦的大概就是岳星阑了。

    他最初接触“修罗神道”“异次元”时能看到两者状态下产生的虚影,可渐渐地,随着他在比赛中的专注度进一步提升,他看不见了。

    无论平等院的海盗,亦或是鬼的鬼神、杜克的破坏魔神,在他眼里都只是一团空气,所以在过去日本与法国双打一的对战过程中,他没法看到埃德加的“艺术网球”。

    而到了现在,仁王所用的招式他都熟悉,但他仍然看不见虚影,他能够看到的就是双方在球场上你来我往,施耐德那灵活的胖子十分轻盈得各种回球。

    就……很奇怪。

    “星阑。”便是这时,幸村突然喊了他一声。

    “嗯?精市,怎么了?”岳星阑对幸村是有音必回。

    “你有没想过我之前和越前龙雅说过,你打球最大的优势是在于专注?”幸村问了个不明不白的问题。

    岳星阑听得茫然,他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正因为专注,所以一心扑在网球上,眼睛完全跟随球的状态而动,不会去考虑对手的想法等。

    “那你要不要试试不那么专注?”幸村提议。

    “不那么专注?”岳星阑诧异。

    幸村颔首:“对,从专注中脱离,将心神分到选手本身,单纯将这一场球当场球赛看,而不是以你的视角去想象着如何打球。”

    “还可以这样吗?”岳星阑更加惊讶,惊讶之余他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问题。

    他上了球场以及在球场外都秉持着要好好打球好好看球的态度,看人打球时他会想球要怎么破,会看对手如何接球,总之,注意力也仍然是在网球上。

    因为太专注,所以才让他失去看见专注外的花团锦簇吗?

    他试着按照幸村所说,退出专注状态,可这一点于他来说很难,长期的训练下来,他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思维和条件反射,球在球场上往来时,他会忍不住将注意力投递上去。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试。”幸村见他试着试着就露出几分苦恼之色,不由宽慰道。

    “……嗯。”岳星阑略郁闷的点点头。

    后方听到两人交流的平等院等人则是心情复杂:别的选手从来只有往专注方向练习,到岳星阑这儿就是让他别那么专注,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大到没边。

    岳星阑就那么一直试一直试,试到第一盘打完,仁王和杜克以6-3的分数赢下这一盘,他还是没什么效果。

    “现在球场上没球,你可以试着将注意力分散到选手身上。”越前龙雅也给出了建议。

    将注意力分散到选手身上吗……

    日本队的两人组他已经很熟悉,德国队的双职业组他看过三津谷他们收集到的一些资料信息,相较其他名不见经传的选手,职业选手的资料也更容易收集一些。

    施耐德和贝尔蒂,前者力量速度对得起他的体格,绝招是“巨大化”;后者是一名拥有冷静头脑,IQ300仅13岁就从德国名校毕业的俊才,对手的一切数据都被他收入囊中。

    对比施耐德的“巨大化”究竟是怎么做到巨大,并巨大到什么程度,岳星阑更想知道智商300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据他多年的学习所知,人类智商最高也就200,300的智商,真的能称为人?

    哦,问题又回来了,血族这种不科学的生物都存在于世呢,超智商人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才怪。

    智商300的天才不去做科研绝对是人才的浪费!

    当然了,人各有志,比起科研,网球才是真爱。

    第二盘比赛开始。

    或许是有了赛前注意力的分散,且球还没发出,岳星阑脑子里又东想西想了许多,注意力被分散,而后他就看见了出现在了球场上的“巨人”。

    字面意义上的巨人,施耐德从一个两米二多的大高胖翻了三倍有余,是等比放大的那种,不仅他变大了,连球拍和手里的球也都跟着变大了!

    这、这、这……特么也太离谱了吧?

    “星阑看见了?”幸村原也有些惊讶,但比惊讶更令他感兴趣的还是岳星阑,岳星阑的眼神就说明他应该也看到了施耐德的“巨像”。

    岳星阑好半天没回应,特别是当他看到巨大化后的施耐德力量速度提升之余,还能给被杜克本垒打打飞的贝尔蒂当肉垫,若没有口罩遮掩,这会儿他的表情绝对诠释了两个字——懵逼。

    在他懵逼的时候,他的口罩被拉了下来,然后快门声响起,他后知后觉朝将镜头怼到他面前拍照的人看去,一看就是一脑门黑线:“妈妈,你在干什么?”

