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苏简低头认真的对付鞋上的泥巴, 好像丝毫没意识到有人正在靠近。
忽然一双偏硬的手落在自己肩上,凭借触感,苏简能感觉出对方是个瘦削的女人。
那双手的主人没有丝毫迟疑, 猛地一用力, 就要将苏简推下河去。
苏简却纹丝不动,在身后人愣神的刹那,她迅速向后一抓,接着往前一掼,那害人者便掉进了河里。
苏简看清那人面容,正是之前躲在树后的吴秀娥,此时吴秀娥在水里奋力扑腾, 苏简看出她不会水。
不会水还敢来河边害人, 啧啧!
“救命!咕噜噜!啊救……!”
苏简“愣”在原地, 看吴秀娥呛了好几口泥水, 这才刚回过神来一般,大叫:“来人呀!有人落水了!”
刚喊了两声,就见一个穿着邋里邋遢的胡渣男人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那人过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下去救人, 反而盯着苏简看。
苏简‘害怕的’后退一步,看了眼胡渣男人身后,安慰道:“大哥,没事的,有人赶过来了,你不会游泳也没事。”
孙二赖回头一看,果然见许多人听见苏简的叫声从四处赶过来。
他眼珠转了一圈, 忽然一个纵身跳下了河。
吴秀娥挣扎半晌,已经去了一半力气, 忽然抓到个人,想都不想就攀附在那人身上。
村民赶来,将吴秀娥和孙二赖一起拉了上来。
吴秀娥呛水不是太严重,把水吐出来后悠悠醒转,看见一身湿透的孙二赖在自己旁边,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捂着脸呜呜呜的哭起来。
此时,村民们也都到了。
有人落水,还被隔壁村的光棍给救了,女方湿了身子,被对方又摸又抱的,吃瓜群众才不管你是大姑娘小媳妇,连人都没看清,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是谁啊,怎么掉河里去了?被人家救了,她家里人得好好谢谢人家吧。”
“可不是得好好谢谢,摸也摸了,抱也抱了,这要是不娶了人家,让人家姑娘怎么活啊。”
“这人我认识,是隔壁村的,三十多了,还没娶上媳妇,平时偷鸡摸狗的不干正事,没少被批·斗,没想到能干出救人的事,这小子算是捞着了,要不是有了这事,谁家好姑娘能嫁他啊。”
“说的有道理,只是这姑娘可就倒了霉了,嫁给一个二流子,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这就是命啊!不嫁孙二赖,也没人敢娶她了。”
苗翠花在家里等的不踏实,一定要自己亲眼来看过才放心,隔着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河边,心中十分高兴,等到了近前,又听人议论‘孙二赖救人,落水女不得不嫁’,心下肯定了八九分。
推搡开人群,便看见一个女人衣衫湿透,正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旁边孙二赖也是一身湿透,因为被人夸见义勇为,正得意洋洋。
苗翠花没见过苏简,想当然认为落水湿身的人就是她,提起嗓门吵嚷:“诶呦,这是谁家的姑娘,真是不知羞,被人摸了抱了还好意思哭,要是我家人被一个陌生男的抱了,早就自己了断了!”
吴秀娥哭声一顿,接下来哭的更响了。
苗翠花不依不饶,今天她一定要把苏简和孙二赖的事情坐实,决不能让苏简进他们齐家的门!
苗翠花拉住孙二赖的手:“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说大兄弟,你愿不愿意娶了这姑娘?她的名声是毁了,你要是不娶她,她这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大兄弟,就算是婶子求你,你救人救到西,就娶了她吧。”
孙二赖看看挡着脸哭的吴秀娥,又看看苗翠花,犹豫道:“我倒是愿意,就是怕她家里人不同意。”
他不知道吴秀娥是苗翠花的闺女还是媳妇,选择下水救人,就是赌一把,万一吴秀娥是个小寡妇,他就捞着了。
虽然这人和那个嫩的没法比,但有一个总比一个都没有来的强,苗翠花的话可算是句句说在他心坎上。
苗翠花连忙接话,拍着胸口打包票:“你放心,大兄弟,要是她家里人不同意,婶子去给你说,婶子这人就是人好,不能白白看着一个好姑娘被人戳脊梁骨!”
孙二赖喜上眉梢,反拉住吴翠花的手,激动道:“婶子,你这么说,我可就当真了,咱们可不带反悔的!”
苗翠花觉得孙二赖的态度有点奇怪,好像是太过高兴了,但对方愿意配合她演戏,她也就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
村民对苗翠花的反常也觉得很奇怪。
“平时也没见苗翠花人这么好,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了,她认识落水那个?”
“谁知道苗老婆子又在打什么主意,我反正是觉得她没憋什么好屁。”
听着众人议论,苏简恍然,原来这人就是她那素未谋面的婆婆,怪不得如此卖力,估计是把吴秀娥当成她了。
啧啧,连自己儿媳妇都认不出来。
苏简没立刻出声,暗暗打量苗翠花的长相,觉得她和齐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她是塌鼻梁小眼睛厚嘴唇,齐年则是高鼻梁大眼睛薄嘴唇,两人一丝不像。
想到齐年这些年在齐家的待遇,那个猜测又浮现在苏简心头,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得见过齐大富才能确定。
苗翠花和孙二赖定下,又拉着几个说她不好的人吵了一架,像只战胜的公鸡,趾高气昂,忽然听一个温柔的女声说道:“齐家嫂嫂,你快抬起头来,和伯母说清楚,不然伯母可就要把你嫁人啦。”
第42章
苏简的话仿佛往烈火上浇了一桶油, 吃瓜群众一下炸开了锅。
“什么?这是齐家的媳妇?”
“看身形应该是吴秀娥,诶呦喂,这下乐子可大了, 婆婆亲自给儿媳妇说媒, 苗翠花,你够大度的啊,哈哈哈哈哈!!!”
“真是齐家媳妇?她怎么不露脸?”
在场众人加起来,也没有苗翠花来的震惊,落水的真是她三儿媳妇?
苗翠花下意识想否认,但是看身形,她又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 这身形真是和吴秀娥一模一样。
她三两步上前, 一把拉开吴秀娥的胳膊, 露出她哭成核桃的一双眼睛。
“真是你!”
苗翠花差点气晕过去, 指着吴秀娥哆哆嗦嗦的质问:“怎么会是你!不应该是……”
再没有理智,她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后半句硬生生被吞了回去。
苏简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好奇问道:“伯母, 您刚刚是想说什么呀,不应该是什么?难道你觉得落水的人不应该是齐家嫂嫂,那应该是谁?”
被苏简这么一提醒,众人也反应过来,看向苗翠花的眼神顿时带了几分探究。
“对啊,刚刚苗翠花一口咬定这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家,她都没看见正脸, 怎么会知道,真是蹊跷。”
“是啊, 平时也不见她有多么热心,怎么突然间对一个落水的人这么关心,还要给人说媒,还怕人家被戳脊梁骨,嫁不出去?”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吴秀娥落水该不会和苗翠花有什么关系吧?”
苏简非常想给这群脑洞大开的村民点一个赞,你们真是会猜,太会猜了。
她恍然的啊了一声,而后露出一丝害怕神情:“刚刚我蹲在河边整理鞋子,忽然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大力,下意识反击,将那人推进了河里,但是我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齐家嫂子,现在看伯母的表现,我一切都明白了。”
苏简咬唇看向苗翠花,眼里已经续起一泡泪水,声音哽咽,听起来好不委屈:“齐家伯母,就算您不同意我和齐年的婚事,也不能用这种法子害我啊,你这可是要害我一辈子啊!!”
说完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剩下的就交给热心群众了。
苗翠花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一口一个伯母,娇滴滴的女孩就是苏简。
都怪她刚刚太心急了,竟然没注意到人群里有个陌生人。
可惜现实情况并不允许她后悔,听了苏简的话,村民们恍然。
“我说齐婆子怎么忽然转性了,原来这就是她设计的圈套啊,不是我说,这也太缺德了!”
“就算你不同意人家俩人的婚事,也不能毁了女孩子的名声啊,齐婆子我平时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多亏苏简警惕性高,不然现在估计是有嘴也说不清了,为了保全名声,下辈子只能跟一个二流子过,这也太惨了!”
“不行!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大队这么多年救美出过这么丢人的事,为了不让媳妇进门,陷害人家落水,这是人干事?必须找支书说道说道!”
“对!找支书去!”
苗翠花仗着儿子当兵,津贴都寄回家,日子过的比别人家好,平时在村里没少耀武扬威,看她不顺眼的不止一家,好不容易捉了个把柄,他们可不会轻易放手。
苗翠花还在心里骂苏简,破罐破摔的想,要是实在阻止不了这个丧门星进门,就等她进门后再磋磨,自古以来婆婆都是媳妇的劫,等苏简进了门,她有的是办法让她有苦说不出!
婆婆教训媳妇可是天经地义的,连支书都管不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些个没事干的臭婆娘竟然敢趁机报复她,还要去见支书,苗翠花怒从心头起,先是踢了吴秀娥一脚撒气:“哭哭哭!就知道哭,真不知道养你有什么用!除了哭就是哭!”
吴秀娥被踢了一脚,不敢哭了,唯唯诺诺的站起来跟在苗翠花身后,这一举动顿时让苗翠花找回来当婆婆的掌控感。
对啊,她可是苏简的未来婆婆,她怕什么?应该是苏简怕她才对!
苗翠花脸色一沉,阴恻恻的盯着苏简:“你就是苏简是吧,听我们老二说,你想当我们齐家的儿媳妇,不管这门亲事成不成,我都要提醒你一句,当媳妇最重要的品格就是顺从,不然没有哪个婆家会要你。”
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这小蹄子应该明白了吧,想进他们齐家的门,就要听她这个做婆婆的话!
只要苏简不去找支书告状,其他人就不用担心了。
苏简抬起泪蒙蒙的眼睛,仲愣的看向苗翠花,这在苗翠花眼里,就是苏简被她吓住了,顿时更加得意。实际上,苏简在想,苗翠花真是蠢的让她吃惊,竟然连狡辩都不狡辩,就直接默认了,对方都把分送到她面前了,她要是不拿似乎是不太礼貌。
苗翠花把握十足,志得意满的一挺胸,叫苏简:“过来,你也该去认认门了。”
说完得意的看向那几个和她不对付的大娘大婶们,轻蔑的冷哼一声,想看我的笑话,门都没有。
赵招娣几人不高兴的撇嘴,却也无可奈何,苏简是苗翠花的儿媳妇,天然地位就比对方低一等,她要屈服也能理解,几人扪心自问,这事放在她们身上,她们肯定也不敢和婆婆硬来,毕竟没真的掉进河,也没被二流子抱,以后大家还要在一个屋檐下生存,闹得太大,以后受苦的还是自己。
赵招娣已经不抱希望,觉得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却见那个哭的惹人疼的知青躲向自己身后,很害怕苗翠花的样子,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赵招娣先是一愣,接着两眼放光,好像猫看见了老鼠,对苏简说话却盯着苗翠花:“苏知青,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支书,我相信支书一定会还给你一个公道!”
苗翠花声音十分低沉的威胁:“苏简,你确定要去找支书?我和你说,你现在过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然,呵呵!”
苏简又害怕的往赵招娣身后躲了躲,梨花带雨的小美人谁不爱,就算赵招娣刚开始是因为看苗翠花不顺眼才帮苏简,现在对她也真有了几分心疼,多漂亮的女娃子啊,差点就被那老光棍给糟蹋了,苗翠花真是个作孽的!
她低声安慰苏简:“放心,支书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苏简轻声:“谢谢您大婶子,要是没有您,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声音和人一样娇娇嫩嫩的,赵招娣喜欢养猫,她觉得苏简这声音比小猫撒娇还好听,顿时爱心爆棚,对苏简好感蹭蹭往上蹿:“村里人都叫我六婶,你也这么叫吧。”
“好,六婶,您对我真好。”
赵招娣十分受用,指挥几个和她一伙的大娘:“把他们都看好了,吴秀娥,苗翠花,还有那个二流子,一个也不能放跑了,咱们去见支书!”
对方人多势众,苗翠花他们不愿意也没用,只能跟着去见支书。
但苗翠花并不怕,她扫一眼苏简瘦弱的背影,暗暗冷笑,一个只敢躲在赵招娣身后的女娃子,还能翻出天不成?
事出巧合,一行人浩浩荡荡还没到村支书家,就在路上碰见了刚吃完饭消食的大队干部们。
赵国栋等人刚吃完苏简的手艺,在赵金枝家里把苏简一顿夸,没想到出门就碰见了苏简被未来婆婆欺负,当即竖起眉毛:“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这事必须严肃处理!”
第43章
在去大队部的路上, 赵招娣等人七嘴八舌的把河边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虽然混乱,但也基本将事情讲明白了。
等到了大队部, 魏平安总结道:“所以是苗翠花和吴秀娥联合孙二赖陷害苏简, 但因为苏简机敏,反而让吴秀娥落水,被孙二赖救了,是这样吗?”
赵招娣得意的看了沉默不语的苗翠花一眼,应道:“支书明见,就是这样。”
魏平安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苗翠花等人, 心下有了决断。
苗翠花恶狠狠的看向苏简, 赵招娣等人, 暗暗发誓, 等苏简进了门,她一定要好好磋磨她!还没进门就敢忤逆婆婆,真是大不孝!
吴秀娥看苗翠花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暗暗把这个蠢货骂了十遍八遍, 和黄红英一样蠢,当然是要当场否认啊,等进门再报复还有什么用,有了前科,以后苏简再怎么样不好,他们说出来也都没人信了!
她也不管自己衣服还湿着了,她又不是小姑娘, 被人笑两句也就完了,今天这事要是认了, 他们以后可能连齐年的一半津贴都拿不到。
绝对不能认!
魏平安沉吟半晌,最后开口:“既然大家都没异议,那我宣布……”
“等一下!”吴秀娥一开口就挤了两行眼泪下来,她之前就哭过,眼睛肿的像核桃,和苏简一对比,一个楚楚可怜,一个就像是癞蛤蟆成了精,魏平安下意识移开眼睛,才问道:“吴秀娥,你要说什么?”
