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安枝在狄素烟的建议下点了几个菜。
她不是挑事的性格, 狄素烟又有心交好,两人聊了些岭南的风土人情,气氛相当融洽。
正当菜上齐,两人准备用饭的时候, 桌上来了个不速之客。
屈岁华不请自坐, 非常自来熟的让服务员多拿了一双筷子,又另外点了几个菜, 拿起狄素烟面前的米饭就吃了起来。
安枝用眼神询问狄素烟这是谁?
直接拿人家女同志面前的饭什么的, 她有些接受无能。
狄素烟有些懊恼, 她的人生向来有序, 可这个人最近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打乱她的节奏。
她挤出一个虚假的笑容, 介绍道:“这位是三家之一屈家的少主, 屈岁华。”
“素烟抬爱了,我还不是少主,只是个少爷。”
屈岁华咽下一口饭,笑着说道:“还是素烟点的饭菜合我的胃口。”
狄素烟默默吸了口气, 忍了。
没办法, 这家伙是个弱鸡,风不吹自己倒。
她要是这个时候发作,这家伙一倒,那必定倒了小的,来了老的。
没准更老的会一起过来。
到时候, 她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光是应付这些就够够的了。
安枝咬一口芋头糕, 和着眼前两人的瓜一起咽了下去。
心说,出来走走还是有好处的, 能多增长一些见识。
狄素烟冲安枝抱歉笑笑,接过屈青递过来的米饭默默扒了一口。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吃完饭后,预感实现了。
她看着一路跟着要上车的屈岁华,终于没有忍住,说了句:“屈少,我要招待朋友。”朋友还是位女同志。
言下之意,屈岁华可以滚了。
但屈岁华不走。
他直接打开车门坐在了后座,笑着说道:“素烟,我们这么熟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帮你一起招待啊。”
“呵!”狄素烟冷笑一声,这人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她只是不想多事,可不是怕事!
狄素烟走到车后座,勾着唇,弯腰靠近屈岁华。
屈岁华突然面对美颜暴击有些怔愣,下一瞬,他就被人拉下汽车。
在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人家直接一脚油门离开了,并免费奉送他一地的烟尘和一嘴的尾气。
“素烟真是见外。”
屈岁华看着离开的车屁股,呸掉一口尾气,摸着下巴笑着说道,“她发脾气的时候真实充满了活力呢。”
屈青:······
他没觉得狄家主哪里充满了活力,充满了杀气倒是真的。
“少爷,咱们回家吧。”屈青提议。
趁着老爷不知道,他们偷偷回去,就当从来没有出来过,他也不用被老爷罚抄家规。
屈青正在为自己的机智暗暗点赞的时候,就听屈岁华轻笑一声:“什么样的朋友值得素烟亲自招待,我很想知道呢。”
屈青暗叫一声“糟”,他家少爷又要作妖了。
屈岁华瞥了眼屈青,说道:“我听到你在骂我了。”
屈青连忙摇手:“没有没有,我没有。”
“你有,如果你追不上她们,我就跟我爹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玩,怕被罚,忽悠着我出来的。”
屈青都要给他家少爷跪下了:“少爷,不带这样的啊。”
“你要是这么说了,我估计家规抄到手断掉,老爷都不会放我出来的。”
屈岁华给了屈青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选择。
屈青无奈,说道:“少爷,狄家主很喜欢浮云山,可能会带着朋友去那边看看。”
“那还等什么,走啊。”
屈岁华主动坐上副驾驶座,示意屈青赶紧追过去。
还真被屈青猜中了,狄素烟确实是要带安枝去浮云山看看的,但她们走的是另一条路。
“浮云山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山脉,山林深处是禅宗建寺的地方。”狄素烟介绍道。
“那边风景非常不错,意境也很唯美,很适合三两好友,喝酒谈心。”
“禅宗?”安枝响起忽悠孟淮生的宗子,就问道,“他们的宗子是不是就是禅宗的继承人?”
狄素烟点头:“是可以这么说。”
没有意外发生的话,宗子确实是禅宗的下一任宗主。
“那我们现在去浮云山,能见到宗子吗?”
狄素烟摇头:“宗子不轻易见外人的,咱们就今天在浮云山游览一下风景。”
“明天我带你去道宗看看,那里是完全不一样的宏伟奇景。”
“那后天呢,你是带我回家看看,还是去其他两家的大本营看看?”安枝接话,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想做什么呢?”安枝笑着问道。
狄素烟把车靠在路边,苦笑着说到:“我希望你的出现能改变岭南现在的格局,为狄家求一份生机。”
安枝失笑:“你们三家两宗垄断了瘴气的解药,等于捏住了岭南的喉舌。”
“生机不是一直在你们自己的手里吗?”
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被三家两宗玩的溜溜的,现在来跟她说什么一线生机?
逗谁玩呢?
三家两宗不是一直把自己当成岭南真正的主人么?
不然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下就敢追杀孟淮生师徒俩了。
还搞出个什么赏金追杀令,当华国的法律是摆设吗?
当初高桥雄一和黄卜元等人做局诱杀项均,还知道遮着掩着。
高辞归这样的帮派大佬也知道搞军火要偷偷摸摸的。
狄家人倒是厉害,直接追杀人不说,还明目张胆发布什么赏金追杀令。
现在一句:那人不被狄家承认。
就想把所有的事情一推二五六,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事情?
狄素烟听明白了安枝话里的芥蒂,她也没有解释,只是下车指着一处花丛说道:“那就是狄家家主才会培育岭南五秘药之一——游芳尘。”
接下来,她还把培育游芳尘的方法仔细说给了安枝听。
安枝刚开始一愣,后连忙叫系统记下来。
这算是私兵外,狄家的底牌了。
像这种家族传承秘药,系统那边都是没有录入的。
包括之前详细到街道的地方县志也是不全的。
“多谢狄家主的坦诚。”安枝说道。
狄素烟摇头:“我说了,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我的家族找条出路。”
这些年,华国发展的非常迅速,而三家两宗却还是在走老路。
要不是有秘药,三家两宗早就被驱赶出岭南了。
没办法,三家两宗占着最好的资源:田地,林场,牧场等等。
甚至很多山脉都是归三家两宗的私人地方。
如这浮云山,后山是不让人进的,除非受到邀请。
近几年来,三家两宗行事越发不知道收敛,自己却还沾沾自喜。
殊不知,公家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自从上次狄登峰那个蠢货公然动用私兵追杀两个公安后,她就知道要坏事。
她顺水推舟放出赏金追杀令除了警示那两位公安外,此举也是对公家的投名状。
看,岭南私发追杀令,公然违法乱纪,可以收拾了。
安枝:······
狠还是这位狠。
安枝相信了狄素烟的话,她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在京城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人在这个年代发什么赏金追杀令,是被什么阿物堵了脑子。
没想到,这姐们还有这么多的算计。
这三家两宗覆灭的锅是死死扣在了狄家那个据说不被承认的人身上了。
这姐们到时候带着狄家人直奔华国妈妈怀抱,又是好大女一个啊。
好一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①。
这姐们跟那个不被承认的狄家人什么仇什么怨啊?
不过,莫名觉得很爽是怎么回事?
谁让那家伙追杀过孟淮生师徒的,要是那个时候没有她的小荷包,他们就噶定了。
自家老爷子伤心不说,她也进不了第一军待遇这么好的单位了。
可能是看明白了安枝的疑惑,也可能是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
狄素烟忽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把锅扣到狄登峰头上。”
“狄登峰就是之前追杀两个公安的人。”狄素烟解释道。
安枝自然是好奇的,但看狄素烟的样子,这应该涉及私仇或者隐私,她就想委婉的岔过这个话题。
“她算是一半血缘的弟弟。”狄素烟说道。
安枝就收回了刚刚想说的话。
她其实挺愿意做一个倾听者的,绝不是八卦噢。
“我母亲是早年留过洋的大学生,和朋友四处游玩的时候,邂逅了我的父亲。”
别看狄远现在不像话,年轻的时候却是一表人才,智商情商双商在线的。
美丽洋气的少女,才华横溢的少年相遇,注定会发生一些美好的故事。
事实也是如此,他们在相处了几天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狄素烟的母亲虞时雪也是岭南大家族的小姐,虽然没有三家之一的狄家显赫,但在当地也是说的上名号的人家。
他们的这段姻缘算得上门当户对,双方长辈都乐见其成。
很快,他们就结婚了。
婚后,他们也委实过了一阵和谐美满的日子。
是啊,怎么会不美满呢?
两人结婚后,不必为生活发愁,又是两情相悦的结合。
每天除了风花雪月,就是谈诗论词。
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变故发生在虞时雪怀孕六个月的时候。
或许是这段感情没有经受过任何波折就水到渠成,也或许是新鲜感过了。
狄远出轨了。
他出轨了一个弱柳扶风的卖唱女。
可想而知,他的行为会遭到多少人的指责。
双方的父母更是想尽办法想要让两人分开,让一切回归正途。
他们做了很多事情,包括但不限于给钱让那女人离开,把狄远关起来不让他和外界联络。
甚至狄家还派人去暗杀过那个卖唱女。
但越是这样,狄远就越坚定。
他一度甚至对虞时雪说:“时雪,我终于明白,我真正爱的人是映虹。”
“我跟你之间是一场错爱,我们在错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
虞时雪:······
虞时雪当场赏了狄远一个大耳刮子,并立刻让人收拾嫁妆回娘家。
她是极为聪慧的女人,在狄远出轨后,她一直没有吵闹,用心情不好作为借口,走遍了狄家名下所有产业。
这些都不重要,单论身家,虞家豪富,虞时雪也没有把这些产业看在眼里。
但她把虞家的命脉游芳尘的种丝和培养方法弄到了手。
三家两宗是靠什么立足的?
秘药是根本,是根基。
一旦虞家成功培育出游芳尘,狄家就会优势尽失。
到时候,只是手上的资产被其他几家瓜分都是万幸了。
狄家长辈本来有些松动,想着干脆成全狄远,让他把映虹纳进家门的态度瞬间又坚定了起来。
媳妇只有一个,那就是虞时雪,什么映虹阿猫阿狗的,狄家永远不可能认!
狄家姿态摆得很低,虞家也不想把事情做绝,虞时雪更是知道,父兄会为她撑腰,除了她是血缘至亲外,也是因为她手中握着游芳尘的种丝和培育方法。
她衡量了很久,终于松口回狄家,但她提了三个要求。
第一: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必须成为下一任家住的候选人之一,非孩子本身原因不得废除。
第二:映虹和所生之子永不入狄家。
第三:不得干涉孩子的婚嫁。
狄家答应了条件后,虞时雪才回到狄家。
“后来,我在竞争家主之位上胜出,就以家主的名义放了我母亲自由。”
狄素烟笑着说道:“我母亲最近的信中说,她遇上了中年版的白马王子,两人要准备结婚了。”
“可惜,因为政策的关系,他们没有办法回来。”
因为政策的关系回不来,那就是在国外了。
现在有国外的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姐们未免也太相信她了吧,这都跟她说。
“抱歉,拉着你说这些陈年往事。”
安枝摇头表示不用抱歉。
狄素烟看了下时间:“今天有点晚了,我送你回招待所吧。”
“也行。”
已经快六点了,没想到,不知不觉她们聊了这么久。
两人相携着上车,离开了山脚。
在后山等了小半天的屈岁华眼看这太阳都要落山了,还没有见到人,踢了屈青一脚,下山去了。
禅房,眉心一点朱砂印记的宗子焦晨醒看着窗外,说道:“屈岁华走了?”
“是。”
“他来干什么?”
“据说是为了等狄家主。”
“嗤!”
焦晨醒不屑冷哼,这屈岁华就是运气好,整个屈家这一代只有这一个孩子,所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一把年纪了,心思还没有放在正途上,不是跟着狄素烟跑,就是在家里胡闹。
“你出去吧,以后,屈岁华不用再盯了。”
“把人手都放到寻找那批黄金珠宝上,要快!”
“是!”
把安枝送进招待所后,狄素烟在开车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堵在半道的屈岁华。
狄素烟是真的无奈了。
这位屈家少爷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自从她上次无意中给他解了围后,就缠上了她。
像是中午抢她饭碗的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太没有边界感了。
狄素烟握了握拳头,关节发出“咔咔”声,她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位无法无天的少爷,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屈岁华见狄素烟气势汹汹的下车,就知道,这回,自己真的把人给惹急了。
原本还想打趣说两句自己在后山等了一下午这样的似是而非的话的屈岁华立刻识时务闭嘴。
并且说出了一个狄素烟会立刻忘记打人的话题。
“我发现禅宗的宗子有些不对劲。”
果然,听到这话后,狄素烟收起了挥拳头的冲动。
“哪里不对劲?”她问到。
屈岁华看了下手表,装模作样的捂了捂肚子,说道:“我在后山等了一下午,现在又饿又渴,你能不能先请我吃顿饭?”
狄素烟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说道:“有话快说,不然我请你吃大餐!”
说着,伸出拳头在屈岁华的眼前晃了晃。
屈岁华见状,收起了装可怜的样子,肃容说道:“我听力惊人,这点你是知道的。”
狄素烟点头,他上次遇上麻烦就是因为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才会被人为难的。
“浮云山后山的景色是一绝,我以为你会带着你的朋友去那边看看,就一直在那边等着。”
禅寺就建在后山,守山门的小沙弥认识他,自然是放行的。
他待的地方虽然离焦晨醒的禅房还有些距离,但听清里面人的对话是没有问题的。
“他一直在催促手下的人加速寻找黄金珠宝。”屈岁华轻声说道,“你说,他口中的黄金珠宝会不会和上次那两位公安在寻找的,是同一批?”
狄素烟凝眉思索。
“禅寺不缺钱财,按理说,即使那批黄金珠宝的数量让焦晨醒动心,他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屈岁华又说道。
“你还听到了什么?”狄素烟问道。
屈岁华摇头,遗憾的说:“就这些了,后来我就回来了。”
他没有说焦晨醒看不上他,要撤了盯着他的人。
太没面子了。
“你说,什么东西能引起焦晨醒那家伙的兴趣?”屈岁华问到。
“我怎么知道?”狄素烟说完,不再搭理他,直接上车走人。
“哎,这就走了啊。”屈岁华对屈青抱怨道:“这就是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了吧!”
屈青:······
人家狄家主能忍住不打人,已经很有风度了呢。
但他不能这么说,最近他家少爷的脾气有点古怪,动不动就要他背锅,他年轻的生命真的承受不来。
在良心和受罚之间,他选择了狗腿。
屈青熟练的堆起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少爷,狄家主之后肯定会找你商量宗子的事情的。”
“要不,咱们先回家?”
这会儿回家肯定会被逮个正着,但饭点不大打人,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
“行,那就回吧。”屈岁华看了一眼狄素烟车子离开的方向,转过身上了自己的车。
车身启动,光影交错中,屈岁华的脸上,神色难辨。
安枝知道三家两宗之间的关系肯定很复杂,她也没有试图去理顺这样的复杂。
回了招待所后,她就开始整理之前看过的县志的内容。
根据她的记忆,系统的扫描资料,还有系统资料库中零星的一些记载。
安枝发现,五种秘药的出现都跟一样东西有关——昆仑古卷。
“昆仑古卷。”安枝喃喃低语,总觉得这个名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
“在哪里看到过呢?”她问自己。
“宿主,《玄门通史》啊。”系统提醒。
“对!”安枝双手击掌,“怎么把这个好东西忘了?”
“系统快搜索一下。”
“没问题,交给我。”
“有了!”
安枝忙把精神力沉入系统资料库中。
谁也不知道昆仑古卷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会在玄门正宗手中的。
只知道从那个时候起,玄门中兴,有教无类,又产生了很多分支流宗。
玄门大有一统天下的趋势。
但好景不长,十年后,昆仑古卷又无故失踪。
玄门正宗与流宗之间互相怀疑指责,最后不欢而散。
玄门正宗盛极而衰,仿佛昙花一现,却又给这世间留下了许许多多神异的传说。
其中一则就是找到这世上最后一件神器,蕴养于龙脉中,世间会再涌现灵气,再先玄门盛世。
《玄门通史》还说,神器的下落藏在昆仑古卷中。
谁得到了昆仑古卷,谁就是玄门正宗的宗令。
到时候,玄门正宗也好,流宗也好,都要以宗令马首是瞻。
禅宗的宗子焦晨醒就是因为得到了昆仑古卷在那批黄金珠宝中的消息后,才收拢所有人手,全面搜寻财宝下落的。
而告诉焦晨醒昆仑古卷下落的人就是让明贵头顶青青草原的谈舞。
她其实是当年黄金珠宝大案中的幸存者。
是的,幸存者。
她是黄金珠宝大案中出现的三方人马中主人家的幸存者。
那个时候,她找上明贵的理由真的非常简单,她需要安全感,非常需要。
明贵年轻的时候,因为详细内家功法还没有完全到火候,虬结的肌肉非常夸张,是谁见了都要夸一声猛男的程度。
谈舞对明贵没有感情,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夺回那批本来就属于她的财宝。
所以,当她发现明贵除了逞凶斗狠外,对她根本没有一点裨益的时候,她毫不犹豫抛下了这个给她挡风遮雨了几年,正断腿需要人照顾的男人,扑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这个男人就是黄卜元。
那个时候,他对生个孩子还很有执念。
谈舞长的不差,身形高挑健美,性格又泼辣豁得出去,很是合黄卜元的心意。
后来发现,这女人也不能孕育自己的子嗣后,心思就淡了下来。
谈舞也聪明,非常认得清自己的位置,不哭不闹,不要补偿,从情人顺利变成合作伙伴。
她慕强,希望有人能让自己依靠,但最后发现,别人都靠不住,想要立足,那就自己变成强者,靠自己。
那些年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财宝的下落。
她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三方混战,谈家知道财宝很难保住,事先就分批运走埋了起来。
可惜了,她是女子,他爹不告诉她财宝的下落。
没关系,她就自己查。
这么些年下来,结合当初的记忆,到底让她找了大概得位置,就在岭南。
但是岭南那边常年瘴气环绕,她要带人在那边长期寻找财宝的下落而不被人知道,根本不可能。
于是,她想了个办法。
早些年,她跟禅宗的宗子有些交集,知道他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世俗漠不关心。
她非常确定有件东西能让着个宗子折腰。
她告诉宗子,那批财宝之所以被人觊觎,除了本身数量庞大外,更重要的是,里面藏着昆仑古卷。
其实,谈舞根本不知道什么昆仑古卷,她就是听黄卜元说起了那么两三句,编出来骗焦晨醒去找财宝的。
焦晨醒答应她,找到财宝归她,昆仑古卷归他。
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当然了,要是财宝找到了,里面根本没有昆仑古卷的踪影,她就说财宝被分成了几份分别藏了起来。
到时候忽悠着焦晨醒四处去找昆仑古卷,她带着财宝远遁,逍遥快活。
岂不美哉!
安枝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她对昆仑古卷也很有兴趣。
不过,她是想找到五种秘药的线索,到时候岭南这边的格局就会改变。
她又立一功,到时候,孟淮生会给她一个更大更厚的档案袋的吧,是吧?
虽然说用自己的功劳和奖金去换夏桑的将功折罪,她一点也没有后悔。
但是,那可是真金白银诶,超心疼的!
昆仑古卷和五大秘药在安枝心里就约等于厚厚厚厚的奖金啊。
安枝拿出自己的床单铺在招待所的床上,趟在上面畅想自己富上加富的人生,美美进入了梦乡。
屈岁华回到屈家的时候,所有长辈都在。
屈青进去就是一个滑跪,认错的态度非常积极。
然后,他非常熟练的站起来自己去房间里抄家规去了。
正厅只剩下了屈岁华和一众长辈,但气氛并不紧张。
“岁华,你最近是预感到了什么?”屈家家主屈谷源问道。
屈岁华点头,他一碰就倒的原因,其实是他有时候会无意识预知未来的事情。
而一旦预知降临,他就会恍惚很久。
上次狄素烟出手相帮,正是预知降临的时候。
“有个人的出现会让岭南格局会发生重大的改变。”屈岁华语气沉重,“三家两宗除了狄家得以保全,其他的全部依律处置。”
正厅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家虽然不会仗势欺人,或者随意作恶,但身处这个位置,屁股底下是不可能完全干净的。
光拥有私兵这项,就能让他们喝一壶的了。
“所以,你缠上狄家家主是想为屈家挣得一线生机?”屈谷源问道。
他有些不相信。
屈岁华虽然看起来平易近人,但其实骨子里清高冷漠,就算是为了屈家,他也不可能去缠着人一个女同志。
果然就停屈岁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倒不是,我就是喜欢狄素烟这个人才缠上去的。”
“当然了,我也会找到保全屈家的办法。”
屈谷源: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高兴屈岁华有了心上人,他不会孤独终老了。
还是该伤心屈岁华把家族大事放在了儿女私情之后。
不过,算了。
反正家里的事情还有他在,屈岁华只要能在关键时刻示警就行了。
其他的事情,交个他来办就行。
话说,人跟人之间差距还是有点大的。
同样的年纪,人狄素烟已经是狄家的家主,能独当一面了,还能领着狄家在未来的动荡中全身而退。
而自家的儿子,一把年纪了,对家族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貌似还是个恋爱脑。
不过,好在,屈岁华是个有理智的恋爱脑,且恋爱脑袋的对象实在是太合适他们屈家了。
等媳妇娶进门,就放权给她,自己也可以享享清福。
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家高攀了。
狄素烟回到狄家的时候,狄行正在正厅等她。
“行叔,你还没有回去啊。”
“我等着你呢?”狄行说道,“你跟那位公安同志聊得怎么样?”
“挺好的,那是个挺爽利的人。”狄素烟笑着说道。
“倒是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屈岁华,他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听到屈岁华的名字,狄行的眉心就皱成了“川”字。
这个屈家少爷不怎么出来,他了解有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缠上了狄素烟。
“他又去缠着你了?”狄行问道。
这“又”字就用得很灵性了。
狄素烟摇头,把屈岁华的话复述了一遍。
“焦晨醒这个人我实在看不透。”狄行边思索边说到,“看着好像悲天悯人,也不止一次说出让三家两宗放下架子,公开秘药的话。”
“但他说了好些年了,我也没有看到他把归鸿引的种丝和培育方法公开。”
“素烟,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今天跟安枝提起焦晨醒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
“安枝?就是那位公安同志?”狄行问道。
见狄素烟点头,他又问道:“她的表情怎么了?”
狄素烟回忆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像是,要去打人?”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时间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因为这个,狄素烟调整了自己的计划,她总觉得安枝对焦晨醒的态度很重要。
第二天一早,她就在招待所门口接安枝去吃早饭。
她自己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也察觉到安枝不喜欢人家说话绕弯子。
她就直接问到:“我发现你对焦晨醒,就是禅宗宗子的态度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安枝失笑:“这么明显的吗?”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安枝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孟淮生听信焦晨醒挖宝的事情说了一下。
狄素烟一惊,原来幕后推手是他!
她连忙把昨天屈岁华告诉她的消息跟安枝说了。
这个时候,信息的互通有无,会起到决定性的效果。
安枝闻言,不知道怎么的,就联想到了昆仑古卷上。
狄素烟自从见到她后就一直很坦诚,她也就直话直说:问道:“你听说过昆仑古卷吗?”
“吱!”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特别刺耳。
显然,狄素烟是知道昆仑古卷的。
“你怀疑焦晨醒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是为了得到昆仑古卷?”
狄素烟震惊的问完后,自己就先点了点头。
是了,估计只有昆仑古卷和那批财宝有关系,焦晨醒才会想办法先对那两位公安动手。
但他一贯伸手不染凡尘,怕贸然出手被人猜到他意在昆仑古卷,就教唆狄登峰出手。
既可以让狄家与公家对上,少了一个和他争夺昆仑古卷的家族,又可以把狄家推出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而他,则暗中寻找昆仑古卷的下落。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昆仑古卷的下落的呢?”狄素烟疑惑。
为什么替他几家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这很不寻常。
因为三家两宗在对方身边放人是常规操作,一般情况下,几家有什么动静,都或多或少会露来那么一丝半点。
但是,这次,焦晨醒瞒得严丝合缝的。
要不是安枝,她都不会知道昆仑古卷可能再次出现的消息。
于是,两个人也不再搞些场面上的客套,直接买了几个大肉包,边吃,边互相交流自己知道的信息。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
那批财宝在岭南毋庸置疑,里面有昆仑古卷存疑。
这起多年前的黄金珠宝悬案除了已经入局的安枝,狄素烟,焦晨醒外,还有一个身份模糊的人。
那个人应该就是告诉焦晨醒这批财宝中有昆仑古卷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目标是什么,但他一定会出现。
“那我们现在先做什么?”狄素烟问安枝。
安枝想了想后,说道:“无论昆仑古卷还是那批财宝,我都想让禅宗宗子先出局。”
既然是出家人,就不要插手红尘俗世了,好好的念经敲木鱼积攒功德不好吗?
最大的理由当然是这位宗子利用孟淮生的信任搞事,差点把孟淮生师徒弄死的事情了。
第一军的人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说干就干,两人都被焦晨醒暗戳戳算计过,这回意见一致,啃完最后一口包子后,开车直奔浮云山。
浮云山后山禅室内,来人兴奋的对焦晨醒汇报:“宗子,找到那批财宝了!”
“太好了!”
焦晨醒正想说这话呢,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禅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安枝和狄素烟脸带笑容的闯进来。
两人没有给禅室里人反应,直接动手。
安枝对上宗子,不落下风,狄素烟也是。
没多久焦晨醒他们就被制服。
“多谢宗子为我们找到了财宝的下落。”狄素烟说道,“还请宗子为我们引路。”
说完,直接给焦晨醒和他的手下喂了游芳尘。
“五大秘药只有组合起来才是解瘴气的良药,单个使用都是剧毒。”狄素烟笑着对安枝解释道。
她的话音一落,宗子和手下的脸已经黑了。
就是字面上黑的意思。
原本还有些方外高人的焦晨醒,一下子成了黑炭,略有些辣眼睛。
第42章
“狄素烟!”焦晨醒怒道, “你疯了!”
“快点放开我,给我解毒!”
游芳尘的毒可不是闹着玩的,时间久了,就是解了毒, 也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宗子, 只要你好好指路,不浪费时间, 这毒, 以你的身体状况, 及时解了, 是不会有问题的。”狄素烟笑着说道。
“当然, 如果你不合作, 时间一久, 真出了什么事,就请不要怪我了。”
焦晨醒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两个女人给制服拿捏了。
正当他想不管不顾反扑的时候, 安枝直接把他的四肢给卸了, 卸了!
这哪里来的莽女,不知道他是谁吗?
敢这么对他!
显然,安枝是敢的,就是知道他是谁,她才动的手。
她顺手又把他的下巴也给卸了, 免得他喊人来, 她们被动。
这人满脑子算计, 刚刚就看他眼神不对,要使坏的样子。
卸了关节是最保险的了。
狄素烟见状, 有样学样,把另一个人的关节也卸了。
不过,这里动静还是把人引了过来,是一直关注焦晨醒的老禅师。
安枝无感,出于对老年人的尊重,她到时候给老禅师贴张定身符,然后,把人放小塌上躺着好了。
狄素烟却有些尴尬,正想要解释几句,就听老禅师说道:“其他的弟子我都调走了,你们把人带走吧。”
“老禅师?”
老禅师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只说了一句:“今日之后,禅宗就没有宗子了。”
焦晨醒原本以为老禅师是来救自己的,没想到,他是来送自己的,直接把他送给这俩女人了!
不是,说好的不干涉他寻找昆仑古卷的啊,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啊!
老禅师没有再看焦晨醒一眼,念了句佛偈,又给了安枝一个信封后,就离开了。
要说老禅师对昆仑古卷没有妄念,那是假的。
但他更加清楚,这天下大势,不是区区一个禅宗能改变的。
即使得到昆仑古卷,凌驾于其他三家一宗之上,把岭南控制在手里。
最终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华国政府是不会容忍这样的存在的。
他老了,手上的权利早就给了焦晨醒,他劝说过几回,焦晨醒都不听,他也没办法,只能想办法为禅宗留下一些香火。
既然现在有人制住了焦晨醒,他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只希望信封里的东西能保全禅宗里的其他人。
安枝大概能猜到信封里的是什么东西,把信封放到挎包里,直接收到了系统空间里。
“那么,前宗子,请吧。”安枝说完,一把揪起焦晨醒的后衣领直接把人拎起来往外走。
狄素烟的力气没有那么大,那就用拖的,直接把另一个人也拖走。
此时,焦晨醒和手下的那个人心里同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情绪。
还好老禅师清场了。
把两个人扔上汽车后,狄素烟开车到了昨天她为安枝指点游芳尘的路边。
游芳尘的毒要用游芳尘的叶子来解,解毒效果最好的就是刚摘下来的。
谁能想到人人趋之若鹜的游芳尘竟然就一丛丛长在路边呢?
可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没有特殊的手法无法去掉游芳尘的剧毒,无法入药。
没有特殊的培育方法,也没有办法提取种丝。
这一片游芳尘的存在三家两宗都知道,或者,确切的说,其他秘药的下落,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那又怎么样呢?
“前宗子,现在就看你是更看重你的命,还是那批财宝了。”狄素烟也促狭的喊焦晨醒前宗子。
“那应该更看重命吧。”安枝默契接话,“毕竟命没了,有再多财宝也没有用啊。”
“那不好说,万一前宗子要钱不要命呢?”狄素烟也笑着打趣。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焦晨醒的脸更黑了才停了下来。
最后,安枝正正经经问了焦晨醒一句:“说么?”
看着近在咫尺,却没办法伸手去拿的游芳尘,焦晨醒衡量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见状,狄素烟就帮他把下巴复位。
“说吧,前宗子。”安枝说完,故意问狄素烟:“现在解毒还来得及吗?”
“会有后遗症吗?”
狄素烟看了下手表,肯定地说道:“应该还来的及,再晚点,我就不能肯定了。”
“后遗症是什么?严重么?”安枝又问道。
“在尚栖山!”焦晨醒说道,“今天才挖到那边的。”
“前宗子,说得具体一点呗。”安枝言笑晏晏,眼里却没有笑意。
“尚栖山北山山脚与山涧湖之间。”焦晨醒说完后,恶意一笑:“知道财宝下落的,还有这财宝的原主人。”
“你们得快点了,不然,可就没有你们的份了。”
安枝心思一动,问道:“那批财宝的原主人是谁?”
“谈舞。”
“谁?”安枝惊讶反问。
“谈舞。”焦晨醒说道。
安枝此时心里只有三个字:明大爷!
明贵:谢邀,不必惦记。
狄素烟见他说了,摘了两片游芳尘的叶子塞到两人的嘴里。
重新把两人拎上车后,狄素烟开车直奔尚栖山。
另一边,谈舞带着她新收的小朋友也正在赶往尚栖山。
“谈姐,咱们怎么越走越偏了?”
“怎么,怕我卖了你啊?”谈舞微微往下踩了一下油门,车速又快了很多。
“您就是把我卖了,我也甘愿。”
“我就爱你这张嘴,会说。”谈舞没有什么诚意的夸奖道。
“那谈姐你多疼疼我呗。”
“好,等我拿到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好好疼你。”
“您要去拿什么东西啊?”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谈舞转了下方向盘,又问道,“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都带了,您放心。”
“不过,谈姐,我们带这么多的枪械和炸弹干什么?”
“以防万一,杀人越货。”
谈舞说完这句后,就不再说话,专心开车,车速越来越快。
焦晨醒解了毒后,终于放下了心。
性命无忧了,心思也就活络了。
“狄家主,谈舞不是等闲之辈。”他说道,“不然,我们合作怎么样?”
“她有多不简单?”安枝感兴趣的问道。
焦晨醒:······
拜托听话听重点好吗?
他话里的重点是合作啊合作!
“非常狠辣的一个女人,所以,要合作吗?我只要”昆仑古卷。
焦晨醒的话又一次被安枝打断:“多狠辣,杀人如麻吗?”
她是真的很好奇。
说实话,如果不是立场敌对,安枝甚至觉得谈舞这人还行的。
她前世要是有谈舞脑子清醒,估计不会把日子过成那个样子。
所以,当焦晨醒说起谈舞的时候,她才会问这么多。
焦晨醒不想搭理安枝,直接对狄素烟说道:“狄家主,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父亲一直在拖你的后退。”
“狄家虽然大部分人拎得清,但也有一部分人对你让你父母亲离婚颇有微词,加上你父亲力保狄登峰,已经有几个老古董在动摇了,对么?”
“不如,你我合作,我只要昆仑古卷,其他财宝都给你。”
“你有了这批财宝,在狄家的声望就会更上一层楼,短时间内,你父亲根本不可能动摇的了你的家主之位。”
狄素烟专心开车,当没有听见。
能不能坐稳狄家家主的位置,她根本不在意。
她现在做的事情,就是让狄家以后都没有家主。
狄素烟不说话,安枝有话要说啊。
“诶,我问你话呢?”安枝笑着转过身子,“那谈舞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说呗。”
焦晨醒不耐烦,正要怼回去,看到安枝面带笑容,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就心悸了一下,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已经说道:“她再年轻一点的话,可以称得上一句蛇蝎美人了吧。”
安枝明白了,谈舞给焦晨醒的印象非常单薄,就一个词:狠毒。
她就不再说话了。
尚栖山北山山脚,两辆黑色轿车同时停下,又几乎同时从车上下来四个人。
安枝一眼看到一身红衣,身姿妖娆的女人,如果没有意外,这就是谈舞了吧。
她心里暗赞了一声漂亮!
按年龄算,谈舞有小五十了吧。
这保养的,从背影看上去,绝对是个妙龄女郎的样子。
谈舞往她们看过来,一句废话也没有,眉头一挑,直接拔出手·枪对着安枝她们就是一阵无差别的攻击。
安枝:!
这确实是个狠辣的主,一言不合就送子弹,一般人还真消受不起。
安枝连忙往自己和狄素烟身上拍了张金钟符,然后闪着子弹,快速往谈舞所在的方向跑去。
狄素烟正想拉着安枝躲在汽车后面。
结果,她的手还维持着拉人的姿势,安枝已经掐上了谈舞的脖子。
安枝:她也不想下狠手,是对方先下的杀手啊。
“别动。”安枝淡淡对用枪指着她的谈舞男伴说道,“我能在你开枪之前拧断她的脖子,你信么。”
那男伴信不信,没有人知道,但谈舞肯定是信了的。
“放、下、枪。”谈舞艰难说道,她知道安枝说的是真的,她现在已经呼吸困难了。
那男伴犹豫了一下,收起了枪。
安枝还防备着他发难呢。
人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车跑了,跑了!
安枝替人尴尬的毛病差点犯了。
狄素烟见状,连忙上前夺下了谈舞手里的枪,又搜了一下她的身,接着如法炮制直接卸了她的四肢关节。
安枝:······
挺好,手法干净利落。
做完这一切后,狄素烟又把焦晨醒和他的手下骆生从车上拎下来。
谈舞和他们六目相对,双方都有些尴尬。
“挖财宝的人呢?”安枝问道。
“我怕有人动私心,去汇报情况前先让他们离开了。”骆生说道。
“你倒是谨慎。”狄素烟加了一句。
经过刚刚的一唱一和,安枝对狄素烟的戒备和芥蒂少了很多,对她的欣赏倒是多了一些。
这是个为了心中的坚持能舍得下脸面,放得下身段的狠人。
但,安枝喜欢这样的女同志,她喜欢看到各种类型的女同志都能活出自己的精彩。
她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谈舞。
如果她不是茧的成员,如过她没有作奸犯科,如果安枝不是第一军的一员,对谈舞,她其实是有些佩服与好感的。
不是所有女同志都能活得这么通透洒脱的。
当然,做错了事情,还是要担责的。
她甩掉多余的心思,言归正传:“你们在哪里挖到的财宝?”
骆生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
安枝就跟据他眼神的方向走去。
“这里?”她问到。
骆生点头。
安枝用脚扒拉了几下,把松软的土扒拉开,下面果然露出了一个木箱子。
“狄家主,能请你帮个忙吗?”安枝问道。
“乐意之至。”狄素烟笑着回答。
她一开始对安枝虽然没有恶意,但也没有多少善意,她能给的唯有诚意。
但这两天相处下来,她觉得安枝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也是很有趣的人,更加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她刚刚明明已经感觉到自己被子弹打中了,但身上却没有一点伤口。
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刀枪不入的本事。
而在她被子弹击中前,安枝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她不确定那一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她知道子弹伤不到她,肯定是安枝动的手脚。
安枝是个高手,还是个神秘莫测的高手。
这从她以诡异的身法躲过子弹,快速制敌也能看得出来。
狄素烟非常庆幸自己的决定,也非常庆幸来的人是这么有实力的安枝。
此时此刻,她对自己的计划更加多了几分信心。
“麻烦你去附近的驻军那里找一下柯降齐团长,让他带人过来一下。”安枝说道。
这位柯降齐团长就是岭南驻军的收宝人,当然,收宝人是戏称。
第一军虽然人少,但每个驻军都有一位团级以上的干部作为交接人。
交接对象包括但不限于宝藏,人,枪械,药材等等。
狄素烟复述了一遍团长的名字就开车寻人去了。
安枝搓了搓手,她要执行老规矩啦。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视线都在她这里的几个人,想了想,把他们都翻了个身。
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她拿了什么了。
她也没有选东选西,直接打来了刚刚被她扒拉出来的那个箱子。
里面非常朴素的放满了黄金和珠宝。
果然是“黄金珠宝”盗窃案啊,安枝心想,这个名字取得真是惟妙惟肖。
安枝按照自己的喜好,把手伸向了其中一块最大的金砖。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手忽然歪了一下,拿起了一块颜色暗黄的玉玦。
啊这······
也行吧。
反正是白拿的。
她倒也不是不能把玉玦放回去,重新去拿大金砖。
但她觉得自己意外拿到这块玉玦也是缘分,那就它吧。
安枝把玉玦放进挎包,准备直接放进系统空间,免得不小心丢了。
结果,放不进去!
安枝:!
她莫非又摸到宝了?
合上箱子,安枝心情颇好的蹲在谈舞的面前,问道:“听说你是这些财宝的原主人?”