    敢撩老虎须的,除了白雀,不做其他考虑,就连幸村,他也不会仗着和岳星阑关系亲近,就真的一点分寸感也没。

    但……

    方才星阑的小表情很可爱,不知赛后他问白阿姨要一张星阑的照片她是否愿意给。

    “记录宝贝的成长时光,是妈妈的责任。”白雀笑眯眯将拍儿子糗态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出来。

    岳星阑:“……”

    他无语,却也没大在意,拉上口罩后闷闷说了一句:“回头给我发一张。”

    他要自己的照片倒不是自恋,而是血族生命漫长,他怕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忘记青春年少,诸这类的照片白雀在过去带他的十年里经常拍,他家足足有一箱子相册。

    幸村若有所思看了岳星阑一眼,继而视线重新回到球场上。

    习惯使然,当岳星阑的注意力再次跟着网球跑时,巨大化的施耐德和海盗骷髅版的仁王就如镜花水月,很快消失无踪。

    他试图再进入分神的状态,但很遗憾,没能成功。

    呈现在他视野中的画面,是施耐德凭借他的身高体重,结合贝尔蒂数据的收集,一次次将球打到仁王和杜克的球场,一次次得分。

    看来平等院不管用啊。他在心里想着。

    眼看这一盘将会被绝对性质的6-0碾压,球落到了德国队的球场上。

    岳星阑微微挑了下眉,再定睛一看,场上的“平等院”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希腊队的宙斯。

    本就在场的宙斯惊讶地张了张嘴,继而露出一个包容的笑容。

    “本来想留到最后的,但一盘一分都不拿,‘某人’也是要生气的。”仁王说着,视线不经意从日本代表队选手区最前排落座的人看了一眼,很显然,“某人”是指岳星阑。

    杜克笑呵呵道:“生气倒还好,可怕的是要写检讨。”

    #论那些年集训营输球检讨给众大佬带来的心理阴影¥

    虽然这一盘最后仁王幻影成宙斯拿下了一局,但最终比分还是停留在了6-1,德国队获胜,双方1-1打平,接下来胜者归属也将从最后一盘中决出。

    仁王仍维持着宙斯的幻影登场,但德国队也向他们展示出了职业技能选手的实力,全知全能的掌控全场过程中,贝尔蒂出现在球后方,抽击的同时道:“你的这一招对我们已经没用!”

    “那这一招呢?”仁王接球一瞬幻影成了另一个人。

    黑暗顿时将球场笼罩,巨大的黑色网球如同一颗炮弹,带着摧枯拉朽的磅礴气势,将德国队二人齐齐撞飞。

    绝招主人阿玛迪厄斯错愕地睁大眼:“他竟然……”做到了?区区一名初中生,竟然也能用出“暗”。

    场上的仁王予以了观众令人惊叹的表现,然而这一场华丽的变身游戏,还只是刚刚开始。

    杜克的队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仁王变化多样的回击让德国队两人渐渐失去了主动权,到最后,贝尔蒂已经凭借他超高的身体素质和施耐德的“巨像”引发“能力共鸣”,施耐德凭借这一点连扳三局,暂时中止了日本队夺取胜利的步伐。

    最后一局,由施耐德发球。

    “就让我用实力来告诉你们,你们和职业选手的差别吧!”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只听得“哐”一声闷响,发球以巨大的力道被击出,宛如巨人被惹怒后朝着人类发出的威胁的攻击,带起的气流让拦网哗哗作响,连拦网柱好似都要脱钉飞出。

    “施耐德这是拿出他压箱底的本事了……”俾斯麦话音未落,就被眼前所见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仁王,接下了这一球。

    原本被施耐德视为囊中之物的这一球,落到了少年的球拍上,少年头戴棒球帽,一张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一双藏在帽檐下的红眸熠熠生辉,细细一看,其中好似有血色缓缓流动。

    第140章

    15:0

    “刚刚那球怎么回事?你们看清了吗?”球场的观众席上,观众们交头接耳,目露茫然,他们分明没有眨眼,可是面对施耐德的重量级发球,那纤细的少年却将球打了回去,不仅打了回去,而且回得无声无息。

    德国队选手区的俾斯麦也忍不住喃喃:“这样的球,真的是一名初中生能接到吗?”