靠哭博取同情这招,吴秀娥以前常用,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个癞蛤蟆成精,抽抽噎噎,矫揉造作的委屈道:“支书,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什么推下水,什么孙二赖我都不知道,是苏简在诬陷我和婆婆!”
赵招娣一听,顿时来气了:“你婆婆都承认了,你还狡辩什么!”
吴秀娥害怕的瑟缩了下,说话却是调理不乱:“我当时是看见苏简在河边,想上去打个招呼,没想到刚拍了她一下,就被她扔进了河里,至于什么孙二赖,我完全不知道。”
赵招娣:“既然是这样,苗翠花怎么不解释,你刚刚怎么不解释!分明是做贼心虚!”
吴秀娥哭的越发可怜的:“当时我刚被救上来,还是被一个陌生男人救的,很害怕,根本没注意你们说什么,我以为苏简可能是不下心才把我推下河,现在想想,她好像是故意的。”
“你放屁!”赵招娣已经把苏简划到自己人范围,对吴秀娥的污蔑十分愤怒。
吴秀娥不理她,绕过去找苏简,声泪俱下:“二嫂,就算是妈不同意你进门,你也不能这么陷害我们啊!”
这一招返泼脏水用的妙极,在场这么多人,大部分都是吃瓜群众,墙头草,听完吴秀娥哭诉,觉得也有道理。
“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啊!”
“我觉得苏简说的是真的,苏知青我是不了解,可苗婆子可是有名的难缠,要是被冤枉了,哪能忍气吞声,等着自己儿媳妇来解释。”
“我站齐家婆媳,看面相,这个新来的知青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听着众人议论,吴秀娥暗暗得意,编瞎话她还没怕过谁,她一脸戚戚的直接找上那个怀疑苗翠花为什么不解释的大妈:“大华妈,我婆婆那是被苏简气到了,才没顾得上自证清白。”
然后如法炮制,一个个回复那些质疑的声音,村民们都不想被单独拎出来,没过一会,怀疑齐家婆媳的人就都不出声了。
苏简看着吴秀娥在人群里穿梭,眨了眨眼,对手升级了,有意思的。
赵招娣就没苏简心态这么好了,被苏简信赖的眼神注视着,她已经将这个好看又柔弱的知青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她不允许苏简被人如此污蔑:“吴秀娥,你少在这放屁!明明就是你们婆媳窜通好了污蔑苏简!”
吴秀娥被她一吼,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哭着反驳:“六婶,我知道你平时和我妈不对付,我不知道苏简给了你什么好处,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污蔑别人,是要遭天谴的!”
“你才遭天谴!你全家都遭天谴!”
赵招娣已经完全被激怒。
吴秀娥又指着孙二赖问,自己有没有买通他,孙二赖自然是不承认。
吴秀娥占据优势,苏简他们手上没有证据,连魏平安都说:“这件事你们双方都没有证据证人,不好判断,而且这也算是齐家的家事,村里不好管。”
归为家事,肯定就要当家的人做主了,苗翠花得意的看了苏简一眼,等着小妮子进了她家的门,她一定要给对方颜色看看!
魏平安刚尝过苏简的手艺,对她印象很好,主动问道:“苏知青,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苏简皱眉,看来今天这个亏只能先吃下去,刚想开口,却被一人打断。
“等一下!支书!我有证人!”
苏简顺着声音看去,有些惊讶,竟然是江晴!
江晴显然是跑过来的,说完那一句,连连喘粗气。
苏简走过去,替她轻轻拍背,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江晴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苏简将目光移到江晴旁边那人身上,是……刘二麻子?他为什么会和江晴在一起?江晴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苏简当时是看出刘二麻子在骗人的,也是她故意把江晴支走,就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诡计,现在的事情走向,她倒是看不懂了,刘二麻子愿意出来当证人?这是怎么回事?
苗翠花婆媳二人看见刘二麻子,脸色变了变,吴秀娥抢先说:“这人是村里有名的无赖,只要给钱,他什么都能说,他的话根本没人信,江知青你就算要帮苏简,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来陷害我们啊!”
江晴冷冷开口:“是不是陷害,你一会就知道了。”
魏平安看向江晴和刘二麻子:“江晴,你说的证人该不会是刘二麻子吧?他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江晴:“是的,支书。”
江晴推了刘二麻子一把:“你自己说。”
刘二麻子蔫蔫的,被江晴推了也不敢反抗,如实讲了出来:“昨天我正在家里吃饭,苗翠花婆媳两个来找我,说是让我在苏简他们回家的路上,把苏简单独引到河边,再把人推下河,就给我二十块钱报酬。
这钱挺多的,我就答应了,今天下工后,我等在苏简他们回知青院的路上,等了挺久,我都想走了,才看见苏简他们两个过来。”
魏平安点头,他知道,苏简是去赵金枝家做饭去了,所以才会回的晚。
刘二麻子继续说:“我骗江晴工农兵的名额下来了,让他快去村支部,去晚了就赶不上了,这也是吴秀娥教我的。江晴离开前,我假装也离开了,其实是躲在一旁,看江晴走了,只剩下苏简一个人,我才走了出来。
我本来想把苏简逼进河去,但不知道她怎么弄的,把我的胳膊卸掉又安上了,我又疼又害怕,也顾不上答应苗翠花的事,我就跑了,但是跑到一半,我怕他们借口我没完成任务,把那二十块钱要回去,就又折了回去,正好看见吴秀娥在苏简背后要推她,结果被苏简扔下了水,苏简太厉害了,我害怕,这才又跑走了。”
吴秀娥冷笑:“你说是就是啊,我还说是江晴买通你来污蔑我呢!我问你,你说我们买通你,你有证据吗?没有吧,没有,你这就是诬陷!”
刘二麻子看了吴秀娥一眼,正对上对方得意的眼神,心中不忿,他想过出事对方不会认账,但真遇上了,还是很愤怒,他冷笑一声:“早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我没有后手吗?”
转向魏平安:“支书,除了二十块钱,我还要了齐家的所有鸡蛋,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看看,他们家现在一个鸡蛋都没有!”
鸡蛋是金贵东西,苗翠花为了显摆自己家日子过的好,曾经夸下海口,她家天天晚上都能吃鸡蛋。
赵招娣和苗翠花向来不对付,有一段时间就故意挑晚上去齐家突击,所以苗翠花养成了天天晚上煮鸡蛋的习惯,这也是齐家比其他人富裕的表现,村里人都知道齐家是有富余鸡蛋的。
刘二麻子这个证据非常有用,苗翠花和吴秀娥的脸色齐齐变了,变得很难看。
看他们的脸色,魏平安就知道刘二麻子说的是真的,他冷声道:“苗翠花!吴秀娥!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两人这下都没话可说了,魏平安问苏简想怎么处置,苏简:“都听领导的安排。”
魏平安对苏简的识趣很满意:“你们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而且也没有人员损伤,这次大队委就不追了,苗翠花、吴秀娥、刘二麻子一人扣一百工分,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至于孙二赖,我会和你们村的支书如实说清楚,怎么处理是他的事。行了,天色也不早了,都回吧。”
江晴不敢置信问:“支书,这就完了,他们可是差点害的苏简名声不保,你就罚一百工分就算了?”
苏简上前拦住江晴,对魏平安道:“晴姐,不要说了,我懂得,支书都是为了我们好。”
看看江晴,看看那对糟心婆媳,再看看苏简,魏平安终于知道赵国栋和赵金枝为啥这么喜欢苏简了。
不说相貌,就这份懂事,就多么难得啊!
刚赶来不久的赵金枝飞快搞明白前因后果,瞥一眼魏平安看苏简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珠一转,忽然道:“但是苏知青刚下乡就受了这么大委屈,咱们当领导的不能不重视,要不传出去,说咱们小溪大队欺负知青,这名声可不好听。”
第44章
魏平安觉得赵金枝说的对, 他们小溪大队的名声绝对不能被玷污,可是:“赵主任,你说该怎么补偿苏知青?”
赵金枝:“这个简单, 苏知青和齐年的婚事就定在明天, 苗翠花作为未来婆婆,为表歉意,就额外给每桌加一瓶白干。”
魏平安当即说好:“白干好,能充门面,也算是对他们小夫妻的一点补偿,对他们齐家也有好处,大嫂子, 你看呢?”
苗翠花眉头一竖:“让我给那小蹄子出酒, 还是每桌一瓶, 不可能!”
吴秀娥也说:“支书, 我们是很尊敬你的,但是你也不能什么不靠谱的建议都听啊,每桌一瓶白干, 咱村人这么多, 最少也要四五瓶,这又是钱又是票的,你让我们上哪弄去?你挺大一个支书,这不是难为人吗?”
魏平安听这话当然是不愿意,当时就冷了脸:“行,既然你们不愿意给苏知青补偿,那我就按实情上报, 到时候公安局来人,你们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
苗翠花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直愣愣的问:“啥公安局?支书你可不能吓唬我。”
魏平安冷笑:“你们合谋杀人未遂,人证物证举在,还想狡辩不成?之前我是想着家和万事兴,你们和苏知青马上要成为一家人,想着替你们把这事压下来,既然你们不领情,那我也没必要吃力不讨好,就报公安,让公安同志处理,到时候是下放还是蹲局子,全看公安同志怎么说。”
一听说要蹲局子,苗翠花吓得差点站不住,吴秀娥比她好一点,她聪明,知道支书是吓唬他们,不会真报公安,但是这酒他们是不出不行了。
吴秀娥跟苗翠花耳语几句,苗翠花满口答应:“行,行,不就是白干,我出,我出还不行吗?我可不能去公安局啊!那地方吃人啊!”
可她这边答应了,苏简又不干了,“不行,支书,我觉得还是要报公安。”
魏平安被弄得头疼,干脆一挥手不管了,“你们自己商量,到底要不要报公安。”
最后在赵金枝的劝说下,苗翠花承诺每桌加一个扒肉,她再单独给苏简一百块钱,婚礼上不准给苏简脸色看,苏简答应不为这事报公安。
“行了,快回去准备吧,婚宴明天就开了,别忘了答应的白干和扒肉,钱今天晚上就送过来,明天我是要问苏简的,她要是说没收到,要去公安局举报,我可管不了了。”
赵金枝送走苗翠花婆媳,主动要送苏简回知青大院。
路上,拉着苏简的手感慨:“姐也就能为你做这么多了,希望以后你们俩好好过日子。”
苏简听出她话里意思,真心实意的感谢:“我知道的,赵姐你对我好,今天要不是姐你提了,哪有什么白干扒肉,更别说还有一百块钱了,你放心姐,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以后肯定会报答姐的。”
赵金枝,“你看你这孩子,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姐就是真心喜欢你,不想让你受委屈。不过,你的手艺是真好,支书大队长他们都说好。”
苏简秒懂:“姐,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尽管叫我,以后我做了好吃了,也不会忘了姐。”
赵金枝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我就喜欢你这聪明劲,行,到了,你自己进去吧,我也回了。”
赵金枝走了,江晴和苏简才有机会凑到一处,江晴看看赵金枝的背影,疑惑道:“赵主任对你可真好。”
苏简笑笑,没和她解释中间的弯弯绕绕,转而问道:“刘二麻子怎么会愿意作证?”
江晴笑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不是被刘二麻子骗走了吗?我赶到村支部一看,哪有支书,就王会计在呢,他说根本就没工农兵名额这回事,我就猜到刘二麻子是故意把我引走的,我怕他对你不利,抓紧往回赶,路上正好碰见齐年,他看见了河边发生的事,是过来找证据的,我们两个就一起去了刘二麻子家,本来齐年是打算打他一顿,威胁他说真话,结果你猜怎么着?”
苏简配合问:“你们抓住了刘二麻子的把柄,是什么?”
江晴:“我们到了刘二麻子家,他并没在家,经过一番打听,我们摸到了他邻居寡妇家里,那俩人被我和齐年当场捉奸在床,王寡妇一个劲儿只知道哭,刘二麻子跪在地上给我们磕头,求我们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还说我们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苏简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肯出来作证。还好他提前想到用鸡蛋来证明自己是被收买的。这次我得好好谢谢你们,要不是你和齐同志,我恐怕要吃哑巴亏了,明天的婚宴也不会办的这么顺利,这样吧,我们去找齐同志,我给你们做烧烤吃。”
听说有烧烤吃,江晴把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下意识问:“你去哪弄肉?”
苏简笑道:“谁说烧烤一定要用肉的,没有肉我们也可以烤蔬菜,烤土豆片,烤茄子,烤辣椒,烤地瓜片都很好吃,烤好之后在上面撒上一层辣椒面和孜然,保管你吃了还想。”
江晴又苦了脸:“别说孜然,就是辣椒面也是稀罕东西,咱们去哪弄啊?”
苏简:“这个你就别管了,我有办法,我去拿调料,你去找齐同志拿蔬菜,让他把两个孩子也带来。”
“好!”
有美味夜宵在前面吊着,江晴干劲十足,一溜烟就没影了。
江晴去找齐年,苏简回了知青大院。
孜然和辣椒面都是调料,要凭票供应,虽然不如白糖紧俏,现买肯定是没有的,苏简也没打算花钱花票去买,她早有准备。
下乡前她采购了一批可能需要的东西,其中调料就是必备的,委屈了什么,她也不肯委屈自己的舌头,很是准备了一些东西
苏简找到自己的包裹,先把外面装钱的铁盒拿出来数了下,发现少了五毛,她又数了一遍,确定是少了五毛。
盒子里大概有三四十,是苏简放在外面掩人耳目用的,没想到刚来几天就丢了钱,苏简没有声张,拿好调料,把铁盒放回原位,离开了知青大院。
同屋的人知道她明天要结婚,今晚上肯定忙,都没多问。
眼看着苏简走了,陈绵绵舒了口气,看来苏简是没生疑心。
每次有新知青来,陈绵绵都要这么试探一番,首先看对方花钱是不是大手大脚,苏简那日肯赔一人一块钱,就是过了第一关,于是陈绵绵偷拿苏简五毛钱,苏简没发现,这让陈绵绵确定她不是个精细的人,之后都可以下手了。
只是苏简很快就要嫁人,嫁了人肯定不会继续住在知青大院,陈绵绵遗憾的叹了口气,要是苏简能不嫁人就好了,有钱手松又糊涂的钱袋子可不多见。
陈绵绵被这个问题困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正好听见刚看热闹的知青同屋说起河边发生的事,得到苗翠花不想让苏简进门的消息,陈绵绵精神一振。
她有主意了!