谈舞正要说话,就听安枝又说道:“可是我不信呢。”
谈舞的下巴没有卸掉,她直接冷笑道:“你当然不信,你要是信了,还怎么明目张胆的私吞有主的东西。”
“那你愿意说说这些财宝的来历吗?”安枝右手食指和中指悄然出现一张真言符。
“我可以帮着把你的话带上去。”
“兴许,这些财宝最后还是属于你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谈舞冷笑,“成王败寇,我认就是了。”
“但是,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这样对我们都是违法的,快放了我,不然我就去告你!”
安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觉得你不敢耶。”
“谈舞,某组织高层,入某组织的契机,是结识了该组织的核心大佬······”
“住嘴!”谈舞有些恼羞成怒,“你想怎么样?”
“我想知道这些财宝的真实来历。”安枝说道。
其实她还想知道谈舞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明大爷?
但是,这是人家的私事,她虽然八卦,到底还是有底线的。
“这些财宝就是我谈家的!”谈舞说道。
下一瞬,一张真言符无声无息贴在了她靠近安枝的手臂上。
“那是我爹领着叔伯们杀了一个山寨的人,得来的战利品,当然是我们谈家的!”
哦豁!
别说安枝了,就是焦晨醒和骆生看她的眼神也都有些不对了。
安枝是有些无语的。
同时,之前对谈舞的好感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她是喜欢飒爽自立的女同志,但,首先,那女同志的三观得是正常人的三观啊。
谈舞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也很惊讶,但想收回来,已经不能了。
她知道自己是遇上硬茬了,立刻闭口不言。
安枝哪里会如了她的意?
直接问道:“我记得,你不是岭南当地的人吧?”
谈舞不搭理她。
安枝也不恼,又说道:“我很好奇,你的父亲叔伯是怎么把这么多装着财宝的箱子运到这里埋起来的?”
“离你老家近的山脉应该也有吧?”
“为什么要兴师动众埋到这里来?”
“我猜猜噢。”安枝随口胡诌,“会不会,他们把东西藏在这里,是因为,岭南这里有他们的沧海遗孤?”
“这些东西,是为了方便那位沧海遗孤取用,才不惜花费人力物力运送过来的呢?”
谈舞越听安枝的话,脸色越难看。
安枝虽然说的不全对,但也是七七八八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谈舞没忍住刺了一句。
安枝:······
她如果坦白自己是胡说八道的,不知道谈舞会不会信?
不管她信不信的,安枝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是喜欢说的态度,装作要开□□大料的样子。
谈舞果然有点着急,此时,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往焦晨醒身上瞥了一眼。
安枝:破案了!
“这位沧海遗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吧?”安枝虽然用了问句,但语气非常肯定。
焦晨醒一脸懵,什么沧海遗珠?
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忽然就听不懂华国语言了。
“宗子。”骆生说道,“不是,前宗子,他们说的沧海遗珠好像是你。”
焦晨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骆生微微转开头。
就听谈舞尖锐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件事情对她的刺激估计是比较大的,就看她恶狠狠盯着焦晨醒,冷笑着说道:“我的好侄儿,没想到吧,咱们姑侄忙活一场,到最后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焦晨醒整个人都懵了,谈舞怎么可能是他的姑姑?
他是土生土长的岭南人啊。
不然,也不可能被老禅师收入门下的,家里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他有个姑姑的事情。
这一块应该触及到了谈舞某个敏感的点。
都不用安枝提问,她自己就机关枪一样把话都说了出来。
原来,谈家从祖上开始做的就是杀人越货的无本买卖。
估计也是坏事做多了,怕受报应,谈家的祖上就分了一支出去,并且把那一支洗得干干净净的。
这一支的情况,谈家的家主都非常清楚。
到了谈舞父亲那一辈,他打听到消息,隔壁山头山寨里住的人据说是哪个大官家族迁到这里的。
据说,这大官从前是个大贪官,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谈家就决定在彻底从良前再干一票大的。
这样,以后的生活也能有保障些。
等他们杀了人,夺了宝后才知道,原来,这山寨里住的不是什么大贪官的后人,而是史上某个异性王的后人。
山寨里藏着的财宝数量也比他们预估的要惊人。
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事情做多了,什么样的人能抢,什么样的人不能动,谈父心里都是清楚的。
像这种异性王的后人,因为身份,也因为财富,很早就入了某些人的眼的。
他们不动手,不过是忌惮这样的家族会有什么后手罢了。
现在,谈家蹚了路,这份危机就转嫁到了谈家身上。
谈父和所有谈家人商量过后,就决定把这些财宝运去岭南,给留在那里的分支。
这样,他们真的出了事,这些财宝也不会便宜了动手的人。
若他们没有出事,就更好了,熬个几年,他们谈家就直接迁居到岭南。
到时候,那些财宝仍然是他们的。
这么多代过去了,分□□边的武力值肯定是拼不过他们的。
这些,都是谈舞躲在窗棱下偷听到的。
她那时候也很好奇,数量这样大的财宝,又说是已经被人给盯上了的,她的父辈要怎么把东西运出去。
既然能把财宝悄无声息的运走,为什么谈家人不一起走呢?
这样,不是人财都不失吗?
其实,不是谈家人走不了,而是不愿意走。
他们住的宅子下面还埋着几代人的积累呢!
所谓鼠有鼠道,谈家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有特殊的渠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财宝都运走了。
谈舞一直偷偷旁观着事态的发生,可惜,她不可能离开谈家太久,所以不知道埋藏财宝的具体地点。
但是,她人聪明,把从长辈那里听到的消息整合了一下,又偷偷去翻看家里的族谱和纪年史,终于确定了财宝大概的位置。
知道了这些后,她就开始准备逃生的计划。
谈家重男轻女的厉害,她怕真的出现什么变故,自己会先被推出去挡刀。
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当然,谈家的其他人也没有坐以待毙,也在准备着万一有人动手,他们要么瓮中捉鳖,要么全力反扑的事宜。
或许是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谈家人又悍勇,他们没有人觉得自己会死在那场乱战里。
后来就是孟淮生说的,三方混战。
所有人几乎团灭,只跑走了一个谈舞,还有本身实力强大的李黑子。
谈家宅子地下的秘密随着一场大火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这之后,就是死里逃生,没有安全感的谈舞,遇上了身材魁梧,安全感爆棚的明贵,两人一拍即合的事情。
谈舞嘲讽的笑了笑,说道:“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我辗转找到岭南这支后人的时候,发现对方根本不知道财宝的存在。”
谈舞是个很能沉得住的人,她没有实力的时候,就暗中打探岭南的消息。
就算知道了财宝大概的位置,也一直按兵不动。
直到,她在茧站稳了脚跟,这才借着任务的便利,或者游玩的借口亲自来岭南查看。
就这样,她也不敢动用茧的人挖宝,怕最后,这批财宝成了茧的囊中物。
于是,她想到了谈家的分支,找到了焦晨醒这个在岭南颇有些势力的禅宗宗子。
让他去帮她挖宝。
“那昆仑古卷呢?”焦晨醒焦急问道。
谈舞露出一个轻蔑且恶意满满的笑容:“当然是骗你的!”
焦晨醒:!
奔溃!
他为了子虚乌有的昆仑古卷忙忙碌碌了一场,最后给人做了嫁衣不说,自己还失去了宗子的位置。
“不是说当年的黄金珠宝大案是三方混战吗?”安枝又问道,“第三方是谁啊?”
谈舞看了安枝一眼,说道:“是R本人。”
安枝:?
怎么哪哪都有小R本的事?
烦人!
“具体一点,是R本扑街浪人,还是哪个缺德家族?”安枝算了下时间,二十多年前,R本应该已经投降了,那就还有可能是,“杀千刀的R本特务?”
安枝捏紧了拳头,想把小R本的人头一个个都捏爆。
谈舞摇头:“当天出现的R本人都死光了,我听不懂他们的鸟语,不知道他们是哪拨的。”
那也没关系,反正知道是R本人就行了。
说着话,柯降齐就领着人开着车跟在狄素烟的车后到了。
安枝拿出了第一军的证件给柯降齐看。
狄素烟瞄了一眼,这和安枝之前给她看的公安证件不一样。
她很快收回了视线,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这是正常的。
柯降齐双手交还证件,冲安枝敬了个礼,就带着人拿着工具挖宝去了。
作为岭南当地的第一军收宝人,他这是第一次出收宝任务,果然就像同行说的那样,浑身都是劲。
这些将来可都是被用于国计民生的!
谈舞眼珠转了转,说道:“长官,我要举报!”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她。
柯降齐说道:“不要叫长官,叫同志就行。”
“同志,我要举报!”谈舞从善如流改口,然后说道,“我举报她!”
她用下巴点点安枝:“她刚刚把在场的我们都转了个方向,肯定是私拿了财宝!”
谈舞觉察出安枝的身份,就想给她扣一口锅。
安枝心说这女同志不愧是能从黄金珠宝大案中全身而退,还能混到茧高层的,洞察力和分析力都非常不错。
不过,柯降齐和安枝对视一眼,都笑了一下。
他们都知道第一军的老规矩。
项均当初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差点没被口水给淹死。
他争取了很久,第一军也完成了很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加上第一军那时候牺牲的,伤退的又实在太多。
项均有空就去拍桌子争取。
等安枝加入第一军的时候,才会感受到那么多的便利,和有些可以称之为特权的东西。
那都是沾了第一军前辈们的光。
所以,在这个破除封建迷信的时代,第一军其实是有自己的祠堂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能叫祠堂,更应该叫英烈碑。
军院后院封了顶,里面是一排碑林,上面刻着牺牲的第一军同志的生平和所立的功勋,以及是为了什么牺牲的。
探宝悬案组完成了上一个任务后,孟淮生师徒就会带着酒带着菜去碑林里晃一圈。
先吹一波大牛皮,说自己出任务的时候怎么怎么英明神武,怎么怎么料敌先机,再怎么怎么破案起宝抓人。
然后,他就会拿出干净的棉布,一块碑一块碑地擦过去。
嗯,再看看,有没有哪位同志的碑铭上有什么未解的案子的,挑选一个跟自己组别适配的任务。
既可以破案又可以为牺牲的同事做点事情,一举两得。
当然,那些很多跟悬案有关系,像安枝负责的这种探宝任务比较少。
谈舞见众人都没有反应,就有些讪讪的。
她常常觉得华国的军人都是一根筋,对自己的战友同僚有着迷一般的相信。
她的挑拨离间在茧一挑一个准,但在华国军人身上从来没有成功过。
算了,累了,就这样吧。
谈舞直接摆烂。
反正,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活得够精彩的了,不亏。
最后,财宝和谈舞几人都被柯降齐带走了。
他还把试图开车逃走的谈舞男伴也抓住了。
狄素烟在这次任务中出了很大的力,慢慢的,狄家的格局开始改变。
屈岁华非常关注狄素烟,最早觉察到端倪。
于是,他说服了家里人,跟着把屈家的秘药上交公家。
接下来,道宗和另一家收到消息,犹豫了又犹豫,最后也把秘药上交了。
加上安枝离开岭南前交给柯降齐的禅宗秘药。
五味秘药都到了华国政府手里。
三家两宗在掌控了岭南数百年后,终于正式退出了历史舞台。
但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
安枝和狄素烟偶尔也有书信往来。
狄素烟在屈岁华锲而不舍的追求下,终于答应跟他试着处对象,当然他们离修成正果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要走。
没了家族的钳制,狄素烟的父亲狄远终于如愿娶了自己的老心上人,也给了自己心爱的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然而,家族在正式分家的时候,家主这一支所有的财产都在狄素烟手里。
她直接掐断了狄远的经济命脉。
不是有句话叫做有情饮水饱吗?
她觉得自己的父亲终于达成夙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了,那以后就喝水填肚子去吧。
哦,也许,还有西北风可以佐餐。
要不说经济是命脉呢。
这对连暗杀都没有拆散的有情人在没钱了之后,迅速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狄登峰母子甚至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从前没有名份的时候来得畅快。
狄远的心尖尖映虹还闹过离婚。
狄素烟能让她如愿?
映虹这么喜欢别人的丈夫,万一她这头跟狄远离了婚,那头就又勾搭上一个已婚男人,这不是造孽嘛。
另外,狄远离了婚肯定还要再找,更造孽了。
他俩就别祸害其他人了,直接锁死吧。
狄素烟就说了,她现在虽然不是家主了,但是处置个把人,暗中给人喂一口游芳尘还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话成功把映虹镇住。
她可不是当年连暗杀都不怕,拼着一条命也要攀上狄远过好日子的卖唱女了。
好日子过久了,人也怕死了。
这事就这么被压了下去,狄素烟闲下来的时候,也会随口过问一下那一家三口的日子。
知道他们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当然,她也知道,从前族里的长辈偶尔也会接济一下狄远,但碍着她的面子,给得都不多。
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把人逼死了有什么好的?
她既要背负不孝的骂名,又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
就这样钝刀割肉,看着这一家三口闹腾,互相指责,空闲时当个乐子不好吗?
当然,这是后话了。
岭南的事情顺利解决,安枝也踏上了回京城的火车。
她这第一次出任务,出人意料的顺利,连放在系统空间里的汽车都没有拿出来过。
也不知道去抗洪救灾的安琼和去北疆抓人的孟淮生师徒是不是都像她一样顺利?
只能说,安枝是所有人里完成任务最快最顺利的人。
安琼那边救灾工作本来就是有统筹安排的,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孟淮生师徒那边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北疆的势力分布比岭南还要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距离他们顺利完成任务归来,应该还有一段挺长的时间。
安枝回到京城先去军院向项均汇报工作。
一般情况下,项均都是在京城坐镇的。
他出任务时间最长的就是追查茧了。
现在,他的主要工作也是抽丝剥茧,从外部瓦解茧。
安枝听项均随意说了两句“破茧”计划的进程。
茧那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有小部分的外部人员引起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动静。
这都是小事,也都在项均的意料之中。
总而言之,破茧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移平大峡谷也渐渐提上了日程。
项均先夸奖了安枝几句,充分肯定了她的工作能力,然后说道:“你先休息一天,明天有个新的任务要交给你。”
“是!”
因为岭南之行的异常顺利,安枝现在对出任务有着空前的热情。
要不是惦记着安立信,她恨不得现在就问清楚新任务的内容当场就出发了。
跟项均告别后,安枝就回了家。
她是突然回来的,到家的时候,家里惯常一个人都不在。
安枝现在已经很能适应这样的生活了。
她看了下时间,从厨房拿了个饭盒又冲洗了一遍,就直奔食堂打饭去了。
在外面吃了几天岭南菜,回到京城后,安枝特别想念食堂里的大白馒头。
“哎,你不知道吧,安家那个抱错的,要嫁给江副司令的儿子了。”
“啊?不会吧?两人可差着辈分呢。”
“怎么不会,听说已经领证了,婚礼都定好时间了。”
安枝高高兴兴去食堂打饭,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然而,吃瓜吃到了自家的身上,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这事跟她有关系,却也没有什么大关系。
怕说八卦的人看到她尴尬,她决定猫在一个婶子身后,继续听。
“你们消息太落后了。”有个一看就挺精明的婶子凑过去说道,“我听说啊。”
她话说道一半,眼尾瞟到了鬼鬼祟祟躲在同伴身后的安枝,突然就噤声了。
“你倒是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急死个人嘞!”
安枝也眼睛亮晶晶催促的看着她。
那婶子“噗嗤”一笑,忽然发现安司令的这个孙女跟之间那个假的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心里莫名对安枝生出了几分喜欢与认同。
嗯,同为八卦人的认同。
她见人家正主不在意,就直接敞开了说。
“听说安雯为了救一个小孩从老高的地方跳到大河里。”
周围发出一阵惊叹声,旁边听到动静的大娘又围过来几个。
就听之前说话的大婶继续说道:“她托起了那个孩子,自己却有点力竭,被刚好路过的江团一起拉了起来。”
她战术性停顿了一下,把大家的注意力和期待值都拉满后,不等人出声问,又继续往下说。
“两人被江团送到医院,那孩子没事,倒是安雯,据说跳下水的时候,脸磕到了。”
“毁容啦!”有人到抽一口气。
“哎呀,都说了是据说,据说啦!你会不会听八卦啊。”有人出声道,“你别说话,打断了思路,荷香嫂子连不上了怎么办?”
“就是,荷香嫂子,别理她,你继续说,继续说,啊。”
庄荷香也不在意,说八卦嘛,有来有往的才有意思。
“女同志嘛,哪有不爱惜容貌的。”
“安雯就默默地哭,也不哭出声,江团发现的时候,那可怜样哟,眼睛都哭肿了。”
江繁都四十多了,自然是结过婚的。
只是,他的妻子在战场上牺牲了,只给他留了个女儿。
不过,他女儿江蓉英从小在军营里长大,是个不折不扣的假小子。
是小时候哭鼻子的时候能吹出大鼻涕泡的主。
江繁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小姑娘能安安静静地哭,还哭得这么惹人心疼的。
他笑着说道:“怎么哭鼻子了?”
“刚刚跳水救人的时候不是很英勇的吗?”
“我毁容了,嫁不出去了。”安雯带着鼻音糯糯的说道。
江繁仔细看了下安雯的脸,确实,她的脸颊上有一条被石头划破的口子。
另外,他还从安雯的脸上看到了些微未完全褪去的乌青。
他得眼神深了深,笑说道:“不会嫁不出去,脸上的伤口不会留疤的。”
“真的吗?你保证?”安雯怯怯看了他一眼,追问道。
“当然,我保证!”江繁耐心说道,“已经有点晚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安雯仿佛有些抵触说出自己的住处,报了街名,就不往下说了。
等车停在路边,她道了谢,把医药费塞给江繁后,就快速打开车门跑开了。
江繁注视着安雯的背影一会儿后,才下了车不紧不慢跟在了她的身后。
安雯觉察到了,她微微勾了勾嘴角,没有回头,快步回到了招待所。
“后来,听说安雯在文工团里被人欺负,偷偷躲起来哭,又刚好被江团给看见了。”
大家露出懂的都懂,心照不宣的眼神,表示,这瓜吃到了。
安枝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准备继续吃瓜。
可惜,很快轮到庄荷香打饭了,她着急回家,说了句以后再说,就走了。
打完饭回家的安枝就有点迷惑了。
所以,上辈子,是荷香婶子口中的江团让安雯那么嚣张的?
她一直以为是孔文鸿来的。
他虽然是舔狗一枚,但最终若能抱得美人归,跪舔一辈子,倒也算是圆满。
合着,这是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版本啊!
不过,安枝一点也不同情孔文鸿,她甚至有点想看看,当孔文鸿知道自己的女神宁愿嫁给一个年龄足够当她爹的二婚老男人,却不愿意选择他这个有着光明前途的一婚年轻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嗯,应该会相当的精彩纷呈。
江繁娶了个花样年华小媳妇的事情,他根本没打算瞒着。
很快,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可跟庄荷香她们闲聊八卦看热闹不同,这可是当事人亲口承认的。
人家还说了,办婚宴的时间已经定下来,到时候会给亲友发请柬的。
孔文鸿收到请柬的时候,整个人都木掉了。
第43章
安枝无法感同身受一个舔狗的绝望, 她在晚上去排队打饭的时候,又遇上了庄荷香。
庄荷香看到她,摇了摇手,安枝眼睛一亮, 立刻跑了过去, 排在了她的身后。
庄荷香看到安枝亮晶晶的眼睛就是会心一笑。
她中午的时候没有看错,安司令家的小同志是真的喜欢听她说事。
安家的事情, 整个军区和家属院都是知道的, 尤其安立邦大寿过后, 大家也都明白了安家的态度。
一开始很多人都很好奇, 这个新接回来的安家孙女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会不会比安雯还要娇气?
会不会因为从前受到的委屈使劲作使劲闹。
很多人只是纯粹的好奇, 也有人就是看个热闹。
当然也有人是想看安家笑话的。
不过, 安枝在那之后很快回了宁市, 回来后又不常在安家待着,很少和家属院的人有交流。
她和安家虽然常常是整个家属区话题的中心,但大家对她的其实是不熟悉的。
安雯之前是一副公主的做派,她有自己的交际圈, 跟这些军嫂, 不是一路人。
所以,一开始,安枝出现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大家虽然好奇,也充满善意, 但没有人上前去打招呼。
直到中午的时候, 庄荷香眼尖, 看到安枝暗搓搓躲在别人身后听八卦。
她觉得这个安家孙女应该跟从前那个不一样。
然后,她刚刚试探性向安枝挥了挥手, 没想到,她想都没想就过来了。
这小同志真是让人欢喜!
很快,庄荷香身边的排队的人就多了起来。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庄荷香继续中午的话题。
安枝双手端着饭盒,还没有开吃,就先被庄荷香喂了一口大瓜,都有点撑了。
她之前不是想知道孔文鸿的反应吗?
人家已经在自己家里闹过一场了。
不过,还没有闹到江繁面前,就被家人抓回去关了起来。
据说,他在被关了几天后,认知已经产生了混乱。
不知道怎么的,那份结婚请柬上新郎的名字,他硬生生就看成了自己的名字。
又据说,江家最近也不是很太平,江繁的女儿最近闹腾的非常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在战场上出生的缘故,她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江繁要续弦她一直以来秉持的都是不赞成不反对的态度。
但当她知道江繁要娶的是安雯的时候,她是极力反对的。
她还说出了当年安雯因为鲁沛哲的一句夸奖毁了另一个小女孩容的事情。
可惜,江繁并不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笑着对江蓉英说,鲁沛哲因为走私军火上了军事法庭,被判了刑,不会成为他和安雯之间的阻碍。
江蓉英都要“呵呵”了,谁管什么鲁沛哲啊?
她说的重点是安雯不是个好的!她反对安雯嫁进来啊!
可惜,她说了好几次安雯人品堪忧,她不同意两人的婚事,都没用。
江繁并不听劝,反而是跟她说,安雯是个善良脆弱的小姑娘,让江蓉英平时和她相处的时候略收着些性子。
他还笑着调侃:“你也可以把她当成朋友相处,我并不苛求你把她当成母亲。”
江蓉英听到这个,整个人都要炸了!
“你还想我把她当成母亲看?”她不可思议的定定看了一眼江繁,转身走了。
她才不相信江繁这是老房子着火,中年恋爱脑上头呢。
江繁就不是那样的人。
他从前也不是不认识安雯,也不见他那时候起什么心思。
这里面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没关系,她会查出来的。
江繁在江蓉英离开后,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他的书桌上是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明眸善睐,言笑晏晏,和江蓉英很像,正是他已故的妻子。
江繁看着照片良久,最后叹了口气,把照片锁进抽屉收了起来。
晚上,安枝接到了安立信的电话,先恭喜她顺利完成任务,然后语带抱歉的对她说,今晚他不回来了,让她早点休息。
安枝已经习惯了,说了声好,让安立信注意身体就挂掉了电话。
洗漱完趟在床上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之前放在挎包里的玉玦。
“系统,这玉玦你认识吗?”安枝自己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就问系统,“为什么它放不进空间里啊?”
系统扫描一下玉玦说道:“又是一件我说不出材质的东西,跟东皇钟的材质也完全不一样。”
“要不,你滴血试试?”
安枝有些蠢蠢欲动。
她胸口的东皇钟动了动,推着安枝的手把玉玦放到了眉心位置。
安枝板板正正顶着玉玦都快睡着了,还是无事发生。
然后,她福至心灵,运起了灵力往眉心凝聚。
然后,她的脑海里多了很多记忆。
下一瞬,玉玦湮灭。
“昆仑古卷。”安枝说道。
“这玉玦就是昆仑古卷?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卷轴之类的呢。”系统说道。
“确实是昆仑古卷。”安枝说完闭上了眼睛,开始吸收脑海里的记忆。
昆仑古卷是大能们预感这个世界灵气渐渐减少,资源渐渐枯竭后,怕道统断绝,一起制造出来的后天灵宝。
里面记载着那些大能最擅长的技能。
算是他们留给这世间一份特殊的馈赠。
昆仑古卷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一册书卷,不知道在世上流传多久以后,被一个鬼才炼器师弄成了玉玦的模样。
安枝拿到手里的时候,玉玦灰扑扑的,那是因为宝物自晦,也是因为玉玦灵力所剩不多的缘故。
昆仑古卷和岭南的渊源其实很简单,古卷里有一篇药王篇,里面记载了天下间所有的药草的使用情况,以及如何提纯,去毒,等等。
岭南五大秘药就是出自古卷。
这些记忆是直接复刻到她的脑海里的,所以安枝领会的并不吃力。
看完了药王篇,安枝虽一知半解,但,凡是古卷里提到过的药草,她全部都记住了。
之后的炼器篇,炼药篇也是这样。
直到,她看到了符箓篇。
安枝立刻更加聚精会神看了起来。
她目前所能绘制的符箓都需要载体,只有常用到的烈焰符,她能凭空绘制出没有品阶的。
但最终呈现的效果不过是一点小火豆。
她师傅燕重明曾经感慨过,她于符箓一道上极有天赋,若能潜心研习,届时成就必定不凡 。
可惜了,他那时候时间不多,能教给她的东西有限。
安枝的符术停留在九品上很久了,且所有符箓,她都是依托于符纸朱砂作为载体的。
当然,九品就是符箓能达到的最高品阶,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古卷上还记载着凌空画符的秘诀!
这对安枝来说可就是久旱逢甘霖了。
她一晚上没有睡,看明白了秘诀后,就一直在练习。
当然,因为在家里,她只练习了几个温和的符箓,没敢闹出大动静。
万一把家拆了怎么办?
觉得累了,她就躺回床上继续消化古卷里的内容。
古卷的最后,有一句话,灵气消失是天地自然法则下的必然,强求无用。
安枝想起了《玄门通史》里记载的,只要找到这世间最后的一件神器,于龙脉上蕴养,就能使灵气重现。
显而易见,这两者是矛盾的。
当然,相比于《玄门通史》,安枝自然更相信古卷里写的内容。
那么,到底是谁传出来的,神器,龙脉和灵气复苏的消息的?
安枝把这个疑问藏在了心底。
第二天,安枝一大早就去了军院。
“这么早。”项均见安枝精神满满过来接任务,笑着夸了一句,“小同志工作很积极啊。”
安枝笑着点头,她想快点接了任务往深山老林里跑一趟,试试她的凌空画符术威力有多大呢。
项均也不拖拉,对安枝说道:“原本这个任务由孟淮生师徒来做是最合适的,里面略略涉及到了神鬼之事。”
跟旁人一刀切破除封建迷信不同,因为第一军成员特殊的能力,项均并不会觉得神鬼之事就一定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安枝脸上的疑问太明显,项均也不说,就把手上的资料交给了她,又叮嘱到:“这个任务除了明面上的危险外,不排除还有有未知的危机,你自己多加小心。”
“是!保证完成任务!”
北院没人,安枝就没有回去,她也不用收拾东西,所有需要带的东西都在系统空间里。
她开车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停下,开始看项均给她的资料。
这份资料用安枝后世的眼光来看有些离大谱。
秦岭水域资源丰富,但其深处有个村落却是连年缺水。
于是,每当快入冬的时候,他们村里就会用少女来祭祀河神,期望冬天的时候能够天降大雪。
这样,他们冬天可以化雪为水用于日常生活。
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雪水也会慢慢化开,注满他们村里唯一的一条河流。
同时让山中的土地蓄满水分,可以应付春耕。
这样一来,一整年的缺水危机就能解决了。
这个陋习在这个村落里一直执行着。
这村落里所有女孩的命运从一出生就被定性了。
小的时候帮着家里做家务,带着弟弟照顾哥哥。
长到年岁正好,生肖正好的时候,就被父母用一袋粗粮换出去祭祀河神。
后来,这个村里就没有了婚配适龄的女孩。
这也难不倒他们,他们就去买去拐去骗,只要把女孩弄进村子,这辈子也别想出去了。
这样落后的村落秦岭山脉深处还有很多。
茧闻风而动,在村落之间的交汇处,设置了一个点,专门提供给这些村落年纪正好的女孩子。
甚至有附近山民慕名而来,几个人凑钱买个女孩回去传宗接代的。
安枝看到这里,眼里的火光都要冒出来了。
这种村落为什么要存在?
还有茧,怎么哪哪都有它的事情?
安枝也不去找没人的地方试凌空画符了,直接一脚油门往火车站开去。
资料里夹着一张火车票,三天内,她可以随时使用。
跟上次出门一样,她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把汽车收进了系统空间。
她有预感,这次的任务不会很顺利。
“温团,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还在休养呢,做什么要接受耿团的请托去找他的妹妹?”
“他自己的妹妹,自己不会找吗?”
武功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还是小声哔哔了一句。
温誉摸了摸自己肩颈处的伤,笑着说道:“伤好得差不多了,出来走动走动也不错的。”
“您啊,就是太好说话了,耿团那人,占人便宜没够的。”
“好了,别抱怨了,我接受他的请托,不单单是为了帮他找妹妹。”
武功一听终于收起了脸上的不忿,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问道:“您还有其他的任务?”
温誉失笑:“没有。”
“嗨!”武功收回凑到温誉面前的脑袋,小声嘀咕,“就知道忽悠我。”
温誉没再理他,直接趟在了卧铺上。
他没有忽悠武功,这次他去秦岭,除了耿潜的请托外,他也有自己的私事要去处理。
不然,任凭耿潜怎么说,他也不会拖着没有痊愈的身体坐小半个月的火车去深山老林里帮人家找妹妹。
他又不是会无私奉献的性子。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认识他的人都认为他的脾气很好,可以越过界限请托他办事。
他不太拒绝这样的请托,只是因为,有拒绝这件事情需要费口舌的时间,他可能就把事情办好了。
要不就是顺便的事情。
比起跟人磨嘴皮子,他选择把事情做了。
这样的事情多了,他脾气好,好说话的名声就这么传开了。
而事实是,他只是懒得多跟人做无效的交流罢了。
就像这次的秦岭之行,原本就在他的计划内,只是耿潜来的时机比较巧,正好在他确定行程之前。
这就导致了武功以为他是为了耿潜跑的这一趟。
他也没有解释,因为,他解释了,武功也不会听,只会认为他是托词,更为他不平。
武功是他家人不放心他伤没有好全一定要让他带在身边的。
算起来,武功是他母亲那边的远亲。
他小的时候,家里来了个化缘的老和尚,武功心好,把他妈给他补身体的鸡蛋给了老和尚。
还另外给老和尚舀了一勺大米。
老和尚摸了摸他的头,又摸了摸他的手脚,乐呵呵走了。
到了晚上,下工回来的武妈妈见家里的米缸少了一层,就和颜悦色问小武功,有没有看到大老鼠把家里的米缸偷了啊。
武功非常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说是自己干的,自己是小英雄,劫富济贫了。
呵!
武妈妈当场气笑,拿起鸡毛掸子就往武功身上招呼。
武功不傻,赶紧跑。
老和尚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出于对出家人的尊重,武妈妈放下了手里的鸡毛掸子,但态度也不是很好。
后来,不知道老和尚是怎么跟武妈妈说的。
反正到最后,武功是跟着老和尚学了一身正宗的少林功夫。
老和尚在他学成后,就离开云游去了。
等武功大了,武妈妈就把人送去了参军。
温家是等武功被调到温老爷子身边做警卫员后,家里人问起他得来历后,才知道,原来温妈妈和武妈妈还有一层很远很远的亲戚关系。
两家人就这么联系上了。
温妈妈对武功很好,武功在外人面前都守着本分,私下里却是喊她大姨的。
所以,这次温誉要带伤出远门,温妈妈武采茗问武功能不能跟着出去照顾一下温誉的时候,武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他是把武采茗当亲大姨看的,所以,虽然嘴上叫着温团,他也是把温誉当自己的亲表哥的。
所以,他刚刚才会直接抱怨出声。
不然,就算感情再好的上下级,他也不会缺心眼到在一个长官面前说另一长官的不好啊。
“温团,你先躺躺,我去打点热水来。”
武功走出卧铺车厢的时候,正好和一行人擦身而过。
安枝前两天才坐了很久的火车回来,这回她就有些躺不住。
索性,她就不躺了,出了车厢开始溜达了起来。
走到餐厅附近的时候,和武功擦肩而过的那批人又和安枝擦肩而过了一回。
安枝闻到其中一个人身上有股极淡极淡的香味。
一开始她没有当回事,女同志爱美身上带香味很正常。
她继续溜达。
等她不经意看到车窗外的树木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那是什么味道。
那是古卷记载的一种叫做婆娑影的香料。
刚刚经过的那个女人身上的婆娑影浓到能被安枝闻到,说明她必定是从小浸润在这种香料中,并一直没有间断过的。
婆娑影本身只能被称为一种特殊的香料,并不在药王篇收录的毒药名录上。
但是,婆娑影的毒性和螫菊汁相类,只是相比于螫菊汁可以大规模杀戮,婆娑影的针对性更强一些。
单闻到婆娑影不会有事情,但若同时喝上一口酒,那就神仙难救了。
婆娑影难得,价值不菲,且效果霸道,用婆娑影泡澡,哪怕只有一次,此生也再难孕育子嗣。
华国人看重子嗣传承绵阳,谁家好长辈会让女孩从小就用它泡澡?
是小R本?
在安枝朴素的认知里,泯灭人性,毫无道义的事情,那都是小R本干的,没跑了。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正好,她之前就说想捏爆小R本的头呢。
这疑似小日本的人不就凑上来了吗?
先看看这波人的目标是谁,如果他们是窝里斗,她就当看个热闹了。
如果,他们想对付的人是华国人。
那就太好了!
啊,不是!
那真是太糟糕了!
当然,这种情况下作为第一军的一员,她代表的就是正道的光,必须要见义勇为!
安枝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往回溜达,等看到之前那一行人的时候,她放出了大仙女,让它去盯梢。
她也不再闲逛了,直接回了卧铺。
到了晚上,卧铺其他人都睡着的时候,大仙女从外面飘进来,直接飘进了安枝的怀里。
那些人果然是R本人。
估计是怕他们在火车上说鸟语被人发现,他们说的都是华国语,还十分流利,但说的急了,偶尔还是会飙出几句鸟语。
如果安枝不是先秉持着怀疑的态度,没准跟人家对话几句,听人家那么标准的华国语,根本不会去怀疑人家的身份。
大仙女带来的消息大概的意思是,这列火车上,有个客人曾经在京城旧货市场淘到了一把短剑。
不巧那把短剑剑身中空,正好是京城几个R本特务用来传递消息用的。
里面积累着这几个R本人这几年在京城搜集到的所有情报。
那天,因为被人追,他们随手把短剑放在了一个摊位上。
想着短剑并不出彩,肯定不会被人注意到,等甩掉了人,回来买下来就是了。
哪里知道,就前后脚的功夫,短剑就被人买走了。
他们还想靠着短剑里的情报回到R本加官进爵呢,哪里能甘心就这样被个无关紧要的人破坏了?
于是,他们就跟着买了短剑的人上了火车,想伺机把短剑抢回来,再把人灭口了。
不过,在京城潜藏多年的他们知道,一旦他们把动静弄大,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他们估计就回不去R本了。
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
短剑的主人自己就穿着军装,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
另外,他们在这列车上已经不止一次看见穿着军装的华国军人了。
那些华国军人一旦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就会跟他们不死不休。
说实话,他们招惹不起。
于是,他们就想到了用美人计。
安枝冷笑一声,小R本,就知道用这种鬼蜮伎俩。
安枝翻了个身睡了过去,现在还不是弄死那几个小R本的时候,至少要知道那把短剑的下落后才能动手。
短剑里面的情报不能泄露,一定要回到华国政府手里才行。
另一个车厢里,温誉正在思考听武功说的,出去打水的时候看到的,他觉得气场有些奇怪的一行三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最近,京城除了第一军的动作有些大,抓的人比较多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消息。
不过,他很相信武功作为武者的敏锐。
他想着,明天他自己出去走走,看能不能碰到那行人。
到了第二天,安枝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一行三人中散发着婆娑影香味的女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军装,面庞还略微带着些稚嫩的男人搭话。
安枝不动声色走过去,就听那女人说道:“同志,我扭到了脚,能麻烦你搀我一下吗?”
就见那军人往后边退了一大步,神色有些慌张的说道:“不行,不行,你一个女同志受伤,怎么好让我一个陌生的男人搀扶的?”
然后,他的眼里露出怀疑:“你,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不行的,不可以。”
他的老和尚师傅叮嘱过他,要等他的功夫有大成后,才可以娶媳妇。
不然,童子功破了,他的功夫想要更上一层楼,那就不可能啦。
所以,虽然眼前的女同志明显是想借机跟他搭讪,但是他还是要狠心且态度鲜明的拒绝了。
他娘说过,男女关系最忌讳黏黏腻腻,不清不楚的,他一定得明确表态。
然后,他转头四顾,看到了安枝。
他眼睛一亮:“同志,这位女同志受伤了,你能帮忙扶一下吗?”
安枝立刻走上前去,笑着说道:“助人为乐是应该的。”
当然,她帮助的是这位军人同志。
“那就太感谢你了。”武功说完,就急吼吼跑去火车餐厅买饭了。
“同志,你哪里受伤了,我略懂医术,帮你看看?”安枝说道。
她没骗人,她确定略懂医术,她有疗愈符,一张包治百伤。
“我没事,不用麻烦了。”
那女的收起刚刚笑意盈盈的脸,淡淡说完,就走了。
那速度,安枝可没有看出她的脚有哪里扭到了的样子。
这么说,刚刚那位军人同志就是他们的目标了?
如今,美人计的第一步算是失败了,他们准备怎么做?
安枝边往餐厅走,边想着自己该怎么做。
是快刀斩乱麻,直接把人弄死,还是再看看?
“诶,同志,你这么快就把人扶回去了啊?”武功见刚刚帮忙的女同志这么快过来,好奇问道。
安枝摇头:“她没有受伤,也没有让我扶,你一走,她也走了,走得还挺利索。”
武功一脸意料之中的点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见安枝不解,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事没事,那什么,还是要谢谢你啊。”
安枝摇头,表示不用谢。
武功回到车厢的时候,就跟温誉说起了这件事情。
温誉还在想对方有什么目的,武功已经一脸笑意的说道:“我其实知道,她就是相中我了。”
温誉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武功,仿佛在问,你认真的?
