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差点把陈秋礼气出血, 也避免了陈秋礼再来找江晴麻烦,苏简觉得值得庆祝一下,拿着陈秋礼的钱请蒋向阳和江晴去国营饭店吃包子。
另一边, 陈秋礼郁闷非常, 偏偏一时间又拿苏简没办法,只能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对着空气一顿打拳,不干不净的骂些脏话出气。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他猛地回头,见是个陌生人,深吸了口气, 没多想, 整了整衣裳, 正准备离开, 那人却叫住他:“陈知青是吧?我这有个消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陈秋礼瞥了陌生人一眼,那人长相獐头鼠目不像好人, 他懒得理会, 转头就走,那人却幽幽说道:“苏简和江晴根本不是表姐妹,她们联手骗了你。”
男人的话,成功让陈秋礼停下脚步,他猛然回头:“你说什么!什么叫她们联手骗了我,什么叫她们不是表姐妹?”
男人却不肯再说了,搓着手指笑, 意图明显,陈秋礼皱了皱眉, 从兜里掏出来仅剩的五块钱,甩过去:“喏,就这么多了。”
男人脸色一变:“你这是糊弄鬼呢?妈的,真晦气,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个有钱的主,没想到是个穷鬼,滚一边去!别来挨老子!”
今天受了苏简一顿气就算了,现在还要受这么个东西的气,陈秋礼怒从心头起,却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怒气,挤出笑道:“兄弟,我身上暂时就这么多,要不你先跟我说,回头我再给你补上。”
那人冷笑一声:“你当老子是刚出来混的?这消息我要是告诉了你,还上哪找你去?少废话,100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消息,要是没钱,那就免谈!”
男人明显是讹诈,但陈秋礼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被苏简骗,咬了咬牙伸出手:“我这块手表是浪琴牌的,至少能卖150块钱,给你了。”
男人接过手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是好东西,这才笑呵呵的收下。
陈秋礼冷着脸:“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嘿嘿一笑:“就是字面意思,苏简和那个叫江什么的根本不是表姐妹。苏简以前就是咱们城里的,她爸妈都是纺织厂的员工,后来犯事进去了,苏简这才下乡当知青,至于那个叫江什么的,我倒是不了解,不过她老公我知道,是水利局的。那女的以前好像也是知青,后来和水利局的蒋向前结婚就回城了。他们可不是今天上午才领的证,两人结婚那都得是一个月以前了。”
听完男人的话,陈秋礼猛地想起什么。
江晴!
他就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在知青院听人说过!
当时听苏简说她表姐叫江晴,陈秋礼还以为是重名,万万没想到此江晴就是彼江晴!她就是那个嫁了水利局员工回城的知青!和苏简他们两个人联合起来耍他!估计让他和齐小妹分手,也是他们故意为之。
可他和苏简无冤无仇,苏简为什么这么耍他?陈秋礼冷静下来,百思不得其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下决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这个亏,他早晚要讨回来!
陈秋礼愤愤在原地发泄了一会儿,准备赶车回村,忽然被人从身后绑住。嘴也被用什么堵住,一阵晕眩传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陈秋礼和赵苟都住在知青大院,很容易就能知道赵苟常往苏简这边跑,苏简家的事在县城闹得也挺大,那天又有那么多人围观,只要陈秋礼着意打听一下,不难打听出苏简的身份。
到时候他们这套简单把戏也就藏不住了。
苏简已经做好了陈秋礼打上门来的准备,可隔了几天,她在村里遇上陈秋礼,陈秋礼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能心平气和的和苏简打招呼,苏简不由纳闷。
赵苟也觉得陈秋礼这些天不太对劲:“离他家里人给他汇钱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可陈秋礼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钱了,对我的态度也怪怪的,前天他请知青院的男知青们去城里喝酒,居然还叫我一起。”
“你去了?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苏简问道。
赵苟:“我怎么可能去?那狗东西递给我的东西我都不敢吃,谁不知道我和他有仇?万一他在饭里下毒,怎么办?”
苏简:“你还真是够谨慎的。”谨慎的让人无语。
陈秋礼住在执知青大院,距离赵金枝家不近,苏简也不能甜甜去看着他,只能嘱咐赵苟多盯着点,可一连数天过去,陈秋礼依旧没什么动静。
两人都不由纳闷,难道陈秋礼打算吃哑巴亏,就这么算了?还有陈秋礼花的那些钱又是哪来的?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陈秋礼没有主动来找他们麻烦,也没再勾搭其他小姑娘,即使他花钱如流水,和苏简她们也没什么关系,苏简也就没有多在意。
眼看着已经入秋,马上就要到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是个大节日,苏简想做身新衣裳,正好江晴说八月十五供销社会到一批花布,邀请苏简一起去抢。
苏简不仅要自己做新衣裳,还要给四个孩子一人也做一身,连带着赵金枝和赵奶奶都有,赵金枝和赵奶奶坚决不肯,甚至连二丫三丫都不许做,还是苏简和甜甜用了撒娇大法,赵金枝才同意给二丫三丫各做一身,但自己是说什么都不愿做的,没办法,苏简便只带了二丫他们四个孩子进城。
江晴已经等在汽车站,见苏简下车,拉着她就往供销社跑,苏简奇怪:“怎么了?这是跑什么?”
“你不知道,今天供销社来了新布料,都是以前没见过的花色,特别好看,还有的确良的,我让人帮我排着队呢,咱们快点过去,晚了就被别人抢了!”江晴嘴上说着,脚下一点不停。
原来是这样,花布就很抢手了,更不要说还有的确良。的确良就是涤纶,放在以后都没什么人穿的,但现在却是非常抢手的货色,基本只供应大城市,像他们这样的小县城很少能见到,每次一有新货,都会被疯抢,怪不得江晴这么着急。
苏简身体好,刚开始还是江晴拽着她跑,到后来就变成苏简拉着江晴跑了,等江晴回过神来才发现,苏简连着四个孩子,居然跑的都比她快,她有心想问:你们吃什么了,怎么可能跑这么快?但眼看着就到供销社,抢布要紧,便没来得及问。
不愧是紧俏的布料,几乎整个县城有钱有票又爱美的女生都聚集到这儿了,乌压压围了一圈,全是漂亮的年轻姑娘,引得小伙子们频频驻足观望,舍不得离去。
江晴不愧是下过乡插过队的,那力气不是城里娇养的姑娘们能比的,硬是从最外围领着苏简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柜台前,霸气的把钱和票一拍:“同志,每样花色我都要五尺!”
服务员却高傲的一哼:“每人只限购三尺,只能买一种,准备好钱和票!”
即便如此困难重重,也无法阻止江晴买布的决心,他自己先拿钱和票买了三尺花布,然后推着苏简上去,让她拿钱和票,又买了三尺不一样的花色棉布。
苏简只见她在人群里鼓捣了一会,再抬起头就变成了一个用头巾包着脑袋的乡下妇女形象,连口音都变了,江晴操着一嘴大碴子味说:“老妹儿,给俺来一份布!”
苏简:“……”
之后苏简又见识到了江晴的河南话、山西话,可以说是大开眼界。
她一直以为江晴是那种直愣愣不会拐弯的人,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真是挺牛的。
江晴抢到了布,特别开心,嘴角就没下来过,苏简笑着问:“你怎么会这么多地方的方言?”
放在以后交通发达,能接触到天南地北的方言,这些苏简也会说两句,但江晴她怎么会说这么多地方的话?
江晴不在意的说:“小时候跟着我爸到处走,就学了两句。、”
苏简不由有些难过,如果江晴她父亲没有被连累进监狱的话,她应该过得比现在幸福多了。
但看江晴满足的笑脸,似乎也并不觉得现在日子难过,而且最难过的也日子也已经过去,现在江晴和蒋向阳二人琴瑟和鸣,也是幸福,苏简便也真心实意笑出来,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江晴自己留了一匹布,剩下的都叠好,塞到苏简手里。
苏简差异:“你这是干什么?”
江晴比她更惊讶:“给你啊!你不是要给孩子们做衣服吗?我特意给你们抢的最鲜艳的花色,再说这也是用你的钱和票买的呀,不给你给谁?”
是倒是,不过苏简看江晴那么卖力,还以为江晴是给自己抢的,江晴看出苏简的想法,大咧咧地说:“我抢那么多布,有什么用啊,就我一个人穿,我留一匹就够了,这布颜色这么好,向阳他也穿不上,当然是给你们了。”
苏简笑道:“ 那我就收下了。”
“当然要收下,你要不收我还跟你急嘞。”江晴一着急,竟然又飚出两句方言来。
“谢谢江姨姨。”顾思甜长大了点,很会看人眼色,听苏简和江晴的对话,就知道这些花布是江晴给他们抢出来的,夸起江晴来,小嘴像抹了蜜一样。
江晴高兴的答应一声:“还得是咱们小甜甜知道大姨爱听什么,走,大姨带你们去吃国营饭店!”
“谢谢大姨。”甜甜也不挑,江晴让她叫什么她就叫什么。
苏简却说:“今天是中秋节,别去国营饭店了,你去问问蒋同志能不能请假,你们跟我回小溪村去过节吧,要不你们两个人也怪孤单的。”
江晴一点都不犹豫,满口答应下来:“好,正好我也好久没吃到你的手艺了,苏简,你简直是厨神下凡,国营饭店大厨的手艺跟你都没法比,更不用说我们家老蒋那个破烂手艺了,我简直想死了!”
几人有说有笑的往水利局去,不想冤家路窄,竟在路上碰上了陈秋礼。
江晴骗人的经验不足,看见陈秋礼还有点心虚,苏简拍她一把,才把腰身挺直了。对!骗人的是他陈秋礼,她有什么好心虚的!江晴理直气壮。
陈秋礼却丝毫没有诱骗过良家妇女的羞愧,反而自来熟的和苏简她们打招呼:“苏知青,江同志,这是进城来买布来了,买这么多,得不少钱吧?”
苏简挑眉:“怎么?陈同志还惦记着我给你做媒的钱,想要回去呢?”
提起这个陈秋礼脸色瞬间就变了,但也只有一秒,很快他便调整好脸色,继续笑道:“那么点小钱,就当是给苏同志拿着零花吧,苏同志不用客气。”
苏简看不出来陈秋礼想干什么,懒得和他继续扯皮,拉着江晴要走,陈秋礼忽然说:“我听说最近供销社会来一批自行车和彩电,不知道苏同志有没有兴趣?”
苏简并没有搭理他,拉着江晴快步走了,等走远了,江晴才诧异道:“他怎么知道供销社要来彩电和自行车?我也是听我们家老蒋说才知道的,据说根本就没对外放消息,陈秋礼他在乡下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苏简:“不用管他,可能是在城里认识了什么人吧。”
虽然这么说,苏简还是对陈秋礼那边留了个心思,她总觉得陈秋礼的钱来路不正,而且陈秋礼好像在算计什么?
蒋向阳请了假,一行人去买了菜和肉,因为蒋向阳有块手表,他们觉得时间还来得及,便没太着急,没想到刚赶到汽车站,最后一班车已经开出去了几百米,追是肯定追不上了。
江晴不由抱怨:“咱们明明提前了20分钟过来,汽车怎么不守时?”
蒋向阳看了看手表,忽然苦笑一声:“不是汽车不守时,是我的表停了。”
因为蒋向阳的手表闹了个乌龙,苏简他们没能赶上最后一班汽车,正愁着,见两个人骑自行车过去,江晴羡慕道:“要是我也有自行车就好了,就不用紧赶慢赶的等汽车了。”
三丫和顾思甜也都很羡慕骑自行车的人。
顾思甜羡慕的说:“三叔就有自行车,可三叔不让甜甜坐,只让山青哥做。”
经顾思甜提醒,苏简想起来齐家确实有一辆自行车,齐老三进去后,那辆自行车就归了齐老三的媳妇,她以前倒是不知道甜甜会羡慕人家这个。
苏简见识多,所以不觉得自行车有什么稀奇的,也就从来没想过羡慕,听甜甜这么说,才想到这个年代的人对自行车是很好奇的,谁家有一辆自行车也是很值得炫耀的事,苏简说:“过两天城里不是要来一批自行车?到时候妈妈想办法给你买一辆,带你去兜风。”
“真的!妈妈,你真是太好了!你对甜甜真好!甜甜好幸福!”顾思甜高兴的拉苏简的裙摆,让她弯腰,自己在苏简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顾思源也很高兴,其实他比顾思甜更羡慕齐山青他们能坐自行车兜风,听苏简说买自行车,眼睛顿时亮的像15瓦的小灯泡。
江晴也说:“那我先去帮你们抢名额,等帮你们抢完了,我再自己买,反正我家住在城里,用上自行车的地方也不多。”
看孩子们这么高兴,苏简便没跟她客气。
他们运气还不错,没等多一会,就遇上一辆牛车要回小溪村那边去,几人搭便车回去。
苏简做了一顿丰富的团圆夜宴,除了一些平常不太吃的好菜外,她还特地做了菊花糕和菊花酒,用以应中秋之景。
半夜一轮圆月升在高空,赵家一家人,苏简一家人,加上江晴一家人,还有不请自来的赵苟,虽不是一家人,却也其乐融融,互相诉说着各自的琐事,小院里满是欢声笑语。
赵苟喝点酒越发没个正形,像个孩子头,带着孩子们满院疯跑,逗得赵奶奶哈哈大笑。
第92章
中秋过后, 苏简收到了齐年的回信。
齐年在信中表达了惊讶之情,他虽然猜测过自己可能不是齐大富和苗翠花亲生的,但没有证据, 他又是极孝顺的人, 也不敢胡乱揣测,只将这一点怀疑埋在心底,没想到苏简竟然替他找到了可能是亲生父母的人,齐年的震惊之情可想而知。
齐年在信中还说,他因为有特殊贡献,被破格提升为营长,领导知道他新婚燕尔, 特意批准他作为军需官, 押送军需到松原县附近, 到时他们一家便能团聚, 等齐年任务完成后,苏简和两个孩子可以和他一起回驻扎军区。
至于金锁,还有赵苟说的伯父可能是他亲生父亲的事, 齐年都全权托给苏简处理。
最后齐年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他说苏简给的药很好用,对他升职起了很大帮助,这句话也就只有苏简知道是什么意思。
苏简诧异,本来给齐年带灵泉水是以防万一,现在看来不只是对齐年有好处,大概还帮了齐年的上司,所以齐年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升两级。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
信送的太慢, 估计等回信到了,齐年已经出发了, 苏简就没再写回信,只等齐年作为军需官来松原县附近驻扎,两人便能见面。
在苏简的教导下,顾思源和顾思甜都认识了许多字,尤其是顾思源,已经上小学,大部分齐年写的字他都认识,苏简就让他给自己和顾思甜念信,兄妹俩看到爸爸的信都很高兴。
苏简还记得顾思甜想要自行车的事,而且她现在经常要进城,汽车发车时间限制,有辆自行车确实比较方便。
只不过,那天陈秋礼故意透露的消息,也让苏简在意,她拜托赵苟盯住知青大院,自己也留意着。
观察了几天,却并没发现陈秋礼有什么异样,除了花钱依旧大手大脚。
赵苟猜测陈秋礼的钱可能是家那边寄过来的,也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两人暂且放心。
日子风平浪静过了几天,就到了自行车和电视机到货的日子,苏简早早就进了城,江晴接上她,两人直奔供销社。
然而到那一看,供销社门前已然排上了长龙,有的是大晚上就来占位置了,江晴领着苏简往前走,找到蒋向阳的身影,把他替换下来,让蒋向阳回去休息。
蒋向阳也是真的宠媳妇,为了让媳妇睡个好觉,自己大半夜起来排队。
苏简为感谢他们夫妻俩,主动说:“一会儿我去买菜,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你们。”
“那感情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谢礼了!”
江晴别的不爱,独爱苏简这份手艺,听苏简说给她做饭吃,她就高兴了,江晴一高兴,蒋向阳也高兴。
后面排队的大妈却不乐意了:“我说同志,这可不兴插队啊!”
江晴好声好气的解释:“大妈,我们就一个人买,刚刚排队的是我丈夫,现在我们是换他回去休息。”
“我管你们什么换不换的,不能插队就是不能插队!去上后边排着去!大家伙都排队,怎么就你们搞特殊!快过来看看啊,这两个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竟然插队!还要不要点脸了?我告诉你,我儿子可在公安局当公安,你们要是还插队,我让他把你们都抓起来!”
江晴还要解释,被苏简一把拉住,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人,你就不能跟她好好说话。苏简吸了吸鼻子,两行眼泪瞬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位女同志,冤枉人是要讲证据的,明明是我姐夫来帮我们排队了,你凭什么说我们插队,现在可不是封建社会,随随便便就能冤枉人!好,你要报公安,那就报公安!我倒要看看公安同志来了,他讲不讲理?”
“你这个丫头!你别以为你哭,老娘就怕你!报公安就报公安,老娘还怕你不成?我儿子可是公安的头头!”
大妈气势依旧,但其他排队的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出言帮苏简二人。
“大妈你这就不讲理了,我看的真真的,人家明明是有人帮排队的!”
“就是就是,这事就算是闹到公安局去,也是你不占理啊,快给人家小姑娘赔不是,不然去公安局,公安同志还要教训你!”
“有的人就是喜欢倚老卖老,看人家年轻小姑娘脸皮薄,就专门欺负人家,呸!真不要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堵的大妈脸一阵红一阵白,苏简拉过江晴认真排队,仿佛这事跟他俩没一分关系。
大妈被气的骂骂咧咧,但一个人也骂不过一群人,最后只能恨恨闭嘴,恶狠狠的盯着苏简两人的背影。
排了大概快一个小时,才要轮到他们,江晴伸脖子一看,还有七八辆自行车,前面只有两三个人。
江晴高兴地说:“这下咱们肯定能买到了,以后有了自行车,你就能随时来我家里,不用为赶汽车,着急忙慌的走了。”
“那我可得常来打秋风。”
“哈哈哈哈,欢迎你来打秋风。”
两人正说着,忽然见人群躁动,转眼看,从不远处开来一辆小汽车,正好停在供销社门口,苏简眉头一皱,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从小汽车上下来两个穿着中山装的人,直接越过排队众人,来到柜台前面,供销社营业员顿时换了一副嘴脸,殷勤的问:“侯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了?”
侯主任咳嗽一声说:“还有多少辆自行车?多少台电视?”
营业员:“自行车还有七辆,彩电还有四台,侯主任,您要的话我都给您留着。”
侯主任:“嗯,厂里要采购一批自行车和彩电,当做年终奖品发给优秀员工,这七辆自行车还有四台彩电,都给我留着,票和钱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营业员堆起笑:“行行,您放心,保证给您办好。”
侯主任过来只是交代一声,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小汽车开走,营业员又变回了原来盛气凌人的声调:“都听见了吧,自行车和彩电都被侯主任定下了,你们等下次吧,都散了吧!”
“哎,你这小姑娘!明明是我先来的,凭什么给那个什么侯主任,你信不信我去举报你!”说话的正是之前和苏简她们吵的大妈。
营业员可不像苏简这么好说话,顿时眼稍一吊,声音也变得尖细起来,指着大妈的鼻子说骂就骂:“去!你快去!你今天要是不去,你就是我养的!”
大妈是欺软怕硬,最怕横的,服务员声调大,她倒是不敢说话了,旁边有人劝道:“算了吧,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侯主任可是钢铁厂管后勤的主任,咱们哪能抢得过人家,没看人家不拿钱不拿票都能把东西定下了吗?”
“算了,算了吧。”
“哎,真晦气!攒了好久的票呢,本来以为能买个电视回去,这下也看不了了。”
苏简和江晴散在人群里,江晴比苏简还失落:“那个侯主任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他一来就把所有的自行车都订走了?”
苏简倒是比江晴想得开,她知道这种大厂子里管采购的主任权力是很大的,他们犯不上跟这样的人较劲。
“一辆自行车而已,没关系,不用伤心了,以后还会有的。”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江晴失落的点头。
苏简见江晴蔫蔫的样子,觉得好玩,噗嗤一笑,江晴顿时委屈的看她,苏简捏了捏江晴的脸蛋,说:“别委屈了,去菜站买菜,我给你做糖醋里脊和回锅肉怎么样?”
“好!”
江晴一秒都不犹豫,立马答应下来,她还没吃过苏简做的这两道菜呢,一定要好好的尝一尝,有美食在前,刚刚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苏简好笑的摇了摇头,江晴有时候还真是个孩子性子,有的吃就万事不愁了。
苏简以为自行车的事就这样告一段落,至少半年内是不会再有新的自行车货源了,没想到第二天江晴就火急火燎的跑来告诉她,他们能弄到自行车,让苏简带钱和票,赶紧和她进城。
两人上了汽车,苏简才有机会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最后几辆都被那个主任给定下了吗?你又是在哪得到消息?”
江晴得意道:“不是我得到的消息,是老蒋他们单位发的名额。”
苏简:“什么名额?”
