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齐年17岁就去当兵了, 对家里的兄弟姐妹还能说出个一二,对嫂子弟妹的性情是真的不了解。
苏简只听他的描述,就知道这些话肯定都来自齐家老太太。
送走齐年后, 苏简本想找江晴问一问, 没想到还没开口,齐年大嫂就找过来了。
还没进院子,黄红英的声音已经传的老远:“苏简呢?苏简在不在?苏简你给我出来!”
知青们都在屋子里,她这么一嚷嚷,把人都叫了出来,围了一圈看热闹。
顾巧琴冷哼:“真是个不安分的,一来就让整个院子的人都不安宁!”
苏简看了她一眼, 有些奇怪, 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个人, 怎么好像她对她有很大敌意?
钱丽丽记恨苏简害她去扫牛棚, 跟着冷嘲:“看她长这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晴不乐意了,替苏简说话:“你这叫什么话?你能控制狗什么时候咬你吗?苏简这样叫好看,好东西应该长什么样, 长你这样尖酸刻薄的嘴脸吗?”
钱丽丽顿时暴怒:“你说谁尖酸刻薄!”
江晴:“当然是你啊, 满大院还有人能尖酸过你吗?”
这话算是说到众知青心坎里去了,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钱丽丽被气的鼻孔张大,却找不到反驳的话,下意识威胁江晴:“你信不信我去找大队长举报!”
江晴冷哼一声:“你去啊,反正是你先嘴贱的,满知青院的人都能作证, 看大队长会不会再罚你多扫一个月牛棚!”
话音落下,马上有一个男知青接茬:“对, 我可以作证,就是钱丽丽先挑事的。”
“没错,我也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
“还有我!”
“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就是钱丽丽的错!”
江晴抿唇,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和钱丽丽爆发冲突,因为家里成分问题,她下意识觉得所有知青都会疏远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大家有一天会站在她这边。
那一瞬间,江晴忽然觉得一直压在背上的大山消失了。
而她能做出这样的改变,全都是因为苏简,因为苏简帮她出头,因为对方不介意她的家庭,因为对方愿意和她当朋友,这样想着,她双眼亮晶晶的朝苏简看去。
苏简:???
江同志,你的眼睛怎么突然会发光?
苏简感激的握住江晴的手:“江同志,谢谢你为我说话!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能有一位朋友,真是太好了。”
江晴看着苏简那张漂亮的脸蛋,苏简的眼睛还亮晶晶的看着她,胸中顿时涌起无限豪情:“苏同志,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苏简眼睛亮晶晶的点头:“嗯,我相信,江同志看起来就是很可靠的人呢。”
江晴:啊!她不行了!
黄红英扯着嗓子叫了半天,却根本没人理她,怒冲心头,直接推开大门闯了进来:“苏简!苏简!你在哪?苏简!你聋了吗?我叫你,你没听见?”
苏简还没反应,江晴已经拦在她身前:“黄红英,你找苏简有什么事?”
黄红英扯着嗓门喊:“我找苏简有什么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让开!”
又伸着脖子喊苏简:“苏简!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简觉得,江晴身后的位置也挺好,不用被口水喷,她探出个脑袋:“你有话就在这说吧,我也不认识你,不能跟你出去。”
换别人来说这话可能显得有点幼稚,但苏简长的好看呀,她说这话别人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黄红英长得五大三粗,苏简娇娇弱弱的,跟她出去,万一被她欺负了怎么办?在这说挺好的,这里人多,黄红英肯定不敢怎么样。
知青们纷纷出声。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有啥话见不得人,还得单独说?”
黄红英眼珠一转同意了,她接下来的话也不只是说给苏简听得,最好能让知青把这些话传的全村都知道,到时候没人肯嫁给齐年那小子才好呢。
黄红英双手插在水桶腰上,神情睥睨:“我听说你要嫁给我们家老二?我今天过来,就是要跟你说清楚做我们家媳妇的规矩,免得你以后进了门不懂规矩,冲撞了长辈。”
知青们面面相觑,他们怎么听不懂黄红英在说什么?
“你们家八辈贫农,哪来的规矩?”
“我怎么不知道农村还有让嫂子来教规矩的道理?你们齐家真够奇葩的。”
“还好齐家没看上我,不然今天被教规矩的人就是我了,幸好!幸好!逃过一劫。”
黄红英听着这些议论,没有半丝羞愧,反而十分得意,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齐家难进,让齐年娶不到媳妇!
呵,苏简这个娇滴滴的小丫头肯定害怕的不行了吧,都只敢躲在江晴身后,不敢出来。
黄红英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想要再接再厉打压苏简,却听苏简问:“你是齐家的人?”
黄红英很生气,感情她在这站了半天,苏简都不知道她是齐年的大嫂!
顿时发怒:“你要嫁到我们家,连我们家的人都不认识,你凭什么嫁过来?我告诉你,我们齐家不需要你这么蠢的儿媳妇!”
苏简已经从江晴身后走了出来,她的语气十分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在啪啪打黄红英的脸:“那天在国营饭店吓唬我,让不要嫁给齐年的人,原来就是你啊。”
说到国营饭店,黄红英更气了,那天任务没能成功,回来她被婆婆好一顿数落,还被老三家的那个踩着脸欺负,都怪苏简这个小贱人!
“你还敢提国营饭店?我告诉你,像你这样对大嫂不尊重的,等你嫁过来一天要挨八遍打!”
肯承认就好,苏简平静总结:“所以你们齐家的人不希望齐年娶到媳妇,是这样吗?”
黄红英冷哼一声,苏简这是在套她的话,她可不会上当,来之前婆婆都交代好了,她的任务是把苏简吓得不敢嫁进来,至于其他的,一概都不认。
黄红英十分蛮横抬起下巴蔑视苏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是以大嫂的身份来告诉你,要嫁进我们齐家就要守我们家的规矩,如果你受不了我们家的规矩,那你就不要嫁过来好了,想嫁给我们家的人,有的是!”
苏简好奇问道:“什么规矩?”
黄红英张口就来:“早上三点起来喂鸡喂鸭打扫院子,四点准备全家的早饭,上午跟着男人下地挣工分,中午回来做全家的午饭,下午下地,晚上回来做全家的晚饭,睡觉之前给家里老的小的准备洗澡水……”
没等说完,有脾气大的知青已经在替苏简愤怒了。
“真当你们齐家是什么好地方?谁求着嫁你们家了?苏简长得这么好看,嫁谁不行,非得看上你们家!”
“就是!苏简!听姐的,别嫁那个什么齐家老二了!姐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这种人家嫁进去也是受苦,要我说倒是应该感谢黄红英来闹一场,让你提前知道这齐家是个火坑,总比你嫁过去才发现的好。”
“这哪是娶媳妇,简直是找个不要钱的老妈子,苏简,你可千万不能嫁!”
“对!不能嫁!”
“不能嫁!”
眼见着自己的目的就要达成,黄红英十分得意:“谁稀罕你嫁?爱嫁不嫁,我们家齐年可不愁找不到媳妇!”
江晴愤怒的瞪她,小声问苏简说:“要不咱不嫁了?”
苏简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神色平静却坚定:“我要报公安。”
这五个字一出来,刚刚还在叽叽喳喳议论的知青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连黄红英都没了声音。
“你说你要报公安,为什么呀?”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
“对呀,苏简,你是不是气糊涂了?公安局可不管谁嫁谁,谁娶谁的事。”
苏简:“公安是不管婚丧嫁娶,但他们管破坏军婚,齐年是当兵的,我们两个的婚姻是军婚,齐家大嫂现在的行为完全构成破坏军婚罪,所以我要报公安。”
当知青的人背景五花八门,有的人家里就有人是当兵的,听苏简这么一说,顿时有人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齐年他是当兵的,他们这是军婚啊!黄红英可不就是在破坏军婚吗?苏简她可真聪明啊!”
“对,是破坏军婚!确实应该报公安,我去找大队长!”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完一溜烟就从大门跑了,黄红英想拉都没拉住。
有人幸灾乐祸:“大嫂子,等大队长来了,你可想想怎么说吧。”
“大嫂子回头进了公安局,你可别哭啊。”
“不知道破坏军婚是什么罪,要判多少年啊?”
“好像要判好几年吧,我哥也是当兵的,我听说这个罪名挺重的。”
苏简只说了句要报公安,之后就没再说话了,知青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已经足够让黄红英心突突,脸上再也看不见嚣张的态度,大夏天的,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都是按婆婆教她的说的,怎么忽然就要报公安?她还要坐牢?
不行!她可不能坐牢!
黄红英眼珠乱转,看着门口没人,扭着粗壮的身体,竟然就跑了。
“哎,大嫂子,你怎么跑了呀?”
“别跑呀,大队长还没来呢!”
这些话对黄红英来说就好像催命符一样,她两条粗壮的腿倒腾的更快了,一路跑回家,把自己锁进屋里才觉得安全,之后几天都没敢露面。
齐家的三媳妇吴秀娥在大院门口大树下观望,将里面情况听了个清楚,眼看着黄红英逃也似的跑了,暗暗嘲笑对方真是个蠢的,苗翠花就是让她来趟雷的,她竟然还以为自己被婆婆看中,现在又被苏简三言两语的吓唬住,这么蠢,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话虽这样说,苗翠花有一句话没说错,那就是决不能让苏简进他们齐家的门,齐年的津贴虽然不给她花,但落到面翠花手里她们好歹还能吃点肉渣,要是落到苏简手里,她们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齐年都说了,以后津贴要分成两半,单独给苏简一半!
她这个二叔脑子里就一根筋,平时被苗翠花随便哄两句,就甘愿给齐家人当牛做马,肯定想不到这样的办法,津贴一人一半这样的招数肯定是苏简提出来的,还没进门就算计男人的津贴了,以后真进了门那还得了,今天说什么她也得把苏简吓唬住。
这样想着,吴秀娥敲响了知青大院的门。
第32章
吴秀娥满面带笑, 一眼就在人群中叨中苏简,这是她第一次见苏简,心中不由惊讶, 这小妮子长得是真好看, 唇红齿白,那小脸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站在下乡好几年的知青里十分突出,怪不得齐老二说什么也要娶她,这就是个小妖精啊!
决不能让她进门!
“大家伙说啥呢,这么热闹,这位就是新来的苏知青吧, 真好看。”吴秀娥跨进院子, 开口就是夸。
苏简看向对方, 江晴先开口:“你又来干什么?也是来给苏简立规矩的?”
吴秀娥一噎, 又在心里把黄红英那个蠢货骂了十遍,赔笑说:“哪能啊,江知青, 你误会了, 我就是来找苏简说说话,苏简,你跟我出来一下。”
江晴拉住苏简,对吴秀娥:“有什么话,就在这说,谁知道出去了你会不会欺负人!”
吴秀娥简直想骂人了,江晴今天是怎么回事, 以前也没见她这么爱多管闲事,怎么偏偏和她过不去?
但也不敢发作, 正想措辞,就听苏简问:“这位是?”
江晴皱眉道:“她叫吴秀娥,是齐家老三的媳妇,刚才来的那个黄红英是她大嫂。”
果然是齐家的人,苏简拉住江晴:“没事的,晴姐,我和大嫂子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江晴还是一副担忧的表情,苏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晴姐。”
江晴无奈点头,警告吴秀娥:“你们不许走远,我就在门口看着,你要是敢对苏简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
吴秀娥:“江晴,你这是咋说话,我能对苏简做什么?”