武功接着说道:“那时候,旁边还有别人,她都不找,就找我,这,太明显了。”
“哎,怪不好意思的。”他略有些忸怩的说道,“我还不想娶媳妇呢。”
温誉:······
温誉一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话。
他总觉得,对方找上武功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很可能,武功的少男心,嗯,多余了。
“晚上我去打饭,你留在车厢里吧。”温誉说到。
“那不行,你伤还没有好呢,万一挤到伤口怎么办?”武功不同意。
他跟过来就是要照顾温誉的,这种打饭的活,当然得他来。
“那我们一起去餐厅吃吧,正好,我出去走走。”
“那也行。”武功点头。
这个可以有,他到时候多看着点就是了。
“樱子,怎么样?”竹野波见松田樱子一个回来,皱眉问道。
松田樱子摇头:“那个人不接茬。”
“嗤!”山边浪说道:“我就说美人计不行,樱子已经老了,你们还不相信。”
松田樱子冷冷看了她一眼,她才二十岁,哪里老了?
也对,这个变态喜欢的是女童,她对他来说确实是老了。
“不要讲风凉话,现在要怎么办?”竹野波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不吃美人计,我们也不知道他把短剑藏到了哪里?”
“依我看,还是别弄那些美人计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
“凭我们三个人直接把人制住,问出短剑的下落后,灌他一口酒,直接从火车上扔出去不就好了。”山边浪说道。
他一开始就不赞成那么迂回的路数,太被动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松田樱子冷嗤,“那个华国人下盘极稳,一看就是个华国功夫高手。”
“你怎么保证,我们在动手的时候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山边浪就不说话了,他不能保证。
“我再去试试,实在不行,我就扯破衣服赖上他。”
“这样,总能找到机会搜他的行李。”
听了大仙女的实时汇报后,安枝有些一言难尽。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直接找到武功,跟他说那柄短剑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他们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短剑在武功手里,然后出高价回购吗?
以武功军人直来直往的脑回路,保不齐会直接把短剑送给他们呢。
这些小R本,就不知道光明正大四个字怎么写,就会阴谋来,阴谋去的。
呃,虽然但是,安枝这主意好像也不是那么光明长大吧?
武功:······他也没有那么好说话的好不?
安枝让大仙女继续监视那几个R本人,想了想不放心,又让二仙女和三仙女各盯一个。
事实上,安枝让仙女们盯人的决定是万分正确的。
她现在正急火火往二仙女说的方向赶去。
“小姑娘,喜欢吃糖对吗?”山边浪手里拿着一块松仁糖正在逗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喜欢。”小姑娘衣服上虽然有几个补丁,但长得白白净净的,脸上手上也都非常干净,一看就是被照顾得很好的孩子。
“叔叔把这块糖给你吃,你跟叔叔玩个游戏好不好啊?”山边浪诱哄。
小姑娘摇头:“不好。”
爹和娘都说过,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她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她娘,就哭了起来:“我要娘!我要娘!”
山边浪眼里闪过兴奋,再也按捺不住,捂住小姑娘的嘴,直接把人带走了。
“风铃,风铃!”一个年轻妇人拿着一块糖找过来,“娘换好糖了,咱们回去······”
“风铃!”妇人没有见到孩子,有些慌神,原本略有些涣散的瞳孔渐渐聚拢。
她知道女儿很听话,也很聪明,不会乱走,而她自己,刚才明显有些不对劲。
应该是出事了,她把糖放进口袋里,这可能是证据,不能丢。
她深呼吸几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刚才,风铃说想吃糖,她们自己带的刚好吃完,她就哄风铃,等到了站点,他们下火车去买。
风铃很好哄,也答应了。
这个时候过来一男一女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就说他们有糖可以跟她换。
她虽然感激心动,但也知道,陌生的好意不是那么好接的。
后来呢?
她敲打了一下自己有些发胀的脑子。
她明明是拒绝的!
为什么最后,自己会把风铃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看着,她和那个女人去换糖?
她立刻去找乘务员,她需要乘警的帮助。
那两个人是有预谋带走风铃的,他们是人贩子!
好在,离火车到站还有一段时间,风铃还在火车上。
来得及的!
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她能把风铃找回来的。
但她的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开始往下掉了。
安枝快速往隔间跑去,还给自己贴了张迅疾符,生怕来不及。
“呜呜呜,你这个坏人,快放开我,我爹爹是军人,他会把你抓起来,我要找娘!”小姑娘边哭边踢打山边浪。
山边浪说了一句R语,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原来是军人的孩子。”山边浪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他一把拿出手绢塞住风铃的嘴,想扯开风铃的衣服,欲行不轨的时候,安枝一脚踹开隔间的门,飞身上前直接冲着山边浪的要害处就是一脚。
“嗷!”山边浪捂着□□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安枝扯出塞在风铃嘴里的手绢,扔在山边浪的身上,把风铃护在身后。
她现在想的是,直接把这东西扔下火车,还是等弄死了再扔。
“同志,发生什么事情了。”
温润的声音在安枝耳边响起,把安枝从思绪中拉出来。
安枝转过头,武功把人认了出来。
“咦,同志,原来是你啊。”
“温团,这就是我之前说起的好心的女同志。”
温誉点点头,一看眼前的情况就大概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
“你去找乘警。”他对武功说道。
“好。”
武功人虽然憨直了点,但不是傻的,应声后没有多问,直接跑去找乘警了。
安枝和温誉都没有说话,温誉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安枝则侧了侧身,挡住温誉的视线,虚空画符,符成后,直接往山边浪身上扔去。
便宜他了,这可是她学习了虚空画符后,第一张正儿八经使用的符箓。
符落在山边浪身上的一瞬间,山边浪的惨嚎声就更大了。
原本只是□□疼,现在,他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座大山在碾压他。
他无力反抗,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安枝怕小姑娘吓到,想捂住她的眼睛。
小姑娘抹了把眼泪,脆生生说道:“姐姐,我不怕,我爹爹是军人,我是个勇敢的孩子。”
安枝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夸奖道:“是呢,你真勇敢。”
武功去找乘警的时候,遇上了焦急万分跟乘警到处找人的曾香露。
听武功描述的孩子应该就是风铃,他们立刻跟武功到了隔间。
“风铃!”曾香露扑过来一把抱住小姑娘,“你吓死娘了,你有没有事?”
说着松开风铃仔细检查她的身体。
这边动静大,渐渐有看热闹的乘客围了过来。
乘警见状把还在地上惨嚎的山边浪揪起来,准备拉走。
“诶,乘警同志,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有胆子大的人问道。
“这人拐卖儿童被逮到了,我们要压去审问,大家让一让,免得耽误了时间,被他的同伙跑了。”
“对对对,大家让让,让让。”
这人听乘警这么说,连忙帮着疏散人群。
被疏散的人群里也包括刚刚帮着山边浪的松田樱子。
曾香露的心思都放在了风铃上,没有看到她。
但安枝是注意到了她的。
她垂下眼帘,没有出声。
在乘警室,安枝,温誉和武功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曾香露谢了又谢后,他们就离开了乘警室。
“那男的真没用,就被踢了一脚,就一直在嚎,有本事别干坏事!”武功忿忿说道。
他没有看见所有的事情,以为山边浪真的只是拐小孩的人贩子。
安枝也没有对乘警说什么,相比于后世对这种事情的宽容,这个时代的人可能会更多的把目光移向风铃。
好意的,恶意的,安枝觉得,这些都不是这个孩子该承受的。
于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曾香露道谢的时候,透了几句给她。
从曾香露瞬间紧绷的身体,和眼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看出,她听明白了安枝的话。
再次对安枝表达了感激后,一直安抚风铃的她,直接扑过去对山边浪又踢又打。
边打边涕泗横流,却死死咬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她怕出口就是质问,把事情扩大,到时候风铃收到更多的委屈与伤害。
今天是运气好,风铃被安枝救了,如果安枝没有出现呢?
想到这里,她浑身开始打摆子,那是后怕的。
但这一点不影响她招呼山边浪。
两位乘警正严肃的讨论案情,仿佛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还走了两步送了送安枝他们。
等觉得差不多了,他们才装作着急拉曾香露,然后,“不小心”用力踩了山边浪好几脚。
安枝听到武功的话后,没有什么反应。
山边浪活不过今晚,既定的事实,多说无益。
她想的是其他的事情。
温誉听了武功的话后,下意识看了安枝一眼,他总觉得,就那么一脚,山边浪不会疼得那么夸张。
可惜了,他刚刚什么也没有看见。
是真的没有看见,他那时候就只是守在隔间的门口,防止山边浪跑掉。
他不会那么失礼盯着人家女同志看的。
安枝的车厢和他们的并不远,双方友好点头打了声招呼,就各自回了自己的车厢。
“诶,同志,我看到你刚刚跟乘警一起过去了,你跟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呗。”同车车厢的一个大娘拉着安枝问到。
安枝笑着说道:“乘警还在问,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乘警不是说了嘛,那人是人贩子,你一起去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大娘有些不满。
“那您自己去问呗。”安枝仍旧笑着说道。
说完,直接爬上上铺闭上眼睛。
“哎,你这个女娃子,什么意思啊?”大娘不依不饶道。
“娘,既然知道是人贩子还有什么好问的。”大娘的儿子把人拦住。
这可是干部车厢,他娘也真是的,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没见其他人都不满的看过来了吗?
她真闹腾起来,他们会被赶出车厢的,到时候多丢人啊。
另一边的车厢里,武功正在问温誉:“温团,这真的只是一起普通的拐卖案吗?”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凑近温誉耳边说道:“我有看到好心女同志悄悄在小姑娘母亲的耳边说了什么。”
他非常笃定的说道:“那之后,那母亲才疯了似的踢打那没种男的。”
温誉翻开随身带的书本,淡淡说道:“孩子刚找回来,母亲的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无暇他顾是正常的。”
“等回过神,找人贩子算账更加正常。”
“这就是一起简单的拐卖案,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
武功还想说什么,车厢里其他人鱼贯回来了,就收了声。
“那什么,温团,我去打饭。”
夜色渐深,火车发出鸣笛声穿梭在黑夜里,所有的车厢都安静了下来。
午夜,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卧铺床上的安枝睁开了眼睛。
她虚空画了几张昏睡符,符成后,直接飞到了同车厢其他人的身上。
原本就睡着的人们睡得更沉了些。
安枝在自己身上贴了张迅疾符,悄无声息离开车厢,往大仙女它们指点的车厢奔去。
隔壁的隔壁,温誉也睁开了眼睛。
第44章
火车昏暗的过道灯下,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一闪而过。
安枝来到那几个R本人的车厢前,里面的一男一女正在商量着什么,还没有睡。
他们还挺讲究,把其他几个卧铺的车票也买了。
这是打算好了要做坏事怕被人知道吧。
安枝手上出现两张定身符, 正要往里面扔, 耳朵一动,听到了有人过来的动静。
想了想, 她躲到了阴影处。
是巡逻的乘警, 就是之前抓走山边浪的那位。
他是例行巡查, 也是因为车厢里的女乘客似乎有参与拐卖风铃的嫌疑, 他不放心, 再过来看看。
当手电筒照到角落里的阴影处时,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往那边走了过去。
里面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等乘警离开后,安枝双手撑着火车车壁滑下来。
这回她不再犹豫,直接往里面那一男一女扔了两张定身符,正要进去动手的时候, 又来了一个人, 是温誉。
和乘警过来时有动静不同,温誉过来的时候,落地无声。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意外。
安枝看到温誉快速背到身后的手,那里握着一把匕首。
想到了武功手里的短剑和双方的身份, 她心里有了些猜测。
于是, 她非常谦虚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示意这两人归温誉杀了。
温誉一时有些无言,同时对这女同志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
不过, 他没有耽搁,直接闯进了车厢抹了那一男一女的脖子。
等事情做成后,他有些奇怪,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两人都很有手段,功夫也很不错。
怎么他刚刚动手的时候,这两人一点也没有反抗。
不自主的,他的眼神就看了眼车厢外。
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他快速在车厢里搜查了一下,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后,打开车厢门出去。
外面已经没有了那个女同志的身影,这在温誉的意料之中,他快速离开这里,消失在黑暗中。
温誉不知道的是,有人的胆子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离开后,安枝从刚刚躲过乘警的地方出来,重新进了车厢。
里面的两个R本人都被人割了候,死得不能再死了。
安枝一点也没有遗憾动手的人不是自己,只要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哪个华国人杀R本人不是杀?
确定了R本人已经死得透透的,她也就放心了。
原本她是想顺手帮着毁尸灭迹的,但想到那位温团可能会有别的考量就没有动手。
回到卧铺后,她就安然睡下了。
第二天,安枝醒来后,就被乘警喊了过去。
因为有之前的拐卖儿童事件,大家都默认乘警喊安枝过去是继续了解情况的。
安枝在乘警室里看到了同样被叫过来的温誉和武功。
“事情是这养的。”乘警解释道,“昨天抓到的那个人贩子死了。”
安枝听完,没有什么反应,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人没死,她才要觉得奇怪呢。
温誉眼神都没有动一下,谁下的手,他昨天晚上去杀那一男一女的时候没有见到安枝,或许还会迟疑一下。
现在,一点怀疑也没有,必然是八风不动的那位女同志暗中下了黑手了。
干得漂亮!
反正山边浪本来也该死,被他杀了还是被那位正义的女同志杀了,有什么区别呢?
他今天特意穿的便装,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仅代表他个人,与军人身份无关。
武功一头雾水,他心说,这女同志多大的脚劲儿啊,都给人踹到蛋碎人亡了啊?
他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离安枝远了些。
嗯,脚步还有些不太自然,眼神也不太敢往安枝那边瞟。
“他的死因是被重物碾压致死的。”乘警说出自己也不理解的结果。
“我们找各位过来,是想问问,在乘警到达现场之前,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过?”
安枝摇头,坦然说道:“我就是踹了他一脚。”
贴符箓的事情就不要说了,现在讲究破除封建迷信,她就是说出来,乘警也不会相信的。
这社会大环境对她这样的玄师真是又友好又限制啊。
武功见人不是安枝踢死的,立刻不怕了,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昨天过去的时候,这位女同志已经见义勇为,把人踹倒了。”
“后来我就去找你们了。”
“我守在隔间的门口,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温誉也说道。
乘警见问不出什么,就让他们回去了。
他们准备去找这个人的同伴了解一下情况。
安枝回了车厢没有多久,昨晚闹腾过的大娘就神神秘秘回来说道:“车厢里死人了,一男一女,让人给割了脑袋。”
“好家伙,血流了一车厢,那俩脑袋还捧在受害人手里,眼睛都没有闭上呢。”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由衷感慨道:“太凶残了啊。”
安枝:······
这位大娘夸张的修辞手法运用的非常娴熟。
这要不是她亲眼看见过现场,人温团同志手法干净利落,连滴多余的血都没有,她就要信了这大娘说的话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大娘对事实的描摹与艺术加工简直是出神入化了啊。
果然,高手在民间。
安枝转了身,继续躺着,这事跟她真的没关系。
话说,秦岭什么时候到啊,她不想躺了!
同一时间,武功也凑在温誉耳边说车厢上发生凶杀案的事情。
“温团,咱们要不要帮忙查一查?”武功问道。
“怎么查?”温誉翻过一页书,淡淡问道。
“看看昨天有没有谁,没有时间证人呗。”
“应该不用。”温誉说道。
“为什么?”
因为,那几个R本人是准备抢到短剑后直接偷渡回R本的,他们身上暗袋里都藏着R本的证件。
等乘警搜查到那些证件后,就会特事特办,也会给所有人一个合理的说法的。
果然,到了下午,武功就回来说了案件的最新进展:“乘警说,那两人是情侣,因为一些琐事产生了矛盾,手段太过激进,才出的事。”
至于那死在乘警室里的山边浪,没有人再提起。
又坐了好几天的火车,卧铺车厢里的人来来去去,安枝终于到了目的地。
她走出火车站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然后,她看到了同样下了火车的温誉和武功。
“好心女同志,你也在这里下火车啊?”武功自来熟的打了声招呼。
安枝也笑着回应:“是啊,好巧啊。”
然后,安枝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她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汽车放出来,早点赶去秦岭深处的那几个村落。
她早一点过去,兴许就能多救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秦岭山脉深处多水村,温柔和耿如意已经被卖到这边两天了。
根据多水村的风俗,后天,她们就要被再次拍卖了。
是的,再次。
所有的女孩子都是以多水村的名义买下来,然后在村里再进行一次拍卖的。
多的钱,村长和族老们分了,这算是给他们的辛苦钱。
当然,如果这一年,多水村没有合适祭祀的女孩,村长就会先过来替河神相看,留下一个女孩,认作义女,作为这一年的祭品。
认亲仪式非常繁琐,并且祈神的效果非常不好。
所以,除非实在没有了办法,多水村是不会让外来的姑娘玷污了多水河的。
今年就是这样的一个年头,村里的姑娘不是年纪小了些,就是生肖对冲。
没有办法,村长只能从买来的人里来找。
说实话,多水村村民的思想落后愚昧,村里又常年缺水,听着就应该是个破落贫穷的地方。
但事实是,此处地貌特殊,大河环绕,村里人的传承一直没有断,有巫医,有祭司,有匠人等等。
整个多水村从外观上看的,各方面都称不上落后,反而有种返璞归真的自然美。
因为眼中看见的景色,加上村里人看着都非常和善,更如意虽然害怕,到底没有失态。
她在家里受宠,又长的好,自然而然有股娇俏的气质。
村长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她。
之后,他的眼神往其他姑娘身上瞟了一眼,没有看见更好的了。
他和蔼笑着,对耿如意说道:“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啦?”
耿如意见对方一脸慈眉善目,心里的戒备一下子少了大半,她说道:“我叫耿如意,今年十五了,爷爷,你放我回家吧。”
“我叫我爹娘给你钱。”
村长笑呵呵地说道:“我不缺钱,我缺个孙女。”
耿如意的脸色一下子有些难看,她才不想待在这个山疙瘩里,给个糟老头子当孙女。
村长对耿如意的脸色一点也不在意,仍旧笑呵呵说道:“你不愿意做我的孙女,那后天就嫁人吧。”
“我们村里的小伙子也很不错的。”
耿如意眼珠一转,问道:“做你的孙女就不用嫁人了吗?”
“那当然。”
“那要做些什么?”
村长意味深长说道:“自然是去陪河神了。”
耿如意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她才深刻意识到,能把人当牲口一样买卖的村子,里面能有什么好人?
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她不要!
这还不如给人当媳妇呢,至少人还能活着。
她家里人那么疼她,肯定会很快发现自己不见了,她哥即使再不喜欢她,也不敢不来找她。
“我不要当你的孙女,我宁愿嫁人。”
“这可由不得你喽。”村长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直接挥了挥手,让人把耿如意拉走。
“你长得白净,年龄刚好,河神会喜欢的。”
“我不要!”耿如意惊叫,挣扎着不想跟他们走,“有人比我还白净,她还跟我同龄!”
村长脚步一顿,转过了身,拉着耿如意的人动作也停了停。
“是谁?”
“是她!”耿如意的手指向角落里一个脸脏兮兮的女孩子。
村长眯了眯眼睛。
“她脸上故意抹了泥,她比我白,比我漂亮!”
“啪!”
那角落里的女孩子冲过来,直接扇了耿如意一耳光:“这就是你死死拉着我,害我也一起被抓来的原因吗?”
耿如意捂着脸大吼:“你敢打我!”
“我爹娘都舍不得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打你就打你了,怎么了?”女孩反唇相讥。
“我跟你拼了!”耿如意喊道。
喊完,她就张牙舞爪扑过去想用手抓花温柔的脸,温柔躲都不躲,就等着她抓。
她堂哥跟她说过,遇到危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就是有毁容的可能罢了,不用去祭河神,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耿如意的手没能碰到温柔就被人握住了。
“这儿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村长淡淡说道。
“水海,让你家婆娘给这小妮子把脸弄干净。”
村长的话一落,就有个魁梧壮汉应声:“您放心,保准弄得干干净净的。”
说完,他就拉着温柔出去了。
温柔其实是有些功夫底子的。
只是,学得不精,差不多是个半吊子花架子。
寻常时候跟人对上几招没问题,但生死搏杀,不是一击必中,她必然后继无力,任人宰割。
这里到处都是壮汉,她肯定打不过。
于是,她没有反抗直接被拉走了。
村长见过的女孩多了,眼睛多利啊,之前是没有留意,这回温柔一站出来,那耿如意就被比成了地下的泥了。
他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剩下的,就等后天直接拍卖,价高者得。
村长离开后,耿如意松了口气,她本来想跟身边的人抱怨几句的。
结果,没有一个人理她的,全都离她远远的。
被水海拉走的温柔被交到了一个脚有些跛妇人手上。
“把人弄干净。”水海粗声粗气的说道。
妇人点点头,把温柔带进里屋。
里屋,妇人拿着瓦罐往脸盆里倒了浅浅一层水,用土布一吸就吸干了。
“姑娘,我帮你擦擦。”她说道,声线平稳,听着让人安心。
就是安心。
温柔自己也很惊讶,这个坏蛋窝里,竟然有个人凭声音就让她有了安心的感觉。
“我······”她想说我自己来。
妇人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淡笑着说道:“水少,你洗不干净的,还是我来吧。”
说完这句,妇人就看到映在窗户上的影子离开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温柔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也看到了水海离开的背影。
她正要说话,妇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她用沾湿的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形图。
画完后,她边帮温柔清理,边用眼神示意她记住地形图。
等确定温柔记住了,她抹掉水迹后,把脸盆放了上去。
接下来,温柔就很配合的把自己打理干净。
等他被带到村长家的时候,村长满意的点点头。
今年的祭祀稳了。
而温柔也看到了村长家里的大井。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那应该就是刚刚那个地形图开始的地方。
村长见她乖觉,没有闹腾,也不为难她,给了她一间亮堂的房间住,还给了她食水,只一点,不准她离开房间。
温柔听到了房门落锁的声音。
她查看了一下房间,房间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就是天窗。
但那天窗离地有好几米,也没有着力点,温柔根本上不去。
她现在真的是非常后悔自己当初为了一点小事轻易就跟家里人怄气,还离家出走,还在火车上多管闲事了。
当然,她虽然离家出走,但也不是全凭冲动的。
出走前,她已经先给堂哥温誉打过电话,告知过大概能到京城的时间的。
温柔坐在床上,开始期待她堂哥能快点找到她了。
想想也是懊恼,其实,她原本是可以不被一起抓住的。
她跟耿如意是邻座,都是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交换了点心糖果后,就聊了起来。
一开始,两人也算的上相谈甚欢。
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在“作威作福”这一块上,两人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问题就出在一下站上来了一对挺有气质的夫妻身上。
他们坐在了温柔和耿如意的对面,一来就和她们搭话。
温柔还有点警惕心,没多说什么。
而耿如意则在对方拿出点心水果后,跟人家聊的热火朝天的。
在那女同志拿出一块手表给她试戴的时候,直接凑到了对面去坐。
而温柔的身边则换成了那位男同志。
耿如意就一直亲亲热热跟人聊天,把家里的事情几乎抖了干净。
温柔觉得有些不对,打断过几次耿如意的话,对方还不高兴了。
她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不再管,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这本书,她很喜欢,很快沉浸其中。
等温柔从书中世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耿如意焦急的脸。
她连连冲那女同志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手表不是故意没有拿住的。”
“温柔,你快帮我一起道歉求个情,这手表这么贵,我根本赔不起的。”
温柔无语,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凭什么就让她一起道歉求情?
见温柔没有反应,耿如意急了:“温柔,我们这样要好,刚刚我就是想把手表给你看,才没有拿稳的,你也要负一点责任的!”
温柔:······
跟她不讲道理?
呵,那她就是不讲道理的祖宗。
“我一直在看书,根本没有留意你的言行。”
她直接怼道:“你自己弄坏的东西不要赖在我身上,还有,我们不熟,只是萍水相逢。”
“你自己做错事情自己承担。”
“你怎么能这么说?”耿如意眼珠一转,委屈道,“我们是好姐妹啊,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温柔直接翻了白眼:“你听不懂人话吗?不是好姐妹,只是萍水相逢。”
如果这手表的损坏真的跟她有关系,她不会抵赖,会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但,这手表她别说摸一下了,连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的好吗。
“好了好了,两个小姐妹不要吵架了。”那女同志出言劝解,“弄坏了就弄坏了,修一下就好了嘛,不用全赔的,你出个修理费就好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实在对不起,等到了京城,我一定给您修好。”耿如意立刻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买个新手表的钱他哥绝对不会出,但只是修手表的钱,他肯定会拿出来的。
耿如意的话一落,那女同志就为难的说道:“哎呀,我们不去京城的,我们下一站就下车了,这可怎么办啊?”
男同志就对耿如意说道:“小同志,你看这样好不好?”
“我们一起下火车,找一家老字号把手表给修了,我们呢可以先把钱垫上。”
“然后,你拿着凭据回京城找你的家人要钱,回头再汇给我们好不好?”
耿如意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温柔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
人家已经退了一步,还提出先给垫钱。
说实话,温柔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弄坏了,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所做的事情还都是给对方方便的。
她的心里一“咯噔”。
这两位同志定下的方案确实一直在为耿如意考虑,真的属于是老好人的贴心了。
但同时,耿如意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和底气。
她正想怎么提醒一下耿如意呢,就听耿如意对她说道:“温柔,你陪我一起去吧,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我害怕。”
温柔无语,害怕就别弄坏人家东西啊。
她也害怕啊。
“抱歉,我跟人约好了时间下火车的,如果我没有按时到,他会很担心的。”温柔说道。
这就是未雨绸缪了,告诉那两人,她的行踪亲友是知道的,别打她的主意。
温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身边的男同志听她说完话后,瞟了她一眼。
那一眼,让她有点不舒服。
到这里为止,这件事情跟温柔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下一站到了,耿如意死活要温柔跟着一起去。
温柔能听她的,哪根葱啊?
她离家出走就是不想听家里长辈的话好么?
结果,耿如意竟然直接让那女同志帮忙把她架下了火车。
她其实是想反抗的,但那女同志的手跟钳子一样把她钳制住了。
反抗不了,她就准备呼救,结果被耿如意塞了一嘴鸡蛋。
然后,她们就被辗转卖到了这里。
说实话,这要不是耿如意被一起卖过来了,还一路鬼哭狼嚎的,她都要以为这人跟人贩子是一伙的了。
温柔轻轻吐出一口气,在心里狠狠问候了一下耿如意的祖宗。
她敬爱的亲爱的无敌的堂哥啊,快来救她吧,不然,他可爱美丽善良活泼的小堂妹就要去陪河神了啊。
安枝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汽车放了出来,这回她的宝贝车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上车,插钥匙,启动,一气呵成。
一脚油门,汽车就冲了出去。
怕遇上温誉和武功,她特意绕开了火车出站口,直接往秦岭山脉开去。
不知道别的秘密多的人是不是喜欢和人同行,反正安枝更喜欢一个人行动。
当然,她也不排斥跟人同行。
上个任务她跟狄素烟就相处的很好。
“温团,咱们现在去哪里啊?”武功四处看了看后问温誉,“还有,你怎么知道耿团的妹妹会在这附近啊?”
“去秦岭山脉。”温誉说道。
“耿团的妹妹在那里吗?她怎么去了那里?”
“既然知道地方,耿团自己怎么不去找?”
武功更生气了,耿团怎么尽逮着老实人欺负,温团带着伤呢!
温·老实人·誉:“先去看看,不在的话,再往别处去找找。”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温誉有九成把握人就在那里。
他此行的主要目标,他的堂妹温柔应该也在那里。
消息的来源是第一军的庞渡,出错的可能性极小。
当然,庞渡的消息也不是白来的,他答应帮着除掉准备潜逃的三个R本特务。
至于短剑,武功早就发现了里面的端倪,回来的当天晚上就上交了。
他上火车故意别在腰间的短剑是一把相似度很高的仿品而已。
“我们坐公交车过去吗?”武功又问道,“我去问一下路吧。”
“不用,我来之前联系了战友,借他的车用用。”
武功:······
真希望有个人出现,能让温誉改改这不爱说话的臭毛病!
“温誉!”不远处一辆吉普车飞驰过来,停在他们面前,车窗摇下,是一张英俊刚毅的脸。
那人下车后把钥匙扔给武功,笑着跟温誉互捶了一肩膀。
当然,他捶的很轻,是温誉没有受伤的肩膀。
“行了,你先去忙,等你忙完了,我们一起喝酒。”
“你怎么回去?”温誉问道。
“我喊了朋友一起过来的,回见。”
武功:是不是好看的人朋友也是好看的?
他跟温誉也是朋友,四舍五入,他也好看!
“想什么呢?赶紧走啊。”
“哎!”
现在的马路上行人和车辆都不多,安枝刚开始开的不快,等到了没人的地方,那车速“嗖嗖”的。
然而有人开得比她更快。
“咦,温团,那开车的不是好心女同志吗?她开车的方向,好像跟我们同路呢。”
温誉看了眼后视镜,若有所思点头。
他想的应该没错,这位女同志就是第一军的新成员安枝。
他想起庞渡对他说的话:“第一军也要派人去秦岭解决多水村及附近村落的事情。”
“保不齐,你们还能遇上。”
“到时候,你要是真碰上了,就说你是第一军的家属,让她照顾你一些。”
温誉知道庞渡是认真的,那会他就是好奇,是什么样的新成员能让庞渡这种眼睛长到天上去的人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
在庞渡眼里,对方的实力得高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说出让对方照顾自己的话?
想起火车上的事情,他好像隐隐有了些了悟。
无人的山道上,路况并不怎么好。
安枝边享受车窗外吹进来的山间冷风,边控制着车身的颠簸,哪有闲暇去关注超车的人是谁。
倒是觉得超车的人车技不错,那速度,跟贴地飞似的。
这里可是山地!
又开了一段,安枝就开始控制着车速慢下来了。
无他,前面的路已经不太适合汽车行驶了。
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汽车收起来,安枝根据项均给的资料上的地图开始往多水村赶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间的山林泛起了凉意,阵阵冷风直往人身上钻。
安枝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快入冬了呢。
不知不觉她重生回来已经小半年了。
她没有用符箓御寒,走在无人的山林间,感受着万籁俱寂的宁静,觉得自己的心灵仿佛也受到了洗礼。
时间过得真快啊,快且有意义。
跟前世庸碌一生相比,现在的安枝富足,坦然且无所畏惧。
“武功。”
“嗯?”
“我们可能还会遇上你口中的那位好心女同志。”
“她身份不一般吧?”武功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这秦岭山脉深处可不是一个普通女同志能来去随心的。
温誉笑笑,说道:“你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多水村村长家,村长媳妇端着一碗面条打开了关着温柔的房间的门。
“吃饭吧。”她淡淡说道。
“砰!”
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村长媳妇仿佛非常惊慌,随手放下面碗后,连门都忘了锁,急急忙忙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温柔心中一动,挪开面碗,里面是一截磨得非常尖锐的铅笔粗细的小木棒。
她把小木棒藏好,快速跑出房间,朝着地图给的方向快速奔逃。
“祭品跑了!”
因为钱不够,拍卖没有竞争力,想着送点礼给村长,走走关系的村民正好看到了从村长家里急奔而出的温柔。
他这么一喊,正在房间里扶摔在地上的村长儿子的妇人,手微不可查的顿了顿。
随后,她继续若无其事把人扶着躺好。
男人的眼神凌厉而阴沉,瞪着眼睛却说不出话。
“没事,你只是不小心摔了,没有受伤,等阿爹回来了,我跟他说,明天给你炖个鸡汤补补就好了。”
妇人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但躺在床上的男人眼里明显闪过了惧意。
他得喉咙发紧,仿佛又一次被灌入了滚烫的鸡汤。
妇人勾唇一笑,坐在旁边哼起了民谣。
那是她小时候,母亲用来哄她睡觉的。
后来,她就用来哄女儿睡觉。
她的女儿啊······
窗外漆黑的夜色把她的眼神也染得漆黑。
多水村很多人听到了村民的那一声大吼,非常快速且有效的开始了追赶。
水海在出去追人前,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里屋。
按理说,在陌生的地方奔逃,温柔原本应该惊慌失措的,但因为有了地图,她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躲过追赶。
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她的眼泪却开始肆虐,这是经过了多少次的失败,又是承载了多少次的绝望,才总结出的最佳逃跑路线?
她抹掉眼泪,边跑边想,她逃出去后,一定要带人回来救出她们!
到底温柔也是军营里长大的孩子,比同龄女孩多了些大胆和心细。
虽然惊险,她也躲过了第一轮的追赶,成功躲到了地图上标识的一个隐蔽的树洞里。
她蜷缩在树洞里,胆颤心惊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睡了过去。
清晨的第一声鸟鸣声惊醒了温柔,借着晨曦,她看到了树洞里有一个小油纸包。
打开来,里面是一块已经有些干硬的馒头。
泪意又涌上眼眶,她就着认识的大树上叶子上的晨露把馒头吃了,继续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继续奔逃。
安枝其实不太会看地图,或者准确的说,地图是看的懂的,但是她不会在陌生的山林辨别方向。
当然,她知道可以用太阳作为参照。
但她现在经过的是一大片参天大树组成的树林,头顶的太阳被密密实实遮挡了起来。
毫不意外的,她偏离了地图上的路线。
“宿主,你又走偏了啦。”系统有气无力提醒,它已经提醒了无数次了。
奈何,无论它纠正多少次,没有几十米路,安枝又会走偏。
心累!
“又偏了吗?”安枝有些不好意的调整方向。
“宿主,请往你右手方向转,对,转大概六十度的样子,继续走,然后······”
一人一统同时叹气。
这要不是自己是赶着去救人,安枝都想直接根据自己的直觉乱窜算了。
当安枝再一次凭直觉走岔路的时候,系统直接摆烂了,算了,爱咋咋滴吧!
安枝也有些想摆,但她不能。
她问系统:“系统,这能训练出来吗?”
“我以后估计还会有类似的任务,每次都要边走边调整路线也太耽误事情了。”
这单单是耽误事情的事吗?
这还费统命啊!
“估计多走走就能知道怎么识路了吧。”系统无力说道,它也没有好的办法。
“小姑娘,你就算打倒了我们,逃过了我们的追赶又能怎么样呢?”
水海见温柔手里拿着尖锐的木棒,下手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刺伤了好几个村民,便出言劝解。
温柔冷笑一声,戒备的看着村民们,冷冷说道:“见过劝人吃饭的,没见过劝人去死还充好心的,恶心!”
水海也不生气,这种情况每年都会发生,他被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逃不掉的。”水海说道。
“谁说的?”
温柔一怔,她没开口啊。
这当然是安枝说的啦,她刚刚就在不远处准备调整方向继续前进呢。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就循声过来了。
见那个小姑娘能坚持,就暂时没有现身。
总要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后才能动手帮忙嘛。
不是所有的弱势方都是有理的一方啊。
当然,等她大概听明白双方的纠葛,加上她此行的目的,对这双方的身份也有了猜测。
又听水海口出狂言,这才直接现身。
“你是谁?”水海有些戒备,他可不认为会孤身出现在山脉深处的小姑娘会是好惹的。
在这里出现的,要么是如温柔这样逃亡的姑娘,要么是附近村落里土生土长的姑娘。
看安枝衣着整洁,神情从容,面容白皙。
水海觉得以上两种都不是。
安枝也不像是公家过来巡村的干部。
水海握紧了拳头,失策了,没有带武器出来。
“多水村?多雨村?还是更偏僻一些的多雪村?”安枝问道。
然后,她摇摇头说道:“没关系,反正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这个,她就直接动手踢翻了一个冲过来的村民,两招不到掀飞水海。
没两分钟,追着温柔跑的村民全都痛叫着倒在了地上。
他们对视一眼,纷纷爬起来往村里跑。
安枝也不着急跟上去,问温柔:“你家在哪里?”
“我先送你出秦岭?”
温柔摇摇头,把自己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姐姐,我能逃出来,是受了那边两个姐姐的帮助,我对自己说过,如果我能逃出去,我一定会回去救她们。”
“姐姐,你能把我送到附近的驻军地吗?”
“你姓温?”安枝问道。
温柔点头。
“你家······”安枝本来想说你家是不是有个团长叫温誉的,但她不知道温誉的名字,就问道,“你认识武功吗?”
“武功哥,姐姐,你认识武功哥吗?”
温柔在经历危难后,在陌生的地方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对安枝的信任一下子飙升到了最高。
安枝就把跟武功他们的交集大概说了一下。
温柔抹着眼泪说道:“他们一定是来找我的,呜呜,堂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一个人乱走了。”
安枝不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说道:“你别哭了,他们应该已经找来了。”
“不过,你们好像走岔道了。”
温柔停住了哭声。
体统无语:“宿主,确定你这是安慰人吗?”
“不过没有关系。”安枝补充道,“你现在安全了。”
“谢谢你救了我。”温柔一想也是,连忙道谢,然后问道,“姐姐,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来救人啊。”
温柔想起安枝利落的身手,迟疑着问道:“姐姐,如果带上我一起去救人,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安枝想了想,把温柔送去驻军点,一来一往不知道还要花多少时间。
听温柔的意思,这次还有很多女孩被卖到多水村。
这还只是一个村落,还有其他的地方呢?
“你只要保证不随便出声,不擅自行动,不冲动行事,我就带你去,还保证你的安全。”安枝说道。
“我能!”温柔连忙保证。
系统:······
这两人真的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嗯,不过,好像自从吸收了昆仑古卷上的内容后,安枝的性格里好像慢慢多了些狂狷自信,还有一丝不太明显的冷漠。
当然,实力也更强了。
“那就走吧。”
“你还记得路吗?”安枝问到。
温柔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趁着夜色逃出来的,记太不得了。”
“没关系,有人肯定知道,我们走快些。”
“好!”
“水海,就这么把人放跑了,我们怎么跟村长交待?”
“那你打得过吗?”水海反问。
大家都沉默了,这些年伤在他们手里,死在他们手里的姑娘不少。
这是唯一一次,他们铩羽而归的。
“那姑娘跑就跑了,反正这次的姑娘里还有一个也不错。”这说的是耿如意。
水海点头:“希望她们只是逃走。”
“说什么呢?”一个村民冷笑,“好不容易逃出去了,难道还回来送死吗?”