江晴:“老蒋他们单位评选优秀员工,奖品就是一辆自行车,老蒋评上了,只要拿上钱和票,就能把奖品领回家,而且单位福利还能打八折呢。”
“竟然这么巧?”苏简若有所思地说。
苏简一提醒,江晴也冷静下来,不确定道:“可能就是巧合吧。”
苏简问:“现在也没到年底,水利局怎么突然要评选优秀员工?”
江晴:“这个我还真问了,老蒋说,是因为上头给他们水利局发了名额,他们领导想自行车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提前评选了,评选时间就从去年八月十五到今年八月十五,至于剩下的小半年,连着明年一起算。”
这样倒也说得通,可苏简依然觉得太过巧合了些。
江晴没她这么多想法,高兴道:“想这么多干嘛?有自行车还不高兴?以后你再来城里看我就方便多了!”
——
拿到自行车,几个孩子比苏简还兴奋,争先恐后的想去试,但现在自行车都是二八大杠,几个小萝卜头谁也骑不了,只能让苏简骑车带着他们兜风。
即使是这样,孩子们也很高兴,苏简肯骑自行车带他们兜风,可是让他们在小伙伴面前挣足了面子,在苏简骑车带他们经过小伙伴面前时,一个个的腰板都挺得更直了。
顾思源让着姐姐妹妹,是最后一个兜风的,腰挺得也比姐姐妹妹更直,在经过一伙小孩时,那伙人里忽然有人喊道:“看呐!是顾思源和他后妈!顾思源是没有妈的野孩子!”
“我妈说了,后妈都会打孩子,顾思源肯定经常被他后妈打!”
“顾思源有后妈,是可怜虫!可怜虫!略略略!”
苏简注意到最开始说话的人是铁柱,齐山青和铁蛋儿也在那群小孩里,她正准备停车,顾思源已经先跳下去了。
顾思源像个小炮弹一样,要冲那群孩子冲过去,他要打服他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老大!却被人拽住了衣服领子,无论怎么蹬腿都不能前进一步。
顾思源急的脸都红了,愤怒的吼:“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教训他们!”
也不知道这么点的孩子哪来这么大力气,苏简自己的力气都够大的了,竟然差点被顾思源拽倒,她又加大了点儿力气,这才稳住顾思源,心想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平常挺稳重的,今天是怎么回事,被人一挑衅,就发这么大火?
“你不要冲动,打了他们,我还要赔钱,骂回去就行了。”
苏简在后面悠悠的说,顾思源的身影一僵,果然不再挣扎了。
他把领子挣脱出来,嘟囔了一句,要不是苏简耳力灵敏,根本就听不见。
顾思源说的是:他们都有妈,我怎么骂回去?
苏简被气笑了:“怎么着?我养了你这么久,还不能当你妈了?后妈也是妈吧,你个小没良心的!”
平常苏简经常和顾思源这么开玩笑,也没见他怎么样,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一张脸忽然变得通红,还在想是不是自己说的过了,要不要和顾思源歉,却听顾思源大声说:“你才不是后妈!你一点也不恶毒!你对我和甜甜都很好!”
苏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思源原来是在替他生气,就因为那群小孩说自己恶毒?
苏简笑了,呼噜了顾思源的头发一把:“行,没白给你小子喂那么多好吃的,知道护着你妈了。”
顾思源把头偏向一边,却没有说你不是我妈这种话。
苏简的目光落在齐山青那群小孩身上,笑了,说:“今天晚上我们家要吃八宝粥、酒酿圆子、回锅肉、小炒肉、辣椒炒肉、鸡蛋糕,就不给你们吃,馋死你们!”
齐山青冷笑,心想苏简这个女人真是幼稚,谁会被这么点好吃的打动,然而他还没说话,就听旁边传来好几声吸流口水的声音,铁蛋更是直接说:“好羡慕顾思源啊,要是我也能吃这么多好吃的,我都想叫二婶妈了。”
“好羡慕顾思源和顾思甜呀,要是我也有这么个妈就好了!”
“呜呜呜,我也想吃小炒肉,我还没有吃过小炒肉,我也没有吃过回锅肉,八宝粥是什么味道啊?嘤嘤顾思源,你后妈对你也太好了吧!我好羡慕啊!”
苏简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齐山青的精彩表情,听了一会儿其他小孩对顾思源的羡慕,这才扒拉顾思源一把:“走了,回家吃饭去。”
顾思源猛然回过神,心情复杂的看了苏简一眼,怎么说呢,就是觉得他这个妈挺熊的,熊孩子的熊。
苏简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给做好吃的,那就要做,说做多少就做多少。
苏简带着两个孩子去菜站买菜,回来时特意到齐山青他们前面溜了一圈,看见齐山青他们气鼓鼓的脸,苏简愉快的笑了。
酒酿圆子、八宝粥、回锅肉、小炒肉、辣椒炒肉、鸡蛋羹,这些过年才能吃到的好东西,都被苏简端上了餐桌,而唯一原因就是要替顾思源和顾思甜出头。
赵金枝笑道:“今天我们算是站了源源的光了,提前过年。”
顾思甜甜甜的笑道:“谢谢妈妈!妈妈,你最好了,我最爱你啦!”
苏简笑:“甜甜真乖,妈妈给甜甜夹一块肉肉吃,谢谢甜甜宝贝。”
顾思甜开心的笑了,一边吃肉一边用眼角偷偷看她哥哥,顾思源被她看得恼羞成怒,横道:“看什么看?吃你的饭!”
赵金枝也好奇:“甜甜,你老看哥哥干嘛?”
顾思甜小嘴吃的油乎乎的,口齿不清的说:“哥哥和我打赌输了,他要叫妈妈。”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第93章
听顾思甜起, 赵金枝等人都来了兴趣。
苏简在赵家住的时间长了,赵家人对苏简的事情也都知道一些,他们都知道顾思源是不肯叫苏简妈妈的。
都很好兄妹来是打了个什么赌输了, 顾思源竟然要叫妈妈。
二丫就问了:“甜甜, 你仔细跟姐姐说,你和哥哥打的是什么赌?”
顾思甜可看不出哥哥现在有多尴尬,小嘴巴巴的说:“刚才哥哥跟我说,要是妈妈真的给我们做妈妈说的好吃的,他就管妈妈叫妈妈,要是妈妈没有做的妈妈说的好吃的,甜甜就把明天早晨的鸡蛋让给哥哥吃。”
哦!众人恍然, 看来顾思源这小子是打了甜甜明早上鸡蛋的主意, 结果没想到苏简说到做到, 竟然真的整治出了一桌的好菜, 这小子可不是要尴尬了吗?
三丫揶揄:“顾思源,愿赌服输,苏简姐姐已经做了这一桌的好菜, 你该不会要耍赖吧?”
顾思源瞥了三丫一眼:“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 我才不会耍赖!”
三丫:“那你倒是叫呀!叫妈妈让我们也听听!”
“我又没说要现在叫!”顾思源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说。
三丫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要耍赖,什么不现在叫!你等个十年、二十年年、三十年、五十年再叫,谁还要听你!”
“我没有!”
“你有!你就有!”
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还会小学鸡式吵架,苏简连忙打圆场:“好了,源源他不会耍赖的, 先吃饭吧,这么一大桌子菜, 凉了就不好吃了。”
赵金枝拽了三丫一把,三丫不服气的瞪顾思源一眼,倒也没再说话,赵金枝和赵奶奶活跃气氛,给周围人夹菜,尴尬的气氛顿时变得其乐融融。
二丫正好坐在顾思源旁边,照顾他给他夹菜,顾思源却忽然站起来,众人都被他弄出的动静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干嘛,赵金枝为打破尴尬主动说:“源源吃饱了是吗,吃饱了就去玩吧。”
顾思源看着苏简,深吸了两口气,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突然对苏简跪了下来,邦邦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叫了声妈,然后飞快的跑走了。
他这套动作太过□□速,以至于他都跑出了院子,苏简等人才反应过来。
赵金枝无奈笑道:“这孩子,不过是叫声妈,怎么弄这么大阵仗?”
三丫撇嘴:“算他是个男子汉,没有耍赖!”
赵奶奶笑道:“源源这孩子是个好的,长大以后肯定跟齐年一样,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顾思甜高兴的说:“妈妈,哥哥他叫你妈妈了,妈妈,你高不高兴?”
俩孩子是不是叫她妈,苏简倒是并不在意,不过看顾思源这么郑重,看来是挺在乎这个叫法的,她也不好表现的太随便,便微笑点头:“高兴妈妈,很高兴,以后源源和甜甜都是妈妈的宝贝了。”
顾思甜听说咯咯的笑起来,还要爬到地上学着哥哥的样子给苏简磕头,苏简连忙扶住。
顾思甜不干,撅着嘴说:“甜甜要给妈妈磕头,和哥哥一样,给妈妈磕头。”
苏简笑道:“你哥哥是男孩子才需要给妈妈磕头,甜甜是女孩子不需要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看二丫三丫就没有给他们妈妈磕头呀。”
顾思甜一想也是,便接受了苏简的说法。
这边刚解决完顾思甜,苏简却听到二丫和三丫在小声讨论,等吃完饭,他们要不要去给赵金枝磕一个,不能输给顾思源啊。
苏简:“……”
顾思源到天黑才回来,苏简看他身上没受伤,便也没多问,跟他说:“厨房有给你留的菜,去吃吧,放在锅里还热乎着。”
顾思源低着脑袋往里走,路过苏简时,快速低声说了句:“谢谢……妈。”
说完飞快跑进了厨房,好像后面有老虎追他。
苏简看着他逃窜的背影,一阵无语,心想你要是不想叫,完全可以不叫啊,我真不缺这声妈,但是想到顾思源那正在成长的男子汉的自尊心,还是把这句吐槽咽了回去。
算了,随他吧。
男孩子的心思好难猜啊。
——
昨天睡得早,苏简只睡到九点多就起来了。这几天赵奶奶有点咳嗽,苏简便想着去山上采点草药,回来做药膳膏,不仅能拿去卖,给自家人吃也是补气益血,清热解毒的好东西。
路上没什么人,苏简便没有控制速度,不一会儿就到了常用来放牛的草坡上,这块草地长着许多杂草,也有一些有用的草药混在其中,苏简就是来找这些草药的。
她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收了小半筐草药,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走的有点偏,附近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苏简正想往回走,又转念一想,正是因为此处偏僻,少有人来,所以草药才比较多,像那种人多的地方,草药早就被赤脚医生或者是熟悉草药的人薅走了,倒不如这块丰富。
而且苏简也并不怕危险,她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准备休息半个小时,再继续工作。
野草长得高,苏简一躺下,几乎就看不见人了,微风吹拂,苏简惬意的闭上眼睛假寐。
躺了一会儿,苏简忽然听见有人说话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是冲她这边来的。
苏简要是坐着,那两人就能看见她了,可她是躺着的,完全被草叶掩盖住,那两人不近到一定程度看不见苏简。
从说话声音苏简判断出,来的还是两个熟人,正是她之前和赵苟一起去齐家抓奸的齐进宝和顾巧琴。
苏简犹豫要不要起来,他们这也算是冤家路窄,这会儿又没人,要是遇见了,说不定会爆发什么冲突。
她虽然不怕,但也不想凭空惹麻烦。
苏简等了一会儿,发现两人的声音渐渐离的远了,并没有往她这边来,苏简便安心躺着,希望那两人走的再远点,最好他们不要碰上。
又过了一会,连那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估计是走的远了,苏简便安心继续闭目养神。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苏简准备起身,再找一个小时草药,就该回去了。
她刚起身,忽然听见一声尖叫,尖叫声距离她这里不远,苏简循声望去,还能透过草丛看见一点身影,像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压在地上。
“救命啊!救命!”
“救救我,有人要□□了!”
苏简这次仔细听清楚了,是顾巧琴在叫救命,被压在地上的人正是顾巧琴,而她也看清楚了齐进宝的动作,他正在脱裤子,已经露出了常年不见阳光而捂的白花花的屁股。
“救命救命,救救我!谁能来救救我!”
顾巧琴不断挣扎,大声呼喊,两人扭打在一起,但顾巧琴远不是齐进宝的对手,已经被他撕破了上衣。
苏简飞身而起,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一脚踹在齐进宝身上,将他踹出去好几米远。
齐进宝整个人都被踹蒙了,他特地选的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平常连放牛的孩子都嫌这太偏远,不肯让牛过来吃草,刚被踢了一脚他还以为是遇见猛兽了,结果爬起来一看,竟然是苏简!
“苏简,你怎么会在这?”
苏简冷笑:“怎么?我在这儿打扰你犯罪了?齐老大,没看出来啊,平时八棍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屁的人,居然敢□□妇女!”
刚刚苏简跑过来时急着救人,所以脚上的力并不大,只把人踹了出去,却并不疼,齐进宝也就没把苏简放在眼里。
齐进宝四下看了一圈,半个人也没看见,突然笑了:“正好,老子一个也是办,两个也是办,那天在婚宴上看见你,老子就想把你办了,只不过一直没找着机会,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就怪不得我了!”
苏简听齐进宝这意思,竟然是丝毫不怕自己的罪行被人撞破,还要继续犯罪。
“你就不怕我们叫人?”苏简问道。
“叫人?哈哈哈哈!!”齐进宝大笑:“你也不看看这周围有人吗?你就是叫破嗓子也叫不来一个人!”
苏简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齐老大有恃无恐的原因,今天要不是自己恰好来这里采草药,估计就像是齐进宝说的那样,顾巧琴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齐进宝目露凶光,狞笑着靠近,顾巧琴裹着被撕破的衣服,忽然站起挡在苏简身前,对齐进宝厉声:“齐进宝!你冲我来,别动苏简!”
“放心!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等我让她爽完,就让你爽。”
齐老大此时表现的丝毫不像个木讷的农村汉子。
“你忘了吗?她可是你弟妹!你就不怕齐年回来找你拼命?”
齐进宝不屑冷笑:“齐年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废物!只要我妈找他哭一通,别说找我拼命,让他把老婆让给我,他也肯的。我看这苏简倒是比你还水灵,不知道睡起来是什么滋味,倒是便宜齐年了,果然老天爷觉得对不住我,让我也来尝尝这弟妹的滋味!”
顾巧琴眼见拦不住齐进宝,慌忙去推苏简:“苏简,你快跑!你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苏简诧异,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顾巧琴竟然还会为她考虑,苏简没动,皱眉问道:“我跑了,你怎么办?”
顾巧琴激动的神情僵硬了一瞬,随即苦笑一声,肩膀也耷了下来:“我怕什么,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睡了,这种事睡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就当被狗咬了。”
齐进宝见顾巧琴要让苏简跑,急了,忙上来抓苏简,顾巧琴转身拦住他,让苏简快跑,却被齐进宝一把推倒在地,顾巧琴还不肯放弃,抱着齐进宝一条腿,声嘶力竭的喊:“苏简!快跑!苏简你快跑!”
齐进宝挣脱不开,用另一条腿去踹顾巧琴,眼看就要踹在顾巧琴身上,忽然他整个人都被踹飞了出去。
这次苏简用了五层力气,齐进宝被踹出去十多米,又滚了几圈才停下,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顾巧琴看看齐进宝,又看看苏简,表情蒙蒙的,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苏简,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
苏简没回答,她在附近找到地生藤,挑了根长度差不多的,走过去将齐进宝绑了起来,把他嘴也用藤条绑住,免得他一会儿胡乱叫。
苏简捆人很有技巧,不管齐进宝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只能像个虫子一样徒劳蠕动。
捆好人,苏简不再理会齐进宝,转到顾巧琴这边,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顾巧琴下意识重复:“怎么办?”
苏简:“你要报公安吗?我可以为你作证。”
顾巧琴愣愣看了苏简半晌,忽然冷笑一声:“其实你心里挺看不起我的吧。”
苏简莫名其妙,不知道顾晓琴这话从何说起。
从见面到现在,她对顾巧琴还是挺有礼貌的吧,也没打她,骂她呀。
顾巧琴冷笑:“别装了,之前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和齐进宝在一起,现在你肯定是在想,我装什么贞洁烈妇?早都被人睡过的烂货,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苏简,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顾巧琴定定的盯着苏简。
苏简蹲下身,和她平视,一字一顿地说:“既然我答应过你不会说出去,那天的事就已经从我脑海里消失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今天我只是看见一位女同志被齐进宝欺负,我愿意救这位女同志,如果这位女同志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我也愿意为她作证,仅此而已。”
顾巧琴忽然红了眼眶,狠狠用袖子抹去眼泪。
苏简坐到她旁边,望着天空说:“如果你不愿意报公安,我也能理解,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齐进宝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骚扰你了,你不让他知道教训,他以后很可能会变本加厉,到时候更是麻烦。”
顾巧琴捂着脸呜呜呜哭起来,苏简不再出声,双手撑着地望向天空,也没有去安慰顾巧琴,周围静谧无声,只有齐进宝偶尔的挣扎声和顾巧琴呜呜呜的哭声。
忽然,顾巧琴站起身,跑到齐大宝身边,一脚一脚踢在他身上,一边踢一边骂:“我打死你个畜牲!你个王八蛋,你害了我一辈子!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个畜牲!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齐进宝被捆住,不能还手,只能任由顾巧琴打骂。顾巧琴虽然没有多大力气,但齐进宝身上也不全是钢筋铁骨,有些柔软的地方随便踢一下就很疼,齐进宝疼得满地打滚,希望能躲开顾巧琴的殴打,只是没什么效果。
苏简在一旁淡淡看着,只等顾巧琴踢累了自己停下。
顾巧琴发泄之后,仿佛雨过天晴,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又开始哭。
苏简知道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绪大多不会稳定,也没有催促,一直在旁边安静的陪着,大概折腾了有半个多小时,顾晓琴才终于安静了下来,苏简问她:“决定好了吗?”
顾巧琴没有回答苏简的问话,反而说:“你知道我们两个最开始是怎么回事吗?”
这句话与其说是在问苏简,不如说是顾巧琴在自言自语,也不用苏简回答,她便自顾自说起来:“那天我从城里回来,齐进宝让他儿子过来找过,说有人在后山等我,等我到了后山,才发现等我的是齐进宝,他把他儿子赶走,把我扑在地上,□□了我。”
第94章
顾巧琴原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可真将经历说出来后,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一座大山从她身上移走了。
有些话开了头, 便不再那么难以启齿。
顾巧琴干脆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齐进宝□□了她, 事后痛哭流涕求她不要去报公安,又说自己会和黄红英离婚,明媒正娶顾巧琴进门,利诱之后就是威逼,齐进宝威胁顾巧琴,如果她敢去报公安,她的名声也就毁了, 除了齐进宝也不会有人要她。
“说起来也是我自己傻, 竟然相信了齐进宝的鬼话, 我当时鬼迷心窍, 竟然觉得不能嫁给齐年,嫁给齐进宝,当你们嫂子也不错。”
苏简早就看出顾巧琴喜欢齐年, 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顾巧琴竟会和她坦言相告。
之后就是女知青宿舍改成男知青宿舍, 顾巧琴主动提出搬到齐家去住,齐进宝把他俩的事捅给了苗翠花知道,苗翠花当然开心,顾巧琴比黄红英好上十倍不止,她巴不得儿子和黄红英那个蠢的离婚,顾巧琴又聪明又漂亮,要能当她家媳妇可就太好了, 所以苗翠花对顾巧琴很好。
顾巧琴沉浸在齐家母子俩的甜言蜜语中,苗翠花把各种好东西不要钱一样往她身上砸, 顾巧琴被感动,便答应了齐进宝的求婚,之后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直到苏简带人去捉奸,顾巧琴才看清楚这对母子的真面目。
“他们不过是想哄着我嫁进去,再让我给他们家人当牛做马。”
想通了这一点,顾巧琴马不停蹄的搬离了齐家。
虽说最开始是齐进宝□□了她,但后来她和齐进宝也有通奸,顾巧琴本来想把这件事瞒过去,以后离齐家人远远的就是,却没想到齐进宝竟然不肯放过她。今天更是威胁她如果不跟他过来,就把这件事嚷的全村人都知道。
顾巧琴怕其他知青看见齐进宝和她拉扯,这才跟齐进宝来这边,打算跟他说清楚,没想到齐进宝越走越偏,到了没人的地方,他竟然又想施暴,如果不是苏简及时出现,顾巧琴今天还真不知道能怎么办。
顾巧琴苦笑一声:“苏简,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苏简沉默不语,站起身,走到被绑着的齐进宝面前,对着他的下身狠狠一脚,齐进宝顿时疼的直冒冷汗,青筋毕露,嗓子里发出呜呜的撕心裂肺的吼叫,整个人蜷缩的像只虾米。
顾巧琴忽然想到刚才齐进宝被苏简一脚踢出去十来米,感觉这一下应该挺疼的,自己的仇人被虐,顾巧琴的怨恨都少了许多。
苏简还是那句话:“你要报公安,我给你作证,你要是不愿意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我也会保密。”总之就是一切全凭顾巧琴做主。
顾巧琴站起身,对着苏简深鞠一躬,真诚道:“我想我欠你一句话,对不起,苏简,这三个字我早就应该对你说了。”
顾巧琴决定报警。
有苏简做人证,有顾巧琴这个苦主,苏简还直接把犯罪分子齐进宝给绑到了公安局门口,省去了公安抓人的功夫,吴刚当场立案。
齐进宝妄图狡辩:“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我和顾巧琴是通奸,根本不是□□!是这个贱人她陷害我!她拿了我们家的布料,吃了我们家的东西,不想嫁给我了,故意诬陷我!”
