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秦枝的手依旧背在了背后, 不过收起了手里的破军符。
项均觉得新奇,孟淮生刚刚急急忙忙的样子,不像是怕他误伤了眼前的小同志,更像是, 在为他解围?
不过, 他无意与人打交道,对他们点头打过招呼后, 就往另一条路离开了。
就, 很高冷。
秦枝知道孟淮生师徒工作的特殊性, 这位老先生既然是他们的同事, 来这里必然是有正事的。
她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该问的, 很快收回了目光。
“孟爷爷, 往这边走。”
秦枝领着师徒俩往另一条路走,来到了溪水边。
知道他们找得到小院的位置后,她就先下山准备待客的晚餐去了。
金杏知道秦枝家里来了客人就拿了些凉菜过来。
“婶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谢谢你啊。”秦枝欣然收下。
她现在跟金杏走得很近, 除了从京城刚回来的时候送去她家的礼物外,在整理行李的时候,看到适合金杏的东西,也会私下送给她。
是只给她一个人的礼物。
金杏不是矫情的人,高高兴兴收下礼物, 平时家里做好吃的也会给秦枝带一份。
两人这么你来我往的, 交情也越来越好。
金杏本来要留下来帮忙的, 秦枝婉拒了,她系统空间里有很多吃食, 拿出来几样就可以了,不用兴师动众的。
“那行,我先走了。”金杏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又说道,“如果他们要暂住,就让他们来我家里,我家里偏房一直空着呢。”
“好,谢谢婶子。”
秦枝明白金杏的意思,孟淮生师徒不是她的直属亲人,孟唯清年龄又跟她相近。
她一个单身女同志,他们住在小院很不方便。
虽然不知道孟淮生师徒接下来的安排,但秦枝还是先应下了。
“师傅,老大在山上找什么啊?”孟唯清边用力搓洗身上的泥边问,“怎么神秘兮兮的。”
孟淮生有些猜测,只说道:“咱们可能要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喽。”
“那挺好的啊,我一看秦枝同志的小院就喜欢,住在山脚下,每天被鸟儿的啼鸣声喊醒,想想就觉得美。”孟唯清憧憬道。
“美什么?”孟淮生没好气地说道,“咱们待会儿问问秦枝,大队里有没有人家愿意短租的。”
“是哦,秦枝独住,家里没有长辈,不方便。”孟唯清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还没傻到家。”孟淮生失笑。
同时,他心里有些好奇项均这五年是去做什么了?
为什么一出现就直奔九山生产大队?
孟淮生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九座山中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项均跟着地图上的指示走了一圈,一开始毫无所获。
山间地貌会因为各种原因改变,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也不气馁,准备找个地方扎营,再找找看。
如果三天后还是一无所获就把事情交给孟淮生师徒,他回京城。
这不叫甩锅,这叫了解队友能力,合理安排工作。
对此有些心里准备的孟淮生洗完澡跟孟唯清说道:“咱们仓促过来找秦枝,也没有带个礼物啥的,太失礼了。”
孟唯清:?
他师傅竟然知道失礼?
孟唯清抬头看了眼快下山的太阳。
正常啊,是西边下山的。
那就是他师傅不正常了啊。
孟淮生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瞅啥?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抓几只野鸡添个菜啊。”
孟唯清眼睛一亮,他师傅别的不说,烤鸡的手艺那是一绝。
之前挖宝,后来逃命,之后又在火车上窝着,他已经多久没有好好改善一下伙食了?
师徒俩兴致勃勃去找加餐。
秦枝准备好晚饭后,就开始回忆前世,山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过。
想了一圈,除了之前山洞里的事情外,好像也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了。
等等!
好像有诶!
严安华离开后没有多久,好像有一群奇奇怪怪的人上山找过什么人?
说他们奇奇怪怪是因为他们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跟当时大家穿的有很大的区别。
秦枝记得,那个时候,因为蒋卫东想吃野蒜炒腊肉,她下工了就会跑山上寻找野蒜。
腊肉的话,她说尽好话找大队的人倒是也可以换到。
在秦枝的回忆里,上辈子,她跟大队的人交集不多。
大家对所有知青都有种隐隐的排斥,对她也不例外。
不过,她不找事,上工的时候也从不偷懒,相比其他的知青,她也能跟大队的人说上几句话。
野蒜就一定要自己上山挖了,这东西在这里不常见,得花时间去找。
那天,她又去山上找野蒜的时候,就碰上了这么一群衣着奇怪的人。
她开始以为他们是坏人,想跑来着。
谁知,他们虽然都板着脸,人却不错,她惊慌失措下逃跑摔了一下,还是一个小伙子扶起了他。
那个小伙子?
孟唯清!
秦枝“嗖”一下站了起来,是孟唯清!
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他们上山是为了找什么人呢?
老大!
他们找的人叫老大。
孟唯清还问她,山上有没有很少有人过去的隐蔽的险地。
问的时候,他脸上的悲伤掩都掩不住。
当然,最后,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无功而返。
他们找的人不会就是今天在山上碰到的那位吧?
这么一想,她忽然觉得一个人住在山脚有些毛毛的。
这山上人烟未至处,埋着多少人啊。
后来一想,不对啊,她是玄师啊。
在异世的时候,斩杀过多少真正的妖魔鬼怪,她怕个毛线哦!
不过,这位上山的略有些高冷的老同志,不会就是之后孟唯清他们在找的人吧?
话说,她那时候好像没有见到孟淮生啊。
这师徒俩不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么?
莫非,那个时候孟淮生也出事了?
她还挺喜欢这个不拘小节的老爷子的,他又是自家爷爷的老友。
秦枝心说,等他们离开后,她再给几个平安符给他们,应该能保障他的安全吧。
她看了一眼山上,心里思量开了。
那位老同志会不会就是这次在山上出的事?
如果是,她是不是能做些什么?
她不认识这位老同志,但是她爷爷曾经隐晦的跟她说起过孟淮生师徒俩的职业。
那么身为他们同事的那位老爷子应该也是差不多同一个职业的。
之前就说过,秦枝身为这个时代的人,即使在未来走了一遭,她对有些职业仍旧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好感。
比如说军人。
她一开始冒险救安琼他们的时候,可不知道救的是自己的姐姐。
现在也一样,出于对职业的天然好感,秦枝决定管管闲事。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旁敲侧击一下这位老同志的品性,即使上辈子能有这么多人真切的聚集在一起寻找他的下落,也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他的人品。
想东西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异常的快。
秦枝是在听到院门被敲响的时候回过神的。
孟淮生师徒进来的时候满脸喜色,手上还拎着几只已经被收拾赶紧的野鸡。
秦枝:······
这么明目张胆提着白花花的大肥鸡过来,真的好吗?
不过,她这里偏僻,又是傍晚的饭点,大家基本都在家里干饭,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这里。
“秦枝小同志,我们来的匆忙,没有带礼物,这个当是我们的礼物行吗?”孟淮生笑着提起肥肥的野鸡示意了一下。
“我师傅烤鸡是一绝,秦枝同志,借你的光,我也能饱一饱口福了。”
秦枝自然是喜欢的,她忙准备烤鸡的柴火。
晚饭就是伴着烤鸡渐渐浓郁的酥香味吃完的。
这香味不会传到九山生产大队的居住区,但传到百米外的草棚子却是轻而易举的。
严安华闻着烤鸡的香味,吃着秦枝从京城回来后偷偷放在院子里的特产,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日子又渐渐有了盼头喽。
吃完饭,孟唯清负责清理,秦枝和孟淮生坐在小篝火前帮着翻动烤鸡。
“香吧?”孟淮生乐呵呵说道,“马上就能吃了。”
“嗯,好香呐。”
“孟爷爷,你晚上有其他的安排吗?”秦枝把金杏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感情好,我们估计得在这里待上一阵了。”孟淮生笑着说道。
见秦枝不解,他笑着解释了一句:“估计会有跟这里有关的任务下发。”
孟淮生主动提起,秦枝就浅浅问了一句:“是那位老先生给你们发布任务吗?”
“他级别比你高?”
孟淮生点头:“高。”
“您很服气他?”秦枝又问。
孟淮生没有犹豫,又立刻点头。
秦枝心里就有数了。
“也不知道那位老先生有没有地方吃饭,早知道,刚刚邀请他了。”秦枝状似无意地说道。
“放心,以他的本事,饿不着的。”
秦枝就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吃完烤鸡,抹了嘴,秦枝拿出两套洗漱用品给他们,把他们送去了杨树家里就离开了。
孟淮生说了,他不会白住,就让他们自己去商量章程吧,她在,他们双方反而都施展不开。
择日不如撞日,秦枝回家的时候,去看了看严安华。
“老爷子,您还好吧?”
“好着呢,谢谢你给我留了那么多的好东西。”
因为那些东西和秦枝的心意,他活了下来。
“那就好,您有事就过来找我。”
“好。”
又闲聊了几句,秦枝就回去了。
她要想个办法,找到那位老先生,确保他的安全。
第二天,秦枝早上起来就弄好了早饭,昨天说好的,今天的早饭还是在她这边吃。
“秦枝,你有没有想过未来做些什么?”孟淮生昨晚想了一晚上,决定今天直接问。
不然,弯来绕去的,显得他既没有诚意又见外。
秦枝好奇看着孟淮生,长辈都是这么喜欢关心小辈的未来的吗?
她回忆了一下,前世的自己一开始好像也这么关心过儿子。
然后,儿子就会说她什么都不懂,知道了他的打算又能怎么样?
她难道还能帮上忙?
她无言以对,后来她就不问了。
现在,自己成了被关心的小辈了。
她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仔细想了想,她说道:“我现在还不知道未来想做什么,不过,我想,有机会,我会去各地看看吧。”
孟淮生眼睛一亮:“你也喜欢到处走吗?”
秦枝略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是从京城回来后才产生的到处走走的想法的。”
她笑着说道:“从前,我一度觉得自己住在这里到老挺好的。”
这里是她生活时间最长的地方。
这辈子,她在这里有了自己的院子,上工对她来说一点也不累,加上她有了些本事,九山深处也是来去自由。
她觉得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的。
听秦枝这么说,孟淮生就取笑她:“怎么你年纪轻轻的就想提前过退休的生活啦?”
“这样可不行的啊。”他朗笑道,“年轻人要勇于接受挑战,尝试生活的多样性嘛。”
见秦枝若有所思,孟淮生干脆提出邀请:“要不要当我的同事?”
“什么?”
秦枝很惊讶,随后失笑。
原来孟淮生不是长辈关心晚辈的前程啊。
“您能大概跟我说说,您是做什么的吗?”
孟淮生就挑着能说的说给秦枝听。
孟唯清再次接手收拾清理的工作。
“您是说,您这次这么狼狈是因为寻找黄金珠宝下落的时候,被人摘了桃子不说,还被人追杀?”
“是啊。”
孟淮生苦笑道:“这份工作自然是充满了挑战和惊喜的,但其危险程度也不低。”
他是真心邀请秦枝一起工作的,可不是只把人骗进来就行。
他当然要把工作中会遇到的危险的事情也说出来,让秦枝自己选择。
当然,该美化的时候,也是要美化一下的:“咱们这份工作主打的是一个认真负责。”
“没有人催工作进度,几年没有建树工资奖金照发。”
“工作有了贡献,另有奖金,职称也能提升。”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危险是危险了点,但你若哪天觉得累了,暂时不想干了。
那你爱哪儿窝着哪儿窝着,工资照发,福利照拿。
这么好的工作岗位哪里去找?
不就是偶尔有些危险嘛?
有哪份工作是一点风险也没有的?
秦枝正确的接收到了信号,明白了孟淮生的潜台词。
一时间她还真的有了跟着一起干活的冲动。
毕竟有危险什么的,她一点也不带怕的,反而觉得充满了挑战。
在异世的时候,她什么样的危险没有遇上过?
“我现在还是知青,要怎么参加工作啊?”秦枝被说动了,问道。
“巧了不是!”孟淮生一拍大腿,乐呵呵说道,“咱们部门的老大就在山上呢,今天咱什么都不干,就去山上找他,让他直接给你办入职!”
秦枝:······
这么迅速的吗?
不过,老大?
看来,前世孟唯清他们来这里确实是来找那位老先生的。
随后,她看了孟淮生一眼,也不知道这位老同志是不是没有躲过某次的杀机,或者被什么任务绊住了脚。
那会儿过来九山找人的人中,没有他。
希望是后者吧。
孟淮生被秦枝看得一脸莫名其妙,难道她知道了自己待会就要问她能不能卖几张符箓给自己的事情了?
毕竟是同事了嘛,自己又是组长,肥水不落外人田啊,秦枝同志!
吃完早饭,秦枝就去找大队长请假去了,他们要去找老大,办入职啊。
这对秦枝来说就是瞌睡来了枕头了,她正要想法子找人呢。
杨树本来就不会卡秦枝的请假,秦枝也很坦诚,跟杨树说,自己可能会回京城去。
那两个人来看她的人帮她找了一份很适合她的工作。
杨树听秦枝这么说更加不会拦着秦枝请假了,他还打从心底里替秦枝高兴。
当然,他也挺为自己,为九山生产大队高兴的。
秦枝是个有心的孩子,她回了京城,也不会忘了这里,忘了他们。
这要将来真的有事情,他们求人也有个对象啊。
三人来到山上后,一下子都迷惘了,九座大山诶,咋找人?
“要不,我喊一个试试?”孟唯清说道。
孟淮生无语:“边去。”
他们决定从昨天遇上项均的地方开始寻找。
当然难度肯定很大的,以项均的性格,他肯定会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的。
这是他们这种人刻进骨子里的谨慎。
秦枝看着九座大山,觉得自己就算贴上迅疾符,也难在短时间里找到人啊。
她眼珠一转,对系统说道:“系统,借七仙女出来帮我个忙好不好。”
系统尽管有些舍得不玩伴,但还是大方的答应了。
秦枝就答应系统,等空下来的时候,再多做点它喜欢的花花草草陪它。
避着孟淮生他们,秦枝给七仙女下达了找人的命令。
七仙女往七个方向散开,飘的,跑的,不小心翻了个跟头爬起来继续翻跟头的。
秦枝忽然有些不自信它们真的能帮她找到人吗?
事实上,人多力量大这话是没有错的。
这边三个人还到处寻找着项均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呢,那边大仙女发来捷报,人找到了。
秦枝一喜,大仙女太给力了!
大仙女仍旧眨眨眼睛,乖乖等着秦枝的吩咐。
秦枝把大仙女收进空间,对孟淮生说道:“你们跟我来。”
既然以后要一起工作了,慢慢的,大家的能力都是会显露出来的。
秦枝也就没有再弄什么巧合,什么运气之类的,直接领着师徒二人往大仙女反馈的地方找去。
路上碰到其他仙女,就背着师徒两人收到系统空间里。
她是要显露本事,但也要循序渐进,不好把人吓着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喜欢和接受七仙女的,即使她们拥有卡姿兰大眼睛和樱桃小嘴。
此时被寻找的项均却有些不好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呼吸开始渐渐急促了起来,眼前的景色也开始模糊。
就在他眼前一黑要倒下的时候,他被人用力拉住,然后被背着快速离开。
等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路后,项均才渐渐恢复了呼吸,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
“谢谢你们救了我。”项均真诚道谢。
没有他们,自己可能就阴沟里翻船了。
过去那么多年,那么多危险的事情都熬过来了。
结果,遭了小R本的暗算,无声无息死在这里,他肯定是不甘心的。
“老大,你要谢就谢秦枝吧,是她及时找到了你。”
项均看向秦枝又诚恳的说了声谢谢。
等他缓过来气后,孟唯清就把人背下了山,到秦枝的小院子里暂时歇一歇。
秦枝平时一个人住,也没有收拾客房,项均就直接躺在了院子里的竹躺椅上。
那椅子秦枝是用心做的,躺在上面很舒服,秦枝也就没有再去收拾屋子什么的。
等项均彻底恢复后,孟淮生就说了自己要引荐秦枝当自己的组员。
秦枝以为,这位老大会考校一下她的能力,或者问一些问题。
哪里知道,人家一点犹豫也没有就点头说好,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枚印章丢给孟淮生,让他自己去写推荐信盖章。
孟淮生熟练接过印章,问秦枝要了纸笔,写了推荐信,入职证明,调档函,然后,对着印章哈了口气,就往三张证明上盖。
秦枝的入职手续就算办完了。
之后,她拿着这三张证明找大队长出一份介绍信,知青身份证明,再手写一份对她工作的评价,就可以拿着这些去知青办办理回城了。
在印章盖下的那一刻开始,秦枝就是特殊部门的一员了。
为了欢迎秦枝,孟淮生决定再为秦枝烤一次鸡。
在那之前,孟淮生问项均:“老大,你是中了谁的算计?”
“要不要先送你去医院?”
项均摇头:“有人在给我的东西上做了手脚。”
“你们还记得之前找到我的地方吧?”
三人点头。
项均把藏宝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我拿到的地图上应该被人下了什么复合型的毒药,遇上另一种特殊的引子才会激发。”
项均冷笑一声,果然是心性阴毒的小R本。
也是他运气好,碰上了孟淮生他们有事过来找他。
不然,他今天就栽了。
“那要不还是去医院把毒拔了吧?”孟淮生关切道。
项均摇头:“一般医生拔不了毒。”
“那时候我闻到过一股奇异的桂花香,估计那就是引子了,不闻到那个味道暂时不会有事。”
“那株生桂应该是有人故意种在那边的。”
“生桂?”孟唯清听过金桂银桂,却不知道还有生桂的。
“是,一种比较稀少的植物,花香类似桂花香而得名,我也是机缘巧合下知道这种植物的。”项均解释到。
一想到自己未来去哪个地方都要小心不能闻到生桂的味道。
他的心里就冒火,高桥雄一这厮给他等着!
别看项均外表看着一副世外高人,仙风道骨的模样,但他其实护短又小气。
这回,高桥雄一算是把他得罪狠了。
“我待会儿重新手绘一份地图,你们根据地图把宝藏找出来。”
“老规矩,每人留一件做纪念,其他的上交。”
秦枝眼睛一亮,还有这样的老规矩,她喜欢!
也不知道去秽符能不能帮忙拔毒?
这么慷慨的老大,她不想换人呢。
当然,秦枝自然是没有随意动手给项均贴符的意思的。
这不是教训坏人,偷摸着就把符贴了。
真要用去秽符,得经过项均的同意才行。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孟淮生不好意思的问她:“秦枝,那个,你的平安符能不能克制这种毒啊?”
在秦枝还没有回答之前,孟淮生先跟项均解释了一下平安符的厉害之处。
孟唯清就负责点头,然后说:“是是是,对对对!”
“超厉害的!”
这要不是他们师徒俩脸上都是一副赞叹,庆幸的表情,秦枝差点以为他们俩在表演二人转,互相捧哏了。
项均听了他们的形容后,对秦枝的能力非常好奇。
他知道现在的大环境对秦枝这样的玄师非常不友好,于是,他决定先自爆一波。
“我的能力是自愈。”项均说道,“但是不免疫毒素。”
“我是阴阳眼,我眼中的世界有两个。”孟淮生也说道。
“我也是阴阳眼,我跟我师傅一样。”
“我是符师,擅长符箓。”
“之前给你们的平安符就是其中一种。”
既然话说开了,秦枝就直接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只能试试看。”
“好,多谢。”项均直接就答应了,他也很好奇,去秽符能不能像孟淮生他们说的平安符那么厉害。
秦枝往项均身上贴了张去秽符,符箓碰到项均的身体后亮起一道金光就消失了。
两位老同志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却也没有见过这么神异的事情。
“我之前有见过几个看着就是高人的玄师。”项均感慨道,“从前,我总觉得他们是装神弄鬼的。”
“现在才发现,原来是我见识不够。”
一脸淡定的孟淮生心说,这才哪到哪啊。
他家老大要是体验一把子弹打自己身上连个淤青都不会留,那才叫长见识呢。
等了一会,项均没有什么反应,就当秦枝以为去秽符无效的时候,项均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老大,没事吧?”孟淮生急忙问道。
“啊!”孟唯清惊呼出声。
“怎么了?”众人的视线往孟唯清看去。
“血,血变色了。”孟唯清不可思议说道,“我就是想拿草木灰盖上打扫干净的,就离开了一会儿的功夫。”
“血就变成了一滩黑色的馊水了。”
项均观察后说道:“可能这毒跟R本高桥家族的秘术也有些关系。”
“腌臜东西,上不得台面。”孟淮生骂道。
“所以,秦枝的符箓是歪打正着了!”孟唯清高兴说道,“去秽符,去的就是这种污秽的东西嘛。”
众人一想,这么说完全没有问题。
秦枝刚刚听孟淮生说了他们被追杀的具体经过,知道之前给他们的几张平安符已经消耗掉了,就说再给他们几个。
项均忙说:“秦枝同志,即使你现在是自己人,咱们也不能占你的便宜。”
“没错。”孟淮生。
“是啊是啊。”孟唯清。
“以平安符的效果来评说的话,它是无价的。”项均说道。
孟淮生,孟唯清点头:没错,凡是能救命的东西,都是无价的。
不然,有些人也不会出手护住一些国医大拿了。
为什么冒这个险?
还不是因为人家大拿有真本事,真的能救人。
不过,项均这么一说的话,他们瞬间觉得自己可能会买不起了呢。
师徒俩开始盘算自己小金库里的钱,能买几张平安符的。
“你看,一根大黄鱼换一张平安符可好?”项均小心提议,总觉得秦枝亏了。
秦枝:······
要按这么算的话,她是送出去多少大黄鱼了啊!
见秦枝没有答应,项均又说道:“是,这个定价,你吃亏了,要不······”
“那就一根大黄鱼吧!”秦枝连忙说道。
孟淮生师徒一喜,他们买得起!
事情定下后,秦枝就去房间里给他们拿平安符去了。
也不知道这三人怎么藏东西的,夏天的衣服这么薄,他们硬是从身上一人拿出一根大黄鱼来。
秦枝又一次成了富婆。
喜滋滋!
项均原本是打算在这里多耗几天时间的,现在,他准备立刻回京城找高桥雄一算账。
他重新画了张地图交给孟淮生,又开车带着秦枝去镇上的知青办办理手续,把人送回九山生产大队后,才正式返京。
秦枝直接把知青办的回函带回来交给大队长,杨树拿着回函看了一下后,归档。
“恭喜你啊秦枝。”杨树真心实意说道。
“谢谢大队长,不过,我还要在这里多住一阵子。”
“院子是你买下的,你想住多久都可以。”杨树说道。
“谢谢大队长,那您忙,我先回去了。”
京城,安立信结束了又一场会议。
军区严查了一次,基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家属区那边也大概正常。
有几个身份存疑的,已经有人去对方的老家调查取证了。
另外就是查出了几个有作风问题的军人和军属,需要处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军区这边被茧渗透的可能不高,但也不排除有人潜得深。
还是得继续排查。
就目前发生的事情来看,灭门计划看着是冲着军区来的,但也不能排除他们的名单上有其他人员。
最后,这种排查就放到了暗处,在京城悄悄进行着。
随着暗查的深入,安立信开始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了起来。
安琼忙碌了一阵,难得回家跟他讨论茧组织的事情,安立信都只是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安琼虽然不解,但她知道安立信那边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又牵连甚广,还不到她能知道的时候。
安琼有种直觉。灭门计划查到最后,可能会牵扯出更大的阴谋。
这一天,天朗气清,秦枝吃完早饭后,就在山脚下等着孟淮生师徒过来,一起上山寻宝。
也不知道那处藏宝地里会有什么?
可以随意挑一件耶!
帝王绿,祖母绿,大金砖······
秦枝极力回想着记忆中值钱的东西。
这边大队长家里,来回推搡了几次后,杨树和金杏终于答应收下房租,不过,他们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坚持要包三餐。
吃完早饭的师徒俩收拾完后,就去和秦枝汇合了。
这个时候,大队的人已经上工有一会儿了。
“金杏啊,你们家住着的一老一小真的是京城来的?”
“是啊,看着不像啊,京城来的人不应该像上次那样开小汽车,带着满车的礼物上门的吗?”
“没错没错,你跟秦知青要好,可多看着点,别让她吃亏了。”
金杏听他们七嘴八舌说嘴,也不插嘴,心说:人师徒俩有钱着呢。
她家原本包三餐是不好意思收房租,想着给他们一些便利,哪晓得人家出手就是一叠粮票肉票。
那些粮票都是全国粮票,平时见都很少见的,他们一拿就是一叠一叠的。
杨树和她的意思都是先收着,等他们走的时候,趁他们不注意塞还回去。
秦枝跟他们家亲近,他们就是看着秦枝的面子,也不能再占这个便宜。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往外说。
杨树可跟她说了,那俩师徒都是国家单位有正式工作的人,秦枝现在就在那老同志手下干活,他们不能给拖了后腿。
金杏看着九山的方向,也不知道他们上山是找什么的?
该不会,他们九山这里也有煤矿?
要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到时候挖煤挑煤什么的,不都需要人手吗?
保不齐,他们大队还能成为一个工人村呢!
并不知道金杏憧憬的秦枝一行人已经到了之前找到项均的地方了。
“那是不是就是老大说的生桂?”孟唯清指着一颗与普通桂花树差不多,但花是紫色的细长树木说道。
“还真有可能,我去拔了它!”孟淮生说道。
“宿主,生桂下面的土地都是空心的。”
“孟爷爷别去!”秦枝出声阻止。
见孟淮生不解看着她,秦枝从山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往生桂树树根的地方狠狠投掷过去。
“哗啦”一声,生桂树周围类似土层的东西倒塌,树身瞬间消失。
那生桂树生的细长,大概有两米多高,可见下方的坑有多深。
孟淮生毫无心里准备的情况下走过去,极有可能一脚踏空。
他惊出一身冷汗,心说,自己有了小荷包后,警惕心下降了很多,人都莽起来了,这可不行。
“多亏有你啊,秦枝,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得在深坑里走一遭了。”
“您也是太着急的缘故。”秦枝笑着说道。
“生桂生长需要土壤,却也畏惧土壤,所以,生根后,它的根会分泌一种特殊的黏液慢慢腐蚀周围的土壤。”
“天长日久的,黏液散在附近,生桂花落在上面会形成一种特殊的表层,看着跟土壤一样,其实底下都是空心的。”
“生桂是直接靠着汲取地下水存活的,所以整株植物水汽丰沛。”
“水汽,花香,加上黏液散发的物质杂糅在一起才和老大身上的污毒对冲,让人几乎瞬间失去呼吸的能力昏厥过去。”
“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啊。”孟唯清眼睛晶亮看着秦枝,“秦枝同志,你知道的好多啊。”
秦枝汗颜,这都是系统总结后告诉她的。
为了避免他们以后不小心中了这样的算计,她才全部复述了出来的。
“这种算计也不难解。”秦枝继续往下说,“像之前老大那样,立刻离生桂树远远的。”
“还有就是往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泼水,抓紧机会远离。”
“那这株生桂?”孟唯清问道。
“已经死了。”秦枝说道,“未成熟的生桂不好灭除,但成熟的生桂只要戳破表层的特殊物质,整株植物就会失活。”
说完,三人小心绕过深坑,继续循着地图走去。
去往京城的火车上,高桥雄一跪坐在卧铺上擦着随身的武士刀。
“高桥君,咱们就这样把宝藏拱手让人了吗?”之前被扇过巴掌的井上直树恭敬地接过白绢问道。
“那地图上我涂了螫菊花汁。”高桥雄一莫测高深地说道,“而藏宝地的必经之路上,我的族人早就事先种下了生桂树。”
井上直树闻言一喜:“太好了,这样,项桑派多少人去都没有用了。”
“即使找到了宝藏,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做嫁衣。”
高桥雄一一脸自豪地说道:“碰了螫菊汁液的人前期不显,后面四肢会慢慢萎缩,到时候项桑还是要把辛苦找到的宝藏奉给我啊。”
“哈哈哈!”
想到仙风道骨的项均向他低头求药,高桥雄一就是一阵舒爽。
“项桑会不会先去寻找宝藏?”井上直树忧心地说道,“如果这样,那少主那边?”
“不会的。”高桥雄一笃定道,“华国人讲究信用,收了咱们的东西,会用最快的速度办成咱们委托的事情。”
项均若听到他们的对话,此时恐怕会呸他们一声,然后说一句:“守信是对人的,牲畜不配!”
第32章
九山生产大队,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爆雨倏忽而至,猝不及防下秦枝甚至来不及激活符箓来隔开雨水,就和孟淮生师徒二人被淋了个透心凉。
“那边好像有个小屋,我们先去那边躲一下!”孟唯清眼神好, 看到不远处掩映在树林后的木屋说道。
进了木屋后, 秦枝激活烈焰符烤干了大家的衣服。
“轰隆!”
随着惊雷声响起,天色愈发昏暗。
闪电的亮光在木屋里一闪而逝。
“嚯!”孟唯清惊呼。
孟淮生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一天天的, 你咋呼啥?”
“师傅, 你看那边。”孟唯清把话含在嘴里, 用眼神示意孟淮生往角落里看。
孟淮生依言往角落里一看, 也被惊了一跳。
好在, 他比孟唯清沉得住气, 装作不经意的, 又移开了眼神。
角落里的那个一看就是恶魂,他惹不起的啊。
他们师徒想当没看见,等雨停了直接闪人,但角落的恶魂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秦枝好奇看着师徒俩, 想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 怎么这么一副辣眼睛又忌惮的模样。
她在异世直接被他师傅开了天眼,但维持天眼需要灵气源源不断的供给。
秦枝供不起,加上她之前生活平静,天眼暂时用不上,她就没开。
看这师徒的表现, 这木屋明显是有些“不干净”啊。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妖魔鬼怪存在?
不是说建国后不能成精的吗?
哦, 对, 这里是深山老林,也许人家建国前就成精了的。
不对, 他们跟她不一样,不是天眼,是阴阳眼,那就是······
“秦枝小心!”
听到孟淮生的示警,秦枝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右手往自己身上拍上金钟符,转而瞬息激活烈焰符。
左手运起灵力往自己的眉心一点。
动作行云流水,把师徒俩都看呆了,这就是玄师的实力吗?
她顺着刚刚孟淮生眼神的方向转过身,直接把烈焰符拍在了冲她张开獠牙飞扑过来的恶魂身上。
恶魂都来不及吱一声,直接烟消云散。
孟淮生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己唯一对付魂体的方法就是团吧团吧交给孟唯清念经超度。
遇上恶魂这样色儿的,直接当没看见,撒腿跑掉完事。
没想到还能这样,秦枝太厉害了!
赚到了赚到了!
秦枝是他的组员啊!
孟唯清呆愣了一瞬后,忽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是不是以后,他都不用捧着魂体战战兢兢念经了?
有些魂体过于执着,他念一晚上的经,人家也无动于衷。
他腿麻了,口干了,眼睛都要眯起来了,还要继续念经,还得柔和着声音,防备着魂体暴起,谁懂他的苦啊!
秦枝见师徒俩都一副捡到宝的表情,笑了:“你们是阴阳眼,不是见多了的吗?”
孟淮生,孟唯清:我们只是阴阳眼,不是阴阳师啊,同志!