另一条进入多水村的路上,温誉和武功也在全速赶路。
安枝偷偷虚空画了个低阶的迅疾符贴在自己和温柔身上,两人的脚程不知不觉中渐渐快了起来。
没有多久,她们就追上了水海一行人。
“人怎么会跑的?”多水村,村长正在质问儿媳妇。
“我去给她送饭的时候,水洋不知道怎么的从床上摔了下来,我一着急,就忘了锁门。”
村长定定看着罗美芬:“这是你第几次把人放跑了?”
“你也没有想到,你算好了我不在家,附近的族老都不在家,却没有算到会有个二愣子来给我送礼吧?”
“这就说明河神很满意这个祭品,这是宿命,她逃不掉。”
闻言,罗美芬沉默,不发一言。
“你放跑了她,就会有另一个小姑娘代替她祭祀。”
“你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
“何况,你知道的,从来没有人能从多水村逃出去。”
罗美芬抬头,眼神平时前方:“总会有人成功的。”
她们没指望逃出去的人会回来救人。
她们就是觉得,那么年轻美好的姑娘,不应该把命送在这里。
是的,她们。
这个村子里除了土著,所有的女人都有这个共识。
她们有自己交流联系的方法,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现在,她们正在计划着一件事情。
这里的男人们那么喜欢让年轻姑娘人去祭祀,效果却寥寥。
兴许,河神是个女的,她更喜欢男人去祭祀她呢?
这次,她们想做的事情就是让这里的男人都去祭祀。
她们,也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安枝的到来,打破了所有人的计划。
是的,所有人,包括村长主持的拍卖,祭祀,也包括这个村落里几乎所有女人的反扑。
水海一行人停在多水村门口。
“水海,咱手上可没有人逃走过,我,我不敢去村长那儿。”
“是啊,水海,要不你一个人去吧,村长最看重你,水洋又瘫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下一任的村长,你去吧。”
“是啊,你去说,村长多少会给你一点面子的。”
“不如,我去吧?”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好啊好啊,你去,你去!”
说完这句,众人面面相觑,这声音不对啊,这是女人的声音,还有些熟悉。
当然熟悉啦,安枝从树后走出来,后面跟着温柔。
她笑盈盈说道:“你们别怕,我去!”
安枝的语音语调都很正常,就是眼神冷飕飕的,平白让这几个大汉在大日头下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第45章
尤其是水海, 他是这群人里身手最好的。
安枝一路尾随着他们,他竟然也毫无所觉,还把人领到了家门口!
他在和安枝于村门口殊死相斗一场,然后直接被打死, 和迅速跑回村里求助之间, 坚定的选择了后者。
众人还等着水海放狠话涨涨气势,大家一起上呢, 就见他招呼都不打一声, 撒丫子跑了, 跑了!
村民们原本还想着一起意思意思反抗一下, 多少在大家面前攒点脸面。
现在好了, 他们也如后面有猛虎追着似的, 飞奔进了村里。
温柔都惊呆了, 这还是之前穷凶极恶对她紧追不放的凶悍山民吗?
安枝微微勾了勾嘴角,这会儿倒是知道逃命了,之前祸害别的人时候不是挺能的么?
“我们也进去看看。”安枝说道,“你还记得自己之前被关在哪里吗?”
温柔摇头:“不记得了。”
“那也没事, 这里这么多人, 总能问到的。”
安枝环顾了一下四周,奇怪说道:“咦,这个村落这么荒芜的吗?人呢?”
人自然都去了多水河边进行祭祀去了。
温柔逃走后,村长跟罗美芬说了几句后,就不再理她了, 直接带着人把耿如意拎出来洗干净打扮好, 带去了多水河。
这是之前村长和族老们商量好的时间, 不能耽搁。
至于人,没了温柔虽然遗憾, 但有耿如意也差强人意。
总好过误了时辰,让河神发怒的好。
水海他们见村里屋子都空了,知道大家肯定去了多水河边祭祀去了。
后面那女阎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紧不慢跟着,他们在犹豫了一下后,终于还是往多水河边跑去。
安枝为什么跟着他们?
当然是因为找不到别人了啊,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跟着他们要跟着谁啊。
多水河边,每年例行的祭祀仪式举行之前,都会先为河神新婚热场子。
几个和温柔一起买来这里的女孩子被一一送上了即将举行祭祀的台子上。
每个人的头顶都盖着红盖头,谁买下了就掀开盖头,确定新娘的样子后,她们就被直接安排去旁边的排屋等着。
等河神娶妻后一起洞房,算是给河神助兴。
村人敲锣打鼓,起哄凑热闹,直到最后一个女孩子被人拍走。
村长和族老们觉得场子热得差不多了,河神应该也已经满怀期待娶新娘了。
村人就开始了有节奏的敲鼓。
这个时候,耿如意穿着大红的嫁衣,身上五花大绑着红色粗麻绳,盖着头巾被几个壮汉拉了出来。
“时~辰~到~”
“恭请河神大人娶亲!”
村长在族老古老的发音中,领着多水村所有人开始参拜河神,行三跪九叩大礼。
两个壮汉不顾耿如意的挣扎把人放倒,把她的四肢死死绑在婚船首尾的四根新刷了红漆的柱子上。
绑完人后,刚刚唱喏的族老就过来,在船头放了一坛未开封的喜酒,然后解开红纱幔,挥了挥手,让壮汉把小船推入多水河中。
他口中吟唱着古老的赞歌,繁复的手势不断变化。
随着他的手势,村长领着村民们伏地不起。
认真搞祭祀的村人没有注意到,人群后面的后面有几个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中就有罗美芬和之前给温柔画地形图的伍织彩。
两人在一众妇女的掩护下悄悄离开了一会儿。
有个土著的女人看到了,似乎想示警,被旁边另一个土著女人阻止了,她也就当没看见,继续麻木的跪伏着。
两人很快回来重新跪伏下来。
所有妇女的眼睛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闪烁着微微的光忙。
这些埋葬了无数女孩青春与尸骨的男人很快就会付出代价了。
真好,伍织彩想。
真好啊,罗美芬想。
所有知情的女同志不约而同想到真好这两个字。
族老举行完仪式后,刚刚绑耿如意的两个壮汉从人群里退去,不久后两人抬了一个大酒瓮过来。
罗美芬的眼睛更亮了些。
“庆河神娶亲~”
“愿今冬雪雨不息,来年水源充沛,风调雨顺~”
“水源充沛,风调雨顺!”
众人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罗美芬的眼睛闪亮闪亮,定定看着人群中领头的村长。
就是这个人和水洋拍板让她的女儿成了河神的新娘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
她的女儿才刚刚十五岁,花骨朵一般的年岁。
她还没有来得及走出这座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眼,就因为他们的愚昧无知香消玉殒。
她曾经哭的声嘶力竭过,也曾经爬进多水河去陪女儿。
可是,最后,她又从河里爬了上来。
她可以死,但村长和水洋凭什么活着?
于是,她收敛起悲伤回了村长家。
婆娑影的效用最早是她发现的,她之前没有想过要让这个村落的所有人男人遭报应。
她唯一想的,就是弄死水洋和村长。
那天,她把婆娑影下在了只有男人能喝的鸡汤里。
村长走运,被人叫走商量事情,水洋一个人喝完了鸡汤,当场就被毒麻了。
罗美芬原本是想直接了解了水洋的,没想到村长回来了。
她就开始哭,说是不是鸡汤有问题。
怎么水洋好好的人一下子就不能动了。
住在山里的人几乎每年都有误食菌子中毒的,直接毒死的也不是没有。
村长虽然怀疑罗美芬,但孙女祭祀河神后,她做饭的时候,水洋是盯着的,如果发现问题,他根本不可能喝鸡汤。
事情就这样定了性。
按理说,随着身体的代谢,等水洋排出了身体里的婆娑影的时候,他也能恢复正常。
但罗美芬能让他恢复?
不可能的!
她每次都会把婆娑影放进鸡汤里,然后也不等鸡汤放凉,就这么灌进水洋的肚子。
是真的灌,用漏斗那种,所以,水洋的嘴是没有伤到的,村长虽然一直怀疑罗美芬,但一直找不到证据。
加上他忙的事情多,就一直让罗美芬照顾着水洋。
原本罗美芬是想慢慢把水洋“照顾”死的。
后来,她的事情被伍织采知道后,她们才制定出新的计划。
罗美芬抬眼望天。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是她失去女儿后,第一次感受到光明和温暖。
“村长,这酒,不对!”有村民大着舌头说完话,就倒在了地上。
接着一个接一个的,所有喝了酒的村民都倒在了地上,包括村长和刚刚祭祀的族老。
几个土著的女人眼睁睁看着,没有反应。
罗美芬站了起来,直冲村长而去,她什么话也没有,就咬着牙疯狂把村长往多水河里拖,然后就是水洋。
村长想反抗,村民想阻止,奈何全部不能动弹。
这回村长总算知道水洋瘫痪的真相了,但,来不及了呢。
很快,伍织彩下河游向小船,去救耿如意。
有人去旁边的排屋把锁在里面的姑娘放出来。
更多的人和罗美芬一样,开始把村里失去反抗能力的男人们,一个一个往多水河里拖。
寄希望于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打退安枝的水海等人跑到多水河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乱象。
他整个人都麻了。
是真的麻,一时间腿都有些软。
想也没想的,他软着腿,带着人冲上去想要救人,几个阻止他的妇女被他用力甩开。
所有妇女一起阻止他们救人,但奈何,除了天生的男女体型和力气的差异。
多水村的男人都会几下拳脚功夫,被面朝下泡在水里的几个人又是他们的至亲。
他们眼中冒出凶狠的光,准备对这些拦人的女人们下狠手。
下一秒,他们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没有人管他们为什么不能动,众人合力把所有的男人拖进了多水河里。
伍织彩把船推回来,解开绑住耿如意的绳子,正想把人扶起来。就被耿如意一把推开:“杀人了!你们杀人了!我要报公安!”
虚空画符,给那几个动手的男人一人一张定身符后,安枝就转过身,看天看地看树木,就是不往后看一眼。
温柔也有样学样,转过身当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虽然对多水村的全貌并不了解,但是,对方想把她送去给河神当新娘,还有拐卖无辜的女同志是事实。
这样的村落不知道藏着多少罪恶。
从小到大的三观让温柔知道那几个姐姐这么做是错的,但自己的经历又跟她说,他们是活该。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学安枝当什么也不知道。
安枝当然也知道罗美芬她们那么做是错的,但是,她心里有自己的衡量标准。
这些村民跟她在异世诛杀的吃人的妖怪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他们披着人皮罢了。
项均给的资料里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可都死在了他们的手里。
这多水村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这么些年,多水村已经很少有新生儿了,年龄最小的恐怕就是水海那一波人。
安枝一开始以为他们是不是遭了天谴。
看了这些女人的作为后,她就明白为什么了。
她只能说,这很好。
温柔安静看着前方,等着一切尘埃落定。
咦,那是她堂哥啊!
她正要出声打招呼,就听到了耿如意的大呼小叫。
温柔心里一“咯噔”,他堂哥和武功哥可都是军人!
想也没想的,温柔转身就往多水河边跑去,一个手刀敲晕了耿如意。
然后,她对有些意外的伍织彩说道:“姐姐,我堂哥找我来了,他是军人,你们快跑吧。”
伍织彩没有说话,倒是罗美芬说道:“是你带来的人帮了我们吧。”
她的笑容终于有了温度:“你谢谢你了啊。”
“不过,我们就不跑了,谢谢你的好意。”
“哎,那不是温柔吗?他怎么看见我们反而跑了?武功指着温柔跑开的方向。
然后,他看到了安枝。
“那不是······”
“温团,被你说中了,咱们果然又见到了好心女同志。”
武功正要过去打招呼,被温誉拦住了。
他对武功说道:“把军装脱下来。”
武功:······
武功双手环胸,义正辞严拒绝:“温团,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前面还有女同志在呢?
这不是,那啥耍流氓么!
“那你现在就离开,离的远远的,在我们上山的地方等着我,我等会儿去找你。”温誉说道。
武功:······
武功一咬牙,一跺脚,闭上眼睛干脆利落脱掉军装外套,正打算解里面的衬衫纽扣的时候,被温誉阻止了。
“可以了。”他一言难尽的说道。
武功:早说嘛,就脱个外套,他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大啊。
温誉:怪我咯!
安枝见到温誉和武功的时候,手上已经悄然出现了两张定身符。
她已经学会了虚空画符,但所画的符箓最高只有七品。
她的直觉告诉她,对付温誉,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温誉:我谢谢你?
然后,安枝看到武功在脱军装外套。
她心念一转,想起了在火车上几次碰到温誉的时候。
平时和杀R本人的时候,他穿的都是军装。
但那次乘警找他们了解山边浪死因的时候,温誉穿的是便装。
安枝想了想,决定先礼后兵。
待温誉和武功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主动打招呼:“温团,武功同志,好巧啊。”
“是啊,好巧啊。”武功热情的打招呼,“好心同志,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好心同志?”安枝失笑,“我叫安枝,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温誉心里暗道了声“果然”,他的猜测没有错,这位就是第一军新加入的成员。
“你好,安枝同志,我是温誉。”温誉伸出手,和安枝交握了一下。
然后,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说了一句自己并不打算说的话:“我是第一军的家属。”
“庞渡说,请你多照顾我一些。”
说完,他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二十五年来,第一次觉得这么尴尬。
但他的脸上还维持着淡然。
仿佛他就是喜欢开玩笑的性格,刚刚就是一句玩笑话,大家都不必在意。
当然,此时,如果武功能把他张成“O”型的嘴和脸上的不可思议收一收,就更好了。
安枝失笑,问道:“你是谁的家属啊?”
“项均是我的舅姥爷。”既然说了,温誉也就没准备瞒着。
安枝点头:“那确实是家属,照顾一二是应该的。”
他们随意聊了几句,温柔没见温誉他们过来,就偷偷摸回去,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结果,没偷听一秒就被抓了现行。
她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对着温誉和武功招手:“堂哥,武功哥,你们来啦。”
然后,她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两人,说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吧?”
“现在找到我了,我们赶紧回家吧,我想早点回家。”
安枝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玩笑着说了句:“这里就靠你了。”
说完,就往多水河边走去。
整个河岸边,除了躺在地上的耿如意,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清理现场。
伍织彩和几个妇女同志准备把大酒瓮里的酒倒进多水河里。
安枝过来后,也不出声,就在旁边看着。
她刚刚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之前在火车上闻过的婆娑影的香味。
只有一点点余香,非常微弱,微弱到即使闻了这些香味后,喝了酒,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会全身麻痹。
所以,多水村的那些男人们能任人宰割,是因为喝了掺了婆娑影的酒?
安枝摇头,可惜了啊。
这里的女同志们不懂婆娑影的提炼,不然,也不用再费力把人往水里拖了,直接就能把人毒死了。
当然,让他们去见世代信仰的河神也挺好的。
那什么,这多水河里有没有河神没有人知道,但这里的冤魂怨魂的数量肯定是异常庞大的。
也就孟淮生师徒不在,所以没人看见多水河里的另类厮杀。
那些村民可能还来不及跟他们信仰的河神沟通就被魂或撕裂,或吞吃了。
“我知道,刚刚是你帮了我们。”罗美芬说道,“谢谢你了,同志,我们愿意接受制裁。”
安枝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笑着转了话题:“你们放在酒里的香料,是在哪里找到的,多吗?”
罗美芬不知道安枝问这个做什么,但她知无不言:“不是很多,只有每年的枯水期到来的时候,水源源头的山涧那边才会有。”
她们制定计划后,积攒了很久,才攒够数量。
计划非常顺利,甚至原本想的和人同归于尽,或者伤亡的情况也没有出现。
罗美芬很感激安枝及时出现帮了她们。
不然,她们计划失败倒是没有什么,可那些畜生被救上来,她们会奔溃的。
安枝点点头,又问道:“枯水期什么时候会出现?”
“就在这几天了。”罗美芬说道,“所以每年的祭祀也会选在这几天。”
也是三年前的今天,她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安枝又问道,“准备回家吗?”
“回家。”罗美芬呢喃着这两个字,苦笑摇头,她哪里还回得去?
“那你们未来准备怎么办?”安枝又问道。
罗美芬奇怪的看着安枝:“您不是应该把我们都抓走吗?”
“毕竟我们······”
“毕竟未来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安枝打断罗美芬的话。
罗美芬一愣,显然安枝两次打断她的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的眼中注入了一丝名为希望的祈盼。
“您,您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见她们一直说个不停,伍织彩和其他的妇女同志都围了过来。
安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你们找到的香料非常名贵,叫做婆娑影。”
她没有瞒着婆娑影的功效,然后继续说道:“我知道另几种香料和婆娑影按比列调配后,能中和掉婆娑影的毒性,制成一种安生香。”
见大家听的认真,她就继续说道:“调和的那些香料很常见,我进来的时候,在路上就看到了很多。”
最后,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把这个配方告诉你们。”
“然后。”她指了指温誉所在的方向说道,“请这位公安同志帮忙联系公社,给你们改个大队的名字。”
“这款安神香,你们可以作为特产,销往各地。”
这样,她们就有了安身立命的东西。
这里的风景真的很不错。
等旅游业大力发展的时候,有安生香的名头在,把这里打造成旅游景点不是问题。
可别觉得这里偏僻就不会有人来。
未来出行方式多了,工作生活之余,其实有很多人愿意找这样的地方休憩一段时间的。
不过,这些,现在都还太远。
安枝也没有发散这个,而是务实的说道:“要市场接受这款香可能没有那么快,你们要做好长期奋斗的准备。”
“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
安枝非常确定。
然后她向着温柔他们挥挥手。
三人过来后,默契的背对着多水河。
安枝把刚刚商量的事情说了一遍。
温誉没有意见,借他车的朋友正在这里的公社工作,他去一趟把情况说明一下就行了。
武功也点头,改大队名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应该,就是没有他们家温团的关系,也能办好。
但是,这多水河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啊。
罗美芬很会看人脸色,她一看武功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但刚刚她被安枝打断过话,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明说的好。
她就隐晦的表示多水河的情况,她们会处理好。
安枝突兀的,语带哀伤的说了句:“嫂子,请你们节哀。”
众人:啥?
“唉~”安枝叹了口气,“多水村村民们的信仰实在是太坚定了。”
“实在太想和他们信奉的河神沟通了。”
“都没有注意安全问题,一下子都······”
“嫂子们,你们节哀啊!”
众人:还能这样!
罗美芬见安枝说完后期待的看着她,她脑子一转,连忙哭喊了起来:“当家的,你都瘫了,怎么心还这么实呢?”
“在岸边趴跪着磕个头就是了,怎么就,怎么就爬下河去了呢!”
众人反应过来,都装模作样的嚎了俩嗓子,这给这事定了性。
温柔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她和武功还没有回过神,温誉已经知道了安枝的意思。
他点点头,煞有介事说到:“这里的嫂子们确实可怜,我会为她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另外,想回家的嫂子们可以跟我说,我们带着你们出去。”
除了几个新被卖进来的女同志,其他人都选择留在了这里。
她们最长的都失踪三十多年了,能不能找的到家两说。
就算找到了,她们的日子未必有在这里舒心。
这是个还很讲究名声的年代,女同志失踪多年后归来,周围人在最初的同情过后,接踵而至的可能还有各种恶意和揣测。
加上之前的事情,她们也怕连累家人,索性就在这里定居,慢慢考虑以后跟家人联系的事情。
温誉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事情定下来后,他就带着武功他们领着被拐卖来的女同志们走了。
安枝没有插手罗美芬她们怎么清理多水河,清理出的东西要怎么处理。
她带着识字的伍织彩,罗美芬等人找到了另几种香料,并把配方一一说给她们听。
她让她们试着做出安神香,自己则开始走访附近的村落。
有土著的女同志告诉她其他村落的位置,和那边大概发生的事情,安枝的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温誉的大力帮忙。
其他几个村落也有买卖妇女的情况产生,但到底没有多水村这么夸张。
安枝把人救出来后,温誉就负责善后,以及对那些村落的依法处置。
两人合作得非常愉快。
这天,安枝到了此行最后一个村落,多云村。
这个村子是这山脉中离水源最近的村子,村子的一条小道又可以去到另一个方向的镇上。
所以各方面条件都还可以。
虽然名字跟前面的几个村庄相似,但里面都是正常生活的百姓。
人家也不是故意不改大队名,而是因为跟负责的公社实在太远了,想直接挂到离得近的那个公社那边。
这才一直僵着,没有改成大队的名字。
安枝跟温誉说了一下情况,他转头就给人办了。
多云村的村长就很感激,对安枝提出要在水源附近走走的要求满口答应。
安枝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就像罗美芬说的那样,枯水期已经到了。
这是这个地方的自然现象,安枝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但她总觉得,即使到了枯水期,也不可能一滴水都没有,从而导致了多水村那样村子的产生。
他们这次雷霆出手,后面的几个村子都非常配合,也答应绝对不会像多水村那样走火入魔搞祭祀什么的,最后把命都给送了。
但安枝担心,这不是长久之计,若真的没有水,谁知道这些人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永远不要在利益面前高估了人性。
若想彻底消除这个潜在的风险,最好还是能找到枯水期连一滴水都没有的原因。
安枝在水源附近走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正准备往另一个地方查看的时候,胸前的覆海龙珠突然脱离东皇钟飞了起来。
覆海龙珠里可是有龙九子的龙珠的!
寻找跟水有关的东西,就两个字:稳妥!
安枝没有犹豫直接跟着覆海龙珠走。
原来刚刚安枝寻找的地方还没有到达水源的尽头。
覆海龙珠带着安枝到了水源的尽头。
安枝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出什么,想了想,她给自己开了天眼。
天眼一开,眼前的一切就明朗了起来。
安枝感慨,这秦岭也算是人杰地灵了。
原来,这里的水源上竟然趴着一个地脉水之精。
怪不得,这个地方枯水期的时候,连一滴水也没有,这都是被这个小家伙吃了啊。
小家伙还挺讲究,平时不会把所有的水都干完,给下面的村民留了一点。
可惜,多水村人愚昧,生生搞成了如今的局面。
地脉水之精在成熟之后是至宝,可以直接当成泉眼用,为一方百姓提供足够的生存用水。
但它在为成熟之前需要吸收大量的水壮大自身。
这个地方原本应该是个水源极为丰沛的地方,被地脉水之精看中不间断的吸食后,才渐渐成了缺水之地。
安枝虚空画了张水符逗小家伙:“小家伙,这里的水都要被你吸干啦。”
“你有没有考虑换个地方呀?”
地脉水之精继续吸吸吸,根本不理会安枝手上的水符。
那么点水就想诱惑它,看不起谁呢!
“我这里有大龙珠哟。”安枝又说道。
地脉水之精在成熟之前就是一个透明的圆滚滚,它艰难翻了个身,仿佛在问安枝龙珠呢?
覆海龙珠又一次主动飞出来。
地脉水之精和覆海龙珠之间应该可以称为互补吧。
一个是能量几乎耗空,但因为有龙九子的龙珠,产生源源不断的水那就是本能,一点都不费力。
一个看着,嗯,应该有几百岁的样子,但是,在地脉之精中还属于幼生期。
它边吸食水,边会不知觉释放一种特殊的能量。
这种能量对人的效果微乎其微,但对覆海龙珠,东皇钟这样的至宝来说,却是极为罕见难得的补充能量,修复本体的极品。
这俩要是能待在一处,那是对双方都有益的事情,连东皇钟都能受益。
覆海龙珠和地脉水之精自然是迫不及待勾搭在一起了。
他们都有对方需要的东西,算得上踏破铁鞋无觅处啦。
至于说,安枝就这么把人家地头的宝贝拿走,是不是不太好这件事情。
这么说吧,覆海龙珠蕴含着龙九子的龙珠,它每天产生的水将将能把地脉水之精喂饱。
是的,人家这么些年虽然造成了附近几个村落的缺水,但人家也从来没有填饱过肚子哟。
地脉水之精要是继续待在这里,就会把这处水源吸干,然后再在附近寻找优质的水源之地。
这秦岭山脉中所有的水源都供给它都不够。
也是运气,让安枝发现了这个小东西。
不然,估计秦岭水脉都枯了,还没有人能发现真实原因。
地脉水之精从水源之地离开后,水源之地的水就开始慢慢往外流。
再过不久,即使是枯水期,这里也不会一滴水都没有了,当然,以后婆娑影的采摘可能没有那么方便了。
但这都是可以另外解决的问题。
比如采摘之前把水拦截住,或者直接下水采摘。
毕竟枯水期嘛,水流也好,水深也好,都在能想办法的范围,并不会太影响安枝定下来的计划。
安枝正想着接下来她差不多可以功成身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嘶嘶”声。
安枝头皮一麻。
是了,动物比人敏锐多了,山间异宝几乎都有动物盘地守护。
莫说地脉水之精这样极为罕见的天生地养的先天至宝,就是几百年的人参灵芝都有动物看中的。
安枝迅速离开原来的地方,回身一张定身符就飞了过去。
“嘶嘶”声停止,安枝一看,竟然是一条碧玉色的小蛇。
“系统,这是什么品种的小蛇啊,有毒吗?”
“我看它的头好像不是三角形的,还圆滚滚的,应该没有毒吧。”安枝自己又接了一句,“这么好看的小东西,没有毒,咱就放了吧。”
小蛇:合着有毒就要把它噶了呗?
系统默默吐槽:这个看脸的宿主是不是不能要了?
“毒!剧毒!”系统说道,“就你现在被灵气改造过的身体,被它啃一下。”
系统组织了一下语言:“就看你疗愈符贴的及不及时吧。”
安枝:······这么毒!
一时间,她看小蛇的眼神都不对了。
小蛇:有杀气!
“这要是碰上R本人,直接给一口,啧,酸爽。”
“可惜了,小蛇万一无差别攻击,那就糟了。”
小蛇:这语气不对,这是要杀蛇灭口的意思了?
救蛇啊!
这里有女煞星抢了蛇的东西,还要杀蛇啦!
“我查了一下,这蛇名叫碧玉青环,虽然是剧毒,但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与小动物,只会寻找天材地宝填肚子。”
“因为,它觉得咬人和动物不卫生。”
或者说,它觉得人和动物配不上它从小吃天材地宝的嘴来咬。
这小蛇还挺讲究的。
“天材地宝啊。”安枝感慨,“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无论什么原因,不咬人是个好品质,继续保持啊。”
安枝说完,就用驱瘴符解了小蛇的定身。
“这地脉水之精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会把秦岭的水脉吸干,不能把它留下给你啦。”
然后她从空间里拿出一颗百年人参,对小蛇说道:“这个虽然不能补偿你的损失,但地脉水之精一旦缺水,也会消亡。”
“你也未必一定能得到它。”
“咱就不计较了,行不?”
碧玉青环一解开定身符,衔住人参“嗖”一下跑得没影了。
“你人还怪好咧,还给人家补偿。”系统语带阴阳的说道。
“这没啥,我不也得到了地脉水之精嘛。”安枝笑着说道,“眼下,它对我是没有什么用处,保不齐哪天就有用了呢。”
天材地宝这种东西,在不损害旁人利益的时候,谁遇上了能不收入囊中?
安枝此行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等温誉那边安神香的销售有了消息,他们就可以放心返京了。
“嘶嘶!”
碧玉青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安枝回头一看,就见它衔着一小块源玉看着她。
见她注意到自己,放下源玉就走了。
“哟,这是给你的回礼,这小蛇不错啊,还挺懂人情世故的。”系统笑着调侃。
安枝也失笑:“那我可是赚大发了。”
东皇钟很快把源玉融合,安枝也回到了希望大队。
没错,多水村已经正式改名为希望大队了。
“安枝你回来啦。”罗美芬笑着打招呼,然后通报了好消息,“温团长帮我们联系上了一家医院。”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家医院说,他们无意中发现安神香的效果堪比麻药,又比麻药便宜好得,会向我们长期收购。”
“那太好了!”安枝也很高兴。
她没有那种安神香必须作为顶级香料流向市场的执念。
现在还不是时候。
能找到这么一条销路让希望村的大家伙儿能有个活下去的依托,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她也叮嘱了罗美芬:“这是个好东西,你们自己注意不要把配方泄露出去。”
“至少,在你们找到别的生计之前不要轻易把配方教给别人。”
“另外,卖给华国内,差不多就按咱们商定的价格,根据市场浮动。”
“如果是外销,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机会赚外汇的话,那价格就拉高一百倍,或者更高,不能卖便宜了。”
“你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或者有什么困难,受到了欺负,都可以来找我。”
“还有我,还有我!”温柔跑过来笑着挽住罗美芬的胳膊,“芬姨,你也可以来找我,我也能帮忙。”
“好,谢谢,谢谢你们!”
安枝一行人在希望村所有人的目送下离开了秦岭山脉。
安枝没有问多水河的事情。
她们是怎么善后的,还是在回程的火车上,温柔告诉她最后的结果的。
枯水期的第二天,河床露出来后,希望大队的妇女同志们把人拉出来,直接在岸边堆了个火堆浇了桐油点燃了。
最后,直接就埋在了岸边,让他们给河神作伴。
然后,她们就封了那条路。
生活有了指望,希望村里也渐渐有了笑声。
谁也没有想到,安神香的销量会节节攀升,还是作为麻药的平替出的名。
罗美芬她们都是勤劳聪明的人,她们慢慢研究出了婆娑影的培育方法,慢慢提高安神香的产量。
生活也渐渐富足了起来。
她们总会在年底的时候给安枝汇一笔钱,一开始只是几块,后来是几十块,再后来金额越来越大。
安枝写信给她们,让她们不要汇钱。
但希望村的妇女同志们不同意,依旧年年汇钱。
她们说安枝是配方持有人,这钱她必须收下,不然,她们就没脸继续用安神香赚钱了。
安枝无法,只能先办了张存折,把钱都存进去。
几年后,一个患有睡眠障碍的外宾意外受伤,在医院用了安神香后,问起了安神香的事情。
医生跟他说,他们用的计量略大了些,可以有麻醉的效果,如果只是想睡得好一些,可以酌情减少用量。
那外宾苦失眠久矣,就试了试,这一试就直接惊为天人。
罗美芬跟医院一开始就有协议,医院除了自用,是不能大批量卖给第三方的。
最后,果然如安枝一开始说的那样,希望村开启了给华国赚外汇的道路,并且越赚越多。
安枝存折里的钱也越来越多。
她询问过希望村妇女同志的意见后,把这笔钱捐给了妇联。
她们的意愿也很简单,希望这笔钱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妇女同志。
后来的后来,因为要扩大产能,希望村开始招聘人手。
慢慢的,有人接受了新的感情,重新成家。
也有人觉得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挺好,身边虽然有追求者,但都没有接受。
手里的钱也给了她们底气,有人试着联系家里人。
当然,结果有好的有坏的,也有不好不坏的。
但无一例外,希望村的妇女同志都能底气十足的立足于世。
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安枝一行人离开后,温誉要跟借车的朋友聚一聚,离开前还要去卫生院接耿如意。
安枝就和他们分开了。
她自己有车,出行方便,也没有兴趣社交。
她去订了回京城的火车票,最近的车次要三天后了。
安枝订了票后,就一头扎进秦岭山脉深处打坐吸收灵气了。
这秦岭山脉深处的灵气比寻常地方要浓郁很多,安枝仿佛进入大海的鱼,简直乐不思蜀。
另一边,耿如意获救,知道救她的人是哥哥的战友,战友还是温柔的哥哥后,就开始了闹腾。
一会儿这儿疼,一会那儿不舒服,一会儿又说做噩梦,反正就是闹。
能把她哥闹来就最好了。
凭什么啊,人家的妹妹失踪了,哥哥还带着伤呢,都能不远千里过来救人。
她的哥哥却连面都不露,就托了个人就不管了。
哪有这样不把妹妹当人看的!
她才不要就这么回去!
于是,她越闹越凶。
温誉又不是她哥,武功脾气是不错,但跟她又不熟,根本不会惯着她。
温柔更别说了,不是耿如意,她已经到了京城,睡在大伯家里特意给她准备的房间里的大床上了。
耿如意爱闹不闹,她完全不带搭理。
耿如意见没有人理会她,闹得更欢了。
然后,就被温誉丢进了卫生院,不舒服找医生,没毛病。
镇上的一家国营饭店里,温誉,温柔,武功都在。
同桌的,还有之前去车站送车的英俊小伙毕清江,以及和毕清江同去火车站,但没有打过照面的彭十三。
安枝叮嘱过温誉几人,他们多次进出希望村,身上多少沾染了些婆娑影的香味,在离开秦岭前都不要喝酒。
当然了,安神香是没有限制的,秦枝的配方是去掉了婆娑影的毒性的。
毕清江听说他们不能喝酒,也不勉强,他跟温誉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不讲究这个。
“你什么时候回京城?”毕清江示意大家吃菜,然后问道。
“跟你聚一聚,差不多就回去了,你呢?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毕清江苦笑:“我来这里两年了,一直没有找到碧玉青环蛇的下落,可我不想放弃,还想再找找。”
“这位彭十三,是秦岭当地人,在秦岭山脉见到过碧玉青环蛇,他会帮我一起找。”
“多谢。”温誉对彭十三道谢,以他跟毕清江的交情,这声谢,应该的。
“嗨!”彭十三给自己灌了口水,直言道,“不必谢我,我也是有条件的。”
“我的家人陷在了秦岭山脉某处,毕同志是答应跟我一起营救家人,我才答应帮着一起找碧玉青环蛇的下落的。”
“惭愧,当不起一声谢。”
第46章
吃完饭, 彭十三就先走了,他要去准备些东西,好跟毕清江一起去救家人。
毕清江把温誉一行人送到了招待所门口,和温誉看着武功和温柔走进招待所。
“找个安静的地方, 跟我说说刚刚彭十三说的事情。”温誉说道。
他对人确实不热情, 也不喜欢多和人交际。
但对那些被他放在心上,认可的人, 他还是很关心的。
毕清江就是其中之一。
毕清江也没有瞒着温誉的意思, 干脆把车开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这俩发小一人一杯茶, 讲起了各自的近况。
“你知道的, 早些年, 我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被人下了暗手, 人就躺在床上一直没有醒过来。”毕清江苦涩的说道。
温誉从小长到大,从来没有辜负过家里长辈的期许。
上学的时候品学兼优,工作的时候能力拔尖。
而毕清江则不是,他从小调皮捣蛋, 上房揭瓦是基本操作。
人憎狗厌猫嫌, 说的就是曾经的他。
该上学的时候逃学撕作业,该工作的时候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简直槽点满满。
好在,他家里有顶门立户超级能干的哥哥,家人对他唯一的要求是不能作奸犯科, 不能欺负妇女同志。
他们总以为以毕家的实力能护住毕清江。
事实也一直是这样, 毕清江在家人的保驾护航下, 简直把一个嚣张官二代二世祖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温誉和毕清江属于不打不相识的那种。
别看温誉从小是个乖宝宝,但人家的武力值一直是在线的。
纯纯的别人家的孩子一名。
而毕清江呢, 他的武力值都是平时打架打出来的。
也别人家的孩子,当然,是反面教材的例子。
也是他那时候被惯的厉害,又贱嗖嗖的,听他哥哥毕清潇夸奖了温誉几句,就觉得哥哥不疼自己了,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气势汹汹找温誉干架去了。
温誉外表看着温润如玉,很好欺负的样子。
毕清江就单枪匹马跟人单挑去,然后,鼻青脸肿的败北。
温誉是个好孩子,不代表是个好欺负的孩子。
谁还不是被家人宠着惯着长大的了。
谁让着谁啊。
就这么着,毕清江隔三差五就会挑战一下温誉,想着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但,打了好几年,都是输多赢少,偶尔势均力敌,他还得使些小心机。
两家长辈不算熟稔,但军政两届偶尔也有交集。
对这俩小冤家的事情也知道一二。
不过,都是男孩子,又只是动拳脚,没动刀动枪,也没有兴师动众打群架什么的。
长辈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有看见,就当时两人是对方的陪练了。
反而,毕家觉得自从毕清江找上温誉后,闯祸的事情干的少了,反而开始正儿八经练起了拳脚,誓要把温誉打趴下。
嗯,这是个极好的现象。
而温家呢,觉得有毕清江也不赖。
从前只知道学习,略显秀气腼腆的温誉,在那段时间也常常跑去军营跟人一起训练,打军体拳。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两人十五岁那年。
嗯,略有些狗血。
毕清江在学校里被个同校的女生表白了,人女生觉得他会打架逃课顶撞老师,帅得不得了。
每次看到他就觉得小鹿乱撞,鼓起勇气跟毕清江说了自己的仰慕。
毕清江那个时候哪有什么少男心思啊,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打败温誉上面了,直接就拒绝了人家。
还非常诚恳的跟人说,自己不是好男孩,让人家以后找对象的时候,不要照着自己的样子找。
女孩子只觉得毕清江人更好了,直接就缠了上来。
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女追男隔层纱,只要自己缠得紧,就一定能攻略毕清江。
毕清江不胜其扰,就说了几句不怎么好听的话。
因为家里人不准他欺负女同志,他说的话还是收着的。
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动拳头了,他又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但少女心破碎的女孩子哪里受得了啊?
只觉得被自己喜欢的人讨厌,天都要塌了,哭得不行。
这女孩子家里有个妹控大哥,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看她哭哭啼啼的回了家,想方设法问出了原因后,就叫了几个好朋友堵了毕清江的路。
毕清江再厉害彼时也只是个少年人,在体力,体型和耐受力上跟成年人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他在同龄人里是出了名的能打,一对一对上那位妹控大哥,也能全身而退,保不齐还能让对方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但那位妹控大哥是了解过毕清江这个人的,特意找的几个朋友也是身手不错的。
他是铁了心要给毕清江一个教训的,堵上人的时候蒙着头脸,拿着铁管。直接莽上去就是干。
毕清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交手后,没有多久就被摁在地上暴打。
是路过的温誉发现了他,还出手救了他。
毕清江被打的头破血流,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却把温誉护着他跟人对峙的画面深深刻印在心里。
看到温誉身上挨了好几棍,他挣扎着站起来豁出命去跟人拼斗,招招直指人要害。
或许是被他们俩不要命的打法吓到,也或许是不想真的闹出人命,那妹控大哥最后带着人走了。
那个时候毕清江已经昏厥了过去,温誉也受了伤,但他硬是把人背到了医院才昏过去。
后来嘛,毕清江就追着温誉要结拜成兄弟,温誉不搭理他。
实在被缠得烦了,就说他什么时候考到年级前十,他就跟他结拜。
你以为接下来是毕家混世魔王改过自新,头悬梁锥刺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然后和他兄弟歃血为盟吗?