顾巧琴从没如此庆幸自己当初毅然离开齐家,不然齐进宝这个恶心的小人还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恶心的事,顾巧琴狠狠啐了一口。
“我错就错在你第一次□□我的时候没去告公安,当时我就应该让公安同志把你抓起来,枪毙你!至于你家给我的那些破东西,我早就扔回你家门口去了。”
齐老大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拉住吴刚的袖子激动道:“公安同志,公安同志,你听见了,她承认收了我们家的东西,我们两个真是通奸,真是通奸,我没骗你啊!”
“你给我松开!”吴刚甩开齐进宝的手,指着已经换好衣服的顾巧琴说:“你当我们瞎是不是?人家姑娘的衣裳都被你撕成那样了,这还有人证呢,你还敢说不是□□,当我们公安是吃闲饭的!”
“不是啊,不是啊,公安同志,你听我说,我之前就睡过她好几次了!她每次都愿意的,就是这次不愿意,怎么能算是□□呢,我们明明都睡过好几次了!”
“不管你们睡过多少次,只要这一次人家女同志不愿意,你就是犯罪!”公安严肃道!
齐进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犯罪了,都睡了好几次了,怎么这次就不能睡了?
吴刚懒得再和这个法盲解释,直接让人把他压下去,人证物证俱在,齐进宝的□□罪是绝对逃不掉的。
顾巧琴作为苦主,苏简作为证人,录完口供,便都可以回家了,顾巧琴为感谢苏简,想请她去国营饭店,苏简说:“顾知青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今天由我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压压惊。”
顾巧琴是知道苏简做饭好吃的,她也吃过几次苏简做的席,但从未想过有一天苏简会专门邀请她去家里吃饭,顾巧琴眼圈瞬间红了,哽咽地说:“苏简,之前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对。”
苏简:“顾知青,你要这么说,今天这顿菜钱就由你出吧,就当你向我赔礼了,不过既然已经赔礼,从今以后,这事就算翻过去了,以后咱们谁也不准再提,你觉得如何?”
顾巧琴愣愣看向苏简,忙不迭点头:“好,我去买菜,我向你赔礼。”
两人一起去菜站买了菜和肉,苏简用自行车带顾巧琴回了赵家。赵金枝回来看见顾巧琴在院子里哄孩子玩,不由诧异,但她当妇苏简任多年,见识的人多,心中诧异,面上却不露分毫,自如的和顾巧琴打招呼:“顾知青,今天怎么有空来坐?”
顾巧琴顿时局促地站起来,但不用她说话,三丫已经抢着去解释了:“妈!顾姐姐是苏简姐姐带回来的,苏简姐姐说顾姐姐今天受了惊吓,让我们乖一点,她给我们做好吃的,说是顾姐姐请我们吃的,妈,顾姐姐可真是个好人!”
在三丫的认知里,给她好吃的人,那必然是好人无疑了。
赵金枝笑道:“原来是这样,顾知青你真是太客气了,你和孩子们先坐,我去看看苏简”说着往厨房去了。
村里这些事,尤其是女人间的事,就没有赵金枝不知道的,顾巧琴对苏简的怨恨,除了苏简本人,也就她最清楚了,来到厨房,便拉着苏简嘀咕:“你跟我说,顾巧琴那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我可早就听说,从你在知青院起,你们两个就不对付。”
苗翠花不是个省油的灯,齐进宝因为顾巧琴进去了,苗翠花知道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最迟晚饭后就会来闹,苏简需要赵金枝帮忙,便没有瞒着,将今天发生的事,还有之前齐进宝□□顾巧琴,都一五一十跟她说清楚。
赵金枝听完直接啐了一口:“真是个人渣!这种人渣就不配活在世上,枪毙他都是轻的!”
苏简上辈子看过一些关于受害女性心理安慰的书,嘱咐赵金枝:“顾知青现在心里肯定有芥蒂,咱们不要主动去提这件事,就当她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就好。”
“这是自然。”赵金枝答应,却不由问道:“苏简,你心里真就对顾巧琴没有丝毫芥蒂?”
苏简笑道:“齐年在的时候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现在齐年都不在,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赵金枝一想也是,齐年在时,眼睛里就只能看见苏简一个,赵金枝估计齐年连顾巧琴喜欢过他都不知道,苏简确实没什么好介意的。
几个孩子不用叮嘱,赵金枝特地和赵奶奶通了个气,吃饭时谁都没对顾巧琴出现在这儿表现出惊讶,小孩子们因为感激顾巧琴买这么多菜来,对她异常殷勤。
顾巧琴只觉得这顿饭的氛围甚至比苏简的手艺更让她喜欢。
吃完饭,苏简特意准备了甜品,孩子们沾了顾巧琴的光,吃到了饭后甜点,也都更喜欢顾巧琴。
“顾阿姨,甜甜给你唱首歌吧。”顾思甜天真的说。
“好啊,甜甜会唱什么歌?”
顾巧琴答应一声,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忽然变了的脸色。
顾思甜见有人愿意听她唱歌,也很高兴,妈妈和姐姐们虽然对她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说要唱歌,总是被糊弄过去,今天好不容易有一展歌喉的机会,顾思甜顿时更喜欢顾巧琴了。
“甜甜会唱小白船,还会唱小跳蛙,都是妈妈教给甜甜的,妈妈可厉害了。”
苏简默默无语,早知今日她当初就不应该一时新鲜教顾思甜唱什么歌。
知道顾思甜的歌是苏简教的,还是她没听过的,顾巧琴来了兴趣:“那甜甜先给阿姨唱小白船吧。”
“让我们荡起双桨……”
明明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唱起歌来却仿佛换了一个人……宛若恶鬼附身。
顾巧琴不敢置信的看向苏简,你就教你闺女唱这个?
苏简默默望天,不,原版歌不是这样唱的,这只是顾思甜版本。
“顾阿姨,我唱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顾思甜眼睛亮晶晶,还在期待夸奖。
面对可爱的小姑娘,顾巧琴也说不出难听的话,只能竖起大拇指,一脸生无可恋的夸奖:“甜甜唱的很好,阿姨很喜欢。”
顾思甜高兴了:“那我再给阿姨唱一首小跳蛙。”
顾巧琴急忙道:“不用了。”
说完觉得语气太过生硬,忙补充道:“阿姨的意思是这么好听的歌,阿姨要留一首明天听,要是今天都听完了,阿姨明天岂不是没的听了?”
顾巧琴都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看看她这借口找的多好,既没有伤害到小朋友的自尊心,又保护了自己的耳朵。
然而顾思甜说:“没关系,阿姨,你今天只听两首,妈妈还教了我好多呢,我明天再给你唱别的。”
“啊,是吗?苏简还教了你好多啊。”
顾巧琴看苏简,苏简看天,顾巧琴觉得生无可恋。
顾巧琴想不到别的借口来阻止顾思甜了,顾思甜端正站姿,小手一背,张嘴就要唱歌,门口忽然传来砸门的声音,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二丫忙站起来:“我去开门!”
赵金枝:“我也去!”
“我也去!”
“等等我!”
“还有我!”
眨眼之间,一院子的人都涌到了门口,苗翠花怒气冲冲而来,发誓不把赵家的门砸破誓不为人,可刚砸了两下,赵家的门就打开了,赵金枝苏简顾巧琴齐刷刷的站在门后,看见她竟然还笑了。
那一瞬间,苗翠花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来找茬的。
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就想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指着顾巧琴的鼻子骂:“你个□□!你个贱人!你个杀千刀的!你个破鞋!你竟然敢陷害我儿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上来就要打人,苏简是一点不客气,对这种人她从来不讲什么尊老爱幼,一脚踹在苗翠花腿上,把人踹的跪了下来。
顾巧琴看得腿一软,之前在山上,她没心情想苏简的武力值,此时再次见到,回想之前看过的,不由想之前苏简绝对对她手下留情了,她到底是拿什么胆子,敢跟苏简斗的!
苏简这一脚来得猝不及防,苗翠花甚至忘了反应,等她反应过来,顿时嚎啕大哭,哭一声骂一句。
撒泼本来就是苗翠花的强项,小儿子已经被下放劳改,前途算是毁了,如今大儿子又被抓了起来,说不定还会被枪毙,情绪都不用特意找,苗翠花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大家伙,快来看看啊!看看这个丧尽天良的女人,她是要把我们一家人都逼死呀!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住到我家,勾引我儿子,现在还要把我儿子送去枪毙!老天爷怎么不降个雷劈死她! 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老太婆我死了也要拉你陪葬!”
苗翠花砸门时就引来不少人围观,她这一嚎,更是把附近邻居和来看八卦的村民都吸引过来,村民向来对下三路的八卦感兴趣,指指点点的言语和目光落在顾巧琴身上,像一把把刀子刺向她千疮百孔的心。
顾巧琴眼神空洞,手脚冰凉,她早该料到,就算齐进宝受到法律的惩罚,等待她的依旧是噩梦一般的未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们对女性远比对男性严苛得多,失去了贞洁的女人在别人看来甚至不如路边一条野狗。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却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和指责,以后也不可能再嫁到什么好人家,这个污点将跟她一辈子,无论如何都洗刷不掉。
顾巧琴甚至想,她干脆死了算了,与其被人指指点点的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至少她还能保留住今天的美好记忆,记住苏简曾为她做过一顿丰盛的晚餐,记住甜甜曾为她唱过歌。
忽然顾巧琴冰凉的手被人握住,她下意识抬头,对上苏简坚毅的目光,那目光滚烫,甚至让顾巧琴不敢直视。
苏简对那些议论的人说:“各位乡亲,你们说的不错,顾知青她是受害者,公安同志已经替顾知青讨回了公道,现在却有人不认同公安同志的做法,各位乡亲,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第95章
苏简这一问, 不止顾巧琴愣住了,其他围观村民也是一愣。
对啊,齐老大可是被公安抓起来的, 公安能弄错吗?公安肯定是对的呀!
顾巧琴没被抓起来, 齐进宝却被抓起来,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公安分明是向着顾巧琴的啊!他们要是和顾巧琴对着干,岂不就是和公安对着干?
苏简看众人神情就知道忽悠成功了,再加一把火:“我们从城里回来前,公安局的大队长吴刚特意交代,要我好好照顾知青, 他跟我说, 如果谁要是因为这件事对顾知青不友好, 就让我报告给他, 他会严肃处理那个人。”
有人不信:“人家公安局的同志那么忙,怎么可能这么关系一个知青。”
苏简:“不提我和吴大队长的关系,单单因为顾知青是受害者, 这就足够让胡大队长重点关注了, 吴大队长说人民公安为人民,每一个受到伤害的人民都是他关心的对象。”
苏简这上纲上线的演讲一出来,再没有人敢反驳,都说和吴大队长关系不一般了,要是谁再和苏简过不去,岂不就是和吴大队长过不去?岂不就是和人民过不去?岂不就是和人民公安过不去?他们只是爱吃瓜,又不是傻。
还有人把怒气转移到了苗翠花身上:“我说老齐家的, 你这是安的什么心?还叫我来帮你唱戏,你是不是想让公安把我也抓进去?你这老太婆良心怎么这么坏?活该你儿子被下放, 活该你儿子被抓起来,这都是你们一家人不干好事的报应!”
“哎呦,老嫂子,你说的可太对了,我就说这齐家怎么总出事呢,感情啊,是从根儿上就不正,歹竹能养出什么好笋来?”
“我就说怎么没看见齐大富呢,肯定齐大富也知道自己儿子犯了□□罪,觉得丢人,不敢出来,我说苗翠花啊,你怎么就不向你家老齐学学,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也不怕村里人一人一口唾沫喷死你!”
齐大富并不是不好意思,也不是不敢来,而是刚刚拉肚子,所以才来的晚了,他刚赶到就听见众人在骂苗翠花,你一句我一句骂的十分难听,虽然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的脚已经比他脑袋反应更快,一转身就溜了。
剩下苗翠花一个人被村民们骂的根本没机会还口,爬起来灰溜溜的走了,她腿上被苏简踹了一脚,走路一瘸一拐的,也不敢找苏简要赔偿。
苏简让二丫三丫把厨房里的糕点抬出来,说:“今天的事非常感谢各位父老乡亲帮忙,我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这些糕点都死我新做的,诸位要是不嫌弃的话,还请拿一块回去尝尝。”
盘子里是苏简蒸的红枣糕,本来是打算当明天的早餐和午餐吃的,正好拿出来感谢众人,这谢礼不会太贵重,也不至于拿不出手。
众人没想到,只是来看个热闹,竟然还有红枣糕吃,而且那红枣糕可是苏简亲手做的,比国营饭店卖的都不差的,都很高兴。
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变的欢乐起来,有人忍不住问道:“苏简,我们是帮顾巧琴说话,为什么是你感谢我们?”
苏简说:“我和齐家的关系,想必诸位也都知道,齐家既然和顾知青是敌人,那么顾知青就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袖手旁观的道理。”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谁不希望落难时能有苏简这样真心相助的朋友,竟然一时间,都有些羡慕顾巧琴。
顾巧琴下意识看了苏简一眼,苏简是把她当成朋友吗?原来被人当成朋友的感觉这么好。
等送走了围观村民,苏简邀请顾巧琴晚上留下来住,虽然刚刚经过她的暗示,村民们已经意识到顾巧琴是受害者,不应该是被指责的对象,但人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苏简担心顾巧琴回去借住的人家还是会受委屈,就算那家人不是故意的,也有可能不小心碰到顾巧琴的伤处。
苏简知道顾巧琴现在是很脆弱的,甚至比一些刚被侵害过的受害者还要脆弱,因为她已经独自面对了齐进宝许多次,她的心里恐怕已经长满了荆棘。
顾巧琴也有点怕回去寄住的地方,一想到可能会被围观,可能会被问各种问题,可能会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待,都会让她下意识感到不舒服,她甚至害怕离开苏简。
这这里毕竟不是苏简的家,顾巧琴下意识去看赵金枝,想看看赵金枝是什么态度,赵金枝已经主动说:“顾同志你就和苏简住吧,苏简的屋子够大,住你们两个绰绰有余,让源源兄妹来和二丫住去。”
顾巧琴这才意识到除了苏简,还有其他人愿意对她释放善意,刚刚被指责被谩骂时没有流下的泪水,此时潸然而下。
“谢谢,谢谢你苏简,谢谢你赵主任,谢谢你们所有人,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赵金枝:“你这孩子,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干闺女,谁要是敢嚼你的舌根子,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顾晓琴哭的更大声了,顾思甜不知道顾巧琴为什么哭,但知道人哭时需要安慰,她还记得顾巧琴喜欢听她唱歌,便跑上前来抱住顾巧琴的腿,仰着头说:“顾阿姨不哭,甜甜给你唱歌,听了甜甜的歌,阿姨就不准哭了。”
赵金枝顿时惊恐:“顾知青,你可千万别哭了啊!”
二丫三丫也冲上来围住顾巧琴,抱她的胳膊:“姐姐,你别哭了!求你了!再哭就要害死我们了呀!”
两人只把甜甜说的跟洪水猛兽一般,顾巧琴破涕为笑:“好好,我不哭,甜甜,阿姨不哭了,不用甜甜唱歌哄阿姨。”
甜甜却很坚持:“那我唱一首歌来庆祝吧!”
众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甜甜这么聪明。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苏简,你是她妈,你快想想办法呀!
苏简暗暗摇头,没想到甜甜才几岁大,杀伤力就已经这么大了。
苏简:“甜甜,你睡觉时间到了,妈妈带你去睡觉,明天再给顾阿姨唱歌吧。”
苏简把甜甜的生活作息养的很好,到时间了就一定要去睡觉,甜甜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只能遗憾的跟顾巧琴拜拜,还和顾巧琴保证说:“顾阿姨你别伤心,甜甜明天继续给你唱歌。”
刚松了口气的顾巧琴:“……”
既然顾巧琴在赵家住下,二柱子来送货,苏简半夜起来做点心,便不可能不惊动他,而顾巧琴却一夜都没醒,赵金枝猜测道:“顾知青今天可能是累坏了,睡得沉。”
苏简笑笑,她知道赵金枝这话不过是个托词,他们闹这么大动静,顾巧琴肯定能猜到他们在干什么,只不过她知道分寸,才没出来问罢了。
第二天天刚亮,顾巧琴就起来了,要跟苏简辞行,苏简诧异:“怎么这么快就要走?赵主任说你可以一直住在这,还让我回头帮你把行李搬过来。”
顾巧琴:“苏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有些事情总要一个人面对,我不可能永远都靠你庇护。”
苏简见她神色清明,这些话不像是临时起意,应该是从昨天就开始思考了。这种事对女孩子来说总是难以接受的,顾巧琴如果能自己走出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苏简:“我和赵主任都欢迎你随时回来,你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找我,不只是因为你,更是为了所有女性同胞,我们不应该为别人的错误而承担后果。”
顾巧琴吸了吸鼻子,狠狠点头:“你放心,我肯定好好活!他们越看不起我,我越要好好活!我要活出个样来给他们看!尤其是齐家那群王八蛋,我活的越好,他们就越难受。”
苏简:“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天色还早,要不等吃完早饭再走吧。”
顾巧琴神色有些尴尬:“那个就不吃了,一会儿甜甜该起来了。”
苏简失笑,甜甜的杀伤力真是够大的,让顾巧琴连她做的饭都可以放弃,苏简便把昨晚做好的糕点给顾巧琴带上一份,让她当早饭吃。
顾巧琴这才没推辞。
顾思甜起来后得知顾阿姨已经走了,不由一阵伤心,但吃到妈妈做的南瓜粥之后马上又开心起来了,南瓜粥甜丝丝的,就像甜甜的名字一样。
齐进宝的罪名很快定了下来,人证物证俱在,而且他是屡次犯案,情节特别严重,被判枪决,即日执行。
能达成这个结果和苏简也有关。
顾巧琴在苏简的鼓励下,在村里并没有抬不起头来,而且比以往更开朗,更合群,交到了更多朋友,她也丝毫不避讳自己曾被齐进宝欺负,更不避讳和别人讲这些,还会给年轻姑娘们提一些切实可行的建议,帮他们防范色狼,俨然已经成了赵金枝的左膀右臂。
有顾巧琴做榜样,好几位曾经被齐进宝欺负过的女生第一决定站出来,她们在顾巧琴的陪同下来找了苏简,苏简这才知道齐进宝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顾巧琴也不是第一位受害者,被齐进宝侵犯成功的就有三位,还有两个人侥幸逃脱了,却也是一直郁郁不乐,每次看到齐进宝都害怕的躲开,甚至都不敢出门。
这些女生或是顾忌家人,或是顾忌名声,都不敢将真相说出来。
她们在苏简和顾巧琴的劝说和鼓励下,联合起来向公安机关举报,举报齐进宝的罪行,齐进宝由单一□□罪变成了连环犯罪,被判枪决立即执行。
执行枪决那天,吴刚特意和领导请示,批准苏简和六名受害人一同前往现场观刑。
离开时,顾巧琴和苏简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装作潇洒,这件事始终是我心里的一道疤,我没有办法忘记曾经被侵犯的痛苦,可是刚刚看到齐进宝被枪决,我忽然就想通了,齐进宝他不过就是一个懦弱的男人,一颗小小的子弹就能要了他的性命。他死了,我却还活着,这是因果报应,他做了恶事,才会死,我没做过,就该好好的活。”
其他几人也都和顾巧琴的反应一样,有一个被侵犯之后两年都没敢走出家门的女人说:“从今天开始,我不要再被困在家里,我要下地挣公分,我要进城去吃好吃的,去买漂亮的布料做新衣服穿。”
还有人表示:“以前我生怕自己被人□□的事情会让人知道,连我爸妈也不准我往外说,可有巧琴姐当榜样,我知道了,错的不是我,我不应该为人渣的行为承担后果,我现在一点也不怕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我知道有你们,不管发生什么,你们一定会站在我身边!”
“对!我们互相鼓励!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
“我也不怕说出来!”
“我也要把我遭遇的事说出来,让别人知道齐进宝是个什么东西!”
苏简看着这6个女孩子斗志昂扬,朝气满满的模样,很是欣慰,她想回去给她们做一道小点心,加一滴灵泉水,灵泉水会修复她们被伤害过的身体,也能让他们精神焕发。
人是一种迷信的动物,当他们开始勇敢面对曾经的创伤之后,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反而更好了,就会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苏简不介意在其中帮个小小的忙。
然而这件事还没有完,他们刚回村子,就见齐家人和一群壮汉堵在村口。
苗翠花、齐大富、齐山青等五个孩子,还有吴秀娥,这些齐家仅剩下的人带着一群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浩浩荡荡堵在村口。
苏简提醒他们:“齐家众人来者不善,你们要小心。”
顾巧琴几人或多或少都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场恶战,并不害怕,她们斗志昂扬,眼神坚定,他们坚信自己没有过错,便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尊严。
转眼间,六人就到了村口,路口被堵住,她们不得不停下。
苗翠花狠劲在小花和铁蛋身上各掐了一下,两人顿时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背起苗翠花早就交代好的话:“爸爸!爸爸!你死的好冤啊!爸爸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啊!我们现在又没有妈,又没有爸,我们好惨呐!”