见他们还是不说话,秦枝就出声安抚他们:“不用害怕,这种恶魂因为生前执念太深,这山里灵气比其他地方浓郁,这才有几分实力。”
“但它也不能离开身死地,你们以后遇上了,跑就是了。”
而且,他们身上有她给的平安符,遇上这种恶魂,保他们平安一点问题也没有。
“说起执念,我看那恶魂身上是R本人的军服,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在这里?”孟淮生说道。
他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了,R本人的军服就是化成灰了,他都能一眼认出来。
“会不会跟宝藏有关系?”孟唯清猜测。
“在木屋到处里找找,他就死在这里,可能会有什么线索留下来。”孟淮生又说道。
秦枝不懂这些,不会搜证,不过,她也能提供一些帮助:“你们有火折子吗?”
“有。”
师徒两拿出火折子。
秦枝右手虚虚做了个动作,一点如豆火焰被她弹到火折子上。
“这是符箓化火,你们拿着照明,就不会有魂体骚扰你们了。”
两人如获至宝,一只手挡在火焰旁边慢慢搜索起来。
跟孟淮生师徒的阴阳眼只能看见魂体不同,秦枝开了天眼后,看到的是五彩缤纷的世界。
即使这个世界灵气稀薄,但空气中的各种元素依旧很活跃。
想到自己以后用到灵力的地方肯定很多,这木屋也不大,她这个门外汉就不去添乱了。
跟师徒俩打了招呼后,她就去木门处吐纳打坐,吸收灵力去了。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能收效最大。
经验丰富的师徒俩很快找到了疑似恶魂尸体以及一本笔记本,一支钢笔,一枚令牌。
“这应该是身份令牌。”孟淮生指着令牌上的菊花徽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高桥家族的族徽。”
秦枝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竟然会有家族用菊花做族徽。
菊花耶!
被后世段子荼毒过的秦枝对高桥家族的第一印象就是,那肯定是个有味道的家族。
三人就着火折子上的光亮翻看着恶魂留下的笔记本。
呃,秦枝看不懂,她不懂日语。
好在,孟淮生懂一些,磕磕绊绊的也把这本笔记看懂了七七八八。
这本笔记的主人名字叫做高桥次郎,是高桥家的旁支。
九山这边的宝藏是高桥家族在撤离的时候埋下的。
他们无法把所有的财富都带上飞机,特意找了一个山势复杂的地方埋下。
参与埋宝藏的人很多,人多了就容易暴露,或者有人起了别的心思。
高桥雄一和他就杀掉了一起埋宝藏的族人,并约定好,等将来有机会了,再回来起出宝藏。
到时候,一人一半,把宝藏分了。
之所以称呼这些财富为宝藏,除了数量巨大外,里面还有很多高桥家族在华国搜罗的各种奇珍异宝。
一开始,他们只是想把多余的,带不走的财宝留下来,把那些稀世珍宝带走的。
但那个时候,另一个势力比高桥家族大的家族,正在为回到R本后的势力争夺提前打压高桥家族,并且非常有成效。
高桥雄一差点被打成了战犯剖腹谢罪。
怕斗不过那个家族,他们考虑过后就把所有的宝藏都留了下来,算是给高桥家留条后路。
“次郎。”高桥雄一忧心忡忡地说道,“等咱们回了R本,如果地图被人知道了,那处藏宝地也不会安全的。”
“没事,咱们在地图上图上螫菊汁,再在藏宝地的必经之路上种上生桂。”
“这样,除了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得到宝藏。”高桥次郎得意的说道。
“太好了,还是次郎你想的周到。”高桥雄一不吝夸奖,递给了高桥次郎一枚药丸,“这是螫菊汁的解药,你先服下。”
等高桥次郎吃了解药后,高桥雄一就把地图交给了他,并且说道:“我去找些吃的,次郎,你对螫菊汁比我熟悉,就由你来涂药吧。”
“啧啧,高桥次郎是没有脑子吗?”孟唯清说道,“高桥雄一这么明显的回避那什么螫菊汁,不想有中毒的风险,他看不出来吗?”
“你还指望小R本有脑子?”孟淮生没好气白他一眼。
没脑子的高桥次郎暗自得意自己不远千里还带着生桂的种子,现在终于派上了大用场。
等将来分宝藏的时候,他多分几样,高桥雄一应该不会有意见吧,毕竟,他的贡献更大一些。
然后,他晕了过去,醒来后就被锁在这处木屋中。
别看木屋现在破破烂烂的,当时可是非常牢固的。
至少,自诩为武士的高桥次郎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破门或者破窗逃走的。
随着四肢渐渐萎缩,他意识到,高桥雄一给他的那颗解药也是假的。
他从一开始的怨毒咒骂,到无力等死,只有短短几天时间。
饥饿加上毒素对身体的破坏给他造成了极大的痛苦。
他心里想着,或许有一天,高桥雄一会带着高桥家的其他人过来起宝藏。
里面可能会有他的友人或者亲人。
他就把这些事情都记在了笔记本里,期待自己的冤屈能被人看见的一天。
后来,可能是精神恍惚了。
记着记着,字迹越来越潦草,内容也变成了他们曾经商议过的灭门计划的初步构思,以及真正的目的!
里面还记载了很多个名字,高桥次郎还在名字上画了圈圈。
看着不像是灭门对象的名单,倒更像是一些R本人在华国的化名。
最后,高桥次郎还自夸了一把,称自己是R本历史上最厉害的占卜家。
笔记本中写道,他在准备离开华国前占卜了一次,算出东三省利于R本,若能在版图上加上东三省,R国或可在百年后重整旗鼓,占领整个华国。
秦枝当即冷笑一声,这是被毒药腐蚀了脑子,开始异想天开了?
哦不对,他们制定灭门计划的时候,这小R本还没有中毒。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脑子都被他们的族徽给堵了。
这么会占卜,怎么没占卜出他自己会被噶掉呢?
“找到宝藏后,咱们马上回京城,这本笔记本,得交上去。”孟淮生肃容说道。
“也不知道安琼他们查灭门计划查得怎么样了?”
他把笔记本收进随身的包里,至于钢笔和族徽,没有什么价值,他才不要让R本人的东西占空间。
秦枝一个小火豆扔过去,直接给燃没了。
孟淮生又一次庆幸自己动作快,直接拉秦枝入伙,不然,她的本事被人知道了,哪里还有他的份哦。
雨停了,他们离开木屋,继续循着地图的方向找去。
“师傅,应该是这里了吧?”孟唯清指着一棵大树说道,“按着地图上来看,大树地下就藏宝地了吧。”
“不是。”孟淮生摇头,“这是槐树,对此忌讳的人家称其为鬼树。”
“高桥雄一在华国待了很多年,他既然相信高桥次郎所谓的占卜术,那对华国的某些忌讳,他也一定会避开。”
“可地图上标的地方就是这里啊。”孟唯清打开地图仔细辨认。
孟淮生还是摇头,高桥雄一把自己身边的人都灭口了,这地图故意画得不完整,一点也不意外。
孟淮生看了眼地图,又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判断了一下后,就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去那边看看。”
秦枝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过去,那边看着和周围的环境一样,是个藏风聚气的好地方。
秦枝不太懂风水,但地方的好坏,她还是能看出一点的。
不过,那个地方应该不是藏宝地,因为,那边聚的气里也包含了阴气。
她的天眼还开着,看得格外清楚,那边地下可能是墓葬。
这处地方地表很完整,植被循着年限自由生长,并没有中途受伤的迹象。
以小R本的贪婪成性,如果高桥雄一真的发现了这个地方,不可能不挖地三尺的。
倒是不远处的地方也是个聚财的风水宝地,那里土地有明显的断层。
呃,天眼灵气不够,失效了。
不过也差不多了。
“孟爷爷,往那边看看。”秦枝指了指那个风水宝地。
秦枝现在的形象在孟淮生眼里是别样的高大。
虽然她的判断和自己的有些偏差,但他下意识就往秦枝说的地方走去。
“这里的草植应该断过层。”孟淮生蹲下去拔了根草观察了一下后说道。
秦枝很佩服,她是用天眼作弊的,这位老同志可是真才实学。
孟淮生还真是特意学过风水堪舆的。
没办法,他阴阳眼啊。
不是常有人说无知才会恐惧吗?
那熟知了,是不是就不会害怕了?
孟淮生就想方设法去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也是他运气好,误打误撞下认识了个有本事的老道士,老道士就指点了他几句。
他硬是靠着那几句指点,悟出了些东西。
也是靠着阴阳眼和这些本事,他才能在特殊部门有一席之地。
“往下挖试试。”孟淮生说完,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洛阳铲,一节一节装好,交给孟唯清。
孟唯清熟练接过,闷头就开始挖地。
师徒俩异常默契,非常专业,看得出来,这种事情平时没少干。
也不知道他们遵照老规矩拿了多少好东西了。
想到这次的老规矩也有自己的份,秦枝就有些激动的想搓手。
这种翻地挖土的活,她也熟啊。
见孟唯清要中场休息了,秦枝二话没说,接过洛阳铲卖力往下挖。
这一铲铲的挖,离她的老规矩就一点点的近了啊。
三个人约莫着轮换了两三回,终于挖到了东西。
“这高桥雄一埋得够深的啊。”孟唯清感慨,“秦枝同志,你先去休息一下,还有些浮土,我来就好了。”
经过刚刚一起挖土的事情,孟唯清对秦枝明显更加随意亲近了很多。
“好,那你小心点,那小R本不是好人,可能还会动些手脚。”
“我会小心的。”
秦枝扶着孟淮生在深坑的角落里蹲了一会儿。
孟唯清打扫收尾的工作做的得心应手,没多久,一排排的樟木箱子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三人面上都是一喜。
秦枝是第一次参与挖宝,孟淮生就跟她解释:“咱们仨一人指一个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挑自己喜欢的,或者是贵重的拿。”
“其他的箱子,咱们就是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再喜欢在贵重也不能动。”
秦枝表示了解,这个法子挺好的,就能动一个箱子里的东西,不会挑花了眼,也不会每次都调走最贵重的东西。
“当然啦,如果你自己的箱子里没有中意的,也能跟旁边的人换箱子,但不能都在一个箱子找东西。”
这不就是豪华版拆盲盒吗?
秦枝喜欢极了。
孟淮生见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就让她先选择箱子打开。
秦枝随意指了个箱子:“就它吧。”
说完,她打开箱子。
里面并没有珠光宝气的,最上面一层是一个个防水纸包裹着长方形的盒子。
透过防水纸包的缝隙往下看,能看见金光隐隐透出来。
金子!
秦枝永远爱金子!
她小心的把几个防水包堆叠在一起,终于看到了底下码得整整齐齐的金砖。
大金砖耶!
完全不用选,秦枝就拿了一块大金砖。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但她的行为在孟淮生师徒眼里就是太识相太谨慎了。
他们经手的东西多,最是知道有些东西未来的价值。
所以,他们会在分寸内选择价值最高的东西。
像这种最能唬人的大金砖其实价值并不是最高的。
当然肯定是最稳妥的选择。
秦枝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不懂其中弯弯绕绕,她就是单纯的喜欢。
而且,第一次选择了金砖也好,说明未来会是一条金光大道嘛。
孟淮生非常真诚的夸奖了秦枝的选择,然后跟她科普了很多古董字画的知识。
等他们师徒也选好东西后,就由秦枝和孟唯清守着宝藏,孟淮生去联系当地的驻军。
这些东西都是要运回京城,入国库后,再根据需要来使用的。
这些事情,他们师徒做的轻车熟路的。
等跟驻军交接好,帮着他们一起把箱子运下山,装上大卡车,地图藏宝地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孟淮生决定立刻启程回京城,他要把手上的笔记本尽快交给项均。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笔记本上应该还有很多可以深挖的东西。
当然,他也给了秦枝收拾东西以及和人告别的时间。
秦枝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是放在系统空间里的,所以收拾起来速度很快。
她先去找了严安华道别,然后趁着老人不注意,在他常坐的木墩子上面放了几张大团结,并一些全国粮票。
无论能不能用得到,反正手里有钱,心里才不慌。
她用草帽压好,然后又对严安华说道:“老爷子,我会把我院子交给大队长家照看,也会让他们多照顾你一些。”
她把自己写好的京城安家的地址和电话交给严安华:“您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来找我,我一定尽全力帮忙。”
“好好好,好孩子,希望你一路顺风,前程似锦。”严安华笑着祝福。
“我一定会的,您也保重,黑暗总会过去,黎明总会到来的。”
跟严安华告完别后,她又去找了金杏,把院子的钥匙交给她。
“婶子,那院子我暂时应该是用不上了,这是钥匙,您帮我照看着些。”秦枝说道,“那边空着挺可惜的,我要是几个月没回来,你就看着安排。”
这话就很明白了,这院子,她没回来,金杏可以自己处置,或自住,或出租都可以。
金杏也没有推辞,这院子在她手里总好过让别人保管。
在她手里,秦枝什么时候回来了,都是那院子的主人,在别人手里就不一样了。
“你放心,这院子,婶子一定给你照管好了,有了其他的用处,我也会先跟你说。”
“反正我这里有你的地址和电话,咱们可以常联系。”
“好 。”
金杏拉着秦枝依依惜别,末了,还说了个八卦给她听。
是关于蒋卫东的。
蒋卫东估计是看自己在秦枝这边完全没戏,孔文鸿又一直没有联系他,想法就发生了一些改变。
最后,原本要送给秦枝的发夹出现在了杨秋暖的头上。
支书家里趁热打铁,想直接让他们结婚。
蒋卫东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的,但支书说等他跟杨秋暖结婚了,就给他安排记分员的工作。
这工作体面,工分不多,但也不少。
关键是不用下地。
这对蒋卫东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几乎没有犹豫多久,他就答应和杨秋暖结婚了。
“结婚的日子都定好了,蒋知青这回留在大队是铁板钉钉的了。”
“听说一开始蒋知青还不愿意去领证。”金杏撇撇嘴,“当咱们都是傻子呢,不领证还想娶媳妇,美得他!”
“后来,不知道支书跟他说了什么,同意先领证后办酒席了。”
听到这个消息,秦枝没有什么感觉,前世的事情她已经放下了。
不过,作为同伙,没道理安雯他们享受了美好的梦境,蒋卫东却没有吧?
做人嘛,还是要讲究一碗水端平的。
于是,在秦枝和所有人告别后,送了份小礼物给蒋卫东。
希望当生活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美好的时候,好梦能给他些许安慰?
秦枝最后看了眼小院子,跟孟淮生他们坐上了王大爷的牛车。
京城,安雯从美梦中醒来,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
在梦里,她还是安家的小孙女,安家所有人都疼她。
经过她的努力与诚意,鲁沛哲也接受了她,他们很快就结婚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婚后,她因为有强有力的娘家作为倚靠,在鲁家过得很好。
在梦里,所有人都疼她,宠她。
没有秦枝,没有什么身世之谜,她就是真正的安家小公主。
安雯有段时间几乎沉溺在梦境中不可自拔。
可惜,招待所催缴费用的通知一棒子打醒了她。
她这才惊觉,孔文鸿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她了,连承诺过的招待所的费用也不管了。
这怎么可以?
孔文鸿现在是她和从前生活唯一的联系,也是她唯一能依靠信任的人了。
如果孔文鸿也背弃了她,那她该怎么办?
回秦家吗?
她不要!
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文工团,可是,安家没有给她留余地,直接公开了她和秦枝的身份。
她从前跟孔文鸿商量的,用进入圈子来拿捏秦枝的想法,完全没有实施的机会。
所有人都欣然接受了秦枝才是安家小孙女的事实。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惶然明白,她能进那个代表着身份和阶层的圈子,并且如鱼得水,不是因为她是安雯,而是因为,她是安家的小孙女。
这个圈子的敲门砖从来都不是她这个人,一旦安家小孙女的身份易主,这个圈子同样会接受。
文工团里有好几个这个圈子里曾经的姐妹,安雯一想到进文工团就会见到他们嫌弃挑剔的眼神,就觉得窒息。
她不能过那样的生活!
因为久久不见她去报到,文工团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三天内安雯再不去报到,就直接取消她的资格。
文工团新加入的成员都是有训练要求的,她们也有登台的任务。
如果个人不是十分突出的优秀,那就没有独舞,都是团体跳舞。
这需要长期的训练与磨合,并且在熟悉舞蹈动作的同时,培养和队员之间的默契与友谊,力求呈现最好的状态。
按理,安雯很早就应该去文工团报到了的,但因为突然发生的身世问题,她一直请假没去。
文工团的领导能体谅她遭逢巨变,给她时间调整,但也不可能无限纵容她。
安雯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她呆呆看着窗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爷爷和安琼怎么会这么无情?
还有,她记得从前韩染乔是最疼她的。
知道他们回京城后,她也制造了几次偶遇,表达出过得并不如意,想念安家人的意图。
但对方都不接茬,甚至后来直接会避开她。
到底为什么?
血缘就这样重要吗?
那十几年相处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因为梦里的日子几乎都是和安家有关系的,事情过去的越久,安雯就越想不通。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她必须去找孔文鸿,如果孔文鸿也不理她了,那她就真的跟那个圈子完全脱离了。
她不要!
还有,孔文鸿对她的态度会很大程度影响她去不去文工团的决定。
电话打到孔家的时候,孔文鸿正在房间里闭眼重新酝酿睡意。
按照前几天做梦的顺序,这次他该梦到和安雯结婚,洞房花烛了吧。
孔文鸿露出略有些猥琐的笑容,等待着美梦的降临。
“铃铃铃~”
电话铃声持续不断的响着,孔文鸿一直没有理会,直到自己的睡意被铃声吵没了,他才骂骂咧咧起来去客厅接电话。
“谁啊?”
“是我。”
“安雯?”
这个在梦中被他亲昵的喊了无数遍的名字,此刻说出口,却有种艰涩的陌生。
安雯在电话里说了很多话,孔文鸿迟疑了很久才答应去见她。
非常明显的,孔文鸿对见到安雯有些排斥。
估计他也很清楚,见到现实中的安雯后,自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沉浸在梦乡中了。
安雯当然也听出了孔文鸿对她不像从前那样着紧。
从前,都是他急着要见面的。
安雯开始恐慌了起来。
她能那么肆无忌惮挥霍孔文鸿的心意不就是仗着他的喜欢吗?
可如果这份喜欢不在了呢?
第一次,安雯在去见孔文鸿之前,认认真真挑选衣服,打扮自己。
已经坐上了回京火车的秦枝不知道,自己离开京城前送给安雯和孔文鸿的小礼物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观察了一下孟淮生和孟唯清,发现他们真的很会藏东西。
不说其他的,就说之前按照老规矩选的宝贝,和挖宝工具洛阳铲,秦枝就没有再见到过。
见到同伴都这么会藏东西,秦枝就安心把自己的家当都放在系统空间里了。
想到金光闪闪的大金砖,这要不是出门在外,她肯定要抱着它睡觉的。
那沉甸甸压手的,是实实在在给她的安全感呢。
“秦枝,午饭去餐厅吃还是打饭回来吃?”孟唯清问道。
自从搬宝藏的军人对孟唯清说的一句“你大侄女长得可真俊”后,孟唯清喊秦枝就去掉了后缀的“同志”二字。
毕竟按辈分,秦枝是自己的大侄女,他总喊人同志太见外了。
秦枝不知道孟唯清的想法,重生回来的她并不十分在意别人对她的称呼。
“孟爷爷你呢?你想在哪里吃?”秦枝问孟淮生。
“那就去餐厅吃吧,那边热闹。”孟淮生是个爱热闹的。
执行任务的时候没办法,有时候只能往深山老林里钻,但平时,他特别喜欢混在人堆里。
无他,人多安全感足啊。
三人就带着饭盒去了餐厅。
看着被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的餐厅通道,想着上次发生的事情,秦枝觉得,火车餐厅委实是个故事多发地点。
但亮晶晶的眼神,和不由自主加快的脚步都明显表达了秦枝对这样的故事的热衷。
不仅是她,同行的孟淮生师徒也差不多是同款表情往人群快步走去。
“唉,大娘,这里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孟唯清好奇的问身边早一步过来的大娘。
“哦呦~”大娘先发出了一声感叹声,然后说道,“作孽哦,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是个军嫂呢。”
秦枝三人:!
大水冲了龙王庙,看热闹看到自己人身上了?
三人对视一眼,也不等大娘复述事情的经过了,同时发力往前挤去。
“哦呦,年轻人劲道就是好。”大娘嘟囔了一句,顺势往里挤了几个身位,踮起脚伸长脖子往里看。
三人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就见餐厅门口的地上坐着一个抱孩子正在哭命苦的年轻妇人。
眼见着餐厅门口人越聚越多,那女同志一点也不怯场,虽然哭得可伤心,可用词精准,语句通顺,把一个发达了另娶,抛弃糟糠的渣男形象形容的明明白白的。
旁边穿着军装的两个年轻人,想劝不知道从哪里劝。
这女同志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就只差见那渣男一面确定了。
可是,这么闹影响多不好,搞得好像他们军人都是这种抛妻弃子的人渣子似的。
两位还没有对象的年轻军人,深觉自己的的婚姻市场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他们想劝吧,不知道从哪里入口,想把人拉起来吧,又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真真是愁坏了。
关键还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旁起哄,让女同志多说点的。
秦枝他们挤进来的时候,正是有个男人说:“还军人呢,就这点觉悟,太丢人了,还不如我这样的老农民呢!”
“就是,当了官老爷就不认人了,好好的媳妇孩子说抛弃就抛弃了。”
“不止呢,人还另娶了长官家的女儿。”
“太不是东西了!”
“就是。”
那男人又说道:“华国军人都是这德行,白瞎了我一片红心向太阳了!”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不说话了。
那男人仿佛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恰当,尴尬地笑笑,准备离开。
秦枝刚好在他身边,直接把人定住了。
这人很会说啊,待会儿带到无人的角落里好好说说吧。
她可看见这人和人群外的另一个人使眼色打手势来着。
她可知道,这会儿的大环境下,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出没。
至于那个人群外的,秦枝也不急,离下一个车站还很远,那人除非跳火车,不然,她总有办法把人抓住的。
此时,就见那女同志拿出一张绣了兰草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准备缓一下情绪后继续哭诉。
秦枝注意到,她不是当下女同志不拘小节的那种抹脸,而是用吸的,一点点把眼泪吸干。
她几乎下意识就看向她的手心和肤色。
手心有茧,手和脸都是同样的小麦色,头发也有些枯黄毛躁,眼尾和嘴唇边都有干纹。
看着跟普通下地上工需要劳作的女同志没有差别。
不过,这些都可以后天人为伪装的,并不能完全作为判断一个人身份的依据,只能作为参考。
而往往,下意识的小动作,可能本人都不会觉察的小习惯更加能帮着确定一个人大致的身份。
像这女同志擦眼泪的方式,也是一种依据。
只是这些,女同志都很少注意到,更何况是男同志了。
就比如她身边的师徒俩,已经开始跟旁边先过来的大婶低声讨论起来了。
要是秦枝没有在前世看到过经常化妆的女孩子是怎么小心翼翼擦汗的,她也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当然,也不能排除,人家女同志就是这么秀气的一个人。
然而,这女同志让秦枝有违和感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怀里的孩子也哭得很厉害,但她除了随意颠两下,还下意识不让孩子的眼泪鼻涕蹭到自己外,连个眼神也没有给。
自然,刚刚她也只给自己擦了眼泪。
秦枝是养过孩子的,她就觉得这女同志的表现很奇怪。
不像是习惯身边有个孩子的人。
当然,也许是因为有人帮她看孩子,她才会这么生疏。
秦枝决定再看看。
这一看,又看出了问题,那女同志的眼神已经不止一次往旁边被她定住的男人看了。
这就有意思了。
她轻轻扯了扯孟淮生的衣袖,眼神示意他留意那女同志的举动。
孟淮生平时就是一副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模样,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从单纯凑热闹的看客变成了寻找破绽的有心人。
孟唯清最了解自家师傅,此时的孟淮生看着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肌肉有微微的紧绷。
他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他立刻和赶到的乘警一起疏散人群。
就听那女同志说道:“请大家不要走,给我评评理,还我一个公道。”
“这些乘警和军人都是一伙的,都欺负我们老百姓,你们都走了,我就真的是有缘无处伸了啊!”
说着又哭了起来。
秦枝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场景跟幻化为人形的妖怪扮可怜博同情想逃过玄师的捉拿完美重合啊。
想着家里除了自己都是军人,可不能让人平白污了所有军人的形象。
她上前一步,非常热情的把人扶起来。
那女同志沉着身体不配合。
秦枝可不惯着,她练了这么久的吐纳可不是白来的。
如眼前这女同志,她能轻松提起来。
把人扶起来后,她就问乘警能不能找个安静的,能休息的地方让这位女同志好好缓缓情绪。
乘警对这女同志还是很同情的,连忙点头,说可以把人带去乘务员的休息室,那边空间虽然不大,但相对安静一些。
秦枝就“扶着”女同志跟着乘警走,经过那被定住的男人身边时,女同志明显往那边靠了靠,求救或者依赖的意味非常明显。
孟唯清帮着乘警疏散人群后,就单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仿佛劝说着什么,男人不能动不能说话,也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女人就有些不可置信外加失望的被秦枝“扶着”离开了餐厅。
第33章
到了乘务员休息室, 秦枝就想着去餐厅门口把那个男人的定身符解开带过来。
没等她有动作,孟淮生师徒就“扶着”男人跟过来了。
那抱着孩子的女同志见男人脚微微离地被挟持着进来,脸色变了变,不再哭闹, 抱紧了孩子, 缩在角落里。
孩子难受的挣扎了几下,她也没有理会。
“这是?”乘警见状忙出声询问。
孟淮生拿出证件, 说道:“我们是公安, 这人有嫌疑, 我们想借这个地方审一审。”
他们部门每个人都有双证, 一般情况下, 拿出来的都是公安证。
主要是因为公安这个职业谁都认识且承认。
不然, 他们把部门的证件拿出来,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华国还有这样的部门。
到时候被人怀疑是假的,需要解释就算了,耽误正事就不好了。
“那我们回卧铺,把地方腾出来给你们吧。”一直跟着那女同志的其中一个军人说道。
“不用, 一起吧。”孟淮生说道。
他是接到秦枝的暗示, 又见她把人定住了,知道这些人大概都有问题,才帮着秦枝把人搬过来,然后自证身份的。
但说实话,发现问题的时间太短, 他刚刚观察了一下,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自然的, 他就把目光转向了秦枝,示意她来问。
秦枝哪里会这个啊, 但事情差不多是她挑的头,她也不能缩。
她不会什么审讯的技巧,但知道一点:不能让嫌疑人手上有人质。
于是,她就直接跟那个女同志说:“同志,你抱太紧了,孩子不舒服呢。”
葛白露见男人被抓本来就有些慌,见秦枝说孩子抱太紧,下意识手一松,差点把孩子摔了。
孩子本来被勒着已经很难受了,现在又猛然往下一坠,直接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秦枝在葛白露说话前,抢着开口:“同志是哭了太久,脱力了吧,让旁边的军人同志帮你抱会儿孩子吧。”
“嫂子,把孩子给我吧,我力气大,我抱着吧。”那个之前说把空间让出来的军人连忙说道。
刚刚葛白露坐在地上哭,孩子也跟着哭的时候,他就开始心疼了,他想接过孩子,可是葛白露不肯。
现在,秦枝提起这茬,他求之不得,连忙伸出手去接孩子。
葛白露是不肯把孩子给出去的,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刚刚又确实差点失手把孩子摔了。
想了想,她还是把孩子递了过去。
孟唯清立刻热心的过去帮着军人同志一起哄孩子,不动声色离葛白露远了些。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女同志有没有问题。
但这没有关系,他知道秦枝没有问题,且是自己人,他帮忙没错就行了。
见葛白露似乎想跟过去,秦枝又对她说道:“同志,你鼻涕挂发尾了。”
葛白露:!
葛白露整个人都不好了,几乎是抖着手拿出手绢小心翼翼去抹发尾。
“哦,不好意思,我看错了,好像是眼泪。”秦枝笑着说道,“同志,你手绢上的兰草是你自己绣的吗?”
“用的是什么针法?”
秦枝哪里懂针法啊,这不是随意找个话题,然后往下问嘛?
毕竟,这女同志虽然违和的地方很多,但还真的不能就这么认定人家有问题。
虽然,她下意识已经把她归为有问题的对象,也防范未然把孩子带离了这位女同志的身边。
但秦枝自己最讨厌被人冤枉,自然也不会轻易对人下结论,免得冤枉了别人。
显然,秦枝的问题,问道了点子上。
葛白露在秦枝问出问题的下一瞬把手绢捏在了手里,她有些尴尬的说道:“不是什么针法,就是我自己随意绣的。”
“不对!”
孟淮生在秦枝说葛白露发尾沾着鼻涕的时候,下意识往葛白露那边看过去,随即又觉得埋汰,想快速转头。
他无意间瞟到葛白露拿出的手绢,觉得哪里不太对,就盯着她的手绢看。
“这手绢上绣的叶子是兰草的叶子,但花不对,这不是兰花。”孟淮生笃定地说道。
说完就准备出手把葛白露制服。
葛白露在沈钢被抓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一贯小心,从来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心里还是笃定自己能全身而退的。
没想到自己手绢的玄机竟然被人点破。
她第一时间就是往抱着孩子的军人冲去,想把孩子抢过来。
这孩子可是她的保命符。
早知道结果都是身份暴露,刚刚就不把孩子给出去了。
军人抱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另一个军人和孟唯清联手拦住葛白露。
谁也看不出来,一直哭哭啼啼,弱不禁风的葛白露是个功夫高手。
二打一呢,还是俩大男人打一个,都没有打得过。
尽管俩大男人是正义的一方,秦枝还是觉得画面有些,嗯,不适。
尤其是孟唯清那个大直男被葛白露扫倒在地的时候,直接一个虎扑抱住葛白露的一条腿,用力一扭把人带倒。
然后,他抱住葛白露的一条腿不放,还招呼军人同志抱另一条腿。
秦枝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见那军人愣了一瞬,孟唯清说道:“这是敌人,不要把她当女人看,把人抓了最要紧!”
那军人一听,很有道理啊,战场上,谁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秦枝一听也觉得有道理,男女平等嘛。
要用广义的眼界去看待,呃,三人乱斗?
真的,眼前的场面已经从一开始你来我往拳脚相加的真功夫,变成了大乱斗。
那女同志一开始还端着范儿,冷肃着一张脸,一招一式的跟人对打。
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又被不太把脸当回事的孟唯清抱着小腿施展不开。
她终于烦了,也不再讲究章法,一把扯过孟唯清的头发想把扒拉开。
孟唯清头皮一紧,下意识放开手,去抓葛白露的手。
嘿,敢扯他头发!
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也扯住了葛白露的头发。
军人同志:······有时候,跟人联手对敌时,也挺无助的。
秦枝震惊的看着孟唯清。
现在战况已经发展到两人双手扯着对方的头发,蹬着脚躺在地上你来我往互踹对方了。
啊这?
秦枝往孟淮生看去,见孟淮生东瞄西看,眼神忙碌,就是不往地上对战的两人看去。
其他人都惊呆了,连孩子都停止了哭泣,呆呆看着现在已经发展到葛白露坐在孟唯清身上,摁着他的脑袋往地上撞了。
孟唯清脑袋受到撞击就更加用力扯着葛白露的头发,葛白露被扯得歪了头,斜着眼睛,咬紧嘴唇用力撞击着孟唯清的脑袋。
这个时候,之前秦枝见到的用小手绢吸着眼泪,委屈,且弱柳扶风的女同志仿佛只是错觉。
军人同志见孟唯清明显不敌,本来应该上前帮忙的,不知道怎么的,脱口说了句:“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秦枝:······
她已经能遇见自己未来的工作必然是丰富多彩的,必然的!
