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跑进楼道,沈黎一颗心仍怦怦乱跳,她忍不住伸手捂了一下额头,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脸红的厉害,不懂他怎么突然亲了过来。
是想亲就亲了,还是亲给旁人看的?
沈黎又想起了被亲之前,他凑到她耳旁说的那句话:“别乱看,先回家,有什么到学校再说。”
她心中沉甸甸的,刚回到屋,他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到家里没?”
沈黎回复完才进屋,陈姨最近几天去了她儿媳那儿,不在家,前两天她儿媳见了血,去医院一查,才知道有了身孕,如今还在医院住着,陈姨怕儿子照顾不好她,就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沈黎进屋写了会儿作业,心中慌慌的,有些写不下去,她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忍不住拿起手机,在对话框里打下几个字:你干嘛亲我呀?
写完,又觉得问得傻乎乎的,一一删掉,又打了一行:以后不许亲了。
当时都没说,现在说,是不是更奇怪啊,沈黎的脸一点点红了,一一删掉了这行字。
她捂着额头,有些蔫地趴在了桌子上,又想了想柯淼的事,正胡思乱想着,门口传来了动静,是姐姐回来了。
图书馆十点关门,她每次到家也都是这个点。回来后,还要再忙一个小时,每天十二点前,没睡过觉,见她在揉脖颈,沈黎过去给她捏了几下,很是心疼她:“姐姐住校就行,我一个人可以的。”
陈姨在时,沈曦大多数时间会住校,也就周末或哪天闲时回家,如今陈姨一走,她自然放心不下沈黎。虽然小区安保到位,混不进外人,沈曦也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在家。
“别揉了,赶紧写作业去,你还在长身体,别又熬夜。”
沈黎黏在她身边不肯走,她心中很慌,这会儿瞧见姐姐,便格外依赖:“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刚刚又刷了会儿题,姐姐不是让我劳逸结合吗?我正好休息一下。”
她又给沈曦捏了几下肩膀,沈曦修的双学位,毕业论文要写两份,每一份都得好几万字,最近几天正是预答辩的时间,多少有些忙,怕影响到姐姐,沈黎没将柯淼的事告诉她。
第二天沈黎到教室时,顾景渊已经来了,教室里没几个人,叶芮和顾景渊的同桌都没来,沈黎一直惦记着昨天的事,坐下后就转过了头,小声问他:“顾景渊……”
不等她问出声,顾景渊就“嘘”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先上课,吃完午饭,艺术楼顶层见。”
沈黎“哦”了一声,又转过了头,中午,她还是和陆怜怜他们一起吃的,在餐厅还遇见了叶芮。
叶芮和沈黎成了同桌后,程飞曼就有些不高兴,她时不时就吐槽沈黎几句,叶芮说过她两次,她也有些生气,最近也不跟叶芮一起吃饭了,叶芮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吃饭,程飞曼反而时不时和班长出现在一起。
叶芮旁边有空位置,冲沈黎她们招了招手:“你们坐这儿吧。”
她拉着陆怜怜她们,朝叶芮走了过去,主动开了口:“你好快啊,已经买上饭了?”
叶芮笑眯眯的:“嗯呢,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不远处,程飞曼瞧见这一幕,咬了咬唇,班长推了推眼镜,轻声说:“沈同学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大家的喜爱,叶芮肯定很喜欢她吧,难怪会主动跟她当同桌。”
程飞曼听到这话,心中更堵了。
叶芮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注视,她率先吃完的饭,不过她没有提前离开,而是等了等沈黎,几人一起回教室时,广播里响起了播音员的声音,一班一个同学给另一个同学点了首歌,祝她生日快乐。
陆怜怜看了一眼日期,不知不觉都4月15号了,陆怜怜说:“阿黎,你生日也快到了,就剩13天了。”
她阴历生日在月份,4月28是她的阳历生日,沈黎每年生日,舅舅和舅妈都格外重视,会提前订好酒店,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给她庆祝,婶也总能记住她的生日,每次她生日,都会给她送一份精美的礼物。
叶芮眨了眨眼:“哇,那很快了呀,幸亏你提了,不然我都不知道,顾景渊知道吗?”