同屋见陈绵绵都准备睡了,忽然起来穿衣服要出去,疑惑道:“陈绵绵,这么晚了,你去哪?”
陈绵绵撒谎说去厕所,实则趁着天黑摸去了齐家。
等她把自己打听的消息告诉苗翠花,苏简肯定进不了齐家的门!
到时候不仅能报牛棚之仇,以后还能多一个傻子钱袋子室友,简直不能更好了!
另一边,苏简出来没走几步,就碰上了齐年,疑惑道:“不是说在山脚碰头,你怎么在这?”
自从上次被苏简抱过以后,齐年每次想到苏简脖子都会变得通红一片,好在现在是晚上,天已经完全黑了,苏简看不见,他这才能保持一些镇定:“我不放心你。”
苏简最喜欢的就是他有什么说什么这点,心情顿时变得很好,主动拉住齐年的手,齐年好像被烫到,下意识想往回缩,被苏简握的又紧了些,只能全身紧绷的任由苏简牵着他走。
苏简假装没感觉到齐年的紧张,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实则已经笑弯了眼,坏心眼的想,未来老公这样子还真是挺可爱的。
大蟒山脚,江晴带着顾思源和顾思甜等在那,每人怀里都抱着些蔬菜,有茄子,辣椒,土豆,地瓜,竟然还有一些蘑菇,苏简看向齐年。
齐年干咳一声,主动解释道:“我在部队吃过烤蘑菇,一会我烤给你、你们吃。”
江晴酸溜溜接话:“是烤给苏简一个人吃,还是我们都有份?齐同志,不带骗人的啊!”
苏简笑眯眯的回怼:“你是不想吃烧烤了吗?”
江晴投降。
第45章
齐年带了一把小刀过来, 把带过来的食材切成厚薄均匀的小片,用捡来的细树枝穿成一串串的,放在火上烤。
没过一会儿炙烤就激发出了食材本身的香气, 即使没有添加任何调料, 闻起来也很吸引人。
顾思甜吸了吸鼻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烤串:“好香啊!”
苏简笑着刮了她鼻子一下,把烤好的第一串土豆片上撒上孜然,又撒了一点辣椒面,递给顾思甜:“喏,第一串给我们的小甜甜吃。”
顾思甜看看爸爸,看看哥哥, 努力咽了咽口水, 没有接过来, 而是推了回去:“姨姨吃, 姨姨先吃。”
苏简看向齐年,齐年也把自己烤好的串递到苏简手里。
苏简:“……”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苏简哄顾思甜:“甜甜,你看姨姨有这么多, 分给你一串好不好?”
顾思甜这才答应。
自己得了之后也没有立刻放进嘴里, 先拿给爸爸吃,再拿去给哥哥,连江晴都没落下,等别人都拒绝了,自己才小口开吃。
江晴忽然附在苏简耳边,低声道:“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愿意给人当后妈了,这小姑娘也太可爱, 太懂事了。”
苏简发现齐年往这边看了一眼,心下恍然, 以齐年的听力,江晴说话声音大小没什么区别。
苏简冲齐年甜甜一笑,不出意外看见他的脖颈在火光的映衬下,变成了不一样的颜色。
吃了七八分饱,齐年才开口说起今天的事。
“苏同志,今天的事情,我要和你道歉,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齐年说着不由低下了头。
“我实在是没想到妈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如果你因为这件事不想嫁给我了,我也尊重你的意见。”
苏简还没表态,江晴先怒了:“你这叫什么话?你和苏简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了,明天就要摆酒,现在你说不结了,你让苏简以后在村里怎么做人!”
齐年慌忙摇头:“不是的,苏同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不想娶你,我是说我尊重你的意见,你还愿意嫁给我的话,我当然是很愿意和你结婚的。”
江晴这才冷静下来,询问苏简的意见:“小简,你怎么看?你还要不要嫁给他?齐年人看起来还行,但他们家人可真是够极品的,还没过门就能想出这种办法来害你,你要是嫁过去了,以后肯定有更多麻烦。”
苏简看着齐年,心想怎么会不嫁,好不容易挑中的男人,怎么也要抓牢了,但其他人不知道,以为她在犹豫。
顾思甜忐忑的在苏简和齐年之间看了看,靠苏简更近了些,后来直接将自己依偎进苏简怀里,葡萄大的眼睛看着苏简,可怜巴巴的样子。
顾思源虽然没动,目光也紧紧盯着苏简。
苏简看了两个孩子一眼,问道:“想不想我嫁给你爸爸?”
顾思甜毫不犹豫的点头:“想!姨姨给我当妈妈!”
顾思源不好意思直接说,只点了点头,速度一点不比顾思甜慢。
苏简笑着捏了捏顾思甜的脸蛋,转而问齐年:“要是我们的婚约不作数了,你交给我保管的钱,还有你给我的彩礼肯定要还给你的,是吗?”
江晴瞪向齐年,虽然心里清楚,钱肯定要还回去,但是一想到因为这个人,苏简以后要受的非议,还有之前受的委屈,她就很气,看齐年十分不顺眼。
不想齐年却很快摇了摇头,好像苏简不是要还他钱,而是要找他借钱:“不!当然不是!江同志说的对,就算我们不结婚,我们的事情村里人也已经都知道了。不结婚,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对你来说影响却很大,这些钱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我怎么可能要回来?”
江晴诧异的看了齐年一眼,这下她都不好提反对意见了,苏简跟她说过,齐年可是给了她很多彩礼钱的,具体数额她倒是不知道,但大几百块应该是有的,这么多钱,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样大方的男人确实难得,连她都有些心动,但是怎么选,还是要看苏简。
江晴小声问:“小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简笑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占别人便宜,既然齐同志不肯要回彩礼钱和你放在我这里的积蓄,看来我也只好嫁给你了,不然我岂不是占了你的大便宜?”
得到肯定的答复,齐年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刚才竟不自觉的憋气了。
顾思甜嗷呜一声,从苏简怀里扑腾起来,抱着她的脸猛亲:“姨姨,你答应嫁给爸爸,那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苏简,好像生怕苏简跑了一样,苏简笑着抱回去:“当然可以啊,甜甜这么可爱,谁会不想给甜甜当妈妈呢?”
“妈妈!妈妈!你是我的好妈妈!以后我是有妈妈的孩子了,我再也不是野孩子了!”顾思甜高兴的又跳又蹦。
齐年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高兴又苦涩,明明他才是收养两兄妹的人,可顾思甜从来没有跟他这么亲近过,此时,他不由生出感恩之心,感谢老天爷,让他遇见苏简,遇见一个这么好的,愿意包容他,也愿意对两个孩子好的人。
同时也决定好,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能再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伤害。
顾思甜自己认妈不算,还要拉哥哥过来:“哥哥,这是我们的妈妈,快叫妈妈!妈妈也可喜欢我们了,以后我们就是有妈妈的孩子,不是野孩子了。”
顾思源被妹妹强拉过来,杵在原地,好像个木桩子,不肯开口叫人。
江晴皱眉想说什么,却被苏简按住了手,苏简知道比起顾思甜,顾思源的戒备心更重,让他叫一个陌生人妈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并不希望逼迫一个小孩子来承认自己后妈的身份。
“没关系的,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叫什么不重要。”
顾思源低垂的眼眸抬起,诧异的看了苏简一眼,苏简递给他一串烤茄子,没有多说什么,顾思源接过茄子,回到刚才的位置。
重要的事情说完,几人又聊了会天。
说到明天的婚礼,江晴问齐年:“万一明天苗翠花还为难苏简,你怎么办?”
齐年看向苏简,和她保证:“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
苏简忽然站起来跑过去,在齐年脸颊上亲了一下,笑嘻嘻的撒娇:“齐大哥,你对我真好。”
嗖的一下,齐年的整张脸都红了,要不是有火光掩饰,他非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江晴啧啧嫌弃,用手挡住两个孩子的眼睛,嚷嚷着:“不要看,不要看,少儿不宜!”
顾思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江晴在和她闹着玩,咧着小嘴咯咯的笑,其他人也都被她逗笑了。
江晴想把自己烤的地瓜片给顾思甜吃,顾思甜不要,要苏简手里的。
齐年教育她:“阿姨给你好吃的是对你好,不能这样挑食。”
江晴忙说不在意,反而若有所思,看苏简烤的串说道:“我也觉得苏简烤的更好吃一些,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经过苏简的手就好像格外美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那是自然的,自己体内有灵泉空间存在,做吃的东西,即使不往里面添加灵泉水,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也会格外的不同,苏简称那是生命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她做的食物这么吸引人的原因。
不过这个当然不能实话实说,苏简随便找了个借口:“烧烤也不只看食材,调料,火候掌握,也是很重要。”
江晴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听苏简解释之后也没有继续追问,只当苏简天生就是做饭的料子,不管用什么做都比别人做的好吃。
——
今晚官司了断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但是支书的吩咐,苗翠花不敢不听,只好发动全家大大小小出去借钱借酒借肉。
好不容易凑齐了东西,去知青院给苏简送钱,得知苏简这么晚了,居然不在知青园,又是一阵阴阳怪气。
最后把钱交给了李慧,让她等苏简回来转交给苏简。
“我就说苏简是个狐狸精,这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不知道干什么脏事呢,最好别让我抓着,让我抓着,我非让他知道知道浸猪笼是什么滋味!”
“妈说的对,这女的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等齐年走了,她肯定耐不住寂寞,咱们盯她盯的紧一点,抓她个现行,看到时候支书还有什么话好说。”
“等抓着她的把柄,就让她把那100块钱还有白干和扒肉的钱都还回来!”
苗翠花借口自己手上没那么多钱,给苏简的100块钱,是让齐家老大和老三一起凑的,扒肉和白酒的钱也是他们两家一人出了一半,齐老大和齐老三心里是一堆怨气。
几人刚到大门口,忽然发现家门前有个人,吓得黄红英大叫一声,下意识去打那人,那人被打的嗷嗷叫,高声喊:“别打!别打了!是我啊,大嫂子,别打,你打死我了。”
黄红英借着月光一看,才发现是陈绵绵。
刚去知青院送完钱,齐家一家人对知青的印象都不好,也没给陈绵绵道歉。冷哼一声:“你们知青院没一个好东西,这么晚了,在人家门口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挨了打也不冤。”
齐老三脑子一转,觉得这个知青现在过来肯定不简单,忙推开大嫂上前问道:“陈知青,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陈绵绵脸被挠破了皮,瞪了黄红英一眼,抱怨道:“本来是想给你们个关于苏简的消息,谁想到你们上来就打人,真是农村人,一点教养都没有。”
黄红英又要发火,被齐老三拦住,齐老三笑着问:“不知道陈知青说的是什么消息?”
陈绵绵不说,反而捂着自己的肚子说:“好饿,我晚饭都没吃饱。”
黄红英眼睛一瞪就要骂人,“我看她不是来送消息的,就是来蹭饭的!妈,你别信她!”
苗翠花看了陈绵绵一眼,不理会黄红英,吩咐齐老大去准备饭。
陈绵绵得意的看了黄红英一眼。
等陈绵绵放下筷子,苗翠花问道:“现在吃也吃了,你总该说是什么消息了吧。”
陈绵绵挑剔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剩饭剩菜:“行吧,虽然吃的不怎么样,连个鸡蛋都没有,好歹也算吃饱了,我就把消息告诉你们好了,不过你们可得答应我,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是我告诉你们的。”
苗翠花:“你说吧,我们不告诉别人就是。”
沉绵绵:“你们知道苏简他妈和他爸还有她哥兄,都在监狱里吗?”
苗翠花皱眉:“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黄红英冷笑:“还以为你有什么消息,原来就是这事儿,我们早就知道了,不仅知道,我们还特地打听过,这事对苏简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你猜人家怎么说的?人家说苏简是主动下乡的,就是为了洗刷家人带给自己的影响,我们根本就不能拿这方面做文章。”
陈绵绵神秘一笑:“你们只知道苏简的家人在监狱里,但是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吗?”
这下倒是把齐家人给问住了,他们也没打听的那么细。
“苏简的家人啊,都是被苏简给送进去的,你们说这样一个人,谁敢娶回家?就算是闹到支书主任面前,他也不可能再偏帮苏简了吧?怎么样?我带来的这个消息有没有价值?”
齐家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金光。
苏简!这下看你还怎么进我们家的门?