挂着鼻血,眼周乌青的孟唯清顶着他的战损妆一脸委屈的看着秦枝和孟淮生,无声指控他们没有出手相助。
孟淮生眼神更加飘忽了,轻声说了句:“我年纪大了,不好为老不尊的。”
他都无法想象,自己像孟唯清那样抱着葛白露的小腿是个什么场景。
葛白露最终被回过神的军人和乘警同志帮着孟唯清一起制服了。
此时的葛白露已经完全不注重形象了,她对着几个男同志持续输出着各种各样的问候语,重点关注孟唯清。
秦枝从来不知道原来骂人的词汇可以这么丰富,学到了,学到了。
不是,不是,是见识了,见识了。
“行了,别骂了,先解释一下你手绢上的樱花图吧。”
孟淮生到底是老江湖,不是,是经验丰富,阅人无数的老革命同志了,他一开口就直指问题的核心。
葛白露骂人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说道:“什么樱花,那是兰草!”
“你不懂不要乱说,我怎么会在手绢上绣上R本的国花,我不要命了吗?”
“你说谎,我刚刚问了两位军人同志,从哪里接的你。”孟淮生笃定道,“你生活的地方根本没有兰草。”
军人同志:您问了吗?
“我是书上看来的。”
“你又说谎,军人同志说,你不识字,家里根本没有相关的书籍。”
“而且你说你每天下地挣工分还要带孩子,你根本没有时间看书。”
军人同志:我说了吗?
“我······”
“你不用抵赖,你根本不是军人同志要找的人,你到底是谁?冒充军嫂想要干什么?”
“我就是军嫂,我没有冒充!”
“你不是!”孟淮生又信誓旦旦的说道,“你刚刚在餐厅那边说,你是受压迫的劳动人民?”
“没错!”
“那你敢不敢脱鞋子自证?”
“什么?”
“脱鞋子自证!”孟淮生说道,“R本人的鞋子是屐,常年穿屐的人,脚趾的形状和不穿的人是不一样的。”
“你敢不敢脱鞋自证?”
秦枝:又涨见识了,还能这样查R本人!
孟淮生:我诓她的,哪里这么容易就分辨出来。
葛白露也信了这个方法,她不敢脱鞋。
她虽然来了华国很久,也很久没有穿屐了,但是她小时候一直是穿着的,到后来脚型早就定型了。
真要是脱了鞋袜,那确实是自证,不过是自证自己是R本人。
“我是女同志,怎么能脱鞋······”
“现在是新社会,不讲这套了。”秦枝热心说道,“当然,女同志害羞是能理解的。”
葛白露点头,虽然很讨厌秦枝,但她说的话还算中听。
就听秦枝继续说道:“我也是女同志,我来检查好了。”
葛白露:!
葛白露的表现已经很清楚了,她确实有问题。
但她一直负隅顽抗,什么都不说,问到后来干脆闭口不言。
秦枝就把目光放到了被定住的男人身上。
没关系,这里不是还有一个能问的么。
现在的秦枝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上的改变。
她知道以自己的立场和职责不能对这位女同志产生什么同情心理。
当然,她确实没有。
但,她也确确实实没有办法在这女同志身上施展什么手段。
在对待女同志的时候,天然还会有一些不忍心。
不过,这种情况等她了解的事情越多,抓到的坏人越多后,就会消失。
那时候,她眼里就没有什么男同志女同志了,只有敌人和友军。
秦枝转过身,冲着葛白露抬了抬下巴,对着男人说道:“那是女同志,大家多少会收着点。”
被孟唯清“公报私仇”绑成粽子,鼻血呼噜了一脸,头发被薅掉大把的葛白露:······这还收着?
“你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秦枝没说,但懂的都懂。
孟唯清已经开始活动手指关节了。
沈钢心里不屑,这种手段根本吓唬不了他。
不过,他心里是十分忌惮的,他现在不明原因无法动弹,无法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点了穴?
这些人里有华国高手!
不知道这次的计划还能不能顺利实行?
沈钢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心里已经升起了怯意。
秦枝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拿出一枚缝被子的长针,在沈钢眼前晃了晃,然后笑着说出了令他毛骨悚然的话。
“我知道你应该是有些武功底子在的,你们这样的人是不是特别害怕经脉受损?”
“这个,应该可以把你的手筋脚筋挑出来,掐断吧?”
众人:!
一时间,大家都不动声色离秦枝远了些,除了一动不能动的沈钢。
秦枝:······
干嘛?
逼供不都是这样的吗?
用夸张的话术引起对方的畏惧,达到威吓震慑的目的。
她还没说满清十大酷刑呢!
沈钢见众人的害怕不是假的,心就“突突”了起来。
这,不会真的碰到这么狠的人了吧?
华国人不是讲究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吗?
怎么一上来就开大的?
秦枝作势要挑沈钢的手筋,被孟唯清冒死拦住了:“姑奶奶,咱不兴这样啊。”
沈钢松了口气。
“这儿人多,不好让人看到,咱们把人搬到没人的地方,悄悄的啊。”
沈钢:!
他招!
他招还不行吗?
刚刚那针可是已经戳破了他的皮肤了。
他只是不能动,不是没知觉啊!
他还听那女人疑惑地说:“咦,筋在哪呢?”
“没事,我找找就能勾出来。”
好凶残!
现在还要被搬到没人的地方······
不会是挑了手筋脚筋后,直接把他扔下火车吧?
他招了,兴许还能多活一阵,不招马上得死,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啊。
秦枝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借着孟唯清的遮挡在沈钢身上拍了张真言符。
“叫什么?”
“华国名叫沈钢,R本名叫宫本钢。”
“那女同志呢?”秦枝下巴往一脸震惊看过来的女同志指了指,又问道。
“山田白露。”
“你们的计划?”
“上级传命令给我们,京城那边似有异动,让我们想办法制造一场大的意外。”
“附带的消息是朱营长原配的情况,让我们伺机行动。”
“我们制定的计划是让山田白露伪装成军嫂。”
害怕把真正的军嫂杀了,太过引人关注,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宫本钢和另一个R本特务轮流守在去军嫂大队的必经之路上。
几天前,他们终于等到了人。
在军人开口问路的时候,成功把人带到了他们事先布置好的偏僻的地方。
面对军人的质疑,他们的解释是,大队的人因为军嫂的丈夫一直没有回来,传出了很多不好的风声。
军嫂怕孩子大了听多了风言风语会受到影响,就索性搬到了这里。
山田白露怕两位军人真的去大队打听,没听几句就闹着要生要死的,哭得一塌糊涂,甚至还想往房梁上挂。
两个年轻的军人哪里经历过这个。
两人家里都有姐姐,非常感同身受。
他们本来就同情军嫂,态度更加软化了很多。
看房间里有那位军人的信件,还有结婚证和户口本作为辅证,孩子的年龄也对得上,基本能确定军嫂的身份。
他们又问了几句关于朱营长身材外貌和饮食习惯的特点,什么时候离家参军等等,山田白露都一一回答了。
信息全部对的上,为求保险,军人准备去大队再打听一下。
结果,山田白露就说朱营长另娶抛弃了她,让人知道了,她也不用做人了,这个事情一传开,她直接不活了。
军人能怎么办?
让她噶,然后,他们打听后带着噶掉的人回去吗?
那肯定不可以的啊!
秦枝看了眼懊恼的两个军人,心说,估计他们现在想着之前不应该阻止山田白露自噶的。
“那又为什么在餐厅里闹?”
宫本钢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不说不行啊,秦枝那根粗长的缝被针又在他眼前晃了。
最关键是,他怕且慌。
刚刚突然不能动,现在突然能说话了,但只能说话,且只能说实话。
全身还是照样不能动弹,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这要不是他遇上非自然现象,那就是铁板钉钉遇上高人了啊。
这样的高人要噶了他简直太轻而易举了。
但他实在是不想死!
于是,他把知道的都抖了个干净。
原来是在京城的某个跟茧联手的特务发现京城好像暗中戒严了。
灭门计划也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他就急了。
于是下命令让宫本钢他们制造大混乱来混淆视听,浑水摸鱼。
这列火车的终点站在京城,上面载着很多去京城探亲,或者回家的人。
宫本钢他们最终决定炸了这列火车。
制造恐慌之余,也可以转移一下京城各方的视线,能让灭门计划顺利进行就最好了。
相比于茧愿意花更多的时间达到目的,R本人更加激进,且不惜代价。
也是,这里对他们来说是异国,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异族,他们巴不得华国乱起来,怎么会有顾忌?
“我们打算闹几场吸引人的视线,然后,由另一个人去把炸弹安装好。”
沈钢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孟淮生和孟唯清的眼睛“唰”一下转向秦枝,心里赞叹:这就是玄师的实力吗?
这是见微知著啊!
所以,她刚刚说拿根绣花针就能把人的手筋脚筋挑出来掐断是真的吧!
是吧?
秦枝:······
不是,她听安琼科普过特科同志的手段,比她吓唬人狠多了,怎么就逮着她往心狠手辣上靠了?
“另一个人在哪里?”孟淮生急忙问道。
沈钢说了个车厢的号码,然后说道:“我们这么久没回去,他可能已经跳火车了。”
孟淮生师徒和乘警立刻往沈钢说的那个车厢跑去。
那俩军人听后都一阵后怕,敌人已经狡猾到这个份上了,是他们不够严谨,差点害了一火车的人。
秦枝看出来他们的自责,这个没办法劝,确实是他们工作没有做到位。
但是,宫本钢他们什么都算计到了,连军人对弱势百姓天然的怜悯都算计到了。
可谓是算计到了骨子里,有心算无心下,估计去的无论是谁,都有踩坑的可能。
“那这孩子是朱营长的吗?”抱着孩子的军人问道。
“不是,我们连她媳妇都没动,怎么会动他的孩子?”宫本钢说道。
“那这个孩子?”
“街上随便抱来的。”
秦枝:!
秦枝紧了紧捏着的缝被针,特别想化身容嬷嬷给他来几下。
什么叫街上随便抱的?
宫本钢这么随便一抱,毁掉的可是一个家庭!
秦枝扫了一眼宫本钢,心里记了一笔。
她暗戳戳又送了张符箓给他。
噩梦符了解一下!
“为什么要用军嫂的身份做这些?”秦枝心里有些猜测,但还是问出了口。
宫本钢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主要是为了让这起火车爆炸事件有个原因,把军区的视线聚焦到朱营长这个人身上。”
“再顺便抹黑一把军人,让他们在百姓中的口碑下降。”
“朱营长有没有问题?”军人接话问道。
“不知道,没听说过这个人。”宫本钢回答。
秦枝心说,估计是个好色忘义,见异思迁的,不过,她没有发表意见。
这边问着话,那边孟唯清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还好我们去的及时,不然,这人就准备跳火车跑了。”孟唯清边说,边押着一个人过来。
“孟爷爷呢?”秦枝问道。
“拆炸弹呢。”孟唯清回答得非常干脆。
见秦枝脸上显出担心的神色,他轻松说道:“没事,师傅对炸弹很有研究,这些年拆了不知道多少了。”
“哼!”被孟唯清抓来的人冷哼一声。
在他开口前,秦枝一张真言符贴上去。
想说就说个够呗。
“这炸弹我改过线,跟传统的炸弹不一样,剪哪根线都能爆,谁剪谁死!”
这话出自他的本心,说完这些,他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哼,跟谁不会研究炸弹似的,他放的可是最先进的手动定时炸弹,被抓住之前他就按下了开关,说出来能吓死所有人。
“暗线埋在哪里?”秦枝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警匪片很快反应过来,迅速问道。
“红黄蓝三线下面我各埋了一条金属线,就算有人心细发现了,没有一起剪断,也会爆炸。”
“总共放了几个炸弹?都在哪里?”秦枝不给那人反应的时间,又迅速问道。
“只来得及放了三个,这手动定时炸弹设置时间比较麻烦。”
然后,他报出了三个车厢号码,其中一个就是他刚刚所在的车厢。
话一出口,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孟唯清把人一推,飞速跑过去找孟淮生。
这人一得到自由转身就想跑。
秦枝能让他得逞?
直接拿出项均离开前配发给她的手·枪顶住那人的脑袋。
她不会开枪没关系,气势足够把人震慑住就好,不行她就作弊用符箓,反正不能让人跑了。
没有抱孩子的军人同志立刻出手把人绑了。
这人是敌特,要是让人跑了,他就更加罪该万死了。
这可是一火车的人命!
孟唯清找到孟淮生的时候,他正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把特制的剪刀准备剪断找到的一根金属线。
同时,他嘴里骂骂咧咧的问候炸弹埋暗线的人。
“师傅,不要!”孟唯清大声喊道,“隐线有三根,一定要一起剪,不然也会爆!”
“妈的个小R 本!真是阴险!”
孟淮生惊出一阵冷汗,连忙收回剪刀。
他自己倒是不怕,有秦枝的平安符在,就算炸弹威力巨大,他最多受点伤,命是能保住的。
但是火车上的其他人就说不好了,尤其离这个车厢近的那些乘客。
眼看着定时器的时间“滴滴答答”走过,他不再犹豫,找到三根隐线,一起剪断。
等看到定时器的指针停止,他这才嘘出一口气。
气嘘到一半就听孟淮生报了两个车厢的号码,他又马不停蹄赶过去。
等他拆完三个新型的手动定时炸弹,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
孟唯清熟练收尾,带着三个被剪了线的炸弹回去乘务员车厢。
这可是好东西,很有研究价值的,到时候往老大那里一交,又是一大笔奖金。
回到乘务员车厢后,孟唯清又把沈钢和另一个只捆着手的敌特捆成了粽子。
他们也不回自己的车厢了,把行李拿过来后,就在乘务员车厢里看着这几个人。
乘警对他们千恩万谢,感谢他们解救了一火车的人,保障了人民群众的生命与财产安全。
还说,等到了京城总站,他们会把事情报上去,给他们仨写感谢信。
秦枝还没有收过感谢信呢,眼睛亮晶晶的。
这可是荣誉!
之后的一路,乘警们加强巡逻,倒也没有再出别的事情。
京城,项均在家休整了一下,换了件衣服,就开车前往京城军区。
军区,安琼自从上次把目光放到高枫身上后,越审就越觉得他有问题。
其他人每次审讯,哪怕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出入。
但高枫不同,他的说辞一直是一样的,一模一样,就跟安琼第一审讯他时候的感觉一样,他的供词好像是背诵过的。
这天,周承序应安琼的要求又单独对高枫进行了一次审讯。
得到的还是那些话。
就是在这个时候,项均到了。
项均这个部门有点特殊,正式的名字不是特殊部门,而是第一军。
他是第一军的主帅,职称和安立信等同,但有特权。
道上人称“先生”,下属称他“老大”,偶尔也会喊一声“先生”调侃一下他。
他下属有四个分部,统一用组来称呼,孟淮生总领的就是探宝悬案组,原本只有师徒两人,现在又加了个秦枝。
第一军独立于所有职能部门,对接最高领导人。
所有组员贵精不贵多,特殊时候一人可抵千军。
所以,别看秦枝入职好像挺儿戏的,但说实话,如果不是她本人实力超然的话,孟淮生是不会想着把人拉入伙的。
有和安立信的关系在,需要平安符了,问秦枝买一下,是没有问题。
没有必要把人拉入自己的组里,他对自己的组员是要负全责的。
简言之,组里所有人都是连坐的,一人犯错,全组取缔。
这么些年,他不是没有碰到过有本事,又身家清白的人。
但综合考虑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遇上秦枝。
秦枝在第一次跟着他去审李黑子的时候,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那时候,他就有一个隐约的想法,他的组员要增加了。
不过秦枝是娇滴滴的女同志,他这组又经常天南海北的跑,加上他那时候急着完成任务,这才没有一开始就招揽秦枝。
总之就是一句话,只要得到第一军组长的认可,进入第一军就没有任何障碍。
项均是不负责审核人有没有问题的,他也不翻旧账,追究新人曾经的身份。
出了事,惹了麻烦,组长摆不平的,或者新人身份有问题的,就从组长到组员全部换掉。
每个组长挑选自己组员的时候都非常慎重,因为不小心翻船了,所有组员都会沉。
到目前为止,人数最多就是孟淮生的探宝悬案组了。
其他的多是两个人,或者干脆是光杆司令。
每个组独立运行,只对自己负责,可以求助其他组员或项均,但有偿。
比如上次秦枝他们挖宝的时候遇险,周围刚好有其他组员在,看到求救信号后赶过来救援。
那么他们按照老规矩拿的自己那份就要分出一半给救援的组员。
对方收不收随意。
另外,项均下的救援命令不在有偿之列。
当然,项均手下也不是所有人都根正苗红的。
但他有一点很好,愿意用人。
只要对方能力强,对华国忠诚,没有犯过国法难容的事情,他基本上属于不拘一格用人才。
回头是岸的人他也用,但是只有基本工资,没有奖金和其他任何福利,直到这个人的功劳大到可以抵罪。
四个组是固定的,但这么多年下来,组长和组员都换过人。
在知情者,如安立信这样的人眼里,第一军是一个极好极好的去处。
不过,知情者们也都知道自己子孙的斤两,根本不会舞到项均面前去用人情塞人进去。
当初安立信让秦枝跟着孟淮生去审李黑子的用意就是让孟淮生看到秦枝。
当然,也仅仅是看到,其他的他不强求。
孟淮生也知道安立信的用意,知道他靠谱,也愿意看看。
这才有了现在秦枝入职第一军的结果。
另外,作为第一军的主帅,项均还有一个特权,他可以直接插手或者接手任何一个案件。
所以,当安琼他们一无所获回到办公室见到项均,的证件的时候,一点迟疑没有就把这些天查到的东西全部交给了项均。
“现在,这个案子由我来督办,你们协理。”项均翻看一下记录,在高枫的名字上点了点,“这个人先好好招呼一下。”
说完,他带着资料回了第一军的办公室。
是的,第一军有自己的办公室,在一栋独立隐蔽的五进四合院里。
这里就要说一下,第一军下的四个组,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每个组一个院子,拱卫着中心的一个院子。
这中心的院子就是项均办公和临时休息的所在,也是集体开会或者商讨事情的地点。
其他的四个院子就是四个组独立办公和住宿的地方,长住短住不住都随自己。
这里的后勤直接由后勤总部负责。
所以,即使项均五年没有回来,他的办公室,休息室仍然纤尘不染。
第二天,情报组的组长尤渡就过来找项均汇报这五年来,他觉得项均需要的情报。
“老大,这是你走的时候,让我关注的京城各种明处暗处的组织资料。”
“这几年,政策抓的严,很多组织或主动或被动的解散,目前还活跃着的比较大的组织一个是黑市,一个是地下拍卖场。”
“另外,军队那边前一阵捣毁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叫黄泉客栈,藏得很深。”
“很多失踪人口都跟这个黄泉客栈有关系。”
“军队捣毁黄泉客栈后,在它前面的树林里挖出了百来具白骨。”
“白骨案现在由公安局的吴慕程在负责。”
接着,尤渡又把安家抱错小孙女,现在拨乱反正的事情说了。
“安家真正的小孙女叫秦枝。”
他又把秦枝的情况讲了一遍。
“不仅安家,冯家,曹家,陶家都隐隐对秦枝非常维护。”尤渡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会细查一下秦枝。”
“不用了。”项均轻笑道,“秦枝是孟淮生的新组员,如果顺利的话,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她确实有些特殊的能力。”
“非常特殊。”项均又补了一句。
“原来是自己人,那就没问题了。”
接着,他又汇报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茧组织的核心成员不知道,灭门计划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即将折戟沉沙。
项均促狭的制定了一个“破茧”计划,准备把茧组织连根拔起。
这边火车顺利到达京城后,孟淮生三人就一人压着一个敌特,跟两位军人同志一起先回了京城军区。
这三个R本人,牵连的事情很多,得一件件解决。
四合院那边是没有□□室的,那边纯粹就是第一军办公和生活的地方。
原本他们抓到什么人,也是直接往军区□□室丢的。
这回也不例外。
然后,孟淮生就带着秦枝去看了看自己工作的地方。
秦枝一直以为自己工作的地方跟军区应该大差不差。
虽然孟淮生说,他们单位人不多,但秦枝觉得这是他谦虚。
他们工作的地方估计跟军营的布置差不多的。
等见了自己的单位后,秦枝内心小人的嘴巴就一直是“0”型。
秦枝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保持嘴巴紧闭。
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是高分贝的尖叫。
啊啊啊!
这是什么神仙单位!
是一整栋完完整整的五进四合院!
他们组还有一个位于北面的独立小院。
小院的主屋是孟淮生的,他在京城没地方住的时候,就会来这里住。
左边的厢房是孟唯清的,右边的厢房,原本是空的,现在是秦枝的!
当然,秦枝不会住进来,她在京城的时候,肯定得回安家住。
但是!
这里是她在京城这个出了名的居不易的中心城市第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她未来能在这里画符,看书,哪怕打滚!
这里要放个蒲团,这里要放个鱼缸,这里放几盆盆栽。
秦枝天马行空的云布置着自己的厢房,直到敲门声响起才收起。
“孟爷爷。”
“秦枝,你会开车吗?”孟淮生问道。
“会,上次来京城的时候,安琼教过我的。”
“那你跟我来,开一下车,我看看。”孟淮生说道。
秦枝没有多想,跟着孟淮生到了北门外,这是北院自己开的门,可以直接进出。
当然,也可以从大门进出,随他们自己的意。
等秦枝演示了一遍自己开车的技术后,孟淮生说道:“开得很好,我明天给你申请一辆车,顺便给你把驾照办了。”
秦枝:!
秦枝心跳有些加速,原谅她大惊小怪。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以为自己只是得到了一份自己感兴趣的工作。
没想到,一天之内,房子有了,车子也即将有了,这是什么躺赢人生!
她太喜欢自己的单位了,太喜欢项均这个制定规则的老大了。
秦枝暗暗下决定,一定不能让项均出事,不然,以后有没有这样的员工福利就不知道了。
以后,项均买小荷包的时候,她一定一定再偷偷给他多放几张!
见秦枝高兴傻了,孟淮生失笑摇头。
第一军要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怎么留住奇人异士?
他和孟唯清这么多年奔波从来没有伸手拿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除了他们品行高洁外,当然是因为第一军的待遇啦。
嗯,品行高洁是关键!不接受反驳!
“今天先送你回家,近段时间,我们应该会待在京城,随时策应。”
“是灭门计划的事情吗?”
孟淮生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老大制定了一个‘破茧’计划,咱们循序渐进,先把茧组织在京城的所有势力和藏在暗处的人连根拔起。”
“之后慢慢往外,把整个组织铲除。”
“茧组织在华国根深蒂固,极难清理干净。”
“其他的组员收到消息后,肯定会赶回来。”
“这样吧,我先跟你大概介绍一下第一军四个组的组长和组员。”
“好。”
第34章
“情报组就一个光杆司令, 叫庞渡,擅长易容术,他消息最灵通,已经回来了。”
“另外两组, 一组叫异能组。
“异能啊, 能凭空放水放雷,让植物疯狂生长, 小人参立刻成为千年万年大人参的异能吗?”
秦枝眼睛雪亮雪亮, 要是这样, 那还不分分钟发达了啊。
所以他们第一军这么豪,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对吗?
孟淮生:“你想太多了。”
秦枝也不失望, 仍旧眼睛亮晶晶的听着。
在孟淮生的讲述里, 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的世界一直都不大,除了在异世真真切切长了见识,斩妖除魔磨练了心性外,现实中,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并不全面,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擅长易容术,可以毫无破绽的扮演任何人。
也不知道,原来有人会有那种神奇的异能。
加入第一军是她做出的最重要最正确的决定!
秦枝看向开车的孟淮生,尤其要谢谢孟爷爷!
感谢一个人最真挚的方式就是给他钱!
不过, 她知道孟淮生比她有钱多了, 她拼不过的, 但是,她也有好东西。
秦枝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串小荷包:“孟爷爷, 这些送给你。”
孟淮生:!
还好他心性坚毅,不然,方向盘都要握不住了!
这一串小荷包少说也有十来个啊。
这可不是普通的小荷包,这可是一条条的命!
孟淮生嘴里说着怎么好意思,不能占小辈的便宜,手非常诚实的接过了小荷包。
“放心,以后,孟爷爷罩着你!”
“谢谢孟爷爷!”秦枝声音响亮的回答道。
她摸了摸挎包,这是孟淮生给她的,说是每个第一军的人都有。
外观不一样,但内里都是差不多的,都把空间运用到了极致。
有了小挎包,更加方便她存取东西了。
孟淮生就继续往下讲:“异能组有两个人,组长尤溪,雷异能,最高记录一次击中百人。”
“组员凤朝,水异能,辅助尤溪导电,最高记录一次击中千人。”
“最后一个科研组,组长邬蒙一人,智商极高,过目不忘。”
“第一军所有装备都是邬蒙改良过的,全部是适合携带,同等级威力最大的。”
“给你的这个挎包就是他改良过的,里面的空间被使用到了极致。”
“老大之前给你的配枪,和给你申请的汽车都是他经手过的,是同类型里最优。”
“不过,他这个人对人非常冷淡,他研究的东西除了第一军的内部人员外,很少向外流。”
“你手上的东西,即使自己不用了,也不要轻易送人。”
“邬蒙小气,你送了别人,下回有什么好东西就没有你的份了。”
秦枝连连点头,她要送人东西就送自己的符箓,第一军发给她的东西,她一件也不会给出去。
在秦枝下车之前,孟淮生语焉不详的说了句:“尤溪跟凤朝,似乎一直在处对象的边缘,你跟尤溪,不要靠太近。”
秦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下车了。
等孟淮生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后,秦枝才反应过来,孟淮生是让她避嫌。
秦枝表示,新人肯定会谨慎的。
“秦枝同志,你回来啦。”安立信接到孟淮生的电话后,就让孙宏过来家里等着,他手上还有些事情,暂时走不开。
至于原来照顾安雯长大的赵妈,安立信问过她本人的意见后,给了她一笔非常丰厚的报酬。
她拿着报酬欢欢喜喜回老家帮着儿子媳妇带孙子去了。
秦枝离开京城后,安立信和安琼吃住几乎都在军区,很少回来,就没有再申请后勤保障。
孙宏过来,除了迎一迎秦枝外,也是过来打扫一下卫生,然后告诉秦枝食堂的位置,方便她自己觅食。
“司令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秦枝同志,你饿不饿?我先去食堂打点饭菜来吧。”
“我不饿,孙宏同志,你忙你自己的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不用特意留下来照顾我。”
“那好吧,电话机旁边有司令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你有事情,可以直接拨打电话。”
“好的,谢谢你。”
“不用谢,我应该做的,那秦枝同志,我先走了。”
孙宏走后,秦枝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除了略有些灰尘外,一切都跟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两样。
秦枝激活了一张去尘符把灰尘驱干净,然后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通风。
夜色渐深,京城上空的星辰清晰可见。
秦枝站在窗户后抬头仰望星空,轻笑了一声。
她以为重来一次,自己可能陷于前世的苦难不可自拔。
为了和安雯对抗,她可能会花上非常的长的时间,遇上非常多的挫折才能找到安家人。
安家人态度难辨,血缘和亲情都无法割舍。
然后,她就会陷入和安雯的各种矛盾中。
生活变得一地鸡毛。
她可能会变得偏执,仗着有些能力肆意使用符箓,到处树敌。
也可能因为眼界不够,闹出各种笑话,让人轻视。
想到这些,秦枝有些不寒而栗,还好还好,她现在的生活是她从来没敢憧憬过的,她最喜欢的状态。
秦枝看着星空出了神。
孟淮生把秦枝送回家后,直接回北院休息了。
第一军惯例,没有特殊情况,回京第一天休息。
他本来都进了主屋的大门了,看了眼小荷包,觉得没有人知道的话,这就是锦衣夜行了啊。
那可不行。
于是,他去了左厢房把熟睡中的孟唯清弄醒。
孟唯清一回来北院,跟秦枝打了声招呼就睡去了。
反正秦枝申请车辆也好,办理驾驶证也好,他都帮不上忙。
他正睡得香甜呢,忽然觉得地动山摇的。
地震了!
他从床上惊坐起,口中喊着:“师傅快跑!地震啦!”
他师傅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什么地震!一天天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然后,他面带炫耀的把手上的一串小荷包在孟唯清的眼前晃过来,又晃过去了几次。
孟唯清:!
他瞬间睡意全消,一个饿虎扑羊,去抢小荷包,没抢到。
他又立刻抱住他师傅的大腿:“师傅,见着有份啊!”
没想到他师傅这么富,藏了这么多的私房钱,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的小荷包。
这可都是命啊!
他紧紧抱着孟淮生的大腿,嚎道:“师傅,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徒弟了?你给我三个,不,两个也行。”
“一个,就一个!”
“师傅~”
“你给我吧~”
甜腻的声音正好传到了听说孟淮生回来,手里拎着一袋改装过的新武器,走近北院的邬蒙的耳中。
邬蒙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震惊。
他来的不是时候,告辞!
怪不得,孟淮生愿意带个拖油瓶,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没想到老孟年纪大,玩的也花啊。
还说什么养老徒弟,呸!
孟淮生:不,别走!不是这样的!
邬蒙转身,碰上了结伴过来的尤溪和凤朝。
“邬蒙,你也回来了?”尤溪率先跟邬蒙打招呼,还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邬蒙刚听到一些不可言说的声音,见尤溪张开双臂过来,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他虽然是个科研狂魔,但身手并不比旁人弱。
尤溪本想给邬蒙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来彰显同事之间的友谊的,没有想到被嫌弃了,直接找凤朝要安慰去了。
孟淮生和孟唯清闹归闹,外头的动静一点也没有落下。
他们打开门,见到回来的三人,立刻过去打招呼。
孟淮生没有来得及收回手里的小荷包,就这么晃悠在手里出了门。
邬蒙:······不可言说。
“你瞅我干嘛?”孟淮生见邬蒙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出声问道。
邬蒙摇头:“没什么,这是我新改装的武器,需要的话一人拿一把。”
尤溪在袋子里挑出一把小巧的手·枪扔给凤朝,自己挑了把大的,扔给邬蒙两块大黄鱼。
孟淮生和孟唯清随后。
孟淮生同样选了一把小巧的手·枪,又拿了把大的,扔了两块大黄鱼给邬蒙。
孟唯清选了把大的,老老实实把大黄鱼双手递给邬蒙。
“老孟,你不地道啊。”尤溪说道,“邬蒙都说了一人拿一把,你怎么拿两把?”
“我给人拿的。”
邬蒙脸色一沉。
就听孟淮生继续说道:“我这组又收了个小同志,这是给她的。”
“噢,对了。”孟淮生万分炫耀的又晃了晃小荷包,“这个,是我们组的小同志送给我的,咱们第一军要的话,也是一块大黄鱼一个。”
“呵!”