沈黎脸有些烫:“肯定不知道,我过生日,提他干什么。”
叶芮不知道陆怜怜喜欢过顾景渊,语气里满是打趣:“别人的生日他可能不知道,你的生日,他肯定知道。”
沈黎几乎不敢去看陆怜怜的神情。
在陆怜怜这儿,这事早就翻篇了,她原本就不是偷偷暗恋一个人的性格,见顾景渊对阿黎有意,她果断选择了抽身。
她一直怕阿黎因为她的缘故,会故意疏远顾景渊,这会儿来了精神,赶忙表达了自己的看法:“顾景渊这么关注阿黎的嘛?哈哈哈,我们阿黎果真是男神杀手,连顾景渊都逃不掉,不行不行,你们俩这颜值,若真成了,以后你们的孩子妥妥是个妖孽。”
沈黎羞得几乎要冒烟了,伸手去捂陆怜怜的嘴。
救命,她究竟在说什么啊!
怎么就到了孩子这一步?
陆怜怜被捂住嘴后,还呜呜呜不停:“我也没说错啊。”
沈黎简直想给她跪了:“姐姐!”
女孩一张脸红得几乎滴血,春天穿的单薄,她裸露在外的纤细脖颈,都透着淡淡的粉。
陆怜怜这才闭嘴。
一直到进了教室,沈黎的脸还透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叶芮忍不住偷笑,戚小麦也有些想笑。
她和陆怜怜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到自个班,戚小麦这才感慨了一句:“她刚跟阿黎成为同桌的时候,我还担心了一段时间,觉得她居心不良,如今一看倒是放心了。”
最初戚小麦还以为,叶芮喜欢顾景渊。
陆怜怜有些好笑,故意酸溜溜地戳了戳戚小麦的胸口:“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我同桌是个男生,你都没觉得他居心不良,怎么?有了新欢,旧爱立马抛了?”
戚小麦被她恶心到了,“噫”了一声。
两个女生笑闹成一团。
叶芮习惯午休,回座位后将桌斗里的抱枕拿到了桌上,跟沈黎说了声“午安小妮儿”,趴桌上睡了起来。
沈黎又等了几分钟,等她呼吸平稳后,才悄悄溜出教室。
来到艺术楼顶层,沈黎没敢推开眼前的门,脑海中总不自觉闪现出陆怜怜的话,她一时竟不敢面对他。
太羞耻了。
正踟蹰着,眼前的门被拉开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跟前,沈黎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脚下是个层的台阶,她踩了个空,就在她以为会摔倒时,眼前的少年往前一步,一把勾住了她的腰肢,她整个人直接朝他怀里摔了过来。
鼻尖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耳边是怦怦作响的心跳,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顾景渊眸色微暗,怀中的女孩那般柔软,握着她腰肢的手,似被烫到了一般,移了开来。
沈黎耳根烧得厉害,从未有过的心慌,回神后,赶忙从他怀中退了出来,匆匆越过他,来到了天台上。
顾景渊摸了摸鼻尖,也跟了过去,他清了清嗓子,才问:“怎么才来?”
沈黎不想让叶芮和表姐她们知道这事,才跟她们一起回了教室,她不知道怎么答,小声问了句:“你等了很久吗?”
“也没。”
沈黎盯着脚尖,不太敢看他,想起柯淼,她才抬起头:“你发现了什么对不对?”
顾景渊确实发现了不对,他一向敏锐,几次送她都察觉有人跟踪,他便意识到了不对,他坚持送她到医院也是这个原因。
最近唯一一件大事,就是柯淼的车祸,顾景渊听沈黎说过,她正是接到了柯淼的电话,才第一时间赶到了车祸现场。
顾景渊怀疑柯淼的车祸没那么简单。
小六有个堂哥在刑警大队,前几天顾景渊私下跟他碰过头,他堂哥如今正在查柯淼出车祸的事。
顾景渊放心不下,还侵入过跟踪者的电话和手机,暂时还没弄清他们的目的。顾景渊怕吓到沈黎,原本打算瞒着她,昨天却发现了她的异常,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的,晚上还左右乱看,一副怕人跟踪的模样。
顾景渊反问了一句:“你发现了什么?”
沈黎迟疑了一下,将电话的事和柯淼的异常都说了一下,顾景渊听完,便在手机上搜了一下这个培训班。
培训班的创始人是娄家老,娄家前几年也算显赫一时,老爷子去世后,家族企业才走下坡路,纵使如此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顾景渊对他有印象,是京圈有名的花花公子,年轻的时候就很爱玩,十几岁结的婚,结婚后,也没能收心,据说养了不少情人,时不时因为包养明星上一下热搜。
顾景渊没想到培训班是他开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沈黎也凑过去瞄了瞄,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沈黎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曾在微博上刷到过这个人,她有些惊讶:“培训班竟然是他开的?这个人是不是风评不太好?”