江晴:“谁知道,你们家就没一个好人!”
吴秀娥:“你!”
她刚要骂人,就被苏简打断:“大嫂子,走吧。”
还是自己来的目的更重要,吴秀娥瞪了江晴一眼,跟在苏简身后出了院子。
等人走了,顾巧琴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惹事的狐狸精!”
说完啪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留下其他知青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她抽什么风。
苏简和吴秀娥来到不远处的大道上,这里空旷,不怕人偷听,又能看见知青大院,江晴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苏简停下脚步:“就这吧,大嫂子,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吴秀娥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没什么人,顿时苦了一张脸,拉住苏简的手,神情关切:“苏简,我今天过来,是下了大决心的!”
苏简也摆出一副担忧神情:“大嫂子,你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了?”
吴秀娥大大叹了口气:“诶,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啊,你别看齐年还不错,但齐家可就是个火坑,我一个人跳进来就算了,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也往里面跳啊,你看你还这么年轻,花朵一样的年纪,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嫁到齐家来受苦!”
苏简神色更加担忧:“大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对方上钩了,吴秀娥一声接一声叹气,却不肯继续说了,等苏简再三询问才肯开口:“你不知道,齐家的人,没一个好相与的。大嫂你刚见过了,那就是个母老虎,泼妇,跟她根本没道理可讲;可她在齐家还是最好对付的,难对付的是婆婆。
苗翠花最是个心偏到爪哇国的,对儿媳妇能磋磨就磋磨,连我们多吃半个红薯,她也要计较;还有公爹,平时虽然不大说话,但是比苗翠花更不是个东西,他自己不说,都撺掇苗翠花折腾我们,好多苗翠花干的事都是他在后面指使的。
小姑子也是个难缠的,你别看齐高枝是个农村丫头,可比城里的小姐还金贵,平时啥活不干,就会跟苗翠花告状,那么大个人了,还要跟侄子侄女争吃的,你说像话吗?
除了这些大的,小的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我家那俩我是能管住,但大嫂家的那俩才真是小霸王,你没看见他们那天都把齐思甜打成什么样了,你说你要是来给人当了后妈,肯定得为孩子出头吧,到时候肯定免不了和黄红英那个母老虎干仗,你看你这个小身板,哪能干得过她啊!”
“齐思甜被欺负是怎么回事?”
吴秀娥情绪饱满的说了一通,没想到就得到苏简这么一句,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感情她说了这么多,苏简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苏简眨眨眼睛:“我明白了啊,大嫂子说齐家没一个好人,不应该嫁过去,嫁过去就要受欺负。”
吴秀娥愣了下,马上高兴了:“你明白就好,我就说你们城里来的知青聪明,一点就通。”
苏简一脸感动:“大嫂子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还特地来告诉我这些。”
吴秀娥:“说这些干啥,我就是自己进了火坑,不忍心看你这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受委屈。行,你明白了就行,我先回去了,记得齐老二来找你,你可千万别再见他,他自己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吴秀娥以为自己的目的达成了,语调十分轻松,却见苏简摇头:“不,我和齐同志是真爱,真爱是可以跨越一切障碍的!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我会努力让齐同志的家人接受我的!”
说着苏简还握了握拳头,以示决心。
吴秀娥人都要傻了,她没受过后世小言剧的荼毒,只觉得眼前这个知青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苏简怎么还要嫁?
“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吴秀娥试图说服苏简。
苏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一脸幸福和憧憬:“我相信,爱情会打败一切困难!伟大的爱情是不可战胜的!”
吴秀娥被恶心走了。
江晴冲过来,焦急问道:“小简,你没事吧?”
苏简:“没事啊,好好的呢。”
江晴又上下打量了两遍,见苏简神色不像说谎,这才放下心,看了眼吴秀娥离开的方向,好奇的问:“你跟她说什么了,吴秀娥好像挺生气?”
苏简笑道:“没什么,探讨了一些关于爱情的话题,意见不和罢了。”
江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不明白为什么苏简能和一看就没安好心的吴秀娥探讨爱情,但只要苏简没吃亏就行了。
两人回到知青院,有知青正在做饭,苏简看了眼大铁锅里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一锅东西,面无表情的问:“这是什么?”
江晴脸色也没好哪去:“咱们知青院是轮流做饭,今天轮到赵青松,他这个人做饭就这样,什么东西都放到一起煮。”
虽然这样说,其他人的手艺也没比赵青松好多少,大家也就凑合吃了。
苏简将目光从大锅上移开,实在是不忍心看那一锅灾难。
她的目光扫过院子,落在一个小炉子上,上面有个小锅,她问江晴:“我能用下那个小锅吗?”
江晴:“当然可以,你还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去弄来。”
现在粮食紧张,每人的口粮都是有定量的,知青们的粮食都是自己收着,等做饭时每人拿出一点来,做个大锅饭,一人分一碗,要是不够吃,就得自己想辙。
经常有人大锅饭吃不饱,几个人凑一起再用小锅弄点吃的,也有刚下乡的知青吃不惯大锅饭,觉得难吃,单独用小锅弄吃的,其他知青听见苏简的话,觉得她也是这样的,都等着看好戏。
刚开始都这样,等过个几天,就知道大锅饭的好了。别的不说,至少大锅饭还能有点油星,油都是公用的,不可能用到小锅里,大锅饭就算是再难吃,也比一点油水都没有的小锅饭好吃。
钱丽丽端着碗冷笑:“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小姐了,还看不起我们大锅饭!”
有了前两次教训,她不敢轻易说举报,就用话刺苏简。
苏简平静回望:“钱知青是说所有用小锅做饭的人都是资本家大小姐,是封建余孽吗?”
这话一出,众人看钱丽丽的眼神顿时都变了,刚下乡时谁没用小锅做过饭,钱丽丽这么说,岂不是在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钱丽丽被众人盯着,心里发慌,而且她刚来时也用小锅做过饭,她想反驳但根本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瞪着眼睛怒道:“你胡说,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苏简淡淡哦了一声:“那就好,我也觉得钱同志不是会随便冤枉别人的人。”
钱丽丽陈绵绵冤枉江晴偷钱的事早就在知青院传遍了,结合苏简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讽刺,好几人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钱丽丽被气的饭也不吃了,甩手要走人,苏简关心道:“钱同志是去扫牛棚吗?工具带全了吗?别忘了带个布巾捂住鼻子,牛棚味道很大的!”
众人再憋不住,轰然大笑,钱丽丽在众人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好几人的目光不由落在苏简身上,带着探索,这个苏知青有点东西在身上啊。
苏简找江晴要了红薯小米和青菜,红薯和小米是现成的,青菜需要去老乡家借,江晴回来带回来一把小青菜,递给苏简:“你看这个行吗?”
苏简点头:“足够了。”
她把地瓜削皮,切成小块,和小米一起放进锅里,加水煮。
有人看了不禁摇头,小米是多金贵的东西啊,怎么能和地瓜放在一起煮,沾了地瓜的涩味,小米都不好吃了,真是白瞎粮食,但苏简浪费的粮食是江晴的,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暗暗摇头。
江晴看见了也不在意,小简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那些人懂什么!
第33章
锅烧开后, 丝丝缕缕的香气从缝隙冒出来,那香味带着小米粥的清香,还有一股甜味, 好多人都停下了筷子, 贪婪的吸着那香味,就连之前等着看苏简笑话的人也忍不住频频往小锅这边张望,连饭都忘了吃了。
不多会,苏简掀开盖子,丝丝缕缕的香气顿时爆炸开来,不用努力吸取,那甜香的味道便顺着每个人的鼻子往脑子里钻,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咽了下口水。
江晴凑过去, 深深吸了一大口香气, 赞叹道:“小简, 好香啊,我从没闻过这么香的地瓜粥,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简笑道:“我在厨艺上很有天分, 同样的食材同样的调料, 我做的就是比别人好吃。”
江晴:“那你是跟大厨学过吗?”
苏简:“没有啊,大概是上辈子学过吧。”
两人都笑了,苏简用筷子试了试,见粥煮的差不多了,便将洗好的青菜,撕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添进小锅里, 招呼江晴:“晴姐,去拿两个碗, 可以吃了。”
“好!”江晴答应一声,飞快跑回屋去拿碗。
有知青按捺不住端着碗凑过来,眼珠子盯着红薯小米粥,跟苏简搭话:“苏同志,你这手艺不错啊。”
啪的一声,苏简利落盖上锅盖,笑道:“是啊,不过现在粮食紧张,我没敢多做,不然一定请大哥吃一碗。”
刘海讪笑:“对对,粮食紧张,大哥哪能要你的口粮,我就是闻着挺香的,过来看看,没事,你们吃啊。”
刘海端着碗回去,只是闻了苏简的粥,再看碗里的东西就觉得实在是难以下咽,要是能尝尝就好了。
和刘海有相同想法的知青不少,见刘海打头阵,好些人心中都活络起来,要是苏简给刘海尝了,那还能拒绝别人吗,他们肯定也能顺便尝一口,谁知道苏简直接把锅扣上了,但人家说的也没错,煮的确实不多,知青们只能歇了心思。
江晴拿了碗出来,苏简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锅底正好空了,还有想法的知青顿时失望极了,偏偏江晴还要大声赞叹苏简的手艺有多好。
江晴喝了一口后,两眼放光:“小简,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粥!不对,是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苏简笑的眯起眼睛:“我会的可多了,以后我都做给你吃。”
江晴顿时点头如捣蒜,苏简这个朋友她真是交对了!
忽然一个挺瘦的男知青蹿了过来,低声问苏简:“那个锅你还用吗?不用我去刷了。”
苏简:“那多不好意思,你要是着急用,我现在去刷。”
说着要站起来,却被清瘦男知青拦住:“不用,我刷就行。”
说完便真的去了小锅那面,不过没有立刻刷锅,而是将锅底剩下的一点糊糊刮了出来,刮干净了才去刷锅,那锅已经被他刮的挺干净的,涮两下就行。
刘海顿时冷笑:“还得是瘦猴精啊,宁愿给人刷锅,也要吃那么点米糊糊,不知道的以为大队克扣他口粮呢。”
瘦猴也不出声,刷完锅,把那点可怜的米糊送到了一个女知青手里,低声道:“尝尝。”
女知青接过,对瘦猴笑了下,瘦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有人起哄,有人冷笑,苏简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对知青院的人大概有了个了解。
忽然女知青宿舍的门开了,顾巧琴出现在门口,先是吸了吸鼻子,接着一扬眉毛:“是谁做什么了,味道闻着还行,我今天胃口不好,本来不想吃了,不过既然特意做了,我就吃一点吧。”
大院鸦雀无声,顾巧琴意识到了不对,目光移向小锅,又顺着香味移到苏简的手上,顿时气的一跺脚:“谁稀罕!”
盯着苏简冷笑:“刚来第一天就知道哄着男人给吃的,真是个不要脸的骚货!”
苏简挑眉:这是骂她呢?
现在江晴已经完全把苏简划分成了自己人,顿时要起身,却被苏简拉住。
苏简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她为什么会觉得这是给她做的?”