他的话音一落,邬蒙的冷笑声随之而来。
什么破烂也敢跟他的武器一个价。
这身冷嗤让孟淮生不高兴了,本来想多说几句的,也闭口不言了。
“行了,枪我已经拿了,你们请便吧。”
不出意外,他们要共事一段时间,有的是机会让他们见识小荷包的威力。
项均在军区整合好所有的资料后,去□□室看高枫。
高枫因为项均说的特殊关照,已经几乎没有人样了。
“认识高桥雄一吗?”项均问道。
高枫无神的眼睛突然一亮,他就知道舅舅会想办法把他救出去。
他用尽力气撑着坐起来,看向来人。
来人穿着中山装,一头银发,胡子被精心打理过,看着一派高人的模样。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军区□□室。
那么眼前的老人也是军人了?
华国的军人能被他舅舅收买吗?
他心里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我原本是受了高桥雄一的委托过来救你的。”
高枫面上的喜意还没有完全绽开,就听项均又说道:“但是他算计了我。”
话没有往下说,但意思很明显了。
因为高桥雄一不地道,所以,人,他不救了。
不仅如此,估计他最近受到的特殊对待都是因为眼前人的关系。
他舅舅怎么回事?
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先把他弄出去吗?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算计别人?
“高桥雄一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高枫艰难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要抓住这次机会,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不能无声无息死在这里,他要回R本去,他是下一届最有竞争力的首相继承人。
“高桥雄一给了我一张藏宝图,里面宝藏不少,你也有吗?”
项均这话一出,高枫整个人都不好了。
舅舅跟他说过,那些以后都是他的资本的。
不过,如果能把他救出去,给了也就给了,以后再找机会拿回来就是了。
可是,眼前的人明显是不想把他捞出去的。
“怎么样,你才能放我走?”
“告诉我,高桥雄一在京城的落脚点。”
“你想干什么?”
项均但笑不语。
尽管高桥雄一办事不力,但他是高枫最有利的支持者,没了高桥雄一,他的实力和势力都会大打折扣。
竞争对手里,有年纪比他大的,已经建功立业,追随者众多的。
他们常常攻击他的一点,就是他除了身份什么也没有。
他就是为了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也能建功立业,只是生不逢时,选择他才是最正确的,才陷在了这儿。
高桥雄一是不能出事的。
但是,如果他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高枫并没有多挣扎很久,说了一个地址出来。
“你的真名。”
“佐藤高枫。”
项均点点头离开。
佐藤高枫脱力软倒在地上,开始思考自己出去后,该做些什么。
“高枫本名佐藤高枫,佐藤是R本的贵族姓氏,你们抓到了一条大鱼。”项均夸奖了从别的审讯室出来的安琼三人一句。
“行了,审讯暂时告一段落,你们去查一个人。”
“谁?”
“苍龙。”项均说道,“应该是京城军中的高层,哪个军区未知。”
“是!”
三人小组解散,周承序回特科,安琼和陶云松接下找人的任务。
只是任务接下了,可除了一个外号却什么都没有,他们一时间也无处下手。
安琼就提议,正好军区在排查,他们干脆从这里入手,先去查阅排查报告。
陶云松觉得这是一个好的调查方向,就一起去档案室查找排查报告。
秦枝看了一会儿星空后,接到了安立信的电话,说他晚上不能回来陪她了,让她好好休息。
秦枝挂了电话后,洗完澡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秦枝拿着饭盒按着孙宏说的路去食堂买早饭。
一个人在家,她懒得做饭,而且,她也想尝尝食堂饭菜的味道。
“嗡嗡~”
秦枝经过一户人家的门口,听到有蜜蜂的嗡鸣声,下意识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哇哦!
好肥的一只蜜蜂。
看它吃力的扭着屁股往花丛中钻的模样,真的很有喜感。
她想到自己系统空间里有在山上采的野蜂蜜。
秦枝左右看了看,手伸到挎包里,从系统空间微微沾了点蜂蜜。
“小蜜蜂,吃蜂蜜吗?”
这幼稚的行为,显然跟秦枝平时的行为处事不一样。
只能说,顺遂的生活,把秦枝两辈子没有的玩心都激发了出来。
胖蜜蜂因为夏桑的关系,对人的声音是有反应的,它扭着肥屁股从花丛中出来,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复眼还没有定位到人,灵敏的嗅觉已经闻到了好闻的香味。
是野蜂蜜!
好久没有吃到了。
它是不怕人的,如果有人想伤害它,它直接把人蜇死完事。
秦枝见胖蜜蜂往她手指的方向飞过来,手伸得更长了些。
她也不怕蜜蜂蜇她,这蜜蜂真蜇她了,她直接给自己贴个金钟符,能把这胖蜜蜂的蜂针绷断。
一人一蜂各怀心思,却相处的格外和谐。
胖蜜蜂正吃得不亦乐乎呢,就听到了主人召唤它的声音。
它恋恋不舍的又吸了几口蜂蜜就准备飞回主人的怀抱里去了。
“哎,这就走啦。”秦枝见胖蜜蜂像醉蜜一样摇摇晃晃飞走了,摇了摇头也准备离开。
然后,当她的注意力从胖蜜蜂身上收回来的时候,她回想起了刚刚听到的奇异曲调声。
这是?
秦枝觉得这曲调很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想了。
秦枝欢欢喜喜去食堂觅食去了。
第一军四合院,大家平时都直接叫军院。
孟淮生直接签了秦枝的驾驶证,然后去后勤帮她提车去了。
别看孟淮生在第一军的头衔只是个组长,可人家级别高着呢,发个驾驶证,正常操作。
至于西厢房要怎么装饰,他就不管了,这是秦枝的私人空间,就完全交给她自己吧。
“老孟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过啊?”尤溪看着乐颠颠跑出去的孟淮生说道。
当初孟淮生跑孟唯清的事情的时候,脸上可没有这么灿烂的笑容。
那还是他的养老徒弟呢。
他们四个组的关系很有些微妙。
平时做事从来算的清清楚楚的,说话直来直往,全按着本心来。
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有时候还能互相看不顺眼,互相不搭理对方。
但若是谁需要援助,在不在附近的都会先放下手里的活,不远千里赶过去。
即使没有成功营救,冒死也会把尸体带回军院,给对方最后的体面。
他们四组都各自拼尽全力救过对方的命,是可以把后背毫无保留交给对方的关系。
然后,他们四个人又各自有不同的经历,跟任何人都不会特别亲近。
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战友情。
他们又自诩有些能耐,完全能独自完成项均发布的各项任务。
所以,其实一开始,四组没有组员只有组长。
这样的运行模式持续了很久,中间也折过几任组长。
等到了他们四个人的时候,也一直是光杆一个。
直到有一天,孟淮生带着个十来岁的男孩,说这是他的养老徒弟。
军院才有了第一个组员。
尤溪见孟唯清聪明听话,偶尔还能看见他亲昵的黏在孟淮生身边,给他捶肩揉腿的。
他突然觉得有个养老徒弟也不错。
当然,他不老,他那时才将将二十。
尤溪把目光转向了凤朝,因为身上会无缘无故冒水,她同样被家人视为妖孽,视为不祥。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她被家人赶走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十来岁吧。
那时候,尤溪就想到了孟淮生和孟唯清。
也想到了,自己也可以有个徒弟啊。
孟淮生和孟唯清都是阴阳眼是缘分。
他和凤朝都有异能不也是缘分吗?
然后,军院有了第二个组员。
他曾经认定,军院的构成不会有变化了。
因为庞渡和邬蒙都明确说过不会加人。
没想到,时隔几年,竟然又是孟淮生打破了局面。
这个卖小荷包的新成员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孟淮生另眼相看呢?
总不能是徒弟媳妇吧?
尤溪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揪来的狗尾巴草,随意靠在住院的廊柱上,发散着思维。
他没有看到,背后凤朝深情隐忍的目光。
秦枝不知道尤溪还没有见到她,就给她打上了莫须有的标签,
打完早饭再次经过偶遇胖蜜蜂的地方,她才想起刚刚听到的旋律是什么。
是御兽师用来召唤自己兽宠的御兽曲。
但那旋律并不完整,所以刚刚她没有听出来。
秦枝停下脚步,那只胖蜜蜂似乎是听到旋律才飞走的。
这是巧合,还是家属区里有御兽师?
秦枝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再看到胖蜜蜂的踪迹。
回到家,发现院子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军用吉普。
见秦枝回来,孟淮生把手里的钥匙扔给了她。
“你的新车,驾驶证放在储物格里了。”
“谢谢孟爷爷!”
秦枝欢喜的摸着吉普车,想了很多很多,最后问了系统一个问题。
“系统,这么大的车能放进空间吗?”
“能啊,我没跟你说过吗?系统空间是折叠空间,看着小,其实把你们家装进来也没有问题的。”
“干嘛问这个啊?”
“这辆车是我的,我以后肯定常开,当然要先问清楚能不能随意停车了。”
系统:?
“什么意思?”
“就是能不能放进空间走哪儿带哪儿的意思。”
“要是不能放进系统空间里,我就把车停在这里,免得哪天不方便没有地方停车的时候,委屈了它。”
系统:呵!
秦枝稀罕了一会儿她的车,和孟淮生一起吃了早饭,在餐桌上给安立信留了张字条,就开着自己的车载着孟淮生去了军院。
他们的休息结束了,项均今天会来军院布置任务。
他们到的时候,正中央的会议室里其他组员已经到了。
秦枝一不小心压轴,心里有些尴尬和紧张。
好在,项均并没有让秦枝自我介绍,欢迎新员工入职的想法。
人到齐后,他大概说了这几年自己的经历,又把安琼他们汇总的审讯结果给众人传阅。
“你们的任务是清理潜伏在京城茧的成员。”
想了想,他又把佐藤高枫的事情说了出来。
“庞渡,你说一下佐藤家族的事情。”
“根据我收集到的消息显示,佐藤家族在R本势力盘根错节,非常庞大,加上有高桥家族辅佐,下一届的首相继承人人选出自佐藤家的呼声非常高。”
“但是,其他的竞争者比佐藤高枫年长很多,很多人都上过战场,拥趸也不少。”
“没有功绩成了所有竞争者攻击佐藤高枫最好的理由。”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佐藤家急需作为候选人之一的佐藤高枫做出一些成绩。”
另外,R本人其实比华国人想象中更加相信风水命理,相信高桥次郎预言的,也大有人在。
甚至,还因为他的预言让他的下落不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他口中的东三省非常顺利的就进入了佐藤家族的人眼里。
当然,他们也知道,即使华国积弱多年,百废待兴,东三省也不是那么好得的。
贸然出手,华国人会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高桥雄一提出他在华国的时候,曾经接触过一个神秘的组织,那个组织只要给到足够的好处,什么都可以做。
就这样,茧进入了R本人的视线。
而高桥雄一因为熟悉华国,被佐藤家族拜托,帮着佐藤高枫完成东三省的掠夺任务。
佐藤家族是不能离开R本的,一旦离开,很多事情都会失控。
在高桥雄一看来,原本一切都非常顺利,他没有什么波折就找到了茧组织,还因为自己那点浅薄的占卜知识成功结实了黄卜元那个深不可测的阵法师。
他也和茧达成了共识,一起执行灭门计划给双方都带来利益。
因为灭门计划的开端定位的是京城安家,加上灭门计划是从京城往外延伸的。
高桥雄一给佐藤高枫弄了个营地出来的身份,让他参与到灭门计划中,一起来到了京城。
这就是佐藤高枫在黄泉客栈被抓住的原因。
那些人全部是灭门计划中的杀人刀,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而已。
而杀掉的华国人,和最后落入囊中的东三省,以后都是佐藤高枫的政治资本。
一个R本人,到华国来累积政治资本,真是可笑至极,却也可恶至极。
“我已经根据老大提供的资料找到了高桥雄一。”
“他可能是害怕佐藤高枫失手的事情传回R本,隐藏了行踪,并没有和大使馆接触的意思。”
“我的意思,既然高桥雄一来了,就不要走了。”项均说道,“当然,我作为‘先生’的时候答应他的事情也不能失信。”
“他留下,佐藤高枫可以走。”
秦枝的关注点歪楼了一下:原来老大就是“先生”啊。
嗯,这称呼跟他特别衬。
“留下高桥雄一,削弱了佐藤高枫的势力,让他回去跟其他的候选人去争夺,最好搞到小R本内政不稳。”孟淮生说道,“这结局我喜欢。”
“老大,什么时候动手?”孟淮生问道。
“今晚。”
“高桥雄一本人刀法精湛,这是公认的。”项均说道,“根据我的认知和老孟拿回来的,高桥次郎的笔记本推断,他除了刀法精湛外,应该有家族传承的毒药,螫菊汁。”
他冲庞渡点点头。
庞渡接话道:“高桥家族有一任家主曾经娶过一个医毒家族的妻子。”
那之后,高桥家族的武士刀上就时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毒素。
因为这个原因,高桥家族一度差点被R本其他势力联手剿灭。
这也是高桥雄一埋宝藏的原因之一。
最后,是高桥雄一的姐姐嫁给了年愈六十的佐藤家主保住了高桥家族。
佐藤高枫就是她的孩子。
也是因为她当初用自己的婚姻挽救了高桥家族,所以,佐藤高枫一出生,就得到了整个高桥家族的全力支持。
现任家主高桥雄一更是视他为亲子。
“呵!”讲着讲着,庞渡冷笑一声,“这亲子为了自己活命,卖起舅舅来,可是一点犹豫也没有的。”
“你跟小R本讲亲情与人性,讲不着。”孟淮生也插了句。
“确定那姐姐是为了家族嫁人的吗?”尤溪冷嗤,“高桥家族没了,她一个贵族女子在R人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下场?”
“嫁人,不过是衡量得失后的最优选罢了。”
“另外,据说高桥雄一身边的护卫井上直树毕业于R本的忍者学校。”庞渡又说道,“还是第一名毕的业。”
“他本人的家族是高桥家的附庸,还游说了很多忍者学校的同学一起效忠高桥家。”
“忍者最擅长诡秘隐蔽,出其不意,下手又狠,几乎都是杀招。”
“普通的军人对上恐怕会吃亏折损。”项均淡淡说道,“所以,剿灭高桥雄一的任务就由第一军来执行。”
众人纷纷点头。
秦枝不知道忍者有多厉害。
在她的认知里,忍者就是她在电视剧中看到过的,会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浑身包成黑色,就露出个眼睛的黑色木乃伊。
对她来说,忍者并没有什么神秘感,隐身符的效果可比这个好多了。
至少,不会时不时就要显露行踪被人发现了踪迹。
斩妖除魔的时候,趁着隐身没有被人发现,直接砍了妖魔的头就完事了。
谁会隐身的好好的,在砍妖魔之前显露踪迹的?
玩捉迷藏吗?
不过就是忍者的功夫没有到家罢了。
孟淮生思索了一下后,又说道:“高桥雄一身份敏感,他虽然没有主动跟大使馆联系,但大使馆的人未必不知道他来了京城的事情。”
“所以,我们不是刺杀,是劫杀。”项均轻描淡写说道。
秦枝:······
抢劫杀人啊。
还能这样噢?
没错,的确能这样,跟小R本讲什么道义。
秦枝暗暗点头,她在异世杀了不知道多少妖魔,从来没有杀过人。
可是,她想,小R本不是人,他们比妖魔还可怕,她直接把他们当成最恶的魔鬼来对待就好。
确定了大方向后,尤溪就说道:“我跟凤朝打头阵,先给他们松松筋骨。”
“尤溪,你平时出任务的时候太招摇了,从来不掩藏自己的异能,R本高层未必不知道你的身份。”庞渡说道。
“那又怎么样?”尤溪毫不在意说道,“泱泱华国可不是只有我一个异能者。”
“我不认,谁还能压着我的头叫承认劫杀吗?”
“我的武器袋里有最新的炸弹,每人分几个,直接用力扔出去就行,不用拉引线。”
“这是高桥雄一所在地方的防卫分布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明面上都有人把守。”
“暗里的人会更多。”
“高桥雄一来京城之后,几乎把所有在京城的暗线都聚集了起来。”庞渡说道。
“他是等不及了,想要在救出佐藤高枫之后,直接协助茧进行暗杀计划。”项均说道。
“这样不是挺好的,咱们直接一锅端了。”尤溪傲然说道。
最后定下的计划是尤溪和凤朝打头阵,孟淮生一组进去补枪,顺便把那边搜刮一遍。
邬蒙策应,应对突发状况。
庞渡统领总方向,随时发现问题修正。
项均负责对上高桥雄一这个刀术高手。
秦枝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项均除了自愈外,还是一个内家功夫高手。
也是呢,没点实力,也不可能独闯大峡谷那种地方了。
事情定下来之后,大家就解散了。
秦枝:······
这么重要的事情,真的不用再仔细复盘一下,或者,再计划的细致一点吗?
听大家的意思那些小R本还挺厉害的,就只是说一下谁负责什么真的可以了吗?
小新人秦枝表示,老大给了自由太多,她有点慌。
尤其是孟淮生提出让她该干啥干啥,晚上十点在高桥雄一所在地方西北方向的密林里集合就好的时候。
秦枝整个人都是:你在说啥?
“孟爷爷,老大刚刚没有说时间也没有说地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枝是真的很迷茫,感觉自己开了个假会。
孟淮生就仔细给她解释:“刚刚庞渡把高桥雄一那边的布防图拿出来的时候,在西北密林的地方点了三下。”
秦枝:······
“老大站起来的时候,双手撑着桌面,十个手指是分开的。”
秦枝:······
“最后,我们离开前和老大对过视线,他点头了。”
秦枝:······
我怀疑你在胡说八道,但,我相信你!
见秦枝一脸怀疑人生,孟淮生笑着说道:“你是因为刚加入第一军,跟大家的默契还没有建立起来。”
“以后就会好了。”
秦枝强烈怀疑以自己的理解能力和观察能力跟大家的默契极有可能会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算了,她以后还是跟紧老同志吧。
第35章
第一次参与任务, 秦枝明显有点紧张。
之所以只是有点,是因为这次的任务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莽上去噶人就行了。
又因为对象是小R本,秦枝就没有把他们当人看, 只当自己出任务砍妖魔了, 所以心态良好。
不过,秦枝毕竟是第一次跟第一军的同事一起执行任务, 还是有点紧张的。
她挺怕自己拖大家后腿的。
毕竟, 跟一群在她认知中实力高深莫测的人出任务, 压力大也是是正常的。
为此, 秦枝没有回安家, 就待在北院的西厢房里。
“系统, 快, 咱们整理一下库存的符箓,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应该不需要吧。”系统让陪它玩的七仙女排排坐坐好,自己去查看库存符箓。
“反正《天师手札》里的符箓几乎都涵盖了的。”说道。
“不过,符箓不缺, 但是用来制作符箓的符纸和朱砂, 你如果刚好碰上的话,是可以多准备一些了。”
“要没了吗?”秦枝震惊,“那可是满满一大箱子啊!”
她用得这么快的吗?
“倒也不是快没有了。”系统见秦枝的反应这么大,连忙解释,“还有大半箱呢。”
“还好还好。”秦枝拍拍胸口, “我还以为只剩下箱底一点点了呢。”
“系统, 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秦枝苦口婆心说道, “你不要焦虑,有什么事情说出来, 我们一起解决。”
系统无语,它是数据流耶,哪里会焦虑啊?
“宿主,请你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问题。”它严肃说道。
“嗯?”
“小半箱的符纸朱砂,你用了多久?”
秦枝掰手指算了下时间,这才发现,短短一个月多一点,她就用掉了小半箱的符纸朱砂。
这速度,确实有些快了哈。
好在,她很少会画废符,用掉的那一小半符纸,大部分都作为库存符箓放在系统空间里,她随时可以取用。
“符箓齐全就好。”
秦枝略有些尴尬的转移了话题:“至于买新的符纸朱砂,估计比较难,现在都没有人卖这个呢。”
“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第一军的人,第一军有很多特权的,你可以向后勤总部申请要符纸朱砂的啊。”
秦枝再次震惊:“系统,你认真的吗?”
现在是什么社会背景啊?
她敢舞到后勤总部去吗?
这不是擎等着再次下乡嘛。
不过,上次是作为光荣的知青下乡,这回,可能得跟严安华作伴去了。
系统显然是很认真的,它说道:“后勤总部连汽车都能说领就领,符纸朱砂怎么就不能领了?”
秦枝:······
有道理,但她不听。
系统又碎碎念了几句,就和七仙女玩去了。
秦枝见符箓充足,枪支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心安了很多。
当然,秦枝是不会枪法的,这枪给她更多的是底气,是自己已经成为第一军一员的证明。
没什么好准备的了。
这处四合院可能地处偏僻,人烟不多的缘故,空气中也有些灵气。
秦枝就干脆开始了打坐吐纳,尽量多储存一些灵力以备不时之需。
待在单位最大的好处就是行动开始的时候,不会被落下。
这不,看着时间快到了,孟淮生就过来敲秦枝的门,叫秦枝做好准备,差不多要出发了。
秦枝直接把门打开。
她已经等了很久了,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
“孟爷爷,我准备好了,咱们开谁的车去?”
“开我的车,咱们组一起。”
“好。”
十点,西北密林,人都到齐了。
孟淮生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四个小荷包分给尤溪四人。
尤溪四人:?
“老孟,都什么时候了,别搞笑了啊。”尤溪想把小荷包塞回给孟淮生。
这老家伙,送什么荷包啊,还这么丑。
秦枝:······有被冒犯到!
孟淮生躲开尤溪的手,说道:“收着,必须收着,不然我跟你们急。”
听他这么说,尤溪只好收回了手,随意把小荷包放在了口袋里。
时间紧任务重,大家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觉得孟淮生年纪大了,花头反而多了。
他们收下,就当敬老了。
而作为第一军的老大项均,就一脸淡定地看着,也不出声提点。
孟淮生一脸肉痛的分好小荷包后,说道:“这可是好东西,用上了算你们走运,没用上,等回去后,都原封不动的还我啊。”
尤溪翻了个白眼,凤朝还是一副超然物外,万事皆与她无关的样子。
庞渡没在意,邬蒙若有所思。
“时间到了,那就行动吧。”项均说道。
他的话音一落,尤溪和凤朝就往高桥雄一所在地方的大门走去。
秦枝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错过精彩的异能展现。
尤溪闭上眼睛,对称着举高双手,下一瞬,双手之间似有紫光交接。
凤朝也举起右手,与尤溪同时发力。
紫色的雷光化为电网,往前方的房屋撒去。
凤朝的水异能发出的不是水,而是雾。
雾气氤氲,覆盖到电网上,引导着电网张得更大,几乎笼罩了整座建筑。
黑暗中,紫光与雾气并不明显。
秦枝是带着先知的眼光去看的,很容易就能看到空气中不时闪耀着紫光。
但高桥雄一和这栋建筑里的其他人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还有很多人甚至已经入睡。
他们要提防有人在后半夜突袭,上半夜几乎都在休息。
这也是项均选择十点突袭,而不是午夜的原因之一。
很多人都把午夜十二点当做奇袭最好的时间节点。
但经验丰富,且对高桥雄一有一定了解的项均觉得,十点才是最好的时间。
事实也是如此,相比于上半夜,高桥雄一更加防备下半夜。
这个时间,他正在房间里听R本曲子。
弹曲子的女子穿着和服,脸画的雪白,边弹琴边一脸娇羞的看向高桥雄一。
高桥雄一喝着清酒,和旁边的井上直树商量着什么,偶尔会拿起酒杯冲弹琴的女子示意。
看着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
忽然,外头惊呼声传来。
“出了什么事?”井上直树站起身,拉开门问守在门边的守卫。
“说是有雷雾飘进来,很多人都中招了。”
“有伤亡吗?”
“有失去行动力的,也有只是被电了一下的,暂时还没有伤亡。”
听完汇报的井上直树眉头紧缩,这华国的雷雾难道还懂得定位,直接就冲他们这里来了?
“怎么了?”高桥雄一问道。
井上直树复述了一遍守卫的话,说道:“您别担心,我已经让他们尽量避开雷雾,待在房间里了。”
高桥雄一听完,收起了脸上放松的笑,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然后,就见他脸色突变,把酒杯重重磕在桌子上,说道:“是华国异能者!”
他露出狞笑:“来得正好!”
“什么?”井上直树以为自己听错了。
“华国军方有两个异能者,是华国军方攻过来了!”
“不可能的,高桥君,华国军方不敢的,您一旦出事,会引发国际问题,他们的胆子没有那么大。”
“蠢货!”高桥一个耳光扫过去,“他们的胆子比你想象的大很多。”
“戒严!快!”
“他们既然来了,就不用想着走了!”高桥雄一的眼神有意无意往一个角落扫了一眼。
“可是,外面都是雷雾,我们的人一出房门就会被电倒,要戒严,根本不可能的。”
“这样大规模的异能,他们坚持不了多久。”高桥雄一说道,“让实力最低的那批人去引雷雾。”
“让他们在院子里跑吸收雷雾!快去!”
“是!”
井上直树出去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惨叫声和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高桥雄一的手摸上了一直放在身边的武士刀。
弹琴的女艺人移开了身后的屏风,打开了一扇门,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项均曾经见过的黄卜元。
高桥雄一拿起武士刀站了起来,冲来人微微颔首:“黄桑果然算无遗策,我用自己做诱饵,第一军果然按捺不住了。”
黄卜元抚须轻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嘭!”的一声破门声传来
高桥雄一拔出刀挡住来人的攻势。
“项桑?”高桥雄一非常意外,他没有想到,过来刺杀他的人竟然是项均。
他第一个念头是,项均刺杀他的原因是对方发现了地图的问题。
于是,他下意识解释道:“项桑误会了,那地图上的毒不是我下的。”
这是实话,螫菊汁是高桥次郎下的,只不过,他是知情者而已。
下一瞬,他想到外面的雷雾又反应了过来:“你是华国军方的人?”
“不算太蠢。”
项均淡淡说完,挥剑攻向高桥雄一。
“原来先生还有这样的身份,上次见面真是失敬了。”
黄卜元笑着说完,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人一起上。
“先生实力高强,诸君不必留手。”
说完,他拿出两个阵盘开始往里注入灵力。
“黄老,答应我的事情,您可不要忘了。”加入围杀项均的其中一个老者说道。
“放心,忘不了。”黄卜元取出一个小玻璃瓶,把里面的血液滴入其中一个阵盘里。
一道无形的屏障把整个建筑围了起来,他又在阵盘上指指点点,通往这间房间的过道里也有阵法的光芒一闪而逝。
“先生之前不是一直对灭门计划的名单很感兴趣吗?”
做完一切后,黄卜元饶有兴趣的说道:“名单就不告诉先生了,只劳动先生为灭门计划祭旗了。”
项均冷哼一声,提剑砍伤刚刚说话的老者,又冲高桥雄一刺去。
房间里的打斗愈发激烈了起来。
外面,尤溪和凤朝异能用完后,邬蒙用一枚炸弹炸开了大门。
秦枝还没有从项均瞬间消失的震撼里回过神。
老大这属于瞬移了吧!
牛!
孟淮生拔出手·枪,连瞄准也没有,直接击杀了喊打喊杀从大门那里冲出来的几个小R本。
孟唯清紧追其后,冲上前,挡在尤溪和凤朝前面。
秦枝估计是他们异能用尽,需要休息的缘故。
既然大家都没有藏着掖着,她也就自由发挥了。
之前就说过,这些R本人,她是当成妖魔来看待的。
她的手上出现了高品阶的破军符,随即想到,项均,孟淮生他们已经和这些小R本混战在一起了。
杀伤力太大的符箓不能用,免得误伤友军。
秦枝想起自己刚开始学习绘制符箓的时候,有很多七品以下的低阶符箓。
这不就是消耗它们最好的时机吗?
平时对得失不怎么计较,一副好说话的秦枝,此时板着脸,脸上露出了肃杀的神色。
她双手食指中指各夹着一张六品破军符,激活后往冲过来的R本人身上扔。
被贴上破军符的小R本立刻悄无声息气绝倒地。
秦枝没有任何怜悯或者不适。
她看着拿着R本武士刀,叫嚣着她听不懂的鸟语冲过来的R本人的时候,脑子回想起前世看到的纪录片里被R军残忍杀害的同胞。
几乎瞬间,她眼眶通红,指缝中同时出现八张破军符,如利箭般射向冲过来的R本人身上。
又无声倒了八个。
秦枝杀红了眼,她身边的R本人一片片倒下,直接杀出个真空地带来。
跟所有人不同,秦枝身上干干净净,一丝血迹也没有沾上,但R本人却觉得她像是索命的阎罗般可怕。
秦枝可不管R本人冲不冲过来,她视线所及的所有R 本人都是她的目标。
有见势不妙的R本人转头就跑。
没办法,他们怕啊。
身边的同伴冲上去几个,就无声无息倒下几个,他们不想死啊!
作为刽子手的时候,他们只觉得自己是天上的神明,能主宰别人的生命。
他们的种族是战无不胜的种族。
但是,当他们成了被猎杀的对象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有胆子团结在一起冲过来与秦枝拼个你死我活。
秦枝勾唇冷笑,这些人一个都不该活!
她看了眼退到房间里的R本人,往自己的身上拍了张金钟符,手上又凭空出现八张符箓。
既然R本人不冲出来,那她就冲进去好了。
秦枝边往房间里跑,边把手上的符箓往两旁的R本人身上扔。
只要不是自己的同事,就无差别攻击。
尤溪刚刚异能用尽,多少影响了他的发挥,就在他很快要伤在一把武士刀下的时候,那R本人忽然就倒下了。
他没空想是谁救了自己,又挥剑挡住了另一把武士刀。
有人就要问了,第一军的人不都至少人手一把手·枪吗?
那倒是开枪啊,别吝惜子弹啊。
若尤溪知道了,肯定会回答:大鱼都在里面,子弹得省着些用。
“嘭!”
尤溪目眦欲裂!
去他的省着些用!
他拔出□□干掉向凤朝开枪的R本人,又砍杀了身边的几个R本人,飞速赶到她身边。
“凤朝,伤哪儿了?”
他的眼睛瞬间通红,颤抖着手想要帮凤朝捂住伤口。
他看得真真的,凤朝砍杀眼前的两个R本人后,没有来得及躲开突如其来的子弹!
凤朝:······
如果不是现在在执行任务,她真的很想当场表演一个翻白眼。
“我没事。”她说道,帮着砍杀了尤溪背后的一个R本人。
“真没事?”尤溪不相信,他亲眼看见子弹打中凤朝的!
“真的!”凤朝强调,继续砍杀。
尤溪嘀咕了一句,难道自己眼花了?
不过,凤朝没事,他就放心了。
既然开了第一枪,他也就懒得用冷兵器了,直接冲着R本人开枪。
这几声枪响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大家从互相砍杀变成了互相射杀。
枪声渐渐密集了起来。
院子里的R本人已经杀得差不多了。
众人就往房间里冲去。
然后,在冲进房间的第一时间,大家有志一同停下了脚步。
就见秦枝手中符箓飞出去的刹那,有好几颗子弹从四面八方冲她射来。
“叮叮叮!”
众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子弹打在秦枝身上,发出金属相击的声音后,直接掉到了地上的场景。
秦枝被子弹打没事,但是被她的符箓扔中的R本人都无声无息倒地不起了。
众人:!
刀枪不入啊,这是!
秦枝起码杀了百来号人,直到把系统空间里的低品阶破军符用完了,她才回过了神。
这时候,她身边已经没人了。
没有同事,也没有敌人。
他们在离她两三米或者更远的地方互相拼杀。
可是却没有一个R本人过来偷袭她,连颗子弹也不往她这里打,你说奇怪不奇怪?