他们一哭,小美、铁柱和岐山青也都跟着哭:“大伯,你死的好惨啊!小花和铁蛋好可怜呀!”
小孩子一哭,那些别有目的的人便找到了借口,苗翠花带头先嚎啕一通,指着顾巧琴几个人:“你们这群贱人!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你们给我儿子偿命!”
说着就要扑上去打人,却被她带来的人拦了下来,吴秀娥劝她:“妈!大哥已经去了,你要节哀顺变啊!这事也不是打打杀杀能解决的,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
苗翠花目眦尽裂:“从长计议?怎么从长计议?难道还能让你大哥活过来吗?哎呦,我的老大呀,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个不孝子啊,撇下你妈就这么走了!你让我和你爸怎么活呀!”
吴秀娥忙说:“妈!虽然大哥是被他们害死的,但是杀人也不能解决问题,我看要不然就让他们赔钱吧!”
人群中顿时有七八人附和:“对,让他们赔钱!他们害死了人,当然要赔钱!不拿1000块出来,今天就不能让他们走!”
“必须赔钱,不赔钱这事就不算完!”
“害死了人,还想当没事发生,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等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完了,齐大富深沉开口:“我看各位乡亲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总不能真的让他们给老大偿命,这1000块钱虽然不多,但也能慰藉老大的在天之灵了。”
又假装劝诫的说:“姑娘,你们呢也别嫌这1000块钱多,今天你们要是不肯拿钱出来,我家这些亲戚肯定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苏简:“……”
原来是来要钱的,好大的脸呐!
第96章
顾巧琴冷笑:“齐大富, 你这是明目张胆抢劫!”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齐大富板着脸说。
另一个女生啐了一口:“去你妈的长辈!你也配当老娘的长辈!生出齐进宝那种王八蛋,你能是什么好鸟?你怎么不和他一起去死?你死了, 世上就少一个祸害!”
齐大富从没被一个小姑娘这么骂过, 顿时老脸腾红,怒道:“要不看你是个小姑娘,我今天打死你!”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他妈敢动老娘一个指头!我就让你跟你儿子一样吃枪子!”
苏简感叹,这群女孩子想开了之后,战斗力真是蹭蹭的长,一点不比苗翠花差,对于不善吵架的齐大富来说, 就是秒杀的存在。
齐大富哼哧半天也只能说出一句, 好男不跟女斗。
连苗翠花都要暗骂他一句没用。
齐大富不顶用, 苗翠花却是撒泼耍赖的好手, 再加上一个心眼子贼多的吴秀娥,一个撒泼耍赖,一个假装和事佬, 威逼利诱, 胡萝卜加大棒子,一定要让顾巧琴等人拿出这1000块钱来赔齐老大的命。
顾巧琴冷笑:“钱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给的,你们愿意耗就在这耗着,反正我们家都在这,随时有人能过来送吃的,你找的这群人都不是本村的吧?我看他们能耗多久!”
顾巧琴说的不错,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齐家亲戚长辈, 就是苗翠花和吴秀娥商量后花钱请的人,都是隔壁村子的, 当时是说好的,今天就能完事拿钱回家,一听说要在这耗着,顿时有人不干了:“不是,大婶,咱们可是说好的,这活就一天,这咋还带往后拖的?”
“俺可不能拖,俺都跟俺媳妇说好了,今天晚上一定得回去,不然俺媳妇饶不了俺。”
“这不是他们不给钱吗?当时说好的,你们帮我把钱要出来,我才给你们钱,这钱要是要不回来,你们也都别想拿钱。”苗翠花并不是什么讲理的人。
本来就是为利益聚集起来的人,一听说没钱,顿时炸了窝。
吴秀娥想这样不行,眼珠子一转,想出个损招说:“各位大哥,我们到这儿来是为了我哥的赔偿金,你们呢也是为了赚点辛苦费,大家都想早点把事完了,要不然你们替我们想想办法,让他们早点把钱交出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杨翠花他们请的人大多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脑子哪有吴秀娥好使,一听说能早点回去,顿时觉得吴秀娥这招不错,当即就有几个大汉上前对顾巧琴她们几个威胁:“快点给钱,听见没有?不给钱,信不信我揍你?”
若是放在以前,这些还没出嫁的小姑娘,被这样健壮的男人威胁,肯定害怕的选择息事宁人,但他们看过了齐进宝的枪决,连枪毙都不怕,还怕什么壮汉威胁?一个个伸着脖子给壮汉说:“你有本事往这打!打不死老娘讹死你!”
那些壮汉们只是威胁,他们又不傻,怎么不知道打人要赔偿,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这下是彻底没招了。
苏简非常欣慰,女孩子们就应该提高战斗力,才能保护自己。
正僵持着,村支书和大队长带着人赶了过来,他们是在小溪村的村口发生争执,不用苏简找人去通风报信,有村民看见也会叫大队长过来,魏平安带过来浩浩荡荡的一群村名。
那群大汉肉眼可见的慌了,问苗翠花:“大婶,咱们当初说好的可没这条,你就说让我们对付几个小姑娘,怎么你们全村的老少爷们都来了?”
苗翠花也是愣愣的,吴秀娥眼珠子一转说:“你们放心,大队长不可能偏帮他们,顶多就是中立而已。”
大汉们这才放心下来。
魏平安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苏简有没有受伤,见苏简和其他人都没事,这才把目光转向那群大汉,苗翠花刚要开口就被魏平安打断,魏平安怒道:“齐大富,你带这么一群人,在咱们村口是想干什么!”
齐大富傲然道:“当然是为了替我儿子讨回公道!”
魏平安:“你儿子犯了□□罪,已经被公安局枪毙了,你找谁讨公道?讨什么公道?还是你觉得公安局做错了?”
齐大富被魏平安的气势震慑住,一时语塞,苗翠花哭着说:“我儿子是被冤枉的,是她!是她们这群小贱人冤枉我儿子,害的我儿子被枪毙了,我要他们给我儿子偿命!”
魏平安震声:“苗翠花,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齐进宝是犯了□□罪才被公安枪毙的,这件事情公安同志已经掌握了确实的证据,你儿子不可能是被冤枉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知道什么证据不证据,我就知道我儿子死了,我一定要他们偿命!”
魏平安看出来了,苗翠花就是要胡搅蛮缠,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讲究什么以理服人了!魏平安:“苗翠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我随时可以报警抓你。”
苗翠花泼辣惯了,完全没有被魏平安吓到,扯着嗓子喊:“当娘的替儿子讨回公道还犯罪了!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啊!大家伙,快给我评评理!这不是要逼死我老婆子吗!”
她指着苏简她们,狞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魏平安你也喜欢苏简是吧!就因为你喜欢苏简,你就要让我儿子白死!你这个支书真是丧尽天良!我要去告你!我要去县里告你!我要让你们都去死,都给我儿子偿命!”
赵国栋怒道:“你胡说什么?谁不知道支书是最为咱们村子考虑的人,齐大富!快管管你老婆!”
连齐大富都惊了,这么多年魏平安这个支书在村里可是有口皆碑,村里就没人不服他的,他没想到苗翠花竟然敢得罪支书,齐大富连忙去拉苗翠花,苗翠花却疯了一般推他。
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欺负我们一家子是外来的!让我们家老三下放!枪毙了我家老大!齐大富,你也是个窝囊废,自己儿子死了,你都不敢替他出头。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简!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嫁到我们家!不是你嫁给齐年那个丧门星,我们家不会有这么多事,都是因为你,我要杀了你!”
众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苗翠花已经疯了,苗翠花目光凶狠,猛地冲苏简冲过来,众人拦截不及,眼睁睁看她就要撞到苏简身上,只见苏简轻轻往旁边一闪,由于冲力太大,苗翠花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本来好好的两颗门牙也给摔掉了。
苏简面无表情,心思也没有一丝波动,还能趁机问道:“为什么说齐年是丧门星?他不也是你儿子吗?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怎么就这么讨厌他?”
“什么我儿子?他也配!他只不过就是个路边的杂种,他妈早就死在破庙里了。”苗翠花疯疯癫癫的,已经开始口不择言。
“哈哈哈哈,你不是心疼齐年吗?那我告诉你,齐年他不是我亲生的!他就是个杂种,是个没爹没妈的杂种!他妈生完他就死了!那女的也是个蠢的,居然觉得我是个好人,还给了我一把金锁,让我把她儿子抚养大。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养不是自己的儿子?我把金锁卖了,卖了好多钱,买了房子,买了好大的房子!至于齐年那个兔崽子,他还真是命大,三四天不吃不喝,居然也让他长大了,果然是贱骨头!”
这些事苏简从顾巧琴那边知道个大概,如今经过苗翠花补充,变得更清晰一些,魏平安等人却是第一次听,不由想这齐家的人,可真不是个东西啊,拿了人家妈的金锁,也不肯好好养育人家的儿子,齐年也真是命途多舛,还好他命大,靠自己长大了。
“小心!”
顾巧琴尖叫一声,只见苗翠花手中银光一闪,径直向苏简刺去。
苗翠花并非是真疯,只是眼见着苏简这边有了魏平安助力,那1000块钱是无论如何拿不到了,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这才装疯卖傻吸引众人注意力,只是为了找机会靠近苏简。
但她说的话却都是实话,她恨苏简,苗翠花是认真觉得自家的一切都是因为苏简嫁进来才毁了的,她不甘心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算了,更不甘心自己儿子就这样白白死了。
所以她装疯卖傻,就是为了找机会接近苏简,即使不能要了苏简的命,废她条腿也是好的。
反正她老了不值钱了,一命换一命也不算亏。
苗翠花知道苏简是有些身手在身上的,她直接来扑,未必能够刺中苏简,所以才会讲那些话,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又在怀里藏了一把匕首,即使为了靠近苏简,刺她一刀。
“苏简!”
“苏简小心!”
千钧一发,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顾巧琴更是不顾个人安危冲过来,想阻止苗翠花,但她离得远,即使已经用尽了力气,还是无法阻止,苗翠花的刀距离苏简的腿只有一寸,只要再千金一点,苏简的腿就要废了。
众人不自觉屏住呼吸,然而下一秒却让所有人惊掉下巴,没有人看见苏简是怎么动作的,只见她抬了抬腿,苗翠花整个人就滚了出去,滚到魏平安脚下才停下来。
这还不止,苗翠花拿匕首太过用力,以至于匕首刺到了她的脖子,鲜血汩汩流出,齐家孩子这回是真被吓哭了。
齐大富吓得六神无主,被苗翠花找来的人,眼看着出了这么大乱子,顿觉这里待不下去,一哄而散跑走了,只剩下吴秀娥头脑还清醒:“叫医生!支书快叫医生啊,我妈她要死了!”
苗翠花是小溪村的村民,不管她再怎么混账,魏平安也不能见死不救,他指挥两个人把苗翠花送到村医那简单包扎,又连夜送到了县医院。
苗翠花命大,并没有死,但刀割伤了她的运动神经,变成了个瘫子,除了眼睛浑身上下哪都不能动,以后只能靠人照顾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齐家也没那么多钱,能让她一直在医院躺着,只在医院住了两天,就抬回家了。
齐家现在只有吴秀娥齐大富两个大人,齐小妹虽然也是个成年人了,却是个被宠坏的,家务活不会干,地也不能下,更别说照顾人了,甚至还不如小花小美能帮忙。
齐大富向来是在家当大爷当惯了的,只管干地里的活,家里的事情一手不碰,照顾苗翠花这样的事情,他也是绝不会做的。
齐小妹从来没下地干过农活,这下也不得不下地了,但下地第一天就把脚崴了,只能躺床上休息。
这样一来,吴秀娥要照顾一大家子的饭,还要照顾齐小妹和苗翠花两个病号,五个不懂事的孩子,从早忙到晚,才几天她就受不了了,直想跑路。
眼看着熬到了月末,粮缸里一粒粮食也没有,吴秀娥要照顾病人,也没办法,只能等齐大富再想办法。
齐大富干了一天活,回来发现连饭菜都没有,气得把碗一摔开骂:“老子累了一天了,回来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真不知道养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他生气,吴秀娥也不干了,把脸盆一摔:“我天天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还要伺候小姑子,我是铁打的吗?要不然咱俩换换,我去下地,你在家里伺候这一家老小!”
齐小妹听见动静出来劝:“三嫂,爸累了一天了,你别和他吵了。”
吴秀娥这下更委屈了:“好好,你们一家人都欺负我是吧?行,这个家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我走,我走行了吧?等齐老三回来,你们告诉他!我要和他离婚!这日子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吴秀娥说走就走,连孩子都不管了,回屋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齐小妹被气得呜呜哭:“爸,你看三嫂!”
齐大富累了一天,肚里没食,又惹了一肚子气,哪有心情安慰小女儿,只想骂人:“别哭了!这么大个人,一点活不会干,整天就知道哭!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你看看别人家,谁家姑娘像你这么大了,还啥都不会干的。”
齐小妹都被骂傻了,向来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她脚受伤了,爸居然还骂她!更是呜呜呜哭个没完了,她一哭齐大富更烦,摔盆砸碗骂骂咧咧,把几个孩子都吓哭了。
每家的粮食都是月初去大队凭上个月的工分领,齐家以前有齐进宝、齐进财、齐大富、苗翠花、吴秀娥、黄红英六个劳动力,领的粮食几乎是村里最多的,黄红英和齐老三出事以后,他们就少领了两个人的粮食,现在苗翠花、齐进宝的粮食也没了,吴秀娥要在家照顾人不能下地,这一大家子人就只有齐大富的工分能换粮食,领回来的粮食比上个月少了一半,甚至还要继续少,齐大富的脸黑的都能滴出水来。
齐大富是不会做饭的,年轻的时候有苗翠花伺候,老了有儿媳妇伺候,这辈子就没进过厨房,闷了一锅黑乎乎的米饭,齐大富的脸更黑了,只能低三下四的去求吴秀娥回来。
但吴秀娥是铁了心要跟齐老三离婚,她是个聪明的,看得出来齐家是彻底没指望了,可不会再往火坑里跳,不管齐大富说多少好话,吴秀娥都不肯回来。
这样一来,给全家人做饭的重担就落到了齐小妹身上,齐小妹是个从来不下厨房的主,比齐大富还无能,第一次做饭就差点把厨房点着,还把自己的衣服给烧了,哭着等齐大富回来,又被骂了一顿。
她的脚伤还没好,走路又一瘸一拐的,接连被齐大富骂,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只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从来不想以前嫂子们都是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的。
齐家的事早就成了全村的笑话,每天都有人讨论,而齐家出了个□□犯儿子,谁也不肯再和他们家产生瓜葛,连邻居都不肯帮忙,只觉得和他们家做邻居晦气。
苏简知道这些事,都是赵金枝吃饭时当八卦讲给她听的。
这些都是后话,且说那天在村口苗翠花中风之后,苏简她们回家特地做了几个好菜庆祝,日子风平浪静过了两天,忽然一队公安找上门来。
第97章
公安是没见过的生面孔, 点名要找苏简。
苏简正在院子里哄甜甜玩游戏,甜甜被吓到,害怕的往苏简怀里躲, 苏简安慰好甜甜才起身:“公安同志, 你们好,我就是苏简,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两名公安上下打量苏简一眼,忽然厉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一辆自行车?”
苏简不卑不亢:“我前一阵子的确买过一辆自行车,有什么问题吗?公安同志。”
公安:“有人举报你和一起自行车失窃案有关,我们怀疑你的自行车是赃物,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失窃案?不, 公安同志, 你们搞错了, 苏简这自行车是买的, 不是偷的!”家里现在只有苏简甜甜和赵奶奶三个人,赵奶奶听见动静出来,焦急的替苏简辩解。
“是买的还是偷的, 我们自然会调查清楚, 现在需要苏简跟我们回公安局接受调查。”公安一板一眼的说道。
苏简把甜甜交给赵奶奶:“您放心,我相信公安同志会还我一个公道的,麻烦您先帮我照看一会儿甜甜,我跟公安同志去解释一下。”
赵奶奶担忧:“小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自行车还变成偷的了?”
“目前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相信公安同志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苏简安抚赵奶奶。
“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赵奶奶叮嘱道。
苏简:“我知道的。”
交代完赵奶奶,苏简转身对公安:“, 同志,我们走吧。”
三人一同出了院门, 苏简又看见两个熟人。
陈秋礼笑着看苏简,幸灾乐祸:“呦,苏知青,这是怎么了?怎么公安都上门了?”
一道灵光闪过,苏简恍然:“是你搞的鬼。”
陈秋礼顿时笑得更得意了:“苏知青,你说这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不然我可以告你污蔑啊。”
刚刚只是试探,苏简现在可以确定了,就是陈秋礼搞的鬼:“真的是你,我倒是好奇,你怎么能说动公安?”
“什么叫我说动公安?窝藏赃物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人家公安同志只是秉公执法而已,你可不要往公安同志身上泼脏水啊”
看样子陈秋礼是不打算承认了,苏简便不再和他多费口舌,她看了陈秋礼旁边的齐小妹一眼:“你们两个还是搞到一起了。”
陈秋礼冷笑,一瞬间目光阴沉的仿佛毒蛇,显然苏简这句话勾起了他十分不好的回忆。
齐小妹却抱着陈秋礼的胳膊,敌视苏简:“你别以为还能拆散我和陈大哥,上次就是因为你才害的我误会了陈大哥,我不可能再上你的当了!”
陈秋礼挑衅的看着苏简,好像在说,承认吧,你的努力都是白费的,只要我勾勾手指,齐小妹还不是到我怀里来了。
苏简再提醒了一句:“当初陈秋礼为了能当上门女婿,就毫不犹豫抛弃了你。这样的人,你真的觉得他值得信任吗?”
“你胡说什么!陈大哥他才没有抛弃我,他就是被你们骗了,都怪你和那个江晴,要不是你们,陈大哥才不会离开我!还好陈大哥聪明,看穿了你们的诡计,我告诉你,别想拆散我和陈大哥,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齐小妹处处维护陈秋礼,显然中毒已深。
女主不再多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对方不信,她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
苏简被带回县公安局,负责审她的依旧是这两位公安,做完笔录,公安问:“这么说,你的自行车确实是来自供销社。”
苏简:“不错,正是这样。本来当时我的一位城里朋友老公的单位发了自行车当做奖品,她说愿意把自行车让给我,但是我们在去交钱时,偶然碰见了一个人想去供销社退货,那人家里突然出了点事,不得不把自行车卖了换钱,我就买了他的自行车,就是你们今天带回来的那一辆。”
公安点头,这和他们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你还记得那个卖你自行车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做什么工作?家住在哪里?”
苏简:“我没问过,不过他是在供销社买的自行车,供销社的营业员可以作证,这种大件他们那应该有记录。”
公安同志:“行,你说的情况,我们会去核实的,在这之前,你的自行车要先留在局里,等情况核实清楚,会把自行车还给你。”
苏简表示没问题,愿意配合调查。调查结束,吴刚终于找机会进来,一进门就说:“同志,我知道你们破案心切,但是我可以和你保证这起案件和苏简没有关系,苏同志她是好人。”
这个形容……不止苏简,两名陌生公安都笑了,其中一人笑道:“吴同志,事情我们都已经了解清楚了,自行车被盗案确实和苏同志没有关系。”
吴刚这才松了口气:“了解清楚了好,了解清楚就好,两位辛苦了,我给你们泡点茶喝吧。”
吴刚亲自送苏简出来,苏简趁机和他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刚:“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俩人是上头派下来的,负责什么自行车偷窃专案,听说是有几百辆自行车被人偷了,现在下落不明,他们是专门被派来破这个案子的。”
苏简:“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挨个排查吧。”吴刚猜测的说。
苏简摇头:“不对。,你说他们是上头派下来的,那至少也是省里的,全省有这么多县,有这么多人买自行车,他们不可能一个一个去排查。”
吴刚:“那是怎么回事?”
想到陈秋礼那个莫名的笑,苏简肯定道:“是有人举报。”
吴刚:“举报?是谁举报的?为什么要举报你?什么人这么坏!”
苏简便将刚刚遇到陈秋礼的事讲了一遍:“他不会无缘无故举报我,恐怕从我买自行车开始,买自行车之前,陈秋礼就开始布局了。”
苏简忽然想到那天他们在城里碰见陈秋礼,陈秋礼提醒她供销社要来自行车和彩电,江晴说她都不知道供销社要来这些东西,陈秋礼常年在村里,而江晴住在城里,江晴都不知道的消息,陈秋礼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苏简就有这个疑惑,不过并没放在心上,此时回想,便觉处处都是疑点。
苏简:“不行,我得去找江晴一趟。”
吴刚:“好,警局这边有我盯着,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苏简:“好。”
江晴回城后,工作还没着落,大多时候都在家里,苏简去找她时,她正在家,看见苏简十分惊喜:“苏简,你怎么来了!你来之前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要是不在家,就害你跑空了。”
苏简拉着江晴进门,将门关上,看没人注意,这才问道:“江晴,你那台自行车有没有事?公安有没有来找你?”