第46章
今天是苏简大喜的日子, 按照村里的规矩,有人家办喜事,大队会提前两个小时下工。
赵金枝更是做主, 让苏简和知青院的女知青们中午就回去了。
知青们还是头一次操办婚礼, 热情异常,这个给苏简拿朵花,那个给苏简一条漂亮的丝带,人人都想出一份力,实在没有好东西的,就出点力气给苏简跑前跑后。
江晴笑着说:“赵主任对你可真好,我都有点嫉妒了, 以前村里也有办喜事的, 可没见赵主任让他们中午就回去准备, 而且还不是就放你新娘子一个人, 一整个知青院都给咱们放回来了。”
苏简点头认可:“赵姐是个好人,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她的。”
江晴:“对,知恩图报才是好样的。”
女知青们听着两人的对话, 互相递了个眼色, 心里都清楚苏简和赵主任的关系不一般,以后也都不会轻易得罪苏简了。
钱丽丽和陈绵绵因为在牛棚干活,不知道中午女知青集体放假的事,此时还没回来。
顾巧琴坐在一边,身边只有钱小慧,仿佛他们两个人已经被集体排除在外,明明就在几天之前, 她还是整个大院的团宠,所有知青都围着她转, 女知青嫉妒她的美貌,男知青都想追求她。
就是因为苏简的到来,情况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们全都围着苏简去了。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嫁人吗?谁不能嫁似的。真以为自己嫁的是个什么好人家,谁不知道苗翠花是村里出了名的蛮横,还没进门就被人家推下水去了,进了门还不一定被怎么搓磨呢,哼,也就现在能高兴这么一会儿了。”
顾巧琴自己说了一大堆,发现身边人一直没搭茬,她不高兴的推了钱小慧一下:“喂,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钱小慧看了她一眼,以前她怎么没发现顾巧琴嫉妒心这么重呢,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
顾巧琴见钱小慧不说话,忍不住嘲讽:“怎么,你也想去苏简身边凑热闹,可惜啊,你早就把人得罪了,现在想和好也晚了。”
钱小慧忽然站起身,冲苏简走了过去,顾巧琴恨恨的锤了自己一把。
江晴是第一个发现钱小慧的,她面露警惕:“钱小慧,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平常你怎么闹都算了,今天是苏简大喜的日子,你要是还敢找不痛快,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钱小慧白了江晴一眼,来到苏简面前,忽然伸出手,手上是一个红色的发夹。
苏简眨眨眼:“啊,好漂亮的发夹,你是要借给我用吗?”
钱小慧摇头:“不是,送给你的。”
“哇,真的!你人真好!我真的好喜欢!”
苏简惊喜的直接站了起来,珍重的接过发夹,来来回回的看,神情是掩饰不住的喜欢。
她忽然抱了抱钱小慧:“谢谢你,钱小慧,你不知道这个东西现在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正发愁头上没有什么红色的东西装饰呢,有这个可帮了我大忙了。”
钱小慧被抱住的一瞬间愣住了,脑子里下意识想:苏简好香啊,看起来瘦瘦的,抱起来居然这么软,想着想着她的脸就红了。
江晴发现后奇怪问:“你脸红什么?”
钱小慧恼羞成怒:“要你管!”
转头对苏简又放低了声音:“那个……我其实是想来和你道歉的,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苏简坐回椅子上,拉住钱小慧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仰着头,一双晶莹的眼睛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呀?什么事?我早都忘了。对了,你可以帮我梳头吗?我听他们说你梳头的手法特别好,可以帮我梳一个漂亮的新娘头吗?”
钱小慧咬了咬嘴唇,重重点了下头:“好,我一定给你梳一个最漂亮的新娘头!”
苏简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谢谢你,你真好,你又漂亮,手艺又好,能有你当朋友,我真是太高兴了!”
钱小慧被夸的又脸红了:“你、你别胡说了!我哪有你十分之一漂亮,你才是真漂亮。”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互相吹捧了,快点梳头,一会儿齐家迎亲的车就要到了。”
李慧打断了两个人的腻歪,钱小慧接过给苏简梳头的任务。
苏简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小伙伴+1。
梳好头没过多一会儿,守门的知青就飞快跑了过来,边跑边喊:“接亲的人来了!”
顾巧琴冷哼:“来就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报信知青不理她,对着众人兴高采烈的描述:“你们猜,齐年是用什么来接亲的?”
顾巧琴再次冷哼:“还能是什么,不是马车就是驴车,最多是牛车,难不成还能是小汽车?”
说完她自己先不屑的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是小汽车?就是村长家的女儿结婚也找不来小汽车接亲。
女知青得意的大声道:“还真让你猜对了,就是小汽车!而且不止一辆,整整两辆小汽车,车头上都绑着大红花,从大路上开过来,马上就要到了!”
此话一出,众知青顿时炸开了锅,小汽车!那可是小汽车啊!这些人里面坐过小汽车的人都屈指可数,更别说能用小汽车接亲了,看向苏简的目光,顿时带了十分的羡慕。
苏简也很惊讶,没想到齐年竟然能弄来小汽车接亲,而且一弄就是两辆。
已经有一部分知青迫不及待跑到大门口去看了,一溜烟跑回来跟大家分享:“确实是小汽车!还是红旗牌的!我看见了,车头捧着大红花,两个车耳朵上也绑着红花,天呐!苏简,你也太幸运了吧,要是有人能用小汽车来接我,我马上答应嫁给他!”
“你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德行,人家苏简是天仙下凡,齐年才用小汽车来接,换做你呀,一辆驴车拉回家就完了。”
众人哈哈大笑。
说话间,汽车已经到了门口,滴滴的汽鸣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知青们一窝蜂拥出去,围着小汽车东看西看。
然而,等看见穿着一身军装的齐年从车里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齐年穿着一身绿色军装,身形笔直,猿背蜂腰,他个子又高,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威风凛凛的小山,气势恢宏,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直到齐年走了过去,才有人出声:“这真的是齐年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帅啊?”
“人家本来就这么帅,只不过穿上军装以后更帅,天呐,我真的好嫉妒苏简,嫁的男人这么帅,还有小汽车来接,这是什么神仙命啊?”
“就你?别想了,也不看看人家苏简长什么样,人家和齐年站在一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要是你和齐年站在一起,别人只会以为齐年有什么苦衷。”
“哈哈哈哈哈好笋!!!”
众知青无情嘲笑。
齐年一进院子一眼就看见了苏简,苏简斜坐在临时搭出来的梳妆台旁。
穿着藏蓝色的裤子,大红色的上衣,头上戴着一朵用红纱布扎成的花,眉目如画,唇红如火。
苏简本身更偏向江南女子婉约的气质,可这样艳丽的妆容在她身上却丝毫不显违和,有一种温婉和妖艳交织的错觉,就像是白月光和朱砂痣的结合体。
竟然恍惚不似真人,仿佛是从画里走下来的仙女,又恍惚是山精海怪变成人类妖艳女子来蛊惑人心。
齐年和一起来接亲的兄弟们都惊住了,就像女知青们看到穿军装的齐年那样震惊,完全被定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目光直直的看向苏简。
直到女知青们说笑着进来,气氛才松懈下来。
李慧笑着和齐年炫耀:“怎么样?好看吧,是不是被我们大美人给惊艳住了?齐同志,你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才能娶到我们苏简这样的大美人,以后你对她不好,我们知青院的人可不依。”
青年的目光定在苏简脸上,声音低沉:“我用军人的荣誉和我的性命发誓,如果以后对苏简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和背叛,就让我死无全尸。”
苏简忙跑过去握他的嘴:“大喜的日子,不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齐年低声说是,顿时目光柔和了下来。
这就是他的苏简,是他的媳妇,是仙女来到了人间,他以后一定会对她好。
齐年在心里告诫自己。
“亲一个!”
不知道是谁起哄,喊了第一声,接着所有人都在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前年顿时目光凛冽,扫视一圈,仿佛一道寒气扫射出来,没有人再敢起哄了,然而苏简却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印了一下,齐年的脖子瞬间红到了耳朵。
“哇!齐同志,你不行啊!怎么还不如我们苏简大方?”
“亲回来!”
“亲回来!”
众人又开始起哄。
齐年又高又壮,冷下脸时是真的唬人,但众人见他被苏简亲一下就红了脖子,莫名的就不那么怕他了,他要是再敢凶他们,就让苏简再亲他!
所以也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
顾巧琴被孤立在人群外面,看着苏简和齐年站在一起,把手指甲都抠出了血。
这么高大的齐年,这么威风的齐年,本来应该是她的,都怪苏简,是她抢了她的婚事!
听说齐年竟然用自己的性命发誓对老婆好,她的心简直疼的滴血,明明她才应该是齐年的老婆!
顾巧琴恨死了苏简。
齐年架不住众人起哄,更重要的是,他看见苏简水润光泽的嘴唇和她勾人的眼神,心中有一股按捺不住的火,便顺着众人的意思,低下头在苏简唇上轻轻印了一下,一触即开,苏简仿佛鼓励一样,对他笑得像一朵刚开的水仙花。
那一刻,齐年的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占满了。
“好了,亲也亲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咱们去吃席。”
“江晴,你跟着苏简坐车,其他人走着去。”
李慧居中指挥,场面热闹而不杂乱。
小汽车开的不快,呼啦啦一群人跟在后面走,车身擦的增亮,他们跟在后面也觉得与有荣焉。
“今天这份礼钱真是花的值,这份风光,我能记一辈子。”
“又不是你娶媳妇,你记什么一辈子?”
“我愿意记着,以后我娶媳妇也要照着这个排场来。”
“你就吹吧你,你要是能借来小汽车,肯定十里八乡都显摆一遍,到时候油钱你都出不起。”
“不说什么汽车不汽车,油钱不油钱的,你们就看看今天新郎和新娘的脸蛋,有没有谁能比得上?还讲究人家这个排场呢,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老老实实的坐下吃饭得了。”
“说到吃饭,不知道一会儿苏简会不会露一手,我可太喜欢吃她做的红薯糕了,可惜自从那天之后,苏简就没再下过厨,现在我想到那天吃到的红薯糕,都觉得嘴里香香的。”
“不太可能吧,结婚的日子,苏简怎么可能自己下厨?”
“慧儿姐,回头你问问呗,看苏简能不能给咱们整两个菜?当做结婚的福利,大家伙高兴嘛,一起热闹热闹,这不比过年还得劲。”
李慧也想苏简的手艺:“行,等到时候我问问她,要是方便就让苏简给咱们露一手,不过事先说好啊,等着人家方便来,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能不懂事儿。”
“放心吧,慧儿姐,这还用你说?肯定要苏简同意才行。”
“就是就是!”
这年头能用小轿车结婚,算是一等一的排场了,就是支书儿子结婚也没能弄来小轿车,用的都是牛车,路上有村民看见热热闹闹闹的一群人,都忍不住加入了进来。
有本来和齐家不对付,不打算去吃酒的,看到小轿车也心动了,忙回家换了衣服赶去吃酒席,吃什么不重要,这个排场,他必须得去享受一下,不然回头人家都在说,他插不进去嘴,多丢人呢。
这么零零星星的往里加人,等苏简他们到了齐家时,身后竟然已经跟了上百号的人。
“新娘子来喽!”
吴刚站在齐家大门口,看见小汽车和车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跑回去报信,齐家顿时窜出来四五个男人来,都是齐年找来帮忙的。
自从上次齐年他妈坚持拒绝给齐年办婚礼,齐年就明白了婚礼这事只能靠自己,忙活了几天,找了相熟的人来帮忙,临走前都叮嘱好了,今天接亲的事情都让这些兄弟来,不用齐家的人伸一只手。
有了昨天那事儿,这些人也都弄明白了齐家人对新娘子是什么态度,齐家的人主动想凑上来‘帮忙’,都会被他们给撵走,明明是娶儿媳妇,齐家上下却好像成了不受待见的客人。
偏偏他们有理还没处说,连着支书大队长妇女主任都站在苏简那边,真是邪了门了。
支书他们还没来,妇女主任赵金枝是最先到的,为的就是帮苏简看住齐家这群人,不让他们闹幺蛾子。
听人说新娘子来了,赵金枝招呼女儿三丫出去看看,自己依旧留在这和苗翠花他们坐在一起。
吴秀娥冷笑讽刺:“我说赵主任,今天是我们齐家娶媳妇的日子,你一个堂堂妇女主任,把我们拘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
赵金枝冷下脸:“我说他三媳妇,你这是啥话,我这忙前忙后的帮你们照看,特地找了人给你们做席面,你们只需要轻轻松松在这享福就行了,什么都不用干,你问问谁家娶媳妇,像你们家这么轻松,连彩礼都不用爹娘给,就这还不满意?况且你婆婆公公还没说什么,哪有你小辈说话的份!”
吴秀娥被她呛的脸色一僵,去拉苗翠花,让她说话,苗翠花眉头一皱,刚要发作,就听赵金枝轻轻飘飘的说:“我说老齐头,你们家怎么净是女人说话,难道你家是女人当家?你这个当老公公的倒是不能说一句话了,这我还头一回听说,儿媳妇能爬到老公公头上去的,回头我得好好给你们齐家宣传宣传这新鲜事。”
齐大富是最爱面子的,被赵金枝一挤兑,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呵斥道:“都给我闭嘴!”
苗翠花几人顿时不敢说话了。
吴秀娥低声在苗翠花耳边说了几句,苗翠花脸色这才好起来。
行,现在就先让赵金枝张狂,等一会她揭露了苏简的真实嘴脸,看赵金枝她这张老脸还往哪放!
第47章
已经到了的村民都在门口翘首以待, 乌压压的挤成一团,等小汽车靠到近前,便忽悠一下都围了上去, 连着后面跟着的上百号人, 把小汽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像是接亲,倒像是抢亲了。
苏简在车里根本不敢下去。
齐年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先在车里等着,等会人散了你再出来。”
苏简笑着点头。
接着就见齐年一把推开车门,那黑压压的人群都不得不给他让开一条路。
江晴感慨:“齐年这手劲真是够大的,那么多人,他一推就推开了,要是换个人, 恐怕连车门都推不开。”
苏简从车窗看见, 齐年站在人群里, 一手扔一个, 把人分开两边,硬是在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
“都给我让开。”齐年大吼一声。
这一声如虎啸山林,震的几百号人都静了下来。
吴刚和他带过来的几个公安兄弟炫耀:“怎么样?没跟你们吹牛吧?我兄弟那可是兵王, 也就是现在不适合动手, 不然这些人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一手摔一个和摔白菜没什么两样。”
他兄弟看着他,觉得很无语,你好歹也是个公安局的大队长,这副小迷弟的样子,真的合适吗?