顾景渊没细说:“这事交给警察就行,具体怎么回事,让他们查,你不用担心,照常上下学,别露出异常就行。”
“那淼淼那里……”
“事情没明朗前,有人会保护她的安危,你不用担心。”
顾景渊没多说,笃定的态度却让沈黎略微放心了些,她只是个学生,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别露出异常就行。
顾景渊站直了身体:“回去吧。”
沈黎点头,她不知道说什么,又认真道了声谢。
他伸手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扯出个笑来:“一个口头谢谢就把我打发了?”
他每次揉她头发,她心中都会泛起一丝涟漪,耳尖又一点点红了,她垂下了眼睫:“你想怎样?”
“之前说好空出一天来也没做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黎脸有些热,这要让她怎么看着办,她有些纠结,“那、不然下周日空出来?”
她说完,不自觉抬起了眸,恰对上他含笑的双眼。
沈黎的脸又烧了起来,无端有种这一天是要去约会的感觉,她几乎狼狈地转过了身,很小声丢下一句:“作业好多,回去吧。”
女孩落荒而逃的模样有点好玩,顾景渊手有点痒,摸出手机又拍了一下她的照片,他手机上存了她不少照片,低头做题的模样,操场上跑步的模样,捧着奶茶的模样……
如今又多了一张她的背影。
他将手机上传到了空间内,仅自己可见,上面还有照片描述:可爱,想捏脸。
下面的照片,也都有他拍下照片的心情,是平时的他,从不会说的话,还有一张是昨晚她回家的照片。
快走到单元楼下时,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照片就是顾景渊那个时候抓拍的。照片下是一句他的心声:再多看一眼,下次真亲了啊。
瞥见这句话,顾景渊无声笑了下,放到去年,如果有人告诉他,他会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喜欢到暗搓搓偷拍,他只会嗤之以鼻。
实际上,他不仅喜欢上了,也就只敢言语上嚣张一下,一个陆怜怜都能令她搬得远远的,顾景渊还真怕表白会吓到她。
他甚至连表明心意都不敢,大概是清楚以她的性格,就算对他有好感,也肯定不会早恋。
说不准,拒绝他后,小姑娘还会躲得远远的。
只是这么一设想,顾景渊就忍不住舔了一下脸颊。
罢了,先和她一起考进实验班吧,陪伴何尝不是一种告白。
她早晚有一天会接受他。
他慢悠悠跟在她身后,唇角微微扬了一下,对周末的见面期待了起来。这种期待,在瞧见一张张物理试卷后,化为了泡沫,他将手机塞到了桌斗里,翻开了试卷。
当务之急,是怎么提成绩。
瞥见他的神情,沈黎忍不住弯了弯唇,顾景渊认命地开始刷题,刷到一半,有些口渴,正想去接水,发现桌上的水杯又被人悄咪咪拿走了,前面的女孩不知何时去了后面。
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叶芮就睡醒了,她打了个哈欠,本想拿起水杯去接一杯,一看竟然接好了,她感动得不行:“阿黎,你也太好了吧。”
说完,就抱着归来的阿黎晃了晃,脸颊还在她脸上蹭了蹭。
阿黎被她蹭得有些羞赧:“就接杯水。”
顾景渊眯了眯眼,有些不悦。
叶芮自然察觉到了顾景渊吃人的目光,说实话,她还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他,他这个样子,倒是符合年龄了些,不再死气沉沉,也不再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叶芮一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抱着阿黎又晃了晃,离开前,还在阿黎脸上亲了一下:“都接好多次了,谢谢啊宝贝儿。”
阿黎脸有些热,忍不住捂住了脸。
顾景渊忍了又忍,眼神刀子似的冲叶芮刮了过去:“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乱喊什么呢?”
叶芮多少有些怵他,闻言,缩了缩脖子,只嘀咕了一句:“阿黎都没意见。”
顾景渊又冷冷瞥了她一眼。
叶芮彻底闭嘴了,春天嘴巴总是很干燥,她睡前涂了唇膏,这么一亲,沈黎雪白的肌肤上多了一个唇膏印。
顾景渊越看越碍眼,丢给沈黎一张湿巾:“擦擦。”
沈黎呆了呆,擦什么?
他不快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颊上,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后,沈黎脸瞬间红透了,手里凉凉的湿巾,也变得烫手起来,叶芮还在旁边待着呢,他怎么能这样?