想多了啦。
人家仍旧不学无术,招猫逗狗的。
跟温誉成为铁哥们,纯靠脸皮厚,硬往上凑。
总之最后,两人确实成了朋友,交情还越来越好。
当然,那位妹控大哥最后也被两家人联手找到了。
这一家人的身份还有问题,他们的父母都是带着使命留下来的。
人家的心一直在对岸。
两家长辈原本找上门去只是要个说法,惩戒一下那妹控大哥的。
好么,算账现场,秒变抓人现场。
为这,毕清江得到了一笔不小的零花钱用于补偿心灵的伤害。
毕竟在这件事上,他除了最后被缠烦了,说了几句不太中听的话外,还真说不上有什么错处。
温誉就更别说了,见义勇为,救人于水火等等,毕家长辈把能说的夸奖都说了一遍。
两家的关系也渐渐亲近了起来。
从某种方面上来说,算是另一种形势的强强联合。
若是变故没有发生,毕清江可能一辈子过的都是这样被家人宠着被哥哥惯着,又有个铁哥们处着的人生。
但所有的一切在他二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心里高大巍峨如山的哥哥浑身是血,失去意识,被人抬回家的样子。
家里想了很多办法,找了很多人。
最开始是西医,后来是中医,最后,她奶奶搞起了封建迷信。
最后的最后,他父亲动用所有的关系找到了一位老中医。
他诊脉之后也是摇头,直言自己医术不精,说他哥哥是被人下了暗手,不仅用秘药坏了根基,还用了些阴毒的法门封住了生机。
这个样子很像早年前江湖上习诡秘之道的人动的手。
现在,那些人全部隐藏了起来,很难找到人。
当然,很有可能,找到了他们,除了报仇也没有其他的用处。
诡秘之道,只管害人,从不救人。
修习诡秘之道的人本身就是那种性子乖张自我的,想让他们救人,估计,他们宁可自我了断。
想要救治毕清潇就必须先把秘药解掉,然后慢慢解毒,慢慢调养。
但是,他也辨不出毕清潇中的是什么毒,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解毒。
但那位老中医给他们指了一条路。
秦岭山脉深处曾经有一种蛇出没过,叫做碧玉青环蛇,浑身都有剧毒。
但因为它从小吃天材地宝长大,这剧毒里却是隐含着极为磅礴的药力和生机的。
用来以毒攻毒是上上佳。
若是能成功解毒,甚至能修复他的根基。
当然,即便救不了毕清潇,也绝对不会让他有别的损伤。
另外,如果连碧玉青环蛇都救不了毕清潇,那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开始,毕家开出了丰厚的条件请人去找。
无果。
后来就是毕清江自己过来找。
但他也知道,大哥如果真的就这么倒下了,家里的重担,他是要扛起来的。
于是,他在这里谋了个职位。
一是对家人有个交待,另外,也是从基层做起,对他这种什么都没有接触过的人来说会友好一些。
除了上班的时间外,其余所有的时间他都用来寻找碧玉青环蛇的下落了。
尽管他和家人都做好了他大哥醒不过来的准备。
但他还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哪怕能让大哥只是醒过来也好。
这个家,他来扛,换他来庇护大哥。
毕清江喝了一口茶,咽下了满嘴的苦味,他说道:“前几天,我爷爷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
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了。
当然,这不是说毕家人放弃了毕清潇,碧玉青环蛇还是要找的。
但毕清江得回京城走他大哥原本要走的路去了。
两年多的时间,已经是毕家能给毕清江的极限了。
“我拼尽全力,用尽人脉,在这里耗了两年多,还是一无所获。”
“让我怎么相信,我离开后,为了报酬,别人就会尽力寻找呢?”
“不瞒你说,我每次都是捧着现钱请人帮忙,并且再三再四跟人保证,只要找到碧玉青环蛇,报酬多少由人家自己说。”
他捂着脸说道:“就这样,到现在也只有彭十三那边有确切的消息说是在秦岭见到过碧玉青环蛇。”
“我知道我应该听家里人的话马上回去,我去走我哥的路,有了能力,我哥才能继续享受好的医疗资源。”
“可是,我不甘心,温誉,我想再豁出去一把。”
沉默了一会后,温誉问道:“彭十三,靠谱吗?”
毕清江摇头:“不知道,但这是我唯一得到的线索,无论如何我都想试一试。”
“以我打听到的情况来看,作为秦岭寻宝人,他们家确实是最有可能知道碧玉青环蛇的下落的。”
“秦岭彭家都陷在险地里,他不太可能用家人的安危开玩笑。”
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彭十三给我看的照片,照片里的这条就是碧玉青环蛇。”
照片拍摄的时间虽然不是在最近,但这至少证明秦岭这里真的有碧玉青环蛇的存在。
“他没有跟我说拍到这张照片的具体方位,我私下也去比对过。”
毕清江摇头:“这里的地形在我这个外地人看来都是差不多的。”
“没问过当地人吗?”
“问了,说是这种落叶和树,山上任何一个已知和未知的地方都有可能。”
当然也不排除,人家顾忌着彭十三,故意不说。
“那个险地是怎么回事?”温誉又问道。
“秦岭彭家是祖传的寻宝人。”毕清江解释道。
寻宝人接受委托代为寻宝,见宝分一半。
当然,他们自己如果有宝藏的线索,也会去寻找。
这次去险地就是彭家人得到了一张秘密藏宝图。
藏宝处隐隐指向秦岭山脉第一险地——间歇谷。
顾名思义间歇谷里的危险是间歇性出现了,已知的包括:有攻击性的植物,失温,几倍重力,下沙子等。
最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在间歇谷里受外伤,哪怕擦破一点油皮都不行。
因为,里面的植物除了有攻击性外,还有很强的繁衍和侵占能力。
空气中随处飘着的种子孢子,只要有一丁点的外伤,就会争先恐后钻进人的身体里,迅速繁衍侵占,那人就会变成个真正意义上的“植物人”。
温誉越听脸色越严肃,等毕清江说完的时候,他说道:“这个险地很多东西都闻所未闻,危机肯定数倍于已知的。”
他思虑了一会儿,还是劝道:“本心上来说,我不建议你去闯这个险地。”
在毕清江反驳前,他又说道:“但我知道我劝不住你。”
他淡淡一笑:“我陪你去吧。”
毕清江笑着碰了碰温誉的搪瓷杯,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但是,你不能陪我去。”
温誉想说话,毕清江率先开口:“说到底这是毕家的事情,你是温伯父唯一的儿子,如果我让你跟我涉险,我成什么了?”
“毕家又成什么了?”
“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只是希望有个人知道我的下落,万一······”
毕清江话还没有说完,武功跟温柔就心急火燎的找了过来。
两人立刻放下搪瓷杯站起来。
温誉立刻问:“出什么事情了?”
“是啊,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毕清江也问道。
“哥,家里出事了!”温柔焦急地说道,“刚刚舅姥爷打电话到招待所,说大伯浑身是血被抬了回来,人一直昏迷不醒。”
听到温柔的话,温誉的毕清江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想到了毕清潇。
“我单位有电话,去那边打电话回去问一下具体情况。”
一行人连忙赶去毕清江的单位。
京城军院,项均问庞渡:“还找不到安枝?”
庞渡摇头:“知道她住在哪个招待所,也知道她买了三天后回京城的火车票,但找不人。”
“铃铃铃!”
“你好,项均。”
“舅姥爷,我是温誉。”
“我父亲出了什么事了?”
温誉想知道发生的事情,问项均是最快的最准确的,所以,他先打到了军院。
“你父亲被人下了暗手。”项均说到,“症状和毕清潇一模一样。”
不等温誉说话,项均继续说道:“庞渡告诉过你安枝也在秦岭吧,你有没有碰到过她?”
“有,我们下午才分开。”
“那就好,你立刻去找她,问问她有没有办法?我这边联系不到她。”
“好!”
温誉挂了电话后,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武采茗,温誉能听得出,她有在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
“温誉,温柔已经找了,对吗?”
“我跟你爷爷奶奶都希望你赶紧回来。”
“妈,爸的症状是不是和毕家大哥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我刚刚问过舅姥爷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想着说辞的武采茗就不说话了。
毕清江找碧玉青环蛇找的要走火入魔了的事情,别家不知道,他们温家却是知道的。
私下里,他们也帮着找过,每次都是一无所获。
原本,她想先把人叫回来,再想其他的办法的。
项均已经回来了,他们全力去找,找到碧玉青环蛇的几率应该会大一些的。
但是,温誉显然有自己的安排。
“妈,你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爸的。”
电话挂掉后,他就说:“我们去找安枝同志。”
之前他们偶尔闲话的时候,也说起过自己的落脚处。
只是,他们这一趟注定是要落空的。
安枝可不知道有人会来找她。
她正徜徉在灵气的小海洋中,乐不思蜀呢。
秦岭山脉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温誉等人没有找到安枝,毕清江提出彭家在秦岭这边人脉非常广。
请他出面找人,比他们几个人盲目乱找要靠谱的多。
温誉虽然心急,但知道他父亲一时半会的不会有性命危险。
毕竟毕清潇已经撑了将近三年。
他还能沉得住气。
“武功,麻烦你去火车站守着,安枝同志说过,她事情办完就会回京城。”温誉对武功说道,“她买了三天后的火车票,到时候一定会准时出现在那边。”
“你如果提前看到她,请她等一下我们。”
“我们这边找不到人,也会在三天后去那边和你汇合。”
“好!”
“温柔,你守在招待所,有家里或者舅姥爷的电话,你把他们的话都记下来。”
“我们碰头的时候再沟通。”
“好。”
“我带你去找彭十三。”毕清江说道。
他们把武功送到车站,又把温柔送到了招待所后,就去了彭家。
彭家在当地算是个非常低调的望族,也很遵守华国的律法,很早的时候就分了家。
彭家族长就是彭十三的父亲,是个非常有远见的人。
他在分家前,就把家里明面上的家产都捐给了华国,得了个秦岭林场伐木办主任的职位。
其他彭家人,他也都尽量安排了去处。
他们一家人就住在林场,为了出行方便,彭父还“散尽家财”置办了一辆汽车。
也不是没人抨击过彭父作风问题,说他奢侈什么的。
但人家已经捐了家产,林场地理位置确实偏僻,且没有公交车,有个交通工具,也说的过去。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彭十三!”毕清江把门敲得“砰砰”响。
“来了!”
彭十三打开门,见来的是温誉和毕清江,有些意外:“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不是约好了三天后去间歇谷吗?”
“事情有变,彭同志,请你帮个忙。”
安枝是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被人找到的。
“温团?”安枝站起来,奇怪问道,“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抱歉,安枝同志,打扰你了,我有事情想要请教你。”温誉说道。
“没事,你说吧,什么事情?”
安枝对温誉的观感还挺不错的,之前多水村也好,后面几个村落的事情也好,他们俩处事的观点都挺一致的。
且她看出温誉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这会儿心急火燎过来找她,估计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
温誉把他父亲和毕清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问安枝有没有什么办法。
安枝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就一个办法,就是扔符箓啊。
可是,她的疗愈符对治疗外伤几乎是符到伤好,对别的,她没有试过,不好说。
另外,驱瘴符和去秽符也不并是万能的。
她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得相信医生的诊断,相信科学。
问她,可能不是很靠谱。
当然,这只是她的一个小吐槽。
她没有办法给出肯定的答案,只说道:“既然是老大给你的消息,我先去问问具体的情况吧。”
第一军成员职业病,消息的准确性只信庞渡。
庞渡仿佛也知道安枝一定会打电话找他,这两天就没有离开军院。
电话接通后,两人也没有寒暄,安枝直接问,庞渡直接答。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下手的人有些神出鬼没,我到现在还没有追踪到人。”
“安枝,我跟老大都怀疑,这件事情可能也跟茧有关系。”
“又是茧?”安枝无语,“怎么哪哪都有它?”
庞渡失笑,继续说道:“应该是我们抓了黄卜元的事情被茧察觉了。”
“他们可能是觉得被下了面子,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所以又派人出来按灭门计划上的名单开始动手。”
这算是挽尊,更算是挑衅。
“温家也在灭门计划的名单上。”庞渡沉重说道,“不过,茧这次动手的人没有什么规律或者顺序。”
“看着像是按照名单上随意杀的人。”
人虽然没死,但说实话,这么不死不活的更加折磨人,比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了。
安枝知道庞渡话还没有说完,就安静的拿着话筒听着。
“温师长本身实力不俗,身边又跟着人,也许是那人知道直接动手胜算不大,所以才下了暗手。”
“根据温师长身边人的说法,那人好像是突然往温师长身上扔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一到温师长身上就炸开来,然后温师长就倒下了。”
“具体的症状毕家小子应该非常清楚,你可以问问他。”
“安枝,我们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救人?”
这个是关键,如果安枝能治,那后面的话就没有必要说了。
“我也不知道。”安枝实话实说。
她这边要知道疗效,只能是实打实的扔符箓去试了。
这个时候,安枝觉得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对方动手防不胜防,京城这边之前刚戒严过,未免引起民众的恐慌和不必要的猜测,这次,京城不会戒严。”
当然,增派巡逻的人手,增加巡逻的频率是肯定的。
“京城虽然称不上人人自危,但知道自己上过灭门计划名单的人到底也过得不安生。”
“我跟老大都希望你能马上回来。”
“那怎么办?最快的火车要三天后呢。”安枝说道,“找医生看过了吗?医生怎么说啊?”
“跟毕清潇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束手无策。”庞渡说道。
怕误诊,医生也去毕家看了毕清潇,是管书临亲自带着人去的。
毕家非常合作,他们希望这次的危机也是毕清潇的转机。
电话里两人都安静了一下。
然后,安枝听到了一声电话铃声,接着,是项均接电话的声音。
之后,庞渡的声音中有些阴郁。
他说道:“刚刚接到消息,安司令差点中招了。”
安枝闻言差点没有握住手里的话筒。
“别急,他带着小荷包呢,躲过去了。”庞渡连忙把话说完整,“安然无恙。”
“呼~”安枝吁出一口气,“庞叔,麻烦您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么?”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事态严重,我们派直升机过去接你。”
安枝内心毫无波澜,第一军豪,她早就知道了呢。
温誉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想接电话。
安枝跟庞渡说了一声,对方同意后,把话筒交给了温誉。
温誉知道庞渡知道的比别人要多很多,直接问道:“庞叔,碧玉青环蛇能不能解这种毒?”
安枝:咦,小青蛇被人盯上了?
安枝不自觉支棱起了耳朵。
她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庞渡说了什么,但温誉的表情状态明显松弛了一些。
看来小青蛇应该也能解毒。
安枝心说,她得好好想想办法了,不然小青蛇危矣。
挂掉电话后,温誉对安枝说道:“我父亲跟清江的大哥是遭了同一种暗算,我们会跟你一起回去一趟。”
如果安枝没有办法,他们再回来寻找碧玉青环蛇。
到时候,势必要闯一闯间歇谷了。
安枝没意见,只要直升飞机坐的下,带多少人不是带?
毕清江也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不再坚持留在秦岭,现在就冒险进入间歇谷。
彭十三表现得非常理解,连连说,本来他让毕清江一起去间歇谷救他家人就是强人所难。
只是那时候,他和毕清江都没有办法,他需要帮手,毕清江需要碧玉青环蛇的消息。
现在,事情有了变动,他没有什么不满的。
毕清江诚恳致歉,彭十三笑得非常洒脱:“别这样,兄弟,能不去冒险挺好的。”
“希望这次令兄能顺利得救。”
“其实,也不是我一定要拖着你为了碧玉青环蛇的消息卖命。”碰十三笑着说道,“那张照片不是我拍的,但那地方我知道,就在间歇谷附近。”
彭十三卖了个好,把照片的来处直接说了出来。
毕清江和温誉都知道他说的是碧玉青环蛇的照片,跟他点头致意,领了他的情。
碰十三没有明说,但意思也很清楚,如果安枝去了京城还是没有办法,可以去间歇谷附近碰碰运气,没准能找到碧玉青环蛇。
最后,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并告别。
庞渡挂了电话没有多久,项均那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怎么样?”
“又有人中招了。”项均语气低沉地说道,“这回是曹家老爷子。”
“什么?”
“他不是在干休所吗?”
“他二女儿被于海川盯上,虽然无辜,事情没了解前,到底也是被牵连着停了职。”
“曹灿阳之前出事,后来又在京城被人追砍。”
“现在,京城又出了事,他想回来坐镇,没想到在半路上被扎了轮胎。”
“车一停下,就被人砸了车窗,同样往他身上扔了东西,来不及躲,也是血淋淋的被抬回来的。”
“这样一来,京城更加人心惶惶了。”庞渡说道。
“希望安枝能有办法。”
安枝那边挂了电话后,直接又拨去了安家。
听到安立信中气十足的声音,这才放心,并一再叮嘱最近出入要小心。
京郊山脉一个浑身包成黑色的老者正听着一个下属的汇报。
“这么说,京城很可能要再次戒严了?”他粗嘎的声音带着些满意与轻蔑。
下属却不敢打包票,华国军政两方考虑事情会从大局和民众百姓的利益出发。
上次戒严也是怕茧潜伏在京城会对普通百姓造成威胁。
这次,他们目标明确,就是军政两界的高级领导,或者家里有高级领导的对象。
以他对华国军政两界浅薄的认知,他还真的没有办法判断接下来,京城会不会戒严。
毕竟,频繁戒严未必能防住他们,但京城的百姓肯定会产生恐慌的情绪。
黑衣老者也没有指望属下给他什么确定的答复。
说实话,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也是不想直面和华国军政两界同时对上的。
尤其不想去和华国的军方对上。
那是一群为了信念可以舍生忘死的存在。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尤其是一大波不怕死提着菜刀的。
说实话,这趟京城之行,他其实不想来。
想也是啊,他年轻的时候拼杀,慢慢爬上了茧的核心位置。
现在年纪大了,手握权势,坐拥大笔的财富,他就想干些自己喜欢的事情,随自己的心意挥霍年轻时的积累。
反正,他实力高,年轻一辈里想把他搞死上位,还缺些火候。
结果,手气烂,抽到红签。
他也不否认,这几次出手有泄愤的情绪在。
没办法,都是同龄人,人家活在阳光下,同样手掌权势,人家光明正大,他得偷偷摸摸的。
人家儿孙满堂,他孤家寡人的。
这不是刺激他么?
所有人:呃,这很难评······
至于温誉的父亲,那是他刚到京城刚好遇上了,算他倒霉。
他已经计划好了,他也不欺负小辈,就冲京城的那些老家伙动手。
等把那些老家伙都噶了,他心气儿顺了,再按照灭门计划上的名单去执行杀人计划。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从他学会诡秘之道开始,下手从没有失误过。
所以,他动完手后,从不去确定对方有没有中招。
所以,他不知道安立信毫发无伤的事情。
所以,他也错了过唯一知道他的克星即将回京城的消息。
直升机非常给力,安枝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回到京城。
当然,也带上了爱作妖的耿如意。
安枝心情不太好,安立信年纪大了,经此一遭,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加上,这又是个棘手的事情,茧作妖作个不停的,还打乱了她的计划。
见耿如意闹腾,直接扔了张定身符过去,世界都安静了。
是的,非常安静。
连原本小声说着话的温柔和武功也闭麦了。
安枝闭上眼睛沉思,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好像发生了一些改变。
如果是从前,她根本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符箓。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安枝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吸收了昆仑古卷里的内容之后。
但是,里面的内容都只是大能门留下的传承,她只是阅览和学习,根本不会对她的性情有这么大的影响。
她想到了直接湮灭的玉玦。
难道是因为玉玦历世万年的沉淀对自己产生了影响?
这倒有可能,宝物有灵嘛。
但安枝觉得,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源于底气吧。
她自己实力不俗是最大的底气,另外就是自己的身世,还有任职第一军,这些都是自己的底气。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安枝心想。
随着任务的增多,她也不可能每次都能隐藏好自己的能力。
另外,她的能力以及第一军成员的异常能力,包括项均自己的能力,他肯定都报备过了,上头的人估计都是心里有数的。
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底线,像师傅说的那样,永远心存敬畏。
想通后,她就放下了,开始琢磨哪种符箓能用得上的事情。
温誉对安枝的能力是有些猜测的,当初在火车上暗杀两个R本人的时候,那两人一动不动任人宰割,就不正常。
但他也猜不到,安枝竟然是个玄师!
有史以来第一次,他开始认真考虑项均曾经的提议。
或许,他真的可以试试加入第一军。
所有人里,温誉是最淡定的。
毕清江是兴奋,他从之前的几个电话中分析出,安枝可能有办法救人,但他内心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但就如他能为了碧玉青环蛇的消息去闯险地,安枝也是他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现在,他觉得,这不是稻草,这是参天巨树啊!
温柔的想法也有些雷同,她知道安枝厉害,但不知道她这么厉害。
从此,她崇拜的人里安枝排在了最前面。
武功的眼神则是有些飘,他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因为他教他功夫的老和尚是个酒肉和尚,荤素不忌。
出家人不能做的事情,除了娶妻生子,他都做遍了。
小小的武功就觉得,和尚只是一份职业,守不守清规戒律的,全凭自愿。
那些对神佛的敬畏,他只放在了心底深处,但他本人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现在,见识了安枝的手段后,他的世界观正在迅速崩塌重组。
然后,他默默朝西方念了声佛,道了声罪过。
在安枝他们赶回来的这几天,京城又有几个老首长遭受了暗算。
好在,大家准备充足,虽然也有人不小心中了招的,但大部分都避过了。
不过,京城脚下,也容不得对方这么肆无忌惮,项均和庞渡直接追击暗杀者。
可惜,那人棋高一着,眼看着追到末路了,竟然直接消失了。
等项均和庞渡离开后,巷子角落钻出一道阴影,慢慢凝聚成人形,赫然就是暗杀者袁诡。
袁诡非常震惊,第一次,他的手段竟然伤不到那两个追他的人!
安枝到了京城,解了耿如意的定身符后,就跟众人告别,第一时间去了军院。
然后,她在军院门口遇上了回来的项均和庞渡。
“老大,庞叔。”安枝立刻上去打招呼。
“回来啦。”项均收敛起沉重,笑着说道,“要不要休整一下?”
安枝摇头:“休整倒是不用,就是想去看一眼爷爷,确定他安好。”
“巧了,那咱们直接去军总院,安司令也在那里。”
虽然安立信没事,但管书临还是要求安立信每天去一趟军总院检查身体,查验身体的各项指标。
安枝到军总院的时候,安立信刚验完血。
“爷爷,您没事吧?”
她快步上前,扶着安立信坐下。
“我没事,只是老管不放心,让我每天过来例行检查一下。”
“谢谢管院长。”安枝对跟着出来的管书临道谢。
“不用谢,到目前为止,你爷爷的身体一点问题也没有。”管书临笑着说道,“不过,我还是建议再过来观察几天。”
安枝忙点头:“好的好的,麻烦您了。”
祖孙两说了几句话,安立信就回去办公了。
安枝也被引到了温誉父亲温守疆的病房里。
为了方便安枝检查,温守疆和毕清潇,以及其他中了暗算的人现在都在军总院。
第47章
安枝进去的时候, 温誉和温柔也在,他们下了直升机后就直奔往军总院了。
“安枝姐姐,求你救救我大伯。”温柔看到安枝再也忍不住眼泪,跑过来拉着安枝的手请求。
“别急, 我一定会尽力的。”安枝说道。
她走到病床前, 温誉和武采茗退到一边,露出温守疆的身形。
安枝一看心里就是一“咯噔”, 这面色, 不像是活人的样子啊。
仿佛是看出了安枝的想法, 温誉解释道:“我父亲中了暗算后就一直是这样的脸色, 虽然呼吸微弱, 但人还活着的。”
安枝点点头, 也没有避着人, 直接激活了一张驱瘴符贴在了温守疆的额头上。
其实,符箓贴在哪里并没有太大的讲究。
但是人的眉心在玄师的眼里就是五心汇聚所在。
想要玄法的效果达到最佳,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把符箓贴在眉心处是最好的选择。
驱瘴符一贴上, 温守疆的耳朵和鼻腔就开始往外冒黑气。
安枝眼见这黑气里面好像还有活物, 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一张烈焰符飞过去,黑气像是遇上了克星,想跑,没跑成,瞬间被燎了个干干净净。
隐隐的, 安枝还听到了细微的“噼啪”声, 还好没有焦糊的味道传出来。
不然, 安枝以后不想吃孟淮生的烤鸡了。
同在病房的武采茗,温柔见此场景, 不自觉靠在一起,手紧紧交握着,互相给对方勇气,看得出来,这伯侄关系非常不错。
温誉眼中闪过异彩,充满希望的等待着温守疆醒过来。
倒是项均很镇定,他自己就有自愈的能力,安枝的实力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
但是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安枝的能力。
等了一会儿,温守疆的身体里不再有黑气冒出来,但是,人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安枝在秦岭的时候就知道事情棘手,倒也不失望,她又贴了张去秽符到温守疆的眉心。
接下来,温守疆的七窍就开始往外渗黑色的流质。
温柔这回有些扛不住,腿有些发抖,但还是勇敢的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握着武采茗的手,给与她支撑。
武采茗有些腿软,她是后怕,是担忧,也是心疼。
同时,她心里也对温守疆能醒过来产生了极大的信心。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放在了安枝的身上,眼中流露出了感激。
要是没有安枝,温守疆就会和毕清江一样不人不鬼在床上无知无觉的躺着。
她很了解温誉,他必然会比毕清江更加疯狂地寻找碧玉青环蛇。
到时候,温家的一切都会失序。
生活会变得乱七八糟的。
她跟毕清江的母亲也很熟悉,她几乎是看着她这几年越来越老,越来越憔悴的。
她不想这样。
她不想温守疆出事,她想生活回到正轨。
她不想从别人的眼神中看到怜悯。
她要做怜悯别人的那个人。
温守疆不能出事!
所以,当她看到安枝直接拿出烈焰符要往温守疆身上,的黑色流质扔的时候。
她忍不住极轻的出声质疑:“同志,这样会不会伤到守疆?”
安枝手一顿。
那些流质离开温守疆的身体后,仿佛活了过来,很快汇聚在一起,慢慢的竟然有了几分温守疆的模样。
“啊!”
武采茗惊呼一声,想要捂住嘴,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黑色流质直直冲着她的门面激射而来。
下意识的,她就把身边的温柔推了出去。
温誉心里一紧,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温柔吓得动弹不得,闭上眼睛,捂住脸,只觉得躲无可躲。
安枝一张烈焰符飞过去,黑色流质直接灰飞烟灭。
“安枝姐!”温柔飞扑过来,本来想抱住安枝的,怕影响她做事,急刹车,转了个弯,躲到了她的身后。
“别怕,没事。”安枝转头安抚了一句。
温柔点点头,只觉得安枝单薄的身体给足了她安全感。
她低着头,不敢往武采茗那边看,没有想到,武采茗会用她来挡灾。
安枝也有些一言难尽,刚刚她还感慨这俩伯侄感情好呢。
这脸打的。
项均厉眼往武采茗身上一扫,武采茗一个哆嗦,想说些什么,又沉默了下来。
如果她前面的是温誉,她当然不会那么做,甚至会挡在前面。
可温柔这个孩子,虽然讨喜,也跟她亲近,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
再说,这不是没事嘛。
温誉也有些愕然,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温柔良善的母亲在危机关头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他有些受冲击。
但眼下也没有时间让他多想。
安枝在消灭了黑色流质后,终于在温守疆的眉心贴上了疗愈符。
之前也说过,到目前为止,安枝使用疗愈符治疗的一直是外伤,效果那叫一个立竿见影。
用上疗愈符的下一瞬,那外伤重的马上要去见阎王大人了,都能给立刻来回来。
安琼,曹灿阳和顾榭斋都能现身说法。
但现在,当疗愈符贴到温守疆的眉心后,温守疆依旧昏迷不醒。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的脸色开始慢慢好转。
从安枝一开始看到的青灰色,渐渐红润了起来,看着和正常人一样。
现在的温守疆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惜,人就是不醒。
见状,安枝又拍了张疗愈符上去。
她心说,为了跟小青蛇短暂的友谊,自己也要尽力救人啊,不能让有性格又有原则的小青蛇变成一碗黑乎乎的中药的药引啊。
可惜,安枝连拍了三张疗愈符,温守疆还是没有醒来。
项均都看不下去了,这委实太浪费了点啊。
同时,他被安枝这么尽心尽力救治他大外甥的举动给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到底是自己人,安枝这是不惜成本的救人啊。
这是个好同志,自己不能让安枝吃亏。
安枝还想再贴一张疗愈符呢,被项均给阻止了。
“可以了,安枝,你的符箓都是一张起效的,没必要继续浪费。”项均说道。
武采茗想说给温守疆用的,怎么能算是浪费呢?
但是,她向来对这个舅舅有些畏惧,加上自己刚刚的行为毕竟不妥当,到底是没有说话。
但她一直在示意温誉去交涉,希望能再往温守疆眉心放几张符箓试试。
即使人不能醒过来,但效果肯定是有的,没见温守疆现在的脸色比平时还要好吗?
多贴几张,保险一些。
温誉确实走到了安枝身边,但他也觉得符箓的效果可能就到这里了。
他是想问安枝别的问题。
“安枝同志,你知道我父亲是中了什么算计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父亲中的是诡秘之道的诡术。”安枝拧眉,表情沉重的说道。
刚刚那些黑烟和黑色流质都是诡气凝结的,会吸收人体内的生气和血气壮大。
中了这个诡术的人会渐渐被吸干。
看温守疆被吸的情况来看,估计下手的人只是练了个皮毛。
厉害的诡秘师出手,手下不会有活人。
袁诡:······你礼貌吗?
他这杀人见血的手段,从年轻时就没有失手过的!
袁诡:还有,人都救不活,还说是皮毛,什么皮毛这么厉害!
“诡秘之道,诡术?”温誉没有听过这个词,连忙问道,“什么是诡秘之道?”
安枝没说话,不是她不想解释,而是,这个东西很难跟一个不懂玄术的普通人去解释。
这个时候,项均开口了:“这个问题以后有空再说,毕家人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还有其他人也需要安枝去救治。”
温誉点头:“好,多谢你了安枝同志。”
“不用谢,职责所在罢了。”安枝淡淡说道。
“老大,那我们走吧。”
项均点头,两人一起离开。
温柔也想走,但看着温誉一脸担忧地看着温守疆,到底没有离开。
“你好,是安枝同志吗?麻烦你了。”毕家当家人毕北征伸出双手和安枝握手,态度非常热情。
安枝见对方只是人到中年,却满头白发,心里感慨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跟对方握了下手。
把刚刚救治温守疆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你们如果害怕,我建议你们就等在门外。”安枝诚恳建议,“我一定会尽力救治。”
免得又像刚刚一样,打断她。
虽然符师只需要往符箓中注入灵力,好像非常简单,但事实上,如果贸然打断,灵力反冲,她也会受伤。
毕北征和身边的中年妇女商量了一下,最后对安枝抱歉笑笑:“要麻烦安枝同志了,你放心,我们进去会站得远一些,绝对不会打扰你。”
安枝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能体谅毕北征的未尽之语。
他们想第一时间知道毕清潇的情况。
她可以理解。
项均冲她点头,示意他会关注毕家夫妻,不会让他们打扰到安枝。
毕清潇的情况比温守疆还要差一点,不,是很多。
温守疆至少还有点人样,这位,真的,只剩下了皮包骨,跟骷髅似的了。
这是被吸得差不多了。
也难为毕家人想方设法让人活着了。
这些年,估计找了不少大补的东西喂给毕清潇吊着命。
安枝叹了口气,如法炮制帮毕清潇祛除了身体的诡毒。
之后就是其他受了暗算的人。
“老大,必须得快点把这个下暗手的人找出来。”
回军院的路上,安枝有些着急的对项均说道。
项均就说了之前追击凶手,被人逃走的事情。
“他肯定是诡变了。”安枝笃定道。
“诡秘之道因为手段太过阴毒,很早以前就断了传承。”
“这个人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些皮毛,就这么学了起来,没学成什么核心的东西,到是会把自己练成个不人不鬼的诡物。”
当然,这些都是昆仑古卷上的记载。
“安枝,你很急?”项均发现安枝的情绪不太对,把车停在了路边,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或者,你发现了什么?”
安枝点头,说道:“治疗了这么几个人,我发现,他的诡秘之术,只学了诡术,而没有学秘术。”
修习诡秘之道,诡术和秘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那个人只学了诡术,如果不大超负荷的使用还好。”
“但以他现在动手的频率,很大概率,他已经慢慢开始褪去‘人’的特征,往诡物上突变了。”
“往诡物上突变,最后会怎么样?”项均问道。
“失去意识,变成只会吞噬的诡物。”
“怎么对付诡物?”
“只有秘术可以对付。”
安枝对上项均期待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有其他的办法除掉诡物的。
她知道的事多,那是因为昆仑古卷上有详细的记载。
古卷里也明确了,诡秘之道虽然厉害,但真正能练成的没有几个。
太多惊才绝艳的天才觉得自己能成功,但无一例外,最后都成了诡物,还给世间带来了灾殃。
所以,古卷上虽然对诡秘之道描述的很详细,但里面并没有修习的法门。
当然,里面也有解诡毒和秘毒的方法。
她也是在连续救了好几个人后,才真正确定,他们中的是诡毒。
玄术本源是一家,分枝千千万。
符术和诡秘之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同源。
她用符箓救治算是歪打正着。
但要把诡术完全解除,救醒那些人,还是需要秘术的。
或者,就是碧玉青环蛇的蛇毒。
当然,跟她之前想的把小青蛇炖汤不同,只要它牙齿里的毒素就可以以毒攻毒了。
也就是说,救人的大头安枝已经做好了,小青蛇只要一人给一口就可以了。
想到系统说的小青蛇有洁癖的事情。
安枝心说,要找到小青蛇已经是千难了,这要让它心甘情愿咬人,估计得是万难了。
那是个拿了她人参都要给源玉还礼算清楚的主。
可见是个极有原则,且固守己见的主。
这事难办了。
但好在,那些人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这事到也不急在一时。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下暗手的这个人,尽快除掉。”安枝说道。
“庞渡那边可能会有新的消息,我们立刻回去。”
“好。”
军总院,管书临看着宛如沉睡的温守疆,直夸安枝这是神乎其技。
他有些惋惜,原本以为怎么救人是人家的秘密,他不好提出要围观,来为难晚辈,自己就先回了办公室。
没想到,安家小孙女这么大方,直接就让人在旁边看着了。
他了悟,决定下回脸皮可以厚一点。
“好了,只要营养到位,人没有什么问题,至于一直没有醒来的事情,我再研究演研究。”
“或者,看看安枝那边怎么说。”
“谢谢管院长。”温誉说道。
管书临点点头,又去巡查其他几个相同症状的人去了。
“温誉,你不是跟安枝认识吗?你马上联系她,看看她怎么说?”武采茗说道。
“这人也真是的,救人哪里能救一半啊,这还是你舅姥爷的属下呢,怎么这样做事啊。”她小声抱怨道。
温誉没有说话,倒是温柔没忍住怼了一句:“其他中招的人也是同样的治疗方法,人家没有藏私的。”
说完,她就走了。
到了军总院门口,她被温誉叫住。
“哥,你不用送我,你去陪大伯吧,希望安枝姐姐快点找到救大伯的办法。”温柔体贴的说道。
温誉点点头,送温柔走了一段。
“哥,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再乱跑,这里是军总区,很安全的,你回去吧。”温柔又一次说道。
温誉又点点头,再走了一段路后,温柔笑着又要催促他回去。
就见温誉有些为难的说道:“温柔,刚才发生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爷爷奶奶。”
“怎么能不告诉爷爷奶奶呢,大伯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已经好的太多了。”
“我当然要告诉爷爷奶奶让他们高兴一下”了。
说到最后,她反应过来了,温誉不让她说的不是这些。
她有些难以置信:“哥?”
见温誉没有解释,她委屈的说道:“我偏要说,我偏要说!”
“哥,明明是大伯母的错,你怎么能是非不分?还要帮着她欺负我?”
她抹着眼泪要跑,被温誉抓住了。
他说道:“现在家里很乱,你说了这些,家里会更乱。”
“我现在只想爸醒过来。”
“那我呢?”
温柔想要质问,但想到温誉拖着没有痊愈的身子不远千里去秦岭找她。
想到耿如意作妖的时候喊的“你还是堂哥呢,能带伤来找你,我那是亲哥,凭什么不理我!”
她的心又软了下来,低声说道:“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没事。”
“谢谢你,温柔。”
温柔没回答,转身跑了。
她想家了,想爸爸妈妈了。
等大伯好了,她就回家,以后再不任性了。
毕清潇的病房里,毕清江好不容易哄好了母亲,又跑过去哄奶奶。
“您别哭了,刚刚安枝同志说了,她会想办法救醒大哥的。”
“您是没有看到,安枝同志就这么‘咻咻’往大哥的额头贴了张符纸,那家伙······”
把奶奶也逗笑后,他夸张的擦了把汗,对毕毕清潇说道:“哥,等你醒了,你可要好好奖励我,你看,我把奶奶和妈妈哄得多高兴。”
“是是是,奖励你!”毕北征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
这个孩子虽然没有他哥哥优秀,但依然是个极好极好的孩子。
他也握住毕清潇的手,说道:“清潇,再坚持一下,你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到了军院,庞渡已经等在项均的办公室了。
“没有追踪到人。”他说道,“跟人间蒸发似的。”
“安枝,你怎么看?”