但是该说不说,齐年的力气确实大, 这嗓门也是没人能比,这一声吼, 他们都被吓了一激灵。
吴刚带来的都是身强体壮的汉子,连他们都害怕,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齐年一声吼,村民们就自觉把小汽车周围的位置让了出来。
齐年所过之处,大家自觉让路,没人敢上前,大家都明白了这人不是能随便闹的,齐年来到苏简车门边,拉开车门,给苏简挡着车顶:“下车吧。”
苏简伸出一只手,放在齐年手心,那手细腻滑嫩,柔弱无骨,齐年不敢轻不敢重,攥的松了,拉不住人,攥的紧了,怕弄疼苏简,十分小心的牵着人往前走。
来到齐家大门前,两个带着红花的女孩手上拿个花篮,里面是五颜六色的新鲜花瓣,手一扬,飘洒在两人身上。
女孩声音清脆,送上祝福。
“多子多福,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夫妻一体,其利断金!”
苏简在众人一声声新娘子真漂亮的惊叹中,牵着齐年的手,两人一起跨过火盆,进了齐家大门。
赵金枝正等在院中,等人进来立马上前拉住苏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好,真好,真好看!我见过这么多新人,小简你是最好看的,也不枉我为你费了一番苦心。”
苏简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赵金枝拉着她来到里面,那里苗翠花和齐大富正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他们的脸色,心情估计不怎么好,但也都在座位上坐着,没有一走了之。
苏简猜到是赵金枝的功劳,心中对她十分感激。
“来来,给父母敬茶,之后拜过天地,这就算礼成了。”
赵金枝说完,看了齐家夫妻一眼,他们虽然面色不好看,但也没有出言阻止,心下稍宽,可算是她这一天没有白忙活。
赵金枝接过茶,正要递给苏简,却忽然被一道女声打断。
“等一下!苏简不能嫁进我们家!”
众人寻声望去,发现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梳着两个油光水滑的麻花辫,相貌虽然和苏简不能比,但长的还算俏丽。
这人在场的人大多都认识,赵金枝眉头一皱:“齐小妹,你干什么?今天是你二哥大喜的日子,我告诉你不要捣乱!”
齐年也冷冷看了过去。
齐小妹不由后退半步,但想到爸妈还有哥嫂给的50块钱够她花好一阵子了,又站定了,挺着脖子坚定的说:“这个女人是扫把星转世,我们齐家不可能让她进门!”
“齐小妹,你给我闭嘴!”
“齐年,你怎么和你妹妹说话的?”
齐年呵斥了齐小妹一句,马上被齐大富训斥,换做平常齐年也就忍了,但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发过誓,不再让苏简受委屈,绝不能在新婚的日子就让妻子忍受这样的羞辱。
齐年没有理会齐大富,要去拦齐小妹,却被苏简拦住。
齐年疑惑的看向苏简,苏简:“让她说吧,她专门挑我敬茶的时候出声,显然这些话是不吐不快了,现在阻止了她,以后她也是要说的,倒不如今天一次都把话说清楚。
齐小妹,你说吧,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不能进你们齐家的门,我怎么就是扫把星了?正好今天大家都在,说出来,让大家伙评评理。”
“支书和大队长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句。
魏平安他们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怎么都板着一张脸?”
“本来是要敬茶了,不知道齐小妹发什么疯,说苏简是扫把星,不能进齐家的门,苏简也是,还由着她,小孩子知道什么?赶出去就是了,何必要和她讲理。”赵金枝不赞同的看向苏简。
魏平安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我倒是赞同苏简的做法,趁着现在还没进门,有什么误会都解开了,总比以后闹家庭矛盾的好,齐小妹,你来说说看,为什么不同意苏简进门?”
支书、妇女主任、大队长,连着所有的村干部、村民、知青们都看着齐小妹,齐小妹并不觉得紧张,反而十分得意,她从来没有如此受人瞩目过。
“是这样的,支书,我在城里有一个同学,昨天我去找她玩,听说了关于苏简家的事,可惜我昨天回来晚了,没来得及阻止我妈他们,不然就没有今天这场婚宴了,还要劳烦你们过来一趟。”齐小妹按照昨天苗翠花等人教给她的话复述道。
“那位同学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苏简就不能嫁给齐年了?”
谢小妹挺直了腰,站的笔直,轻蔑的看了苏简一眼,继续说,“苏简亲手把自己爸爸妈妈哥哥送进了监狱,她就是个白眼狼,而且为了霸占房子,连弟弟都不愿意抚养,支书,你说这样的人,我们能让她进我们家的门吗?”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这话要是真的,苏简可真是个白眼狼啊,居然能亲手把自己爸妈和哥哥送进监狱,说句不好听的,为了财产也不至于做成这样啊。”
“就是就是,爸妈做的再不对,也生你养你了这么多年,居然举报自己爸妈,真是够没良心的!之前还觉得苗翠花做的过分,现在看来不让这种人进家门是对的,这种人连自己爸妈都能举报,要是让她进了家门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对待公公婆婆呢?”
“我倒是觉得苏简爸妈哥哥能被送进监狱,肯定是犯了事,这个我不好评,但是弟弟有什么错啊?弟弟才多大呀,小小年纪就没了爸妈,当姐姐的,还为了房子不认他,唉,这孩子以后的路多难走啊。”
“虽然我和苗翠花不对付,但今天这事我也占齐家,这样狠心的女人,坚决不能让她进家门,不然以后肯定闹的家宅不宁。”
吃瓜群众并不在乎真相,只听齐小妹说了一句,便你一嘴,我一嘴的把苏简定义成了一个不孝顺父母,不赡养弟弟的白眼狼。
齐年听众人议论,十分愤怒,几次要替苏简出头,都被苏简按住了,一双鹰隼样的眼睛,黑压压的盯着人群,有和齐年视线对上的,顿时噤声。
等众人议论的声音小了下来,支书才问齐小妹:“齐小妹,今天是苏简和你二哥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胡说八道,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吗?”
齐小妹冷笑一声:“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支书你随便派个人去城里打听打听,就能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他们家的事,已经在城里传遍了。”
魏平安见齐小妹神色笃定,不像撒谎,心下已经信了几分,不由看向苏简,问道:“苏简,齐小妹都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不等苏简开口,又有人抢着说:“支书,你问她,她肯定不能承认啊,我看倒不如找几个人到城里去打听一下,事情就真相大白了。至于这婚礼,我看齐家人也未必愿意办了。”
说话的正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钱丽丽,她听陈绵绵说苏简的婚宴,有一场好戏看,忙不迭放下了牛棚的工作,跑过来看热闹,正好看见苏简被众人围攻,忙出来落井下石,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苗翠花眼睛一亮,她就等着有人说这句话呢,当即表态:“钱知青说的对,这样的人,我们齐家是娶不起了,就让她哪儿来回哪儿去。”
“妈!”齐年再也忍受不住,克制着脾气表明态度:“苏简是我要娶的,娶不娶她只有我说的算,别人没权利发表意见。”
“好好好,好你个不孝子!!以前常听人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还不信,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哎呦喂,大家伙给我评评理啊,我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他现在娶了媳妇就不认我这个娘了,我的命好苦啊!”
齐年眉头紧皱,双手青筋毕露,让他上战场,他一个不字都不会说,但是面对苗翠花的撒泼耍赖,齐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败在苗翠花这种无赖的行径之下。
其他人只当是看乐子,没人上来劝阻,齐家人恨不得把事情闹大,让苏简进不了门才好,也没人来阻止,一时间院子里竟然全是苗翠花哭喊叫骂的声音,把齐年到苏简骂了个遍。
忽然一道比苗翠花好听不知道多少倍的声音也哭了起来。
“妈妈呀,我和齐同志是真心相爱,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呢!难道齐年不是你亲生的吗?你在他的婚宴上大吼大叫,撒泼打滚,这哪是亲妈能干出来的事啊!我的命好苦啊!还没进门就被人这么磋磨!昨天差点被人推下水,今天又被人搅和了婚宴!啊!我不想活了,让我死了算了!让我死了算了!”
苦喊的正是在温柔漂亮的新娘子,她这一哭可比苗翠花扯着破锣嗓子哭让人震撼多了。
谁都知道新娘子脸皮薄,舍不得脸,不少刚进门的小媳妇儿都是因为年轻拉不下脸,结果被婆婆欺负的,谁也想不到,苏简年纪这么小,又这么漂亮,竟然哭起来不输苗翠花。
而且人家哭归哭,说的话可是句句在理啊,昨天苏简可不就是差点被齐家的人给推下水吗,还有齐年好像跟齐家的人长得都不太像,难道真不是苗翠花亲生的?
众人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哭喊,打的苗翠花措手不及,她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还在哭了,直到听见众人议论齐年和齐家人都不像,苗翠花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张开大嘴又要哭嚎,魏平安忽然一声大吼:“行了,都给我闭嘴!大喜的日子,哭哭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魏平安平时斯斯文文的,说话声音都不会放大,但比起大队长,村里人更怕他,讲道理的人发火,总会更让人惧怕几分,他这么一吼,苗翠花冲到嘴里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张着个大嘴像个□□。
苗翠花不哭了,苏简也就没了哭的理由,她擦了擦眼泪,对魏平安鞠了一躬:“支书,今天真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恐怕今天就要被人冤枉死了。”
魏平安的语调恢复正常,对苏简说:“行,既然今天大家伙都对这事好奇,你就跟大伙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解释完之后怎么办,时候再说。”
苏简感激的点头:“谢谢支书。”
苏简对众多村民和知青说:“既然大家对我家的事这么感兴趣,那我就趁今天大家伙都在,一次性讲清楚,免得以后再有什么误会。”
“对对对,苏知青还是说清楚的好,你放心,大家都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要确实有苦衷,我们也都是能理解你的。”
“你放心,苏知青,你要是有理,我们肯定站在你这一边,大家都是讲理的人。”
“所以苏知青,你爸妈到底是不是你送进监狱的?你真的抛弃你弟了吗?”
众人对真相也许不在乎,但对八卦是真的感兴趣,一个个都支愣着耳朵听着。
指责苏简的顿时没了,都在催促苏简快点讲
钱丽丽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还能翻出什么花来,不管怎么说,你把爸妈送进警局,抛弃弟弟都是事实。”
江晴忽然想起来:“钱丽丽,你怎么在这?今天下午是给正常挣工分的人放假,让他们参加婚宴,你是被惩罚去扫牛棚的,根本就没有假期,所以你是偷跑出来的?”
江晴恍然,马上找到魏平安:“支书!我要举报钱丽丽消极怠工,破坏团结!”
刚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苏简身上,没人注意钱丽丽不应该在这,有人发现了,也未必愿意说,毕竟钱丽丽这个人大家都知道,动不动就把举报挂在嘴上,谁也不愿意得罪她,江晴就不一样了,她早就把钱丽丽给得罪狠了,完全不在乎多这一次。
钱丽丽自知理亏,说不出来话来,只恶狠狠的瞪向江晴,江晴瞪回去,一点儿不带怕的。
赵金枝被江晴提醒,恍然大悟:“看我都被吵糊涂了,钱丽丽,你不在牛棚待着,跑这来干什么?谁允许你离开牛棚了?”
钱丽丽还嘴硬:“我……大家都来参加婚宴,凭什么我不能来?”
赵金枝最讨厌和她顶嘴的人,当即拉下脸来:“钱丽丽不经过大队干部的允许,私自离开牛棚,思想态度极其不端正,加罚十天!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去!我会让人过去看,要是发现你不在,别怪我没提醒你,下次大队会拉你出来树典型!”
以前钱丽丽动不动就举报别人,她可太明白树典型的意思了,想到自己要在几百上千人的围观下检讨自己的错误,她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千万不能被树典型!
钱丽丽看了赵金枝一眼,咬了咬唇,又瞪了苏简和江晴一眼,甩着辫子跑了。
没有钱丽丽捣乱,苏简终于能够开始讲述真相。
钱丽丽回到牛棚后,陈绵绵迫不及待上来询问:“怎么样?怎么样?苏简她是不是被齐家退婚了?”
钱丽丽一把推开靠过来的陈绵绵:“离我远点!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心机?自己不去,骗我过去,现在好了,我被赵金枝又多罚了十天,你高兴了?”
陈绵绵疑惑:“你说什么?什么被多罚了十天,我高兴什么?”
钱丽丽竖起眉头:“你敢说你不知道,在牛棚受罚不能私自离开,不然就会加重处罚。”
这个陈绵绵还真不知道,不过钱丽丽是不会信她了,不管陈绵绵怎么解释,她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那你总能告诉我一声,苏简和齐年到底有没有结婚吧?齐家让苏简进门了吗?”陈绵绵不死心的问。
钱丽丽懒得搭理她:“不知道,想知道自己去问。”
陈绵绵咬了咬牙,她实在是不甘心,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看着钱丽丽嘴里一句话都套不出来,她干脆撇下牛棚的事,自己去看。
钱丽丽在她身后默默冷笑,真是个蠢的,刚跟她说了,私自离开牛棚会加重惩罚,居然还敢跑出去?当然不能让她一个人受罚,回头她就找赵金枝去举报,让陈绵绵跟她一起受罚!
第48章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 不过既然齐小妹今天已经将这件事情跟大家说了,我如果不解释清楚,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所以也就麻烦各位相亲, 抽出几分钟,听听我家的事。”
“不麻烦,不麻烦,这有啥的,你尽管说!”
“对对!一点都不麻烦!”