“自行车,自行车怎么了?没有啊,公安找我干嘛?”江晴一头雾水。
苏简这才将公安找上门、自行车失窃案、她被带回警局问话以及陈秋礼举报的推理,都告诉了江晴。
江晴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我手里这台自行车是陈秋礼算计好用来嫁祸你的,只是阴差阳错才没被你带回家。可这台自行车是老蒋他们单位当奖品发的,陈秋礼怎么可能联合老蒋他们单位一起算计我们?”
苏简:“我也在想,凭陈秋礼自己肯定做不到这一点,他背后一定还有人。”
苏简觉得陈秋礼突然有钱可能和自行车也有关系。
但他们想来想去,也想不到陈秋礼背后的人会是谁,只能先静观其变。
江晴比苏简还想得开:“你好不容易进城一趟,给我弄点好吃的呗。”
苏简失笑,江晴这性子,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
苏简:“行,咱们现在去买菜,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
江晴欢呼一声,抱住苏简,在她脸上大大亲了一口:“苏简,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爱死你了!”
江晴嫁给蒋向阳回城,不用从事重体力劳动,不仅把身体养好了,心情更是开朗不少,看她开心的样子,苏简都能想到蒋向阳平时有多宠她。
江晴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准备出门买菜,不想刚到大门口,就遇上了两名公安,正是之前带苏简回公安局做笔录的刘三山和李四海。
刘三山见到苏简也很惊讶:“苏同志,你怎么在这?”
苏简实话实说:“来看朋友。”
刘三山也没再多问,对苏简的举报不成立,他们没有权利干涉苏简的行动自由,侧身准备进院子,苏简忽然叫住他们:“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两位公安同志是来找江晴的吧?”
李四海惊讶:“你怎么知道?”
苏简:“我不仅知道你们是来找江晴的,我还知道我们如果走了的话,你们就找不到人了。”
两人这才意识到苏简身边的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刘三山问:“你就是江晴?”
江晴看了眼苏简,点头。
刘三山:“之前你丈夫的单位是不是发过一辆自行车,自行车还在吗?”
“在的。”江晴看回答道。
刘三山:“我们可以看一下吗?”
江晴点头,带两人来到自行车棚,把自家的自行车指给他们看。
刘三山拿出笔记,将上面的数字和自行车核对,对李四海微微点头:“是脏车的编号,这辆车的确是赃物。”
江晴震惊:“你说什么?什么赃物?这辆自行车明明是我丈夫他们单位的奖品。”
刘三山:“江同志,你别着急,我们也是按规章制度行事,你这辆车上的编号确实和被盗的自行车编号一致,按照规定,我们需要暂时没收赃物,不过你放心,等事情查清楚之后,我们会还给你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江晴知道再多说也是没用,她看向苏简,苏简的目光却落在自行车上面,若有所思。
刘三山和李四海准备把自行车推走,苏简忽然问:“如果这辆自行车是在我家发现的,你们二位会怎么处理?”
刘三山不知道苏简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实话实说:“这辆自行车是赃物,如果是在你家发现的,那你就犯有窝藏赃物的嫌疑,我们会把你带回警局调查。”
苏简问:“如果我说,江晴可以替我作证我没有偷盗,自行车是从她手上买的,你们会信吗?”
刘三山想都不想就摇头:“一般来说,正规单位不可能把赃物当作奖品发放,而你看起来和江同志关系很好,所以我们更倾向于认为,她的证词不可信,她是在故意包庇你。”
苏简:“也就是说,这辆自行车如果是在我家发现的,我就百口莫辩了。”
李四海:“话也不能这么说,请你相信我们的办案能力。”
就你们刚刚的回答来说,这话很没有说服力啊。
苏简不相信刘三山二人会还她清白,说不定还会为了尽早结案,直接让她顶罪,不过这话就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了。
刘三山把自行车当作赃物带回警局,江晴也被带过去做笔录,苏简陪着去,一路上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在头脑中整理出一条线。
先是陈秋礼假装在街上偶遇,提到供销社最近会来一批自行车,然后就是供销社出售自行车和彩电,一位主任包了最后的自行车和彩电,苏简没能买到。
第二天,江晴跑来告诉她说水利局提前评选优秀员工,蒋向前评上了,而优秀员工的奖励就是一辆自行车。
以苏简和江晴的关系,有这样的好事,江晴肯定第一个想当苏简。
苏简收到消息,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钱和票,打算去水利局领那辆自行车,如果不是路上正好碰见有人在供销社退货,她已经把那辆自行车骑回家了。
这样赃物自行车就顺理成章的到了苏简手里。
过了几天,有人举报苏简收藏赃物,公安上门,如果苏简家里的是江晴那一辆,公安直接就能人赃并获,苏简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就像刘三山刚才说的,水利局怎么可能把赃物当做奖品发给优秀员工?他们肯定不认。反正自行车不在员工手里,怎么狡辩都行了。
而公安破案心切,好不容易找到线索,又是人赃并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苏简,少则定她一个购买赃物的罪名,重则也许直接说自行车就是她偷的。
设局之人可说是心思歹毒至极,而又设计得极为巧妙,连苏简都没能察觉出蹊跷,要不是出了意外,她恐怕已经被人算计了。
现在知道明面上算计她的人是陈秋礼,却不知道陈秋礼背后的人是谁。
凭他一个人,不可能实施这么严密复杂的计划。
录完口供出来,江晴都没心思让苏简给她做好吃的了,担忧道:“苏简,我现在该怎么办?公安会不会把我抓起来啊?”
苏简让她放宽心:“公安同志既然现在没有拘留你,之后肯定也不会为这件事抓你,而且你和蒋向阳是一家,蒋向阳单位发的自行车出现在你手里再正常不过,他们只要去水利局一问,便能知道,至于脏物自行车是哪来的?就要去问水利局的领导了。”
江晴这才放下心。
两人正准备回家,苏简忽然脚步一顿,对江晴说:“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等我办完事再去找你。”
江晴:“什么事啊?你刚才怎么没说?”
苏简:“一点小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的,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记得别走小巷子。”
江晴向来听苏简的话,听苏简这么说也没多问,自己走了,苏简选了个和江晴相反的方向,她特地不选人多的地方,只选那些行人稀少的小胡同走,而且越走越偏。
苏简从警局出来就发现有两个人跟着她,这才把江晴甩开,自己往偏僻的地方走,果然那两人一路跟她跟到了荒无人烟的废弃厂区。
“不用躲了,地方这么空旷,二位还能躲到哪去?”
苏简转身正看见两道慌忙躲藏的人影,两人见被发现,干脆也就不躲了,看苏简是个弱女子,眼中还带着轻蔑,其中一人说:“不知道为什么浩哥一定要我们两个人过来,就这么一个小妞,派我一个人来不就行了。”
“谁知道呢?听说这女的挺能打的,估计她之前遇上的都是些怂蛋,要是遇上咱们哥俩,肯定早就跪地求饶了。”
两人大言不惭的议论,苏简却敏锐的从他们话中捕捉到一个关键词——浩哥。苏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得罪的人也有限,恰好其中就有一个名字带浩的。
苏简恍然:“是周浩派你们来的,陈秋礼也是受周浩指使。”
小混混:“没错,就是浩哥派我们过来的!至于你说的什么陈秋礼,我不知道,浩哥只让我们看住你。”
果然是他!能临时调来一个主任把剩下的自行车都买走,还能把脏物自行车送进水利局当做给优秀员工的奖品,能做到这样的也就只有周浩了,说不定还有他哥周鼎的帮忙。
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他们的报复心,苏简断了周浩的财路害他被打,又害得周鼎被调职,估计他们是恨死她了,这才想借公安的手除掉她。
也真难为他们,能想出这种损招,苏简但凡运气差一点,现在已经在公安局里吃牢饭了。
既然他们送她这么大的礼,苏简也不能小气,要礼尚往来才行。
“带我去见你们老大。”苏简说。
那两人一口咬定周浩不在城里,苏简卸了他们胳膊也没改口,大概说的是真的。
天色已晚,最后一班汽车已经开过,苏简今晚只能在江晴家住一夜,第二天才赶回村,刚见面,赵金枝就拉着苏简说八卦。
陈秋礼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暴打一顿,被打的鼻青脸肿,还断了一条腿。
齐小妹知道后,哭着喊着要来照顾他,齐大富不让压着人去地里干活,齐小妹不愿意,干活时还把脚扭了,现在只能在家养着,就这还不肯消停,一瘸一拐的到知青院去看陈秋礼。
苏简:“……”
有些人一定要往火坑里跳,菩萨也救不了。
至于陈秋礼被打,苏简倒是有些头绪,估计是陈秋礼办事不力,又拿了人家的钱,被周浩报复了,不过这些人下手可是够狠的,直接废了陈秋礼一条腿。
赵金枝神秘兮兮的问苏简:“你知道陈秋礼得罪了什么人吗?”
苏简摇头。
赵金枝:“我觉得可能是隔壁村的光棍刘老二找人打的。”
苏简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赵金枝:“你不知道,隔壁村有个孙寡妇,刘老二一直想娶孙寡妇给他当媳妇,但是不知道这孙寡妇和陈秋礼怎么弄到一起去了,两个人不清不楚的,那刘老二看陈秋礼不顺眼很久了,之前就扬言要让陈秋礼知道他的厉害,我看这次八成是他找人干的。”
这苏简倒是头一次听说,她一直以为陈秋礼只盯上了齐小妹一个,听赵金枝这么说,倒更像是陈秋礼的作为,不过陈秋礼年纪也不大,怎么连个寡妇也不放过?难道狗吃屎都不挑的吗?
但她也就想想,没放太多心思。
苏简一直关注着自行车被盗的案件,江晴在城里知道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来通知苏简。
据江晴所说,水利局的领导也是接到了上级的命令,才接收了一批自行车,并不知道是赃物。
再往上查,竟然发现那个来下达文件的人是假扮的,根本不是政府官员,连文件都是伪造的,上面根本没有给松原县水利局分什么自行车,而那个人早就逃得不知所踪,线索就这样断了,这件案子成了一件悬案。
苏简这边没什么损失,江晴的那辆自行车却作为赃物,被公安局局扣了下来,好在水利局的领导为了补偿将向前,把他们买自行车的钱和票都还了回来,也不算有所损失。
这场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平息了下来,仿佛只是一场闹剧,谁都没有损失,苏简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周浩他费尽心机设了一个这么大的局。没能算计到她怎么会就这么算了?而周浩从始至终都没露面,更是让苏简心中不安。
可等了几天,周浩再没闹出过什么动静。苏简想从陈秋礼那里入手,但除了齐小妹,再没有人来看过陈秋礼,苏简只能让赵苟先看着,静观其变。
日子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苏简收到消息,齐年押送军需物资已经到了松原县。
齐年让人传消息过来,等他和驻守部队交接完毕,明天晚上就能回来和家人团聚。
齐年一走数月,顾思源兄妹俩知道爸爸即将回来都很高兴,赵金枝却有些担心:“齐年知道你住在我这,再看到齐家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不高兴?”
苏简笃定:“不会,齐年不是这么糊涂的人。这些天发生的事我都在信里一一告知他了,他知道我搬来赵姐家住,也知道齐家发生的事情,他的看法和我一样,自作孽不可活,齐家的人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赵金枝:“你这么说,姐就放心了,以前我看齐年这孩子一直被苗翠花拿捏着,姐姐我是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孝顺了,被齐家那群人欺负成那样,也不懂得反抗,还好他是个有福气的,遇上了你,这下再不用怕被齐家人欺负了。”
为了庆祝齐年回来,苏简准备做一桌好菜,她去菜站买了菜,又买了肉,还特地买了许多调料,赵金枝为了感谢苏简,专门弄了只鸡回来,还是只老母鸡。
农村家养的鸡肉多油多用来炖鸡汤、红烧都是很好的选择。这年头吃只鸡不容易,苏简把老母鸡剁成两半,用两种做法,一半用来炖鸡汤,另外一半用来做红烧鸡块。
苏简的手艺加上老母鸡肥美的香气,勾的人忍不住流口水,邻居都来探头探脑,想讨一两块尝尝,都被赵金枝不动声色地打发了出去。
齐年派来的人没说具体几点回来,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齐年还没来,难免令人着急,顾思甜看着一桌子吃吃的菜不能动,越发想念爸爸了:“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赵金枝也有些担心:“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苏简说:“再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齐年要是还不回来,咱们就先吃,不用等他了。”
赵金枝不赞同:“这哪能行呢,这桌菜是特意为了给齐年接风才做的,哪能不等齐年,咱们宁可不吃,也不能不等人,小孩子要是饿了,让他们先吃点馒头垫垫,咱们大人该等还是要等的。”
其他人也都说一定要等齐年回来,苏简便没再坚持,过了十来分钟,传来砸门声,顾思甜第一个飞奔过去,顾思源拉开门。
“爸爸!”
兄妹俩异口同声地叫道,却发现站在门口的并不是齐年。
“怎么,才几个月不见,连你爸都不认识了?能赵金枝笑着过来,结果发现门口的人根本不是齐年,而是齐大富,赵金枝瞬间收了笑意,冷淡的问:“齐大富,你怎么来了?”
齐大富不回答,推开赵金枝硬往里闯:“齐年是不是回来了?齐年你在哪!齐年!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给我滚出来!回来了,也不知道回家,当我和你妈都死了,是不是?要不是邻居说,我还不知道你回来呢!你个兔崽子,你给我滚出来!”
“好啊!我们家连饭都要吃不上了,你们家还能大鱼大肉!把齐年给我叫出来,我今天倒要问问他,他就是这么孝顺父母的?他们部队领导就是这么教他的?我含辛茹苦的把他养这么大,没想到养出个白眼狼来!”
吴秀娥跟齐大富吵了一架,收拾东西回了娘家,齐小妹一颗心扑在陈秋礼身上,动不动就往知青院跑?齐家现在上上下下都指望齐大富给弄一口吃的。
以前齐大富就是个甩手掌柜,还喜欢假装自己是深沉大家长,这不过料理了几天家庭琐事,就变得和苗翠花一样泼辣无赖,一点男子汉的气度都没有了。
不用苏简出面,赵金枝都不会惯着他:“齐大富,你没事来我家发什么疯?我告诉你,马上给我出去,你儿子不在这,我家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院子并不大,一览无余,其实不用赵金枝说,齐大富也看出来齐年根本不在这了,但他舍不得走,齐家现在就他一个人能下地干活挣工分,口粮都要省着吃,看着这一桌好菜,他实在迈不动道,恨不得这些菜都是他的。
人只要没钱,就会变得斤斤计较,齐大富这几天和人吵架多了,不像以前没几句话就挤兑的说不出来话,即使赵金枝已经明确赶人,他还是赖着不走:“你敢说齐年一会不过来你家?今天我还就不走了,我就在这等着齐年!我要当面问问他,到底还认不认我这个爹?”
“你爱去哪找去哪找,别在我家等,给我滚出去!”赵金枝怒道。
齐大富却根本不动,仿佛没听见赵金枝的话,甚至还想去吃菜,十足一副无赖的样,赵大力忍无可忍,抄起板凳往齐大富身上招呼,齐大富急忙闪开,不敢置信的问:“你疯了!你敢打我!”
和赵金枝不一样,赵大力给人的印象一直都很温和,齐大富万万没想到赵大力竟然敢打他。
“打的就是你!臭无赖,赶紧滚出我们家!不然我打死你!”
二丫、三丫、顾思源兄妹四个小孩站在一边给赵大力助威:“赵叔叔,加油,打死他!”
“爸爸加油!爸爸加油!”
“爸爸威武!爸爸你好厉害!”
赵金枝抄起扫帚往齐大富身上招呼:“我让你来我们家白吃!我让你来我们家耍无赖!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今天我非得让你知道知道我这个妇女主任是不是白当的!滚,给我滚!”
齐大富被夫妻俩打的连滚带爬,被赵家一家人齐心协力赶出了门,站在门口骂:“赵金枝你竟然敢袒护齐年和苏简这一对贱人!你信不信我去村里,不,我去县里告你!”
“爱哪告哪告去。”
赵金枝砰的一下关上门,苏简带着几个小的啪啪啪给她鼓掌。
“赵姐真厉害!”
“妈妈威武!”
“阿姨好厉害,好厉害!”
齐大富平白挨了一顿打,惹了一肚子气,更不肯走了,正要在赵家门口破口大骂,忽然见两个人往赵家过来,那两人穿着不像乡下人,发型也讲究,身形笔直,看着就吓人,他下意识躲在一边。
苏简他们正在庆祝胜利,忽然门口又来传来敲门声,赵金枝眉头一竖:“这个齐大富还没完了,等我出去骂他一顿,我非得骂的他亲妈都不认识他!”
赵金枝抄起扫帚打开,满面怒容,然而看见门外的人话却都被卡在了喉咙,苏简等人察觉不对,都跟到了门口,只见门外站着两个生人,苏简疑惑道:“你二位找谁?”
“请问哪位是苏简?”
“我是。”
“你好,嫂子,我们是齐营长的部下,齐营长,他出事了。”两人对苏简很有礼貌。
“齐年他出什么事了?”苏简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问道。
不等军人回答,齐大富忽然从旁边跳出来大声问:“齐年他出事了?他犯的事严不严重?会不会牵连家人?”
军人皱眉,觉得齐大富的话问的有问题,一般人听说家人出事,第一时间都是关心出事的人,想办法解决问题,怎么这人先关心齐年会不会连累家人?他是营长的家人?那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营长?
军人不知道齐大富和齐年的关系,自然不明白齐大富为什么这么问,苏简却是一听就明白了,齐大富这是怕齐年出事连累他。
苏简故意问道:“齐年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很严重?会牵连到家人那种严重?我们会不会也被抓进去?”说完给军人使了个眼色。
军人也是个机灵的,看见苏简的眼色,再联想到刚才齐大富的问话,顿时就明白了,肃容道:“齐年奉命押送军需,弄丢了军需物资,现在人已经被抓起来了,我过来就是为了向他的家人了解情况,你们知道什么一定要如实相告,如果有所隐瞒,我也会一并带走。”
齐大富差点吓得瘫坐在地,军需不就是武侠小说里的粮草?那些小说里面弄丢粮草的人,可都是要被抄家灭族的!不会也抄他的家吧?齐大富连连后退,一边走一边说我:“她是齐年的老婆!你们抓她!我和齐年没关系,齐年就是我从路边捡回来的,他不是我儿子,和我们家都没关系!不要抓我!不要抓我!”连滚带爬的跑了。
赵金枝啐了一口:“真是越老越不要脸,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他们一家人留下来,这种人留在我们村里,也是给我们村抹黑!”
苏简邀请二位军人进来:“军人同志,进来再说吧。”
“对对,外面人多眼杂,有什么事咱们关起门来慢慢说。”赵金枝一边邀请人进来,一边关门。
两位军人进到院子,赵金枝在后面关上门,军人自我介绍:“嫂子,你不用和我们客气,我姓李,叫李大龙,这位是赵大海,我们都是齐营长的下属,齐营长怕您担心,特意让我们过来给您报个信,不过营长他一时可能回不来了。”
苏简皱眉:“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年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大龙:“嫂子,我刚刚的话也不全是糊弄人的,齐营长确实是因为押送的军需被偷,被抓起来了,他怕您担心,这才特地让我们过来告诉您一声。”
苏简让他们坐下:“齐年护送军需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但军需怎么会被偷呢?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被严加看管才对。”
而且齐年有她给的灵泉水调理身体,各种感官比平常人更加敏锐,一般小偷很难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走东西,齐年又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军需的重要性,怎么会如此疏忽?苏简实在想不明白。
李大龙也不比苏简明白多少:“这事儿说来奇怪,齐营长是个很谨慎的人,对军需也足够重视,他怕我们犯困,特意派人轮流看守,每两个小时就要换一批人,除了固定看守的人,还有人定时巡逻,按理说军需怎么都不可能丢才对,可过了一晚上,这批军需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所有人都是一问三不知,竟然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苏简奇怪:“你说负责看守军需的人一问三不知是什么意思?”
李大龙:“那天晚上看守军需的一共是十个人,他们都说自己被人迷晕了,醒来就发现军需不见了,问什么都说不知道,齐营长护着手底下的人,就把罪名主动揽了下来,这才被抓起来。李团长说,如果这批物资找不回来,他就要枪毙齐营长,真是急死人了,要是让我知道谁是小偷,我一定打死他!”
苏简冷静的想,就现在国内的形势来说,偷军用物资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事,销赃就是个大问题,军用物资都有特殊标志,普通人不敢买,大客户又找不到,一旦被抓住,轻则枪毙,重则连累亲友,谁会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一件没什么回报的事?
这人要么和齐年有仇,要么是另有目的,苏简不信对方是只为偷军需。
赵大海忽然愤愤道:“都怪那个狗屁团长,如果不是他非说天黑看不清,一定要明天才肯交接,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要是昨天就交接,今天东西在他们手上,丢了也和咱们没关系!”