所有人:不奇怪,不奇怪!
毕竟,喜欢送人头的都已经安详地躺在地上了。
他们还想多活一会儿。
很快房间里的R本人也被清理干净。
他们快速往发出打斗声音的房间跑去。
通道里,庞渡被突然出现的忍者割了喉!
大家的情绪都酝酿好了,庞渡也仿佛感受到了阎王爷的召唤,眼睛睁大,手下意识想捂住脖子的伤口。
嗯?
脖子很光滑,不止没有血,连油皮都没有蹭破。
尽管觉得不应该,孟淮生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庞渡身上的小荷包是收不回来喽。
他看了眼尤溪和凤朝。
没事,这俩异能者身上的小荷包肯定能收回来!
庞渡被忍者暗算后,忍者窝仿佛被捅了一般,一个个忍者从不同的地方出来攻击他们,防不胜防。
秦枝这边也遇上了几个不怕死的,她直接手速极快送上一张烈焰符把人送上西天。
尸骨无存那种哦。
烈焰符嘛,按字面上的意思理解效果就行啦。
瞬息之间,两名忍者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就被燃得渣都没有剩下。
这视觉冲击,别说藏在暗处的忍者了,就是第一军的几个同事,也忍不住头皮发麻了一下。
尤溪都不敢对上秦枝的目光了,他可是在心里调侃过秦枝是孟唯清小媳妇的事情的!
救命!
孟淮生是哪里招来的杀神啊!
其他三个组长只有羡慕的份了。
当然,等他们意识到小荷包的作用后,会加上嫉妒恨的。
“不对劲,我查到的消息里,这里不应该有这么多人的。”庞渡回过神,连忙说道。
“老大!”尤溪说道,“他们的目标不会是老大吧?”
“放心,老大出不了事。”孟淮生肯定的说道,项均身上有小荷包,肯定不会出事。
刚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雷雾上的时候,他看到秦枝偷偷往项均上衣口袋里塞小荷包了。
加上项均之前自己买的,两个小荷包,保命妥妥的。
知情的师徒俩比较淡定,但其他人都很担心。
这边忍者虽然害怕秦枝的手段,但这不是还有别人吗?
所以,又出现了秦枝那边没有忍者过去招惹,但其他同事得一人得对上几个的情况。
秦枝:······
合着就她不受待见呗!
不受待见的秦枝手上又出现几张烈焰符,只要忍者出现,就送上一张。
不知道忍者是被噶没了,还是不想再送菜,通道里不再出现忍者。
众人再次快速往发出打斗的房间里跑去。
跑了一圈后,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是阵法。”秦枝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
“秦枝,你能打破这个阵法吗?”孟淮生问道。
“我试试。”秦枝回答。
之前就说过秦枝不擅长阵法,却擅长寻找阵眼。
但秦枝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阵眼。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有阵法师在阵中,以自己或者同行之人为阵眼设的阵。
秦枝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能用炸弹试试吗?”邬蒙说道。
原本按照原定计划,这个时候,邬蒙和庞渡都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外围或策应,或统领全局。
但是,刚刚院子人多的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他们也不知道秦枝有这样的手段,怕孟淮生一组人应付不过来,没有多想就跟着进来冲杀了。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里。
“没事,我可以试试用暴力破阵。”秦枝说道。
众人:······
尤溪想说:不早说!
但他不敢。
“暴力破阵会让阵法师受到严重的反噬,但在阵中的人同样也会被阵法破碎后的气浪伤到。”
庞渡想说:没有关系,他们什么伤没有受过,回去躺几天,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就听秦枝继续说道:“你们介意我在你们身上拍符箓吗?”
她的手中出现几张符箓:“金钟符,短时间内刀枪不入,没有任何副作用。”
秦枝略有些尴尬地念着“广告词”。
“刚刚你就是因为用了金钟符,所以子弹打不穿你,对吗?”邬蒙眼神晶亮的问道,脑海中迅速闪过几组复杂的公式。
秦枝点头。
庞渡:还好刚刚没出声。
孟淮生,孟唯清:又涨见识了。
秦枝给同事们一人拍了张金钟符,就拿出破军符准备暴力破阵。
大家摸了摸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轰!”
第一张破军符没有把阵法轰破,秦枝又连续扔了几张破军符后,阵法发出轰鸣声,然后寸寸碎裂。
同一时间,一直躲在暗处伺机动手的几个忍者都被炸了出来,口吐鲜血。
众人:!
毫发无伤的众人,被狠狠震惊了。
当然,情绪上还没有缓和过来的他们也不影响出手的速度,手中的匕首手起刀落,补刀现形的几个忍者。
“秦枝,这金钟符能用多久啊?”孟唯清问道。
“一刻钟吧。”
“那就是十五分钟了。”
孟唯清心算好时间,直直往里冲。
就见通道两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射出了一阵箭雨。
伴着“叮叮咚咚”声,孟唯清顺利通过了通道,毫发无伤。
众人:显眼包!
阵法爆破的一瞬间,帮着对付项均的,刚刚让黄卜元不要忘记事情的老者穆纶突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黄卜元见状心一沉,这是阵法反噬!
然后就是后背一寒,原本他是打算把阵眼设在自己身上的。
今晚注定是一个杀戮的夜晚,他同样在困阵里设置了转生阵。
今晚死的人越多,他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结果,同为核心的穆纶提出用自己的半幅身家换这次与转生阵结命契的机会。
黄卜元没有多犹豫一秒钟就答应了。
他有很多转生阵,不少这一次。
穆纶的半幅身家,有多少呢?
对标一下秦枝他们之前找到的宝藏。
大概就那么多吧。
谁能不心动呢?
原本应该是双赢的结局。
结果,竟然有人能破了他的阵法?
穆纶好处没有得到不说,直接被反噬噶了。
黄卜元庆幸之余,也生出了磅礴的怒气。
穆纶死了,他的一半身家跟自己没有关系了不说,回去后,他还得应付难缠的穆家人。
想到损失的财富和接下来的麻烦,他脸色更加阴狠了起来,手里原本用来压箱底的阵盘也扔了出去。
项均以一敌众不落下风,还能把黄卜元之前扔的阵盘一一击碎。
没想到黄卜元还有后手,项均猝不及防下,被困在了阵盘造就的阵法里。
黄卜元摸了摸胡须,不无得意的想:第一军第一人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他给抓住了。
“没想到先生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层身份,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先生的时候,就觉得先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黄卜元笑着说道。
随后他又傲然道:“想必先生很想移平大峡谷吧?”
“哈哈哈!”
“先生恐怕要失望了,大峡谷里,我设下了层层阵法,就是坦克来了,也得破碎着离开!”
如果秦枝在这里,肯定要吐槽一句:能动手别哔哔,反派死于话多。
“黄桑不必跟他多废话,我这就杀了他,让他给咱们的灭门计划祭旗。”高桥雄一说道。
秦枝:嗯,合格的反派。
黄卜元听后脸上的傲然之色更重,他就喜欢跟这些没见识的小R本说话。
因为,他们每次都会喊他“皇上”。
“杀吧。”他摸了摸胡子,哈哈大笑道,“咱们今夜就灭了第一军的门!”
秦枝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他的大放厥词。
她这辈子,最喜欢的除了黄金,就是她的命。
谁想要她的命,她就送谁上西天。
她向来知道狂妄是需要底气的,保险起见,她手上八张破军齐发,一半冲着黄卜元一半冲着困着项均的阵法而去。
黄卜元算是老牌阵法师,对其他的玄法也有些了解,知道这符箓怕是不简单,不敢直掠其锋,手上又拿出几个阵盘齐齐往符箓飞去。
这边符箓和阵盘对峙不下,那边四张破军符已经破开捆着项均的阵法,项均自然是受了不小的冲击。
好在他身上有平安符,除了气血翻涌外,人倒是没有大碍。
见秦枝对上黄卜元,项均缓了口气,又和高桥雄一打了起来。
同时,尤溪对上井上直树,庞渡对上一名忍者。
邬蒙收起了手里的枪,这种时候,一群人打来打去的,开枪容易误伤自己人,他拔出短刀,对上一个一身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孟淮生和孟唯清也和人缠斗在了一起。
凤朝本来想去帮尤溪的,看到有个被压在屏风后的日本女人向她求助,她没有任何犹豫就跑了过去。
那女人是刚刚弹琴的艺人,见凤朝跑向她,连忙用字正腔圆的华国话喊道:“救救我,我是被无辜连累的,拜托了!”
凤朝跑向她的步子没有一丝停顿,艺人见状脸上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冲着凤朝伸出了手。
凤朝也冲她伸出了手,不过,她手上还握着短剑,借着跑步的力道,她毫不犹豫把短剑用力刺向艺人的心脏。
那艺人不妨会是这样的结果。
说好的华国女人都是心软的烂好人呢?
谁家烂好人直接冲着求助者砍杀的?
她从乐器里抽出一把长刀挡住凤朝的攻势,招式凌厉,显然也是一个练家子。
一时间,秦枝耳边都是各种兵器的撞击声。
“轰!”
秦枝刚刚扔出去的是九品破军符,威力极大,黄卜元亦是扔出了最后的底牌,他祖上流传下来的威力最强的阵盘。
这两者相抗,双方被击碎时产生的气浪之大可想而知。
秦枝往自己身上拍了几张金钟符,又往同事们飞去金钟符,嘴里喊道:“退!”
她快速往后退,听到她示警的同事们不约而同隔开对手,听话往后退,远离阵盘和符箓交锋的地方。
下一秒气浪炸开。
即使有金钟符护着还往后退了些距离,众人也都被气浪掀飞,秦枝更是首当其中,吐出一口鲜血。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第一军的人还好,只是被掀翻在地,气血翻涌,吐几口血也就没事了。
其他的,忍者也好,中山装和艺人也好,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伤得躺在地上起不来。
邬蒙拿出手·枪扫射,无差别攻击,直接击毙了好几个反应不及时的。
孟淮生几人紧接着开枪,又噶了几个。
高桥雄一在气浪袭来的一瞬间拉过井上直树挡在了自己前面,井上直树直接被轰死。
他也被轰到了地上,一时间起不来。
孟唯清就直接冲着他开枪。
这边黄卜元手里已经没有可以对战的阵盘了,他有些颓然的倒在地上。
但他的生命力好像特别顽强,刚刚明明已经被气浪冲击得起不来了,一会儿后,竟然又恢复了七七八八了。
看着躲过几轮扫射的黄卜元,秦枝眯起了眼睛,右手夹着一张破军符准备给黄卜元致命一击。
高桥雄一躲着子弹滚到一个角落,突然狂笑说道:“都给我死!”
然后,他按下了一个开关,身后突然打开了一个暗门。
高桥雄一露出一个恶毒诡异的笑容,准备滑进暗门离开。
秦枝左手一张定身符扔过去,把人定住,右手的破军符正要扔出噶了黄卜元,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个铁笼子,把所与人罩在里面。
几乎同时,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开始往外喷出黑黄的烟雾。
看着烟雾的颜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枝想了想,在视线还没有被浓雾遮挡之前,又给自己和同事们贴了一张金钟符,一张去秽符。
然后,她问系统:“系统,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等一下,我搜索一下资料。”
很快所有人被黑黄的浓雾包围,房间静悄悄的,所有人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但浓雾还在源源不断的喷洒出来,即使不呼吸,它们也会钻入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里。
最初的恐慌过后,大家发现,这黑黄的雾气虽然看着诡异了些,但他们憋不住的时候,吸入了一些,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院子里一株与房屋差不多等高的植物,在被浓雾包围前,绽开了树上紫色的花朵。
一股浓郁的,类似桂花的香味在院子弥漫开。
渐渐的,香味开始往屋里弥漫。
被定在暗门前的高桥雄一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生门就在背后,他却动弹不得。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鼻端传来了他熟悉的桂花香。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眼前阵阵发黑,随后五官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灵觉尽失。
没过就久,他就维持着一动不动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呼吸。
这个曾经在华国土地上肆意掠杀,犯下累累罪行,却自诩为上等人的R本鬼子,终于在华国的土地上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死在了他最引以为傲的算计,和他自己家族的剧毒上。
黄卜元见势不好,此时已是必死之局,他不再犹豫,用力击向自己的胸口,喷出一口心头血,施展遁地术逃走。
这是他的保命绝招,从学会起,至过去百年从未动用过。
没想到,竟在这里,被一个无名小辈逼着用了出来。
原本对付第一军瓮中捉鳖的计划,最后,变成了自己这方损失惨重,除了他,团灭!
第一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符师?
她又哪里来的灵气供给这么巨大的损耗?
莫非是,玄门正宗传人!
想到这里,黄卜元又往自己胸口拍了一下,跑得更快了。
在螫菊汁和生桂的作用下,整栋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没了命。
当然,第一军除外。
但,有人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黑黄的浓雾中,尤溪深情遗憾的声音特别明显:
“凤朝,我错了,我以为我们还有漫长的时间互相陪伴。”但是没有时间了。
“我以为我们可能不是最合适对方的人。”所以沾花惹草。
“我以为,你在我方寸能见之地,就肆意挥霍你对我的感情。”反正你不会走。
“凤朝,我错了。”
“我心底里的人是你,从来就只有你。”
众人:······
虽然但是,略有些牙酸呐。
与类似经历下仍旧没心没肺开朗外向的孟唯清不同,凤朝是个很内敛害羞的性子,她极少表达自己的意愿。
但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
她并没有被尤溪临死的表白感动,而是问了句:“你是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有任何的遗憾,所以才在死前对我说这么的,对吗?”
“可我的遗憾呢?曾经受过的伤害呢?你对我的无视呢?”
“这些,又要怎么算?”
反正都要死了,索性一次性说个痛快,在不在一起什么的,她从来没有强求过。
她的确中意尤溪,但主动的从来不是她。
“我为什么要成全你的遗憾呢?”
尤溪:······
不是,这个时候,凤朝不是应该感动的稀里哗啦,通过听声辨位的方法确定他所在的地方,跌跌撞撞跑过来,抱着他大哭。
然后,他们一起安心赴死的吗?
为什么凤朝这么冷静?
“尤叔,你可能死不了。”孟唯清弱弱说道,“师傅出发前给你塞了平安符。”
“保你这次平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秦枝就跟咱们在一块儿,她不会让咱们死的。”孟唯清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大家的沉默让气氛更加尴尬了几分。
以为必死无疑,当众表白被拒的尤溪:······就社死!
他以为金钟符只防物理伤害的!
第36章
尤溪是个很能扛得住事情的人。
具体表现为, 社死之后,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定下了追妻和抱大腿的目标。
就听他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就是忽然想明白了,想在大家面前把心里话跟凤朝说说, 表明一下我的决心, 让大家做个见证。”
“男追女隔座山,诚意最重要嘛。”
干笑两声后, 他就闭麦了。
浓雾中, 他单手捂住自己的脸, 同时想着抱秦枝大腿的可行性。
是的, 他就是这么的务实。
抱大腿能活命啊, 不磕碜!
毕竟, 跟秦枝扔一把符箓满地R本人尸体一比, 他引以为傲的异能好像也不是那么厉害了。
这位自视甚高的第一军异能者,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起自己的不足。
并且接下来,一直保持着沉默。
“这个牢笼应该是精铁造就,很难用外力破坏。”邬蒙摸上铁笼子, 仔细判断了一下后说道。
“秦枝, 你有没有办法?”他又问道。
他带的都是小型武器,对这样的精铁没有办法。
其他人,尤溪和凤朝异能用尽,没有那么快恢复,而且尤溪的雷异能不是爆破这个方向的。
凤朝就更不用说了, 她的水雾更多的是辅助和扩大雷系异能的功能。
项均倒是能勉力一试, 用内劲看看能不能把精铁掰弯。
邬蒙又摸了摸精铁, 觉得这个注意不太靠谱。
且项均刚刚以一敌多的时候,受了不轻的内伤, 现在只怕力有未逮。
孟淮生和孟唯清的情况和他差不多,带的都是噶人的武器,且他们只能看见魂体,却不能指挥魂体做什么,同样对精铁束手无策。
众人不由自主把希望放在了秦枝的身上。
“我先把浓雾处理一下,精铁的话,我待会儿用符箓试试。”秦枝说道。
“好。”
“我先把我附近的浓雾驱走,你们能看到我了,就来我身后。”
“好。”
秦枝手一抖,夹在食指和中指指缝的烈焰符无风自燃,渐渐驱散身边的浓雾,显出她的身形来。
孟唯清正转着脑袋四处寻找秦枝的身影,忽见不远处浓雾散开,秦枝右手食指中指夹着一张燃着火焰的符箓亭亭玉立站在那里。
她身上纤尘不染,明黄的火焰映照下,整张脸仿佛都泛着柔和的,安定人心的光芒。
孟唯清看呆了一瞬。
下一瞬,今晚惊心动魄,死里逃生的恐惧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他脱口而出:“大侄女!”
“呜呜呜!”
“多亏有你在,不然我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我还没有娶媳妇,还没有生小孩,我不要这么早就死掉,呜呜呜!”
然后,他一个恶虎猛扑,抱着秦枝的腿,哭喊道:“大侄女啊,我害怕呀!”
你以后要保护我啊!这句没嚎出来,但意思大家都懂。
众人:不要脸!
尤溪:······
他也想抱大腿来着,但,他没孟唯清豁的出去。
年轻人,忒不要脸了。
实名羡慕。
秦枝大无语,猛男撒娇什么的,她承受不来。
还好,发现自己徒弟又开始整幺蛾子的孟淮生一把把人提溜了起来。
“行了,在这好好待着。”
“好的,师傅。”
孟唯清一秒收敛。
刚刚瞬间情绪上头,他没控制住,发泄完了,他也知道自己丢脸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
只能装作不在意啊。
反正,有尤溪在前面立着,只要他不尴尬,别人觉不觉得尴尬,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的。
等所有同事都站到秦枝身后了,她就把手上的符箓往浓雾里扔去。
符箓飘在空中,所到之处浓雾散去,他们所在的空间也越来越灼热了起来。
因为都是秦枝制作的同源符箓,金钟符是不防烈焰符的。
不过符箓对秦枝本人是没有伤害的,所以,她挡在大家的面前,大家都会好受一些。
等房间里的浓雾被驱散后,符箓飞到了院子里继续工作,秦枝又拿出一张破军区,准备暴力破开精铁笼子。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京城郊外某个民房里,黄卜元口中的小童还在床上酣睡着。
忽然,床板下面传来敲击声。
他瞬间睁开眼睛,是黄卜元!
童天曲立刻翻身下床,打开床板。
微微的天光透过窗户一点点照进来,把床板下狼狈不堪的黄卜元照得纤毫毕现。
同时,因为背着光,童天曲的神情被掩藏在了阴影中。
“老祖宗!”童天曲声音愕然且震惊,“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我找他们报仇去!”
阳光从侧面照进来,他的眼眶通红,小心翼翼把黄卜元扶起来,重新安装好床板后,又把人扶着躺在床上。
“我应该跟您一起去的,就是帮着您挡一挡也是好的。”童天曲自责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老祖宗,您躺好,我去给您熬药。”
黄卜元闭着眼睛,微微点头,看得出来,他即使伤重,也还有些余力。
童天曲小心翼翼关上门,去院子里熬药。
他看着手的百年人参,怔愣了一会儿后,才小心入药。
然后,他就垂下眉眼小心看着药炉的火。
精铁笼子被破开后,秦枝和同事们快速离开现场。
项均说不用清理现场,免得小R本用高桥雄一无故在华国失踪的借口找茬。
反正高桥雄一最终死于自己家族的毒药,跟他们没有关系。
至于院子里的打斗,死的全部是R本人或者茧的人。
他们华国公安会全力帮忙缉凶的,其他的,就请小R本自己节哀了。
秦枝受教点头,对小日本管杀不管埋,就该如此!
项均:······
并不是,这里有很多复杂的考量······
算了,就这样吧,年纪大了,又受了伤,不想说话。
这一战,彻底奠定了秦枝在第一军的地位。
如果非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应该就是:稳如泰山。
具体表现为:原本秦枝的西厢房空荡荡的,她准备执行任务回来后,慢慢拾掇的。
但是现在,嗯,至少在摆件问题上,她是不用操心了,连博古架都有了。
话说他们回到第一军后,大家就分散,各自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整去了。
这次任务,除了秦枝毫发无伤,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些损伤。
秦枝的西厢房里连把凳子也没有,且她没有受伤,其实是可以直接回家的。
她就是不太放心孟淮生,准备把人送到北院后,就开着自己的新车回家去的。
然后,最开始,项均过来了一趟。
孟淮生都躺下了,听到项均的声音,以为是过来慰问他的,他简直惊呆了。
老大什么时候这么体恤下属了?
他们不是一向散放的么?
但是,难得老大愿意关心下属,他还是要给领导面子的。
于是,他撑着身体站起来,特意换了件没补丁的衣服,露出笑容等着项均敲门。
连待会见了项均,他该怎么谢过领导的关怀,怎么委婉的提加工资的话术都想好了。
结果,敲门声是响起来了,但,敲的不是他的门。
西厢房,秦枝激活了一张去尘符,把房间弄干净。
房间该怎么布置她心里已经有了成算,想着最近慢慢把需要的物件添补起来。
这里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她就准备回家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以为是孟唯清有事找他。
打开门才发现是项均。
“老大好!”
秦枝不知道项均找她做什么,下意识大声打招呼。
孟淮生:······
这一刻,他忽然就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老大不是来看他的。
默默的,他重新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项均任何时候都能处变不惊,此时他听秦枝大声打招呼也是这样,他微微点头,递了个盒子给秦枝。
秦枝好奇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早年意外得到的一个小物件,送给你把玩,算是欢迎你加入第一军的见面礼。”说完,也不管秦枝是什么反应,径自走了。
至于躺在正屋的孟淮生?
继续好好躺着吧。
同为老年人且同样受伤的他也要去躺着喽。
秦枝关上门,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水头极佳的翡翠手镯。
以秦枝对翡翠粗浅的认知来看,这,似乎是帝王绿?还是祖母绿?
秦枝分辨不出来,但这东西珍贵毋庸置疑的。
她觉得礼物有些烫手诶。
这个时期,这个手镯的价值被低估到难以想象,但识货的人都知道,这种东西是可以传家的,将来增长的价值可不是一点半点。
项均不会不识货,那就是诚心送给她的了。
想了想,秦枝还是收下了。
贪心了,贪心了啊。
以后项均的平安符她包圆了。
这么好的东西,她放在哪里都不放心,直接放进了系统空间里,还叮嘱系统:“系统,你可给我看好了啊,这可是大宝贝,还有我的大金砖,我的大小黄鱼,也给我看好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会给你看好的,财迷!”
被说财迷,秦枝也不恼,她就是财迷,怎么了嘛?
谁要是过过没米下锅的日子,都会成为财迷的好么。
有钱在手,日子才能不愁嘛。
这边一人一统玩笑着互怼几句,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回是庞渡,他已经从项均口中知道平安符的作用了,没有平安符,他这情报组就要换组长了。
差不多同样的说辞,他也是递了份礼物就离开了。
秦枝打开,里面是一枚粉钻戒指,这粉钻有鸽子蛋大小!
秦枝的眼睛仿佛都闪着钻石摧残的光芒,亮得吓人。
好的,包圆平安符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心甘情愿包圆,且心里美滋滋。
秦枝索性也不走了,她总觉得其他的同事也会来她这里走一遭的。
果然,不久后,邬蒙也过来了。
他是推着行李箱过来的。
秦枝心说,这个她得拒绝。
这么大的一个行李箱得装多少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啊。
邬蒙年纪跟尤溪差不多,也没有结婚,他这些东西,还是自己留着当老婆本吧。
想是这么想的没错,但秦枝亮晶晶的眼睛却没有从行李箱上挪开。
礼物不收,见识还是可以涨一下的嘛。
邬蒙在秦枝期待的眼神下,打开了行李箱。
已经做好被众多珠宝首饰闪花眼的秦枝就看到了一些,呃,木头?
“这是我最近研究出来的新型材料,不会被虫蛀,也不会腐烂,我帮你装个博物架放东西,保证你一架用三代,人去架还在。”
秦枝:啊这?
“谢,谢谢。”
她有点想拒绝,质量这么好的东西给她当博物架放东西,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而且,莫说她现在没有结婚生孩子的打算,就算生了孩子,她有好多东西可以传给孩子,为什么要传个博物架给他啊?
还一传传三代?
可看着邬蒙埋头组装的模样,秦枝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能传三代的博物架落成。
然后!
邬蒙打开行李箱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把把各式各样的枪械,一一放到了博物架上!
救命!
这是女同志的房间!
“好了,这些都是我目前研究出来的,华国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邬蒙看着满满一博物架的枪械,露出满意的笑容。
“以后,我研发出的新武器都给你留一份。”想了想,他又加了句,“免费的。”
秦枝正想客套一下,说有这些已经很好了,新的武器就不用了,给需要的人吧。
她还在想措辞呢,邬蒙就迅速收拾好行李箱走了,走了。
秦枝:这就是科研人员的雷厉风行吗?
最后光顾西厢房的是凤朝和尤溪,他们送了一整套的红宝石首饰,就是那种古代女子的头面首饰,一整套!
秦枝打开的时候,真的有被炫到,太美了!
她推辞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凤朝和尤溪就一起走了。
秦枝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成了个大富婆。
盛情难却啊,以后第一军的平安符,她全包啦!
正房里原本躺着的孟淮生已经面壁坐着了。
是的,他正面壁坐着,然后用力掏啊掏,挖下来一块砖头。
他用衣袖擦去表面的浮土,露出砖头的庐山真面目。
这竟然是一块金砖。
就听孟淮生嘀嘀咕咕说道:“搞得好像我没有良心似的,什么都被你们送了,我只能送金子了。”
他手上也有不少好东西,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很多东西都大同小异,其他人已经送了同类型首饰的天花板了。
他再送就没有新意了。
好在,他知道秦枝对金砖也是喜欢的,这送出去,也不算太失礼。
以后遇上好的,适合女同志的东西,他再送给秦枝。
秦枝这回是真的准备走了,人都走出西厢房的门口了,迎面遇上了孟淮生师徒俩。
“孟爷爷,你们就不用送东西给我了吧?”
“当然要啦,你收着。”孟淮生把金砖往秦枝手里一塞,转身挥挥手就走了。
要不说是师徒俩呢,送的东西也是一样一样的,都是金砖。
孟唯清同样把金砖塞进秦枝的手里,就走了。
这边秦枝收礼物收到手软。
那边,夏桑收到传信,让她去京城郊外照顾黄卜元。
她出门的时候,万时清闹了一场,耽搁了些时间,走出家属区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开车回来的秦枝。
对于秦枝她是羡慕的。
秦枝的事情,家属院里的人都知道,大部人都对秦枝充满了好感和同情。
也有小部分人觉得安家太不近人情,这么好的条件,多养个孩子能费什么事情。
她看到过有人直接说到了秦枝的脸上。
她以为这样一个小姑娘必定是善良害羞,不敢回嘴,只会默默消化情绪的。
没想到,秦枝直接怼得那个婶子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秦枝会因为安家安逸的生活留下,谁知道,她又回去当知青去了。
看得出来,做安家的孙女也好,做知青也好,秦枝都是知足常乐的。
听说她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她自己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
真是能干。
对于这个她来到家属区后第一个给她微笑的女同志,夏桑每次想到,心里都会微微一软。
秦枝似乎是活成了她最期待的样子。
自立自强,亲友爱护。
和夏桑擦肩而过的时候,秦枝对对方微微一笑,然后,笑容顿住。
她看到了伪装成头饰的胖蜜蜂!
秦枝震惊的眼神,夏桑没有看到,因为秦枝没有立即踩刹车。
秦枝停下汽车的时候,夏桑已经不见了踪影。
想了想,秦枝直接把车靠边停,然后迅速追了出去。
同时,她在脑海里问系统:“系统,有主的兽宠会不会不跟着自己的主人,反而跟着别人的?”
系统因为之前找黑黄浓雾就是螫菊汁化雾的资料多花了点时间,现在正在系统资料库里分门别类整理资料呢。
听秦枝这么问,发现这个问题它会,它刚刚才看到过。
“会。”
秦枝停下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
又听系统说道:“不过,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并且,有主的兽宠跟别人都不亲近。”
“具体表现为,给吃就吃,给喝就喝,主人一召唤,立刻扭头就走。”
秦枝:······
她怀疑系统在内涵她,并且有证据。
秦枝边跟系统说话,边寻找夏桑的身影。
她之前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听几个婶子说过夏桑的事情。
据说,万时清三五不时就要闹一下,要把夏桑赶走。
最开始,纪玉兰留下夏桑就是为了万时清的名声着想。
没想到,反而闹得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万时清容不下继女的事情。
到了这个时候,纪玉兰的态度已经松动了,估计万时清再闹几场,她就会妥协把夏桑送走。
秦枝对夏桑的第一印象是,这女同志身上有一股嬉笑怒骂皆由己的洒脱。
同时又感慨她时运不济,遇上人渣父亲不说,她一来人渣父亲还噶了。
她现在的处境很尴尬,留下吧,一屋子都是跟她没有血缘关系,没有感情的人。
不留下吧,回去老家,那边又没人了。
但如果夏桑就是那个吹御兽曲的人,那她完全有能力单独在老家生活。
当时听她故意称呼杜兴华杜二狗,也不像是对父亲极为期待孺慕的样子。
为什么要来认亲,让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
另外,如果夏桑有御兽的能力,那么,杜兴华死在她前面的时候,她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察觉吗?
胖蜜蜂,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蜜蜂吗?
秦枝转了个弯,看到夏桑坐上了直达郊区的公交车。
她去郊区做什么?
给胖蜜蜂找食物?
胖蜜蜂:它是自觅伙食的。
秦枝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但这一刻,她很想弄清楚夏桑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某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杜兴华的死是不是夏桑动的手。
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毕竟是她的父亲。
秦枝最终还是踏上了下一辆去京郊的公交车。
执行完任务后,秦枝对自己第一军一员的身份空前的认同。
对于御兽师这种强大,且疑似不稳定的存在,她还是想追查一下的。
在异世,秦枝是见过一人御万兽,万兽抵万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御兽师的。
这样的人,如果心思不那么正的话,对社会,对群众都是很危险的。
夏桑并不知道,秦枝给自己按上了一个神秘且高大上又战力无敌的御兽师名号。
她根据指示找到了京郊的平房,正要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
出来的是被黄卜元称为小童的少年人。
“我接到消息,黄老受伤了,让我过来照料。”
“是我让苍龙给你传的信。”
“老祖宗现在睡着了,我们出去说,不要吵到他。”童天曲肃容说道。
躺在床上的黄卜元微微睁开眼睛后,复又闭上,仿佛没有听到外头的谈话声似的。
秦枝是不会跟踪人的,但有系统边查资料,边指导,她现学现用,倒也真的找到了夏桑的下落。
因为脚程快,秦枝并没有落后夏桑多少
此时,她正躲在一颗大树后听童天曲和夏桑的对话。
“夏桑。”童天曲念着夏桑的名字,“你为什么叫夏桑?”
秦枝:?
啊这?