“怪不得是城里来的知青,怪懂礼貌的嘞。”
村民们着急听八卦,哪里会觉得麻烦?一个个伸长脖子就等着苏简说。
苏简也不卖关子, 先从最先进监狱的苏平讲起。
“苏平他不是我亲哥, 是我后妈带过来的, 从小他就很讨厌我, 总是打我,我有点什么好东西,他也要抢了去, 但是这一两年不知道为什么, 他倒是总往我身边凑,后来有一次他喝醉说漏嘴,我才知道他原来想让我给他当媳妇,但他是我哥,我不能答应,因为这个他就恨上了我。
后来后妈把我介绍给了纺织厂的车间主任。那个车间主任结过一次婚,还有两个孩子, 据说他前妻就是被他打死的,我害怕, 不敢嫁过去,就主动报名了下乡当知青,希望能逃过这桩婚事,但是没想到那个主任提前许给了我哥一个正式工的岗位,就因为我不愿意嫁,我哥的工作没了,他很生气,冲上来打我,我跑了出去。
我怕他再发疯就找院里的邻居帮忙报了公安,公安来了之后,我实话实说,最后警察断定他犯了伤害罪,这就是我哥进监狱的全部情况,确实和我有关,如果你们要因此怪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些事情齐年早就知道,可此时听苏简讲出来,他还是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痛,看向苏简的目光,深沉又沉痛。
大多数人也都很同情苏简的遭遇,但也并不是全部,齐小妹尖着嗓子反驳:“你说的根本不是实情,你哥是伤害罪和流氓罪一起判才会被判了许多年,重要的是流氓罪,你怎么不说?”
齐年的目光一下射过去,齐小妹瑟缩了下,但想到自己有爸妈撑腰,又不服气的昂起脖子,瞪回去。
苏简安抚地拍了拍齐年的手臂,眼角滑下一滴泪水:“这种事情,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会主动说出来的,不过小妹你既然提出来,为了自证清白,我也只能说清楚了。
在我长大之后,我哥确实有好几次对我动手动脚,但都被我躲开了,我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他判了流氓罪,是因为他曾经偷窥过女澡堂,被人举报了。”
“竟然偷窥女澡堂!这真是个人渣!举报的对!”
“还以为他哥是什么受害者,原来是犯了流氓罪的狗东西,别说蹲监狱,就是下放劳改也是轻的!”
“苏简做的对,这种狗东西就应该让他在监狱里面待一辈子出不来,这种狗放出来也是祸害人!”
“我要是苏简,何止要举报他,非得让他断子绝孙!偷看女生洗澡,这种人就应该拉出去□□!”
齐小妹的消息来源,就是昨天陈绵绵来跟她添油加醋的一说,并不清楚事情真相是怎么样,如今听苏简说苏平是因为偷看女生洗澡才被抓进去的,顿时慌了,求助的看向苗翠花。
苗翠花比她镇定得多,给齐小妹使了个颜色,又晃了晃手里的钱。
齐小妹想到自己的零花钱,勉强镇定下来,质问道:“那好,就算你哥他是罪有应得,你爸妈又怎么说?你敢说他们进监狱和你无关吗?”
苏简大方承认:“我爸妈进监狱确实也跟我有关系。”
齐小妹得意地昂了昂头。
苏简继续说:“我后妈是因为搞破鞋被人抓住,才被抓起来的,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搞破鞋了。我以前撞见过她和那个男人约会,但当时我还小,没想那么多,被后妈一威胁,就更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去了,现在想来,如果我当时把这件事告诉爸爸,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的悲剧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你后妈搞破鞋,还搞了这么多年,那是她咎由自取,和你没关系。”
“对对,你都说你当时还小了,被人威胁,害怕也是正常的,再说了,小孩子能懂什么?”
“这搞破鞋是她咎由自取,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来?”
眼见着众人都站到苏简那边,齐小妹慌了,心中把陈绵绵从头到尾骂了800遍,该死的,说话也不说清楚,就说和苏简有关,她还以为苏简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原来是那个后妈自己不检点!
天呐,别人该不会以为她在替苏简的后妈说话吧,会不会认为她也不检点?
齐小妹慌了神,已经忘了自己要破坏这场婚宴,只着急挽回自己的名声:“苏简说的对,像她后妈这种搞破鞋的人就应该浸猪笼!只把她抓起来,简直是太便宜她了。”
苗翠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小女儿一眼,真是没用的东西!
然而,齐小妹此时满心都是要保住自己的清白,零花钱已经打动不了她了,苗翠花只能自己上阵,质问苏简:“就算你后妈你哥他们都是咎由自取,你爸又是怎么回事?这个我可是打听的真真的,当时你爸去捉奸,是你叫了一群人过去,要不是你叫了那么多人,你爸也不会冲动打人,不会进看守所,你敢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说到这个苏简一下就哭了:“当时是我糊涂了,我怕我爸冲动,闹出什么事来,这才叫人去帮忙,我没想到叫来人之后正好撞上我爸和奸夫谈条件,说只要奸夫给他弄个钢铁厂的职位,他就不计较这件事情了,更没料到他会因此打人。”
哦豁,居然这么刺激!
众人的八卦因子一下被调动起来。
“所以她爸是去捉奸,捉到之后不仅没有打奸夫一顿,还和奸夫谈条件,只要给他弄个职位,他就不在乎自己老婆被人睡了?”
“不愧是城里人,就是玩的花啊!”
“我老婆要是敢和人有啥,我非得打死她,看来这个人真是心胸宽广。”
苗翠花只知道苏大山打人进了监狱,不知道他为什么打人,听苏简这么一说,简直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想骂苏大山一句,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要是再想不出办法,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简进门了。
苗翠花急忙给儿子儿媳妇使眼色,让他们抓紧想办法。
吴秀娥眼珠一转,忽然说:“他们苏家一家人,有三个都进了监狱,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家门风有问题,这样人家养出的女儿,我们齐家可不敢要。”
这回不用苏简自己说话,齐年已经主动挡在苏简面前,小山一般,在吴秀娥身上投下一片阴影:“苏简是我认定的媳妇,我一定要娶她,这辈子我非她不娶,三弟妹就不要发表意见了。”
他长得高大,不笑时十分吓人,吴秀娥被齐年怼了一句,又被阴影笼罩,顿时浑身僵硬,连脑子都不转了。
齐年扫视过齐家众人,众人被他看得汗毛直立。
苏简哭着说:“支书,大队长,主任,我知道我家里人做的很不对,就连我弟弟都是我后妈和别人的私生子,我姐姐为了攀上纺织厂主任,自荐枕席,这些事说出来我都觉得很难堪。
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不能和他们断绝关系,但是我可以和各位领导能保证,我绝对不会包庇我家人的行为,他们做出了违法的事情,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和制裁!”
“好!说的好!要是所有人都像苏知青这么有觉悟,咱们的革命工作早就取得胜利了!”
魏平安带头鼓掌,赞同的不赞同的都要给支书一个面子,顿时现场掌声雷动,苏简从一个被指责的形象,变成了积极的革命人。
齐年的目光落在赵金枝身上:“现在话都说清楚了,也没有人再有任何理由反对,主任,麻烦继续帮我们举行婚礼。”
赵金枝答应一声,瞥了齐家众人一眼,幽幽的问:“你们齐家人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本来以为今天胜券在握,没想到被苏简几句话就化解了,还得到了魏平安的好感,苗翠花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说,其他人刚刚被齐年的眼神吓到,此时都不敢出声。
齐家众人脸色难看,赵金枝却点头道:“好,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宣布: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苗翠花和齐大富各自哼了一声,撇开头去,齐年苏简眼中只有对方,对他们的表现视而不见。
“夫妻对拜。”
齐年握住苏简的手:“我们终于结婚了,我真高兴。”
苏简笑着问:“有多高兴?”
齐年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恨不能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你看,它现在跳的好快。”
苏简:“……”
糟糕!被撩到了!
没想到结婚之后,齐年居然还觉醒了说情话技能。
苏简:“你倒是变得嘴甜。”
齐年认真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苏简觉得齐年这副认真解释的样子很可爱,笑眯眯的看着他,马上有人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这都是合法夫妻了,不得亲一个!”
苏简笑看齐年一眼:“还要我主动吗?”
齐年仿佛受到了邀请,搂紧苏简纤细的腰肢,巨大的身影笼罩下去,他这次狠狠的在苏简唇瓣上印下一吻,仿佛在告诉苏简,他之前有多么克制。
见到苏简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讶,齐年调皮的眨了下眼,苏简这才知道他是故意的,不高兴的哼了声。
众人越发起哄。
“再亲一个!再亲一个!不够看!”
苏简扫视一圈,冷哼一声:“要是再起哄,一会儿加的菜就别吃了。”
这话简直比支书的命令还好使,众人顿时闭嘴。
赵金枝惊喜道:“苏简,你要下厨?”
苏简点头:“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伙都高兴,我下厨做道小菜,给大家开开胃口。”
“好,真是太好了,苏简肯下厨,我这一趟就没算白来。”
“你这叫什么话,小汽车你没看?人家亲嘴儿你没看?这么漂亮的新娘新郎你没看?什么叫白来?怎么这道菜不吃你就白来了?”
“你个老王八蛋,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真是够坏的!”
“唉,要说坏,我哪能和某些人比啊,在人家大喜的日子闹。”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看向齐家众人的目光,都带了几分不屑。
赵金枝招呼大家入席,来的人太多,五六张桌子根本坐不下,赵金枝又带人去邻居家借桌子凳子,齐年带来的兄弟们,还有知青姐妹团里里外外忙成一团,齐家众人完全被排除在外。
等都坐好了,齐家人才发现,赵金枝给他们一家安排的是一个角落里的小桌,最好的扒肉和白酒都没有。
苗翠花当时就不干了:“赵金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娶媳妇儿,你凭什么给我们安排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用这么小的桌子,连菜都比别人少,酒都没有,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赵金枝被抢白一顿也不恼,只慢悠悠的说:“你还知道是你们家娶媳妇,我劝你消停点,今天你们闹的这一出,在村里已经够被人笑话的了,不怕丢人,你就继续闹。谁不知道齐年娶媳妇,你们齐家一分钱没掏,连礼金都不用给,你还想吃什么好的?有点吃的,有张桌子就不错了,扒肉和白酒是你们自己没准备够,我这好不容易给其他桌匀吧匀吧,勉强够了,哪能再顾得上你们这一大家子,凑合吃吧。”
苗翠花被气了个倒仰,偏偏无法反驳,齐年结婚,他们家可不就是一分钱都没花吗,别人来吃饭,还花了礼金,他们就只是白吃,可这是在他们家呀,在自己家被人当白吃,真是怎么想怎么气!
赵金枝可不管苗翠花怎么想,她还忙着招呼那100来号客人呢,苏简刚才下厨,特意给她盛出来一大碗,让她拿家去给孩子吃,就凭苏简这份儿手艺,她今天就不算白来帮忙。
陈绵绵赶到时,众人已经吃上喝上了,她拉住一个女知青打听:“婚宴怎么办成功了,不是说有人来闹吗?怎么一点影响都没有,大家还吃的这么高兴,齐家让苏简进门了?”
她拉住那人正是钱小慧,钱小慧今天跟苏简和好,一心向着苏简,看见陈绵绵就想到钱丽丽刚才来闹事,不由怀疑其中也有陈绵绵的手笔,听她这么问,心中怀疑又加重了几分,大声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苏简进门了吗?这是苏简的婚宴,她不进齐家的门,谁还能进齐家的门?而且你不是应该在牛棚受罚吗?谁准你跑出来的?”说完大喊,“赵主任!这又来一个捣乱的!”
赵金枝现在一听捣乱的就头疼,快步走过来,发现是陈绵绵,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牛棚受罚吗?钱丽丽没回去吗?她没跟你说受罚的人今天不放假?行了,你跟钱丽丽一样,再加十天罚期,快回去。”
赵金枝忙得脚打后脑勺,没太多时间关注陈绵绵,发落了一顿就走了,陈绵绵还愣在原地,她不明白自己就是过来问了两句话,怎么就增加了十天的惩罚?牛棚那么臭,她不想再多待一天,为什么突然就加了十天?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角落里的吴秀娥看见陈绵绵,忙去推苗翠花,指给她看,齐家人顿时都站起来,大家都坐着,他们站起来动静不小,陈绵绵一下就注意到了,看见一家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暗道不好,撒丫子就跑,她一跑,陈家人就追。
弄得众宾客哄然大笑。
江晴念了句阿弥陀佛:“为了庆祝没有搅屎棍,咱们都得喝一杯!”
一句话说的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苏简似乎是认同江晴的话一样,主动说:“现在我高兴,再给大伙加个菜,大伙想吃什么,随便点。”
她说的是现在我高兴,而不是今天我高兴,有脑子的人都明白苏简为啥高兴,也都清楚了苏简对齐家的态度,如果他们想交好苏简,也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尝过苏简的手艺,没人肯放过这个机会,当即有人报菜名,还有人主动表示材料不够,自己可以提供,没了破坏气氛的人,婚宴办的十分热闹。
第49章
闹到很晚, 大家才散去,齐家人不管事,在外面坐着憋气, 早早都回屋了, 苏简和江晴他们都收拾完了,才能洗漱睡觉。
吃的东西紧张,准备的都不多,不像后来,帮忙的人能拿没吃完的菜走,苏简就给每人准备了一块钱。
有人彩礼也就给一块,这一块钱的谢钱是真不少了, 但知青和吴刚他们都不肯要。
“苏知青, 你要是真想谢我们, 以后多给我们做好吃的就行了。”
“齐年可是请我们在国营饭店好好吃了一顿, 苏知青,这钱我们可不敢要,不然非被人戳脊梁骨不可。”
苏简这才作罢。
太晚了, 末班汽车早就过了, 齐家不能住,吴刚他们就跟知青回去知青大院,今天晚上打个地铺,明天再回城。
齐年要送,被人调侃:“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可不敢让你送!”
齐年只得作罢。
折腾了一通,两人回新房, 苏简直接累的摊在床上起不来了,等了半晌没见齐年动静, 她抬头一看,发现齐年已经不在屋里。
大晚上的,干嘛去了?
苏简等了一会,差点都睡着了,齐年才端着洗脚盆进来。
“你干嘛去了?”苏简迷迷糊糊的问。
“去烧点水给你泡脚。”齐年说着,已经给苏简脱了鞋,露出一双白嫩修长的脚,苏简脚的颜色很好看,是粉红色,和齐年的小麦色肌肤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齐年不由移开目光。
苏简坐起身正好看见,坏心眼上来,故意用脚去蹭齐年的手心,惊呼一声:“诶呀,齐大哥,你不会嫌弃人家吧。”
齐年:“……”
眼见着齐年眼中冒出两团火,脖子更是红成一片,苏简依旧不怕的死的撩拨,手指抬起齐年的下巴,语调轻佻:“来,让我看看这是谁的小美人,怎么还害羞了呢!”