苏简:“你刚刚说什么团长?”
赵大海:“就是松原县驻扎军队的团长李建设,这家伙就是个酒囊饭袋,靠着家里人的关系当上个团长,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看咱们齐营长年轻又能干,心生嫉妒,要给咱们营长一个下马威,说什么也不肯当天清点物资,一定要第二天清点,现在好了,第二天清点,物资没了,还清点什么?”
苏简:“按照规定,本来应该是昨天清点吗?”
“对。按照规定,物资到达指定军区之后,就要由军区的负责人亲自或者是派人清点清楚,双方完成交接,这批军需才算押送完成。可这个姓李的,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昨天说什么都不肯接收,一定要拖到今天,妈了个巴子的,我都怀疑这批物资是不是他派人给偷走了!”
赵大海是愤怒之下口不择言,苏简却若有所思:“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第98章
赵大海都惊了:“嫂子, 你说什么?你是在开玩笑吧?”
李大龙却说:“我倒是觉得嫂子的猜测很有道理,不只是有道理,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不然你说为什么十个战友都被迷倒了, 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李建设又为什么一定要拉着齐营长喝酒?”
赵大海挠挠头:“可咱们齐营长和李建设之前都没见过,无冤无仇的,李建设为什么要这么坑咱们呀?”
李大龙:“我又不是李建设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觉得嫂子这个猜测方向很对,咱们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查一查。”
苏简问:“你刚才说李团长请齐年喝酒是怎么回事?”
李大龙:“说到这个,我也觉得奇怪,李团长明显就不喜欢齐营长, 不然也不会为难他了, 可他明明不喜欢齐营长, 却一定要拉着他喝酒, 还找了好多军官作陪,不准齐营长走。”
苏简:“齐年喝醉了吗?”
李大龙:“齐营长酒量本来就不好,平时都很少喝酒, 接了任务之后, 几乎滴酒不沾,但架不住李团长说齐营长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那些个军官轮番劝酒,齐营长不好不喝,几杯酒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了。第二天起来,知道军需被盗时,齐营长他还没醒酒, 李团长更是借此发难,说齐营长玩忽职守, 押送军需还敢喝酒,是罪加一等,直接把人抓了起来。”
果然是喝醉了,李大龙的话解开了苏简一个疑惑,以齐年的感官灵敏程度,如果他是清醒状态,偷盗军需之人不可能得手。
苏简又问:“李团长知道物资被盗是什么表现?”
赵大海不明所以:“还能有什么表现,生气呗,那个李建设真是个王八蛋,一听说军需被盗,不问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是我们的问题,还说齐营长是故意把军需弄丢了,就是不想给他们补给,老天爷作证,明明是他们不肯接收,现在倒全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李大龙想了一会儿,皱眉道:“不对,李建设确实很生气,不过他听说物资没了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就好像他早就知道物资会被偷一样。”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预料到物资会被偷?”赵大海说到一半顿住,猛的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肯定是他找人把物资藏起来了,就是为了陷害咱们,陷害齐营长!”
苏简和李大龙对视一眼,都不想理他,他们这么半天说什么呢,赵大海怎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聪明人不想带蠢货玩。
李大龙:“可是不管我们猜的对不对,我们手上没有证据,就不能把齐营长救回来。”
“证据是要靠人找的。”苏简说:“物资是在哪丢的?能不能想办法带我进去看看?”
李大龙摇头:“不太可能,物资虽然没有正式交接,但是已经进了军区驻地,军区一般人进不去,即使有我带路也不行。”
那就比较麻烦了。
苏简和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没再找出什么有用信息,暗自决定,明天一定要去物资丢失地点看一看。
只有实地看过,才有可能把丢失的物资找回来。
齐年的接风宴没办成,东西也没浪费,一群人吃了一顿好的,天色也晚了,苏简没让他们连夜赶回去。赵金枝和二丫去住,让两人和赵大力一起挤挤。
半夜二柱子像往常一样来送材料,那俩人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睡熟了,一直也没什么动静。
苏简和二柱子说:“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做了,麻烦你替我跟支书说一声,明天不用再送材料过来。”
之前齐年回信说他升营长,要带苏简去随军,苏简就和支书说过,自己做不了太长时间,二柱子听苏简这么说,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难免伤心:“以后我就吃不到苏姐做的点心了,”
苏简笑道:“人生这么长,肯定还有机会的。”
二柱子也没什么别的办法,苏简去随军,是去过更好的日子,他们也不能拖后腿,只点了点头,沉默的走了。
李大龙和赵大海起的都早,起来却发现,苏简已经做好了早饭,两人受宠若惊:“嫂子,你不用对我们这么好,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简并不是特意为他们早起,只是心中有事睡不着,再加上做糕点做的晚了,干脆就通宵了,但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她也就不解释了,转而问道:“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李大龙:“其实我们昨天晚上就应该连夜赶回去的,齐营长那边还需要我们回去想办法。”
苏简点头:“有你们这样的战友,齐年一定很欣慰。”
李大龙:“嫂子,你别这么说,齐营长对我们这么好,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还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了,病的特别厉害,队里的医生都说我没救了,是齐营长用祖传的药水救了我,齐营长的救命之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苏简自然知道齐年的祖传药水是什么,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既然齐年对李大龙有救命之恩,她以后就能更放心的去找李大龙打听消息了。
两人急着赶回部队,苏简没再多留,把做好的糕点给他们包了一包带上路上吃。
赵大海尝了一口感叹:“齐营长真是好福气啊,嫂子你手艺实在是太好了,我以后娶的媳妇,要是有嫂子这样的手艺,我做梦都能笑醒!”
李大龙一把拽走这个没眼色的显眼包,要不是看他能打,他是绝对不会和他做朋友的,实在是太蠢了!
送走了李大龙他们,苏简倒是觉得有点困了,他回房间补了个觉,睡到十点多才起来,吃饭后坐车进城,昨天她已经和李大龙打听到了松原县驻军的地点,进城后直奔军队驻扎区。
苏简身手敏捷,五感超乎常人,只要她不想被人发现,那些巡逻的士兵根本就看不见她。
苏简一路畅通无阻,先是到了军区,但军区范围太大,避免暴露,她又不能和李大龙打听太多,只能自己一点一点找物资停留区。
盲人摸象的找了一会儿,苏简发现一个防空洞,里面堆着许多的物资,但却没有人看守,苏简也没有多想,防空洞在军区里面,可能不需要人看守,毕竟谁能到军区里面来偷东西。
厄……特殊情况除外。
离开防空洞,她又摸到了训练场,训练场人比较多,苏简没敢靠近,又摸到了办公楼,想也知道物资不会驻扎在办公楼下面,苏简正想离开,忽然听见有人从楼里面出来,苏简只能先躲起来,等人走。
然而,听见两人声音,苏简却莫名觉得耳熟。
“这次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是有人故意冤枉我,我怀疑是李建设。前天晚上我的人就到了,他却说什么都不肯接收物资,甚至不肯见我,可当我答应明天再进行物资交接时,他就带了一群军官出来,非要请我喝酒,把我灌醉,当时没发现不对,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是早有预谋,这次物资失窃和他脱不了关系。”
“你分析的不错,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你和李建设是第一次见,他为什么要陷害你,还有那些物资在哪?”
“这点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昨晚被关起来,仔细想了一晚,确定从来没见过李建设,更别提得罪他,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心机深沉的算计我。”
“要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别人看不惯你,有的是理由,也不是每个理由都能让人理解的,你年纪轻轻能升任营长,就足够让人嫉妒了。我和李建设做了担保,这才让他把你放出来,不过咱们要尽快找到那批丢失的物资,不然这件事不能了断。”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查找那批物资的下落,不会给您添麻烦。”
“你这孩子,说什么添麻烦不添麻烦?咱们父子俩用得着这么见外吗?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别说这次是李建设故意陷害你,就是你真的弄丢了一批物资,老子也不能不保你。”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您,要不是您我不可能这么快出来。”
“怎么,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爸吗?”
接着便是一片沉默。
苏简只觉得其中一人声音非常耳熟,探头一看,果然是齐年,齐年身边的人看起来也十分眼熟,苏简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扫过,恍然,这人大概就是赵苟说过的那个伯父。
没想到他大伯竟然也是军方的人,还出现的这么及时,一出现就把齐年从牢里捞出来了。
只是看两人的相处模式,齐年似乎还没能完全接受自己多了一个父亲的事实,大伯倒是很自来熟,已经完全把齐年当儿子看了,一口一个我是你爹。
也不怪大伯这么快就认定了齐年是他儿子,这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壮硕,只是大伯脸上的纹路更深一些,而齐年更年轻一些。
假如让齐年、齐年亲爹、齐大富这三人站在一起,苏简保证没有一个人会认错齐年是谁的儿子。
赵苟的大伯笑了一声:“行了,我也不逼你,我知道让你接受这个事实比较困难,没事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叫我一声爸。”
齐年:“好的,沈师长。”
沈建兵:“……”
苏简:“……”
齐年这是准备气死他亲爹吧!
沈建兵和齐年见面的时间不长,倒是已经适应了齐年的说话方式,并不在意。
苏简自己找了半天也没找对地方,而且军队驻扎区实在是太大了,自己没头没脑的乱转,万一撞见巡逻的士兵就不好了,齐年现在已经被放出来,还认了个大佬爹,苏简想自己可以找齐年或者大佬爹帮忙带她进来,总比自己乱晃的好,便顺着原路回去,一直退到军区大门口。
光明正大来到守门士兵面前,说自己是来找齐年的。
看门士兵一脸不耐烦的赶人:“走走走,齐年现在是犯人,谁都不能见!”
苏简算着齐年和大佬爹应该快过来了,这才上前,眼角一瞥果然大佬爹的小汽车靠近了,她祈求道:“小哥,求求你了,我是齐年的老婆,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吧,孩子们都很想他爹!就见一面,让我见一面我就放心了!”
“你这同志是怎么回事?跟你说了齐年是犯人,谁都不能见,你聋了吗?快走啊,你再不走,别怪我打人!”
“别别别,你别打我!我走就是了!”
苏简委委屈屈地说,眼角瞥见大佬爹的车已经到了门口,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
齐年从车窗里一眼认出了苏简,急忙叫道:“停车!快停车!”
没等车停下来,他一个箭步跳了下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住,不管自己有没有受伤,先去扶苏简:“小简,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怎么会在这?”
苏简见到齐年,扑到他怀里,呜呜呜大哭:“齐大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出来了,实在太好了!你的冤屈是不是已经洗清了?”
齐年安慰的抱紧苏简,十分心痛:“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说着看了一眼守门的士兵。
士兵冷笑一声,不过是个阶下囚,能拿他怎么样?他们团长都说了,要弄死这个姓齐的,早晚都是个死人,他自然也就不必对他太客气。
士兵趾高气昂:“呦!齐营长怎么被放出来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齐营长因为弄丢了军用物资,被抓起来了,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该不会是越狱吧?”
齐年向来不擅长口舌之争,苏简正在想自己要不要帮齐年说话,忽然一道沉稳的声音说:“你是谁的部下?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敢欺负老百姓!简直把我们当兵的脸都给丢尽了!”
这声音苏简刚刚才听过,十分熟悉,正是齐年的大佬爹。
苏简暗暗欢呼一声,齐年他爹语言功底可以呀,直接给守门士兵安上一个欺负老百姓的罪名。
不得不说,当爹的可比当儿子的脑子好使多了,齐年真该和他爹学学。
守门士兵就是不认识沈建兵,也认识他肩头的三道杠,立刻行了个军礼:“师长好!”
沈建兵:“哼!军队里有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蛀虫,你觉得我能好的了吗?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人民,保护老百姓,让你穿上这身皮,可不是为了让你欺负老百姓的。”
苏简内心大呼大佬爹威武。
“是!师长教训的对!我一定改正!”守门士兵除了认错,也不敢说别的了。
沈建兵:“还不快对这位女同志道歉!看你把人推成什么样了!”
守门士兵简直要冤死了,他根本碰都没碰到苏简,甚至连手都没抬起来过,但显然师长并不想听他解释,守门士兵只能道歉。
“对不起,这位同志,都是我的错,我刚刚态度不好,请您原谅!”
态度这么生硬,一看就不是诚信道歉,苏简呜呜呜的哭,根本不理他。
沈建兵冷哼一声:“我记住你了,之后我会和李建设反映你的问题,齐年,扶上你媳妇,我们走吧。”
三人上了小汽车扬长而去,剩下守门士兵独自颤抖。
齐年抱着苏简坐在后面,沈建兵坐在副驾,三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交汇。
苏简主动开口:“您好,如果我没猜错——您就是齐年的亲生父亲吧。”
沈建兵现在最想听到的莫过于亲生父亲这几个字,顿时眉开眼笑,笑呵呵地问:“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说沈建兵和齐年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过分,不过老人家想听点好听的也能理解。
苏简专挑他爱听的说:“您和齐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任何人见了都能一眼看出你们是父子!”
“是吗?那可不见得。”沈建兵冷哼一声,从后视镜看齐年。
就在刚才,他带人去牢房里接齐年出来,齐年可一点都没有要认他的意思,还跟他敬军礼,一口一个师长,一口一个长官,对比起来,眼前这小姑娘可招人疼多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赵苟在信里都跟他说了,小姑娘,也就是齐年的老婆,早就写信告诉齐年找到了他亲爹,齐年看见他不可能没有想法,却连问都没问一句,真是个榆木疙瘩,还得让他这个当爹的主动认儿子。
沈建兵越想越觉得苏简可爱,神色都慈祥了不少:“小姑娘,你是叫小简吗?我听齐年这么叫你,你是他老婆吧?就是你找那对无良夫妻逼问出金锁下落,让我们父子能够团聚的,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苏简笑道:“沈师长,您太客气了,我叫苏简,您叫我小简就行。是你们父子有缘,老天爷也看不得你们分开,这才让你们能够重新相聚,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不过就是问两句话,写了两封信而已。”
聪明,懂事,又漂亮会说话,很好!沈建兵对苏简越看越顺眼。
哼,这个臭小子,脾气倔的像驴一样,选女人的眼光倒是好,选了这么个好媳妇。
沈建兵又笑呵呵的问:“听说齐年收养了两个孩子,你和他们相处的还好吗?”
苏简:“源源和甜甜都很听话,我们相处的很好,源源会帮我干活,甜甜也很可爱,齐年不在家,我很高兴有他们陪着我。”
沈建兵生了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他一眼就能分辨出苏简说的是真的假,苏简说到两个孩子时,神色温柔,语调轻快,可见她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孩子。
沈建兵对苏简这个儿媳妇不由更加满意,聪明漂亮,还有爱心又善良,这样的媳妇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他幽幽看了一眼从上车就没说一句话的儿子,唉,真是他们老沈家祖坟冒青烟了,才能让齐年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苏简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沈建兵对她满意的不行。
苏简:“沈师长,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是这个叫李建设的团长故意诬陷齐年,不知道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有没有什么证据能还齐年清白。”
沈建兵不满的咳了一声:“你还叫我沈师长?”
苏简顿悟,瞬间改口:“爸爸!”
沈建兵严肃的表情顿时多了一丝裂痕,再也装不下去,笑出了一脸褶子,有个刻板的儿子虽然很无奈,但有个懂事又乖巧的儿媳妇也是好的,苏简这声爸爸可真是叫到沈建兵心里了。
沈建兵心里高兴,也不介意回答苏简的问题:“李建设就是个小角色,他敢这么做,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丢失军用物资是大罪,齐年作为这次押运军需的主要负责人难辞其咎,轻则被贬职,重则可能会被枪毙,这背后之人一定和齐年有仇,很可能是想置齐年于死地。”
这和苏简当时推测的一样,可是:“我也这么想,不过齐年,能有什么仇人?你有什么头绪吗?”苏简问齐年。
齐年摇头:“没有,我在军队,没有敌人。”
沈建兵冷哼:“就你这个臭脾气,恐怕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不是你在军队里没有敌人,是你自己不知道,你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齐年皱眉却没有反驳,沈建兵说的是对的,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比较迟钝,不过齐年还是坚持认为:“即使我和战友们有所冲突,大家都是一起拼搏的战友,他们也不会用这种办法害我。”
沈建兵:“你的战友不会,那和你有利益冲突的人呢?那些因为你升职而无法升职的人,那些因为和你比武落败而被嘲笑的军官,你确定他们不会报复你吗?”
齐年:“不会,他们都是坦荡的汉子,没有人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报复别人。”
沈建兵简直懒得理这一根筋的儿子,他从后视镜里给苏简使了个眼色,表情十分无奈,显然已经把苏简划分到自己人的行列。
苏简:“找到害齐年的人很重要,但是找到丢失的物资同样重要,只有找到这批物资,才能为齐年洗刷冤枉。”
说到这个,沈建兵严肃的皱起眉头:“我和那天负责看守的士兵都谈过,可他们全都是一问三不知,除了知道自己被迷晕之外,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齐年被灌醉,知道的不比士兵多,李建设的手下就更不用说了,知道什么,他们也不会说,这批军用物资好像忽然蒸发了一样,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苏简:“这些情况我也都听李大龙说过,不过我不认为没有一点线索,只要存在犯罪就一定会有痕迹,爸爸,你有没有办法能带我和齐年去那天晚上物资停留的地方看看,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什么证据。”
沈建兵想都不想就拒绝:“我已经派人去看过了,什么痕迹都没有,连车辙印子都没有,你去看也是白看,倒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方面。”
苏简知道自己讲道理,未必能说服沈建兵,直接放弃了这种办法,吸吸鼻子,两行眼泪就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委屈:“我就是想帮帮忙嘛,齐年受了这么大的冤枉,作为他的老婆,我却什么忙都顾不上,我实在是太没用了!我怎么这么没用啊!呜呜呜,我好伤心!”
苏简一哭,齐年就要哄,但是齐年哄人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连亲爹都跟着着急。
沈建兵又不能替儿子哄媳妇,最后只能答应带苏简去现场看看,苏简顿时就不哭了,擦干眼泪:“爸爸,你真好,谢谢爸爸!”
沈建兵:?
这眼泪收放自如的能力,让司机都叹为观止。
“那事不宜迟,爸爸,我们现在就掉头回去吧。”苏简趁热打铁的说。
沈建兵:“现在?我们已经离军区挺远了,现在折回去,岂不是太折腾了?不如我们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
苏简:“不行,现场是越早看越好,拖的时间长了难免李建设会做什么手脚,先去看完了再回去休息也是一样的。”
沈建兵还想再说什么,苏简咧着嘴看他,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沈建兵顿时改口,吩咐司机:“回去。”
目的达成,苏简便换了一副面孔,亲亲热热的叫沈建兵爸爸。
经过这么两次,沈建兵算是看出来了,苏简哪里是什么听话懂事的儿媳妇,分明就是一个能随时变脸的小妖精,什么乖巧可爱都是她装出来的假象罢了。
沈建兵想从后视镜找儿子的目光,寻求儿子的赞同,但他找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和儿子的目光对上,齐年的目光一直落在苏简身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沈建兵顿时心里哇凉哇凉的。
儿子已经被媳妇狠狠拿捏住了,沈建兵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坚持住,绝对不能让苏简在他们爷俩头上作威作福。
之后一路上,苏简想着自己在军区的所见所闻,一直都很安静,倒是让沈建兵的准备无计可施了。
进了军区大门,小汽车七拐八拐,又开了半天才来到一处空地,那里停着许多军备用车,苏简算了一下,这里离大门至少有三五公里,中间还要过两道关卡,怪不得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三人下车,沈建兵之前已经来这里看过,并没有太大兴趣,只让苏简自己看:“我之前带着刑侦科的人来看过,没发现什么痕迹,苏简你看吧,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齐年你也跟着看看。”
虽然这么说,沈建兵并没抱什么希望,他带来的可是刑侦专家,他们都没发现什么,苏简怎么可能有所发现,但苏简爱护齐年的心是好的,沈建兵也不忍心再打击她,只等苏简自己放弃。
苏简在齐年的陪同下,将所有车子都看了一遍,回到原点。
沈建兵问道:“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
苏简:“没有车轮痕迹,说明那些人没有把车开走,只拿走了物资。”
沈建兵笑道:“苏简,你可真会开玩笑,车要是被开走了,在你眼前的这些是什么?”
苏简没回答,转而问齐年:“所有军区装物资的车都是一样的吗?”
齐年点头:“对,都是统一样式的车,就是车上的字不一样,以此区分。”
苏简指着最近的一辆车,让齐年看:“如果把这车上的字换成松原县驻军的,你还能认出这是你们的车吗?”
齐年:“肯定认不出来。”
齐年恍然:“你是说那些人把我们的车开走了,又把这些车开过来冒名顶替!”
苏简:“十车物资不是个小数目,根据孙大龙所说,你规定看守的人两个小时要换一班,也就是说小偷最多就有两个小时来转移物资,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不可能搬完物资,把车开走,再把车轮印打扫的干干净净。”
沈建兵本来以为苏简只是不放心,才要过来看一看,但听苏简分析后,他却越来越觉得,苏简说的非常有道理:“就是说,有人把松原县物资车上的字改了,用来替换送过来的补给车,造成补给车被人偷了的假象,可他们如果把车开走了,怎么会没有印记?”