要不是童天曲语调正常,没有一丝旖旎,秦枝都要以为童天曲对夏桑不怀好意了。
显然,夏桑也差不多是这么想的,她的脸拉了下来,反问道:“你不是有黄老的事情要叮嘱我吗?快点说吧。”
童天曲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我叫童天曲。”
夏桑听到这个名字后,反应很大,情绪很激动。
受主人影响,胖蜜蜂也从夏桑的头发上飞到童天曲的面前,一副他再乱说,就蜇他的样子。
童天曲见状愣了一下,随后真真切切的笑开了。
“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他温柔的看着夏桑,“你听完,一定不会后悔的。”
夏桑的眼睛已经红了,定定看着童天曲,不发一语。
“嗡!”
胖蜜蜂冲童天曲露出尖利的蜂针。
童天曲没有理会胖蜜蜂的威胁,说起了他的故事。
“我的父亲是玄门正宗旁系的传人,他的名字叫赢天正。”
秦枝听到这个姓氏愣了一下,她的亲生母亲也姓赢。
“他极擅长阵法,原本是用‘阵’字为名的。”
少年人陷入回忆里,脸上彻底柔和了下来。
“我的爷爷觉得阵法大师必须心怀正义,方能不入魔障,于是,改‘阵’为‘正’。”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夏桑已经克制不住泪流满面了。
“哥!”她嘴唇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后来就是,流宗的黄卜元带着一大波人闯进他们家,抢夺阵盘和阵法的心决,还几乎屠灭了整个赢家。
“我的母亲和嫡系的一位姑姑是闺中密友,那个时候,嫡系的姑姑就带着我和妹妹逃亡。”
胖蜜蜂已经飞回了夏桑的头发上,彻底安静了下来。
“姑姑是准备回京城待产,途径我们家被母亲邀请来歇脚的,却遭了灾。”
在带着兄妹俩逃跑的时候,她动了胎气早产,那个时候,到处都是黄卜元追杀他们的人。
失序的生活,让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只剩下了混乱与追杀。
“姑姑说,她已经求人带信去了京城,姑父家在京城很有些势力,一定能保住我们。”
可惜了,他们没有等到姑父的家人,却再次等来了黄卜元的追杀。
“姑姑就要生产,疼的受不住,我们又什么都不懂,只扶着姑姑艰难躲过了新一轮的追杀。”
“好在,我们还有些运气,遇上了好心的村民送姑姑去了卫生所。”
京城一直没有人来,估计是送信的人出了什么差错。
于是,嬴澜写了一张字条,拜托一位从京城出差,顺道过来探望亲友的大叔送信。
大叔见他们可怜,又听嬴澜说自己是军嫂,送信的目的地是京城军区,这才答应了下来。
“妹妹生下来后等待京城来人的这段时间,是家里出现变故后,难得安稳的日子。”
少年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后迅速凝固。
可惜了,这次,他们还是没有先等到京城来人。
“为了不连累刚刚出生的妹妹,姑姑把早年找到的一块源玉给妹妹护身,把她托付给了一个医生。”
秦枝:剧情到了这里,就莫名的熟悉了啊。
熟悉到,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姑姑的女儿。
童天曲继续往下说。
“可惜,那时候突然爆发山洪,姑姑替我们引开黄卜元一群人后下落不明,我和妹妹也失散了。”
秦枝:更熟悉了。
“我被黄卜元找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黄卜元为了找到心决,留下了我一条命,我装作失忆,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我跟妹妹有个约定,如果我们失散了,就用对方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名字,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自己的下落。”
“黄卜元叫我小童,为了取信他,我直接用童做了姓氏。”
“嬴夏桑,才是我的名字。”童天曲眼眶含泪,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露出一个微笑,问夏桑,“你是我的妹妹嬴天曲吗?”
“我那个从小就展露出御兽天赋的妹妹,嬴天曲。”
“哥!”
夏桑扑入童天曲的怀里,失声痛哭。
童天曲安抚了好一会儿,她才收了哭声。
夏桑就问童天曲:“哥,你比我还大三岁,怎么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
童天曲苦笑一声:“为了活命,为了取信黄卜元,我任由他在我身上设置了转生阵,我会一直这样年轻,直到死去。”
“哥!”
“现在黄卜元重伤,正是杀了他报仇的好时候,我在他每天用来补身的人参里做了手脚,每次喝完药,他都会沉睡不醒。”
“一开始,他还会警惕,现在,他已经能睡得很安稳了。”
“我准备回去就动手。”
“把你叫过来,告诉你真相,是不想让你继续被黄卜元利用。”
“那个把你从泥石流里挖出来,再把你送到营地的黄卜元不是你的恩人而是你的仇人。”
“哥,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还为他卖命杀人。”
“没事,哥哥都知道,可是,为了让你和我能活下来,我只能看着你受骗受苦,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夏桑拼命点头,就在两人沉浸在兄妹相认的喜悦中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阴恻恻的声音。
“兄妹情深,好感人啊。”黄卜元拍着手,从一处大大石头后面走出来。
“小童啊,既然你没有失忆,那就把心决的下落说出来吧。”
黄卜元淡淡说道:“放心,我会给你们兄妹留个全尸的。”
“你没有受伤?没有喝药?”
“伤了,也喝了,可你不是知道转生阵吗?我又好了啊。”
黄卜元哈哈大笑,随后又有些落寞的说道:“我这些年虽然从转生阵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但也受到了很大的掣肘,唯有心决可破。”
“我的耐心等待果然不是没有意义的。”
“你知道我没有失忆?”童天曲问道。
黄卜元摇头:“正因为不确定,才不能冒险。”
说完,他就要动手抓住夏桑威胁童天曲。
秦枝刚刚在童天曲口中听到了疑似亲生母亲的消息,怎么能让黄卜元把人杀了?
更何况,黄卜元还是茧在逃的核心人物,抓回去,估计能换不少奖金的。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个富婆了,但谁还嫌钱多是怎么滴!
物尽其用,黄卜元可不能跑了。
于是,当黄卜元和童天曲,夏桑打起来的时候,秦枝没有犹豫,直接偷袭!
跟黄卜元这样的人是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的。
他可是能和高桥雄一合作一起围杀项均的。
秦枝没有从大树后面走出来,也没有喊打喊杀,就非常朴素的扔了张定身符出去。
用一个小阵盘困住胖蜜蜂,又打退童天曲,正掐住夏桑威吓童天曲说出心决下落的黄卜元突然就不动了。
童天曲双目通红,想着救夏桑要紧,准备把心决的下落说出,就看到夏桑一脸疑惑的从黄卜元的钳制中往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彻底脱离了钳制。
“哥!”她立刻跑到童天曲身边,“你没事吧?”
跟秦枝一样,夏桑也是个脆皮,刚刚的对战全靠童天曲抗着。
她炼毒又厌毒,身边除了胖蜜蜂没有其他的防身手段。
所以,胖蜜蜂被困住,她就束手无策了。
跟秦枝印象中的御兽师天花板有着,呃,一条银河那么宽的距离。
“我没事。”童天曲吐出一口血,往周围观察了一下,“请问是哪位前辈救了我们?”
秦枝不再隐藏行踪,从大树后面出来。
“秦枝?”夏桑惊讶极了,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出手相帮的人竟然就是秦枝!
秦枝竟然这么厉害!
秦枝冲夏桑微微点头,然后问童天曲:“你口中那个嫡系的姑姑叫什么名字?”
童天曲和夏桑对视一眼,夏桑想到了秦枝的身份,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可她被埋在泥石流里的时间有些长,很多东西都记得,却又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能让童天曲快说。
童天曲见夏桑认识秦枝,又催促他说话,再者,黄卜元被定住,暂时没有后顾之忧,就说道:“姑姑叫嬴澜。”
“你们是不是有自己的家族传承字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能写几个字给我看看吗?”秦枝问道,“就写‘盼速来’三个字。”
不等秦枝拿出纸笔,童天曲已经用树枝在泥土上写字了。
秦枝辨认了一下,果然和嬴澜交给安立信的字体是一样的。
想了想,她从挎包里拿出了当年的纸条展示给两人看。
“是姑姑留下的,我亲眼看着她写的。”童天曲激动的问道,“你是姑姑的女儿吗?安家来人把你接回去了,是吗?”
“你的护身玉佩带着吗?”
“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秦枝摇头,童天曲有些失望,姑姑的血脉是不可以出任何问题的。
他有些迟疑,夏桑就把秦枝和安雯的纠葛说了一下,然后问秦枝:“玉牌是不是也被安雯拿走了?”
“我们找安雯要去!”
秦枝摇头:“被秦家人卖了。”
“秦家人可恶!”童天曲怒道,“他们知道玉牌是什么吗?就敢卖!”
他正是怒气无法宣泄的时候,忽然瞥到了秦枝脖子上挂着的东皇钟。
“这是?”
秦枝摸了摸东皇钟:“怎么了?”
“这是源玉。”童天曲喃喃道。
他的话音一落,就见黄卜元身上飞出一块玉牌,材质和东皇钟如出一辙。
童天曲一看,竟然就是当年嬴澜留给秦枝的护身玉牌。
那玉牌自动飞到秦枝面前,然后在所与人的注视下,融入了东皇钟。
童天曲和夏桑对视一眼,同时单膝跪地,口称“主上”。
秦枝有些麻爪,她还没有从黄卜元就是买走玉牌的震惊中回过神呢,就被跪在她面前的两人唬了一下。
“你们赶快起来,现在是新社会,不兴这个的。”
而且,不是说是姑姑的女儿吗?
怎么又成了主上了。
两人都没有起来,童天曲说道:“主上,嬴氏旁支认主,凭的就是嫡系的血能不能激活源玉,让所有的源玉融合。”
“当年,我们虽然是旁支,但是是没有认主的。”
“是啊,主上,不管您是不是姑姑的血脉,您都是咱们的主上。”
“你们先起来。”
兄妹俩对视一眼,抱拳对秦枝说道:“是,主上!”
秦枝:······这,强迫中奖?
算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抱歉,我刚刚听到你们的对话了,知道黄卜元是你们的仇人,但是,他还是茧的核心人员,必须归案。”
“我不能让你们就这样把他杀了。”
“人是主上您制服了的,自然是由您决定。”童天曲说道,“我跟在黄卜元身后很多年,知道茧的不少事情,我愿意投案。”
“我也愿意投案。”夏桑说道,“我帮着杀黄卜元杀过人,不过,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秦枝点点头,想起孟淮生说起过的项均挑人的标准,心里有了些主意。
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带回去,是没有错的。
她扔了张破军符打破阵盘,把胖蜜蜂放出来,准备把人带去第一军旁边的小院。
那里算是第一军的私牢,当然是报备过,合法的那种。
那里外表看着和普通的院子没有两样,里面是邬蒙一手布置的,在这个时代看来科技感十足的牢房。
里面的布防多是邬蒙做的机关,基本属于触之即死,非常危险。
专门用来关押如黄卜元这样手段通天,一旦越狱必然会造成大面积伤亡的人的。
到了小院,守门的明贵是认识秦枝的,见她带着人过来,什么也没有问,直接就放行了。
“谢谢明大爷。”
明贵:······
“不用谢。”
这是个有礼貌的好同志,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听着有些喜感的“明大爷”三个字。
但总比其他第一军不论年龄都是喊他“老明”的要好一些。
哦,他是第一军编外人员,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位。
内家功夫高手,和项均是同门同届的师兄弟。
年轻的时候和人逞凶斗狠,被人算计着伤了腿,红颜知己嫌弃他不良于行跟人跑了。
大彻大悟后,他就过来投奔项均。
项均就给安排了一个看门的活。
事少钱多,待遇好。
门房面积八十平,一室一厅一卫,周围都是绿化。
只要私牢里的犯人没有闹到大门口,都跟他没关系,他只要不离岗,爱干啥干啥。
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秦枝已经暗戳戳想好了,哪天,自己从第一军退下来了,也来这边干守门的活。
第37章
进了私牢的大门, 秦枝低声对兄妹俩说道:“跟着我的步伐走,不要踩踏别的地方。”
这里她也只来过一次,别看里面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很多地方都埋着炸弹, 触之即炸。
更有出其不意的地方安装着启动自动扫射枪的按钮。
如果不小心碰到了, 那就自求多福了。
而且,安全的落地点也随时会发生变化。
有人想要劫私牢, 或者私牢里的人要逃出来, 除了实力就要看运气了。
很大概率, 那些人千辛万苦从内牢逃出, 最后都折在了院子里无处不在的机关上了。
当然, 这一切都有惊无险度过了, 还有守门的明贵呢。
自认为历尽千帆的明大爷可喜欢他这份工作, 绝不可能会对砸他饭碗的人手下留情的。
而且,不是有句话叫做高手是寂寞的么?
守门的高手是更加寂寞的。
好容易出来个人,可不得往死里切磋。
据说,曾经有一位实力很强, 运气也很不错的犯人逃到了门口。
然后, 被明贵缠着切磋了三天三夜,人最后自己滚回内牢,从此安分了。
当然,如果犯人实力太强,明贵觉得自己可能干不过。
那也没关系, 旁边就是军院啊。
吼一嗓子“人要跑了”, 保管在军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第一时间跑出来助阵。
这逃出来的哪里是什么犯人啊, 明明是天降的奖金啊。
要不是军院人少,奖金又多, 大家都够分,估计他们能为了谁最终把人抓住,自己先打起来。
当然,第一军的人都知道该怎么找到安全的落地点。
这也是秦枝刚刚叮嘱兄妹俩跟着她脚步走的原因。
她倒是不怕不小心触发了机关,一个金钟符就能躲过去。
但是,后续,这些使用过的机关邬蒙要全部检索一遍,重新上子弹,改按钮,非常麻烦。
秦枝不喜欢别人给自己添麻烦,她自己也会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
夏桑和童天曲刚认了主,自然是秦枝怎么说,他们怎么做的。
为了保险,他们还把黄卜元搬起来,双脚离地,就这么一路小心的跟着秦枝走。
顺利领着人到了北院的私牢,秦枝让他们等在这里,就去汇报工作了。
是的,和隔壁第一军四合院一样,这边也有五个私牢,给五个院子的成员使用。
秦枝拨通北院正房的内线。
孟淮生听到她说意外抓住了黄卜元后,说道:“我跟老大说一声后立刻过来。”
没过多久,项均和孟淮生就一起过来了。
“老大,孟爷爷。”
“这两位是?”孟淮生问道。
秦枝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项均听了后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看了眼黄卜元的状况,低声问秦枝:“能让他只开口说话吗?”
秦枝点点头,同样低声把真言符的效用说了一下。
项均听后点点头,明白了,要真言符有效,先决条件就是对方愿意开口说话。
于是,他直接对黄卜元使用了王炸。
“听闻黄老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你与令嫂通奸所生侄子的下落?”
秦枝:!
刺激!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用一种“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的眼神看向黄卜元。
黄卜元无法动弹,但他听了项均的话后内心激荡,气血翻涌,唇角血线滴滴答答往下落。
显然,项均的话戳中了他的内心深处最在意的地方。
项均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不才,在下意外下寻到了他的下落。”
“黄老若愿意诚意回答几个问题,我很乐意成人之美。”
说完,他冲秦枝微微颔首。
秦枝会意,直接一张真言符贴在黄卜元身上。
“你想问什么?”黄卜元意识到自己能说话后,问道。
“我要知道茧所有核心成员的资料,犯罪证据,还有上灭门计划者的名单。”
“我可以告诉你上灭门计划者的名单,其他的,无可奉告。”
他是很想找到嫂子为自己留下的血脉,但他能说的就只有这些。
不然,找到了后人就是害了他们。
茧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也不是茧里面最厉害的人。
黄卜元是灭门计划的订立者和执行者,计划失败,他被抓,是他技不如人。
关于计划的一切,他都可以交待的清清楚楚的。
唯有与茧有关的东西,他不能说。
他是茧的核心成员,更加知道茧的可怕。
尽管这里只有寥寥几人,但他几乎可以确定,他此时此刻在这里出卖了茧,下一刻,他的名字就会上茧的清理名单。
上了清理名单的人,即使是家里的蚊子也会被灭干净。
他不能连累了自己的后人,不如什么都不说,让他们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安稳的生活。
而且,他未必不能逃离这里。
项均能找到人,他同样也能。
秦枝并没有被他的言论和一片所谓的慈父之心感动。
黄卜元动辄灭人满门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被他无故杀死的人是否无辜。
必要的时候,她很愿意用符箓逼供,就像之前的李黑子那样。
“黄老可能误会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项均云淡风轻的点明黄卜元的处境,“你现在是阶下囚。”
黄卜元被噎了一下,直接闭口不言。
但项均会让他如愿吗?
显然不会的,他又说道:“恭喜黄老了,你有个天赋资质不错的曾孙。”
黄卜元嘴唇颤动。
“听说茧有个营地专门培养杀手?也会有意识的收拢有特殊天赋的孩子?”
这句话说完后,项均也不再开口。
这威胁对黄卜元显然是有用的,他是茧的核心成员,自然知道营地是什么地方。
不是所有人从营地里出来后,还能像夏桑以及之前的郭伊她们那样还能有自己的思想的。
更多的,是成为没有思想的杀人工具。
他自己创建了这样的地方,用各种手段让别人家的孩子进去营地,却是不舍得自己的后人去这样的地方受苦的。
黄卜元挣扎了。
据他的了解,和华国军人一身浩然正气,办事光明磊落不同。
第一军虽然也是军,但行事风格却莫测诡谲,全凭个人喜好。
黄卜元是真的相信项均会想办法把他的后人送进营地里去的。
他没有把握能在那之前从这里逃出去,更加没有把握能在项均动手之前找到自己的后人。
许久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终于全撂了。
黄卜元是清朝道光皇帝在位最后一年同时也是咸丰登基之年生人。
经历了五代清廷帝王,见证了清廷的灭亡。
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岁了。
秦枝:若不是知道他的驻颜有术是因为转生阵,她都要羡慕黄卜元会保养了。
这人看上去比六十多的项均和孟淮生年轻多了。
这可还差着一个甲子的时间呢!
黄卜元是流宗一个阵宗的弟子。
他跟嫂嫂的事情被师哥知道后,师哥就开始追杀他,他意外杀了师哥,无处可去,机缘巧合下知道有茧这么个地方,就干脆加入了。
不知道是当初跟他师哥斗法的时候被下了暗手,还是后来作孽太多,又或者是转生阵的副作用。
反正,黄卜元一直没有后代。
随着年岁越大,他就越记挂当年的那个孩子。
当然,那个孩子应该是活不过他的,但他的后人肯定是在的。
黄卜元既然说了,说的,就一定是真话。
从他嘴里,他们得到了茧核心成员的名单,灭门计划执行者与被执行者名单,以及营地所在的地址。
黄卜元甚至说了大峡谷后山瀑布后藏着茧历经几个皇朝积累的财富。
最后,秦枝问他嬴澜的下落。
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嬴澜是谁。
“她逃进了神农架深处。”黄卜元说道。
审讯完黄卜元后,一行人出了私牢。
秦枝组织了一下语言,对项均说道:“老大,夏桑和童天曲······”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项均说道:“你是想给他们求情?”
“是。”
按理说,他们都是茧的成员,是要被清算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两个人都属于危险分子。”
一个多年压抑本性与仇恨,在仇人身边侍奉,听多了也看多了阴暗与狠毒。
一个从营地里出来,被称为毒娘子,心性冷漠,杀过不少人。
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项均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联,但他很看好秦枝,不希望她因为心软毁掉前程。
正好这个时候庞渡从军院出来,见到秦枝他们在院子外,又有两个陌生人,就走了过来。
“小童和毒娘子。”他回忆了一下后,说道,“小童的消息我没有收到过,倒是毒娘子。”
他看向夏桑,继续说道:“从营地出来后杀了不少人。”
秦枝心一沉,杀人是该要偿命的。
她原本怀疑的杜兴华的死跟夏桑有关,还能自欺欺人一句:渣男该死。
但其他人呢?无辜被杀的人呢?
秦枝求情的话无法再说出口。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倒也是运气好。”庞渡又说到,“她杀的都是茧组织的内部成员。”
听到这句话,秦枝的心又微微放下了点。
“至于杜兴华,他私下倒卖枪械,还是买给R本人,本来就该死。”
秦枝眼睛微微一亮。
“怎么?你愿意给他们作保?”庞渡好奇问道,“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秦枝就又把之前童天曲说的话复述了一下。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庞渡点头。
“是。”
“这样吧,我们接下来会全力拔除茧组织,他们两人如果能将功折罪,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项均说道。
“其他的,老孟,你自己决定。”
说完这句话,项均和庞渡就进了军院。
项均和庞渡一走,秦枝就自在了很多。
“孟爷爷,我不强求他们能不能加入第一军得。”秦枝肃容说道,“像现在这样能将功折罪,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不用觉得为难。”
曾经是茧的成员,这是夏桑兄妹俩无法掩盖的过去,且就像项均说的那样,他们的性格应该跟常人略有些差异。
秦枝觉得他们能脱离茧,过正常人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
等将功折罪后,他们就离开第一军,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你们呢?”孟淮生问夏桑兄妹。
“您放心,我们都听秦枝的,也一定全力以赴铲除茧组织。”兄妹俩异口同声说道。
秦枝刚刚说的时候,隐瞒了嬴家是玄门正宗的事情,这事牵涉有点大,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办。
且“主上”什么的,她也实在接受无能,就都没有说起,只说她们表亲。
当然,他们也确实是表亲,是一表三千里的那种亲。
童天曲和夏桑找到嬴澜的女儿,又认了主,见秦枝不说,他们自然也不会多嘴,只在心里认定秦枝是主上。
“既然这样,那这两人你就领走吧。”孟淮生说道,“不过,他们如果犯了什么事情,你是要担责的。”
“我知道,谢谢孟爷爷。”
军区,万家。
“你就这么容不下那个孩子吗?”纪玉兰疲惫地说道,“你已经不年轻了,还要这么任性吗?”
“是啊,我已经这么大了,你们为什么还要管着我呢?”万时清反唇相讥,“每次都说为我好,为我好。”
她哼笑一声:“我不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的吗?”
“我前半生一直听你们的,做你们最满意的女儿,嫁你们看好的男人。”
“那男人真的好吗?”
“你们觉得我过得快活吗?”
万景庭夫妻哑口无言,这些指控他们都认,可是:“于海川不是好人。”
纪玉兰终于没有忍住,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你以为于海川多年未婚是为了等你吗?”
“不是的!”
“他早就跟乡下原配有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万时清脸上的冷笑几乎要溢出来:“好巧啊,杜兴华也在乡下和原配有个快二十岁的女儿呢!”
纪玉兰闻言,脸皮抽搐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问道:“时清啊,你是真的中意于海川这个人,还是因为我跟你父亲的反对激怒了你,你是为了反抗而反抗?”
万时清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要说她痴心不悔,那是笑话。
真的痴心不悔,她就不会听从父母之命嫁人了。
可杜兴华死了啊!
杜兴华死了,她的心却像是活了过来似的。
她已经不年轻了,就不能为了年少时的爱恋奋不顾身一回吗?
见她沉默,纪玉兰看了万景庭一眼,万景庭点了点头,纪玉兰走到万时清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万时清瞳孔瞬间放大。
显然,纪玉兰说的几句话对她的杀伤力非常大。
“这就是我跟你爸爸不让你跟于海川来往的真正理由。”纪玉兰说道。
“怎么可能!”万时清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的!”
战场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不信!”万时清有些疯狂地说道,“您为了不让我如意,可真是煞费苦心,连这样的理由您都能想的出来。”
“我没有骗你,这么多年我们小心保护着这个秘密,就是怕你受到牵连。”
纪玉兰失望的看着万时清:“你是疯魔了吗?”
“为了一个男人,你是在质疑我的为人吗?”
“我不知道!您别逼我!”
万时清说完,跑出了家门。
“老万,怎么办?她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于海川吧?”
“不会的!”万景庭肯定道,“她不会的!”
万时清脑子很混乱。
一时想起当年那个打马而来,把她从几个调戏她的R本浪人手里救出来的少年郎。
一时想起父母亲从小的谆谆教诲。
一时耳边又响起纪玉兰晦涩的声音。
“我曾经亲眼看见于海川砍杀R本人的时候,R本人一点也没有反抗。”
“这不奇怪,可能是于海川杀气重,震慑住了小R本。”
“但是,我亲眼看见过几个华国人一脸麻木换上统一的R本军服排着队往于海川的枪口上撞。”
“不可否认,于海川的确优秀,但跟他同期参军的青年将领哪个差了?”
“每次在战场上,他的表现都是最亮眼的,杀敌都是最多的。”
“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军功有猫腻!”
万时清蹲坐在地上,捂住了耳朵。
“如果一个人表现出来的永远是最好的一面,永远是最能吸引你,最能直达你心灵深处的。”
“孩子。”
“你就真的没有想过,这里可能会有的问题吗?”
“你们年轻人讲什么灵魂契合,什么灵魂伴侣,你真审视过他这个人有着什么样的灵魂吗?”
转公交车回来军区的三个人,到了公交站点下车后,边走边聊天。
秦枝也知道了童天曲这些年没有杀过人,但帮黄卜元传话的事干了不少,不算无辜。
但好在,他们不在项均大奸大恶的名单上,可以将功折罪。
“你们的名字要换回来吗?”秦枝问道。
兄妹俩齐齐摇头,夏桑说道:“不换了,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的陪伴,突然换回天曲的名字,恐怕别人喊我,我都不会应声。”
认回了哥哥,认主了秦枝,夏桑整个人似乎都活了过来。
虽然不能手刃黄卜元,但是,她相信他最终会有该有的下场。
相比于夏桑的状态,童天曲还是从前人畜无害,温柔少年的模样。
“我的名字也不改了,但我想把姓该掉。”
“你要姓回嬴姓吗?”秦枝问道。
童天曲摇头:“嬴姓虽然不是非常罕见的姓氏,却容易挑动有心人的神经。”
他说道:“我跟你姓秦好吗?”
“哥,你忘啦?”夏桑小声说道,“主上也不姓秦的,她姓安。”
童天曲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心里对安家还是有怨怼的。
尽管之前秦枝解释过了当初的混乱和阴差阳错,但他心底终究还是意难平的。
作为嬴家嫡系的秦枝,原本应该是如公主般的存在,却被一对愚夫蠢妇卖了护身的玉牌,还被区别对待。
若不是新华国讲究法治,他想折罪后堂堂正正跟在秦枝身边,又不想给秦枝添麻烦,他现在就能冲去秦家,把那对愚夫蠢妇噶了!
随后,他连忙默念清心咒,那位老者说的对,他见过杀戮,又一直待在黄卜元的身边,三观早就崩坏。
这不行,不能给秦枝找事。
“主上,你的姓氏会改回安姓吗?”夏桑问道。
秦枝停下脚步,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安家人也没有特意提起这件事情。
关于姓氏的事情,就这么被忽略了过去。
现在想来,既然一切都重新来过了,那就把姓氏改回来吧。
于是,她笑着说道:“别喊我主上,喊我名字就行,另外,我决定改回安姓了。”
然后,她又对童天曲说道:“我跟秦家人已经两清了,以后也不想有什么交集。”
“你要是气不过,咱们就一起去套安雯和孔文鸿麻袋吧。”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孔文鸿是安雯最忠实的舔狗,没有他的纵容和帮忙,两辈子安雯可能都能安分一些,打他一顿出气,不冤。
秦枝甚至暗戳戳的想,以后要不不送织梦符了?
过年过节,心情好了,或者遇上烦心事心情坏了,都去套他们麻袋算了。
童天曲闻言眼睛一亮,忘了有这两人了。
秦枝可没有帮他们隐瞒,当初孔文鸿特意去宁市收买蒋卫东的事情,她也说的清清楚楚的。
见童天曲异动,秦枝笑着说道:“最近京城暗地里还在戒严,咱们小心一些,别露出了马脚。”
“好!”
童天曲原本以为秦枝会说等戒严过去了再动手,心里还有点失望呢。
没想到秦枝这么干脆。
这个主上,他喜欢!
算了,既然主上都原谅了安家,他也就放下对安家的成见吧。
毕竟主上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这天安立信难得在家小憩一会儿,听到秦枝回来,就从书房下楼来。
“回来了啊,累了吧?”安立信仔细打量秦枝,说道,“是不是瘦了些?”
“不然,我还是去申请后勤吧,得给你做些好的补补身体。”
说着,他就要打电话给后勤。
秦枝知道之前有位后勤人员在安家做了很多年,安雯差不多就是她带大的。
安立信怕她不自在,也怕赵妈会对秦枝有意见,跟人商量后,送了一笔丰厚的谢礼把人送走了。
后来,家里就一直没有申请后勤。
不过,秦枝觉得这样挺好的,她待得更自在。
她不好违逆老人的好意,于是,直接说道:“爷爷,我想把姓改回来。”
果然,听她这么说,安立信立刻收回了拿电话的手,不敢置信的问道:“我听错了吗?”
“你要改回安姓了?”
秦枝笑着点头:“您没有听错,我确实要改回安姓啦。”
她笑着坐到安立信身边,说道:“爷爷,我回来了。”
“好好好,好孩子,我,我亲自去办,我亲自去换新的户口簿。”
安立信很激动,站起来就要去找户口簿。
“爷爷,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您说,您别激动。”
“好,我不激动,我就是太开心了。”
安立信笑着说道:“安枝,这真是个好名字,好听,好听!”
秦枝,不,现在是安枝了,安枝笑着把遇上夏桑兄妹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夏桑不是杜兴华的女儿?”
安枝点头:“她因为杀人手段隐秘且一击必中,被选中来军区执行灭门任务。”
她把黄卜元交待的,安家原本被作为第一家灭门对象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苍龙擅自增加了万家上名单的事情。
还把杜兴华倒卖枪械的事情也说了。
“杜兴华。”安立信叹了口气,“他是被万家和自己的私心毁了。”
“虽咎由自取,到底,当年如果不是娶了万时清,必然有另一番际遇。”
“这苍龙莫不是和万家有私怨?”安立信很快收起感慨,说道。
然后,他收起若有所思与考量,笑着说道:“这事急不得,靠猜测是定不了案的,回头我让人去细查万家。”
“既然是你的表亲,快点让人进来。”
兄妹俩进了安家后,非常有礼貌的和安立信交流。
“时清?”
听到熟悉到刻到骨子里的声音,万时清从混乱中回过了神。
原来,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北海公园,这个留下她跟于海川很多回忆的地方。
“海川。”
一别经年,恍若隔世。
万时清虽然闹得厉害,嘴上也句句往纪玉兰心上戳。
但她除了在结婚之初不甘心,写了几封信给于海川外,还真的没有私下约见过于海川,连偷偷看他也没有。
这是他们分开十多年后,第一次见面。
于海川还跟记忆里一样,依旧干练英俊,他的脸上被岁月刻画出了一些浅浅的痕迹,却丝毫无损他的气质。
跟她想象中于海川应该有的模样如出一辙。
看着于海川,她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这是她的青春,她的梦啊!
泪水模糊了视线,影响了她的视觉,惶然间,她似乎从于海川的眼里看到了不耐。
一定是看错了,他是最温柔的人。
“时清,别哭了,我们能重逢是件好事。”
和煦微冷的声音传进耳际,她的心定了定。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好吗?”