    手冢视线落在幻影成岳星阑的仁王身上,一时间竟分不出究竟强的是岳星阑,还是仁王本身。

    “做的不错,小仁王。”杜克笑着道。

    “多谢前辈夸奖。”仁王版岳星阑谦虚道,但他看着场上的施耐德,眼神却无半分移动。

    没人知道他此刻眼中真实所见,巨大化的施耐德?不,并不是,他所见到的,是没有变化的施耐德,在岳星阑、幸村和越前龙雅谈论精神力为何对岳星阑没用时,他也一直在听,岳星阑球场上的专注力独一无二,看似简单的专注,可真正在球场上专注地盯着球而不分心到其他地方非常困难。

    这一场比赛是对他的挑战,也是练习专注力的赛场,不过很遗憾,一直到接下刚刚施耐德的发球,他都没有做到纯粹的专注于球。

    施耐德再次发球,庞大,不,巨大的身形光从视觉效果上就给人以心理上的压力,面对如此的对手,他沉淀自身,闭上眼睛,将脑海中一切清空,再睁眼,伴随着脑中一切的清空,施耐德的巨大身形消失,取而代之是普通身高的施耐德。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施耐德手中的球上,看着他抛球,起跳,发球……球在被击中的瞬间发生变形,继而化作一道黄色光束划破空气飞到他的场地。

    他的眼睛由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那颗球,故而在球落地反弹一刹那,他身体快于意识而动。

    “啪——”

    这一球并没有直接得分,但他仿佛有如神助,在球被打回的瞬间就已先有动作。

    “好、好像星阑前辈。”切原这要不是看见前面还坐着个岳星阑,他都要怀疑场上才是真正的岳星阑。

    “仁王眼中此刻所见,应该和星阑看见的是一样。”幸村道。

    仁王以一人之力回接二人的球,游刃有余的姿态与岳星阑一模一样,但重点并非这份游刃有余,而是这份常人难以企及的专注。

    虽看似不明显,但仁王在这一场比赛中,进化了。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双打比赛!”贝尔蒂深觉被羞辱,好似要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用到每一回球上,甚至想将仁王打飞。

    仁王错过了一球,脸上却未露出遗憾,反而“噗哩”一声,笑道:“对啊,这是双打比赛。”

    所以,他还有队友呢。

    贝尔蒂瞳孔骤缩,想提醒队友施耐德,然而即便施耐德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终究没接住杜克的一记“杜克全垒打”。

    “本场比赛结束,比赛分数6-3、1-6、6-3,日本队获胜。”裁判大概是整个赛场上头脑最清醒,理智最在线的人,不管场上比分多不可思议,场上对手打出怎样的球,他们总能在第一时间给出比分,宣布获胜者。

    场上有短暂的沉寂,沉寂后观众们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惊叹者有之、欣喜者有之,暴怒者亦有之,不怪各人各情绪,实在是杜克和仁王组合打败的是真正的职业选手组合,而且除第二盘外,他们的队伍都是以6-3的比分拿下,这和大多人所想象被职业选手碾压的比分大相径庭。

    比赛双方握手。

    尽管输比赛很令人心情不佳,但施耐德和贝尔蒂还是展现出了他们的风度,只是贝尔蒂到底年轻气盛些,和仁王握手时没忍住道:“你没有属于自己的招式吗?为什么你一直幻影成其他人?”

    仁王挑眉,继而扬了扬唇角:“我的招式是‘幻影’。”

    贝尔蒂:“……”没毛病。

    双方各自回到队伍,仁王一下场人就瘫了,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源于精神,尤其他的眼睛,好像会冒火一般。

    岳星阑不知从哪摸来条热毛巾,在他瘫得四仰八叉时盖上他眼睛。

    仁王扒拉了下,从指缝中瞧了岳星阑一眼,问:“你在球场上就一直盯着球,一点不走神吗?”