江晴:“这人就这样,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好几个知青追她,动不动就闹脾气,也有那愿意哄的,就做了好吃的去哄她,估计她觉得今天也是有谁做了好吃的要哄她。”
苏简惊讶的瞪大眼睛:“好几个知青一起追?这么抢手!”
江晴不情愿的点点头,虽然她不喜欢顾巧琴,但是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知青院最好看的,不,是以前最好看的,现在苏简来了,苏简比她好看一百倍。
然后就听苏简说:“哄着男人给她吃的,岂不是个不要脸的骚货?”
竟是把顾巧琴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江晴以前没从这方面想过,被苏简点破,顿时恍然点头:“对呀,她这话可不就是骂自己嘛!”
顾巧琴被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尖声大叫:“你!你说什么!”
苏简无辜眨眼:“是你自己说的,哄着男人给吃的,就是不要脸的骚货,有什么不对吗?”
“再说了,正经人谁让好几个男人追啊,要是有人追我,我又不喜欢,我肯定要和对方说清楚的,避嫌还来不及,更不用说要对方给的吃的了,现在口粮这么紧缺,哪能白要人家东西。”
顾巧琴尖声:“那是他们自己愿意的!又不是我要的!是他们自己犯贱!”
这话一出,正在追求顾巧琴的几个男知青脸色都变得很不好看,感情他们认真的追求在顾巧琴眼里就是犯贱!
顾巧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说完也意识到了不对,眼神十分慌乱。
苏简默默低头喝粥,深藏功与名。
——
之后顾巧琴是怎么和那几个男知青解释的,苏简就不知道了,吃完饭刷了碗,江晴帮她铺床整理行李。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江晴问苏简:“你真的决定要嫁给齐年吗?你这才下乡第一天,他们家就妯娌齐上阵,不知道以后还会作什么妖呢。你们两个要是感情不深,要不还是再考虑一下。”
苏简笑道:“齐同志对我很好,至于他家里,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的。”
江晴看着苏简那柔弱的小模样,对此表示怀疑。
苏简笑着在她耳边又说了两句,江晴顿时惊讶的瞪大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还没结婚就把钱都交给你保管?”
“现在放心了吧,而且他答应了,以后津贴给家里和我一人一半,他们想拿捏我都没办法。”
江晴若有所思的点头:“要是这样,那齐同志真是个不错的,等他提干了,以后你去随军,也不用再和齐家人牵扯。不过,他还有两个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毕竟也叫他爸,你真不介意去给人当后妈?”
苏简:“俩孩子我都见过,甜甜很可爱,思源也是个懂事的,我没那种一定要自己生的想法,要是不用生就更好了,生孩子很疼的。”
江晴笑了笑,没把苏简的话当真,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
这年代煤油蜡烛都要票,晚上八点多,天黑的差不多就都上床准备睡了,陈绵绵在众人都上床后才回来,完全不敢和人对视,几个知青挤眉弄眼的,还有人故意大声叫:“有的知青啊,良心真是坏透了,居然冤枉别人偷钱,也就是江晴脾气好,不计较,换做是我,把她娘的屎都骂出来!”
还有人捂着鼻子:“臭死了,一身牛屎味,也不知道洗洗!你不爱干净,有人爱干净!”
有人笑:“牛棚里的一枝花哈哈哈哈,陈绵绵你说你那些雪花膏能不能盖住牛屎味?”
众人大笑。
陈绵绵羞愤欲死,抽抽噎噎的又哭了,可整个宿舍谁都知道她这点小伎俩,根本没人帮她说话,反而引来了更多嘲讽,以前她没少联合钱丽丽等人欺负江晴,现在这些落在自己身上,她才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受。
陈绵绵虽然哭的伤心,却并没有因此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只觉得那都是江晴的错,都是苏简的错,今天如果没有苏简在,大队长肯定会信她,到时候扫牛棚的人就是江晴了,都怪苏简!
这个女人一来就惹出这么多事,让人找上知青院来骂,还害顾巧琴出丑,所以一定不是她的问题,都是苏简的问题!
都是因为苏简的到来,才搅的知青院不得安宁!
她一定得做点什么,不能白白受这场气!
陈绵绵虽然看着胆小爱哭,本质上和钱丽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只把自己当人,别人不顺着她就是别人的错,自己犯错被人拆穿,她不仅不反思自己,反而觉得都是对方的错。
她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自觉想到了好办法,才睡去。
第34章
第二天, 陈绵绵和大队长请了假,要进城,她留下来也是偷奸耍滑不干活, 赵国栋当即同意, 还多给了她一天假,只是这样下来,钱丽丽就不高兴了,本来是两个人打扫牛棚,现在变成了她一个人,可这事她又说的不算,她也要请假, 赵国栋说她和陈绵绵只能有一个人请假, 钱丽丽简直把陈绵绵恨死了。
而今天的齐家, 也不消停。
昨晚黄红英受婆婆指派去给苏简下马威, 结果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吴秀娥回来时,脸色更是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苗翠花问明白缘由, 一张老脸沉的像隔夜的洗脚水。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个贱蹄子进我们家的门,这小蹄子太精了,她进来咱们家,老二保准被她拿捏,到时候老二的津贴咱们一分都别想再沾手!”苗翠花沉声道。
黄红英皱眉:“应该不会吧,老二不是说了吗, 以后津贴一半给媳妇,还有一半孝敬爸妈。”
吴秀娥冷笑:“他说什么你都信, 你又不是没见着苏简,你觉得等她进了门,老二的津贴还能让咱妈过手?”
农民干一年活,到年底手里也剩不下几百块钱,齐年一个月的津贴就有六七十块,这还不算其他的年节福利,齐年是个孝顺的,往年的津贴都寄回家来,交给苗翠花,苗翠花靠着这笔钱给齐家老大和老三都娶上了媳妇,一家人的日子在十里八乡是数得上的好。
本来是固定进项,忽然要少一半,六十块变三十块,她万万不能答应!
苗翠花赞同道:“老三媳妇说的对,还没进门这小蹄子就敢惦记齐年的津贴了,昨天齐年还跟我说,酒席不用我操心,他自己会准备,还找我要钱,肯定都是那小蹄子撺掇的,等进了门,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只要老婆子我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能让她进我们齐家的门。”
吴秀娥一听要钱,顿时急了:“妈,你给了老二多少钱?”
苗翠花啐了一口:“给钱?给他脸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从老娘手里拿钱,门都没有!”
吴秀娥这才松了口气。
黄红英苦着脸说:“那咱们怎么办啊,苏简可说了,他们这是军婚,咱们要是破坏军婚,是要判刑的。”
苗翠花瞥了大儿媳一眼,冷笑:“平时我就说你是个蠢的,咱们不能破坏,让苏简那小蹄子自己退婚不就行了?”
“啊?那要怎么做?”
苗翠花简直想把这个蠢钝如猪的大儿媳扔出去:“问问问!!!就知道问!就不会自己动动脑子想!”
黄红英被骂的低下头,吴秀娥腰板挺得更直了,这种时候就该看她的了,果然苗翠花骂了大儿媳一顿,转而对三儿媳就换了一副态度:“老三媳妇,你来说说,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那小蹄子主动退亲。”
吴秀娥皱眉:“妈,根据我昨天的观察,苏简是很想嫁给老二的,这种情况想让她主动退亲不太可能。”
“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快想想,晚上妈多给你煮一个鸡蛋。”苗翠花哄道。
吴秀娥笑了:“不过,万一她名声坏了,肯定就不好意思再嫁过来了,就算到时候她想嫁,咱们也有理由劝说老二。”
“好,这个主意好!不过,咱们应该怎么做?”苗翠花问。
吴秀娥暗暗翻了个白眼,亏苗翠花还总说黄红英蠢,她也没比黄红英聪明多少,“这还不好办,要是苏简落水被人救了,那人抱了看了她身子,她还能好意思嫁别人?”
“好!这个主意太好了!”苗翠花直想拍手称快,但是,“让谁去救啊?”
吴秀娥装作思考的说:“肯定得是个着急娶媳妇的,但是人品又不行的,不然不能答应干这事,谁合适呢?”
“着急娶媳妇,人品又不怎么样的……有了,隔壁我表姐他们村,有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因为家里穷,这么大年纪也没人愿意嫁,等我去把这事跟他一说,他肯定愿意。”苗翠花一拍手,觉得这个主意十分好。
吴秀娥夸道:“还是妈你厉害,一下就想到个合适的人,换做是我,想一个晚上也想不出来。”
苗翠花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你妈是谁,这十里八乡的人,就没有我苗翠花不认识的。”
婆婆媳妇商量定,分开行动,苗翠花带吴秀娥去邻村打探情况,黄红英留下来监视苏简。
——
魏平安把安排苏简的事交给赵金枝,赵金枝看着苏简那白皙细腻的手,细瘦的手腕,不由叹了口气,这哪是能干活的人呐!
看苏简这瘦胳膊瘦腿的,恐怕连桶水都提不起来,被太阳一晒就得晕倒,手磨破了又要娇滴滴的叫疼。
这些不是赵金枝的凭空想象,都是那些女知青刚下乡时发生过的,尤其是那个陈绵绵,下乡这么久了,前天还说自己手磨破了干不了活,其实就是想偷懒!
赵金枝越想越气,脸上不由带出几分,苏简担忧问:“赵主任,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您跟我说,我一定改!”
一句话成功让赵金枝气消了,听听!这才是人说的话!今天站在她面前的要是陈绵绵,绝不可能说出这番话!
有了陈绵绵这个反面典型,赵金枝再看苏简,顿时顺眼了不少,虽然苏简人长得瘦弱,但好歹态度端正啊!赵金枝的几分不满都变成了心疼,拉着苏简的手交代:“咱们地里的活重,你是城里来的,刚开始肯定干不惯,没事,咱们慢慢来,千万不要累坏了自己的身体。”
苏简十分感动,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赵金枝:“金枝姐,你对我真好,比我姐对我好多了。”
赵金枝被叫的一愣,又高兴又不好意思:“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女儿都比你大,叫什么姐,叫姨就行。”
苏简噘嘴:“我不管,赵姐长得年轻,我就要叫你姐。”
“你这孩子!”赵金枝也没再纠正,之后一路上,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对苏简明显更亲近了。
他们来的不算早,大部分人都已经在地里干活了,看见苏简他们,江晴扔下锄头跑了过来:“赵主任,苏简能和我分在一起吗,她身子弱,我可以带带她。”
赵金枝知道江晴是要报答苏简昨天的帮忙,正好前几天有个知青回城了,江晴旁边的地空了出来,征求过苏简意见后,她就把那块地分给了苏简,临走前不忘叮嘱江晴:“苏妹子她人瘦弱,你多帮衬一点,回头我看看给你们分块好种点的地。”
苏简:“谢谢赵姐,怪不得您能当妇女主任,就是想的周到。”
吃了一顿彩虹屁,赵金枝笑呵呵的走了。
等人走远,江晴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和赵主任关系这么好了?”