“好。”万时清不由自主点头。
安家,简单的互相认识后,安立信坚持要亲自拿着户口簿去办理安枝改姓的事情。
安枝见他坚持,就陪着他一起去京城派出所。
顺便,夏桑和童天曲也要去办个身份证明。
他们最终决定姓母姓——夏。
夏天曲,夏桑。
孙宏知道安立信着急,就开车抄了近道。
只是,车子没开多久,就停了下来。
孙宏指着一个被追着砍杀的青年,说道:“司令,好像是曹家的曹灿阳。”
安立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是。
“去帮忙。”他说道。
安家跟曹家倒是没有很深的交情,但曹灿阳特别崇拜安琼,从小就跟在她屁股后头长大,几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
他出事,安立信不可能视而不见。
当然,即使没有这层关系,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辈遇险,他也一定会出手把人救下的。
“爷爷,我们去吧。”
安枝笑着说道:“您去帮我把姓氏改了吧,曹灿阳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年轻人的事情嘛,就让年轻人来解决好了。”
她会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是因为夏天曲说,他刚刚好像看到苍龙了。
他知道苍龙的长相,但不知道他的身份和住址,他们有一套专门用来联系的方法。
安枝几乎没有犹豫就准备把苍龙抓了。
这可是条大鱼,代表着丰厚的奖金。
当然,也是因为安枝不喜欢有人用苍龙取名,还是个坏人。
安立信对安枝的能力很相信,既然她这么说了,也就把事情交给了安枝。
他说会顺便把兄妹俩的身份证明也办好,就让他们下车了。
孙宏和安立信开车走后,安枝他们直接帮曹灿阳抓住追砍他的人,然后迅速往夏天曲说的地方跑去。
可惜,他们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男一女离开的背影。
“那个女人的背影好熟悉。”夏桑说道,“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咦,你们追于师长干嘛?”曹灿阳把追砍自己的几人拷住后,追上他们,好奇问道。
“你确定那个男人是你口中的于师长?”安枝问道。
“确定啊,这家伙一直想追求我二姑姑,最近又常来我家,我能认错嘛。”曹灿阳说道。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的背影,是万时清。”夏桑非常确定的说道。
“于师长全名是什么?”安枝问曹灿阳。
“于海川。”曹灿阳回道。
“这就没错了。”夏桑说道:“我不止一次从万时清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这是她年轻时处过的对象,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看来他们是重新联系上了。”
“不能够吧?”曹灿阳说道,“这家伙缠我二姑姑缠得挺紧的啊。”
“哎呦,敢拿我二姑姑开涮,看我不打爆他的狗头!”
“你知道于海川的家住在哪里吗?”安枝问曹灿阳。
“我当然知道啊。”
曹灿阳看了安枝好几眼,忽然惊呼道:“你是秦枝!”
“你怎么会来京城?你是来看我跟安琼姐的吗?”
安枝:······
曹灿阳竟然不知道她的身份?
这不科学!
她的身份自从上次二爷爷大寿后,已经在京城整个圈子传开了。
曹家人都不说八卦的吗?
她以为自己的事情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嗨!”曹灿阳挠挠头,“我前阵子不是受伤了吗,被我爷爷送去大姑丈家里住去了。”
“他家老爷子是个厉害的老中医,我去调理身体去了。”他低声说道。
“我才刚回来没几天。”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于是安枝说道:“这事,你回家问一句就知道了。”
“我们有事要办,先走了。”
安枝说完就和夏天画兄妹往于海川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哎,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安枝头也没回,直接摇手表示不需要。
曹灿阳回到被捆住手脚的几个街溜子旁边,狠狠踢了其中一人一脚。
“敢砍小爷,知道小爷是谁吗?”
说完就不理那几个人的讨饶,把三个人拎去了公安局。
他回头看了一眼安枝他们离开的方向,心说,这救命恩人来了京城,他得找机会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请人吃顿饭才行。
安枝和兄妹俩一路往于海川家追去,扑了个空。
夏天曲在于海川家附近饶了一圈,回来摇头,示意人没有回来过。
“夏桑,你想一想,在杜家的时候,有没有听万时清说起过什么?”
夏桑摇头,万时清三五不时要发疯一回,她懒得费心思了解。
头摇到一半,硬生生刹车,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记得,她有一次闹起来的时候说过,如果不是纪玉兰在东城招待所找到她,她可能已经跟于海川领了结婚证了。”
“这种充满特殊回忆的地方,久别重逢的有情人肯定会过去一起怀恋逝去的岁月。”安枝肯定说道。
夏桑兄妹虽然奇怪安枝怎么会知道这些,但也都相信她的判断,一起往东城招待所赶去。
东城招待所,于海川和万时清正在那里的小湖边忆往昔。
“那时候,我其实有想过直接往湖里跳来威胁我妈的。”万时清说道。
然后,她苦笑摇头:“可我终究没有那么做,我没能为了我的爱情赴汤蹈火一回,海川,你怪我吗?”
于海川摇头:“没有,我永远不会怪罪你。”
“我们当年能有缘相遇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了,情深缘浅,那也是我不够优秀,配不上你。”
“我怎么会怪你呢?”
听到于海川这么说,万时清脸上刚要挂上感动的笑容,脑海里就开始自动播放纪玉兰刚刚的话。
万时清怔愣了一下,是啊,十多年过去了,于海川说的话还是那么动听,还是那么真诚,那么直达她的心房。
但是,一个人真的能十多年了还保持着年少时的赤诚与热爱吗?
她自问对于海川情深义重,遗憾自己初恋成风,一直念念不忘,恋恋不舍。
但在和杜兴华的婚姻中,她也不是没有动摇过的。
正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于海川话的时候,他背后突然出现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还是她最讨厌的继女。
她和一个少年人直接对着于海川发难。
于海川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军人,即使他的军功有水分,但他是真真切切从枪林弹雨中退下来的人。
万时清的表情和背后突然传来的劲风让他瞬间做出反应。
他转身格挡住了夏天曲的攻击,又一脚把夏桑踹翻。
“你们干什么?”万时清惊呼。
然而没有人理她。
安枝见夏天曲不敌,立刻上前帮忙。
没错,她是个脆皮,但那是相对于炼体玄师而言,对于于海川这样的普通人,她对上还是丝毫不落下风的。
万时清是知道安枝的身份的,也恍惚听过一嘴她找到工作回京城的事情的。
而且安枝跟于海川根本没有交集,对付他不可能是出于私怨。
加上之前纪玉兰跟她说的话,还有此时于海川脸上狰狞的神色。
她忽然间有些恍悟,多年的,厚厚的滤镜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于海川是认识夏天曲和夏桑的,跟万时清的想法截然相反,他第一时间认为是茧要清理他。
毕竟他私自更改灭门计划,不仅把万家添了上去,还把人提到了首位执行的对象。
他敢这么做,不过是仗着他是茧在军中唯一一位高位军官的缘故。
他从前一点也没有担心事情暴露后自己会被清算。
但此刻,他的心里升起久违的畏惧,手上的动作却更加凌厉了起来。
只要这次不被抓住,他就有办法让茧不敢动自己。
对于茧,一开始他是敬畏的,能让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死在战场上,死在他的刀枪下,还是以R本人的名义死去。
这得有多大的能量!
但一个接一个的荣誉,一场又一场的战功让他迷失了。
当然,他不是迷失了心智,而是迷失在了对权势的执念中。
他从一开始的对茧传过来的命令战战兢兢的执行,到不动声色敷衍,到后来的自作主张。
一步步的试探,让他知道,他对茧来说是特殊的,不可缺少的存在。
他沾沾自喜于自己能略微从茧对他的控制中挣脱一些,同时又想到了稳固自己地位并上升的途径。
他把目光放在了只有曹灿阳一个男丁的曹家身上。
有些东西不一定要灭人满门才能掌握在手里的,只要杀那么一两个人,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弄得满城风雨的,到最后死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他心里是鄙夷茧的异想天开的,什么灭门计划,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他在军中多年,会不知道那是一群什么人?
能在军区或者家属区被杀的,要么就是出其不意,要么,那人自己就是个靠关系堆起来的草包。
当然,他不在此列,他对自己非常自信,当年即使没有茧,他也能有今天的地位,不过可能会多花点时间和精力罢了。
事情也确实如于海川预料的那样,杜兴华不明不白中毒死后,不仅军区戒严了,连京城都暗中戒严了。
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执行灭门计划,那就只能试试一对一同归于尽了。
茧倒是有这么多杀手可以做这个的,但华国的军人是吃素的?
于海川在军中这么多年,最是知道华国军人的素养。
当然,他也离开茧多年了,不好判定茧那些杀手的实力。
但排除那些有特殊能力的,真刀真枪跟军人对上,胜负还真不好说。
讲真,他不太看好茧,即使他也是茧的一员。
所以,他一直在积极给自己寻找后路。
之前是万时清。
结果,万家那俩老东西好像发现了一些什么,从一开始的看好放任,到后来坚决反对。
甚至不惜让万时清在极短的时间里嫁了个没什么用的男人。
万景庭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做了几次手脚,都没能算计到人。
但他觉得不安,他几乎能确定万家夫妻是知道些什么的。
不过是忌惮他跟万时清曾经的关系,怕被牵连,所以一直保持沉默罢了。
这一家人,他是一定要除掉的。
万景庭不好对付,杜兴华那个草包还不好下手吗?
他就让人去诱惑杜兴华倒卖军械,再伺机爆出来,炸沉万家这条船。
没想到,他还没有爆出这件事情呢,就有了灭门计划。
杜兴华那边毕竟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抹除得干干净净的,但灭门计划可以啊。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直接做主就把万家添了上去。
这么些年,他自作主张的事情也做过不少。
他怎么也想不到,茧对他放纵了多年,这次竟然这么较真。
他心里越是慌张,手上越是狠辣。
抓住机会拔出□□对着安枝就是一枪。
夏天曲想也没想,直接挡在安枝面前。
安枝见状一张金钟符贴在了夏天曲身上。
子弹打在他身上,发出金属相击的声音。
夏天曲毫发无伤。
于海川见状,转身就跑。
然后!
万时清伸出了脚,把他绊倒在地上了!
于海川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万时清刚刚还跟他你侬我侬呢,这会儿不帮着他逃跑就算了,怎么把他给绊了?
里外分不清的?
还是,她已经知道自己给他们家安排上了灭门计划首位的事情了?
不会,万时清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刚刚她面对自己的时候全是感情,没有技巧的。
安枝见状立刻上前把人拷住。
没错,第一军不仅有公安的证件,还有公安的配制,闪亮亮的银镯子安枝也有。
从觉得死而无憾,到死里逃生,到毫发未伤,夏天曲回过神来后,立刻过来帮着安枝把于海川按住。
夏桑伤得蛮重的,她是真正的脆皮,到目前为止,杀人从没有失手过,但对战,也从来没有赢过。
根据她的说法,营地里有一个特殊的分支,所有有特殊能力的孩子都会被送到那边去。
在那边,不用像营地其他人那样接受非人的训练,跟人搏杀才能活下来。
那边很珍惜特殊能力者的生命,会想方设法让他们的能力提升到最高。
至于训练,随能力者自己的意思,参不参加都没事。
夏桑是想参加的,但她被泥石流埋得太久,后遗症很多,平衡能力差就是其中一项。
她根本没有办法跟常人一样接受训练。
于是,她就钻研毒道,还炼出了胖蜜蜂这样,能把人直接蜇噶的存在。
当然,她身上也带着其他的剧毒。
但安枝和她哥在场,她怕误伤。
再说,她看安枝的意思最好是活捉,就没有扔毒药。
等于海川彻底不能动弹后,安枝好奇的看向万时清。
在她汇总的消息里,万时清是个会审时度势的恋爱脑。
在家闹得翻天覆地,私下也没有传出她跟谁谁谁有什么牵连的。
但脑子是真的不太好使,自己在家属区的名声都给作没了。
眼下,安枝对她却有些刮目相看。
这是恋爱脑清醒,变成复仇脑了?
她刚刚听曹灿阳说,于海川最近一直向他二姑姑献殷勤,这件事情被万时清知道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万时清没好气的说道。
“抱歉,我只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帮我们。”安枝实话实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万时清一副安枝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总不能无缘无故抓于海川吧?他肯定有问题啊。”
安枝:······抱歉,这逻辑,恕她没听明白。
不仅她不明白,在场的人都不明白。
于海川更是不甘心自己被抓,出声质问:“万时清你疯了?你帮着他们来对付我!”
安枝看向万时清,就见她理直气壮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安家的孩子难道会做坏事吗?”
“有问题的肯定是你啊。”
安·安家的孩子·枝:那确实!
于海川一阵无语,特么的,他的深情比不上安家的口碑!
第38章
确实是比不过的。
万时清看着于海川被秦枝他们拎走, 都没有多问一句要把人带去哪里。
有什么好问的呢?
不是军区就是公安局喽,难道安家人还会把于海川卖了吗?
这么老了,也不值几个钱了吧?
她得快点回家去嘲笑一下她爸妈。
于海川能被安家人抓,那肯定有问题, 估计问题还不小。
刚刚安枝为了感谢她出脚相助, 告诉她杜兴华身上也有事,事情还不小, 让她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可能被牵连。
哈哈!
她自己的眼光是烂, 但他们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 万时清之前那种疯狂作妖的劲头忽然就散了。
回家后和父母把事情一说, 两老一下子无法接受。
“这就是你们挑的老实人。”万时清冷冷说道, “你们还是赶快想想, 他会不会用你们的名义做其他什么坏事吧。”
“免得到时候被连累了,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后,一家三口找政委说明情况去了。
安枝三人离开私牢没有多久,就又逮着人出现在了私牢的门口。
明贵都惊呆了,他刚坐下没多久, 说夸张点, 那凳子,他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呢。
年轻人哟,要不要这么拼啊!
“明大爷,打扰你清净了。”安枝笑着打招呼。
明贵再听安枝喊他“明大爷”,居然也听顺耳了。
他乐呵呵放行, 还叮嘱道:“里面的布防到点了, 刚换过, 你小心点。”
“好的,谢谢明大爷。”
“谢谢明大爷!”兄妹俩异口同声学舌, 声音非常大。
明贵被唬了一下,这两人看着一脸聪明像,但似乎······
“明大爷?”于海川突然也跟着惊叫出声,“你是明贵?”
“你腿瘸不瘸?”于海川使劲转头打量明贵的右腿,“你是瘸的,对不对?”
“你是明贵!”
“你帮我通知谈舞,就说她的小朋友有难,请她出手相助!”
明贵:!
他从安枝震惊睁大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头顶油绿油绿的闪着光。
孟淮生那个八卦的老东西一定把自己年轻时的那些破事都当笑料跟安枝说了!
安枝一秒收回自己的眼神,孟淮生确实跟她说了。
她知道的太多了,有点撑。
“你老实点。”安枝郑重警于海川。
什么小朋友,四十多的男人称自己是小朋友,要不要脸啊!
可别连累人啊,明大爷可是老资格,她还是新员工呢。
但是,在把于海川送进北院私牢后,秦枝在打内线电话通知孟淮生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了孟淮生一个问题。
“孟爷爷,明大爷还和他得红颜知己有联系吗?”
孟淮生被问得一愣:“没有了吧?”
“就富贵儿那脾气,要是碰上谈舞,那不得跟人打的死去活来啊,根本不可能安安分分守着门的。”
明贵: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我不打女人!
“你从哪里听来八卦?”孟淮生调侃,“过期了吧。”
“还有,你怎么又打内线了,你在哪呢?”
“我们应该是抓到苍龙了。”安枝说道。
然后,她鬼鬼祟祟看了一眼外面的院子,捂住嘴对话筒说道:“您快过来吧,我感觉明大爷可能要炸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什么要炸了?”孟淮生听见忙音后也把电话挂了。
嘴里虽然嘟囔着,但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私牢。
他赶到的时候,明贵正一脸怀疑人生的坐在门房里。
他刚刚是幻听了吧?一定是的!
人都说一个人开始回忆往昔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老了。
他虽然五十多快六十了,但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大小伙子。
没想到啊,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老了吗?
为什么会突然听到谈舞的名字呢?
逃避现实的明贵被孟淮生的到来喊醒。
“老明啊,这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孟淮生一脸“我跟你天下第一好,你有事跟兄弟说”的表情拍了拍明贵的肩膀。
“你跟我说说,我比你聪明,给你出出主意。”
“边儿去,你们组小同志不错啊,一天之内给你逮了两条大鱼。”
明贵挥了挥手,让孟淮生赶紧去北院私牢看看。
哎,希望刚刚真的是他得幻觉,他真的已经心如止水,跟过去挥手作别了。
要是谈舞真的跟进私牢的人有牵扯,他也救不了她。
孟淮生到了北院私牢后,见安枝和兄妹俩都在,连忙收敛好表情,肃容问道:“抓住苍龙了?”
“是啊。”
安枝就把夏天曲知道苍龙的长相,却不知道他是谁,他们意外碰上于海川,曹灿阳的指认,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说了一遍。
总结一下就是运气好,各种机缘巧合下,才把人抓住的。
于海川见进来的不是明贵,就没搭理,自顾自坐在铁栅栏里面,思索着逃出去的可能。
“苍龙,说说吧,这些年,你都为茧做了些什么?”孟淮生问道,“你还有没有另外安插人到军队?都是哪些人?”
“另外,你跟谈舞又是什么关系?”
看来黄卜元还是有所隐瞒的,至少他给的名单上没有谈舞,也没有于海川。
倒是有苍龙,但只是个外号,谁还能凭外号找到人啊。
黄卜元:冤枉!
能说的,他都说了,他平时都叫惯了外号的,真名都不记得了,反正认识人不就好了嘛!
谈舞他也交待了的,外号舞娘子的就是她啊。
于海川自然是不理会孟淮生的,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生活多少有些麻痹了他的思维。
以至于他已经被人抓住关起来了,还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进了这儿的人可不是凭谁的面子就能出去的。
要么是被放出去的,要么,自己凭本事闯出去。
但到目前为止,进了私牢的,没有一个能离开的。
秦枝不由好奇,那位谈舞到底是谁?
她真的有这么手眼通天,能在第一军把他的小朋友捞出去?
于海川什么也不说,孟淮生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
如黄卜元这样的人用刑是没有用的,要抓住他得软肋,他才会开口。
那种人叫对手。
于海川这样的,孟淮生能确定,这北院的刑具,他走不过半轮就得撂。
这种人,叫阶下囚。
怕自己的狠厉吓到安枝,他说道:“安枝,你去院子里等一会儿,待会喊你进来。”
安枝的真言符实在好用,于海川这样的人,还是用上真言符靠谱一些,也省的他还要费心思去筛选口供的真假。
安枝对观刑没有什么兴趣,点点头带着兄妹俩站在了私牢门口。
私牢的隔音非常好,他们几乎贴门站着,什么也没有听到。
没过多久,孟淮生就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显然是动过手了的。
安枝进去后,就看到刚刚即使被抓也是昂着头的于海川已僵硬的瘫坐在地上,低下了头。
他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手背上有几道深深的鞭痕,不难想象,他身上应该也是遍布鞭痕的。
孟淮生真是个讲究人,怕吓到她,还脱了于海川的衣服打。
安枝领了好意,一张真言符直接扔了过去。
“什么东西?”
于海川刚好抬头看到,立刻闪身想躲,没有躲过。
眼见着自己身上被什么东西击中,金光一闪又消失,他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
他恨恨看着孟淮生:“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说我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孟淮生不理他,直接问道:“你在军中培养的人手是哪些?名字,职务,上升的渠道,除了你,还有谁经的手?”
于海川垂下眼皮,淡淡说道:“和平年代军功难挣,高位上根本安插不了人。”
“我就安排了几个年轻的后生,位置也不高,就是前途不错而已。”
于海川震惊!
这不是他想说的话,他想说的是:和平年代军功难挣,哪里难么容易安排什么人进军队!
“继续说别停,不然,我的长鞭可还没喝饱血。”孟淮生声音冷飕飕的说道。
于海川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上的疼痛还没有消退,他委实不想再被鞭打。
多年安稳享受的生活,早让他失了曾经在战场上的锐气,也,失了骨气。
一顿鞭子就让他产生了畏惧。
但他又不想说太多重要的事情,于是,他说道:“现在时局稳定,想晋升,要么豁出命去执行危险的任务攒功劳。”
“要么,稳中求胜,靠着熬资历,看什么时候哪里有空缺了,就升上去。”
前者费命,后者费时间,还得有靠山。
不然,这么多人争抢,凭什么轮到他?
最近,他收到消息,他所在军营里的副军长年龄到了,要退下来,他想争那个位置。
但同期竞争的人,好几个资历比他老,能力比他好,履历也比他漂亮。
他知道自己的竞争力不大,就打算曲线救国,走姻亲的路子。
要说,他为什么对这种事情这么驾轻就熟?
那就要从刚才他口中的谈舞说起了。
于海川一开始也是营地里的孩子,跟其他越练越糙的男孩子不同,他长相是偏书生的秀气型。
茧来挑选人手上战场立军功的时候,他恰好十八岁。
因为常年的训练,他虽然看着秀气,但身材挺拔修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介于少年人意气风发和成年人稳重初现之间,在一众五大三粗的汉子中间,委实有点显眼。
具体表现为,被一起过来挑人的谈舞一眼看上了。
那时候的谈舞已经徐娘半老。
年轻的时候,她喜欢满身肌肉,力拔山河的壮汉。
觉得那样的男人才能给她安全感。
但到了她现在这个年纪,她就喜欢半生半熟的少年郎,能让她有种青春重驻的感觉。
谈舞把于海川叫过去,非常直接的问他:“愿不愿意用一个月的时间,换一个前程?”
于海川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如果他不答应,最后要面对的就是和竞争名额的同期对战。
这种对战是不会在乎学员生死的。
因为长相,有好几个实力强的人看不上他,平时也多有针对。
不过,营地里无故斗殴是要被处死的,谁也不敢惹事。
这回有了光明正大对他下死手的理由,他能活下来的机会非常渺茫。
现在有了不用死的机会,还能直接拿到去军队的名额,过新的生活,傻子才会拒绝。
而且,这姐姐虽然老了点,但风雨犹存,他闭上眼睛也不是不能爱的。
交易顺利达成,他被带离了营地。
知道自己是受益的一方,于海川陪伴的很尽心,很贴心。
谈舞都说了,如果她再年轻几岁,可能就不舍得把人放走了。
也是在这段相处的时间里,他听谈舞说了很多年轻时候的事情,才知道明贵,才脑子一抽让明贵帮他传信。
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什么舍不得他,以后有麻烦尽管找她,都是客套话。
谁当真谁是傻子。
他离开茧十多年了,她又找了多少小朋友,跟多少人说过同样的话,谁知道?
后来就是他在战场上所向无敌,杀敌晋升的事情了。
这其中,他确实有杀敌,但作假也是真的。
单纯靠他的军功,这个年纪,他绝对坐不上现在的这个位置。
或许是尝到了不劳而获的快乐,也或许是知道自己到手的功劳有点虚。
他想到了用姻亲来巩固地位。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就负伤了,和很多伤员留在了一个小村子里。
在那边,他遇上了主动过来照料伤员的村长女儿。
他把她当做打发时间的玩具,她却当了真,在他走后,还拼死给他生了个儿子。
就是最后辗转回到于海川身边的鲁沛哲。
伤好回到军队后,他就盯上了万时清。
没办法,那时候,万时清是他能接触到的最优选了。
让万时清惦念了半辈子的,打马而来,英雄救美的翩翩少年郎,其实是一场精心设计,请君入瓮的算计。
当然,最后,他没有成功。
他那时候,隐隐觉得万家人可能看出了些什么端倪。
他是慌乱,怕激怒万家,也因为茧开始给他的晋升提供帮助,他专心搞了十几年的事业。
直到最近才又盯上了曹灿阳离婚回家的二姑姑,想借势增加自己的竞争力。
安枝听得整张脸都要皱起来了。
她被创到了!
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这些啊?
这让她有种非常不自在的代入感。
当然,她代入的不是万时清和曹灿阳的二姑姑,而是那个于海川连名字都没有记住,却用命给他生孩子的村长女儿。
她招谁惹谁了?
她只是心地好,思想觉悟高,去照顾伤员而已。
凭什么就要被个没心的渣男骗去了一条命,毁掉了一辈子?
渣男最后还父子相聚,同享天伦了?
“孟爷爷,我能打他一顿吗?”安枝实在忍不住了,问到。
孟淮生听于海川略微带着些炫耀的语调说这个,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不过,他倒没有打人的冲动,心思都在于海川提供的其他信息上。
只觉得这家伙心思龌龊的紧,看不上这样的人。
夏桑兄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即使于海川是算计了人,但也要人家愿意被算计的。
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好计较的?
不过是看谁技高一筹罢了。
若村长的女儿有手段把于海川留下,那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嗯,倒也不是不能这么解读。
但,于海川,她是一定要揍的。
孟淮生耸耸肩,这点小要求,他没有不满足的理由啊。
明贵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大家解释一下,自己跟谈舞是在年轻的时候处过对象,但早就分道扬镳了的。
谈舞后来做的事情,真跟他没关系。
他们处对象那会儿还是民国,乱的很。
他知道谈舞找他就是想有人护着她,他么,算是见色起意。
两人一拍即合,就在一起过起了日子。
也是他年轻气盛,仗着一身功夫被人拿好话哄了两句就加入了帮派。
打打杀杀的,也没个消停。
最后,自己瘸了,谈舞也跑了。
他没怪过谈舞,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夫妻。
离了对方各自安好就行。
谈舞喜欢小朋友,是她的事情,跟他可真没关系啊。
头顶的青青草原必须得去掉!
他是有所有私牢的钥匙的。
因私牢变态的隔音效果,敲门什么的,还真没有直接开门进去来的便利。
明贵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打开门,正想跟里面的人打招呼呢,就看到安枝拳拳到肉正在招呼着于海川。
就,看着挺爽快的,让这小子嘴巴没有把门。
最后奉送了于海川一对熊猫眼的安枝舒出一口气,爽了!
就是,于海川被打的有些狠,自闭了,无论如何都不出声了。
审讯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然后,明贵对安枝忽然就和颜悦色了起来。
之前,他虽然也乐呵呵的,但其中的距离感和界限非常分明。
不单单是对安枝的,对所有人都这样,除了项均。
但是,在安枝打完于海川出来的时候,明贵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等安枝和夏桑兄妹俩离开后,明贵就问孟淮生:“哎,你说,我收安枝做徒弟怎么样?”
“她打人的时候,还真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明贵情绪非常饱满:“我要把我一身的绝学都传给她,让她以后打人的时候,能更加虎虎生风,你说怎么样?”
“老孟?老孟?”明贵伸出手掌在孟淮生眼前晃了晃,“跟你说话呢,走什么神啊?”
孟淮生回过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明贵。
“你要收安枝做徒弟?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明贵一脸“你赚到了”的表情对孟淮生说道,“老孟啊,我徒弟学成后在你手下办事,那是屈才了啊。”
孟淮生:······
没影的事情,怎么就是你徒弟了?
孟淮生有些无助,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委婉的表达出,明贵可能打不过安枝的事实。
尽管安枝曾经非常肯定的对他说过,她是脆皮。
但是!
那要看跟谁比啊!
孟淮生看了眼明贵。
“富贵儿啊~”他把私下的称呼都喊了出来,可见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混乱的。
“我劝你,三思。”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孟淮生决定直接走人。
明贵:······
最讨厌不说明白话的人了!
安枝三人离开私牢后,看了下时间,已经傍晚了。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安枝指着不远处的国营饭店,说道,“走,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三人来到国营饭店,点完菜坐下等菜上桌的时候,安枝听到了后桌人谈话的声音。
“文鸿哥,我还是决定去文工团了,我要挑战我自己,不能被生活的不顺打败,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吗?”
安枝闭上了原本准备开口说话的嘴。
这矫揉造作的声音就很安雯了。
安枝不止一次感慨,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
现在的安雯多像很多言情小说里的白月光女主啊。
复杂的身世,被放弃的顾影自怜,奔向新生活的决心与坚定。
嗯,还有坚定的舔狗。
此时,她需要的,不是孔文鸿的安慰和护在羽翼下,她只是想要他的一个充满肯定和鼓励的眼神。
独立坚强小白花人设立的稳稳的。
哪里有前世,安枝看到的飞扬跋扈的安雯的影子?
哎呀妈呀!
安枝摸了摸自己的鸡皮疙瘩,及时让自己住脑。
对比太惨烈,她有些受不住。
她压低声音对兄妹俩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想套麻袋的人就坐在后面。”
“咱们多吃点,待会打人的时候也有力气。”
夏桑眼睛一亮,同样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我去买麻袋!”
“不用买,我有。”安枝说道。
她是真的有。
什么时候放进系统空间的忘掉了,反正老大两个麻袋在系统空间里放着呢。
有挎包的遮掩,又有符师这个身份的加成,她随身带着麻袋的事情,兄妹俩一点疑问都没有就接受了。
安枝也不听后面的人说什么了,默默又快速的吃完饭,三人就猫在国营饭店转角的地方等着两人出来。
没过多久,安雯就和孔文鸿肩并肩走出了国营饭店。
他们显然还有话要说,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
这对安枝他们来说可谓是瞌睡来了枕头。
安雯和孔文鸿走到附近一个巷子的深处,刚站定没有多久,两个从天而降的麻袋就套到了他们身上。
接着,他们就迎来一阵拳打脚踢。
当然,三个人都是收着力道的,他们就是想打人出口气,没有把人打死打残的意思。
“铃铃铃!”
于海川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鲁沛哲放下电话,看着窗外的夕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京城戒严不是玩笑,他手上有一批军火刚好卡在了这个点上,不敢运进来。
他就是诱惑杜兴华倒卖枪械的人,杜兴华那里是小打小闹,他才是大头。
他那一批军火是京城地下拍卖场的其中一个头目定下的,数量非常巨大。
这比交易成了,他一辈子躺着,钱都能随便花。
可惜,他倒霉。
军火弄来了,进不来。
眼看着交货的时间要到了,人家买主可不管戒不戒严,只管付尾款收货。
他要是没有在规定时间里把军火交给对方,坏了对方的事情,赔钱都是小事情了。
他怕人家一个迁怒,直接把他噶了。
人家可不管他是鲁家的儿子还是于海川的儿子。
鲁家虽然也住在家属院里,但家世真的不够看。
他能那么自信的跟一帮二代交往,底气完全来自于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敢冒着杀头的风险跟着于海川一起干军火买卖,也是因为知道于海川手眼通天,能把尾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他跟在后面喝口汤,都能赚的盆满钵满了。
现在,于海川联系不上了,他该怎么办?
还有,上次派去砍曹灿阳的几个人也没有消息。
他那张和于海川有几分相似的俊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慌乱与烦躁。
小巷子里,打完人神清气爽的三个人正准备离开,就听到巷子的那头传来的声音。
先是两人追打的声音,后来就是交谈声。
“老徐,你个鳖孙,你往哪里跑!”
“老田啊。”被称为老徐的人声音里充满无奈与畏惧,“我没跑,这不是有急事,没看到你嘛。”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田飞一把揪住徐舟的衣领,给了他一拳,“你说,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啊?”
“我可是对高爷打过包票的,货一定会准时到的。”田飞压低声音说到,“现在时间快到了,货呢?”
“你他妈的想害死我啊!”
徐舟苦着脸说道:“老田,这事真不怪我。”
他说道:“谁知道京城会忽然戒严了呢?”
“货已经到了,就在城门外,可这个时候谁敢往城里运啊?”
“一旦被查到,那就是杀头的罪名。”
徐舟陪着笑,冲田飞讨好的笑笑:“您看这样好不好?”