床上的人眉目如画,笑靥如花,看他的每一眼都暗藏秋波。
齐年再也不想控制,眼神一暗,猛地扑了上去。
被翻红浪,灯影摇曳。
——
苏简知道齐年体力好,但没想到他体力这么好,两人昨天几乎折腾到快天亮才睡,她都不记得齐年到底折腾了她多少回。
只记得,第一回 结束时,齐年还不忘出去添了热水来给她洗脚,擦身子,后来两人闹得狠了,齐年连擦身子都省了,一波接一波。
中间苏简还用了一滴灵泉水来调整身体状态,不然还真受不了齐年那么大力气。
刚开始齐年还有所收敛,怕弄疼她,到后来情动,就再不收着了,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不过这样确实更舒服,之前齐年怕弄疼她收着力,苏简总觉得有些地方不满足,等到后来她却是完全沉浸了。
苏简醒过来,觉得浑身酸疼,某些地方麻木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暗骂了齐年一句不知节制,但想到昨晚上从未有过的体验,嘴角还是不自觉弯起。
昨天晚上的舒服是真的,现在的难受也是真的,苏简决定忽视自己对齐年的放纵,把过错都推到齐年身上。
都怪齐年不知节制!
哼!
苏简足足用了两滴灵泉水才调整好身体状态,穿好衣服出去。
日头已经偏西,不知道齐家的人怎么没来叫她,让她这个新媳妇第二天就睡懒觉,可不像是齐家人的作风。
苏简出来,没看见齐家大人,只有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玩,顾思甜看见苏简,立刻跑了过来,抱着苏简叫:“妈妈,妈妈,你醒了。”
“我妈说的没错,赔钱货有奶就是娘,谁都能当她妈,呸,臭不要脸!”
院子里,除了顾思甜兄妹,还有三个小孩,说话的是个小女孩,看着八九岁大笑,长得和黄红英有几分相似,应该是黄红英的大女儿,小美。
顾思甜咬着下唇,神情瑟缩,看起来很怕那个女孩,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小美姐姐,我不是乱认妈妈,我只有这一个妈妈,我以前的妈妈她不在了,我现在只有一个妈妈了。”
小美不依不饶:“哼,我才不管,你就是乱认妈妈,有奶就是娘!臭不要脸的东西!”
顾思甜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打转,顾思源则捏紧了拳头,苏简毫不怀疑她再不阻止,顾思源会和小美干起来。
要不是小美是个女生,估计现在两个人已经打在一块了。
“小源过来。”苏简叫道。
顾思源看了苏简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苏简忽然捂着头,要晕不晕的样子:“哎呀,都说后妈不好当,我之前还不相信,现在算是见识到了,后妈真是难当啊,儿子他都不听我的话,啊,我头好晕,我要晕过去了!”
“妈妈!妈妈不要晕!”顾思甜不知道苏简是装的,十分紧张,葡萄大的眼睛不住在苏简和哥哥之间来回看。
“哎呀,头好晕啊,顾思源不听我的话,怎么办呀?”
“哥哥,你快过来看看!妈妈要晕倒了!”
顾思甜焦急的呼唤哥哥,顾思源再也不能假装听不见,快步走过来扶住苏简,低声说:“我没有不听你的话,我送你去看大夫。”
苏简一手拉住一个,站直了:“我好像不晕了。”
顾思甜眨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妈妈不是说要晕倒吗?怎么突然就不晕了?顾思源已经反应过来了,气愤的瞪了苏简一眼。
妈妈说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了,这个女人这么漂亮,之前会骗爸爸,现在又来骗甜甜,还想骗他,他一定要坚守住底线,不能被后妈骗了去,他要保护甜甜!
顾思源用力要挣脱开苏简的手,但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另一个在玩泥巴的小女孩指着苏简嘲笑:“她是撒谎精!妈妈说她是小贱人,她是撒谎精,小贱人是撒谎精!赔钱货的后妈是小贱人,是撒谎精!”
顾思甜被气的脸都红了,大声反驳:“不许说我妈妈!不许说我妈妈!你是坏孩子!”
明明刚刚被小美欺负,都不敢大声说话,此时为了维护苏简,居然和人大声吵了起来,可见她是真的很认可苏简这个妈妈。
苏简将顾思甜抱了起来,低声哄着:“甜甜乖,妈妈让他们给甜甜道歉,甜甜不要哭。”
“妈妈,妈妈不是撒谎精!妈妈不是坏蛋!”被苏简一抱,顾思甜的委屈顿时都涌了上来,趴在苏简肩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苏简把甜甜哄好才把目光转到小女孩身上。
除了顾思源兄妹,齐家孙辈一共有五个孩子,大房有一儿一女,三房有两儿一女,看年纪,小女孩应该是吴秀娥的二女儿小花。
小美和小花嘴里依旧不干不净的骂着苏简和顾思甜。
苏简若有所思的说:“好孩子,不能骂人,我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也不能骂人。”
小美和小花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骂的更起劲了。
“小贱人好怂啊!和赔钱货一样怂!女儿是赔钱货,后妈是小贱人,他们真是天生一对,哈哈哈哈哈哈!!!!”
“妈妈说的没错,小贱人是来我们家做奴隶的,我们可以随便欺负她嘻嘻,小贱人比赔钱货还要贱!我们拿泥巴打她!”
“打她!打她!打死她!”
“我妈说了,把小贱人赶出去,齐年的津贴就都是我们的了!”
顾思源虽然不肯叫苏简妈,却是把她划在自己的保护范围里的,而且苏简对妹妹这么好,比齐家的那些小混蛋强多了。
他不能容忍这些人辱骂苏简,更不能让他们用泥巴打苏简,顾思源捏紧了拳头,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却被人抓住肩膀,他用力想要挣脱,竟然没成功。顾思源心下诧异,又用了些力,依然纹丝不动,苏简明明没用多大力气,也没弄疼他,但他就是挣脱不掉。
“放开我!”顾思源不得不开口。
这小子力气还挺大,苏简无奈解释:“等一下,现在冲上去,你就不占理了。”
顾思源愣住,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保护苏简和妹妹,完全没想过之后的事,被苏简提醒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却还是不甘心:“那我们就只能听他们骂我们,任由他们用泥巴打我们吗?”
苏简见他听话也就不着急了,悠悠说道:“再等一会儿。”
顾思源皱眉,那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苗翠花回来,让苗翠花给他们做主吗?苗翠花根本就不会听他和甜甜的话,她可讨厌他们了。
至于爸爸,爸爸也不可能替他们去打人的,爸爸力气那么大,要是把人打死了就更麻烦了,还不如让他自己先去出口气。
顶多再被苗翠花打一顿,总好过对方骂了他们,却一点事没有。
正想着,忽然一个泥巴团子冲他砸了过来,砸在衣服上,衣服上顿时多了一大块泥巴印子,砸泥巴的是小花。
小美手上也拿着泥巴,还有齐老三家的铁蛋,三人统一战线,手上都拿着泥巴团子,小花第一个开砸,砸完还不忘咒他们,做鬼脸骂他们赔钱货,臭不要脸的小贱人。
顾思源真想冲上去和他们打一架,却还记得忘记苏简的吩咐,他气呼呼的问:“不能打吗?”
苏简诧异他竟然肯听自己的话,点了点头:“先撩者贱,现在我们还手算是自卫。”
顾思源不明白苏简的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可以打了。
“嗷!”
他大吼一声,就冲三个人冲了过去。
对面虽然有两个是女孩子,但一个九岁,一个七岁,都比顾思源大,而且他们继承了妈妈黄红英的体型,平时吃的也比顾思源好,无论是个子还是身形,都比顾思源粗壮的多。
顾思源丝毫不敢留手,稍一分神,就会被他们打的浑身是伤。
那三个小孩也没有什么一对一的观念,见顾思源冲过来,还在笑嘻嘻的骂人,实际上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等顾思源冲进他们的包围,便三个人一拥而上,一起对付顾思源。
来了!三人眼中精光一闪!纷纷把拳头往顾思源身上招呼。
但还没等他们的拳头砸到顾思源身上,小花的脚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整个人向后跌倒,小美的腰也被人打了一下,跌倒在地,两人哇哇大哭,铁蛋一愣神,就发现自己的胳膊也被人砸了一下。
可他们三个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东西打了。
远处苏简和顾思甜明明动都没动,可院子也没有别人了,三人眼神逐渐惊恐。
“呜哇哇哇,有鬼啊!”
“鬼!你不要来找我!去找小贱人!去找赔钱货!呜呜呜!”
“鬼!你去咬他们!去咬赔钱货!”
以为世界上有鬼,还让恶鬼去咬别人,真是坏透了,苏简捏紧手中的石子,又弹了三个出去,把小孩们吓得哇哇大哭。
苏简欠欠的笑:“鬼只会打坏小孩,我们甜甜和小源都是乖孩子,才不会被打。”
顾思甜不知道什么是鬼,但听苏简这么说,觉得妈妈说的一定是对的,一脸认真的点头附和:“甜甜是乖小孩,甜甜不会被鬼打。”
只有顾思源看看那三个被打哭的,再看看苏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猜到了几分。
“呜呜,我不是坏小孩!鬼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呜呜呜,鬼,你去打他!去打他!”
“呜呜,鬼,你要打就打他吧,不要打我!”
“我是乖小孩,我也是乖小孩啊,不要打我!”
眼见着那莫名其妙的鬼不打苏简顾思甜他们,三个小孩便开始指挥鬼去打对方。
苏简听他们哭实在是烦,假装和鬼说话:“什么?你说你最喜欢打爱哭的小孩?还要把爱哭的小孩抓走去喂妖怪?”
“哦,你要把哭的最大声的那个小孩抓走。”
“你打他们是因为他们呆在院子里,占了你的地方,要是他们去大门口站着,你就原谅他们了?”
苏简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三个小的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都不敢哭了。
苏简假装无奈耸肩:“可我也没办法说服他们呀,他们也不听我的话。”
刚刚说完三个小孩就忙不迭跑到了大门外,嘴里还念叨着:“鬼!你不要来找我们,我们听话,我们不在院子里了!不占你的地方”
还主动把院门关上了。
苏简听见他们小声说:“咱们把门关上,把鬼和赔钱货小贱人在一起,让鬼去打他们。”
“好,就这么干,让鬼去打他们!”
啧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被教训了,还不学乖,还惦记着让鬼来打他们。
苏简又甩出去三颗石头,果不其然,听到一声嚎叫:“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出来了?鬼还要打我们?”
苏简:“什么?你说要让他们站到太阳底下,当做惩罚,才会放过他们?”
“走,快走,我们去站到太阳底下,不然又要被打了!”
三个小孩果然跑到太阳底下去站着。
苏简轻笑一声,看了顾思源一眼,指挥他:“去弄点水,把自己洗干净,跟个泥猴子一样。”
顾思甜抱着苏简的脖子撒娇:“妈妈,你抱着我好吗?我也怕鬼。”
苏简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子,轻声跟她说:“鬼只会欺负不听话的小孩子,甜甜是最听话的好孩子,鬼是不可能来打你的,只会和甜甜做游戏。”
“真的吗?”顾思甜不太相信的问。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看。”苏简扔了几块石子出去,石子在地上弹弹跳跳,但是没有一块打到顾思甜,好像真的在跟她做游戏。
“看到了吧?小石头都跟你玩儿呢,才不会打到你。”
顾思甜相信了,对着空气和鬼拉勾:“那我们说好了,我们是好朋友,你们不许打我哟。”
空气中没有任何反应,她疑惑的问苏简:“鬼怎么不回应我?
苏简:“鬼说话也是需要力量的,可能他们的力量用完了,等一会儿充好了能量就会回应你了。
顾思甜一副我懂的表情点点头。
顾思源这回可看清楚了,那些小石头分明就是苏简扔出来的,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鬼,都是苏简在装神弄鬼。
看着自己妹妹坚信不疑的样子,他忽然有点头疼。
怎么感觉妹妹有点蠢的样子?
第50章
“我屋里有糖和瓜子, 去拿出来,咱们吃。”
院子里有套石桌椅,苏简坐在石凳上, 指挥顾思源去拿吃的。
这些东西都是齐年买来的, 本来他要买四大件,苏简发现后直接拒绝了,住在齐家,用不到这些东西,还得费心保管,免得被小人觊觎,倒不如不买。
齐年为了补偿苏简, 给她买了一堆吃的, 对于好吃的东西, 苏简是来者不拒。
这个时代的零食用料扎实, 大白兔奶糖奶味儿充足,一人嘴里塞了一块,比喝牛奶还好, 顾思甜高兴的直拍手:“好吃, 谢谢妈妈!”
顾思源别扭的挤出一句:“谢谢。”
苏简问出,自从早起就有的一个疑惑:“早上没人来叫我起床吗?”
“有的,三婶婶,大婶婶,还有奶奶,都要叫妈妈起床,都被爸爸赶走了, 爸爸说妈妈昨天累了一天,今天要好好休息。”
“这样他们就答应了?”这听起来可不像齐家婆媳三人的作风。
“刚开始, 奶奶和大婶婶,三婶婶她们是不愿意的,后来三婶神出主意,说明天爸爸就要回军队去了,应该去城里给奶奶买东西,孝敬奶奶,爸爸答应了,他们才不去叫妈妈起床了。”
苏简:“ ……”
行吧,也不是很意外。
将近半晚,齐年和齐家娘几个才回来,黄红英和吴秀娥一到院门前,就看见自家孩子在太阳底下晒着。
今天齐年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平常他们拉齐年去城里,齐年碍于面子,总是要给他们买几样东西的,可是今天齐年只肯给苗翠花和齐大富买,他们两个妯娌啥都没捞着,本来心里就有气,看见孩子气更不打一处来。
黄红英叉腰骂人:“你们傻呀,这么热的天,站在大太阳底下,不知道到阴凉地方!”