苏简:“就刚才啊。”
江晴:???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想不通,江晴也就不想了,只要苏简不吃亏就行。
她抡起锄头:“小简,你在一边坐着就行,这两块地我都能干完。”
苏简笑了笑,知道要是直说,江晴肯定不会让自己干活,于是搬出了大队长:“晴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今天第一天上工,就偷懒不干活,以后别人会说闲话的,这样,我先干着,等你忙完了,再来帮我。”
江晴一想苏简说的也有道理,就答应了。
苏简的身体早就被灵泉水调理的很健康,虽然看着瘦,其实力气一点也不小,地里这点活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为了不太显眼,她还特地控制了时间,比江晴的动作稍微慢一点。
等江晴干完自己的活,准备来帮苏简时,发现苏简的地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她震惊的瞪大眼:“小简,这都是你一个人干的?”
苏简俏皮的眨眨眼:“我厉害吧!”
“太厉害了!”江晴赞叹过后,马上又说:“不是说让你等我,你皮肤这么好,磨破了怎么办,明天不准这样了!”
苏简:“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你看你的手,都磨成……”江晴拉过苏简的手,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出不来。
苏简的手白皙细腻,泛着淡淡粉红,根本没有一点干活的痕迹,再对比一下自己又是泥又是土的手,江晴觉得自己这简直不能称为手了,可以直接叫爪子。
苏简笑道:“我在家里也要干活的,这点活还难不倒我。”
话是这么说,江晴却不由感到一阵失落,本来是想帮苏简干活,还她人情的,现在反而越欠越多了。
做饭苏简也比她做的好吃,种地也不需要自己帮忙,洗衣服……一个女孩子能有几件衣服需要洗,江晴很苦恼。
赵金枝被苏简一口一个姐叫的热情不已,等快下工,特地来看苏简,本来是想安慰她,让她别太在意,新手干不好是很正常的,没想到来了一看,那草除的比她自己除的都好。
但很快赵金枝就想明白了,苏简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哪里会种地,肯定是江晴帮忙的。
她虽然喜欢苏简,但对方也不能什么都不干,都让别的知青干,妇女能顶半边天,像苏简这么娇滴滴的肯定不行。
赵金枝:“苏简啊,我知道你和江知青的关系好,但一个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就算江知青再能干,她也不能一直干两个人的活,你还是要学会自己干,这样才有利于咱们大队的团结,你说对吗?”
不想这话说完,苏简笑容不变,江晴脸色却变得很古怪:“主任,苏简的地是她自己干的,我没帮忙。”
赵金枝:???
第35章
赵金枝:“这些都是苏简自己干的?”
江晴耸肩:“别说你不信, 要不是我就在旁边,我也不会信,主任你要是还怀疑可以去问别人, 附近的人都看见了。”
赵金枝看看那翻得很好的地, 又看看苏简,还是不敢相信,但两人都这么说,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说明天再来看。
回去的路上,江晴发现黄红英一直跟着他们,拉着苏简, 小声道:“齐家大嫂一直跟在咱们后面, 不知道要干什么, 要不要我去把她赶走。”
苏简早就发现了:“路是大家的, 谁都能走,咱们没权利赶人,她要跟就让她跟着吧, 在地里干活时, 她就一直在往咱们这边看了。”
江晴皱眉:“刚才就在了?她想干什么?”
苏简耸肩:“不知道,等等看吧。”
苏简没太在意黄红英,她的注意力放在了知青院,如果计划顺利,她地里的活应该很快就能有帮手了。
已经有些知青回来了,正在院子里乘凉,看见苏简, 好些人明显眼睛一亮,苏简仿佛没看见, 拉着江晴回了房间。
江晴疑惑道:“刚刚他们好像有话说。”
苏简用湿毛巾擦脸:“有吗,我没注意诶。”
她当然注意到了,而且猜到了这些人想干什么,不过她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容易珍惜,所以才假装没看见。
江晴听苏简这么说,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有人从门口进来,大家抬头看一眼也正常。
她透毛巾擦了脸上和身上的汗,小风一吹,十分舒爽,想到昨晚上吃的粥,问苏简:“小简,今天可以还由你做吃的吗,我来出粮食,你的手艺真好,我都想了一天了。”
苏简笑道:“当然好,不过我也不会一直吃你的口粮,等会我就去找大队长买粮食。”
江晴想说不用,但一想自己手头也不宽裕,那一百二十块钱还要还回去,便收回了反驳的话。
两人擦洗干净后,也来了院子里乘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江晴总觉得今天大院里氛围怪怪的,好像总有人往他们这边偷瞄,小声嘀咕的人也比平时多,她小声问苏简,苏简说:“谁还没点小秘密,咱们俩现在不也是在说悄悄话。”
说的也是,江晴的疑虑被打消,然而没过一会,就见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知青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过来的知青叫李慧,她蹲下和苏简商量:“苏知青,今天可以由你来做大锅饭吗?”
江晴皱眉:“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轮到你了吧,怎么要苏简做?”
李慧:“是这样的,昨天苏知青做的粥实在是太香了,我们大家一商量,想今天的晚饭也由苏知青来做,当然不是白让苏知青做的,我们凑了五毛钱,算是给苏知青的辛苦费,苏知青,你看怎么样?”
这就轮不到江晴说话了,她看向苏简,苏简道:“钱就算了,既然轮流做,就当是今天轮到我了,我做就是了。”
李慧坚持想让苏简收下钱,苏简直接拒绝:“既然是轮流做,这就是我应该做的,收钱算是怎么回事?”
李慧没办法,只能把钱收起来。
几个知青凑到一起商量:
“苏知青她不收钱,是不是只会做这一次?”
“一次就差不多了,总比尝都尝不到的好,也不知道苏简是怎么做的,怎么会那么香,我从来没像昨天晚上那么想吃红薯。”
“有一就有二,只要苏知青肯做,之后咱们再想办法就是,都是下乡知青,肯定有咱们能帮到她的地方,再说也许苏知青做的饭只是闻着香,吃起来也就那样呢,犯不着杞人忧天。”
“行了,都别说了,先解决今天这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
“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知道苏简今天会做什么。”
李慧来到苏简身边:“苏同志,今天还是做红薯粥吗?都需要什么,我们去拿粮食过来。”
苏简:“不做粥了,晚上吃粥不顶饿,昨天是时间不够,我才做了粥,今天天色还早,我给大家做红薯糕,正好我看见厨房有蒸笼。”
红薯糕,大家都没听说过这是什么,但一听就是好吃的,有知青自告奋勇:“厨房很久没用了,全是灰,苏知青,你等等,我去收拾收拾,等擦干净了你再来用。”
“都需要什么东西,我去准备食材!”
“我可以去老乡家要点青菜!”
想到昨晚上闻到的香味,知青们的积极性都很高,一个个的也不坐着了,都站了起来,等苏简发号施令。
苏简也不扭捏,说了自己要的几样食材,需要什么东西。
“一人一斤红薯,一两面粉,再加上五个鸡蛋,二两白糖。除了红薯糕,我还打算做一锅蔬菜汤,各种菜都可以放,但是需要二两猪油,能有一点香油最好,没有也没关系,这些东西有问题吗?”
白糖,鸡蛋,猪油,香油,这些都是金贵东西,有钱都不一定能买的到,但知青们想到昨晚的香味还是答应了下来,就当是开荤了。
他们平时有存粮的习惯,大家凑一凑,还是能把苏简要的东西凑出来的,实在不行,出去窜换也行。
瘦猴说:“我能弄到一点猪肉,苏知青,可以吗?”
苏简点头:“有肉就更好了。”
“行啊,瘦猴!别看平时干活不行,关键时候不掉链子啊!”
“猴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大家吵吵闹闹的分开,找食材的找食材,收拾厨房的收拾厨房,好像一天的疲惫都不见了,浑身充满了干劲,知青院比过年还热闹。
苏简正帮忙,知青们只让她歇着:“擦灰这种脏活我们来就行了,苏知青你只要当好大厨,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苏简也不和他们抢,在院子里充当指挥,有美食吊着,知青们十分听话,没人说一个不字。
正忙活着,忽然一个小小身影跑了进来,是顾思源,他不如顾思甜和苏简亲近,见了苏简也不叫人,杵在原地好像个杆子,苏简觉得好笑,也不和小孩子一般计较,蹲下身问他:“你爸让你来找我的?”
顾思源点了点头,低声道:“爸说让我带你过去一趟,有好吃的。”
苏简挑眉。
这边收拾和准备至少还得一个小时,苏简和江晴说了一声,便和顾思源离开了知青大院。
出了院门,她往大槐树那边看了一眼,正看见黄红英慌忙躲藏,黄红英身形壮硕,一棵大槐树根本挡不住她,藏身树后,和掩耳盗铃无异。
顾思源也看见了,小声惊呼:“大婶婶!”
苏简轻笑一声,低声道:“跑的快吗?”
顾思源点头。
苏简:“咱们比谁跑的快,一、二、三、开始!”
话音落下,苏简嗖的一下就跑出老远,顾思源愣了一下,慌忙去追。
灵泉水对身体的提升是全方面的,苏简的速度比一般人快的多,她故意控制让顾思源不至于追不上,顾思源在乡下长大,平时就漫山的跑,速度一点不慢,等黄红英反应过来去追,两人早就跑没影了。
她急的直跺脚,害怕说实话挨骂,等回去报告,直接把顾思源来找苏简这段略过去了。
苏简跟着顾思源来了小溪村后的大蟒山,齐年和顾思甜正在山脚等着他们。
齐年远远就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跑过来,等到了近前,顾思源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苏简脸上连点红晕都没有,要不是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完全看不出她刚刚做了剧烈运动。
齐年心中奇怪,多看了苏简一眼,苏简笑眯眯问:“才一天,齐同志就忍不住想见我啦?”
这下齐年什么怀疑都没有了,只剩下泛红的脖颈和耳朵,苏同志真是,真是太不矜持了!
但他好像有点喜欢是怎么回事?
“咳,苏同志,你跟我来。”
齐年咳了一声,不敢去看苏简的眼睛。
抱起顾思甜,让顾思源走在前面带路,苏简在中间,他在最后护卫。
大蟒山在小溪村村后,平时常有人上山寻摸点吃的,但也就在外围试运气,山里风险大,只有专门的猎人敢进里面,顾思源却带着他们一直往里走。
可见他们父子两个这几天是把这山摸熟了的,不止齐年上山如履平地,顾思源也异常灵活,哪里能踩哪里能抓十分清楚。
不一会,他们来到一块大石头前,齐年将顾思甜放下,推开大石头,里面是一个山洞,一看就被人打扫过。
苏简看了那块几乎有一人高的石头一眼,对齐年的臂力有了新的评估。
顾思甜过来拉苏简的手:“姨姨,肉肉,吃肉肉!”
齐年:“进去吧。”
等苏简三人都进了山洞,齐年将刚刚的大石头又推回来三分之二,只留下一人宽的口子,他侧身挤了进来。
苏简进来才发现,地上有个灭了没多久的火堆,火堆上煨着两个泥球。
齐年点燃火堆
顾思甜迫不及待和苏简炫耀:“姨姨,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苏简好笑的摇头:“不知道诶,是什么呀?”
顾思甜十分骄傲的指给苏简看:“这个是叫花鸡,这个是叫花兔兔!”
苏简:“这些是谁告诉甜甜的?”
顾思甜:“是爸爸说的,爸爸可厉害了!爸爸说,等姨姨过来,甜甜可以吃肉肉,姨姨,甜甜可以吃肉肉吗?”