苏简:“这正是最可疑的地方,爸爸,你看这里的土壤,有什么特别的?”
沈建兵蹲下仔细看了看,皱眉道:“特别?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跟一般的土路相比,有点软,可能是因为这边不常走车。”
苏简打了个响指:“没错,正是如此,这个区域的土质特别软,因为车辆和人来的都比较少,没有把土压实,所以只要有车开过,就会在头上留下清晰的痕迹,可是爸爸你看,无论是这里还是稍远一些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车辆的痕迹,只有送补给的车队从大门过来的痕迹,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沈建兵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应该是这样吗?但苏简既然问了肯定有她的道理,他的目光在土地上来回扫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惊呼:“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里土质松软,一旦有车辆经过,留下的痕迹会保留很久,可是除了补给车辆进来的痕迹,竟然没有其他任何车辆痕迹,这实在是太可疑了,显然是有人欲盖弥彰。”
苏简:“不错,就是这样,而能够改变军区物资车辆上的字,又能让人迅速抹去土地上的痕迹,能做到这些的,除了李团长,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沈建兵默默点头,之前他们就怀疑李建设,只是一直找不到切实证据,经过苏简这么一分析,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物资失窃绝对是李建设自导自演的。
沈建兵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齐年,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齐年实话实说:“我也是刚刚看出来的。”
沈建兵:“比我早那么一点?”
齐年点头:“嗯。”
沈建兵:“……”嗯你爹呀!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你爹我?感情三个人里面,他才是最迟钝的那个。
沈建兵心情很不好。
李建设收到消息赶来,为表重视,特地下车跑了一段,一身肥嘟嘟的肉跑的颤巍巍的,看见他,沈建兵心情更不好了。
李建设气都没喘匀,就急着说:“ 沈师长,您这怎么去而复返了?您看您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您。”
沈建兵:“不劳李团长大驾,我还想多活两年,看见李团长容易短寿。”
“沈师长,你这何出此言啊?你这话让李某十分惶恐啊。”
沈建兵:“惶恐?不会吧,李团长怎么会惶恐?如果真的惶恐,你也不会留着这一身肥肉,你这一身肥肉让人看见就反胃,多看一眼,我就少活一天,看见你可不是要减寿。”
苏简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没看出来大佬爹还是个毒舌啊。
李建设热脸贴上冷屁股,笑容也维持不住了,看了齐年一眼,忍不住嘲讽:“沈师长,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沈建兵:“不知道当不当讲,就不要说,你这么大人了,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李建设:“但是为了沈师长着想,我还是不得不说。”
沈建兵:“有屁快放。”
官大一级压死人,看上级怼下属真的超级爽,要不是还要顾及形象,苏简真想化身小海豹,给大佬爹啪啪鼓掌。
李建设真的非常想说这句话,被沈建兵怼了这么多次,仍然没有放弃,他说:“沈师长,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抱有敌意,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从古至今,各种有名的大人物,被亲人拉下马的可不少。我知道你爱子心切,但我也希望您能够保持理智,毕竟儿子不是长在自己身边,什么脾气你也不清楚,万一被儿子连累了,你说你这么大个师长,多不值当,是吧?”
李建设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严丝合缝,毫无破绽,毕竟他可是在关心沈建兵,沈建兵只能吃下这口暗亏。
但是李建设判断失误,因为他一点都不了解沈建兵,沈建兵从来不允许自己吃亏,尤其是在儿子的事情上,他失散了二十几年的宝贝儿子,好不容易认了回来,哪能允许一个小小团长在他面前阴阳怪气,更何况他刚确定了这团长就是陷害他儿子的凶手,他没一巴掌扇上去已经算是讲礼貌了。
再不骂人就太礼貌了!
沈建兵直接一口唾沫喷到了李建设连上:“把你这张臭嘴给我闭上,不会说人话就不要张嘴!你这个团长要是不想干了,可以给别人干,免得整天满嘴喷粪,污染了军区!”
李建设当上团长多年,整日里作威作福,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了,顿时怒火中烧,气的手指都在哆嗦,沈建兵冷笑:“怎么,你还想骂我?”
骂他?骂一个师长?还是一个战功赫赫,完全凭自己的能力做上来的师长?李建设还这个胆子,只能恨恨放下手:“下官不敢。”
沈建兵冷哼:“谅你也没这个胆子,儿子,媳妇,咱们走,再多看这个胖子一眼,老子又要短寿了。”
说完,一马当先转身就走,苏简和齐年跟在他后面上了汽车,留下李建设一干人等在汽车尾气里面面相觑。
等沈建兵他们的车开走老远,李建设才随便拉过一名士兵拳打脚踢泄愤,一边打一边骂:“狗日的姓沈的!老子和你不共戴天!今天的羞辱,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报!不把你儿子送进大狱,不让你儿子吃枪子,老子誓不为人!”
等他停下来,副官才问道:“团长,咱们冤枉齐年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
李建设冷笑一声:“发现?发现什么?就凭这几个蠢货,怎么可能发现老子的计划?我就冷眼看他们折腾,等他们折腾不动了,我就要齐年吃枪子!”
与此同时,离开军区的小汽车上,苏简正在回想。
齐年见苏简皱眉,不由问道:“小简,你怎么了?”
苏简:“我总觉得那个李团长看起来有点眼熟,我好像见过他,可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我在哪见过。”
苏简的记忆里很好,连只见过一面的吃瓜群众都有印象,何况是一个团长,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见过他?那倒是奇怪了,这个李建设是出了名的喜欢享受,平时出门都是车接车送,从来不肯走路出门,百姓爱去的地方,他一概都不去,还流出个名言说什么,高贵的人只会和高贵的人在一起,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老子也记不住。”沈建兵嘟嘟囔囔地说,显然刚才李建设的一身肥肉把他恶心的不轻,他还在记仇。
但这句话却提醒了苏简:“对,我没见过他,我只是觉得他这张脸眼熟,我见过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像的人。”
齐年好奇:“是谁?”
苏简:“这个人我在信里也跟你提过,就是那个开设地下赌场的周浩,还有他哥周鼎,李建设虽然胖,但是眉眼间很像这两人。”
苏简说完,忽然想到什么,转向沈建兵说:“爸爸,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这个李建设和周鼎兄弟两人是什么关系?如果能够确定他们的关系,我想我就知道是谁在陷害齐年了。”
沈建兵:“不用去查,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第99章
“李建设他爸娶的就是周为民的妹妹, 也就是周浩和周鼎的姑姑。” 沈建兵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么说李建设背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周鼎兄弟俩。”苏简好奇,“爸, 你也知道周鼎兄弟俩?”
沈建兵冷哼:“周浩那个混账谁不知道?要不是有周家人保他, 不知道吃多少回枪子了。”
苏简越发好奇:“难道除了在松原县开地下赌场,他还干过别的?”
沈建兵:“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好几桩,这小子倒卖过物资,挪用过公款,还强迫过妇女,我不知道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苏简这回是真惊讶了:“这些哪一条拿出来都是大罪,他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沈建兵:“周家重男轻女, 他们这一辈, 就周浩和周鼎两个男丁, 可不是要捧在手心上, 不只是周浩,周鼎在部队里也犯过不少事,都让周家平下来了, 为了这俩兄弟, 他们周家可是没少搭人搭钱,不然凭周为民的能力,早就往上走了,就是被这俩货拖累的,只能在现在的位置上待着。不过周家树大根深,各种人物利益盘根错节,即使周为民不能再往上走, 他们家依旧不可小觑,如果这次真是周鼎兄弟俩在背后捣鬼, 还挺麻烦的。”
苏简表示:“爸爸,您放心,我不会连累齐年和孩子们,既然是我得罪的周浩,我会负责。”
沈建兵顿时皱起眉头:“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你当老子是什么人?自己儿媳妇被人欺负,还让老子当没看见,那不如直接拿把□□崩了老子!”
苏简哑然,她没想到沈建兵居然对齐年的感情这么深,今日才刚刚见面,就将齐年护在了自己麾下,爱屋及乌,连带着她这个儿媳妇也要保护起来。一股暖流从心中涌过,苏简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沈建兵更不高兴了:“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谢我就是把我当外人,刚才还说你这媳妇又漂亮又懂事,怎么这会儿又拎不清了?”
苏简失笑,行吧,谢人还谢出错来了。
齐年忽然说:“他们可能也不只是冲苏简来的。”
“什么意思?”沈建兵皱眉问。
齐年:“我驻扎在连队里,曾经有一个叫周鼎的排长,我和他比试过一次,他打不过我,就想出阴招暗算,被我发觉破了他的招,还卸了他一条胳膊,他因为这事被全营的士兵瞧不起,后来就转业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刚刚听你们提起,我才想到这次的事情很可能有他的手笔。”
沈建兵无语:“刚刚你还说你们军队里不可能有挟私报复的小人,现在打脸了吧。”
齐年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周鼎只是个例,我们大多数士兵还是铁铮铮的汉子,是值得托付的战友。”
这么说倒也没错,沈建兵没再就这件事情发表意见。
沈建兵答应,这件事他会派人去查,让苏简齐年等他消息。小汽车一路把苏简和齐年送回了赵家。
齐年先下车,又绕到另一边给苏简开车门,沈建兵本想自己下来,见状收回了准备开车门的手,坐等。
司机想下车给领导开门,被沈建兵用眼神制止。
苏简下车后,见沈建兵还没下来,司机也没动弹,顿时领悟了,悄悄跟齐年说:“你去把爸请下来。”
齐年皱眉:“他有司机。”
苏简:“司机是司机,儿子是儿子,怎么能一样?快去。”
齐年虽然不能理解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但对苏简的话他向来是言听计从的,顺从的走过去给沈建兵开了车门,沈建兵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还行,这儿子也不是那么傻,还能要,派头十足的下了汽车。
齐年被看的莫名其妙。
苏简不想再看这两父子,去敲门,来开门的是顾思源,看见苏简大叫一声:“甜甜!赵阿姨!妈妈回来了!”
顾思源现在叫妈妈已经叫的很熟练了,再没有刚开始那种别扭和害羞。
叫完人,他才发现苏简不是自己回来的,仔细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僵硬在原地,齐年上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不叫人?连爸爸都不认识了?”
昨天苏简和李大龙他们商量事情,并没有特意背着孩子,顾思源是能听懂的,他知道爸爸出事了,并没有寄希望于今天能见到爸爸,猛然看到齐年,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爸爸!爸爸,你回来了!”
顾思源猛地冲齐年扑了上去,齐年急忙接住儿子,倒是有些诧异,在他印象里,顾思源并不是一个感情外放的孩子,这还是他头一次往自己怀里扑,齐年不由看了苏简一眼,看来他不在家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不少事,苏简把孩子养的很好。
听见顾思源的叫声,赵金枝等人也都跑了出来,见到齐年都是一惊,顾思甜抱住齐年的裤腿叫:“爸爸抱!爸爸抱甜甜!”
齐年一手抱住顾思源,另一手将顾思甜抱起来,两个孩子,一边一个,丝毫不显吃力。
赵金枝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来,我打发二丫去买点好菜回来,咱们今天得好好吃一顿。”
把人让进院子,赵金枝才发现这怎么多了个人?门口还有辆小汽车。赵金枝虽然不认识军衔,但看沈建兵的气度也能猜到他官阶不低,拉住苏简小声问:“苏简,这是谁啊?”
苏简忙给两人介绍:“赵姐,这位就是齐年的亲生父亲,沈建兵沈师长,爸爸,这位是赵姐,是小溪村的妇女主任,我们现在就暂住在赵姐家。”
沈建兵对赵金枝点了点头,赵金枝听说对方是师长,拘禁了很多,话也不敢多说了,只热情的请人进屋。
“爸爸,我可担心你了,爸爸,你没事了,是不是?”顾思甜碎嘴子一样的问。
齐年只能回答:“对,爸爸没事了,甜甜不用担心爸爸。”
顾思甜哪里知道那么多,听齐年说没事,也就放心下来,赵金枝却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弄丢军需,哪能说没事就没事了,她找到苏简小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有点复杂,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赵金枝打发二丫、三丫去菜站买菜,不由说起:“可惜了,昨天那只老母鸡原来是炖了给齐年接风用的,谁想到齐年没回来倒是便宜了来报信的两位同志。”
苏简笑道:“他们也辛苦,给谁吃都是吃,赵姐的心意我们知道就行了。”
赵金枝就是喜欢苏简这股懂事劲,顿时笑了:“要我说啊,齐年你能娶到苏简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咱们这十里八乡的,就我见着的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加起来都比不过苏简一个手指头,有她给你照顾两个孩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在肚子里吧。”
齐年:“赵主任,你说的不错,苏简她很好。”
赵金枝看着他们小两口甜甜蜜蜜的,自己也高兴,跟看自己女儿女婿似的。
正说着话,忽然有人进来,那人手里还提着只鸡,赵金字认出这人是刚才在门口见过的司机。
“哟,这是哪儿来的鸡?这得是只老母□□?”赵金枝诧异地问。
司机冲沈建兵行了个军礼:“报告师长!老母鸡买回来了。”
感情是刚才听赵金枝提了一嘴老母鸡,沈建兵就让司机去弄了一只回来。
赵金枝奇怪道:“你这老母鸡是哪儿来的?”
司机:“在隔壁邻居家买的。”
“隔壁买的?我们隔壁就只有老花嫂子她家有只老母鸡,可那只老母鸡是用来生蛋的,老花嫂子宝贝的不行,她怎么可能卖给你?你花多少钱买的?”
司机看了师长一眼,见沈建兵点头,他才实话实说:“花了二十块钱,隔壁的婶子本来也不肯卖,听我说愿意出二十块钱,她才愿意。”
好家伙!赵金枝倒吸一口凉气。一只普通的鸡也就能卖到几块钱,好一点的老母鸡,十块钱也就顶天了,他们竟然直接给了20块,怪不得隔壁老花婶子愿意卖了,她家要是有只老母鸡,她也愿意卖,不愧是师长的司机,出手就是阔绰!
这只老母鸡也算是弥补昨天那只的遗憾了,赵金枝接过,拿到厨房去收拾。
这顿饭当然还是苏简掌勺,但其他人也都没闲着,基本都能帮点忙,就连沈建兵也被委托了看孩子的重任,当然也说不好是孩子陪他玩,还是他在看孩子。
顾思甜不遗余力的夸苏简:“爷爷,我和你说,妈妈做饭可好吃了,比国营饭店还好吃,没有人比我妈妈做饭更好吃的。”
沈建兵嘴上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苏简这么点年纪做饭能有多好吃?也就是顾思甜小孩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才会这么认为,至于苏简做饭比国营饭店还好吃,那肯定是因为他们这是小县城,国营饭店的大厨手艺也就那样。
这种认知一直持续到苏简做完第一道菜,这只是一盘很简单的炒青菜,但沈建兵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香!实在是太香了!他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菜色,即使是首都的国营饭店大厨也做不出这么好的味道。
要不是顾忌这里还有这许多人,沈建兵现在就想尝一筷子,这么香的青菜它到底是什么味道。
赵金枝却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用小碗给他夹了一筷子:“沈师长,快来尝尝我们苏简的手艺,咱们甜甜可不是吹牛,苏简的手艺绝对是独一无二,让你吃了还想再吃。”
沈建兵根本不用赵金枝让第二次,马上便把碗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顿时双眼瞪大。
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青菜!
这青菜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这真是人间能有的美味吗?苏简怎么可能比首都大厨的手艺还好?
司机老王也被沈建兵的表情惊住了,他跟了沈建兵许多年,还从来没在师长的脸上看到过这么惊艳的表情,司机不由想一盘青菜能有多好吃,怎么就让师长表情失控了?
但他很快就给沈建兵的行为找到了理由,一定是师长爱屋及乌,想给儿媳妇一个面子,这才故意表现的很喜欢这道菜。
司机不赞同地想,师长表现的太夸张了,很难取信于人啊,应该表现的再内敛一点,这样更容易让师长的儿媳妇相信。
正想着,赵金枝也用小碗给他拨了一口,请他尝尝,司机老王接过来道谢,并不觉得这菜能有多好吃,香气和味道又不是一回事。
然而,当青菜入口的一瞬间,司机的表情顿时变得和沈建兵一模一样,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他从没享受过如此美味!
沈建兵冷哼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老王在想什么。呵,打脸了吧?竟然敢怀疑他的味觉!沈建兵决定一会儿不让老王上桌吃饭,要给他个教训尝尝。
凡事有好有坏,尝了一口他们从来没吃过的好味道是好事,但是这让沈建兵和司机老王对苏简的手艺越发期待起来,恨不能每一道菜都能立刻尝上一口,可除了第一道菜让他们尝了尝,剩下的几道菜赵金枝根本就没有请他们吃的意思,一定要等到做完之后大家一起吃。
沈建兵忍耐不住,还想蹿掇顾思甜:“小甜甜,你是不是饿了?你想吃哪道菜?爷爷给你夹。”
结果顾思甜说:“不!爷爷,甜甜不饿,妈妈说了,好孩子要等大家一起吃,甜甜是好孩子,甜甜不会偷吃。”
沈建兵哑然,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苏简把孩子教的很有礼貌而欣慰,还是应该为自己吃不到菜而伤心,顾思甜不上当,顾思源看起来就更不像是能被骗的样了,沈建兵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开饭。
好不容易等到赵金枝安排好座位,终于可以吃饭了,沈建兵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脑门的汗,他不由羞愧,只为了几道菜出了一头的汗,不应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这么想着,沈建兵一筷子夹上早就看好的小炒肉,美食入口的瞬间,享受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早就忘了什么羞愧不羞愧。
赵金枝偷笑,看来不管什么样的大师长都躲不过苏简的手艺。
吃饱喝足便该说正事了,沈建兵的意思是,他们这么大一家子人,不能一直住在赵金枝家,麻烦人家,想让齐年和苏简搬去他那住。
齐年没有意见,只说听苏简的,苏简想她一个女的带两个孩子,在赵金枝家住就算了,现在齐年回来,不说能不能住得下,他们一家住人家确实也不方便。
本来苏简是打算齐年一到这,她就能和孩子搬去军营的,这样他们一家也算是团聚,只是没料到出了军需被盗这事,齐年现在身份尴尬,军营是不能继续住了,搬到沈建兵那里的确是最优解。
苏简答应下来。
沈建兵找儿子找了这么多年,孤家寡人的日子早就过够了,见苏简答应,立刻带司机回去准备,完全不给苏简反悔的机会,也不管天已经黑了,带着司机就离开了小溪村,说是明天早上带人过来帮忙搬家。
齐年住这里不方便,也先跟着沈建兵回去了,苏简和孩子们留下整理行李。
现在人的东西都不多,很多人的行李除了被子,基本上一个包裹就能带走,苏简盖的被子是赵家的,行李更是简便了,只稍微整理一下就行。
收拾完看天色还早,苏简去了趟知青大院找赵苟,赵苟见到苏简受宠若惊:“苏姐,你怎么来找我了?是不是知道我最近想你手艺想的不行,特意来慰劳我的!”
赵苟看上了个姑娘,最近正在疯狂追求人家,再加上还要替苏简盯着陈秋礼,最近也就没时间常往苏简那边跑了,自然也就不能时时有好吃的,看见苏简第一反应就是想打牙祭。
苏简知道他的脾性,早都准备好了,递过来两个饭盒:“特意给你留的,土豆烧鸡块,蒜苔炒肉。”
“哎呦!果然还是我姐对我好,要不小弟我给您磕一个!”赵苟一如既往的没正形。
苏简笑道:“我的菜可不是白吃的,有件事找你帮忙。”
“什么忙?苏姐,你尽管说,不管什么忙,看在这两个菜的份上,不是,是看在你还惦记我的份上,我赵苟上刀山下火海,一句话没有!”
苏简:“不用那么麻烦,只是让你去齐家,告诉他们一个消息。”
赵苟已经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含糊不清的问:“七家?什么消息?”
苏简:“齐年的亲生父亲找了过来,要找当初骗了齐年母亲金锁的人算账。”
赵苟立刻明白了苏简的意思,想到齐家人知道这件事时脸色会多难看,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到齐家,告诉他们这个晴天霹雳。
但还是苏简的手艺战胜了八卦之心,赵苟决定吃完再去。
这种事交给赵苟,苏简是一百个放心,她让赵苟吃完把饭盒给她送回去,自己先走了。
赵哥迫不及待想看齐家人知道这件事的精彩表情,吃完饭连饭盒都顾不上刷,马不停蹄的跑到了齐家。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在大吵。
齐大富扯着嗓子吼:“我真是欠了你的!你不下地,连家务也不能做吗!整个家就指我是不是?等哪天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齐小妹一边哭一边还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脚扭伤了,怎么能做饭?你一点也不疼我!”
齐大富继续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脚扭伤了不能做饭,你脚扭伤了,怎么还能去知青大院看那个什么狗屁知青!能去看人,怎么就不能做饭了?”
齐小美大吼:“不准你侮辱陈大哥!”