这种知识面以外的东西,庞渡很自然就问起了安枝。
从上次杀高桥雄一时,安枝大杀四方,力挽狂澜,到后来几次抓到人,再到最近一次她独立又出色的完成任务。
第一军里已经没有人会把安枝当成新人来看待,明贵也没再嚷嚷着要收安枝做徒弟了。
要不是自己年纪大了,脸皮变薄了,他是恨不得让安枝收他做徒弟的。
庞渡很自然的问安枝有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安枝想了想,问到:“京城,或者京城附近有没有经常发生奇诡事件的地方?”
“有!”庞渡肯定地说道。
因为安枝对诡物的描述实在吓人。
项均和庞渡都放下手里的事情,跟安枝一起去找寻袁诡的下落,力求在他彻底变成诡物之前消灭他。
安枝也是一样的想法。
虽然只有秘术才能彻底让诡术消失。
但古卷里也记载了另一个方法可以让诡物消失。
那就是用至阳至刚,或者至煞至烈的血,在加上她的九品烈焰符阵。
对方是个半吊子诡师,应该可以消灭他的。
至阳至刚的血不好找,至煞至烈嘛。
安枝看向项均。
折在这位大佬手里的敌人可不少,别看他一直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人干净利落拧断小R本脖子的时候,也是这副出尘的模样呢。
大佬身上的煞气都已经返璞归真了好么。
至于至烈的血,搞诡物的时候,在正午时分就差不离了。
项均见安枝看他的眼神不对,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安枝心说,不亏是大佬,这么敏锐。
她讪笑道:“老大,这回,您可能得出一些血了。”
项均以为安枝是要奖励,笑着说道:“那有什么,包在我身上好了。”
这回安枝可是又立了一大功。
说难听点,这几位受了暗算的老爷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真的出了事,这几家未必有小辈能一下子撑起一片天。
京城的局势也会快速洗牌。
快则乱。
这不是项均愿意看到的。
稳定,是他一直以来最为看重的东西。
庞渡觉得这两人说的可能不是同一个事情,但他没有证据,所以没有插话,安心开车。
被安枝断言是个半吊子的袁诡觉得自己的诡秘之术可能要升级了。
他整个人都非常需要能量。
但这里不是大峡谷,没有他特意给自己打造的血池。
不过,没关系,他知道一个更适合的地方。
京城外十里坡,庞渡把车停在路边。
“就是这里了,京城历史上有名的乱葬岗。”庞渡说道,“政府虽然出钱出人把这里收拾干净了,但附近还是很少有人出没。”
“老京城人更是对这里退避三舍,绕远道而行。”
“他们口中这个地方就代表着不祥,代表着诡异。”
“赫赫赫!”
庞渡的话还没有说话,一阵奇怪的声音就从十里坡里面传出来。
三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浮起一个念头,找到了。
袁诡找到十里坡的中心地带,用已经长出黑指甲的手奋力往下挖,往下挖。
他知道下面有他最需要的东西。
安枝他们到的时候,就看到袁诡正趴在地上,头埋在地底,正在用力的吸食着什么。
咦惹~
安枝有些接受无能,因为,刚刚庞渡还跟她说了,这里没有人烟后,就是很多流浪狗,流浪猫的地盘。
这十里坡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被它们给标记了个遍。
嗯,也不排除反复标记的。
只能说,单练诡术的这位是个牛人。
看吧,给自己搞得不人不鬼不说,还,嗯,忒不讲究了。
就这满坡的味道,这人是怎么做到这么沉浸式吸气的?
安枝内心默默吐了个槽后,就拿出三张金钟符先给己方三人贴上。
然后,她又分别把驱瘴符,去秽符又贴上,把防卫拉满。
庞渡见她不紧不慢的贴符箓,超紧张地小小声问道:“咱现在不动手吗?”
“给他逃了怎么办?”
“或者,被他发现了咱们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啊。
安枝又拿出一张疗愈符往三人身上贴,慢斯条理的说道:“他现在正在诡变,不能中断。”
“诡变,最先失去的是听力。”
她往袁诡那边抬抬下巴:“他又把整张脸都埋土里了,看不到我们的。”
听安枝这么说,庞渡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才慢慢舒了出来。
然后,又小小的呼吸了一下。
没办法,这儿的味道实在是太冲了。
“现在是半夜,还不是对付的他最好的时候。”安枝又说道。
关键诡变的时候,外力也不好打断。
万一直接给那玩意儿整狂暴了,那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候?”项均问道。
“明天正午的时候。”安枝说道。
借助天时地利,是玄师最常用的增加实力的办法。
想了想,安枝又说道:“其实,让他把这里深埋的,积攒了几百年的怨气鬼气冤气死气统统吸干也挺好的。”
老京城人嘴里说的这个地方专门出诡异的事情,是真的。
在古代,京城是龙气最盛的地方,像十里坡这样的乱葬岗里面产生的各种杂乱的气都被龙气镇压着。
长年累月的,数量是无法言说的庞大。
皇朝消失后,它还一直只是小范围的爆那么一下下,而不是直接笼罩在京城作乱。
那是因为京城有定国安邦的大气运大能力者以及一众将星镇着。
但这些东西憋得太久了,只要有个契机,肯定要爆发的。
到时候,京城危矣。
现在这样多好啊。
有人直接给这里做了深层次的清洁,以后大家走路也不用绕路了。
别说正常行走了,就是在十里坡上面蹦个迪都没有问题。
当然,前提是,这里不可言说的味道先散干净,给那些流浪的猫猫狗狗找个新的去处。
项均和庞渡一听还有这样的关窍,也不着急了。
项均还问:“到明天中午时间够不够?不行的话,再等一天也可以的。”
“够了,你看他现在身体慢慢变黑,需要的诡气越来越多,已经开始鲸吞了。”
“放心吧,经此一事,即使这里还有些诡气残留,照几天太阳也就散了。”
安枝给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做足了防御的,也不怕什么突发状况。
于是,这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看着袁诡诡变,还时不时指指点点两句。
庞渡还说,自己的鼻子已经失去了嗅觉,在这里久了,竟然已经闻不到那股冲天的尿骚味了。
他觉得自己这是工伤,得给补偿。
项均没搭理他,冲袁诡抬了抬下巴:“他的耳朵变长了。”
“咦~又黑又长,真丑!”安枝说道。
也好在袁诡现在五感已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然,他分分钟得气死。
他忙正事,提高自己的实力呢!
那仨在旁边看热闹不说,还不停哔哔,谁受得了?
到后来,三人觉得一起守着有点浪费,还轮流去车上休息,顺便恢复恢复嗅觉。
明明是一件很危险很诡异的事情,愣是给这仨整出了几分好笑来。
当然,他们的状态也不是真的这么松弛。
天微微亮的时候,三个人就严阵以待站在十里坡上了。
袁诡现在已经称不上是个人了,整个就是一个青黑色长耳巨眼的怪物了。
当然,他现在还够不上诡物的边。
但想要用寻常方法杀他也已经做不到了。
可能因为诡变的耳朵长的缘故,他最先恢复了听觉。
然后,安枝三人就被准确定位。
“安枝,你不是说他已经没有五感了吗?”庞渡躲过袁诡随手扫过来的石头雨,对安枝说道。
“是啊,它诡辩的时候是没有五感的。”
“不过,现在诡变完了啊,它现在听觉会比从前灵敏数百倍。”
不然,学诡秘之道若是只能退化成不人不鬼的诡物,谁会愿意去学啊。
当然是,在诡物状态下,它们的实力会呈阶梯式的增长啦。
而且,诡秘双休,学到极致,最后还是会恢复成人形的。
但他本身的能力是同等阶的数十甚至数百倍。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绝世天才去学习诡秘之道的原因。
左不过是想要追求极致的力量。
安枝一张破军符飞过去击散石头雨,又向袁诡扔去一张九品破军符。
袁诡直接用手接住了。
然后,他的手被炸掉的。
这没什么好高兴的,因为,他很快又长出了一只手。
安枝眯了眯眼睛,这个诡物有点道行,怕是之前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办法吸收了很多血气。
这些血气不打散完,他就能用诡气中和血气源源不断断肢新生。
最重要的是,这些血气护住了这玩意儿的心脉。
只要给够他时间,给够他新鲜的血气,保不齐这玩意还真能另辟蹊径,能在彻底变成诡物之后有保留心智的可能。
但是,这又需要用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
想到这里,安枝不再迟疑,手里高品阶的符箓不要钱的往袁诡身上撒。
期间,项均和庞渡都试着朝袁诡开枪。
但没有任何效果。
“吼!”
袁诡发出一阵嘶吼,从嘴里吐出一阵带着腥臭的浓烟,浓烟里有密密麻麻的黑点蠕动着朝安枝三人兜头兜脑盖过来。
安枝明白,这应该就是暗算温守疆他的诡气了。
不过,从嘴里吐出来什么的,她实在有些接受无能。
就算知道自己即使碰到了这些诡气也不会有事,她还是觉得好膈应。
感觉被这诡物兜头喷了一口口水似的。
她撒出一把高品阶的烈焰符,直接把这些诡气燎了个干干净净。
就这么对峙着,对峙着,偶尔袁诡觉得对付不了安枝他们了,就趴在地上,把头埋进地里吸两口。
吸饱了,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就用进化过的诡气对付安枝他们。
安枝则不停消耗符箓对抗。
“快十二点了。”项均提醒。
安枝抬头看了眼正当空太阳,对项均说道:“老大,借你的血一用。”
她拿出庚金符在项均的手腕上划了一下。
然后,她直接操控着灵气,用项均的血作为载体,虚空画符,一张张九品烈焰符一字排开在她的面前。
袁诡又一次吸饱诡气,直接放出大招,整个人化为诡烟朝三人笼罩过来。
这三人要是被罩严了,就直接被他给吞噬了。
安枝也不慌,因为知道这东西怎么对付,所以非常淡定。
她虚空画好最后一张烈焰符,双手掐诀,操控着烈焰符形成符阵往渐渐逼近的浓烟飞去。
泛着金红色光芒的烈焰符围住浓烟,发出“滋滋”的声响。
随着烈焰符包围圈缩小,袁诡没有诡气继续维持诡烟的形态,又恢复了诡物的样子。
他伸出长着黑指甲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扯,希望能把烈焰符扯掉。
安枝能让她如愿?她持续往烈焰符中注入灵力与之抗衡。
虚空画符最大的特点是,没有了符纸朱砂作为载体,也等同于没有了限制,可以容纳更多的灵力。
最后,所有的烈焰符同时爆裂,把诡物燃了个干干净净。
项均也终于知道,安枝之前说的,他要出点血是什么意思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砰!”项均用没有受伤的手开枪击中了不远处鬼鬼祟祟过来,又骇然逃跑的人,赫然就是袁诡的那个手下。
善后的事情,是不用他们干的,京城军区自然也有收宝人。
他们除了收宝,也负责全面协助第一军。
把诡物搞死后,安枝就回家休息了。
这一回京就又是救人,又是灭诡物的,她的灵力消耗的很厉害。
要不是自己平时一有机会就打坐吸收灵气,还在秦岭也得了不少好处。
这回,她估计得耗空灵气直接起不来了。
秦岭真是个好地方啊,灵气都比旁的地方要浓郁很多。
安枝又一次感慨多亏了之前在秦岭吸收的灵气,自己才能保持住实力强大的高人形象呢。
项均的手腕经过包扎后已经没有了大碍。
现在京城的危机已经解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再次去秦岭找到碧玉青环蛇救醒医院里的人。
毕清潇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几天的精心照顾下,脸上已经渐渐有了些肉。
等过一阵把身上的肉养回来,再解了毒,好好养养,基本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当然,没有其他助力,比如安枝的复原符的话,这将会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毕清江还是决定再次赶赴秦岭,寻找碧玉青环蛇的下落。
毕北征想阻止,却反而被毕清江说服。
“爸,你要相信奇迹。”他笑着说道,“从前我寻找碧玉青环蛇是孤注一掷,当然会不惜豁出命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现在去寻找的是希望,是大哥醒过来的希望。”
“我不会轻易冒险的。”
“而且,还有那么多人没有醒过来,上面肯定不会不管。”
“没准到时候,我能跟安枝一起去寻找碧玉青环蛇呢,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的,前面的话毕北征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最后一句话成功把他说服。
跟武采茗对温守疆没能完全好转醒过来,从而对安枝的满心感激中略带着些微词不同。
毕家人是真真切切把安枝当救命恩人,当手段非凡的大师来看的。
一听说她可能会同行,反对的声音一下子就没了。
这秦岭之行安枝是一定要去的。
无他,她不放心小青蛇。
虽然,她已经把碧玉青环蛇真正的解毒方法告诉了项均,但没有人能保证,会不会有人觉得炖了小青蛇解毒效果更好,从而把小青蛇噶了呢?
她单方面觉得自己跟小青蛇相处的挺好的,不能袖手旁观。
而且人家在秦岭山脉过的好好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凭什么要用命来给那诡物的错误买单?
她跟项均表达过这个意思,项均也答应了。
不过,项均觉得安枝需要几天时间缓和休息,这么连轴转着,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使。
安枝:那生产队的驴也没有第一军这么好的待遇啊。
关键,秦岭那边的灵气还是个极品的胡萝卜呢。
安枝挺愿意立刻出发的。
当然,她也不排斥在家里好好休息了几天。
这几天她盘点了一下自己的符箓库存。
好么,已经快见底了。
她补充了几个常用的高品阶符箓后应急,就没有继续画了,倒是又缝起了小荷包。
现在的小荷包就真的只是个纯粹的小荷包了,安枝直接虚空画符,把平安符打入小荷包内,还多输了灵力进去。
诡物的存在让安枝知道茧内部可能还有更厉害的存在,她不希望自己在意的人出事,小荷包还是很有必要给家人亲友备着的。
这种不需要什么技巧的小荷包,她一天能做出很多。
但虚空画符费力啊。
何况,她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几天下来,她就做了十个小荷包,给了安立信三个,其他的,都给了项均,让项均去分配。
当然,她特意拿了几个出来,跟项均说,这几个,效果最好。
以她对项均的了解和项均跟上头大大佬的关系,安枝觉得自己的小荷包应该能到那几位的手上。
华国的定海神针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同样的小荷包,她也送给了娄霜萤夫妇。
至于其他认识的人,有需要自然会主动提,她也不会拒绝。
但要她跟个操心老妈子一样面面俱到,把小荷包送上门去,那不可能。
在京城休息的这几天,安枝瓜田里的瓜也没有少过。
每次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庄荷香都会给她留个好位置,然后开始讲家属院以及附近几里村庄的小道消息。
安枝用各种各样的瓜佐餐,日子过的美美的。
她有种姐虽然不在家属区,但家属区的事情姐都知道的感觉。
作为感谢,她也送了个小荷包给庄荷香。
这天,又吃了一口大瓜的安枝打完饭溜溜达达往家里走。
之前因为诡物的事情,很多人中招,现在还昏迷着,安立信更加忙碌了,都没有回过家。
家里只有安枝,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那是相当的自在。
打完了饭,她也不着急回家吃,脑子里还回味着刚刚吃过的瓜的味道。
咦,瓜来了。
不是,是刚刚庄荷香口中的瓜的主人公出现了。
安枝收敛好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拿着饭盒准备视而不见擦身而过。
“秦枝,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过得好?”安雯拦在安枝面前质问,故意喊她秦枝。
真幼稚,安枝心想,安枝也好秦枝也罢都是她,她不会去否认。
“是秦雯啊,你怎么在这里啊?”安枝反问。
跟谁不会戳心窝子似的。
“你!”安雯确实被气到了,指着安枝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安枝学着温柔常做的动作捂住自己的嘴说道,“哦,该叫你,江太太?”
“你!”安雯深呼吸了几口气,指着安枝说道,“你给我等着,我会过得比你更好!”
到时候,她要让安枝好看!
说完这句,她就气冲冲走了。
安枝轻轻“啧”了一声,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嘛,干嘛要找她不痛快。
她不痛快了能让安雯痛快?
安枝眼珠一转,一张织梦符悄无声息贴到安雯的背上。
“便宜你了。”她说道。
别看安雯刚刚面对安枝的时候张牙舞爪的,刚刚在食堂里庄荷香可是说了,这位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
光江蓉英就能让她喝上一大壶的。
江蓉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她觉得她爹中年恋爱脑上头非常可疑,但她不敢去查她亲爹。
怕自己真的查出点什么,给他爹带来麻烦。
但她可以查安雯啊,要真能查出点什么,她还省事了呢。
这女同志就动用手里的一切人脉展开调查。
好嘛,都查到九山生产大队去了,还直接查到了蒋卫东的头上。
想起蒋卫东,安枝就想到了金杏,她们之间的联系也没有断,一直都有书信往来。
金杏不识字,但大队长和杨家旺都能读会写啊。
安枝跟她也不会说什么家国大事或者谁谁谁家的秘辛,这信给金杏家人看了也就看了。
于是,大队长杨树第一次领略了自家媳妇口中形容词之丰富,感情之丰沛。
是的,杨家旺那个不孝子躲了,每回金杏需要写回信给安枝的时候,他一准扛着锄头装忙碌,一溜烟跑的没影。
杨树能怎么办?
他也很无助啊。
可要是他也跑了,媳妇就要不高兴了。
没辙,硬着头皮写呗。
他有时候也奇怪,自家媳妇跟安枝两个人是怎么聊到一起去的。
两人重点聊的内容还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然后就是满满的互相关怀和问候。
所以,安枝知道蒋卫东在跟杨秋暖结婚后,支书确实给他换了个轻省的工种。
但不是他以为的记分员,而是喂猪。
可别以为这活脏臭,就会被人嫌弃。
抢着干的人多着呢。
只要伺候好几头猪,那就是满工分,又不用下地费力气,多好的活啊。
但这对蒋卫东来说落差就太大了点。
奈何,支书不仅能在职位上拿捏他,支书家里的几个哥哥从武力上也能轻松拿捏他。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杨秋暖一心就想着他,对他嘘寒问暖,一心对他好。
他们夫妻怎么过日子,杨家人是不管的。
就算杨秋暖把好东西都省下来,自己不吃都给蒋卫东吃,杨家人也没有意见。
反正,小两口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不会亏了自家闺女的嘴。
就这么着,蒋卫东虽然壮志不酬,日子过得不是那么如他的意吧,但比在知青点那会儿是好多了的。
他有之前孔文鸿给的巨款,如今吃用都在岳父家,这钱,他抓得紧紧的,一分都没有拿出来过。
他还有自己的想头呢,想着杨秋暖对他这么好,人也有点憨,等政策放松了,能回城了,他直接忽悠着杨秋暖去离婚就行。
等回了城,需要的钱肯定多,这些钱以后都是有大用的。
然后,那一天,杨秋暖用省下的钱给他买了一瓶酒。
蒋卫东喝高了,搂着杨秋暖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杨秋暖一下子被刺激到了。
人还坐在蒋卫东大腿上呢,抡起胳膊就给了蒋卫东一个大逼兜子,把蒋卫东都给打懵了,酒都醒了一大半。
他也不是能受这种委屈的人,两个人当场就干起了架。
杨秋暖在狂暴状态下,是需要杨家几个兄弟齐齐出手才能压制住的存在。
蒋卫东这小身板,没过一个回合就被杨秋暖按在地上摩擦了。
杨家人都一个院子里住着,能没听到动静么?
都听到了。
但是,他们也都知道杨秋暖吃不了亏。
而且,她可稀罕蒋卫东,不会打死的。
男人么,要体谅媳妇的不容易。
更何况还是个把好吃好喝都给丈夫,丈夫还不往家里交钱的媳妇。
那就更不容易了。
偶尔觉得生活压力大,脾气上来了,打丈夫一顿怎么了?
忍着呗,习惯了就好啦。
人平时对丈夫那么好,丈夫要是个有良心的,都得担心媳妇打人打得手疼不是?
夫妻之间打打闹闹的,外人可不能掺和。
就这么的,伴着蒋卫东的惨叫声,杨家一大家子人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支书就给蒋卫东请假了,说他昨天不小心在猪圈里滑了一跤,杨秋暖不舍得人上班,非按着人在家里休息。
杨秋暖打了蒋卫东就后悔了,嘘寒问暖的,给人照顾得妥妥帖帖的,还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动手了。
杨家人也轮流劝,大意是,以后不要乱说话激怒杨秋暖,两人好好过日子。
杨家妈妈还特意给蒋卫东杀了鸡,炖了鸡汤。
一整只鸡呢,连汤带肉的,都给蒋卫东吃了。
蒋卫东能怎么样?
只能笑着说,杨秋暖是女同志,他不会计较的。
然后,这事在蒋卫东这里算是过去了。
但杨秋暖没有啊。
每回两个人有点小摩擦,她就会想起蒋卫东存着抛弃她回城的心思。
她气恼上头,狂暴了,就,又动手了。
刚开始,杨家人还帮忙哄着,这次数多了,也就,随他们小夫妻了。
夫妻之间需要磨合,需要互相体谅嘛,打打闹闹的,受点皮外伤,大男人一个,多大点事儿啊。
不能太计较了,斤斤计较的,这日子还怎么过嘛。
蒋卫东实在是被打怕了,把自己攒的钱都拿出来给杨秋暖,来表达自己不会离开她的决心。
关键,他现在是真的离不开,为了不挨打,只能先这么着。
等能走了,这钱,他再想办法顺回来就是了。
结果,钱,杨秋暖拿了,人,照打不误。
有大队的婶子大娘问杨秋暖,跟蒋知青日子过得怎么样啊?
她就羞涩的说:“我娘说,两口子过日子总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多体谅对方就能把日子过好。”
“卫东很体谅我的,私房钱都给了我呢,我们能把日子过好。”
“哎呦,那感情好,过日子就该这样。”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蒋卫东为了不被打,先后交出了自己的私房钱,自己的证件,到最后,他也没有离开九山生产大队。
有杨家人压着呢,他走不了。
杨秋暖只要还稀罕蒋卫东一天,他就得在九山生产大队待一天。
有个人能让杨秋暖安分,还有个沙包给她练手,省了他们多少事情啊。
哥哥嫂嫂的感情都更好了一些。
这杨家一大家子人是认准了蒋卫东这个女婿的。
第48章
江蓉英查到这里的时候, 也是“啧啧”了两声,暗道了一声好。
女人么,没点手段哪能过的好?
要么把着钱,要么把着人。
最好啊, 像杨秋暖这样能两个都把着, 娘家又近在咫尺,还给力的。
男人不听话, 有了别的心思的, 自己不在意也就算了。
这要是自己在意的, 逮住人教育教育也是应该的。
她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对自己的武力值也是超自信的。
至于孔文鸿和安雯利用蒋卫东给安枝做局的事情, 她没有放在心上。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愿者上钩, 安枝自己稳得住, 蒋卫东这样的男人再来一打也是白搭。
她更加关注的是,孔文鸿既然能为了安雯做到这个份上,那为什么会对安雯的另嫁甘之如饴的?
要换了江蓉英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的心力, 要钱给钱, 要办事给办事的。
到了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她能忍?
婚礼都给他搅黄喽!
除非,孔文鸿被安抚好了,或者,两人之间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蓉英, 下来吃饭, 今天有你最喜欢的大虾。”
江繁自从结婚的事情没有依着江蓉英后, 平时对她真算的上一句有求必应。
这不,吃饭也亲自上来喊人。
“来了。”
江蓉英放下手里的资料, 抬头应了一声。
哎呦,可能资料看久了眼花,她怎么觉得她老爹头上有一层油绿油绿的光晕呐?
秦岭,碧玉青环蛇百无聊赖游走在一片氤氲着雾气的小池子里,碧绿的小身子若隐若现,小尾巴偶尔拍散雾气,偶尔击打水里的莲花。
有成熟的莲子掉下来,它张开嘴接住,“嘎嘣”几口就咽了下去。
它刚想伸出蛇信舔舔嘴,想到这并不淑女,立刻收回蛇信,钻入水中洗了把脸。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谷里的植物们都很兴奋,仿佛遇上了什么好事。
它都不敢随便游出自己的地盘,怕被兴奋的植物们误伤了。
唉,忧愁~
这碧玉青环蛇也就是没有小手了,要是有手,现在估计就是托着小脑袋大喊无聊了。
无聊的用尾巴拍打水面自己哄自己玩的小青蛇不知道,京城有很多人正在打它的注意。
小青蛇不知道,安枝却是知道的。
武采茗不止一次想约安枝吃饭,一则是想感谢她出手救了温守疆,跟安枝攀上点关系。
二则,温誉已经决定再去趟秦岭寻找碧玉青环蛇的下落。
她亲眼见过安枝的神异能力,虽然私下对安枝之没能彻底救醒温守疆略有微词,但她还是很想交好的安枝的。
安枝自己有本事,还是安家人,跟她交好,对温家,对武采茗本人都有好处。
甚至,她还动过撮合温誉和安枝的心思。
奈何,安枝对武采茗的印象非常一般,对她的邀约也是直接推掉的。
就算武采茗拿项均是她舅舅的亲戚关系说事,安枝也没应承。
第一军的人看的是实力,并不是看谁的裙带关系。
退一万步说,她的裙带关系也是安立信跟孟淮生的交情,不是项均。
当然,以安枝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项均要是会因为安枝不搭理武采茗而对安枝有意见,那才见了鬼了。
他要是知道武采茗打扰安枝休息,影响她调整状态,估计能直接把人打发了。
武采茗见安枝作为小辈这么不给她面子,忍不住在家里抱怨了几句。
温柔听了反唇相讥:“安枝姐姐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跟你又不熟,为什么一定要应你的邀约?”
她偷偷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觉得大伯母太飘了。
武采茗娘家给力,丈夫稳中求进,儿子出息,前途无量。
这么多年日子顺风顺水惯了,身边的人都给她面子,还从来没有被几个小辈这么下过面子。
“温柔,我是你大伯母。”她训斥道,“你这个孩子,眼里怎么就没有长辈呢?”
“我哪里没有长辈了!”
自己做过什么忘了吗?
看了温誉一眼,温柔把后面的那句话咽下了。
“你要是眼里有长辈,怎么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家出走的?”武采茗精准踩到了温柔的痛点。
温柔撇撇嘴,就知道拿这个说事,医院里把她推出去的事情怎么只字不提?
温誉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连忙转移两个人的注意力。
“妈,我跟清江约好了一起去秦岭,明天就出发了,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温誉说完,又对温柔说道:“温柔,你跟我们一起出发,我顺道送你回家。”
温柔本来想说自己不放心大伯,想等他醒来再走,但想到要跟武采茗相处,肯定会发生不少的口角。
爷爷奶奶为了大伯的事情已经很操心了,她就不要留在京城添乱了。
等回了家,想知道大伯的消息,到时候打电话回来问情况也行的。
她点点头,同意了温誉的安排。
武采茗放下茶杯,看了温柔一眼,眼中露出不满:“我就说你眼里没有长辈,你还不承认?”
“你大伯还躺在医院里,不知道能不能醒来,你也不说跟我们一起照顾,就这么急不可耐回家去了。”
“你哥去秦岭是有正事,你这不是浪费他的时间吗?”
“果然,不是亲生的,对人再好也没有用。”
“妈!”温誉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武采茗的话,“妈,你是说要去医院跟奶奶换班吗?”
“我让武功送你去军总院。”
“再等一会儿吧,我还煲着汤呢。”
说完,她就回房间先换衣服去了。
“温柔,爸爸突然出事,妈妈心情不好,你别在意,她还是很疼你的。”温誉安抚温柔。
温柔没答话,疼不疼的,她在医院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武采茗的话伤不到她。
她已经不把武采茗当成亲人长辈了,不然,她刚刚也不会直接跟她顶嘴。
她听到过武采茗跟人打电话抱怨,说如果不去找她,温誉没有离开京城的话,或许大伯根本不会遭这个罪。
以温誉的身手,说不定能抓到匪徒立功也说不定。
温柔虽然不认同武采茗的话,但她知道,温誉确实是为了她才带伤离开京城的。
无论怎么说,她都欠了温誉一份人情。
所以,温誉让她瞒下武采茗把她推出去挡灾的事情,她瞒下了。
但也仅此一次。
还有,这件事情,她会瞒着爷爷奶奶,却不会瞒着爸爸妈妈,等回去后,她肯定是要跟他们诉委屈的。
毕清江都不用收拾东西,提包就能走。
在离开前,他又一次去医院看了毕清潇。
“哥,我一定会找到碧玉青环蛇的,到时候,你肯定得夸我。”
他一边说话,一边帮着毕清潇翻身。
“我现在可乖,可听话了,还有了份工作了呢。”
“哥,我其实不想这么听话。”
“等我找到碧玉青环蛇,等你醒了,我还做我的二世祖,行不?”
“到时候,你还像小时候那样训我,行不?”
“哥,我知道你辛苦,你再坚持一下,等我回来的,噢!”
帮毕清潇翻身按摩好,重新给他盖上了被子。
毕清江掩上门,跟回家拿饭的毕母打了声招呼,听毕母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就走了。
毕母其实到了一会儿了,怕小儿子尴尬,就一直没有进去。
她走到毕清潇的身边坐下,一口一口把鸡汤喂好,拉着他的手帮他一点点按摩,跟他说话。
在毕母低头的时候,毕清潇的眼珠转了转。
“铃铃铃~”
安枝放下手里的书,接起电话。
“安枝,我是项均。”
“老大,什么事情?”
“你休息得怎么样?”项均问道。
“挺好的。”
安枝猜测,她的新任务要来了。
果然,项均说道:“那就再去一趟秦岭吧。”
“没问题。”安枝答应的很爽快。
项均笑着说道:“那你来一趟军院,来拿一下火车票。”
“好。”
到了军院,项均给了安枝一个超大超厚的档案袋。
安枝接过的时候,都有些沉手。
猜到里面装的是自己的奖金,安枝的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她那么拼是为了什么呀?
呃,当然是为了公平正义啦!
安枝抱紧档案袋,拿着项均给的碧玉青环蛇的资料,笑着跟项均告辞。
她要回家数小钱钱去啦。
回家打开档案袋,里面除了预料中的奖金外,还有一本大红色的,写着“奖状”二字的证书。
安枝想到上次自己暗示项均几个荷包的效果特别好的事情,她的心开始“咚咚咚”狂跳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打开证书,里面果然是那位伟人亲笔书写的奖状。
安枝心中激荡,小心翼翼把证书放在空间里,还叮嘱系统要跟其他的东西分开,单独放。
系统不胜其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腾空了一个装黄金的盒子,帮你把奖状放进去了,还安置在最高的地方了,可以了吗?”
“那你要帮我保管好噢,千万不能丢了啊。”安枝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啦,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安枝这才安心,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飘飘然的。
太惊喜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温誉和温柔在火车站跟毕清江汇合一起上了火车。
这回武功没有一起去。
武采茗其实很希望武功能陪着一起去,武功自己也愿意。
但温誉坚决不让。
这回跟上次不一样,解救温柔,对上的,最多是一群有点实力的普通人。
他跟武功谁都能对付。
为了让家里人放心,他很愿意带着武功。
但这次不一样,如果在秦岭没有碧玉青环蛇其他的消息,他跟毕清江都做好了下险地的准备。
九死一生的地方,他不可能带着武功去冒险的。
武功是他爷爷的警卫员,不能因为一点点亲戚关系,一声大姨,就让他为了温家卖命。
武采茗有些不高兴,但温誉坚持,她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对武功倒还是一如既往。
“哥,清江哥,我其实很想跟你们一起去找碧玉青环蛇。”温柔剥开一个橘子,给每人分了一点。
“但是,我知道,你们是有正事,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她的情绪有点低落。
“你怎么能是麻烦呢?”毕清江把橘子放进嘴里,被酸出了表情包。
他眯着眼睛,挤出一个笑容:“主要咱这回要满山找碧玉青环蛇,专门往蛇虫鼠蚁窝里钻。”
“你想想,你一个小姑娘,是不是会觉得埋汰?”
温柔想起那个场景,寒毛竖了一下,连连点头。
“这就对了,别把自己当什么麻烦,你只是不适合跟咱们一起走这一趟。”
“这么着,等我们找到了碧玉青环蛇,等我哥醒了。”毕清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那会如果还想去秦岭,清江哥带你去。”
“嗯!”温柔用力点头,重新拿了个橘子给毕清江,“谢谢清江哥。”
毕清江接过橘子,往口袋一塞:“等捂捂再吃,太酸了。”
“呵呵呵~”
他得表情成功把温柔逗笑。
温誉松了口气。
他知道温柔心情不太好,但他不会哄女孩开心。
现在看到温柔终于笑了,自己也放心了。
安枝比温誉他们晚一天上火车。
这回,她在上火车前,郑重祈愿了一下,希望火车上不要发生什么故事。
结果,火车是没有发生什么故事,但它发生了事故!
这一路,安枝是准备躺到秦岭的。
现在天冷了,她也不觉得躺着累了。
除了卧铺的床小点,车厢窄点,这种天气裹着棉被不起来,不要太舒服噢。
哪里知道,再一站路就要到秦岭了,火车广播响起了。
说是火车脱轨了,紧急制动,很危险,需要所有乘客下火车,等维修好,排查过后才可以继续行驶。
安枝也随着人潮下了火车,找了个人相对少点的地方蹲着。
十二月份的晚上,又是荒郊野外,冷风的威力还是很强的。
反正安枝裹着大棉袄,还觉得冷风一阵阵往领子里灌。
正当她犹豫着是不是要给自己来张烈焰符取暖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细微的求救声。
一个“救”字,好像只说了一半就被人捂进了嘴里。
安枝也不再纠结贴不贴烈焰符了。
那个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温柔的。
不过,温柔不是说温誉和毕清江会送她回家的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疑似被人挟持了?
她听错了?
安枝摇头,不可能,她的耳力可好了。
她不再缩着脖子,拔开人群循着印象里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挟持着温柔的三个男人很谨慎,其中一个制住温柔,另两个就挡在他们的身前,一直在警惕着周围。
他们发现安枝似乎是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后,立刻带着温柔换了个地方待着。
“老大,不能把人敲晕了吗?”警戒的男人问道,“这小娘皮狡猾的很,几次三番的,差点给她跑了。”
“是啊,老大,她的两个哥哥一直紧追着不放,万一这里再来个熟人,咱们还能顺利把人带回去吗?”
“老三你个乌鸦嘴,给我闭嘴!”老大钳制着温柔低斥道。
以为他不想把人打晕了,但雇主说了,要清醒的,没有丝毫损伤的。
不然,万一他家少爷最后没有救回来,就会把账算在他们的头上。
特么的,要不是看报酬实在太丰厚,他都不想接这趟差事,要求实在是太多了。
“你给我安静点,再作怪,我就把你杀了,再找一个带回去也是一样的!”老大凶神恶煞的威胁温柔。
温柔是个怕死的,听老大这么说,顿时不挣扎了。
她还等着她堂哥和毕清江来救她呢,可不能就这么被噶了。
安枝找到刚刚三个人待过的地方,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找到的。
但她确信自己不会听错,就开始在附近搜寻了起来。
山风呼啸,就着几堆升起来取暖的篝火,安枝开始在人群里穿梭。
天太黑,篝火能照到的地方有限。
加上那三个人非常有躲人的经验,安枝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
这里人太多,她也不可能大发神威直接用烈焰符照亮上空来找人。
她只能暂时作罢,留意着有没有人结伴离开人群的。
这个时候离开,要么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要么就是疑似挟持温柔的人逃走了。
然而没有,安枝一直没有合眼,也没有可疑的人离开。
倒是结伴去远处的人不少,但那都不是安枝要找的人。
天亮了,乘务员过来跟大伙说火车的故障已经连夜排除了,请大家有序的上火车。
安枝就站在人群的外围,看着一个个重新上火车的人里是不是有自己要找的人。
同时,她也留意着,是不是有人离开了。
然后,有人开始抱怨怎么只开一个入口,他们等了一夜都要冻死了云云了。
这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人群渐渐嘈杂了起来。
安枝往最开始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还是没有看到眼熟的人。
阿二说完那句挑拨的话后,就继续义愤填膺的应和身边的人,眼神和肢体语言都非常正常且从容。
但他知道,有人在盯着他。
昨天,他们三个人就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
没办法,他们只能在上火车的时候弄点乱子出来,才好浑水摸鱼一起上火车。
安枝锁定那个引起骚乱的男人后,就开始在人群中搜寻和他气质相似的人。
她从之前的工作中得出结论,人以群分这个词有时候是真理。
这不,以安枝的眼力终于锁定了疑似温柔的所在。
那俩半侧着面对着她,仿佛跟旁边的人共情,不停抗议着的两个男人。
他们之间的那个夹心馅。
安枝看不到脸和身形,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那就是温柔。
女同志嘛,都对自己的直觉很自信。
安枝就边留意他们的动向,边往那边挤。
“老大,有个女的刚刚看了我们一眼,现在还往我们这边过来了,怎么办?”
阿三嘴唇小幅度动了动,声音也很轻,说的话刚好能被阿大听见。
阿大钳制着温柔的手紧了紧,温柔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却不敢出声。
其实按照她的判断,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求救脱困的时机。
周围都是人,她只要拉住其中的一个人的手,就能求救。
但是她不敢。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劫匪跟她说了,火车会脱轨是他们提前动的手脚,他们还事先在前面的一段轨道上埋了炸弹。
如果她不挣扎,乖乖跟着上火车,他们就会分出一个人去把炸弹清理了,大家都会安然无恙。
如果她试图逃跑,那么,这列火车上所有人的性命都将为她的逃跑买单。
所以,她不敢有任何反抗,乖乖站在阿大和阿三的中间,主动放弃最有可能脱困的机会。
她怕死,别人也怕,她不能因为自己想活,就连累了一车的人。
安枝找到被劫持的温柔的时候,就看到了温柔一脸委屈,又隐隐透着大义凛然的脸。
安枝一脸问号,这孩子是傻了么?
温柔正一边害怕,一边为自己伟大的情操感动着,就对上了不远处安枝的目光。
温柔:!
绝处逢生!
温柔对安枝那绝对是迷之相信。
她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用嘴型告诉安枝,前面有炸弹,不能轻举妄动。
炸弹?