苏简:“当然可以啦。”
说完看向齐年,对方正在敲干泥巴,苏简咀嚼的念着:“叫花兔兔,齐同志很会发明呀。”
齐年:“……”
第36章
叫花兔口感不如叫花鸡爽滑, 但胜在是野生的,味道和苏简上辈子吃过的都不一样,带有一种独特的野味香气。
齐年把最好的兔腿鸡腿都给了苏简和两个孩子, 自己去吃剩下的没那么好的部分, 等苏简和两个孩子都摸着肚子说吃饱了,他才放开胃口,风卷残云,将剩下的肉都扫进了自己肚子,一些细小的骨头都直接嚼碎吃了。
上次在国营饭店,苏简就见识过齐年这种吃法,换成肉食, 更有一种粗犷的魅力。
她要保持身材, 吃的不多, 就格外喜欢能吃还身体好的人, 齐年简直是按照她的喜好长的,苏简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真好,一下就找到个满意的不行的对象。
齐年闷头解决完, 一抬头, 发现苏简正笑意盈盈的看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在部队习惯这么吃了,让苏同志见笑了。”
苏简笑眯眯的:“怎么会,能吃是福,齐同志一看就是很有福气的人。”
顾思甜闻言从哥哥肩膀抬起脑袋坐直:“甜甜也是有福气的人!哥哥也是!姨姨也是!”
“好!我们一家都是有福气的人!”
苏简摸摸甜甜的脑瓜,剔秃的地方已经长出了些新头茬,摸着有点扎手, 苏简的眼神暗了暗。
齐家的小崽子们,这账她早晚要算清楚。
“这次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 你那边还有什么要求吗?婚宴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日子定了后天,苏同志,你看行吗?”齐年收拾好残余,问道。
苏简回神,想了想道:“彩礼你给过了,四大件我都不用,我这边要请的就是萍姨和知青点的知青们,其他也没什么了,你看着准备就行。”
齐年点头,不由想,大哥三弟结婚时女方都一定要三转一响的,苏同志却什么都不要,他真是太幸运了,能遇见苏同志这么好的女同志,不仅长得这么漂亮,还如此勤俭持家,对孩子们也好,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但苏同志不要,他却不能不给,到时候给苏同志一个惊喜好了。
苏简问道:“你办酒席,家里那边同意了吗?”
齐年身体明显一僵,低着头闷声道:“他们会同意的。”
这就是还没同意了,苏简挑眉,问道:“他们要是不同意,你怎么办?”
看黄红英和吴秀娥的态度,齐家可是很不想她这个新媳妇进门的。
齐年:“我和妈说了,如果他们不同意,以后我的津贴都不会再给家里。”
苏简挑眉,有进步啊。
但苗翠花会就此妥协吗?
“他们没闹吗?”苏简问。
“闹了,但见我态度坚定,妈也没办法,最后还是答应了。”
这话是委婉说的,听说以后都没津贴拿,苗翠花当场表演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齐年听过苏简的话,有所觉醒,不再是那个全听父母摆布的木头,他中意苏简又真心疼爱两个孩子,一直坚持,这才没让苗翠花拿捏住。
齐家闹得动静不小,苏简今天在地里就听人议论了,不过齐年不想说,她也不会多问。
苏简:“那就好。”
齐年:“我想过了,等我们结婚之后,你就跟我回驻地。”
苏简疑惑:“你不是还没有家属随军资格?”
齐年低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火堆,沉声道:“我可以在驻地边的镇里给你租一套房子,你带着孩子单独过,等放假我就出来看你们。”
苏简明白了:“你是怕我在齐家受欺负?”
齐年没回答,本来高大的身形因为坐姿微微弓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苏简又有一种看见大狗狗伤心的错觉,她站起身,轻轻抱住齐年,齐年的身体瞬间僵硬,又在苏简的安抚中放松下来。
齐年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不想让你跟我受苦。”
他不是傻子,父母的差别对待和不喜,他都能感受的到,可齐年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因为自己而过上不好的生活。
他们是他的父母,他不能指责他们什么,但苏简不同,她不应该承受这些。
齐年抬起头,仰视着苏简:“我回去部队,会努力立功,争取早点让你们来随军,不会让你们在外面住太久。”
苏简摇头:“不,在能随军前,我不会跟你去的。”
齐年皱眉:“是担心安全问题吗?这个你不用担心,那个镇子里有我的战友,我会拜托他照顾你们,介绍信也不是问题。”
苏简摇头:“这些都不是问题,你要是真心疼我们,就早点提干,接我们去跟你住军区大院。”
齐年还想再说什么,被苏简细白的手捂住嘴,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苏简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顾思源和妹妹躲在一边,见苏简笑了,才凑过去,抱住苏简大腿,好像两只生怕被丢下的幼崽,齐年一手抱住一个,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苏简满意的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这下齐年的整张脸都红成了苹果,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放,顾思甜好奇的看着爸爸,不怕事大的说实话:“爸爸你的脸好红哦。”
齐年:“……”
苏简咯咯的笑的欢快,顾思甜也笑的露出一排小白牙,顾思源想笑又扭捏的不肯笑,让苏简两个笑的更开怀了。
收拾好了东西几人下山,苏简给江晴留了一根兔腿,让顾思源去叫江晴过来,自己带着顾思甜等在村口的破民房里,这边比较偏,平时不会有人过来,齐年则先离开。
不一会,顾思源就把江晴带来了,江晴一见面就焦急问:“小简,你怎么还不回去,知青们都饿的开始说胡话了。”
苏简把兔腿递过去,“快,趁热吃。”
算起来江晴已经五六个月没正经看见肉了,上次能放开吃,还是过年社里分年猪,给他们一人分了几块,知青们合起来顿了一大锅肉顿粉条,每个人也就能分到几块,和这一大根兔腿完全不能比。
兔腿烤的油汪汪的,外表金黄,江晴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口咬下去,整个人舒坦的好像要上天,吃到一半,她才想起来问:“这是哪来的?”
苏简笑眯眯道:“齐年在山上打的,别跟别人说。”
江晴给了苏简一个放心的眼神,这年头肉是稀罕东西,有点本事的都想上山寻摸点补给,但山上的东西也不是谁都能抓到的,大多数人都是白去,齐年能弄到一只兔子,属实难得。
江晴要把兔腿分给苏简,苏简笑说自己早就吃过了,便又要分给两个小的,苏简按住她的手:“你快吃吧,我们都吃好了的。”
见顾思源和顾思甜的小肚子确实是鼓鼓的,江晴这才放心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竟然还哭了,苏简诧异,就听江晴边吃边说:“呜呜呜小简,兔腿真是太好吃了,呜呜呜我好高兴!!能认识你是我这几年遇见最好的事呜呜呜!!!”
苏简:“……”
行吧。
苏简吃完特意去草地里搓了手,又嚼了两片草叶,保证身上嘴里都没有肉味。
江晴也学着苏简的样子,在手上弄了许多草叶,掩盖住烤肉的味道。
弄完后便回去了。
两人还没到知青大院,就见大院门口有几个人翘首张望,看见苏简,眼睛一亮,跑了过来,女知青抓住苏简胳膊就不放手:“苏简,你去哪了?我们都要饿死了!”
“苏简,你可算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出去找你了!”
“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江晴一把拍开女知青的手,把苏简护在身后:“腿长在苏简身上,她想去哪就去哪!饿死了,你们这么大人,还能被饿死吗,难道不会自己做吗?”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们要是能自己做,还用得着等苏简吗?还不就是想试她的手艺?”
江晴点头道:“想吃好东西就要耐心等着,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吗?以前那些出名的饭馆小吃,谁家买东西不得排队排一两个小时?那些东西家家户户都会做,人家为什么愿意去排那一两个小时的队,还不就是喜欢那个味道?苏简做饭味道好,所以你们才愿意等着她,既然愿意等,就别来抱怨。”
女知青还想再说什么,被同伴拉了一把:“行了,别说了,既然苏简回来了,咱们快进去吧,大家伙都等着开饭呢。”
女知青瞪了江晴一眼,甩开辫子往回走。
张荣劝慰苏简:“你别和她一般见识,钱小慧这人就这样,脾气急了点,不是针对你,再说大家也是真饿了。”
苏简笑了下,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37章
不知谁喊了一声‘苏简回来了’, 散落在院中的几十名知青刷的一下都抬起头来,顿时有人哀嚎:“苏知青,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要是再不回来, 见到的就是我们的尸体了,饿死的。”
江晴:“你少胡说八道,科学都说了,人七天不吃饭都饿不死,少吃一顿就饿死的那是臭虫!”
知青挠挠头,嘿嘿笑道:“这不是开个玩笑。”
苏简看了一圈,没看到太多愤怒的表情, 大多是焦急, 像钱小慧那样态度的很少, 她比较满意。
自己的手艺自己知道, 她知道凭着这手艺在哪她都吃不了亏,要是其他知青也和钱小慧的态度一样,她不介意改变下自己的策略。
苏简道:“我去做饭了。”
说完便向厨房走去, 众人自觉给她让开一条路, 李慧跟上来:“苏知青,要不要我帮忙?”
苏简笑了笑:“不用了,有晴姐帮忙就够了,厨房地方不大,容不下这么多人。”
李慧也不坚持,心里觉得苏知青人还挺好,根本不像钱小慧回来说的那样, 什么拿乔,苏知青肯定是有事耽搁住了。
苏简要的食材都已经被准备好了, 地瓜,鸡蛋,面粉,白糖,香油,这些东西都要凭票购买,知青们凑齐应该是花了番心思,除了地瓜,其他东西一分不多,苏简一上手就知道。
她让江晴去烧火,自己准备和面。
做红薯糕,最难的地方就在于和面,红薯质地硬,不像绿豆红枣之类的容易和面粉融合,而且不能提前将红薯蒸熟,不然再次上锅蒸,会大量出水,糕也就不成了,所以做红薯糕最考验的是厨师的臂力。
江晴点燃火,按照苏简吩咐在锅里添上三分之二的水,再去看苏简,正对上一堆细小红黄色颗粒。
“这是什么?”江晴好奇拿起一颗来看,觉得有点眼熟,气味也很熟悉,但一时间完全想不到是什么,直到她的目光对上少了一半的红薯山。
……
江晴猛地瞪大眼睛,目光来回在红薯山和红黄色颗粒山之间移动:“苏简,这这这都是你干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简又在红黄色颗粒山上加了一层,耸肩:“用手做呀。”
说着又拿了三根红薯过去,江晴的目光随着苏简的手动,一眨不眨的看着,只见苏简动作迅速的给红薯削皮,然后用刀背一拍,小孩手臂粗的红薯瞬间就被拍成扁扁一坨,大多数变成颗粒状,有的直接变成泥糊糊。
这动作并不难,和拍蒜瓣一样,看起来十分轻松……才怪了啊!
蒜瓣和红薯能一样吗?
她也能一把将蒜瓣拍扁,可红薯是蒜瓣的一百倍大啊!硬度也比蒜瓣大多了,别说是她,就是来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可能将像拍蒜一样拍红薯。
江晴太过震惊,完全不知道说什么,直接愣在原地。
直到苏简叫她,才如梦初醒:“啊?什么?”