    岳星阑明白他的意思,边拿了水递到他嘴边边认真回答:“那也是分情况。”

    “比如?”仁王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比如:打练习赛,或者指导赛的时候,我关注更多的可能是对手的身法步调,回球习惯力道等;一般在正式比赛场上,就会很专注。”因为那时候只想得分。

    仁王从他手里拿过水杯,大口喝了几口,然后将杯子往旁边一搁,毛巾完全盖在眼睛上,半晌,吐出一句:“你真可怕,幸好我的对手不是你。”

    岳星阑笑眯眯道:“我看到你在球场上的表现了,等比赛结束,我们打打练习?”

    仁王呼吸一窒,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声音闷闷回:“你还是和部长相亲相爱去吧。”别再来祸害他了!

    “岳星阑。”岳星阑正准备说他和幸村幸村相亲相爱也不影响他调-教队友,但在他话说出前,三船先点了他的名字。

    他抬头朝三船看去,却见三船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什么事?”

    幸村将保温杯递到他面前,边无奈道:“单打二出场名单。”

    “单打二?我吗?”岳星阑诧异。

    幸村颔首,又朝三船看了一眼,心道:姜还是老的辣,三船教练将星阑安排在单打二,必然是冲着让星阑直接终结德国队而去。

    只是,德国队不知道又会派出谁呢?

    “嚯……”德国队的选手登场,观众们齐齐发出惊叹声,惊叹出场人的身份,也惊叹德国队在单打二就将这一位放上赛场。

    德国队出场的这一位选手是——尤尔根·巴里萨维奇·博格。

    自成为职业选手以来未曾尝一场败局的真正的强者。

    博格的出场就如王者降临,周身自带强烈气场,一字不用说,他的光脑门上仿佛已经写了“我是高手”几个字。

    这是属于博格的气场,博格的魄力。

    “没想到日本队在面对世界顶级强队德国队竟然直接打出2-0的比分,但接下来一场要赢,可不容易了。”法国队埃德加看着一出场就引起全场哗然的博格,不禁摇了摇头。

    特里斯也看着博格,若有所思道:“不知道接下来日本队会派出谁。”

    “如果杜克没有上双打二,或许日本队还有一线生机。”普朗斯和杜克并不是一个时代的选手,但不妨碍他知道曾隶属于法国代表队的“破坏王”杜克。

    “日本队有杜克追随的男人——平等院。”加缪视线落在日本选手区的平等院身上,又低声喃喃:“德国队会将博格安排在单打二出乎所有人预料,日本队应该也没有料到这一点。”

    除法国队外,曾经与日本队交手的希腊队和瑞士队也都在议论这件事。

    “比赛开始变得有意思了。”宙斯还是顶着他那张看似毫无心机又阳光的娃娃脸,但说出的话却不难听出他等着看好戏的情绪。

    赫拉克勒斯倒是有些忧心忡忡:“这一局,德国队必赢吧?”他的目光落在日本代表队里的越前龙马和小金身上,有些担心这两个小个子少年会被当做弃子丢上赛场……这就属于杞人忧天了。

    瑞士队,阿玛迪厄斯看着博格,与赫拉克勒斯的想法是有重合的,如果是他,在知道对手是博格后,他会毫不犹豫选择放弃这一局比赛。不是他看不起自己,而是他将实力上的差距认得很清。

    比赛结束的很多代表队都没有离开,也陆陆续续前来,不为其他,只为博格——U-17世界杯赛场最强的现役职业选手。

    没人想错过他的比赛,尽管在绝大多数人心里,这一场比赛的结局可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碾压局。

    岳星阑就是在观众们并不看好的目光中拎起球拍,顶着烈阳漫步走上球场。

    “平等院凤凰,他居然逃避了吗?”阿玛迪厄斯神色冰冷,望向选手区平等院的目光绝对称不上友善。

    “日本队是放弃这一场比赛了吧?”他身边的队友漫不经心说。

    德国队选手区,才结束比赛的职业选手施耐德和贝尔蒂也是这么想的,贝尔蒂抱着球拍将日本队放弃比赛的话说出,除施耐德外却没得到其他人的应和,也没在意。

    向来最张扬气盛的塞弗里德神情是少见的沉肃,他看着已经走向网前的岳星阑,似是自言自语道:“日本队真的已经放弃这场比赛吗?”