安枝看了眼汹涌的人潮,很好,这些人成功触到了她的底线。
不过,温柔忌惮前面的炸弹,她可不怕。
阿大和阿二非常警惕,几乎在温柔无声说出炸弹两个字的时候,就发现了安枝。
安枝给了个浅浅的微笑。
阿三下意识回了个微笑,然后笑容定格。
阿大掐住温柔的脖子,想要震慑安枝,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下一瞬,他也不能动了。
温柔觉察到不对,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往后平移了一小步,把自己的脖子从阿大的手里释放出来。
最后,是快速往这边挤过来的阿二。
差不多同一时间,人群外围跑过来两个年轻人,正是温誉和毕清江。
乘务员见大家群情激奋,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跟乘务长沟通后,火车把剩下的三扇门也打开了。
很快,挤在外面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安枝直接给阿大贴了张真言符,然后问道:“炸弹在哪段铁轨上?”
“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们三个人都扔上火车。”
她冷冷说道:“以你们现在的情况,你猜你们能不能逃掉?”
“没有炸弹。”
阿大本来想放个狠话的,类似于有本事就把爷爷扔上火车,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云云。
哪里知道说出口的竟然是实话。
关系不大,他还能圆回来。
“这小姑娘很聪明,我怕她跑,故意编出来吓唬这个小姑娘的。”
温柔:······气死!
她还被自己舍己为人的精神自我感动了半天,合着把她当傻子耍,骗她呢!
乘务员见他们几个还不上火车,就过来催促,安枝说:“同志,我是这列火车的乘客,我碰到了朋友,暂时不上火车了。”
“同志,这附近是山林,没有站台,你不在这里上火车,离开这里会很麻烦的。”
“我知道,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多谢你的提醒。”
人家有票不上火车是人家的自由。
但乘务员看了眼一动不动的三个人,眼里有些犹豫。
见状,安枝拿出公安证件,笑着说道:“我是公安,放心,这里不会出事。”
乘务员眼里的怀疑散尽,笑着跟安枝道别后,就直接离开了。
火车开走后,安枝继续审问阿大:“为什么抓温柔,是谁派你们来的?”
“抓温柔做什么?”
阿大是个老江湖,知道今儿是栽在高人的手上了。
在选择什么都不说,立刻被高人处理了,和交待所有的事情,再苟一阵子命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安枝审问阿大的时候,温誉和毕清江也跑了过来。
见温柔平安无事,两人放下心来,安静听着。
“我说,我都说,高人,你别杀我。”
“说!”
“是秦岭鲍家的家主让我们掳的人。”
和彭家一样,秦岭鲍家曾经也是望族。
家族里的当家人也非常有远见的做了跟彭家家主差不多的事情。
不同的是,鲍家家主不舍得家业,把东西都从明处转到了暗处。
家族是分了,但他本人的财富可一点也没有少。
且鲍家分家的时候,并不十分公平,鲍家主钱财把得牢牢的,并不舍得多分出去一点。
很多鲍家人都是骂骂咧咧离开的主宅。
这所有的事情就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从前家族枝繁叶茂,互为依托的时候,别人自然不敢打主意。
现在么,自然有想做无本买卖的人想试上这么一试。
就这么一试,鲍家就遭了殃。
鲍家家主的儿子为了保护他被砍到了要害,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他去了当地最好的医院,找了当地最好的医生,最终也只能将将抢救回来。
“那医生让鲍家主把人抬家里去了,直言鲍少爷就是熬日子,没必要住在医院里。”阿大说道。
鲍家主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这个儿子。
现在,儿子变成了这样,他哪里能接受。
他另外又找了别的医生来看,也都是一个结果。
最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接来了一个大师,大师轻轻点了一下鲍少爷的额头,鲍少爷就清醒了过来。
他一醒来,也没有哭求鲍家主救他,只叮嘱鲍家主好好保重,以后多行善积德,不要为他伤心。
没说几句,就又昏了过去。
“那大师说了,想要让鲍少爷好起来,必须娶妻冲喜。”
“然后,他再作法,才好把鲍少爷救回来。”
因为那大师随手一点,就让鲍少爷醒了过来,鲍家主对大师那是深信不疑。
但是,现在的大环境下,即使宣扬封建迷信都是会被人举报的,何况他们家是想要展开封建迷信活动。
这冲喜的人可不能在附近的人家里找。
万一被人找上门,发现了这个事情,人家不依不饶起来,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别到时候他儿子没有救回来,他再把自己给搭进去。
“所以,鲍家主找了你们,你们就抓了我?”温柔气愤的问道。
阿大点头:“鲍家主说了,虽然是冲喜,也不能亏待了鲍少爷。”
“让我们尽量往好看里找。”
温柔:怪她长的太好看咯?
事情问清楚了,就是怎么处置这三个人和那位鲍家主的事情了。
另外就是对温柔的安置了。
“安枝同志,这三个人要怎么处理?”温誉问道。
阿大连忙求饶:“高人,别杀我们,日子艰难,我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才这么做的。”
安枝:······
刚刚不是看到她拿出证件给乘务员了吗?
怎么还一副她会杀人灭口的样子?
她长得像爱杀人的?
“交给当地的公安吧。”安枝没怎么犹豫就决定了这仨的去处。
秦岭鲍家,鲍家主有些坐立不安的等着阿大三人。
“大师,时间还来得及吗?”
被他称为大师的男人老神在在坐着喝茶,闻言也不搭理鲍家主,自顾自站起来,淡淡说道:“还有一日。”
说完这句,就回了鲍家主给准备的房间里休息去了。
鲍家主这心啊,直接就被提到半空。
这边,安枝把阿大三人送去公安局后,也没准备买火车票,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直接把汽车拿出来,开着车去了秦岭。
这个地方去秦岭,坐火车要绕很久,反而自己开车过去更快一点。
同样的,温誉他们也把温柔送到她父亲的手里。
原本他们是准备直接把温柔送回家的。
后来,温柔说想再跟他们待一会儿,她爸爸又刚好在秦岭附近的一个驻军点出差,就直接把她送那里就好。
温誉和毕清江也答应了,没有想到又发生之前的意外。
现在终于把人送到,两人也松了口气。
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的温柔父亲,就把自己的车借给了他们。
温柔父亲知道温柔要过来,很早就等在驻军地大门口。
了解了所有情况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再三叮嘱温誉他们要注意安全。
等温誉他们走后,他才沉下脸来。
“爸,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了,这次真的是事发突然,我被人拽着就走,大家都来不及反应呢。”
“好在,我遇上了安枝姐姐,她很厉害的,就凭借着我喊了半个字的救命,她就找到了我。”
到了安全的地方,又是在自己父亲的身边,温柔马上又恢复了从前的活泼,开始跟父亲喋喋不休的讨论起自己崇拜的人,
温柔父亲虽然板着脸,但也听的十分认真,听到不明白的地方,还会问两句。
他是拿女儿没办法的,板起脸人家也不怕。
不过,他打定主意,以后女儿出门一定要有人跟着。
觉得安全感满满的温柔不知道,以后,她想单独干点什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已经不可能了。
温柔短时间里经历了两次大变故,一次差点搭上命,另一次差点搭上一辈子。
好在,虽然过程惊心动魄,但最后有惊无险,也让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迅速成长了起来。
她深觉女同志生存不容易,很想为她们做些什么。
后来,她就加入了妇联,一直致力于帮助与解救妇女儿童。
现在的温柔还依偎在父亲的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这一路的惊险。
到了秦岭的安枝和温誉他们又遇上了,在鲍家附近。
温柔父亲给温誉他们指了条近路。
所以,虽然他们送温柔的事情耽搁了行程,但双方还是差不多前后脚到了秦岭。
“安枝同志。”
“温团,毕同志。”
双方打了声招呼后,就直接往鲍家走去。
都不用问别人,这附近最大最好的房子肯定是鲍家的。
鲍家主正在院子里徘徊,这阿大他们再不回来,他就只能冒险在附近找个周正点的,先救人了。
他在脑子里回想哪家的姑娘更加符合他儿子的期待。
然后,他听到了脚步声,还不是一个人的,那肯定是阿大他们回来了!
他立刻跑到门边,原本想直接开门的,想到前阵子自家的遭遇,在门后问了一句:“谁啊?”
“这儿是鲍家吧。”毕清江张口就来,“阿大被事情绊住了,让我们过来传句话。”
听到阿大的名字,又听说他要传话,这肯定是跟他让他们办的事情有关系啊。
他心里是真着急,眼看着离大师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终于有了阿大他们的消息了,没有再犹豫就打开了院门。
门打开,进来两男一女,鲍家主的眼睛自动略过俩男同志,看着安枝的眼睛闪闪发亮。
看来阿大还是靠谱的。
就这么着,安枝他们都还没有说话,鲍家主就一溜烟往大师住的房间跑去,口中喊着:“大师,大师,我儿有救了!”
“还请大师快快施法救人。”
安枝无语,这也就是鲍家占地面积大,不然,按鲍家主这个喊法,分分钟把执法队喊来。
明目张胆搞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嗯,她是例外。
大师正在屋里欣赏鲍家主孝敬给他的几件宝贝,一听到鲍家主的呼喊,立刻重新端起高人范,打开门走出房间。
“镇定,待我去看”看~
高人的声音突然打了个颤。
“哟,谢炫啊。”跟着鲍家主走过来的安枝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了,你在这里发财啊。”
谢炫整个人都是木的。
不是,这鲍家主是个傻的吧?是吧?啊?
给他的儿子冲个喜而已,什么人不能找啊?
怎么找了这么个煞星来啊。
救大命!
他的宝贝还没有焐热呢!
他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恭恭敬敬给安枝行了个晚辈礼。
“前辈,晚辈已经改邪归正了,跟鲍家主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绝没有强取豪夺的意思。”
一揖到底后,他继续说道:“前辈略等一下。”
他见安枝没有动手的意思,心定了定,忙转身从房间里把鲍家主才孝敬他的宝贝双手递给安枝:“这是晚辈孝敬您的,您笑纳。”
只求饶命。
安枝没跟谢炫客气,这家伙实力是菜,但眼光很不错,他掌过眼的东西,多少都有些来历。
这个时候鲍家主要是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情,那就是他智商真有问题了。
他只是贪,又不是蠢。
“大师,这?”
谢炫心领神会,毕竟收了人家那么多好东西,又被盛情款待了这么久,他也不好真的撒手不管。
他好不容易在秦岭这边混了些名堂出来,也不想砸自己的招牌。
“前辈,是这样······”
他把鲍家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问道:“您看,这鲍家主的儿子还有救吗?”
安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冲喜真的有效果吗?”
谢炫的笑容就顿了顿,这让他怎么说呢?
冲喜古来有之,有冲好的,也有没有冲好的,这,安枝面前,他也不敢说谎糊弄啊。
安枝明白了,她怒道:“既然是你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你怎么敢让人去抓无辜的姑娘?”
他这不是看出鲍家主家里还有其他的宝贝,想着拖拖时间,多捞点嘛。
姑娘无不无辜的,又不是他家姑娘,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这话他不敢说,怕被打死。
倒是鲍家主品出那么几分意思。
他也不敢跟谢炫计较,但眼下明显有更好的选择了。
于是,他连忙对安枝作揖,说道:“大师,我家里还有些宝贝,我愿意都献给大师,只求大师救我儿性命。”
安枝倒不是不愿意救人,但她不愿意助纣为虐。
这个鲍家主明显不是个有底线的人,他儿子万一不是个好的,她救了他,就等于害了别人。
鲍家主也不管安枝答不答应,把人引入正厅,他去密室拿出了放孝敬谢炫的那些宝贝的一个匣子。
“大师,这些跟您手上的宝贝同一个出处的,我都孝敬给您,您救救我儿吧。”
“噢,我儿不是坏人,他从没有欺负过别人,还常劝我行善积德,他就是个书呆子,他不会做恶的,您救救他吧。”
安枝不动声色虚空画了张真言符扔过去。
她反问:“真的。”
“真的。”鲍家主恨不得指天发誓。
“这样吧,你儿子我救了,但我有一个要求。”
“大师您说,我一定照办。”
“你儿子醒后,你主动去找这里的公社,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出钱的地方。”
安枝话还没有说完,鲍家主立刻应下:“我答应,我答应。”
安枝点头,又说道:“你派出去的阿大他们掳的人是他的妹妹,你们自己解决。”她指了指温誉。
“带我去看看伤者。”安枝对谢炫说道。
“前辈这边请。”
安枝点点头,跟着谢炫往里屋走。
温誉听安枝把事情分得这么清楚,心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倒是毕清江觉得安枝行事利落,又把人与人之间的分寸把握得非常好。
她跟温柔虽然有些交情,但温柔不是她的责任,温誉才是正经的亲堂哥,他为温柔张目才是应当应分的。
鲍家主有些尴尬,既担心儿子想跟进去瞧瞧,又担心自己紧跟去安枝会不高兴。
至于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他倒是不惧,了不起把他送去公安局。
只要儿子能好,他把命赔了都愿意。
鲍家主的儿子受的是外伤,安枝一张疗愈符过去,人就活过来了。
谢炫心说:前辈果然是前辈!
前辈高人安枝救了人后,问谢炫:“知道间歇谷这个地方吗?”
“间歇谷?”
谢炫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实在担心儿子跑进里屋的鲍家主就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师,我从前意外得到过一张间歇谷的地形图,我愿意献给大师。”
他讨好笑笑:“只求大师救救我儿子。”
“爹。”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进鲍家主的耳朵里,他愣愣转过头,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坐了起来。
他那个伤重昏迷不醒很多天,水米不进的儿子。
他,坐了起来!
这下别说是间歇谷的地图了,整个秦岭山脉的地图他都愿意给安枝!
第49章
秦岭有很多绵延数十上百代的家族, 鲍家也是其中一家。
别看鲍家分家的时候闹得不愉快被人给钻了空子,让鲍家主的儿子受了重伤。
但人家是家族内部矛盾,怎么可能看着主家被人欺负?
这不,鲍家主忙着救儿子的事情, 缉凶的事情其他鲍家人就给做了。
他们也乖觉, 没用什么江湖规矩杀人偿命那套,把凶手送去公安局了, 也算是另一种形势的表明自己支持华国政策的态度。
而鲍家主又是个极为惜财的性格, 所有的宝贝他都藏在了密室里。
那些做无本买卖的人白忙活了一场不说, 还成功把自己送去踩缝纫机去了。
鲍家主答应给安枝的间歇谷地图就在他的密室里, 他转身就能拿给安枝。
“大师, 秦岭山脉的地图在我二叔那儿, 我给你拿去。”
他扶着儿子继续躺下, 叮嘱他好好休息,等他事情忙完了,再来跟他细聊。
安枝手段太神了,和这样的人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今, 这秦岭山脉终究是公家的, 拿着那地图就只是个念想,并没有多少实际的用处,还不如用来做人情,跟大师结一份善缘。
把安枝等人领到正厅,又殷勤的给众人上了好茶后, 鲍家主颠颠儿的去找他二叔去了。
安枝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浅浅啜了一口, 入口醇香, 甘甜中带着些微苦。
这鲍家主挺会享受的。
她没有问温誉怎么处理鲍家主跟温柔之间的事情。
若是今天温誉不在,她自然是要给温柔讨公道的, 但温誉在,这就不是她该干涉的了。
重活一遭,安枝常常提醒自己,要注意人跟人之间的分寸与界限,不要轻易越界。
这样双方的相处都能自在些。
倒是谢炫觉得温誉他们跟安枝是一起过来的,可能有什么渊源,想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
于是,他主动对温誉说道:“实在对不住,我也不知道鲍家主找的人会抓了令妹。”
“好在最后只是误会一场。”
谢炫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向温誉敬了一下,一饮而尽:“以茶代酒,得罪了。”
温誉下意识看了安枝一眼,安枝正在研究茶盏,没有看见。
倒是毕清江仿佛看出了些什么,眼神在安枝和温誉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但也没有出声。
温誉想了想,说道:“鲍家主一片慈父之心,且既然已经答应了安枝同志的条件,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吧。”
安枝拿着茶盏的手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把玩了起来。
果然,人都要相处之后才能了解。
这位温团长之前给安枝的印象非常好。
有噶掉小R本的滤镜在,加上在之后处理多水村的事情上,温誉不迂腐,不拘泥于形式,还尽力帮助那边的妇女同志们。
在大是大非上,温誉的行为处事可以称得上一句完美,还挺让安枝佩服的。
结果,温誉在处理私事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么?
她跟鲍家主的约定是基于鲍家主做错了事情,但没有造成伤害的情况下。
就算今天受害者不是温柔,安枝也会同样让鲍家主付出代价。
可以说,这件事情的唯一受害人就是温柔,作为她的亲堂哥,还能带着伤千里跋涉去寻找温柔下落的,感情非常好的亲堂哥。
竟然轻飘飘的这么一句话,就让事情过去了?
温柔可受了不少罪呢。
倒是拿着一卷卷轴回来的鲍家主听到温誉的话后,连声道谢,并说会送上赔礼什么的,把双方的面子都做足了。
安枝虽然没有立场,但实在没有忍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了句:“鲍家主给那小姑年的赔礼可不能薄了。”
鲍家主闻言在心里把赔礼的档次往上调了好几档,他笑呵呵说道:“一定的,一定的。”
“噢,这是秦岭山脉的地形图,大师您过目。”
鲍家主把手里的卷轴双手递给安枝,又告罪道:“劳您再略略等候一会儿,我这就去拿间歇谷的地图。”
安枝点点头,没有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后,拿了间歇谷地图的安枝就和众人告辞了。
“前辈是要下间歇谷吗?”谢炫追了出来。
“可能会去,怎么了?”安枝上车后,摇下车窗问道。
“前辈,间歇谷危机四伏,请前辈小心,慎重。”
安枝点点头,说了声:“多谢。”开车离开。
谢炫看着汽车离开的方向,摇摇头,这前辈虽然手段高深,实力不凡,但是间歇谷,不是那么好闯的。
看在她两次都没有为难自己的份上,自己给了句提醒,也算在道义上有个交待了。
等看不到汽车身影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鲍宅,直接离开了。
看来,以后自己行事要收敛一些了。
所谓事不过三,下次他行事不端被前辈逮到,可不是几件宝贝能保命的事了。
安枝不知道,谢炫因为自己,慢慢改变了行事风格。
熬过这段特殊的时期后,他开了家专门帮人看风水的小店,还收了个小徒弟,日子过的挺滋润的。
谢炫心里一直很感激安枝。
不然,他可能到老还在为了寻找各种宝贝到处奔波。
最后,也不会逃开师门的诸多矛盾,过自在的日子。
正厅,鲍家主双手递了个匣子给温誉,又连连致歉,终于把温誉和毕清江也送走了。
上了车后,毕清江说道:“还以为碰到安枝同志,可以跟她一起行动呢。”
都是寻找碧玉青环蛇,一起结伴多好。
有安枝在,他感觉自己的安全都能得到保障了。
“可惜了,刚刚安枝同志走的时候,咱们没有挽留。”
如果真的要下险地,有安枝这样一个神秘而强大的队友是一件多么让人安心的事情啊。
温誉没有说话,他虽然也是这样想的,但安枝明显没有同行的意思,他也只能作罢。
他总觉得安枝对他的态度冷淡了很多。
很奇怪,安枝没有跟他眼神交流,也没有对他说什么。
但他莫名就觉得安枝疏远了自己。
安枝可不知道这俩男同志都希望跟她一起寻找碧玉青环蛇的下落。
就跟送亲友小荷包一样,她放在心里的重要的人,她自然会考虑到。
但其他的,交情一般的,或者干脆没有交情的人想要,就得自己提出来。
就像温誉和毕清江想跟她同路一样,他们不主动提出来,安枝根本不会想起来这茬。
本心里,安枝觉得他们这趟秦岭之行其实有些多余,倒不如等在京城陪在家人身边呢。
不是她自夸,如果连她也没有办法带回小青蛇的话,其他人还是不要轻易去间歇谷冒险了,估计最后都是送菜罢了。
但,人家自己决定要来一趟秦岭,家人也都没有意见,她也不会干涉什么。
毕竟是人家对家人的亲情和责任。
安枝把车开到无人处收起汽车,往之前遇上碧玉青环蛇的水源处走去。
如果能在这里找到小青蛇那就最好了。
那个间歇谷能不下就不下吧。
她不惧冒险,但能免则免嘛。
谁不想轻轻松松就把奖金收入囊中呢。
可惜,结局注定要让安枝失望了,碧玉青环蛇也想出来溜达溜达,奈何,它惜命,不敢。
间歇谷的植物这几天到处发疯,它躲在自己的地盘上探头都是小心翼翼的。
安枝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碧玉青环蛇,她决定在附近再搜索一圈。
若还是一无所获,她就只能去间歇谷看看了。
间歇谷,霍晋带着皮质手套的手上被密密麻麻的细小藤蔓覆盖。
仔细看的话,那些藤蔓还伸出细小的吸管状的细枝在霍晋的皮质手套上像啄木鸟一样“笃笃笃”敲着,似乎很想敲破皮质手套钻进霍晋的皮肤里。
霍晋没管这些,单手拉住藤蔓,甩出长鞭缠住费修的小腿,把头朝下往深坑里掉的人拉住。
他看好对面的一个大石墩,拿着长鞭的手开始使力,先把师兄费修荡了过去。
确定费修站稳后,霍晋随手把长鞭别在后腰,拿出匕首砍断藤蔓,也直接跳到了大石墩上。
大石墩上有些天然形成的褶皱,两人站的稳稳的。
“师兄,你没事吧?”霍晋问道。
“没事,刚刚好险,我好像看到深坑底下有什么东西张开了巨口等着我,你呢?你没事吧?”
“我也没事。”他伸出手看了看,皮质手套完好无损。
“我们在谷了找了几天了,连醪人参的影子也没有看见。”费修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继续说道,“这间歇谷果然不愧是秦岭四大险地之最。”
“阿晋,我们不能两个人都陷在这里。”
“师兄。”
“这样,我继续在这里寻找醪人参,你先出去照顾师傅。”
“那老头一个人待在家里怪惨的,咱也不落忍。”
“那你出去吧。”
“我是师兄,你应该听我的。”
真大蘑菇·假大石墩:你俩来都来了,还走啥?
两人还没定下个章程呢,脚下的大石墩就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并且他们的周围开始有大量粉色粉末飞扬。
站在上面的霍晋和费修首当其中,差不多是被兜头兜脑浇了个正着。
好在霍晋两人反应快,立刻把脑袋缩进外套里,同时屏住呼吸,快步往大石墩的边缘跑去。
霍晋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个根本不是什么大石墩,这特么是个巨大无比的蘑菇!
这玩意吃什么长大的啊?怎么能长成这样的啊?
在被埋进粉色孢子的前一瞬,两人一个纵身离开了大石墩,不,大蘑菇。
外套是不能要了,两人跟金蝉脱壳似的小心翼翼把外套脱下扔了,捂着口鼻轻手轻脚离开,生怕动作大了,沾满衣服的粉色孢子往他们身上飘。
这俩跟玩闯关逃生游戏似的,进了间歇谷小半个月,险情没少遇到,醪人参一点影子也没有见到。
另外,霍晋有种错觉,这么多天他们都能安然无恙,好像这些植物在逗他们玩似的。
这感觉很操蛋,但如果是真的,他还真得感谢这些植物手下留情了。
安枝在水源之地搭了个帐篷,这还是项均另外给她的,说女孩子来秦岭山脉这样的地方还是要有个能小憩一下的干净地方的。
安枝就没有用来小憩,直接用来过夜了。
说实话,要不是有任务的压力在,她都觉得自己是来这里野营游玩来了。
反正,吃的用的,她系统空间里都有,寂寞了也能找系统唠嗑。
最最关键的是,这里灵气足啊。
安枝拉开帐篷的拉链,用力吸了口山林间清冽的空气。
一夜的打坐吐纳后,她曾经耗空的灵气已经差不多补满了。
这感觉,就一个字:爽!
洗漱好后,她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个大馒头当早饭。
边咀嚼馒头,边翻看间歇谷和整个秦岭山脉的地图。
这两张地图,她已经让系统扫描了。
这种体量大,需要数据分析的内容,她的人脑还真没有系统来的精确好用。
系统可骄傲了,此时正在哔哔着:“你别看了,这两张地图我一一比对过,我给你找的路肯定是碧玉青环蛇最可能出没的地方。”
安枝咬了口馒头,点点头,没有说话。
系统表示,跟安枝绑定这么久了,它有时候还是看不懂她。
比如现在,空间里明明有更好吃的,汤汁饱满皮薄馅厚的大肉包,清淡可口颇有嚼劲的香菇包。
还有其他很多种类的早餐。
安枝偏偏都不选,人家就拿了个大馒头啃着,也不配点粥,不喝口牛奶,也不嫌噎得慌。
还有,它都一再保证自己给出的是最优选,并且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路线,让她放心,不必花时间研究地图了。
结果,安枝还是继续埋头研究两张地图。
它实在没忍住,就问道:“我说宿主,你什么意思啊?”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没有啊。”安枝咽下大馒头说道。
“那你怎么回事?”
安枝就给系统解释:“我当然知道系统空间里有很多好吃的啊。”
“可这里是荒郊野外耶。”
“谁家正常人在荒郊野外住了一夜的,没生火没做饭,还能有热气腾腾的大肉包配着新鲜美味的粥的?”
“当然是大馒头和现在的环境更配啦。”
“还有,谁家普通人拿着地图不看不研究不分析,能直奔目的地的,这不是摆明了有问题嘛。”
“是哦,所以,你这么做是在防备着温誉他们或者其他什么人突然出现吗?”
“不,我只是在追求一种氛围感。”安枝一本正经说道。
系统:啥?
好的,是它多事了。
系统选择闭麦。
安枝就逗系统:“生气啦?”
“哄得好吗?”
她刚刚说的,也不全然是逗系统的。
她跟温誉他们一直是前后脚出发,却一直在遇到。
她会符箓的事情在小范围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甚至,她的小荷包可以说已经是过了大明路的。
但关于系统的事情,她是怎么样也不会暴露的。
她始终坚信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谁也不知道,她一时失察,会不会有人从林间树后探出头来,看到她的异常。
当然,这会儿附近是没有人的,她纯粹就是想作一下。
反正,她作她自己受着,不碍着别人,她自己高兴就行了。
安枝收好帐篷,由系统指路往间歇谷赶去。
最好,她能在路上就把小青蛇找到了。
温誉和毕清江不知道间歇谷的具体位置,往秦岭林场跑了一趟,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应声,彭十三应该已经去间歇谷了。
没办法,两人只能花高价请了个认识路的向导。
向导的话也说的很明白,他就负责带到间歇谷附近的安全地带,再给他们指个路,不会往里多走一步的。
两人能怎么办?
当然是答应了。
他们已经找了好几个当地人,除了这位向导,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挣这个钱的。
这回安枝不用赶时间,走的慢,系统又因为有了整个秦岭山脉的地图,指路的时候精确性高了很多。
安枝很顺利就到达了这处闻名已久的秦岭第一险地。
从安枝的角度来看,间歇谷外围景色怡人,平静而安宁,实在看不出哪里有什么危险。
不过,安枝没有大意,往往平静的地方隐藏的危险也是成倍的。
不然,这里也不会成为秦岭第一险地。
她没有贸然进谷,而是站在谷外观察了一阵子。
间歇谷的入口处有凌霄花在枝头盛放着,非常巧合的,这凌霄花得枝蔓形成了一个花拱门。
这还没完,拱门上的枝蔓还往周围蔓延,形成了一小片凌霄花海。
阳光下盛放的凌霄花,枝叶上花蕊上仿佛还有晶莹的露珠。
若有人意外来到这里,肯定会觉得新奇漂亮,然后没有防备的过去欣赏一下这份大自然馈赠的独特的美丽。
然后,就会跟那头乱入的小鹿一样被凌霄花的枝蔓紧紧缠住。
此时,凌霄花的花蕊正从花心缓缓爬出。
铺天盖地的花蕊正要把小鹿包围,安枝虚空画了个低品阶的烈焰符燎了一下凌霄花。
凌霄花仿佛遇上了什么天敌般收回枝蔓和花蕊,迅速恢复到花拱门的状态。
安枝满意点头,这才对嘛,花就应该有花的样子,哪里能随意欺负小动物呢。
小鹿懵懂的四处望了望,还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了一回,蹦跳着离开了这里。
安枝走近花拱门,凌霄花蠢蠢欲动,却一动不敢动。
这人的气息它非常喜欢,但她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能压制它,还是不要作妖了,装死吧。
也是这个时候,安枝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凌霄花,而是外形跟凌霄花有些相似的覆魂绡。
啧,没想到还能看到昆仑古卷上一笔带过的早就应该灭绝的覆魂绡。
挺会长的啊。
估计也就是因为会长,才能在大规模的围剿中生存下来的吧。
安枝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奇怪,以覆魂绡的繁衍能力,附近怎么会只有这么一丛?
按照昆仑古卷的描述,这玩意只要在一个地方出现,不用几天,这个地方就会完全被它占领。
寸草不生那种,除了它。
根据昆仑古卷的记载,因为覆魂绡的蔓延,导致了一种非常重要的药材灭种。
于是,很自然的,没有任何价值,只会蔓延吞噬的覆魂绡被清理了。
没想到,千万年后,她还能在这里看到覆魂绡,关键是,这玩意儿虽然就只有这么一丛,但长势非常好。
而且,显而易见的,这里有什么东西限制了它的繁衍。
此时,间歇谷在安枝的认知里除了危险,还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她没有出手把覆魂绡灭掉。
没有找到小青蛇前,这间歇谷的东西,能不碰还是不要碰的好。
毕竟,她不知道覆魂绡在这里安家落户,还抑制繁衍本性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贸然动手,并不可取。
安枝提高警惕慢慢往间歇谷中走去。
另一头,温誉和毕清江正跟着向导往间歇谷赶来。
间歇谷内,霍晋和费修就地打滚,躲过了一阵“箭雨”。
看着直接扎进地里的针叶,费修有些破防:“师弟,你说咱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了啊?”
“怎么到处是奇奇怪怪的植物啊?”
说好的只要不受外伤就可以了呢?
说好的只是重力加成呢?
说好的只是下沙子呢?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攻击性强,让人防不胜防的植物啊。
还特么都是巨无霸的体型。
霍晋正要回话,就发现好像下雨了。
伸手一接,好家伙,下沙了!
师兄弟两个谁也不想被活埋,再也顾不上说话,又一次没命的奔逃。
他们刚逃过沙雨,就感觉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
很好,重力加成也出现了。
费修:······求收回刚刚的抱怨!
相比于狼狈的师兄弟两个,安枝仿佛进了个假的秦岭第一险地。
她一点也没有被周围高大参天的植物攻击。
所有的植物都对她非常友好。
刚刚差点要了师兄弟性命的大蘑菇还特地喷粉红孢子雨给她看。
那些粉红孢子也没有想要钻进安枝身体的意思,就漂浮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粉色的世界。
安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安枝总觉得周围其他的植物们的表演欲也在蠢蠢欲动。
别,别了吧。
虽然氛围很好,但安枝心里总有种毛毛的感觉啊。
总担心自己是被这些植物给觊觎了。
不是吧?
难道她还是植物界唐长老的体质?
众植物:······想多了。
它们只是觉得安枝身上的气息亲近,让他们欢喜。
另外,冥冥中,它们好像也感受到了离开这里的契机。
安枝没有在大蘑菇的地盘留多久,就根据地图上的标注往间歇谷中心的池子走去。
碧玉青环蛇喜水。
如果小青蛇在间歇谷的话,那它最可能待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了。
话说,安枝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碧玉青环蛇好像也是传说中的存在啊。
不过是因为它间歇性出没,被人类知悉,所以,没有那么神秘。
事实上,从物种延续上来说,碧玉青环蛇的存在可能比覆魂绡还要古老一些。
这间歇谷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怎么上古的生物都扎堆存在?
就说刚刚给她来了个可可爱爱粉色“烟花”秀的大蘑菇,人家有个霸气侧漏的名字,叫霸王菇。
霸气吧?
实力也很霸气,同阶无敌。
霍晋的感觉没有错,这里的植物只是想逗他们玩一下,然后把人赶走,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不然,他们早就成了花肥了。
当然,这纯粹是植物自己的选择,有些很想离开这里的,也会寄生在人类身体里,被带出去。
那就各安天命了,离开间歇的植物,都不能再回来的。
前面,安枝被藤蔓拦住,停下了脚步,被迫欣赏了一场藤蔓版扭秧歌。
救命!
她刚刚差点破功笑出来。
这险地,莫名让她觉得有点可爱怎么办?
如果安枝的经历被霍晋师兄弟知道的话,他们估计得羡慕的眼睛都要红了吧。
此时的他们正艰难跨出最后一步,离开重力加成区域。
然后,他们俩就开始后悔刚刚没有想办法把粉红孢子去掉,而是直接把衣服丢掉了。
他们此时唯一的感觉就是冷,刺骨的冷。
岁月静好的安枝安然走过苍松林,还获赠了几枚超大的松子。
走出苍松林后,天空意思意思往她脚边扔了几把沙子。
她耸耸肩,安稳走过。
然后就是重力加成区,安枝无知无觉进入,又无知无觉离开。
到了冰洞,安枝也不觉得冷。
她自己给自己拍了张烈焰符,轻松搞定。
冰洞边缘,两个即将被冻成冰坨坨的人同时一蹦,蹦出了冰洞区域。
“噗通”一声,他们掉进了一个浅浅的池子里。
池子里的莲叶立刻长大数倍,把两人紧紧包裹起来。
霍晋费了好些力气,才狼狈的从小池里爬出来,正要去帮费修,他绊了一下脚,掉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山洞的池子里。
霍晋:······
阴沟里翻船的最强诠释。
正懒洋洋躺在莲叶上睡觉的碧玉青环蛇被唬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自己已经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了七寸。
不敢动,它根本不敢动。
正当它感慨吾命休矣的时候,一道天籁般的声音救下了它。
“手下留蛇命!”
安枝找到间歇谷中心池子的时候,还想着怎么样才能找到小青蛇呢,就看到小青蛇即将蛇命不保。
这小青蛇除了一身的毒,可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更何况现在还被人掐住了七寸。
简直是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
霍金抓住碧玉青环蛇完全是本能反应。
谁让这个地方的植物都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呢,那这里的动物能是省油的灯?
自保是本能啊。
不过听到安枝的话后,他倒也没有直接把碧玉青环蛇的脖子给扭了,而是对安枝说道:“这是你养的吗?”
安枝看了眼小青蛇,没有回答霍晋的问题,而是说道:“请别伤它,它不咬人的。”
碧玉青环蛇内心疯狂点头:对对对,它不咬人,不要噶它,呜呜呜,它只有七百岁,还是宝宝蛇呢。
霍晋不是心软的人,要是心软,他活不到现在。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安枝的请求下,他还是放开了对碧玉青环蛇的钳制。
他跟费修差点把命搭上才来到了这里,而安枝一个的单身的女同志,能毫发无损到这里,说明她的实力在他和费修之上。
还是不要在这个地方竖个强敌的好。
霍晋对自己莫名其妙放了碧玉青环蛇的解读就是这样的。
费修好不容易从池塘里爬出来,就对上了碧玉青环蛇的豆豆眼。
费修:······吾命休矣!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咦,这位同志,你是这里的原住民吗?”他迅速爬上岸,问安枝。
谁让安枝看上去衣着干净整洁,一点事情也没有的样子?
安枝摇头:“我不是。”
然后,她蹲下来对碧玉青环蛇说道:“小青蛇,咱们又见面啦。”
碧玉青环蛇还在缓解不适,闻言,甩了甩尾巴算是打了招呼了。
等它缓过来,就去找个好东西还人情。
这可是救命之恩,给什么东西好呢?
“小青蛇,你帮我救几个人好不好啊?”安枝耐心和碧玉青环蛇沟通。
救人?碧玉青环蛇摇头,它可不会。
它浑身都是剧毒,只会毒人哟。
但人家刚刚才救了它,它也不能直接拒绝。
就听安枝又说道:“不为难你,只要你咬几个人就可以了。”
咬人啊,小青蛇有点不乐意,不太讲卫生呢,还是给宝贝吧。
“不让你白咬,我用上好的人参给你当补偿,行不?”
小青蛇豆豆眼一亮,这女人上次给了人参味道非常不错呢。
它矜持地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一人一蛇交流的时候,霍晋和费修都没有说话,
当他们听到安枝说人参,小青蛇点头的时候,费修忍不住出声:“同志,请问一下,你知道醪人参在哪里吗?”
“醪人参?”安枝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过。
倒是小青蛇的小脑袋抬了抬。
“你知道?”霍晋注意到小青蛇的反应,好奇问道。
小青蛇可还记着刚刚的仇呢,根本不搭理霍晋。
霍晋也不恼,他蹲下来,煞有介事的跟小青蛇道歉,还承诺,找到了醪人参,也分小青蛇一份。
小青蛇摇头,它才不喜欢醪人参的味道,它酒量不好,吃了醪人参就会昏睡很久的。
它是个说话算话的好孩子,跟安枝约定好,自己缓过来后,就爬上了安枝的手腕盘了起来。
安枝感受着手腕冰凉的触感,并不排斥害怕,她还觉得小青蛇像个翡翠的手镯,还挺漂亮的。
小青蛇也觉得安枝身上的气息非常好闻,给它一种熟悉安心的感觉。
它的豆豆眼闪过坚定,“啊呜”一口咬在了安枝的手腕上。
反正以后也要咬人,它要先咬一个自己喜欢的。
安枝:······我谢谢你!
安枝回忆起之前系统说的小青蛇的毒性,正要用疗愈符自救,却发现自己一点事情也没有,还听懂了小青蛇的话。
安枝:!
然后,变故陡生!