苏简好笑道:“我说让晴姐帮忙把剩下的红薯削皮。”
“哦哦,好。”江晴机械的答应一声,接过苏简给的削皮刀,蹲在一旁开始给红薯削皮。
苏简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继续干活。
江晴手上干活不慢,脑子里却已经转过几个想法,最后坚定在一点上,不管苏简是大力士还是柔弱女子,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让她被人欺负,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样想着,江晴顿时松了口气,干活也更欢快了。
苏简看了她一眼,眼角带了几分笑意。
处理好红薯,苏简在其中加入面粉,白糖,鸡蛋,搅和成半固体,捏成一个个长条形状,放上蒸锅,之前她就看过,厨房有蒸笼,这才选择做糕。
可惜只有一个锅,菜汤要等红薯糕蒸好再做了。
蒸还需要半个小时,不用人看着,苏简招呼江晴,出去透口气,厨房实在是闷热。
平常这个时间,知青们都吃完饭准备睡觉了,但今天眼看着天都要黑了,晚饭还没进嘴,有人就不乐意了。
顾巧琴发誓不吃苏简做的饭,早用小锅吃过了,看众人挨饿,她冷嘲:“有些人真是的,会点什么就以为自己是王母娘娘下凡,谱都摆到□□去了,让这么多人等她一个人,知道的是做的红薯,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开蟠桃宴。”
钱小慧平时和顾巧琴关系就好,但她没有顾巧琴那么恨苏简,好奇苏简的手艺等着吃,结果等到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怨恨上苏简:“还是巧琴看得真,谁能想到苏简是这样的人,会做点饭,就把自己看得跟王母娘娘一样,等着瞧吧,要是一会她拿出来的东西不好吃,我连碗砸她脸上,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狂!”
其他知青皱了皱眉头,却没人反驳,傍晚时候,大家都很期待尝到苏简的手艺,可是饿了这几个小时,都只想赶快弄口吃的,吃完睡觉,在饿面前,口腹之欲都不算是什么了。
江晴和苏简一出来,众人的目光都射了过去,一半人站了起来,刘海大步奔上前,越过苏简直接进了厨房:“是不是好了?让我先尝尝!”
好几个知青伸着脖子看。
江晴在他身后叫道:“还得等半个小时,别掀锅盖,热气跑了不容易熟。”
刘海正想开锅,闻言手顿住,四下看了一圈,没看到能吃的东西,一脚把装红薯皮的框踹倒,骂骂咧咧的出来了。
“妈的,老子干了一天活,连口饭都吃不上!真他奶奶的晦气!早知道还不如自己整吃的!”
路过苏简身边,故意撞了她一下,苏简连着江晴都被撞的一个趔趄。
李慧跑上去扶住苏简,关心道:“没事吧。”
苏简:“没事的,谢谢你。”
李慧瞪了刘海一眼,安慰苏简:“你别和刘海一般见识,他这人就这样,一不高兴就甩脾气,别的他也不敢。”
苏简看了刘海一眼,认出他是昨天第一个上来想尝她粥的那人,对刘海有了几分判断。
李慧见苏简没有不满,心里也喜欢了几分,和苏简解释:“大家伙干了一天活,确实比较累了,就想填饱肚子,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苏简点点头:“我知道的,本来也是我回来晚了,应该是我和知青兄弟,知青姐妹们道歉。”
“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既然在一个地方下乡,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互相之间就该相互担待,大家伙说对吧?”
李慧应该是知青院里的领头人物,她表明了态度,一多半的人都表示同意,有些没说话的也是默认了。
但总有一些刺头不服。
顾巧琴冷哼一声,钱小慧呵呵冷笑:“担待?你愿意担待你自己担待去,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肚量,白白饿了这么长时间,我跟你说,苏简,一会你拿出来的食物好吃就算了,要是不好吃,别怪我都扔你脸上!”
这话是说的很难听了,江晴上前一步要找钱小慧理论,被苏简拦住。
张荣皱眉开口:“钱小慧,你不要太过分!”
顾巧琴冷笑:“是小慧过分,还是张荣你看苏简长的好看,故意偏帮她,你心里有数,人家可是有对象的人,我劝你注意点影响。”
这顶帽子扣下来,张荣被气的脸色发红,却也不敢替苏简说话。
李慧皱眉道:“顾巧琴,你好好说话,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张荣对你对苏简都是一样的。”
顾巧琴:“对对对,对我们都一样,就对你不一样,当你们平时的龌龊我都看不见,懒得说你们罢了。”
李慧:“你!”
苏简冷眼看着,暗暗叹息一声,李慧这战斗力不行啊,还是得她出手。
苏简安抚的拍拍李慧的手臂,对顾巧琴:“你是在说张荣和李慧在搞不正当男女关系吗?”
顾巧琴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承认:“你胡说什么,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院子里这么多人,你别想污蔑我!”
苏简疑惑道:“既然不是不正当的关系,那就是正当的男女关系了,所以你在嘲讽什么?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领导们都支持的事情,你难道要反对吗?”
现在的人思想还是很保守,一说到男女关系这事就脸红,被苏简点破,有的人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更多人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对呀,处对象这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李慧低声道:“苏同志,你误会了,我和张知青不是这种关系。”
苏简立刻对顾巧琴:“你听见了,李知青已经明确表示自己和张知青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你说的话就是造谣。”
转头对李慧:“李知青,我们要不要告到赵主任那去?”
李慧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不用了吧。”
苏简神色认真:“你确定吗,李知青,这件事事关你的个人清誉,我相信赵主任不会做事不管的。”
李慧看了看张荣,又看了看顾巧琴。
张荣出声道:“苏知青,我看也没有闹到妇女主任那的必要。”
顾巧琴明显慌了,但还梗着脖子:“我、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不是那个意思。”
李慧:“还是算了吧,大家以和为贵。”
苏简这才答应下来:“既然当事人都不追究,我也不去麻烦赵主任了,不过这次不追究,不代表下次不追究,李知青和张知青不追究,不代表其他知青不追究,顾知青,我和你虽然不熟,还是要劝你一句,祸从口出,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顾巧琴平白被苏简教训一顿,想反驳,但是看到苏简严肃认真的神情,再想到自己确实理亏,只能先咽下这口气,眼皮一翻,进屋去了。
钱小慧没了帮手,一甩袖子也跟着进屋去了。
众人以为这下只需要安安静静等吃就行了,不想苏简又出声道:“今天回来晚了是我的问题,我先向大家道歉,”说着苏简给在场众知青鞠了一躬。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苏简这是要干嘛,张荣道:“那个苏知青,我们没怪你,你别和一两个人一般见识,不能让一颗老鼠屎毁了咱们一锅好粥。”
经过刚才的事,张荣对苏简的好感直线上升,态度明显向苏简偏移。
苏简却道:“不,张知青,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想法的权利,我尊重每个人的想法,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让大家饿肚子了,作为补偿,我愿意出一块钱一个人,当然拿了钱,那人就不能再吃我做的晚饭,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想要钱的过来我这里领就可以了。”
第38章
苏简的提议让众知青一下就精神起来了。
一块钱!他们拿出来的这些东西, 加起来顶多也就两三毛,苏简竟然肯赔他们一块钱!这可是直接赚了五倍啊!
张荣看众人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他也能理解, 财帛动人心, 刚刚他也是心动了的,不得不说,苏知青确实是有手腕的,这下不管吃没吃到晚饭的人都不会责怪苏简了。
吃到的人满足了口腹之欲,没吃的人可见是更爱钱的,饿一晚上,得到一块钱, 比给他们好吃的食物更让人高兴。
有人怀疑:“苏知青, 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吃晚饭, 真的能拿到一块钱?”
苏简从裤子兜里掏出一个小手绢,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块一块的纸币, 她抽了一张递过去:“当然是真的, 这位大哥,你是要钱吗?”
“对对,要钱!”那人喜滋滋的接过一元纸币,乐得嘴都合不拢。
其他人见状,顿时躁动起来。
张荣朗声道:“苏知青办事敞亮,咱们也不能扭捏,来吧, 大家自己选,想要钱的站在我右手边, 想吃晚饭的站在我左手边。”
张荣在知青院很有威信,是领头一样的人物,他一开口,知青们便都照做,很快分成两拨分别站在张荣左右两边。
两边的人数大约是五五分,江晴急了,拉苏简袖子,低声说:“真的要给吗?你这下要给出十几二十块了!”
苏简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对张荣道了声谢,走到他右手边,挨个发钱,每发一个人就道一次歉:“对不起,让你饿肚子了,过错在我,希望大哥(小姐姐)可以原谅我。”
知青们那点怨气早就没了,一个个喜上眉梢,饿一顿能白赚一块钱,谁能不高兴,这都够吃一顿国营饭店了。
至于左手边的那些人,他们本来就没多少怨气,对吃货来说,为了美食,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看到苏简给不愿意等的人发钱,他们对苏简的印象也更好了。
钱小慧和顾巧琴在房间里,将外面的事情听得清清楚楚,想出去,又顾忌脸面,钱小慧不由埋怨顾巧琴:“你说你非要进屋干什么,要是在外面,咱们不是也能拿到一块钱?”
顾巧琴不肯相让:“你怨我?我早就吃完了,还不是为了替你出头,才和他们吵起来,还差点闹到赵金枝那去,我都是为了你,现在你居然还怪我?”
钱小慧冷哼:“哼!什么为了我?分明是你自己嫉妒苏简比你好看,找个借口故意找茬,你以为我傻,这都看不出来?”
顾巧琴最得意自己这张脸,也最受不了别人说她不好看,当时就急了:“你说还什么!苏简她瘦的像竹竿一样,哪里好看了!就是长了一张会勾人的狐狸精脸!我怎么可能嫉妒她!”
钱小慧:“哼!你就是嫉妒!嫉妒苏简比你好看!”
顾巧琴:“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她们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李慧听声音觉得不对,忙带人冲了进去,一进去就见钱小慧和顾巧琴扭打在一起,你抓着我头发,我撕扯你衣裳,嘴里还在尖声叫骂。
钱小慧就算了,平时就是个泼辣的,众知青没想到顾巧琴也有这么野蛮的一面,几个在追求她的男知青神色都不怎么好看,至于其他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还有人拍手叫好。
李慧带着几个女知青忙把人拉开,顾巧琴哭,钱小慧就骂,知青们看热闹连肚子里没食都忘了。
直到一阵香甜的气味冲进每个人的鼻子,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等什么。
众知青齐刷刷转向厨房方向,厨房门开着,张荣正和江晴往外抬蒸笼,笼盖打开,露出一个个橙黄色的方形糕点,香味就是这些糕点发出来的。
不知道谁先咽了口口水,好像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带起一阵阵涟漪。
张荣无语的看着众知青那如饥似渴的眼神,他都怀疑他们下一秒就能变身饿狼扑上来。
张荣:“都别站着了,刚才没领钱的过来领红薯糕,先吃一块垫垫肚子,苏知青正在做菜汤,剩下的等菜汤好了一起吃。”
众人刚刚被香气迷惑而愣在原地,闻言立刻如鸟兽冲了过来,好在张荣还是有威信的,也得益于红薯糕数量足够,在他的组织下,大家排队有序的领取糕点,没发生哄抢的情况。
江晴和张荣也都得到一块,拿到手都迫不及待品尝起来。
有那根兔子腿垫底,江晴并不饿,但当红薯糕进入口中,她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口接一口的咬下去,恨不能自己长了碗口大的嘴,好多吃一点,但吃到最后,剩下手指头大小,又舍不得吃了,想到下一块红薯糕至少要二十分钟后才能吃到嘴里,她就心疼的只想一点一点的吃。
不少人都和江晴是一样的想法,于是钱小慧就看着众知青,开始是狼吞虎咽,等到了后来反而和小孩一样,一点一点用牙抿着吃,她的好奇心被激发到极致,香气也在冲击她的味蕾。
她并不是那么坚定的人,钱小慧咬了咬牙,走过去,昂着脖子:“我没要钱,红薯糕也有我一份。”
话是这么说,但刚刚还对着苏简冷嘲热讽,现在就来要人家做的吃的,实在是让人瞧不起。
江晴没多说,一视同仁,给了钱小慧一块,钱小慧抿了抿嘴,没说什么,拿了糕点就走。
有的知青却看不下去了:“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刚刚还说要砸人家脸上,现在倒好,打自己脸了吧。”
“真是够可笑的,钱小慧,怎么样,王母娘娘的手艺怎么样,好吃吗?”