    “什么?”贝尔蒂没听清他所说。

    俾斯麦看了塞弗里德一眼,知道他是回忆起了之前与岳星阑的七球比赛,并没有嘲笑他,只是说:“贝尔蒂,那名少年不是简单角色。”那天晚上训练,塞弗里德和施耐德不在球场,所以他们没看见这纤瘦的少年打出只有博格能打出的“漩涡的洗礼”,塞弗里德在这少年面前,没有一点优势。

    “岳星阑,是日本队的最强者。”Q.P望着岳星阑,即使隔着很远,他也依然能感受到来自血脉中的压制,他毫不怀疑,如果此刻站在岳星阑面前的是他,他可能在球赛未开始前就已先弃赛臣服。

    施耐德和贝蒂儿面面相觑,全然不明白一个瘦弱的少年究竟有什么能量让Q.P和俾斯麦都忌惮。

    “瘦弱少年”岳星阑站在网前正与身形宽了他一倍但身高其实还没他高的博格握手,博格望着他,道:“我曾听说过一个传闻,自前年起有一名游走在世界各国如同海贼一样的东洋选手,我以为我的对手会是他。”

    岳星阑闻言眉头微挑,博格说的很显然是平等院,他也没因博格更在意平等院觉得被看不起,反而挺有兴致同他交流:“或许对手不是他也挺好。”

    “为什么?”博格问。

    “他打球比较极端,会赌上性命去打球,你要是比他强他不小心把自己拼搏死,这笔账不知道该算在谁头上,也许还会引发国际争端?”岳星阑很认真地分析。

    博格:“……”

    耳力比较好的日本队选手们:“……”

    “头儿,冷静。”杜克额上汗都下来了,心里直嘀咕岳星阑这张嘴是真的什么都敢说。

    平等院乜他一眼,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反而语气平静道:“岳星阑说的没错,为了赢,我会赌上我的性命。”

    杜克:“……”果然是有些极端的。

    场上,博格没有去关注平等院,而是对岳星阑说:“很期待和你的这场比赛。”

    “我也很期待。”岳星阑笑道。

    老实说,德国队在单打二就放上博格是有些出乎他预料的,不过也不难理解教练如此安排的原因,德国队连续九年夺得世界杯冠军,他们拥有属于强者,或者说,王者的骄傲。可是在今天的半决赛上,德国队连输两局,这对德国队的士气无疑是很大的打击,他们需要找回王者的气势,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德国队教练应该是临时更换了出场选手名单。

    ——没有比博格更能提升士气的选手。

    至少当岳星阑踏上球场时,他就已经感受观众们对博格近乎一面倒的支持。

    事实上,在他私心里觉得U-17世界杯赛场上允许职业选手参赛就是一种不公平,职业选手的“选手”前面带着“职业”两字,就注定身份上的不同,踏上的道路也不同。

    职业选手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练习,接受专业的网球教练指点,而青少年学生们只是网球运动员,只是网球选手,不同的身份本不该放在同一层面上进行比较。

    职业选手赢业余选手,赢是理所当然,输则会让人怀疑他们的实力,无论于普通选手而言还是职业选手来说,都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U-17的目的是为培养更多优秀的青少年网球选手,那么就该让非职业网球选手成为赛场的主角,职业选手也该继续打他们的职业赛。

    “那个初中生是被吓傻了吗?居然连球都不……”有观众看岳星阑拿着球站在发球区发呆,一副被吓傻(并没有)的模样,不由嘲笑出声,不过没等他嘲笑完,岳星阑已经发球。

    他发球的速度非常快,球也很沉,起码博格接球时是能够感受到手臂带来的沉重负担。

    博格略有些惊讶,面上却并未显露,他回以同样不轻的力道。

    岳星阑在接到球时有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柳他们之前收集到的资料中博格就是一个拥有非人类体能的强者,他的体能能够支撑他跑完300公里以上距离还不流汗,体能的强悍让他能够轻而易举打出力量重的球并不稀奇。

    他接球接得游刃有余,不管博格的球角度都刁钻,他都能以极敏捷的身形到达,继而将球回击。

    看在那些以为日本队派个初中上场放弃比赛的观众眼里,多少是有些难以置信的,但岳星阑会告诉他们,难以置信的不该是区区几个回球,而是接下来的每一个回球……包括“漩涡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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