说道这个知青,齐大富就气不打一处来:“陈大哥,陈大哥!你眼里只有那个什么狗屁陈大哥!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吗?还有这个家吗?你妈瘫在床上,你也不知道照顾照顾她!都指着我是吧!”
齐小妹呜呜呜的哭:“你们对我都不好,只有陈大哥对我好,只有陈大哥关心我!我要去找陈大哥!我要去找陈大哥!”
齐大富气的直喘粗气:“妈的,老子养你还不如养了个白眼狼!”
齐大富怒吼,齐小妹大哭,齐家几个孩子都被吓得崩溃大哭,邻居却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邻居:“自从苗翠花倒下以后,齐家天天都要闹这么一出,真是看都看腻了。”
赵苟知道齐家对苏简做的那些事,更知道他们把齐年母亲的金锁拿去卖钱,又不肯好好照顾齐年,对齐家人是半点同情心也升不起来,只有幸灾乐祸。
他迫不及待要去火上浇油,一把推开齐家大门,大步流星走了进去,齐大富正在院中和女儿吵架,看见有人进来,顿时怒火转移:“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进别人家要敲门吗?还知青呢,就这素质吗?”
赵苟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笑呵呵地说:“齐大叔,你别生气,我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齐大富狐疑:“什么好消息?”
赵苟:“你还不知道吧?齐年他回来了。”
齐大富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好消息,这事我早就知道了,我还知道他犯事儿被人抓了起来,我跟你说,齐年不是我家亲生的,他犯事和我家可没关系啊。”
赵苟继续说:“那都是昨天的事了,齐年早就被放出来了。”
齐大富:“你糊弄谁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跟人打听了,弄丢军需可是大罪,根本不可能被放出来,他这辈子能不能出来都不好说,还今天就被放出来了,你糊弄鬼呢?”
赵苟笑呵呵道:“再大的罪也顶不住齐年他亲生爸爸位高权重啊。”
“齐年的亲生父亲找过来了?他爹是干嘛的?”齐大富问着已经打起了主意,他们家好歹养了齐年这么多年,要是齐年的亲生爹找过来,怎么也不能亏待他们家吧?至少得给个一千块钱吧。
赵苟:“要说齐年的亲生父亲,那可就厉害了,人家那可是堂堂师长。”
“什么?居然是师长!”齐大富欣喜若狂,师长!那得多有钱啊!随便拿出来仨瓜俩枣,都够他们一家人花的了。
“他现在在哪?我得找他去,我不能白给他养这么多年儿子,他得给我们补偿。”齐大富焦急地问。
鱼儿上钩,赵苟顿时换了一副面孔,冷笑一声:“你还想找人家要钱?我看你还是快点收拾东西跑路吧。”
齐大富脸色一变:“你话这是什么意思?”
赵苟:“村里谁不知道你们家从小就虐待齐年,还把齐年亲妈留下来的金锁给卖了,齐年小小年纪,你们就不给他饭吃,齐年能活到今天都是个奇迹,你说齐年他亲爹要是知道这些事情,能饶过你吗?苏简又会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沈师长?”
齐大富刚刚是被钱财冲昏了头脑,听赵苟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他们现在有多危险,那可是师长啊!他们得罪一位师长,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他可不敢奢望苏简会帮他们说好话,那个小贱人嫁到他们家来,就没做过一件好事!
赵苟看齐大富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不再多说,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就走了,他倒要看看这齐大富还能干出什么来,到时候估计又是一场好戏。
第100章
搬完家, 苏简提议想去齐家看看。
齐年对齐家的情感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心里认为齐家对他有养育之恩,另一方面齐大富夫妻俩卖了母亲的金锁, 害的他们父子俩二十多年不能相见, 他恨他们,所以回来后一直没说要回齐家。
闻言不由愣了一下。
而他的纠结,苏简早就已经看出来了,所以昨天才会嘱咐赵苟去齐家报信,就是为了不让齐年陷入两难境地。
齐年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自己心怀坦荡, 就觉得世界上都是好人, 连齐家如此恶心的人家, 他都能顾忌养育之情, 按月打津贴。
指望他自己和齐家断干净是不可能了,苏简决定帮他一把。
沈建兵倒是对苏简的提议很赞同:“你不说,我也要提的, 我倒要看看这个敢虐待我儿子, 骗我老婆的黑心肠夫妻到底长了几颗黑心!”
小汽车把一行人送到齐家,却见大门紧闭,司机敲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
沈建兵:“不可能没人,苗翠花是个瘫子,不在家还能去哪,他们肯定是听说老子来了, 不敢开门,老王你去, 把门给我踹开,我倒要看看这对夫妻长了几个脑袋,是不是三头六臂!”
司机老王年轻时和沈建兵是一起在战场里摸爬滚打过来的,虽然年纪上来了,脾气是一点没下去,答应一声,就去踹门。
木门也不结实,踹两脚就倒了,老王一马当先进了院子,喊:“有人没有?有人出个声!”
鸦雀无声,除了老王再没有一个人声。
齐年几人下车,进到院子。
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呦,这不是齐年吗?你怎么回来了?这位长官是谁啊,看起来怪吓人的。”
齐年回头,认出说话的是隔壁的赵大妈,和她打听:“赵大妈,我……齐家怎么没人了?”
赵大妈是个爱听八卦的,昨晚上就打听到齐年认了亲爹,都把亲爹带回来吃饭了,听齐年连我家都不叫,直接说齐家,忍不住问:“难道这位真是你亲爹?传言都是真的?”
沈建兵冷哼:“这还用问?老子和齐年长得不像?”
赵大妈:“像!实在是太像了,要是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就是齐年呢。这父子俩怎么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真是有意思。”
“……”
苏简把话题拉回来:“大妈,你知道齐家人都去哪了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赵大妈:“那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就走了,也不知道干还什么,好像躲债一样,我问了一句,齐大富也不搭理人,我估计可能真欠了债也说不定,不然就苗翠花那样,哪能往外走,何况还要带五个孩子,也不知道这齐大富是怎么想的。”
苏简心说,可不就是躲债吗,躲得还是师长的债。
沈建兵:“算他们跑的快,等老子再见到他们,一定要剥他们一张皮!”
沈建兵是真生气,本来他说话时就不怒自威,生起气来就更吓人了,赵大妈看了一眼,飞速退了回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甜甜扁着嘴要哭,被苏简抱起来,才吸了吸鼻子,忍住了。
沈建兵:“……”
一不小心吓到了宝贝孙子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齐家没人,他们也不能一直在这耗着,只能先回城再做打算。
甜甜是真被吓到了,说什么也不肯让沈建兵抱,爷爷都不叫了,沈建兵给买了许多好吃的都不管用,急的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那天之后,沈建兵便派人去调查李建设可能联合的人,很快就有了消息。
果然都是周家一脉的人,从源头发布命令,到给齐年升职,再到让齐年担任军需官押送军需回松原县,都是被人算计好的,目的就是让齐年担上一个押送军需不利的罪名。
沈建兵觉得齐年的推测不错,其中肯定有周鼎的手笔,齐年即使能够平安渡过这次危机,有这样的污点,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太大的建树。
这可不就遂了周鼎的愿。
沈建兵还查到一个消息:“周鼎回了军队,正好负责调查这起物资失窃案。”
这下再没有什么不明白的,陷害齐年让他坐牢,再让周鼎顺利找到物资,立功升职,一举两得。
苏简怒:“周家的人真是够卑鄙的!”
沈建兵:“现在当务之急,是在周鼎之前找到那批物资。”
李大龙:“可咱们去哪找啊,那批物资简直就像长翅膀飞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苏简:“我倒是有个猜想。”
沈建兵:“你说。”
苏简:“物资肯定不会长翅膀飞走,也不会凭空消失,而那么多物资,不管是运输还是藏起来,都很难不被人发现,可爸爸找了这么久都没消息,所以我猜测那批物资很有可能还在军区。”
李大龙:“可物资没了之后,李建设第一时间就让人在军区内搜寻,根本没找到……狗日的!王八蛋他在骗我们!”
如果物资真是李建设偷的,那他找不到再正常不过了,哪有让贼自己抓贼的。
沈建兵:“可军区这么大,没有搜查令,即使是我,也不能随便进去搜。”
苏简:“其实我有了一个怀疑地点。”
沈建兵拧眉:“你说什么?”
苏简问齐年:“一般来说,军区储存物资的防空洞,需不需要人看守?”
齐年:“一般空着的防空洞是没人看守的,但储存物资的,都会有专人看守。”
苏简:“之前我进军区找你,意外进入了一个防空洞,里面有很多物资,但是没人看守,当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想,虽然是在军区,那么多物资也不太可能没人看守,除非那些东西见不得人。”
李大龙激动的道:“肯定是我们丢的那批!李建设怕我们的人发现,才不敢派人看守!营长!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齐年比李大龙冷静许多,他说:“要搜查军区,需要搜查许可,但申请搜查令,最少需要三天,万一李建设听到风声,提前把物资转移走,那我们就什么证据都没了。周鼎是调查军需丢失案的负责人,申请搜查令肯定要经过他。”
周鼎要是不做手脚就有鬼了。
沈建兵却说:“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爹我虽然只是个师长,走走特殊通道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走特殊通道之前,得确定那批物资真的被李建设藏在防空洞,不然你爹我这张老脸算是丢完了。”
苏简:“这个简单,我和齐年提前进去看一下就行了。”
沈建兵:“我刚才就想问了,你说你进去军区找齐年才不小心看到的防空洞,你是怎么进去的军区?为什么没被人发现?听你的口气,你似乎还能随便进出,你当我们国家的军区是菜市场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沈建兵当了一辈子兵,下意识都是先国后家,刚开始语气还算是平稳,到后来已经变成质问了,鹰隼一般的眼睛直盯着苏简,仿佛要把她盯出两个洞来。
齐年挡在苏简面前,和沈建兵对视,沈建兵这才意识到自己态度太强硬了,这是在家里,不是在审犯人,但他当上位者久了,根本不会道歉。
沈建兵想找司机老王来缓解尴尬,才想起来老王被他打发出去买东西了……看来今天只能靠自己了。
沈建兵右手握拳,挡住嘴战略性咳嗽一声,正想措辞,忽然听苏简说:“爸爸,你这就说错了,不是咱们国家的军区是菜市场,是李建设管理的军区看守不够严密,这才让我有机可乘,我相信,松原军区如果是齐年来管,我肯定不能这么轻易的溜进去。”
儿媳妇递过来台阶,沈建兵马上接住:“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李建设果然是个蛀虫,不仅陷害我儿子,连自己的军区都管不好,等这件事查清楚后,我会和上面反应,撤了他的团长,让他回家种地去!”
苏简竖起大拇指:“爸爸威武!”
沈建兵松了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心里对苏简这个儿媳妇更加满意,看看人家,都知道给老人家台阶下,再看看自己亲生儿子,只知道护着媳妇,居然还敢瞪他这个当爹的,简直是不能要!
但是转念一想,儿子护媳妇这点随他,不愧是亲生的,沈建兵又高兴了。
但是沈建兵还是不同意苏简去军区打探情况:“你上次没被发现可能只是运气好,总不可能每次运气都这么好,太危险了,不行,我们再想个别的办法。”
苏简没有着急说服沈建兵,而是说:“爸爸,你的军功章真威风!”
沈建兵不知道苏简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下意识回答:“当然威风,想当年这些都是老子用命换回来的,这个是朝鲜战争得的,这个是……”
沈建兵正在给苏简介绍勋章的来历,忽然发现刚刚还在的勋章不见了,他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再张开,依然没有,只剩下两个别针留下的小洞。
“快!快找!我的军功章掉了!”
沈建兵焦急道,这些军功章他看得比命还重要,要真丢了,他都不想活了。
苏简笑道:“爸爸,你别着急,你看这是什么。”
沈建兵看过去,苏简手上正是他丢了的勋章,惊讶:“怎么会跑到你那去了,你什么时候拿过去的?明明刚刚还在我身上!”
苏简没回答,沈建兵只觉一阵风刮过,再看苏简手上,一枚勋章已经变成了两枚,沈建兵急忙查看,发现苏简手上的勋章正是从自己衣服上拿去的。
沈建兵目瞪口呆:“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苏简,苏简也根本没动过,他的勋章怎么可能跑到苏简手上,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苏简笑道:“爸爸,你坐好,这次我慢一点,你就能看清楚了。”
沈建兵:“你要做什么?还要我坐下?老沈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被你个小姑娘吓唬住?我偏不坐!”
苏简也不强求,只说:“那您看好了。”
话音落下,只见苏简瞬间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沈建兵砰的一下落在凳子上,苏简回来,又是一道残影,她笑道:“爸爸,这是我放慢了十倍之后的速度,再加快十倍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您的勋章了,您现在还担心我会被发现吗?”
沈建兵自然是不用担心了,就是他自己带出来的兵都发现不了苏简一根头发丝,何况是李建设那群酒囊饭袋。
不过他又有了新的问题:“你这是……怎么会这么快。”
苏简狡黠一笑:“这是个秘密,等这次的事解决之后,我会和爸爸坦白的。”
沈建兵没有再问,他直觉苏简将要坦白的将会是一个惊天大秘密。
事不宜迟,说走就走,苏简决定今晚就去夜探军区,齐年想和她一起去,被沈建兵嫌弃:“人家小简会法术,你会吗?老实在家待着,别去给小简添乱。”
齐年没有解释,他和苏简一样,表演了一套瞬移,沈师长刚戴上的军功章再次被摘了下来,齐年下手比苏简狠多了,一个都没给沈建兵留。
比起初见的震撼,沈建兵只剩下愤怒,你们两口子专门和本师长的勋章过不去是吧!
苏简有几分惊讶,齐年能用的灵泉水只有她给的那小半瓶,还有留些以备不防之需,比如假装祖传灵药救人什么的。
即使这样,齐年的速度也已经提升到这等地步,可见底子要比她好上许多倍,苏简羡慕的想,身体好就是好啊。
想到齐年身体好,就不由想到新婚夜……真是令人耳红心跳。
苏简看了齐年一眼,齐年以为她想仔细看沈建兵的军功章,往她那边推了推。
苏简无语。
沈建兵更无语,感情你把老子的功勋章当礼物送呢!不孝子!
苏简和齐年换上紧身黑衣,趁着夜色,翻过墙头,成功摸进军区大院,没引起一人发觉。
苏简上次虽然来过,但是东撞西撞,并不记得防空洞在哪里,发愁:“咱们还得慢慢找。”
齐年问:“你离开防空洞之后去了哪里?”
苏简:“应该是办公楼,刚好看到你和爸爸从里面出来,我见你没事,就翻墙出去了,到大门口等着你们。”
齐年想到当时苏简似乎是想进来,才被守门士兵推到在地,不由问:“你知道我没事,怎么还缠着守门士兵要进去?”
苏简:……
当然是守门士兵狗眼看人低,她想借师长爹的手教训一下。
苏简装傻:“可能是我太担心你了吧。”
齐年只是随口一问,见苏简不想说,也没在意,他说:“距离行政楼最近的应该是西北防空洞,在这边,跟我来。”
苏简急忙跟上,好奇道:“你对这边很熟吗?”
齐年:“军区的布局基本都差不多,我猜的。”
原来是猜的……
好在齐年猜的很准,他们没跑冤枉路,果然找到了之前苏简来过的那个防空洞,门口并没有人把守,连基本的警报装置都没有,两人成功进去。
齐年只扫了一眼地上堆积的物资,就肯定道:“没错,正是丢失的军需。”
苏简好奇:“这些东西不都长得一样,你怎么知道这是你丢的那批。”
齐年:“你看上面的数字,每一个数字都有自己代表的意思,每个军区的物资数字也不一样,这个就是我们军区的代码。”
苏简恍然,代码哦,她懂得。
齐年大概清点了一遍,并没有少什么:“我想在风头过去之前,李建设也不敢动这里的东西。”
确定了物资的存在,两人就准备走了,忽然苏简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堆被绿色塑料布盖着的东西,“先等等,我去看看那下面是什么,说不定也是赃物。”
苏简将绿色塑料布掀开一个角,猛地瞪大眼睛,齐年跟过来看,发现塑料布底下全是自行车,奇怪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自新车?没听说哪个军区有发自行车当物资的。”
苏简:“军区当然不会发自行车当物资,这些全是赃物。”
齐年:“你怎么知道?”
苏简便把周浩指使陈秋礼想用自行车嫁祸她的事给齐年说了。
齐年冷笑一声:“看来周家人还真是看得起我们倆,竟然肯动用这么大的手笔。”
苏简:“未必只是为了算计我们俩,这些东西要是拿去卖也能收回不少钱和票呢。”
两人回去,将所见所闻和沈建兵一说,沈建兵顿时哈哈大笑:“好好好!有赃物就好办了,等老子给他们来个连锅端!”
苏简却说:“贸然带人过去,李建设完全可以推个替罪羊出来,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倒不如我们设个局。”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什么局?”
——
李建设搂着老婆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通电话吵醒,十分生气,刚要大发雷霆,却听电话里传出沈建兵的声音,只能把怒火憋回去,还要赔上笑脸:“沈师长,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建兵:“我已经找到丢失的物资了,明天你带一个排跟我去把东西运回来。”
李建设吓得瞌睡都醒了,忙问:“沈师长,我能问一下您是在哪里找到物资的吗?”
沈建兵严肃道:“明早你就知道了,注意随时接我电话。”
说完便把电话挂了,李建设却是彻底睡不着了,挂了沈建兵电话,他马上给周浩拨过去。
周浩半夜被人扰了清梦,比李建设脾气大多了,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出气压很低:“李建设,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最好有事。”
李建设暗骂了一声,自己好歹是周浩堂哥,可这小子从来就没尊重过他。
李建设赔笑:“刚刚沈建兵给我打电话,说是找到了丢失的物资,咱们怎么办啊?”
周浩:“那批物资不是藏在你们军区的防空洞里吗,沈建兵怎么可能找到?”
李建设委屈:“我也不知道啊。”
周浩啧了声:“我看他十有八九是在诈你,不用管,安心睡你的觉。”
李建设急了:“不是,周浩,我可是为你们两兄弟出气,才被卷进来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周浩冷笑:“就算我见死不救,你又能怎么样?李建设,别忘了你这个团长是怎么当上的,要是没有我们周家,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别再来打扰老子睡觉。”
说完,周浩毫不留情挂断电话。
李建设却再也睡不着了,他觉得周浩说的可能是对的,又忍不住担心,万一沈建兵真的发现了怎么办。
就这么纠结了半个小时,李建设再也忍受不住:“不行,我还是得亲自去看看才能安心。”
松原军区防空洞里,李大龙担心:“万一李建设看出咱们是在诈他,不来怎么办?”
“不会。”沈建兵很肯定:“李建设没当上团长时,在我手下干过,他那个人胆小如鼠,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个半死,知道我已经找到物资,他肯定会不放心过来查看,到时候咱们就给他来个人赃并获。”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沈建兵只带了二十来个人进来,有苏简齐年开路,一群人绕过巡逻士兵,成功躲进了防空洞,都已经找到掩体,只要李建设带人过来,立时就能人赃并获。
“嘘!”苏简示意大家噤声:“我听见了脚步声,人来了。”
众人屏息凝神,但等了十来秒还没动静,有人不由问:“哪有脚步声,嫂子你听错了吧?”
有人怕苏简没面子,主动帮圆场:“没事,嫂子又不是专业侦察兵,听错很正常。”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这次所有士兵都听见了,众人悚然一惊,同时都在想,苏简刚刚是真的听见了,还是凑巧的?
李建设很谨慎,先派了个小兵进来试探,得知里面没有人,这才放心带着属下进来,头顶灯照的他们脸色惨白,好像死人。
李建设带来的人四处查看,都回复说:“团长,没看见人!”
“团长,这也没有!”
“团长,没有人!”
李建设彻底放下心来,哈哈笑道:“看来还是周浩说的对,沈建兵那个老匹夫果然是在诈我,诶,你们看仔细了吗,确定后面没有尾巴?”
“报告团长,没有发现任何人跟踪痕迹!”
李建设满意点头:“嗯,那就好,兄弟们放心,等这件事过去,这批物资就是咱们的了,咱们随便用,随便吃!吃不完的咱们还能拿去换钱,放心,兄弟们都有份!”
“多谢团长!”
“谢谢团长!”
在一片热烈的气氛中,李建设心满意足的往外走,忽然传来一声恫吓:“李建设!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监守自盗!”
“谁!”李建设猛然转头,头顶灯正照出二十来个高大身影,其中一个身影格外娇小,他却也来不及想是为什么。
“李建设,今天人证物证聚在,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李建设这才认出,说话的正是沈建兵,他大惊:“沈师长,你怎么在这?”
沈建兵:“我不在这,怎么抓你李团长的罪证?”
李建设这才意识道沈建兵的诈是请君入瓮,顿足:“我要是听周浩的就好了!”
沈建兵故意惊讶道:“原来这里面还有周浩的事,李团长,看来我们要好好聊聊了。”
“都带走!今天在场的一个都不能放过,他们全是李建设监守自盗的证人。”
李建设整个人都蔫了,要不是旁边的士兵扶着他,他能直接瘫在地上,但旁边的士兵还不肯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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