“还得是钱小慧啊,这脸皮,啧啧啧,这事要是放我身上,我就是馋死,也不可能吃这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是玩笑,却句句扎心,钱小慧觉得红薯糕都没那么好吃了。
可这些话都是她刚刚说的,要吵回去她都没理。
苏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对众人道:“刚刚说好的,谁拿了钱谁没的吃,钱知青并没有拿钱,红薯糕和菜汤都有她一份,不要再说这些了。”
吃人嘴短,知青们也愿意给苏简这个面子,纷纷表示:“好勒,苏知青不让说咱们就不说了。”
“苏知青,菜汤什么时候好啊?一块糕也不顶事啊。”
苏简:“快了,再有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钱小慧擦掉眼泪,默默看了苏简一眼,咬了咬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苏简回去厨房,李慧跟了进来,苏简挑眉:“有事?”
李慧:“苏同志,我是想和你说,钱小慧这个人本性不坏,就是脑筋比较直,她和顾巧琴不是一样的人。”
苏简明白了,李慧这是来劝她不要为难钱小慧,她笑了笑:“我知道的。”
李慧这才舒出口气,拍了怕苏简的肩膀:“苏同志,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李慧离开后,苏简看着灶台沉思,钱小慧没脑子被人当枪这点她早就看出来了,倒是李慧来找她是什么意思?
钱小慧和顾巧琴不是一样的人,也就是说李慧也觉得顾巧琴这个人有问题,所以她过来是为了知青院的团结,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一时想不明白,苏简也不想了,顺气自然,兵来将挡,这知青院还挺有意思的。
她掀开锅盖,水已经开了,试了下味道,咸淡适中,盖上盖子,再闷五分钟就可以出锅。
忽然听见外面吵了起来,苏简忙出去查看。
江晴挡在蒸笼面前,和刘海对峙:“之前你要了钱,今天的晚饭就没你的份,这是都说好的,你现在反悔算是怎么回事?”
刘海:“我现在不想要钱,就想要红薯糕不行吗?也没说不带反悔的,做红薯糕的粮食也有我的口粮,凭什么不分给我?”
张荣:“之前说好的,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
刘海:“我不管,这钱我不要,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吃的,今天晚上谁都别想睡觉!”
刘海的混不吝是知青院里出了名的,他要是犯浑,张荣都要头疼。
他就好像个臭虫,平时也不惹大事,但时不时就要恶心你一下,像这样出尔反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偏偏他犯浑的都是些小事,让你想整治他都不行。
要是只有他一个,张荣就做主随他去了,可是几乎有一半的知青都在观望,他要是给刘海通融,其他知青也要求吃,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怎么和苏知青交代,他自己的威信也会受到冲击;不答应,这么多知青要是都闹起来,今天晚上就真的不用睡了。
张荣正头疼,就听苏简说:“想吃也可以,不过拿了钱的人,要付双倍的钱才可以。”
刘海怒道:“凭什么,我出了粮食,就应该有我一份!”
苏简不疾不徐的说:“本来是有你一份的,可你和另外一些知青同志选择了拿钱,不吃晚饭,也就是说,我用一块钱买了你们出的粮食,现在我用这些粮食做出了食物,给谁吃不给谁吃是我的自由。”
张荣眼睛一亮,对啊,苏知青说的有道理!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刘海冷笑:“我要是非吃不可呢?”
苏简耸肩:“那我只能认为 ,咱们知青大院是一个不讲信义的地方,任何承诺都是无效的,我以后也就不会再做任何食物,因为我很怕我做出来的食物会被人抢走。”
第39章
此话一出, 众人脸色都变了,吃到红薯糕的人想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后都吃不到,心痛不已, 没吃到的人想到不仅这次吃不到, 以后也都没得吃,顿觉这次不吃也没什么了。
虽然苏简才来知青院不长时间,但她的行事作风大家有目共睹,谁都相信她说的出做得到。
当即有张青反应过来,忙道:“守信用!苏知青,你放心,我们肯定都守信用!”
“对对!谁要是敢耍无赖, 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我第二个!”
几乎所有男知青都表态了, 刘海虽然混, 却不敢和这么多人为敌, 恨恨瞪了苏简一眼,退了回去。
又有人问:“那个,苏知青, 我愿意出两块钱, 可以算我一个吗?”
苏简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那名知青顿时高兴了,拿到红薯糕如获至宝,小口小口的品尝,不肯浪费一点。
其他知青本来还在观望,但当菜汤一出来,香气飘得满院子都是,呼吸间, 香味就顺着鼻子嘴巴往肠胃里钻。
观望的知青再也不能自控,纷纷冲过去, 要加入吃晚饭的行列。
但花两块吃一顿晚饭到底太过奢侈,只有三四名手里宽裕的知青愿意,其他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
分的人少了,食物总量却是不变的,那选择吃晚饭的单人分到的就多了,有的人吃不了,有的人没得吃,于是就有人愿意出几毛钱,找相熟的知青换点吃,有的人出五毛能分到一半,有的人则只能分到一块红薯糕或者半碗菜汤尝尝,或者一样只能尝一口。
对于这种知青间的自发交易,苏简就不会去管了,不过她倒是注意到,之前被称为瘦猴的男知青,把自己分到的那份晚饭拆成了好几份,或者一块红薯糕,或者半碗野菜汤,或者半块红薯糕加几勺野菜汤共成一份,卖的比别的知青便宜一毛,很快就被抢光。
苏简对瘦猴有点好奇,问了江晴一嘴,江晴也不是很清楚,只说:“他大名叫候思齐,因为干活没力气,就被大家叫瘦猴,干活不太行,还不如我,但脑子挺好使的,大队里忙不过来时会找他帮忙算账。”
原来如此,苏简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样一来,除了躲在屋里的顾巧琴、钱丽丽,知青院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尝了苏简的手艺,晚上也能睡个好觉了。
顾巧琴把这笔账算到了苏简头上,别人都有,就她没有,一定是苏简在针对她!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钱丽丽打扫牛棚累了一天,早早就睡下了,她是被香味香醒的,但知道是苏简做的食物,不肯拉下面子去要,而且她也没吃粮食,只能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红薯糕肯定不好吃,可越是这么告诉自己,就越是想吃,一晚上都没睡着。
按规矩个人的碗个人刷,做饭的人负责洗锅,江晴吃了苏简的好处,把这活揽了过来。
苏简也不和她抢,让江晴收拾厨房,自己去烧了水,准备一会两人洗脚用。
“烧水呢?我还以为你要睡了,今天可是把你累着了吧。”
苏简抬头,见识李慧。
李慧和她不是一间屋子,苏简看了一眼,现在已经九点,李慧他们屋子的灯却还亮着。
苏简:“李知青,你找我有事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李慧没想到苏简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才开口道:“是这样,我和其他知青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觉得苏知青你手艺很好,所以派我来当代表,来和你商量一下,以后知青院的饭都由你来做,你看怎么样?
当然我们也不会白让你辛苦,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需要东西或者要钱要粮票,我们都能商量。”
苏简微笑摇头:“不了,我现在每天下地都很辛苦了,回来只想好好休息,不想做什么厨子。”
李慧又提议:“这样,以后地里的活大家伙轮流帮你干,你就专门负责做饭,怎么样?”
这算是很好的差事了,当厨子可比下地轻松多了,但苏简不能一口答应下来。
第一、她才刚来,要是第二天就不下地,大队长他们肯定对她有意见,觉得她思想觉悟有问题。
第二、现在知青们觉得她做饭好吃,心甘情愿分担她地里的活,但等他们习惯了她的手艺以后,难免会有人觉得她的活轻松,到时候才是进退两难。
所以要从一开始杜绝这个问题。
苏简拒绝了李慧的提议:“我既然选择下乡当知青,就是为了接受在农村的艰苦劳动中锻炼自己,使自己成为合格的革命接班人,不能专挑轻松的活干,李知青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苏简直接把问题拔高到革命接班人的程度,要是再继续劝说,岂不就是阻止苏简成为革命接班人?李慧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之前准备的一套套说辞,都只能憋在肚子里。
回到宿舍,女知青们都凑上来问:“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慧慧,你说话呀。”
“诶呀,慧慧,你要急死我们呀!”
“苏简到底是怎么说的,你倒是说呀。”
“好啦好啦,都别吵了,安静,听慧慧说。”
等众人安静下来,李慧才一脸恍惚的开口:“苏简说,‘不让她下地就是阻止她当革命接班人’。”
其他人:“……”
莫名的很惭愧是怎么回事?
江晴在厨房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睡觉前小声对苏简说:“小简,我觉得你做的对,我们就是要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不能贪图享乐,要是谁都挑轻巧的工作做,那岂不就乱套了。”
苏简:“……睡吧。”
第二天,苏简和众人一起下地,吃的是昨天剩的红薯糕。
这是知青点的习惯,第一天晚上负责做饭的人要把明天的早饭带出来,菜汤不能过夜,苏简就多做了一些红薯糕。
有些人舍不得一口气都吃完,就拿着在路上慢慢的吃,香甜的气味频频引人看过来,那些吃过的人都忍不住咽口水,遗憾的想,苏简为什么不答应呢,做厨子怎么就不算是当革命的接班人了?
没吃过的人想的就简单了,这是谁做的?这做的是什么?为什么闻起来这么香甜?
有人找相熟的知青套近乎,“强子,吃啥呢,给我吃一口。”
强子直接整块塞进嘴里,要吃的人满脸无语。
一路上这样的场景屡见不鲜,众人觉得又好笑又好奇,这糕点到底是谁做的,是有多好吃,让那些知青连一口都舍不得分出去?