整个间歇谷开始了震动,小青蛇常待的小池子里的青莲开始“噗噗”往外“吐”莲子。
费修一时不察被打了个正着,直接昏了过去。
间歇谷另一处危机四伏的地方,彭十三找到了已经变成“植物人”的彭家主和几个长辈。
正当他束手无策的时候,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生了,间歇谷发生了地震。
彭十三苦笑一声,说道:“也好,咱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爹,几位叔叔,你们等”等我~
话没说完,他就被一颗不知名的种子砸晕了。
砸晕了人的种子觉得好玩,还在他脑袋上蹦跶了好几下。
温誉和毕清江付了剩下的钱,到达间歇谷外的时候,就发现整个间歇谷好像都在震动。
两人这一路走来,听了向导的科普,满脑子都是“间歇谷危险”这几个大字。
现在间歇谷发生变故,他们当然不会贸贸然就进去。
然后,他们就被覆魂绡的枝蔓缠了个严严实实的。
霍晋躲过几次莲子的袭击,正要提醒安枝小心,就见她安然无恙站在小山洞门口。
就这么一分神,他得后脑勺被莲子打中。
“咚!”的一声。
安枝都觉得自己后脑勺一疼。
不出意外的,霍晋终于昏了过去。
小青蛇咬完安枝后,也反应过来自己闯祸了。
它突然想起,自己不能乱咬人的,尤其是不能在间歇谷里乱咬人!
安枝还稳得住,问小青蛇:“为什么不能乱咬人?”
小青蛇豆豆眼一亮:“女人,你听得见我的心声?”
安枝满头黑线,女人是什么称呼?
“我叫安枝。”
“吱吱,你能听懂我的心声真是太好啦!”
安枝总觉得小青蛇的发音有些奇怪,但她现在没时间想这个,她又一次问到:“你为什么不能乱咬人?”
“还有,间歇谷是要塌了吗?”
小青蛇甩甩头:“不会哦,我是间歇谷的地灵,我认了你为主,要跟你走,间歇谷也要跟着呐。”
信息量有些大,安枝一时没有理顺思绪。
很快,整个间歇谷拔地而起,被浓雾包围,渐渐缩小了起来。
然后,它跟丢垃圾似的,把闯进间歇谷的人都扔了出去。
最后,它变成了一颗透明的,仔细看去里面有各种缩小版,千奇百怪的植物的圆珠。
小青蛇昂起脑袋,那圆珠就被它顶在了头上。
“会掉下来吗?”安枝愣愣问道。
刚刚,圆珠在小青蛇头顶安家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和圆珠也产生了一些神奇的联系。
“不会哟。”小青蛇回答,还摇头晃脑了一下。
同一时间,勒晕温誉和毕清江的覆魂绡消失,圆珠上金红色光晕一闪而逝。
这些,安枝自然是知道的,原来这里的覆魂绡还担负着守护间歇谷大门的责任啊。
她轻轻摸了摸小青蛇的脑袋,也摸了摸圆珠。
看了看周围,大家都晕了过去,她也就一起“晕”了。
“晕”倒之前,她问小青蛇,不远处那几个“植物人”会不会有危险。
小青蛇笃定的说不会。
安枝就放心的“晕”了。
月升日落,最先醒来的是霍晋。
他摸着后脑勺鸡蛋大小的鼓包,没忍住龇了龇牙。
不是错觉,那小池子里的莲子打他的力道贼大,跟他有仇似的。
莲子:呵,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不知道吗?它们喂大的小青蛇是能让人这么欺负的?
霍晋不敢用力捂伤处,疼!
他撑着手站起来,先去查看不远处费修的情况,见他只是昏过去,没有受其他的伤,松了口气。
然后,他环顾了下四周,很多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不远处还有一些疑似人形植物躺着。
他不敢贸然上前查看,对间歇谷的植物他可后怕着呢。
霍晋先走到安枝身边,查看安枝的情况,他总觉得大家都晕了他能理解,但安枝也晕倒······
然后,它就对上了小青蛇的眼睛,小青蛇还学着他的样子冲他龇了龇牙。
它可记仇!
霍晋:······
怕这一人一蛇打起来,安枝连忙“醒”了过来。
“同志,你没事吧?”霍晋问道。
“我没事。”安枝站起来,安抚的摸了摸小青蛇。
霍晋见状,若有所思,却什么也没有说。
其他人陆陆续续醒来,彭十三也醒了过来。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长辈们。
以后,他就要一个人存活于世了。
一瞬间,绝望差点压垮了他。
彭十三的绝望,被一个干净柔和的声音打断。
“彭十三,他们应该还有救。”安枝说道。
这些植物寄生在人身上也只是想离开间歇谷,并没有凶残的直接吸干被寄生者的血液精气的意思。
当然,如果救治不及时,这就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彭十三直接给安枝跪下了:“秦岭探宝彭家第十三代传人彭十三,愿意认安枝同志为主,只求主人救下我的长辈们!”
彭家每代的长子嫡孙,家主继承人都是以数字为名的。
彭十三是这代的继承人,他的父亲是上代的家主,叫彭十二,依此类推。
安枝汗颜,怎么这么多人喜欢认主人啊,新华国了啊喂,不兴这个了。
安枝对彭十三说道:“快起来,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立刻救人。”
“是,彭十三知无不言!”
安枝打了道真言符进彭十三的体内。
跟圆珠有了联系后,她体内的灵气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着。
从前需要一些时间的虚空画符,现在瞬息就能做到。
“你们彭家可行过不义之事?” 安枝问道。
“绝无!”碰十三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只探宝,明码标价,从不欺人。”
“若寻到的宝贝是有来历的,我们也不会私下买卖,而是好好收藏起来。”
“现在,那些有来历的宝贝都上交给了华国。”
安枝点点头,给几个植物人各打了一张驱瘴符。
驱瘴符生效后,彭家人身上的植物渐渐脱落。
脱落的植物原本都是一些外头没有见过的品种,脱落之后,它们也没有消亡,直接落地生根。
只是本身的形状发生了改变,就近变成了附近植物的样子。
同时也跟圆珠切断了最后一丝联系,也算是求仁得仁,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以后怎么样就看它们自己的造化了。
等彭家人身上的植物退干净后,安枝又一人打了一张疗愈符过去。
原本,她只打算把人身上的植物给去了,其他的,就让彭家人自己慢慢养着的。
但刚刚听彭十三说了彭家人对宝贝的处理后,非常得她的心,于是,她就好人做到底了。
霍晋这些年见过的异事数不胜数,见安枝只是做了几个手势就把人救了,也不奇怪,只是在心里把安枝列为了不可招惹的人之一。
安枝治疗彭家人的时候,温誉和毕清江陆续醒了过来。
他们见间歇谷消失,都有些失望和不知所措。
这下子他们要去哪里寻找碧玉青环蛇的下落?
他们希冀的眼神都看向了安枝。
“爸,二叔三叔四叔五叔,你们没事吧?”彭十三见家人都醒了过来,喜出望外,连忙上前询问。
“我没事。”彭十二捂着头,“就是有些想不起来我来间歇谷是为了寻找什么宝贝了。”
“我也是。”彭二叔说道。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估计是咱们被植物寄生久了,伤了哪根神经,小问题,不妨事。”彭三叔豪迈说道,“能活着就行。”
几人对视一眼,同时对安枝下拜行礼,“拜见主上,多谢主上救命!”
安枝:······又来?
温誉,毕清江:······什么情况?
霍晋:······彭家人啊。
想到正在神农架的夏家兄妹,安枝略略心软了一下,没有直接拒绝。
她说道:“你们才刚醒,先好好修养,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是,主上!”
彭家人齐齐开口,声如洪钟,来表明他们身体很好,他们都是认真的。
他们虽然被植物寄生,反抗不了,清醒不来,但他们的意识一直是清明的。
彭十三怎么求人,安枝问了什么问题,他们门清。
他们也没有意见。
说实话,命都要没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结果,他们就只感觉自己身体好像被两股暖流击中,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出手的同志是个真正的高人啊。
极有默契的五兄弟立刻决定维持彭家说话算话的良好传统,认定了安枝这个主人。
或许是经历了一遭生死,他们总觉得跟着安枝,以后能有不一样的发展。
安枝无奈,只能先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是!”
彭家兄弟也不要彭十三扶,自己起来,站在离安枝一步远的地方,等着安枝先走。
“安枝同志,间歇谷消失了。”温誉上前一步,开口道。
第50章
不知道是不是对温誉有了看法, 安枝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的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要你来说?
而且,间歇谷可没有消失,人家在小青蛇的脑袋上待得好好的呢。
当然, 安枝也知道温誉为什么这么着急, 她也没有瞒着,直接说道:“碧玉青环蛇我找到了, 你们不用担心。”
“那就好!”温誉和毕清江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安枝同志, 还请你立刻回京城救治伤者。”温誉恳切说道。
“我知道, 我会尽快启程的。”
安枝也知道找到小青蛇后要尽快回京, 虽然对温誉的话有些不喜, 到底对温誉的说法也表示了认同。
“另外, 安枝同志, 为了稳妥起见,我们一起回京吧。”温誉又说道。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碧玉青环蛇安全抵京,还是为了能跟安枝一起回京。
总之, 他心情挺复杂的, 有些期待,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但他这么说,安枝不高兴了呀。
要不是顾忌着温誉从前噶R本人,又帮助多水村妇女同志的情分,她能直接给蹶过去。
怎么着啊?
她不会自己回京城啊?
一起回京城, 有了危险, 温誉是能保护她啊, 还是能保护小青蛇啊?
保不齐还得她来出手相救好么?
多大脸啊?
还安排起她来了。
不过,安枝只是腹诽, 并不会这么不给人面子。
她也不知道温誉复杂的心思,只是冷淡而客气的说了句:“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你们有事自己安排行程就好了,不必顾忌我。”
“我会把碧玉青环蛇安全回带京城的。”
说完这些,她就离开了。
当然,气势非常足,因为她后面跟着六个彪形大汉。
其实,按以往彭家人的性子,早就开口嘲讽拉满,说自家主上自己会保护,不需要温誉一个外人来来献殷勤什么的。
但是,这不是刚赖上,不是,刚认主么。
看安枝斯斯文文的模样,他们得收敛一些,不能给她留下坏印象了。
接着,霍晋架起费修也走了。
毕清江拍了拍温誉的肩膀,他虽然对温誉的心思有些猜测,但因为本人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无感。
所以,他并不很能体会温誉此时失望中带着酸涩的心情。
他开心的说道:“太好了,碧玉青环蛇能顺利找到实在是太好了!”
“温誉,你不用担心安枝同志,她那么厉害,肯定会顺利回到京城的。”
“我们还了汽车后,立刻启程回京城吧,我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了!”
温誉也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多久,笑着说了声“好”。
两人直接开车去温卫疆所在的驻军营地还车。
一路上,毕清江一直在憧憬着他大哥醒过来后,他要做回自己,继续过自己二世祖的日子。
他还特别想念曾经和自己一起跟人打架的狐朋狗友,决定等他哥醒来后,跟曾经的友人们再战江湖云云。
这个沉寂了很久的青年人的脸上,重新绽放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意气风发。
就是,嗯,方向有点偏。
温誉笑着应和,心里却想着安枝的事情。
从他在火车上偶遇安枝到现在,只有短短几个月,但安枝的变化非常大。
如果说从前的安枝行事会谨慎小心一些,会尽量把事情做到让所有人满意。
那么现在的安枝更加注重自己的感觉,并且,并不太在乎自己的异常被人察觉。
这从刚刚她直接当着霍晋这个陌生人的面施展手段就能看得出来。
另外,安枝的实力好像也在极短的时间里得到了提升。
在医院的时候,她还要依靠符纸来达成救人的目的。
但刚刚,他看分明,安枝只是做了几个手势,就把“植物人”给救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者在间歇谷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说,安枝因为忌惮着什么,一开始就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而现在,让她忌惮的原因已经不足为惧了?
温誉的人生很少有事情是脱离他的掌控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属于异能,但他对事情大局的把握和判断,从来没有失误过。
这是他年纪轻轻就凭借军功坐上团长位置,也是项均邀请他加入第一军的主要原因。
很多时候,如他这样一个有大局观,又能做出准确判断的人在任何一个组织中都是很重要的。
过往的很多任务,都是因为他,才能扭转局势,转败为胜。
但,他看不出安枝这个人的行事风格。
她好像一直在改变。
每当他觉得多了解了安枝一分,下次见面,安枝身上必然又会发生其他的改变。
安枝可不知道温誉在研究她这个人。
她直接被请到了秦岭林场。
彭家人收拾出了最好的一间房间给她。
彭十二也不装穷了,直接扒开地下室的暗门,从里面拿出一张上好的熊皮给安枝铺在小塌上,让她休息。
安枝满脑子的“保护动物”,哪里敢坐上去啊。
彭十二也不勉强,见安枝实在不喜欢,就收起熊皮,拿出一些女孩子肯定会喜欢的珠宝首饰,说是孝敬给安枝的。
安枝当然是不收的。
结果,彭家人非常豁得出去,安枝不收,他们直接就给跪了。
真跪!
人家说了,彭家祖宗家训,认主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给主子孝敬点东西怎么了?
他们恨不得回到从前,再多藏点,好多孝敬一些给安枝呢。
安枝能说什么?
只能收下了。
不然,人家不起来。
她现在已经是个标准的富婆了。
在林场住了两天,彭家人想方设法给安枝弄好吃的。
同时,彭家人也私下商量着,是干脆跟着安枝去京城发展呢,还是留在秦岭继续自己的老本行。
虽然还没有商量出个章程,但也不妨碍他们先把火车票给买了。
最快的一列火车明天出发,他们还有时间。
晚上,林场办公室前面升起了一堆篝火。
几人吃着烤肉聊着天。
彭家人见安枝喜欢听他们从前探宝的经历,一个个说得热闹。
说到激动处,彭三叔还会拉着彭十三比划几下助兴。
就是在这个时候,霍晋和费修找了过来。
安枝有些奇怪,萍水相逢,她以为间歇谷一别,大家不会再见面了的。
“同志你好,我叫霍晋。”
“我叫费修。”
安枝一头雾水。
但霍晋当初手下留情,没有伤了小青蛇,算是她欠了人一份人情。
她也不忸怩:“我叫安枝。”
彭家人没有说话,站在安枝身后给她壮声势。
对方两个男人人高马大又怎么样?
他们这边有六个壮汉呢!
小青蛇见到霍晋又冲他龇了龇牙。
对这个差点扭断自己脖子的人,它可记仇呢。
现在,它有了安枝作为靠山,才不怕他。
如果小青蛇有小手的话,它现在估计已经提着拳头上去跟霍晋干仗了。
“安枝同志,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
“什么事?”
“能私下请教几个问题吗?”霍晋说道。
他寻找醪人参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但他觉得安枝身上恐怕有不想让人窥探的秘密。
莫名的,安枝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两人往林子里走了一段,确定自己的谈话不会被人听见后,霍晋从自己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根品相绝佳的人参。
小青蛇眼睛一亮,闻了闻后,又瞬间失去了兴趣,爬到旁边的树上自己玩去了。
“抱歉,安枝同志,还是上次的醪人参的事情。”霍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接着,他又从口袋里拿出几根金条:“我想用这根人参和这些跟你换一根醪人参。”
“醪人参又不好吃,这人干嘛一直找醪人参?”小青蛇歪着脑袋躲在树枝后面想道。
“这玩意在圆珠里到处都是,有什么稀奇的吗?”
安枝垂眸,想了想,说到:“冒昧问一下,你拿到醪人参后准备去哪里?”
霍晋不明白安枝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实话实说:“回京城。”
“需要醪人参的人在京城。”想了想,他又加了句。
“我明天回京城,你在火车站等我吧,我把醪人参带过去。”
安枝说完,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对他点了点头,就往篝火的方向走去。
安枝的干脆利落超出了霍晋的预期。
但目的达到,他只有高兴的份。
温誉和毕清江还了汽车,还把鲍家给温柔的赔礼带了过去。
温柔父亲等了一会儿,见没了下文,就问道:“就这样了?”
“那个提出荒谬的,冲喜提议的骗子呢?还有鲍家那个所谓的家主就没有付出别的代价?”
温誉一愣,眼睛下意识瞟向了被温柔父亲随意搁在桌上的盒子。
见温誉的表现,温卫疆有些失望。
他是因为相信温誉,才把给温柔讨公道的事情全权交给他的。
他以为,以这兄妹俩的感情,至少,温誉也能让鲍家主和那个骗子往公安局跑一趟。
再不济,把人打一顿也行啊。
说难听点,这跟拐卖人口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没想到,温誉会拿回来一个盒子作所谓的赔礼。
他温卫疆是没钱给自己的女儿买东西吗?
他实在是有些气不顺。
温誉已经给这件事情做了个了结,他要是再追究么,好像显得自己不依不饶。
但是不计较么,自己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差点把后半辈子的幸福给搭进去了。
结果,人家就送了份礼物,这事就不痛不痒的过去了。
得亏温誉不是他亲儿子,不然,他能把人捶一顿。
温卫疆吐出一口气:“那就这样吧,你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明天。”温誉回答。
“行,那你们一路顺风。”温卫疆直接送客。
原本作为长辈,应该请他们吃顿好的送行,再帮他们买好火车票的。
现在,随他们去吧,这么大两个大男人,什么事情自己解决不了?
温誉他们走后,温卫疆还是一肚子的气,尤其听了温柔说起之前在京城军总院武采茗推她挡危险的事情后。
温卫疆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谁给她的胆子这么对你!”
“爸,你别生气。”
温柔看温卫疆这么生气,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她心里很难过,好像自从大伯出事后,大伯母和堂哥都变了。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是那样的,只是因为大伯疼爱自己,所以不得不做出对自己好的假象?
看着盛怒的父亲,温柔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没关系,她有自己的爸爸妈妈疼爱。
温卫疆是真的要气疯了,他是相信大哥大嫂才会放水让女儿搞什么离家投奔的。
她在去京城的路上出事,这怪不了任何人,包括这回出事也是,要怪就怪自己太放纵女儿,怪温柔自己不够谨慎小心。
但军总院的事情,和温誉没有给温柔讨公道的事情,他这里永远都过不去。
也就是现在,温守疆还昏迷着,他爹娘年纪也大了,他才忍着。
不然,他早就打电话过去痛骂武采茗了。
什么东西!
拿他女儿当肉盾!
经此一事,原本守望相助的兄弟俩在一方无知无觉的时候,已经起了嫌隙。
武采茗最终还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的。
安枝答应霍晋会给他醪人参,等回到林场给她准备的房间后,就问小青蛇,关于醪人参的事情。
当然,在那之前,她先往霍晋给的人参里注入了大量的灵气,然后,在小青蛇期待的目光下,把人参给它。
“吱吱,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小青蛇甜言蜜语完,就盘在人参上一口一口啃了起来。
“小青蛇,圆珠里是不是有很多醪人参啊?”安枝问道。
“很多呢,醪人参太能长了,被清理了很多回了,那人参不好吃。”小青蛇咽下一小口人参。
“那能拿出来吗?”安枝说道,“我答应人家了呢?”
“当然能啊,你自己就可以拿啊。”
“我不知道醪人参在哪里啊。”
“对哦,我帮你拿。”
话落,小青蛇身边就多了一根酒香四溢的人参。
“这就是醪人参啊。”安枝拿在手里把玩,“果然名副其实啊。”
“不好吃。”小青蛇嘟囔。
安枝点了点它的小脑袋,笑话它:“就知道吃。”
她果然没有想错,圆珠里的有些东西,她都能取用。
这妥妥金手指啊!
系统:谁还不是个金手指来的!
安枝连忙安抚系统,谁会嫌金手指多啊!
虽然是金手指,但自己也不好白拿东西的。
想了想,安枝往圆珠里输入了很多灵气。
她有种感觉,这些灵气,圆珠里的植物们会喜欢的。
果然,圆珠里的植物们吸收了安枝的灵气后,开始了狂欢。
安枝就见圆珠壁上时而有粉色闪现,时而有绿色闪现,看着就是一副热闹无比的样子。
同时她心里也有些疑惑,她跟圆珠建立联系后,能得到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怎么圆珠里的植物们好像很缺灵气?
其实,这很好理解,植物们能自己产出灵气,但这些灵气它们自己不能吸收,不久就会消散。
这也是有些植物疯狂想离开的原因。
不是谁都能耐得住这种不死不活的日子的。
尤其是里面很多植物都产生了一些灵智,更是觉得日子一成不变,没有任何盼头。
现在好了,有了安枝,它们又有灵气可以吸收了。
有了灵气就代表着能修炼,它们当然要狂欢啊!
安枝想了想,觉得老是圆珠,小青蛇的叫不好,就问小青蛇:“要不要我给你取个名字呀?”
小青蛇想了想,点点头:“要像吱吱这么好听哟。”
安枝点点头,想着有空纠正一下小青蛇的发音,她总觉得小青蛇把她的名字喊得奇奇怪怪的。
她想了又想,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取名废,最后,她用商量的口吻问小青蛇:“我叫你小玉,叫圆珠玉珠,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我是小玉,它是玉珠,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也喜欢吱吱。”小玉又给安枝灌了口甜汤。
安枝失笑,她发现,给碧玉青环蛇和圆珠取了名字后,她们之间的联系更深了。
彭家人商量的最终版本,是放弃在秦岭的几代积累,彭十二也辞去林场的职务,举家跟着安枝去京城。
安枝都惊呆了。
这肯定不行的!
她是有钱能负担得起彭家人的生活,但是彭家人失去的几代人脉积累,以及在陌生地方重新开始的艰辛,她赔不起呐。
她好说歹说了很久,直到最后答应了他们认主的事情,彭家人才放下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乐颠颠给她准备特产去了。
要不是彭十二真的辞了林场的工作,她都以为这是彭家人逼她认下他们的策略了。
事情定下后,安枝就催促彭十二联系公社,如果辞职的程序还没有开始,就赶紧去一趟,说自己不辞职了。
好在,公社书记跟彭十二是熟人,人家本来就准备把彭十二辞职的事情压上几天再说的。
这就是彭家在秦岭经历十几代的优势了。
这要是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没准儿前脚说的辞职,后脚林场就来了述职的人了。
当然,安枝不会让自己人吃这样的亏。
但她也不是万能的,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或者干脆彭家根本不会跟她说自己的困境,又或者她鞭长莫及呢?
现在不是以后,去哪里定居,只要有钱就可以。
彭家人就这么包袱一卷跟着她去京城。
不行的。
安枝把自己在京城的地址和电话留了下来,跟彭家人说,有事就找她。
人家是真心实意认主的,安枝也不能辜负。
彭十三把安枝送去了火车站,顺便把之前买的另外六张火车票退了。
“主,安枝,你到了京城,给林场那边打个电话,咱们好放心。”彭十三叮嘱道。
安枝点头,也叮嘱了一句:“你爹还有几个叔叔的身体最好再养养。”
“那些植物虽然没有伤了他们的根本,但精气神肯定是伤到了的。”
这也是安枝不同意他们这回一起北上去京城的另一个原因。
长途跋涉伤身不说,秦岭林场那边的灵气比京城充沛,住在那里有利于彭家人的身体恢复。
反正来日方长,等以后政策开放了,彭家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去京城发展,也来的及。
彭十三把安枝送上了卧铺车厢才离开。
安枝在外面看了一圈没有见到霍晋,还有些奇怪。
看霍晋的样子好像挺着急醪人参的,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人?
好么,到了车厢才知道,人家已经率先进到卧铺车厢了。
见安枝安顿好了,费修站到了车厢门边。
霍晋笑着对安枝说道:“见笑了,安枝同志,醪人参对别人来说可能就只是一种特殊的人参,但对我来说却是救命的良药。”
“外面人来人往的,我承担不起醪人参出了任何意外的后果,就打听了你卧铺的车厢号,照着买了。”
“还请你不要介意。”
霍晋的坦率,安枝挺欣赏的,她没有刻意为难人的喜好。
这卧铺车厢她又没有包下来,谁坐不是坐?
她爽快从自己的挎包里把装着醪人参的盒子拿出来递给霍晋。
霍晋接过盒子,打开检查了一下,终于松了口气。
师傅有救了。
见安枝面露好奇,霍晋也没有瞒着,解释道:“我师傅受了重伤,对方功法特殊,只有这醪人参能解。”
安枝点头,原来是这样。
为了师傅,这两人能舍生忘死,也能舍得钱财。挺不错的。
安枝对有情有义的人总是要宽容很多。
自然的,车厢的氛围就好了很多。
不过,他们也没有多交谈什么,都不是交浅言深的人。
温誉和毕清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车厢里三个人各自忙各自的,但气氛却格外和谐的一幕。
他们倒没有多余的想法。
很自然和安枝打了声招呼后,两人就在自己的卧铺上躺了下来。
这一路回京城异常的顺利,顺利到安枝都有些不可思议。
军院,项均已经知道安枝找到碧玉青环蛇,并顺利回京的事情了。
他终于放下了心,翻开了庞渡刚刚送来的资料。
看完资料后,项均倒抽了一口冷气。
茧的大本营大峡谷,被月影屠了一轮,损失了三个核心成员,才把月影打退。
听说月影中的一个人受了重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更不知道受伤的是哪个?
他跟月影属于没有见过面,却神交已久的状态。
最早的时候,月影只有一个人,经常单枪匹马在R军中间杀个几进几出。
后来战争结束,新华国成立,就没有了月影的踪迹。
直到有一次,敌特想在一个县城里制造恐怖事件。
他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月影已经把那个敌特解决了。
他看到的就只有月光下修长的背影。
那以后,他就喊他月影。
之后,他再得到疑似月影的消息,就都是三个人了。
看来,他要加快对茧的狙击了。
茧能让月影这么大动肝火,肯定是做了什么让月影不能忍受的事情。
可惜,这份资料上没有记载。
安枝下了火车,庞渡已经等在车站外了。
“庞叔,你怎么来啦?”安枝直接上了庞渡的车。
“来接你。”庞渡说道,“老大已经去军总院等着了。”
安枝眉头微挑:“这么急?”
“出什么事情了?”
就听庞渡冷哼一声:“能不急吗?”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儿孙没有顶事的,家里都乱套了。”
安枝点头表示理解。
“那就直接去军总院,早点解决,早点完事。”
她摸摸小玉的小脑袋,问她能接受一次咬几个人。
小玉表示,它一个都接受不了,但是它答应的事情肯定会做到,一次性咬咬完最好。
但是它也有要求,被它咬的地方必须干干净净的。
安枝差点笑出声,小玉是条洁癖蛇呢,也太可爱了些吧。
安枝到军总院的时候,项均已经跟家属们沟通好救人的顺序了。
刚开始,大家对小玉咬人还是有些惧怕的,等小玉探头探脑从安枝的衣袖里钻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争议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安枝心说:长得可爱有时候真的很受优待啊。
安枝摸摸小玉的脑袋走上前,在对方的手背上打了张清洁符后,示意小玉可以张口了。
小玉有些嫌弃,但自己答应的事情不好反悔,眼一闭,心一横,“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小玉咬人救人的事情还是很顺利的,在它咬第三个人的时候,第一个被咬的人已经清醒了过来。
以至于排在后面的人家更加翘首以盼自家老爷子快点被咬。
后头被暗算的老人家们,如果论资排辈,那真是三天三夜都排不完。
项均直接就按年龄排序了,谁也没提出异议。
所以,温守疆是倒数第二个,轮到他的时候,小玉已经有点烦躁了。
安枝直接拿出一根灵气四溢的上好人参,才把小玉安抚好。
等着让小玉咬人的武采茗都惊呆了。
品相这么好的人参,很少见。
她为了给温守疆温补身体,这段时间也没有少搜罗人参炖鸡汤。
但她想尽办法用关系得来的人参,跟安枝拿出来的相比,就跟个不值钱的萝卜似的。
碍于等着小玉救命,人参也不是她的,武采茗把目光移向了另一边,没有再看着小玉炫人参。
但她心里却有了新的想法。
小玉咽下最后一口人参,打了个嗝。
肚子饱饱的,嘴里还有人参的清香萦绕着,小玉成功被安抚好,完成了咬温守疆的任务,接下来就是毕清潇了。
在医院的人已经陆陆续续醒了过来,小玉圆满完成任务后,让安枝给它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扔了好几张清洁符才罢休。
按照第一军惯例,安枝今天应该是可以休息的,救完人后,她就准备直接回家了。
项均见所有人顺利得救,大手一挥让安枝过完年再上班。
离过年还有小半个月呢,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
安枝正跟小玉说着,带它去友谊商店见见世面呢,就被武采茗叫住了。
安枝以为她是要对救了温守疆的事情表示感谢,今天,这样的话,她已经听了很多了。
但好话嘛,谁会嫌弃多的。
没想到人家武采茗说的根本不是这个事情。
“你说什么?”安枝提高声音反问,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能不能把这条小蛇卖给我。”武采茗以为安枝是真的没有听清楚,又说了一遍,“钱不是问题。”
“然后呢?”安枝压着火气又问道。
总不能武采茗跟她一样喜欢小玉,想养着吧。
或者未雨绸缪,养着小玉,以免以后再遇上类似的情况后束手无策?
“我看你刚刚给这小蛇喂了上好的人参,这小蛇的药用价值肯定很高吧。”武采茗夸道。
安枝不置可否,人小玉自己找天材地宝给自己喂大的,她给的充其量就是个点心。
但这话也没有错,安枝就耐心听着。
项均在旁边呢,总得给领导一些面子。
“我想着守疆经历了这么一场,身体肯定亏了,这小蛇是大补,我想拿来给他炖汤补补身子。”
安枝后悔给项均面子了。
不是,这人有病吧?
刚刚小玉还救了她老公呢!
是,小玉只是条小蛇,或许在武采茗眼里就是食材,就是补药。
但,特么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她很宝贝小玉的!
安枝忍住气,按住暴跳如雷的小玉,问跟着武采茗一起过来的几个家属:“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站出来笑着说道:“采茗的话也有些道理,安枝同志能割爱的话就最好了。”
“你们呢?”安枝问另外几个眼熟的家属。
安枝没有发怒,态度也算不上冷淡,那几个家属商量了一下,都点了点头。
安枝冷笑了一声,也没有跟她们理论,直接对项均说道:“老大,以后跟她们家有关系的人家,我一律不接待。”
这些人家里都挺有门道的,现在是因为家里的话事人倒了,关注的重点都在当家人的身上。
等当家人好了,自然会去了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安立信和他们同样遭遇了暗算却毫发无伤的事情,是瞒不了人的。
到时候,小荷包的效果就会被这些人知道。
能关键时刻保命的东西,谁不想要?
安枝让系统记住这几张脸。
这笔账总能讨回来的。
项均冷冷瞟了一眼武采茗,这个外甥女可真会给他“长脸”,还想把安枝的小青蛇炖了,可给她能耐的!
安枝和项均走后,几人面面相觑。
刚刚说话的年纪比较大的妇女脸色有些难看,板着脸走了。
她们怎么跟家人抱怨安枝不懂礼数,安枝完全没兴趣知道。
她回到家后,扔了个去尘符。
回到房间后,问小玉喜欢哪里,她给它做个小窝。
小玉物种特殊,喜欢水,喜欢阳光,喜欢花花草草,最后选了阳台的位置。
安枝知道小玉是个小洁癖,往阳台扔了好几个清洁符,又从鲍家主送给她的宝贝里找出了一个玉色薄胎瓷的笔洗。
想了想,又问玉珠里小玉曾经栖息的小池子里的莲花那边要来了几颗莲子。
用灵力把莲子催发,往笔洗里的水注入灵气,又根据小玉的指点把笔洗放在了她最喜欢的地方。
小玉这才高高兴兴从安枝的手腕上松开,跃入它的新家里去玩。
新家虽然小的可怜,但里面灵气浓郁,又有熟悉的莲花气息陪伴,小玉还是很喜欢的。
伺候好这个小祖宗后,安枝去洗了个澡,用烈焰符烘干头发后,终于把自己扔进了被窝。
京郊山脚的一处木屋外,霍晋和费修面露焦急的等着。
屋里,一个头发雪白,脸色也有些苍白的上了年纪的小老头正满脸是汗的泡在木桶里。
这人就是霍晋说的,受了重伤的师傅费藜。
霍晋拿到醪人参,一下火车就和费修赶来京郊。
费藜的寒毒非常厉害,他们回来的时候,费藜已经浑身被冰封住,倒在了屋里。
两人都有些后悔之前不应该听费藜的,为了安全,两个人一起去间歇谷,应该留一个人下来照顾费藜的。
“阿晋,师傅会不会有事?”费修满脸急色,在屋门口来回踱步,“我想进去看看。”
“再等等,贸然进去,让师傅伤上加伤就不好了。”
费藜的伤比较特殊,被逼出来的寒气除了他,会找其他的寄生体。
如果他们贸然进去,打断了费藜疗伤不说,怕寒气浸染了他们,还会让费藜分心。
所以,即使霍晋的担心不比费修少,他还是稳住了。
费修虽然是师兄,但很多事情,他都愿意听霍晋的意见。
可这回,里面生死未卜的人是把他从小养大,如师如父的人,他有点急躁。
好在,在他忍不住想要直接推门进去的时候,木门从里面打开了。
“师傅,你怎么样了?”费修脸上一喜,连忙上前扶住费藜问道。
霍晋也连忙扶住费藜的另一只手,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费藜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费修闻言,放下了心,安顿好费藜后,就去收拾木桶还有已经被冻死的几只野鸡野兔了。
是的,因为知道这些寒气离开费藜的身体后会另外找生物寄生,他们事先准备好了很多野鸡野兔。
费修一脸可惜的看着冻得硬邦邦的肉食,这些野鸡野兔当口粮,能吃好久呢。
当然,他手上收拾的动作可一点也没有慢下来。
霍晋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了,他直接搭上了费藜的脉门,发现脉象还是很紊乱。
“别老皱着眉头跟个老头似的,我刚解了寒毒,脉象紊乱是正常的,你不用担心。”费藜说到。
“师傅。”
霍晋还想说什么,被费藜制止了。
“我有你师兄照顾,你回家一趟看看家里人吧。”
“是啊,阿晋,你一走就是大半年,赶紧回家吧,师傅这里有我呢,你不用担心。”费修也说道。
霍晋答应了下来,想着费藜的身体估计损耗极大,他回家一趟也好,正好去药房找找有没有好一些的补气养元的药材。
等霍晋走后,费藜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费修默默红了眼睛。
他从前喊费藜老头子,但心里从来不觉得费藜老,有时候,他觉得费藜比他和霍晋都有活力,能折腾。
但现在,看着费藜趟在床上,花白的头发,布满皱纹的脸,他忽然就觉得印象中高大如山岳的师傅,原来真的已经老了。
霍晋不像费修那么感慨,他的性格就是遇上困难就去解决困难。
与其花时间去感慨时间逝去,感慨命运不公,不如用这个时间做些解决问题的事情。
但,他现在的困难貌似很难解决。
在间歇谷里一身悍勇,一往无前的霍晋,控制着自己的速度躲着他妈的鸡毛掸子,还要时不时躲开伸脚绊他的兄姐。
真的,间歇谷的藤蔓都没有他们难缠。
然后,更难缠的人回来了。
“好你个臭小子,竟然还敢回来!”
一进家门,霍绅就一点也不绅士地脱下鞋子往霍晋脸上扔去。
“你当家里是什么地方?”
“啊?”
“旅馆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霍晋躲过他老爹扔过来的,裹挟着难以言说臭味的鞋子的攻击,却没有躲过作怪的大哥的扫荡腿,被绊了个严实,直接摔趴在了沙发上。
他决定摆烂,直接趴在沙发上不起来了。
打吧打吧,反正他皮厚。
傅啼絮哭笑不得,拿着鸡毛掸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一家人闹了一场后,傅啼絮一声令下,所有人围坐在餐厅的大圆桌上包饺子。
“阿晋,你这次回来,好好在京城待着,我跟你说啊,妈的老同学薛阿姨家里有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小女儿······”
傅啼絮一开口,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言下之意。
看着兄姐揶揄的笑容,霍晋也有些无奈。
他有时候真是佩服他妈的恒心。
从他哥十八岁开始,她妈妈的老同学就突然多了起来,并且一定是家里有适龄女同志的老同学。
他哥今年二十五,整整七年了,他妈老同学的数量还在稳步增长着。
当然,同样的待遇,他从十八岁开始也没有逃的掉。
“妈,我没空,让哥去。”霍晋笑着把皮球踢给他哥。
“你哥的事情,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这回说的是你。”傅啼絮才不会被带歪。
“妈,我这回真的没空。”霍晋说道。
“呵!”来自傅啼絮的回答。
言简意赅,霍晋自己体会。
其他家里人:该!
最后,还是霍绅开口解的围:“孩子刚回来,先让他休整一下,把精神头养好一些,你带出去也体面。”
傅啼絮仔细打脸了一下霍晋,霍晋连忙做出一副疲惫虚弱的样子。
傅啼絮到底心疼儿子,这才作罢,转而和霍绅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原本逃过一劫的霍金想要找个借口直接遁了的。
听他妈说起碧玉青环蛇救人的事情,霍晋又坐了回去。
“那些人也真是不知所谓,虽说是条小蛇,但她们是怎么想出来,拿人家炖汤补身子的?”
“人家刚救了人呢?”
“卸磨杀驴也不是这个用法!”
“我本来还想着老齐醒了去看看他呢。”
“现在,我不想去了。”
“不去就不去,咱都不去。”
霍绅一点也没有刚刚往霍晋脸上扔鞋子的豪迈,把擀好的饺子皮递给傅啼絮,笑着应和,挺像个耙耳朵的。
“他婆娘什么人,这么多年了,咱都知道,你别气着了自己。”
“我才不生气,我只是觉得那救人的女同志脾气可真好,就这样了,也只是转身离开。”
“这要是换了我,我高低得把她头发薅下来一把。”
“简直不知所谓。”
“好脾气”的安枝:······
越听越觉得那位女同志是安枝的霍晋:······
以他对安枝的浅薄的了解,这位女同志可不是好脾气的主。
她估计是有其他的法子找回场子,所以懒得跟人计较。
“妈,咱们家跟齐师长家里很熟吗?”霍晋问道。
“那到没有。”霍绅回答霍晋的疑惑。
“他从前在战场上被流弹扫中,被你叔公救治过。”
“前几年调到京城后,过年过节都会去看望你叔公,一来二去的也就有些交情。”
“不过,你妈妈不喜欢老齐媳妇,不怎么跟他们走动。”
“那就好。”霍晋说道,“那女同志不是好惹的。”
他还想再叮嘱几句呢,一抬头就对上了他妈亮晶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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