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夏僵在原地,什么妈妈?你谁?我的小兔子去哪里了?
但是怀中的女孩实在可爱,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圆圆的红脸蛋,乌黑发亮的眼睛,嘴巴红红的,就像樱桃,两个马尾辫垂落下来,绒绒的一大把。
因为害怕,女孩的眉头紧皱,抱着方觉夏不撒手,身上洋溢着一股青草的香气。
“什么妈妈?”方觉夏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花楼已经抢先一步跳起来,它刚刚让步,勉强接纳小兔子抱着方觉夏,现在怎么还得寸进尺了呢?
不就是变成人吗?
花楼扑腾一下翅膀,集中精神,想象出自己变成人的样子。
应该是高大威猛身高两米的壮汉!胸肌发达!皮肤黝黑!充满魅力!
变变变!
砰地一声响后,花楼居然真的成功了,他变成了人类的样子,但是眼前没有镜子,他也没有办法看见自己的样子。花楼急冲冲跑到方觉夏面前转了一圈,得意洋洋开口道,“怎么样?我比小兔子好看太多了吧。”
方觉夏脸上的惊艳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茫然,不是,我的小鸟,我的小兔子,怎么都变成人了!她好不容易才劝说自己接受了自己能和动物沟通这件事,转眼间,它们全部变成了人类!
那么猞猁呢?其他动物呢?
岂不是都能变成人?
所以不是它们而是他们?
动物会说话和人形完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方觉夏感觉自己大脑懵懵的。
花楼看见方觉夏的表情,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自己怎么和方觉夏差不多高呢?
他低下头先看见的是自己修长白皙的小腿,一点不壮,一点不高,看上去就很菜鸡的样子!而且自己的双手没有成功化形,还是翅膀的样子,走起来重心不稳,踉踉跄跄。
他失落地蹲在地上,两边的翅膀收拢,将自己包裹在彩色的羽毛之中。
我果然是没有人爱的小鹦鹉。
别人都比我好看比我厉害。
没有人会要我。
方觉夏在原地神情复杂看着花楼,虽然一直站在自己肩头的小鹦鹉变成了一个美少年,但是依旧有一模一样的小动作,不开心就把自己包起来。
她走过去,拍了拍花楼的头,“为什么又不开心了?”
花楼转了个身,背对着方觉夏,闷声闷气开口,“我好丑,不高不壮没有肌肉!你一定讨厌我了。”
怎么会!
方觉夏觉得花楼是对审美没有概念,虽然花楼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但是已经长得足够让人惊艳,狭长的凤眼,淡绿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唇,近乎妖冶的长相,因为年幼,所以男性化特征不显,五官更显得艳丽,哪怕没有化妆,却依旧第一眼就冲击人的视线。
“你看看,你长得多好看。”方觉夏拿出手机转为自拍模式,拿给花楼看。
然而只是看了一眼,花楼更沮丧了,好白的皮肤好小的一张脸好纤细的身体好丑的我!
他扑进方觉夏怀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我长得好丑,只有姐姐会喜欢我了。”
方觉夏腰被小兔子搂住,肩膀被花楼抱住,一个因为胆怯微微发抖,一个因为难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前后为难,动弹不得。
而且,花楼是什么时候改的称呼。
姐姐?
好吧,总比小兔子的妈妈好接受一点。考虑到小兔子只有两个月大,而花楼在鹦鹉中算是少年,但是按照人类的岁月来算,他也不过活了六七年,都还是个懵懂小孩子。
方觉夏拖家带口回房间睡觉。
然而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小兔子在离开场馆后又变回原形,化形似乎要消耗他们的体力,在变回原形后,小小的兔子在方觉夏的衣兜中睡着,身子缩成一团,只有耳朵露在口袋外面,看上去就像衣服自带的毛绒挂件。一旦方觉夏想将她拿出来,兔子就会惊醒,然后发抖,用鼻子四处嗅嗅,找到方觉夏的气息,拱进她怀里。
而花楼则在一旁冷嘲热讽。
他又变回了鹦鹉,说话也更有底气,“别的动物都有人抱抱,不像我,只能一个人呆着,毕竟我没有她那么漂亮可爱招人喜欢。”
方觉夏笑容僵在脸上,加快步伐回到办公室。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谁教这些动物阴阳怪气的?这种口吻是怎么回事?
但是花楼说归说,却并没有去碰小兔子的意思,毕竟他也看出来了,这只兔子是真胆小,他不屑于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
晚上,方觉夏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坐在一片柔软蓬松的草地上,四处弥漫着青草香,而怀中还抱着一只可爱的浅灰色小兔子,粉色的三瓣嘴咔嚓咔嚓啃着草茎,一边吃还一边用头蹭蹭方觉夏的手心。然而一只巨大的怪物忽然从天而降,落在自己面前,一步一步逼近,想要带走小兔子。
方觉夏想要护住兔子,却猛然发觉花楼正被怪物叼着爪子上,奄奄一息,还要虚弱地问,“如果,我和兔子都被怪物抓住了,你救谁?”
我我我……
方觉夏看着虚弱的花楼直接冲过去,“当然是救你!”