不断有人询问,知青们也不藏着,反正藏着也没用,这么多人,人多口杂,苏简做饭好吃的事早晚都要传出去,来人问他们就照实说。
等到了地里,苏简做饭好吃已经变成了苏简是食神转世,不管什么食材,她只要随便一做就能香飘十里,草叶子都能做出肉味,做的糕点宫廷御厨都比不上……
最离谱的一个传言是,苏简以前给一个老人做过一次饭,那位老人本来已经是回光返照,结果又活蹦乱跳了好几年,活到九十高龄才驾鹤西去。
苏简:就离谱。
更离谱的是,真的有人信了。
赵金枝一脸严肃的来和苏简谈,说不能传播封建迷信,苏简一脸懵逼,等听她说完,才知道知青们都在外面胡说八道了什么东西。
苏简只能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的解释一遍,赵金枝这才缓和了脸色:“我说呢,你不能干这么糊涂的事,原来都是那些混账瞎传的,”话锋一转,“不过,你做饭是有多好吃啊,能让知青们吹成这样?”
察言观色是绿茶看家本领之一,赵金枝一开口苏简就明白了,当即表示:“要不我去姐家,给赵姐做两道菜尝尝。”
赵金枝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最后在苏简‘强硬’的坚持下,赵金枝只能让苏简晚上去她家给她露一手。
等晚上下工,江晴来找苏简,苏简把要去赵金枝家的事和她说了,江晴皱眉:“妇女主任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小简你不用怕,我去帮你说!”
苏简忙拉住她:“赵主任没欺负我,是我自己主动提出来想让赵主任尝尝我的手艺。”
江晴不明白:“你这是为什么啊?你不是说了吗,我们是革命接班人,是最光荣的劳动者,为什么还要去讨好妇女主任?”
苏简头疼,只能换一种方式和她说:“你看我们来下乡,无亲无故,赵主任是妇女主任,是不是挺照顾我们的?”
江晴点头:“是。”
苏简:“那不就行了,赵主任照顾我们,我用自己的技能报答赵主任,这叫礼尚往来,享受别人的照顾,却什么都不做,那不就是白眼狼了吗?”
江晴一下子又羞愧起来:“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赵主任对我也挺好的,我也没报答过她,我去给你打下手。”
江晴虽然不会做饭,但手脚麻利动作快,打下手还是可以的,苏简同意了。
赵金枝还有事,就让苏简他们先过去,江晴敏感发现,有人在跟着他们,猛然回头,吓得那人慌忙躲在树后。
只是树太小,那人体型太大,完全挡不住。
“黄红英?她怎么又跟着我们?我过去问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苏简拉住江晴,“路是大家走的,别管了。”
江晴:“她明显就是在跟着我们,不对,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苏简拉着她走:“走吧,主任还等着呢。”
江晴不情不愿的被苏简拉走,想抽出胳膊来却发现根本抽不动,她这才想起来苏简的力气有多大,之后还是苏简主动放开她了。
两人到的时候赵金枝还没回来,只有她小女儿三丫在家,小丫头也不认生,把苏简她们让进屋子,给倒了茶水:“我妈说了,姐姐你做饭可好吃了,让我跟你多学着点,以后找个好婆家。”
苏简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第40章
苏简:“你才多大, 就惦记找婆家了?”
三丫不服输:“我都十二岁了,我妈说了,再过六年, 我就能嫁人了, 现在就要准备起来,就这样时间还不够呢。”
江晴好奇问道:“都要准备什么,六年时间还不够?”
三丫掰着指头认真数:“要学做饭,做饭要做的好吃,婆家人才会高看你一眼;要会缝补衣裳,衣裳做的好,可以给丈夫小姑子婆婆叔叔做衣服;我还要上学, 我妈说认字也是本事;还要会种田, 会吵架, 唔, 我要学的好多好多呢。”
江晴和苏简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金枝今天要请娘家亲戚吃饭,本来是准备自己做的, 正好苏简送上门来, 就让苏简帮忙做了,因为要请客,厨房里的原材料比平时多了一些,虽然没有肉,但有一条鱼,还有一块豆腐,以及一些家常吃的青菜。
苏简打算做一个豆腐鱼汤, 一个素炒时蔬,一个豆腐滑蛋, 再来一个爽口小菜,江晴帮忙洗菜摘菜打下手,三丫要帮忙,但厨房太小,站不下三个人,苏简便只让她看着。
三丫眼睛盯着苏简的手,嘴里也不闲着,苏简切菜她夸刀工好,苏简炒菜她夸颜色好,苏简炖鱼她夸香味好,总是能变着花挑出点话来夸,苏简都被她逗笑了好几次。
但等菜真正出锅,三丫反而夸不出来了,江晴见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上去呼噜了一把,好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傻了?”
三丫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苏简:“香!好香!我好想吃!”
苏简夹了块豆腐给她,笑道:“剩下的不许偷吃了,等你妈妈回来再吃。”
豆腐吸满了鱼汤的鲜美,吃起来美味异常,比闻起来还好,三丫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腾不出嘴来说话,连连点头答应。
江晴打扫完战场,赵金枝还没回来,他们和三丫告辞准备离开,离开前苏简叮嘱三丫:“偷吃的小孩可找不到婆家,三丫不会偷吃吧。”
三丫立刻保证:“三丫不偷吃!三丫不要找不到婆家!”
苏简和江晴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
两人离开后不久,赵金枝就回来了,一起来的有大队长和支书,还有其他几个大队干部。
还没进门,赵金枝等人就闻到了一股直冲灵魂的香气。
魏平安笑问道:“赵主任,你这是把国营饭店的大厨请回家来了?我们今天可有口福了。”
另一人摇头:“不是,县城国营饭店的大厨可没有这个本事,这香味,比我当年在省城吃过的也不差了。”
赵金枝心里也打鼓,她是叫苏简来帮忙做饭了,但是苏简的手艺会这么好吗?
“先进去看看,我还真不知道今天做了什么。”
赵金枝打头推开门,三丫听见动静,立刻迎了出来,不等赵金枝说话,就事无巨细的交代了:“妈,你可回来了,苏简姐姐做饭太香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被馋死了。”
赵国栋奇怪问道:“你怎么自己不先吃?”
三丫:“苏姐姐说了,我要是偷吃以后会找不到婆家,三丫不要嫁不出去。”
一句话说的众人哈哈大笑,魏平安笑道:“这位苏同志可真会哄人。”
“不过苏知青怎么来你家做饭了,赵主任?”有人好奇道。
赵金枝这才把之前知青夸苏简做饭手艺的事讲了一遍,香味一直往鼻孔里钻,众人早就被勾出了馋虫,听赵金枝说苏简做饭好吃,一刻都等不下去,迫不及待进院子坐下,三丫把苏简做的四个菜连着红薯都端了过来。
鱼肉细嫩,豆腐沾了鱼汤又鲜又嫩,蔬菜颜色丰富,裹着一层油衣,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鸡蛋豆腐放在一起竟然别有一番味道,就连爽口小菜都好吃的不行。
几人本来是打算边吃边谈事,还特地打了酒来,结果一动筷子后,什么都扔到脑后了,等盘子空空,连红薯都没了,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由脸色赫然。
赵国栋感慨:“苏知青做饭是真好吃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赵金枝今天请人吃饭是有事相求,她娘家侄子要娶媳妇,想摆排场,要借大队的车,好不容易才把大队里管事的都请到家里来,只要他们吃的高兴,这事多半就成了。
酒足饭饱,赵金枝询问:“大队长,你看我说那事咋样?”
美美的吃了一顿,众人心情都很好,纷纷替赵金枝说话:
“借个车嘛,不是什么大事。”
“对,那天咱们也不用车,家伙事闲着也是闲着。”
“赵主任好不容易找咱们开一回口,哪能不答应。”
赵国栋一锤定音:“行,借就借嘛。”
赵金枝这才真心笑了出来,心里给苏简记了个好,要不是苏简今天做这一大桌子好菜,她的事万万不会这么顺利。
除了公用,村里的车要借出去,得大队干部全票同意才行,去年刘干事儿子结婚,想借车,可是每家送了半斤猪肉才办成,相比之下,她只出了一顿饭,简直赚大发了。
——
苏简和江晴回去的路上,忽然被人拦住,江晴认出是同村的刘二麻子。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江晴挡在苏简面前。
刘二麻子:“支书叫你过去一趟,说是工农兵大学的资格下来了,好像是有你。”
江晴家里没人,上大学是她能离开农村的唯一方式,听说大学资格下来了,她恨不能飞去大队部,但又不放心苏简,苏简看出她的想法,主动说:“你去吧,我自己能回去。”
江晴犹豫道:“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去。”
刘二麻子催促:“现在天都快黑了,你们绕到知青点,再过去大队部,谁知道支书还在不在。”
江晴皱眉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村支部?”
苏简看了刘二麻子一眼,拒绝了江晴:“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
刘二麻子不耐烦催促:“去不去随你,反正话我是带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晴还是不放心苏简,苏简劝她:“工农兵资格可是很难得的,你要是因为我错过了,那我可要内疚了。”
又附在江晴耳边低声:“再说了,我的力气你还不知道吗。”
江晴想到昨晚上苏简锤红薯的场面,顿觉自己的担心很多余。江晴去了村支部,苏简一个人沿着河边慢悠悠的走着。
她刚刚之所以拒绝陪江晴一起去村支部,是看出来刘二麻子神色不对,所以支开江晴,将计就计。
果然,没过一会,刘二麻子去而复返。
苏简佯装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
刘二麻子不怀好意的逼近,苏简后退,他再逼近,苏简再退,眼看着再退就要掉进河里去了,只能‘害怕’的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刘二麻子嘿嘿冷笑:“你猜我要干什么?你们这些城里来的臭知青,整天眼睛长到脑袋上,正眼都不看我们这些农村人一眼,今天你倒霉,碰上爷心情不好,给你个教训,叫你认识爷爷我是谁!”
说着伸手来推苏简,却没料到看起来已经吓坏了的苏简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刘二麻子一愣,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关节传来,他猛地爆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胳膊断了!
“你你你!!!你居然敢断我的胳膊!你信不信我讹死你!”
苏简表情纯良,疑惑问道:“你的胳膊断了吗?哪只断了,看不出来呀?”
刘二麻子震惊的看向自己的胳膊,发现两只胳膊竟然都是好的,仿佛刚刚刺骨的疼痛都是他的错觉。
不,不可能,刚刚的疼是实实在在的,一定是眼前这个女人做了什么!
再看一脸无辜的苏简,刘二麻子觉得她就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莫名后背发凉,再顾不上害人,撒腿就跑,跑的比兔子还快。
还挺不经吓的,苏简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没继续走,转而蹲在河边清理鞋子上的污泥。
吴秀娥躲在树后,见苏简看过来,心头一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苏简只看了一眼就转头蹲下,她的心又放了回去。
旁边孙二赖询问:“刘二麻子跑了,没人把那个知青推下水,我还怎么去救她?我不管,咱们可是说好了的,让那个知青给我当媳妇,你们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吴秀娥被他吵的头疼,想转身就走,但想到明天苏简就要进齐家门,今天这事要是不成,以后齐年的津贴就要分苏简一半,她实在是不甘心。
吴秀娥咬了咬牙:“趁她现在不注意,我过去推她下河,你抓紧准备,瞅准时机下去救人,到时候苏简被你抱了看了,肯定会给你当媳妇。”
孙二赖等的就是这句话,催促吴秀娥快去,自己已经是急不可耐,刚刚他偷看见了那个女知青的脸,长得是真好看,凭他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娶上这么好看的媳妇,他一定要抓紧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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