沈黎眼睫颤了颤,羞得不行。
她权当没听懂,干脆拿起湿巾擦了擦桌子。
叶芮头一次瞧见顾景渊吃瘪的神情,忍不住悄悄弯唇。
沈黎只觉得如芒在背,擦完桌子,逃也似的离开了座位,打算去一下洗手间,谁料刚走出教室没几步,手臂就被人扯了一下。
瞧见是他,沈黎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乌溜溜的眼眸也睁圆了,下一刻,少年伸手擦了擦她的脸颊,他心中满是不悦,只觉得她脸上的痕迹,怎么瞧怎么碍眼。
他都没亲过这里。
略带薄茧的手,在她脸颊上一连擦了下。
沈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被他的举动彻底整懵了,直到门口传来一声口哨声,沈黎才慌忙推开他。
站在门口的是他们班一个男生,平时和顾景渊一起打过球,他眼里满是打趣,又吹了声口哨:“渊哥,可以啊。”
沈黎羞得不行,飞快推开他,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走廊,直到来到洗手间,她一颗心还怦怦乱跳,耳根也红得滴血。
镜子里被他擦过的地方隐隐有些红。
沈黎在洗手间待了分钟,心跳也没能恢复正常,磨磨蹭蹭的不敢出去,唯恐他待在外面堵她。
她又羞又恼,不知道他怎么这么霸道,叶芮只是亲一下而已。
至、至于吗?
直到预备铃声响起,她才鬼鬼祟祟出来,好在他没守株待兔。
沈黎悄悄松口气,回到教室后,见他并不在座位上,她心跳才没那么快,叶芮一脸促狭地看着她,沈黎羞得不行,好想将脑袋埋到桌斗里。
直到上课铃响起,顾景渊才进教室,接下来一天,沈黎都有些躲着他,水也不给他接了,叶芮也遭了无妄之灾,同样没了满杯水的待遇,又过了两天,沈黎才没那么尴尬。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转眼又是一周,柯淼还是没醒来。
周六沈黎来到培训班时,瞧见一个十几岁的男子进了隔壁培训班,他个头很高,模样也出众,一身白色西装,瞧着就价值不菲,周围的女同学都在打量他,这是沈黎第二次看到他。
她忍不住摸出手机搜了一个姓名,娄岑,照片上的男子果然跟他很像,这个培训班就是他开的。
难道是来视察来了?
沈黎心跳如鼓,她看了眼时间,八点五十,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她正纠结着,身后传来了陈老师和蔼的声音:“看到熟人了?”
沈黎回过了神,含糊应了声:“没想到我之前一个同学在隔壁机构。”
她打消了去瞧瞧的念头,问了一下陈老师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陈老师:“好多了,走吧,先去上课,等放学再去找她不迟,一会儿提前几分钟下课。”
沈黎乖巧地跟了上去。
陈老师果然提前十分钟给她下的课,沈黎背着箜篌出了教室,她在二楼上课,刚走出教室,沈黎就瞧见一辆熟悉的车子,车子开得不算快,车牌号赫然是婶的,车子又往前开了一些,在距离培训班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随即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正是穿着白色西装的娄岑,他往培训班的方向走了过来。
沈黎不由屏住了呼吸。
婶竟也认识他?
不等她理清,就瞧见了震惊的一幕,男人好像将东西落在了车上,婶喊了他一声,打开车门,将手机递给了他,他拿住手机后,没有立马退开,而是捏了捏她的手,身体前倾亲了她一下。
下一刻婶就推开了他。
沈黎一颗心怦怦乱跳,身体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她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有一次,她同样看到婶开着车从楼下经过,难道车里也有他?
沈黎心乱如麻,她拼命地说服自己,说不准是角度问题,自己看错了。娄岑下车后,朝培训班走了过来,婶的车停在原地没有动。
沈黎心乱如麻,怕陈老师出来后瞧见她,躲到了厕所里,等了几分钟,估摸着陈老师已经下楼后,她才准备出来,有的班下课了,外面是同学的说话声,好几个学生冲进了厕所。
沈黎走出了培训班,婶的车仍停在那儿,平时她也都是在这儿接月月。
沈黎神情有些复杂。
淼淼一直想让她和月月离开这个培训班,肯定是害怕她遇见这个男人吧?
沈黎掌心满是汗,想到病床上淼淼毫无知觉的模样,她抿了下唇,逆着人流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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