但是转眼间,被怪物叼在爪子上的又变成了小兔子。兔子沉默,善于忍耐痛苦,很少发出声音,他们害怕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一点声音也会将他们吓住,只是勤恳地吃草,不停地被捕食,忍受生活带来的一切灾难,因此即使被抓住,小兔子也只是摇摇头。
“不要来救我,妈妈,你快跑吧。”
“我没事的。”
方觉夏胸腔中蹦出无穷的怒火,想要一拳锤爆那个抓住小兔子的怪物,想要欺负的我的人?找死!
但是怪物太大了,方觉夏的攻击全部都失效。怪物一只手抓着兔子,一只手抓着花楼,逼迫方觉夏做出选择,而远处,猞猁受伤趴在地上。
“你说给我买最特殊的礼物,和旁人都不一样,原来,在你心中,我始终比不上其他动物?”
什么啊!
方觉夏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发白的天花板,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她动了动,想要坐起来,发现花楼正躺在自己胸口睡着了,五六斤的大鹦鹉压在胸口,能不做噩梦吗?
随着方觉夏翻身,花楼也醒了。
他绿色的眼睛泛着澄澈的光,方觉夏不由心虚,总觉得下一秒花楼就会问出那个经典问题,如果我和兔子掉水里了,你救谁?
还好花楼并没有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他只是无聊地抖抖翅膀,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你今天起来好早。”
能不早吗?再不醒,我就要在梦中你们三个吓死了。
等等?怎么会是三个?
方觉夏反思了一下自己,猞猁那么冷漠的猛兽才不会屑于做这种幼稚的事情,肯定是自己梦里糊涂了。
被子中的小兔子窸窸窣窣顺着方觉夏的手臂爬到她的臂窝下面,从被子里挤出一个毛茸茸脑袋,没说话,但是对方觉夏无限依恋,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妈妈。
无奈之下,方觉夏只能将兔子揣进兜里,让花楼站上自己肩膀,收拾好东西,去看动物的情况。
倒塌的墙壁无人收拾,碎石掉了一地,一辆拖拉机停留在原地,那两人被吓跑后,都不敢回来开车。
方觉夏先是将动物园的动物都看了一遍,昨晚的事情给她带来巨大的冲击,现在再看这些动物,她总觉得毛茸茸的动物随时可能会变成人类,因此耐心地挨着询问挨着触摸,试图感应到动物的精神世界。
方觉夏摸了摸鸽子,鸽子咕咕叫起来,满脑子吃的吃的吃的,看来智商不高。
方觉夏摸了摸骆驼,骆驼甩甩脑袋,对着方觉夏身上沾的碎草屑就是一口,不太靠谱的样子。
方觉夏摸了摸锦鲤,鱼甩了个尾巴游过来,这是什么,叼一口。这是什么?叼一口……
方觉夏摸了摸赤狐,狐狸只想睡觉,连带着将困意传染给了方觉夏。
方觉夏摸了摸萨摩耶,刚在泥地里打滚回来的萨摩耶回了她一个甜美的微笑。
嗯……
方觉夏看着萨摩耶陷入沉思。
摸其他动物的时候,方觉夏很明显能感觉到他们精神世界的贫瘠,无法沟通和交流。流星雨落在动物园里,但显然并非所有动物都获得了一样的天赋,就像一个班有差生有优生。但是萨摩耶的精神世界和其他动物都不同,不贫瘠,但是空白,可以说里面空无一物也可以说里面是一片白纸。
“耶耶,你有想告诉我的事情吗?”方觉夏试探性问道。
萨摩耶摇着尾巴微笑,他对于一直以来投喂自己食物的这个人类很友善,但是却没有更多想说的。
应该是我的错觉。
方觉夏摇摇头,这么小一个动物园,怎么可能全部都进化呢?那这概率也太吓人了。
她转身离开,却又想起了什么,总不能一直让萨摩耶住在狐狸场馆里,有空了得把他接出来,方觉夏看着萨摩耶认真说道,“耶耶,你知道吗?你不是一只小狐狸,是一只狗狗哦~”
萨摩耶微笑的嘴角肉眼可见下垂。
还没有等方觉夏反应过来,就看见萨摩耶朝着自己扑过来,雪白的一大团,但全是土,黑心棉似的,但是有六七十斤重,一把将方觉夏扑倒。
再一眨眼,萨摩耶已经变成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白发,黑眸,头上还有两个不停晃动果冻似的耳朵,眼睛圆圆的,有一种清澈的愚蠢。和花楼是截然不同的长相,耶耶明显是老年人心目中的标准帅小伙,阳光开朗天真活泼,五官端正挑不出缺点,“你说得尊嘟嘛?我不是狐狸。”
圆眼睛湿漉漉的,方觉夏看一眼就觉得要心碎。
啊啊啊!
怎么回事!怎么有一种告诉小孩子这个世上没有圣诞老人的罪恶感。
“你……额……”
萨摩耶的耳朵明显垂了下去,倒在脑袋两边。
“嗯,这……”
“我的毛白白的,狐狸的毛也白白的,我有四条腿,狐狸也有四条腿,我吃肉,狐狸也吃肉,我怎么不是狐狸呢?”
“是的,没错,宝贝,你就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萨摩耶的耳朵竖了起来,身后的尾巴左右摇晃,“你真是好人,我喜欢你。”
一旁的花楼摩拳擦掌,一把将萨摩耶从方觉夏身上叼了起来。
有危机感了!
怎么兔子和这条狗的毛都比自己多!
刚秃过一次的花楼看着自己刚长出的艳丽羽毛,是时候考虑下增多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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