吴秀娥也骂:“都在外面杵着干什么?一个个讨债鬼似的,家里不够你们待了,是不是?”
“家里有鬼,我们不敢进去!”
“鬼会打人,妈,我怕!”
“什么鬼啊,神啊的,别乱说,再乱说,让大队长把你抓起来。”黄红英吓唬道。
吴秀娥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眼珠一转,忽然问道:“你们二婶婶呢?”
“二婶婶在院子里,鬼不打二婶婶,也不打赔钱货,就打我们。”
黄红英也反应过来了:“难道是苏简装鬼吓唬小孩?”
吴秀娥冷笑:“除了她,还能是谁?这么能作妖的法子,也只有苏简能想的出来,咱们这个二嫂真是厉害,前脚挑唆着齐老二不给咱们买东西了,后脚就欺负咱们孩子,我看以后齐家让她当家做主算了,咱们都讨好着她,免得连口饭都吃不上!”
苗翠花怒:“放你娘的屁!老婆子,我还活着呢!还轮不到她一个刚嫁进来的媳妇做主!”
“走,跟奶奶进去,奶奶给你们做主,我倒要看看谁敢打我宝贝孙!”
苗翠花上前拉铁蛋,铁蛋疼的嘶一声,他们这才发现三个孩子身上都有淤青。
黄红英刚才还没注意,看到这些,顿时忍不了了:“妈的,苏简你个小贱人,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说着也不等苗翠花出头了,自己拉着铁蛋,砰的一声踹开院门冲了进去。
吴秀娥拉过女儿小花,等苗翠花也进了门,才跟在最后进去。
“苏简你给我出来!我不扒了你的皮!”
黄红英一进院门就大喊,喊完才意识到苏简和齐年的两个孩子就在院中坐着吃零食。
“好啊,你们在院里享福,小凉风吹着,好吃的吃着,把我儿子女儿赶去外面大太阳底下站着!苏简,你今天要不给我一个说法,老娘我活撕了你!”黄红英发疯一般大喊。
吴秀娥扯过女儿的胳膊,指着上面的淤青质问苏简:“这么小的孩子,你可真下得去手,你看看都把我闺女打成什么样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咱们没完!”
苗翠花脸色阴沉,大吼一声:“苏简,你给我站起来!见了婆婆,自己还稳当当的坐着,你这是什么规矩?”
他们闯进来时,顾思甜就吓得躲到了苏简身后,顾思源站起来护住妹妹,苏简安抚好顾思甜,才看向齐家婆媳。
十分诧异:“大嫂,三弟妹,你们说孩子身上的伤是我打的?这话从何说起呀?”
“你还想狡辩!院子里除了你,谁还能打人?不是你,难道是顾思甜和顾思源打的?呵呵,量他们也没这个胆!”黄红英表情凶狠,恨不得吃人。
苏简疑惑道:“为什么他们没有这个胆子?因为他们在齐家就只能受人欺负,被骂赔钱货,被你们齐家其他小孩欺负是吗?”
“你少跟我扯这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说今天的事,把孩子打成这样,你说怎么赔吧?”
黄红英没有一丝愧疚,在她看来,自家孩子打别人家孩子就是自家孩子厉害,自家孩子挨了打,她就要替孩子讨回公道,这就是黄红英的逻辑。
苏简只是试探一下,她便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既然如此,苏简也懒得再跟她废话了。
苏简看向小美小花和铁蛋,和蔼的问:“是我打了你们吗?”
“小美,铁蛋,你们实话实说,有妈在给你们做主,一定要让打人的人付出代价!”
然而,几个小孩早就被所谓的鬼魂给吓破了胆,哪里敢诬告别人?鬼可是专门挑坏小孩吃的!
刚才是因为黄红英声音太大,他们才不敢出声,如今见黄红英问他们,顿时哭喊:“ 不不不,不是小贱人打的,是鬼打的!是鬼打的!鬼打人可疼了,我们都不知道他用什么打的我们,好吓人啊,妈!有鬼!”
“你这熊孩子,别胡说!哪里有鬼?分明就是有人装神弄鬼!”
“真的有鬼啊妈!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呀,就是鬼打的!不是小贱人打的。”
黄红英气的一巴掌,一巴掌往儿子身上打,这时候她也不说心疼孩子了。
忽然听见门口有动静,回头一看是齐年回来了。
刚刚他们婆媳三个商量着,回来要找苏简撒气,怕齐年在这碍事,就找了个借口让他去村里人家去拿东西,所以齐年比他们回来的晚。
哪想到撒气没成,反倒惹了一肚子气。
黄红英看见齐年回来,顿时上前拉住齐年要他给自己做主:“你看看苏简都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我告诉你齐年,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报怨完,黄红英还不忘给婆婆和吴秀娥使眼色,吴秀娥露出女儿手臂上的淤青,叹了口气:“我说老二啊,虽然说咱们之间有些过节,可是也不能拿孩子撒气啊,你媳妇这么大个人了,竟然打孩子,这事说不过去吧?”
苗翠花脸一拉,揣着手:“不管是谁,敢欺负我孙子,老太婆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们三个是惯会玩这一套的,每次都能把齐年压住,齐年就算为了让他们闭嘴,也会选择给钱息事宁人。
就算上次顾思甜被打,齐年虽然也表现得很生气,但只要他们一撒泼,齐年就拿他们没办法。
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却没想到齐年看向几个孩子,忽然问道:“你们刚刚说的小贱人是叫谁?”
吴秀娥笑道:“老二,你别转移话题,那不过就是小孩子叫着玩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还是说正事要紧,我女儿可不能白挨打。”
齐年虽然长得高大唬人,但他一直很好说话,以前在家里也是有求必应,而且被苗翠花治的死死的,家里的孩子都不怕他。
听他问话,小孩不觉得是什么大事,直接嚷嚷出来:“二婶就是小贱人!我妈说的!”
“对,二婶是小贱人!顾思源和顾思甜是赔钱货,小贱人养了赔钱货!”
“小贱人,小贱人,哈哈哈哈!”
齐年太高,小孩又太矮,他们根本看不到齐年发怒的脸色,他们用这种充满恶意的声音不断的叫苏简,觉得很好玩。
苏简眼中已经蓄了一泡泪,在眼眶中晃来晃去,就是不往下掉,看起来楚楚可怜,顾思甜不知道苏简是装的,以为她是真的伤心了,用自己的小手去抱苏简:“妈妈!妈妈不哭,甜甜喜欢妈妈,妈妈不哭,妈妈是好人。”
安慰着安慰着,自己反倒哭了,大美人和小美人相拥而泣,简直是个有良心的人,都没法不心疼。
顾思源站在一边,双手握拳,眼中简直能喷出火来,如果不是苏简拉着他,他已经冲上去和铁蛋打成一团了。
“小贱人哭了!赔钱货也哭了!小贱人!”
对苏简的恶意,甚至已经压过了他们对鬼的恐惧。三个孩子拍着手大笑,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黄红英和苗翠花任由孩子们嘲笑苏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说的好,正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他们顾忌自己是苏简的婆婆、大嫂,不能明目张胆的骂苏简,但是小孩子童言无忌,让小孩子来说这些话再合适不过。
反正只要说一句‘你和个孩子计较什么’,就能把苏简怼的哑口无言。
吴秀娥是个人精,也是最先看出齐年情绪不对的,想去拉自己女儿,却晚了一步。
眼睁睁看着齐年将三个小的拎着衣领举过头顶。
齐年长得高,手臂力气又大,那三个小的忽然离了地,在半空中都能看见屋顶了,吓得他们哇哇大叫。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妈妈!救我!快救我!”
“我怕!我怕!”
铁蛋还想去踢齐年,被齐年甩了一下,吓得哇哇大哭,动的都不敢动了。
“齐年,你这是干什么?快把他们放下来!”黄红英急了。
吴秀娥也急了,忙去拉婆婆的袖子:“妈!你快管管齐年,他这是要摔死他侄子呀!”
苗翠花脸色沉沉,呵斥道:“齐年!你这是干什么?快把你侄子放下来!”
换做平常,齐年肯定不敢违背苗翠花的意思,但今天,苗翠花发出命令后,齐年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苗翠花脸色一变,再次呵斥:“齐年,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我让你把人放下!”
这次齐年看了苗翠花一眼,但依旧没有行动,反而沉声对几个熊孩子说:“向你婶婶道歉。”
铁蛋他们被吓得魂飞天外,根本没意识到这话是跟他们说的,还是吴秀娥反应过来,忙命令女儿:“小花,快说你知道错了!你说你知道错了,你二叔就放你下来,说你要给二婶婶道歉,快说!”
她是个聪明的,知道论武力,他们肯定打不过齐年,只能先用权宜之计,让齐年把孩子放下来再说。
小花的遗传了她妈的聪明,听她妈提醒,马上想明白了,高声喊:“二叔,我错了,我错了,二叔!你放我下来吧,我去给二婶道歉,我去给二婶道歉,我马上就给二婶道歉!二叔!我错了,你放我下来吧!呜呜呜,好高,我好怕!”
“给你二婶跪下磕头道歉。”
齐年说到做到,小花说她错了,他就真的把人放了下来,小花想跑到吴秀娥身后,想着有她妈保护,齐年不敢把她怎么样,但她刚跑过去就被齐年揪住了衣领,齐年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你是不是还想上去看看风景?”
“不不不,二叔,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给二婶道歉,我去给二婶跪下磕头!”
小花能听出齐年并不是在威胁她,而是真的能说到做到,而且她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家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二叔,奶奶也不行。
她只有乖乖听话,才能保住自己。
齐年放开小花衣领,小花这次不敢再偷奸耍滑,跑到苏简面前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一边磕头一边哭:“二婶,我错了,二婶,你原谅我吧,小花错了,小花以后再也不乱叫了,二婶,呜呜呜,小花错了!”
还没忘了顾思甜:“甜甜妹妹,是姐姐错了,以后姐姐再也不这样叫了,你原谅姐姐吧,求求你了!不要再让二叔把我举上去了,我好害怕,呜呜呜!”
苏简让她哭了一分多钟,才叹了口气说:“算了,都是小孩子,这次我就不不和你计较了,齐年,不要再吓小花了。”
只是说放过小花,丝毫不提让齐年把铁蛋和小美放下来。
黄红英急了,忙去扯吴秀娥的袖子:“你快说说,让齐年把我儿子姑娘也放下来,不能让他只放你女儿一个啊!”
吴秀娥心里骂了句蠢货,把袖子扯了回来:“你还看不明白,齐年今天这是真生气了,谁说都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孩子给苏简道歉。”
黄红英不太乐意:“凭什么给她道歉,明明就是……”
她想说小贱人,看了齐年一眼,终究没敢说出口。
吴秀娥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句蠢货,现在家里就他们几个女的和小孩,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就是要报仇,也得等齐大富他们回来,现在当然是把齐年哄住要紧,万一齐年受了刺激,真把孩子摔了,他们才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和黄红英说了,说了这个蠢货也听不懂,吴秀娥冷笑一声:“随便你,反正齐年举着的也不是我儿子女儿。”
黄红英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吴秀娥不会再管了,不由暗骂一句奸诈,只管自己的女儿,侄子侄女就不管了。
她想找苗翠花做主,然而目光在苗翠花和齐年之间扫过,想到刚刚齐年对苗翠花的话充耳不闻,便放弃了这个打算,总不能让苗翠花替她去抢孩子。
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办法,黄红英只能忍气吞声,对两个孩子高声说:“兔崽子,谁教你们乱骂人的?还不滚下来给你二婶道歉!”
铁蛋和小美被举的时间更长,几乎被吓破了胆,被他妈骂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哇哇大哭:“二叔,二叔,我们错了,让我们下去吧,我们愿意给二婶道歉!”
“呜呜,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齐年这才将他们放下来,被吓了这么半天,小美和铁蛋也意识到了,今天他们妈是救不了他们了,也不敢再耍什么花花肠子,被齐年放下来后,乖乖来到苏简面前,学着小花的样子,跪下磕头,道歉。
这次苏简让他们跪了两分钟才开口。
苗翠花婆媳三人脸色都不好看,但并没有人在意他们的脸色,齐年将自己带回来的大包小裹的东西都塞到苏简手里,又折回去将黄红英手里的包裹也抢了过来,把给苗翠花买的布和给齐大富买的布鞋拿出来。
剩下的东西走都拿在了自己手里。
黄红英一看就急了:“齐年,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这些都是买给孩子的,你现在都拿走算怎么回事?”
以前每次和齐年去城里,他们都能从齐年身上挖点的东西,本来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尤其是他们还觉得苏简理亏,齐年肯定要出血来补偿一下他们。
可是没想到这次去城里,齐年只给苗翠花和齐大富买了东西,黄红英和吴秀娥暗示了好几次,齐年都没有要给他们付账的意思,就连他们说要给齐年的兄弟买东西,齐年都没有要付钱的意思,害得他们被售货员好一顿嘲笑。
后来吴秀娥想了个主意,说要给家里的孩子买东西,齐年这才答应,有东西总比没东西好,黄红英这么安慰自己,谁想到齐年居然连给孩子买的东西都要拿走!
齐年把装的全是吃的的一个大包裹放到苏简面前,回头看着黄红英,问她:“你儿子女儿欺负我儿子女儿,我还要给他们买吃的,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傻的人吗?”
黄红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就是这么想的,虽然她儿子女儿欺负了顾思源顾思甜,但是也不耽误齐年给他们买吃的呀!
“以前都是这样的,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好,我知道了,是苏简调唆的吧?我早就猜到了,苏简进门就没有好事儿,这刚进门第一天,就敢对侄子动手,明天是不是还要打我这个嫂嫂?后天就要对爸妈动手了吧?”
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人,齐年是不擅长的,但是他已经娶了媳妇了,吵不过,可以回去找媳妇。
齐年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来到苏简身后,小声说:“媳妇儿,交给你了。”
苏简:“……”
你一个大男人,退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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