“高爷那边有人,咱们这边有货,就让劳动高爷派人去城外取一下。”
“啪!”
巷子那头传来响亮的耳光声,就听田飞说道:“高爷能去城外拿货,还用得着给你们赚这巨额的差价?”
“老田啊,你就是打死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啊。”徐舟干脆放弃挣扎,躺在了地上。
“于海川找不到人,鲁沛哲那小子根本拿不了事。”
“这批货的具体位置在哪里?”田飞问道。
看样子这批军火只能自己想办法弄回来了。
高爷已经等了太久了,他不会乐意继续等下去。
这次顾榭斋那边传出消息,他意外受伤,是最好的夺权机会。
这批军火至关重要。
谁要是坏了高爷的事,他能扒了谁的皮!
徐舟就说了一个地址,并且讨好的说道:“老田你消消气,鲁沛哲说了,给的尾款直接降三成,就当是弟兄们的辛苦费了。”
田飞冷笑一声,意味不明的低语:“尾款?”
然后就急匆匆走了。
安枝听到于海川三个字,就觉得这两人口中的货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京城戒严不敢运进来,怕被查到了杀头。
能被杀头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安枝使了个眼色,三个人默契的什么都没有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至于那俩趟地上的,应该也听见了对话,如果他们有脑子就干脆躺着,等对面巷子里的人走了,他们再走。
若没有脑子,那就自求多福吧。
事实证明,这世上多的是聪明人。
安雯和孔文鸿一点挣扎都不敢,直挺挺在巷子深处躺着,直到确定人都走了后,才挣开麻袋,相互扶持着离开。
安枝三人走到人声鼎沸的街道后,松了口气。
人打了,气出了,家,暂时就不回了。
安枝问夏桑兄妹:“刚刚那人说的货,你们认为会是什么?”
夏天曲说道:“人,女人孩子。”
夏桑点头,补充:“毒。”
安枝:······
京城西城区一处群居的民房处,有人小心敲开其中一间房门。
门打开,那人走近去,里面是一间又一间前后打通的民房。
中间是一间极为宽敞的中堂。
来人穿过中堂,走到了最中间一处民房前,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后,才微微躬身上前等着。
领他过来的人轻轻敲了敲木门,同样微微低垂着脑袋等着。
没多久,门从里面打开,夕阳斜斜照进来,照在门上,门后露出半张姣好的脸,另半张掩在阴影里。
“顾爷已经醒了,你们进来吧。”声音略带着些江南的软侬,还带着些微的甜。
两人的头压得更低了些,都没有直视女人,微微躬身后,一起进了民房。
女人往前走了一步,来到了小院子里,另半张脸从门后显露出来,是个穿着精致旗袍风情万种的美人。
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即使脸色苍白也难掩惊艳的中年男人。
他就是田飞口中高爷要夺权的对象,地下拍卖场和西城区地下势力的龙头老大,顾榭斋。
进门的两人站在珠帘外,不敢再上前一步。
“顾爷,高辞归已经去京郊接手军火了。”来人轻声说道,“他亲自去的。”
顾榭斋微微闭了闭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顾爷,兄弟们都是服您的,会等着您好起来。”来人说完这句后,抱拳行了个礼就和领着他的人退了出去。
他要领着人去阻止高辞归把军火带入京城。
到了门口,被娄霜萤拦下。
“夫人。”
“货在哪里?”娄霜萤问到。
来人一点犹豫没有直接报了个地名,然后低垂着眉眼拱手行礼后退下。
“师妹,别脏了你的手。”
娄霜萤撩开珠帘,来到顾榭斋身边握住他的手,笑得很温柔,语调也更加软侬:“师哥,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
你用自己的方式护着华国山河,我护着你。
她不会让高辞归有把军火运入京城的机会的。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顾榭斋扯出个虚弱的微笑:“好。”
他被伤了要害,眼下不过是拖日子罢了。
师妹多年后再出手,不过是想让他走的安心些。
那些军火的数量多到难以想象,高辞归又野心勃勃。
如果那些军火真的到了他的手里,京城必乱!
所谓杀他夺权不过是高辞归给自己的野心找的遮羞布罢了。
等顾榭斋睡着后,娄霜萤从箱子里拿出鸳鸯双刀,换下旗袍,穿上夜行衣,来到了中堂。
“夫人!”
来人在听娄霜萤问军火下落的时候,就知道她会出手,已经召集了好手,准备跟着一起去。
“我们各去各的。”娄霜萤说道。
“夫人?”
“我有另外的安排,你们不用跟着我。”
没有多解释什么,她冲众人点点头,就往军火所在的地方赶了过去。
同一时间,安枝和兄妹俩也往徐舟说的地方赶去。
京郊几处民房的院子里,整整齐齐停着十来辆卡车。
这些就是鲁沛哲和于海川动用所有关系拿到的军火,也是安枝三人听到的徐舟和田飞口中的货。
这几处平房外面看着没有任何异常,但内里防卫的非常严格。
院门口的树上,不远处的草垛子后,以及其他隐蔽的地方,都有持枪的人盯着。
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子弹就会瞬发而至。
安枝到了京郊就停下了脚步,把七仙女放出来去打探情况。
自从上次七仙女在寻找项均的事情上帮了大忙后,安枝就打开了正确使用七仙女的方式。
像这种明知道前方有危险的情况下,让七仙女探路是最好的选择了。
“主上,你不仅精通符箓还精通傀儡术啊!”夏天曲赞叹的说道。
“这不是傀儡术,就是把傀儡符画在了小纸人上。”
“原来是这样啊。”夏天曲说道。
他印象里嬴澜的符术也很厉害,但也没有可以随意融入创新的地步。
想到嬴澜,他情绪瞬间低落了起来。
当年如果不是嬴澜救了他们,他和妹妹早就和家人一起死在赢家了。
黄卜元根本没有想过留活口的,只是没有在赢家找到心决,这才留下了他和妹妹互相牵制。
心决,他看向安枝,不知道安枝需不需要?
七仙女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
“那边有很多守卫,几乎都拿着枪。”安枝复述。
“一共有十辆大货车,里面都是军火。”
小纸人从货车缝隙中钻出来,又往平房里里面飘去。
“平房有地下室,里面还有一大批军火。”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军火?”
兄妹俩摇头,他们不知道。
安枝也不知道。
“有人来了!”夏桑说道。“人还在远处。”
这是胖蜜蜂给的反馈,它刚刚出去觅食看到的。
它在空中又“嗡”了一声,停到了夏桑的头发上。
三人默契的躲了起来。
“于少,您不该来这里,这里很危险。”田飞说道,“您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法和于爷交代。”
田飞口中的于少就是鲁沛哲,他私下用的身份就是于海川的儿子。
“我要是不来,你们能顺利拿到尾款吗?”鲁沛哲也不想来。
但现在,他找不到于海川,这批军火压上了他们全部的身家,还有很多关系人也掺了一脚。
如果尾款拿不到,于海川多年积蓄打水漂不说,那些关系人的损失也是要他们来填的。
他们哪里填的了?
尾款要是拿不回来,除了亡命天涯,他们父子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私牢里于海川脸色阴郁的缩在角落里。
他刚刚试着逃出去,结果伤上加伤。
京城戒严,军火进不来,他还被抓了。
这次的买主高辞归是个城府深到可怕,手段狠辣到极致的人,鲁沛哲到底缺了些火候,怕是弄不过他的。
他的心里涌起一阵绝望。
这么多年的汲汲营营,到最后,可能什么也不会留下。
现在,他只希望鲁沛哲能活下来,给他留个香火。
夜深了,七仙女已经回来了,安枝他们仍旧躲在原处。
京郊越来越热闹了,继鲁沛哲后,又来了一批人。
夜色中,安枝看不清这些人的样子,只从他们走路时整齐划一的步子中判断出,这些人也不简单。
安枝以为里面可能会发生枪战或者械斗。
但都没有,里面似乎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她已经听到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了。
然后,她听到了枪声,和男人咒骂的声音。
眼下天已经漆黑了,安枝就说到:“我们进去看看,你们不要离我太远。”
说完,一人拍了张金钟符躲躲藏藏的往平房走去。
娄霜萤到的时候,鲁沛哲和高辞归已经谈好了尾款的价格,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她看着昏黄灯光下意气风发的高辞归,想到就是因为他故意提供假情报,顾榭斋才会伤那么重。
手中的鸳鸯刀脱手,直直往高辞归的脖颈而去。
高辞归原以为自己对上的会是难缠的于海川,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儿子。
他得了大便宜,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见一把刀往他命门而来,忙侧身险险避过。
鸳鸯刀擦过他的脖颈直直钉在后面的门板上。
“鸳鸯刀?”高辞归玩味的说道,“原来是顾夫人。”
“有失远迎了。”
娄霜萤的出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光。
安枝三人也顺利到达了事件发生的中心位置。
第39章
娄霜萤双手执刀从平房顶跳下来, 直直往高辞归冲去。
安枝鬼鬼祟祟摸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当然,摸进来之前,她就根据七仙女的线报把其他院子里和外面的明哨暗哨都定住了。
娄霜萤行云如流水的动作和昏黄光影下姣好的脸庞把安枝惊艳得不轻。
太美了!
安枝本人也是一个大美女, 尤其重生后, 重新找回了自我。
那是一种自信喷发,生机勃勃的美。
娄霜萤是那种岁月沉淀后, 风情万种的美。
尤其她现在手握鸳鸯刀的模样, 又为她增添了一份凌厉的美。
她的一举一动, 一颦一笑仿佛都能成诗。
就比如现在, 明明是一场惊心动魄, 兵刃相接的刺杀, 娄霜萤却生生让安枝觉得她是在跳舞。
非常自然的, 安枝帮着娄霜萤定住了欲朝她开枪的人。
顺便的,还暗戳戳往她身上扔了张金钟符。
已知,私下搞军火是犯罪行为。
娄霜萤来刺杀搞军火的头头。
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等于娄霜萤是友军。
帮友军, 没毛病!
安枝表示,这绝对不是因为娄霜萤太美,而其他都是臭男人的缘故,所以她才拉了偏架。
没有的,她是个很正直的人, 不会三观跟着五官走的。
咦?
那边有个人好像想偷袭美人姐姐!
“咻!”一张定身符飞过去, 成功把人定住。
旁边的同伴见他拿着暗器欲射不射的模样, 翻了个白眼,不就是顾榭斋的婆娘吗?
怕个球?
顾榭斋都要翘辫子了, 以为还是从前那个人见人怕的玉面修罗吗?
他拔出手·枪瞄准娄霜萤眼看着就要搬动扳机了,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做了很多坏事,从不怕夜半鬼敲门的人,生生给自己吓厥了过去。
“锵!”高辞归短刀砍在娄霜萤身上,发出了金属交击的声音。
高辞归惊讶道:“没想到嬴澜还给你留了保命的东西,怪不得,她都失踪十多年了,你还没有放弃寻找她的下落。”
安枝:!
没想到,娄霜萤竟然是她母亲的故人!
这更要帮了啊!
高辞归脸上出现玩味的神情,扔了手上的短刀,抽出了一把泛着冷光的武士刀。
“我倒要看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嬴澜的东西,还能有多少效果。”
高辞归哔哔着,娄霜萤却没搭理他。
她自己清楚,嬴澜给自己的东西,这这些年遇险的时候,陆陆续续早就用完了的。
那么,是谁帮了她?
难道,是嬴澜回来了?
她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榭斋有救了!
与此同时,两人同时动手,又打在了一起。
安枝边观战,边浑水摸鱼,把人都定住。
到了最后,这个院子里能动的就只有安枝仨和正在对打的两个人了。
真不能怪其他人太菜,随随便便就被人定住。
实在是安枝的符箓防不胜防,远战近攻都得宜。
还有就是,他们的注意力都被交手的两人吸引了一些。
正在交战的两人还在打生打死。
娄霜萤略占上风。
没办法,她不会受伤,可以以命相博。
但高辞归不行,他就算告诉自己别怕死,冲上去,身体也会下意躲开鸳鸯刀。
于是,他恼羞成怒,也不管什么风度不风度的了,直接说道:“一起上!”
娄霜萤本能防备。
高辞归洋洋得意。
结果,无事发生。
这就有些尴尬了。
当然,尴尬的只有高辞归。
随后,他脸色大变。
“嬴澜!”他环顾四周,把武士刀举在自己身前防身,“出来!”
出来就出来!
安枝三人从阴影中走出来。
娄霜萤惊喜地喊出声:“阿澜!”
然后,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安枝跟嬴澜并不太像。
“你们是谁,对我的人做了什么?”高辞归把武士刀指向安枝。
安枝还没有什么反应,夏天曲和夏桑不干了。
什么东西?
也敢拿兵刃指着主上!
夏天曲直接对上高辞归。
娄霜萤拔出之前钉在门框上的鸳鸯刀,举起双刀加入战局。
很快高辞归就被打掉武士刀踹翻在了地上。
他一爬起来,就被鸳鸯刀架上了脖子。
“呵,顾榭斋知道他夫人胜之不武吗?”
“啪!”娄霜萤反手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忘本的东西!”
“高家先人创立高家刀法,是让你用R本武士刀来使的?”
安枝:姐姐好飒!
反手扇耳光那下,太帅了!
现在的安枝仿若经历严寒后重新开出的花骨朵儿,前世秦枝的影子从她身上褪去,身上渐渐有了年轻人的朝气。
真正有了脱胎换骨的味道。
夏天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了一根粗麻绳把高辞归捆粽子般捆了起来。
“谢谢你们帮了我。”娄霜萤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今夜,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过来炸军火的。
刺杀高辞归,不过是想着能把他带走最好,不能带走也要重伤他,好让他安分一些日子的想法。
没想到,自己会被几个小朋友救,他们貌似还和她的故人有些渊源。
“不用谢。”安枝笑着说道,“美人姐姐,我是公安,这些人和军火······”
娄霜萤收了鸳鸯刀,笑着说道:“那太好了,我也不耐处理这些。”
闻言,安枝把邬蒙特制的信号棒发射到天上。
然后对娄霜萤说道:“美人姐姐,冒昧问一下,您跟嬴澜?”
娄霜萤握刀的双手紧了紧,反问道:“你是嬴澜的什么人?”
“我刚刚刀枪不入,是不是你做的?”
“这是嬴澜教你的吗?”
“她在哪里?一切安好吗?”
安枝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瞒您说,我也想找到她。”
“那你是?”
“我是她的女儿,这两位是她的外侄。”
明贵搬了躺椅躺在私牢外的小院子里,晃悠着椅子哄自己入睡,顺便想想要怎么拐徒弟。
看到信号烟的时候,他感慨了一句:“哦呦,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这么有拼劲,不亏是我看上的未来徒弟。”
“照这么下去,那俩小同志很快就能抹平从前犯下的事情了喽。”
没多久,军院就有了动静。
孟淮生和孟唯清开车去往信号发出的方向。
大概过了半小时,天空又有信号棒爆开。
尤溪和凤朝开车离开。
又又过了半小时,信号棒又爆开。
明贵:······
没完没了了还!
都在京城,打个电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发什么信号棒啊!
这回,项均,庞渡和邬蒙一起开车出去了。
怕孟淮生他们出事,此时又是晚上,路上没有行人和车辆,他们简直是贴地飞过去的。
然后,所有人都没事,有事的是别人。
另外,战利品非常多!
十辆大卡车和一整排地下室的军火,他们今年的业绩和明年的业绩都稳了啊。
邬蒙更是双眼发亮。
他的研究需要很多枪械,但资源有限,有时候,一把枪拆了装,装了拆,非常勤俭持家。
当然,一开始,枪械什么的,他都是自由取用的,毕竟每次有了创新,他也都是无私贡献出来的。
奈何,大家都知道,科研非常费钱。
他有时候研究到了兴头上,那损耗,就“蹭蹭蹭”往上涨。
发展到后来,他需要的枪械就都需要他用真金白银去后勤总部购买了。
还说什么亲兄弟明算账。
没辙,他每回弄出点新的东西,都会高价卖给第一军的成员。
同事们私下都喊他老抠。
呵!是他不想送吗?
不是的!
他是送不起!
还有人说,看到非同事用自己做的枪械,他会不高兴。
他要怎么高兴?
白嫖他的东西,他还要笑脸相迎吗?
卖给同事的,可都是精品的好货!
他就收了个成本价。
卖给外人那能是一个价吗?
那可都是他的科研经费,经费!
现在好了,一切游刃而解。
以后,第一军的武器,他包圆了!
尤其是安枝的,他已经预估多久以后,她西厢房的博物架上可以换一波最新的枪械了。
最后,项均大手一挥,这些东西都入第一军的私库。
一共十辆大卡车,刚好十个人,一人一辆开回去。
至于地下室里的军火。
总要给兄弟单位留点肉汤嘛。
他就是不分,最后也得被闻风而来的老家伙们刮走一部分。
倒不如把地下室的那些直接给人来的干脆。
让那些老家伙们自己磨嘴皮子去。
安枝一回到军院,就先跑回西厢房光明正大给安立信通风报信,让他赶紧派人去搬军火。
安立信接到电话后,狠狠夸了一顿安枝,挂了电话就点人手,点卡车出发。
项均笑看着小跑着回北院的安枝,特地看着军火入了库,又等了一会儿后,才通知那些老伙计。
谁让这些军火是安枝发现的,人也是安枝抓的。
安立信作为家属,得点好处,理所应当的事情。
于是,等其他首长摩拳擦掌赶到京郊平房的时候,安立信已经上挑下,拣好的装好车,准备回去了。
“嘿,安立信你个老东西,你不地道!”
“你给我下来,东西重新分配!”
“就是,下来!”
“我说,他们可已经进去搬东西了,你们真的要拦着我吗?”
吃进去的东西,他是不可能吐出来的。
与其跟他僵持,不如赶紧进去抢呐。
“嘿,你们几个,赶紧住手!”
安立信顺利脱身,带着人车和军火安全撤离。
至于那几个老伙计要怎么分,他就不掺和了喽。
反正,按数量分,他是没有多拿多占的。
他只是尽挑好的拿了而已。
安枝准备从第一军离开回家的时候,被孟淮生叫住了。
“喏,给你的。”
孟淮生给了安枝一个厚厚厚厚的大档案袋。
“是什么?”安枝接过来,好奇问道。
“奖金。”孟淮生乐呵呵说道,“托你的福,咱们北院每个人都有一份。”
“不过,你这份最厚实。”
“是啊,安枝,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跟师傅请你吃饭,你是直接把我俩带飞了啊。”孟唯清也凑上来说道。
“最近可能都没时间,等有了时间,我请你们。”她示意自己的档案袋,“咱互请,还可以多吃几顿。”
“那感情好,就这么说定了啊。”
“哦,对了,你那俩表亲这几次的功劳都有份,我估摸着,等平了大峡谷,也就差不多了。”
安枝听了很高兴,和他们挥手作别,把好消息告诉兄妹俩。
之前,安枝跟娄霜萤还有很多关于嬴澜的事情没有聊,索性就约了第二天见面细聊。
对这次见面,安枝还是很期待的。
西城区,顾榭斋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
他得眼神总会不经意的往门外瞟,想象着娄霜萤静静走进来,掀起珠帘笑着对他说:“师哥,我回来了。”
很多人都以为娄霜萤单刀赴会去炸军火是想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后殉情。
这一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他知道不是的。
娄霜萤确实是为了她去冒险的,这点毋庸置疑。
她应该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但她不会殉情的,永远不会。
她只会带着对他得思念更好的活下去,把他那份也活够。
她喜欢安稳平静的生活。
战争平息,他有能力护着所有人后,她就过上了类似隐居的生活。
外面的小院子里,都是她养的花草。
这间房子的布置,也都出于她的手。
没有了他,她还是能经营好自己的生活的。
不过,她是个极重情的人,估计会常常惦念他罢了。
师妹常常说,他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华国,她就来守护着他。
但他知道,娄霜萤也如他一样热爱着这片土地,也曾为了这片土地舍生忘死。
顾榭斋的眼角滑落一滴泪。
过了午夜了,娄霜萤还是没有回来,京郊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他默默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首先是要整合好西城区和拍卖场的势力,然后约见一下安司令,让他决定这些势力的归属。
再安排好几个元老的生活。
他也就差不多油尽灯枯,可以去找师妹了。
他心说,要劳烦师妹再等他一等了。
“师哥,我回来了。”娄霜萤软哝的声音传进顾榭斋的耳中,如闻天籁。
他脸上绽放出笑容,如荼蘼花盛放,艳丽至极,也绚烂至极,却须臾枯萎。
顾榭斋伸手握住了娄霜萤的手:“你回来了,真好。”
娄霜萤淡淡笑道:“是啊,我还见到了故人之女呢。”
“你的故人,就只有嬴澜。”顾榭斋打叠起精神,显得很高兴,“她回来了?”
“没有。”娄霜萤摇摇头,“我见到了她的女儿和两个外侄。”
“我们还约了明天见一面,说说嬴澜的事情。”
然后,她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已经让人通知埋伏的弟兄们回来了,军火的事情已经顺利解决,高辞归也被抓了。”
“那挺好。”
顾榭斋缓了口气,笑着说道:“如果那孩子愿意,我也想见见她。”
“不知道惊才绝艳的嬴澜,她的孩子该是怎养的钟灵毓秀。”
“那明天,我问问她?”
“好。”
安枝三人回到安家,孙宏立刻迎出来。
“安枝,你们回来啦!”
“司令刚刚亲自下厨擀了面条,可劲道了,我去下面去,你们先坐坐,很快就能吃了。”
孙宏非常热情,脸上的笑容也非常真诚。
不是说从前他就不热情,不真诚。
但从前,安枝是作为安立信孙女的身份被孙宏优待的。
现在,她就是她。
孙宏完全是因为安枝这个人对她这么友善真诚的。
吃面的时候,安枝当然是要夸面好了,也同时夸了孙宏厨艺好。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夜宵,就都去休息了。
夏桑兄妹住的是客房,就是之前孟淮生和孟唯清住过的两个房间。
不过,里面的东西都是新换过的。
尤其是夏桑的房间。
安枝问过她介不介意从前有人住过,她说不介意,才让她住进去的。
两人吃完饭,帮着收拾好后,又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才回房间休息。
安枝盘算着明天的行程。
和娄霜萤约的是下午,上午的时间可以和夏桑去趟万家。
她身份的事情总要解决一下。
安枝辗转反侧,想了很多办法,直到睡着也没有想到万全的法子。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候,安枝就说起了要去万家的事情。
她和夏桑兄妹最近总是早出晚归,要么干脆不归。
直到现在,她们才有时间去解决夏桑和万家的事情。
她自己没有什么好主意,就想听听安立信的意见。
“万家?”安立信一拍额头,笑着说道,“我说有什么事情忘了说了呢。”
“万家已经搬走了。”
“啊?”安枝惊讶说道,“难道他们也有份参与枪械的买卖,被处分了?”
“想什么呢!”安立信哭笑不得,“虽然他们的离开和杜兴华也有些关系,但那不是主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纪玉兰和万景庭因为私心,隐瞒了当年在战场看到的有人穿着R本人的军服往于海川枪口上撞的事情。
如果他们当年就把这件事情上报,于海川绝对不可能在军队潜伏这么久。
他为什么升得这么快?
还不是因为杀敌立功都是实打实的。
这些年他不知道帮茧做了多少不利于安定团结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纪玉兰和万景庭是要担责的。
当时,万时清回到万家把于海川被安枝抓了和杜兴华倒卖枪械的消息一说。
万景庭当即决定主动找政委坦白,把知道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
经过商讨,最后万景庭保留原职被调到了西南一处偏僻的军营驻守。
在处理意见出来后,他们一家人就用最快的速度搬走了,并没有听说有口信或者字条留给夏桑。
“这事万家做的不是很地道。”安立信说道,“但夏桑你的身份本来也是假的,这事就这么糊弄着过去吧。”
安枝点头,这结果其实挺好的,她也不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夏桑从杜兴华女儿的身份中脱身出来了。
家属院的人都认识夏桑,现在万家走了,夏桑却跟着安枝进进出出的,还住在了安家。
大家都夸安家仁义。
安枝汗颜,却也不会逮着人就去解释夏桑的事情。
她相信以家属区八卦更新的速度,夏桑和安家的二三事很快就会被别的八卦覆盖掉。
娄霜萤打开衣柜从里面选了一件素色的布拉吉换上,又从梳妆盒的暗格里拿出一个朴素的木盒子,里面是一块玉牌。
当年,她和顾榭斋知道嬴澜在找这种玉质的物件后,就留了心。
这块玉牌是有人放到拍卖行拍卖,她直接找买主商谈后买下来的。
只是,嬴澜多年没有消息,这块玉牌她就一直收着。
现在好了,终于能够送出去了。
暗格里还有一个做工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块长命锁,一看就是给刚出生的婴儿的。
选了个同色系的素色手提包,娄霜萤把两个木盒放进包里。
想了想,她又把鸳鸯刀放了进去。
“师哥,我去赴约了。”
顾榭斋笑看着娄霜萤:“你气色很好,衣服很衬你,和包也很配。”
他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镶了碎钻的女士手表,低调而奢华。
他帮娄霜萤带上手表,笑着打趣:“可别忘了回来的时间。”
娄霜萤被逗笑,当真是一笑百媚生,她点点头,说道:“好。”
她们约在了西城区的一间四合院里,这里是顾榭斋的产业,私密性极好。
娄霜萤和安枝他们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到的。
闲话了几句,等点心和茶上齐后,关了包厢的门,才开始说嬴澜的事情。
“我和我先生跟嬴澜结识,源于二十八年前一场意外的联手救人。”娄霜萤说道,“我先生叫顾榭斋。”
二十八年前,他们就是安枝现在的年纪。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那时候,她和师兄仗着一身功夫游走于各地,刺杀R军高层,杀汉奸,杀在民间作威作福的R本浪人。
“那一次,我跟师哥收到消息,一家R本医院里明面上收留很多没钱的华国人,给他们免费治疗,实际上却关着他们,用他们试药。”
娄霜萤和顾榭斋知道这种消息,哪有不管的道理?
他们踩好点,做好计划,当晚就潜入了那家R本医院。
最先要做的当然是救人,然后才是毁了这家医院。
可惜,他们那时候到底年轻,行事不知道收敛。
这家R本医院确实有问题,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人也是好意,想救人。
一切环节都没有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他们的行踪早就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并且,他们早就上了R本人的必杀名单上。
这是一场局,一场准备把他们瓮中捉鳖的局。
毫无意外的,他们在领着被救出来的华国人逃出医院的时候,受到了狙杀。
在躲避狙杀的过程中,他们遇上了另一波逃出来的人。
领头的人就是嬴澜。
她也是今晚入局的一员。
跟她和顾榭斋不知情之下入局不同,嬴澜是主动入局的。
她知道,只有入局,放松R本人的警惕,才有可能真的把困在这家医院的华国人带出去。
她带着人游刃有余地躲避着狙杀,过来这边,是因为知道这边还有一批人被分开关着。
得知这些人已经都被带出来了后,她跟顾榭斋就见识了玄师的神异能力。
嬴澜用符箓安全的把所有人都带了出来。
然后,他们三个人又潜回医院,联手把里面的日本人都杀了,还把医院给点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虽然联手,但相互之间只是点头相识。”
娄霜萤笑着回忆:“后来,我们又在战场遇上,又一次意外联手刺杀了R本军官。”
就这样,交集渐渐多了起来。
大家脾性相投,做的又是同一件事情,来往多了,就成了朋友。
后来更是在战场上几经生死,互相都豁出命去救过对方的命。
“你母亲跟你父亲的婚礼,我们也参加了。”
“那时候,你爷爷的身体出了状况,还是你母亲救下的。”
她叹了口气,眉宇间的郁色非常明显。
“我最后一次收到你母亲的信件,是她告诉我,不日就要来京城生产。”
娄霜萤从包里拿出两个盒子交给安枝。
“这里有一份是知道你快出生后,我和我先生去找老手艺人打的长命锁。”
“另一份,是我知道嬴澜在寻找一种特殊玉质的玉牌,我遇上了后买下来,准备给她的。”
“现在一起给你。”
“谢谢美人姐姐。”安枝没有推辞,接过了两个盒子。
娄霜萤笑道:“我虽然很喜欢你这么喊我,但是,从辈分上说,你要喊我姨的。”
其实,她和嬴澜还玩笑着说过要认她的孩子做干亲的。
不过,嬴澜现在下落不明,说这些,没有意义。
安枝正要打开盒子,门口传来敲门声。
夏桑打开门,门口是刚刚上点心和茶的服务员。
“夫人,顾爷有些不好。”服务员点到为止,没有再往下说。
娄霜萤站起来,她抱歉的对安枝说道:“我先生受了重伤,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
她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回过身,还是把自己的邀请说了出来。
她怕自己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我先生,其实也很想见见你。”娄霜萤泪眼含笑,“你愿意去见见他吗?”
这是第一面,兴许也是最后一面了。
安枝其实也想说自己能不能跟去看看,她有疗愈符,外伤内伤什么的,一下子痊愈可能有点困难。
但转危为安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碰到过的最严重的伤就是曹灿阳心脏被打穿。
这也被疗愈符救了回来。
按这个为标准的话,安枝觉得自己的底气可以再足一些。
“我当然愿意。”安枝回答,但没有说自己能帮忙治疗的事情。
这个,还是等见到人再说吧。
西城区,顾榭斋喝了药后,突然开始吐血,整个人迅速萎靡下去。
安枝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大夫让准备后事的话。
“你们都出去!”
娄霜萤脚步不停,带着安枝穿过珠帘进到内室。
其他人应声离开房间。
夏家兄妹也守在了门外。
顾榭斋已经面如金纸,进气多出气少。
他见娄霜萤带着安枝进来,努力露出一个笑脸,想说什么,又是一口鲜血。
“霜姨。”安枝喊道。
娄霜萤回头,就见安枝已经祭出一张疗愈符激活,符箓发出金光,仿佛一道希望的光照进了娄霜萤的心。
她知道安枝的意思,也知道符箓的厉害,心中狂喜,忙不迭点头。
安枝把疗愈符打入顾榭斋身体。
肉眼可见的,顾榭斋的脸色迅速好转了起来,呼吸也渐渐正常。
为求保险,安枝又往他身上打入一张疗愈符。
顾榭斋就在娄霜萤震惊惊喜意外的眼神中快速恢复了生机。
握着她的手,也从无力到紧握。
“谢谢!”娄霜萤哭着笑道,“安枝,谢谢你救了师哥。”
这是顾榭斋重伤濒死以来,她第一次失态。
即使刚刚顾榭斋即将咽气,她也只有接受现实后的悲伤,清醒而克制。
现在,她喜极而泣,一手拉着顾榭斋,一手拉着安枝,她从未觉得如此圆满过。
门口候着的人,听到娄霜萤的哭声,眼眶也红了起来。
只有其中一个人,实在哭不出来,拿手捂着脸,装作伤心的模样。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房间里,顾榭斋安抚了娄霜萤几句,她很快收敛了情绪。
“今天的药有问题,我是喝了药才吐血的,那大夫也不对。”顾榭斋下意识捂着胸口,发现之前说话时的憋闷感已经没有了。
“我虽然濒死,但神智是清醒的,那大夫只是草草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就下了定论。”
“仿佛早就知道我必死无疑。”
这情节安枝可太熟了,电视剧上常这么演。
主角被害后,装作被算计成功,然后,卧薪尝胆,把背刺者找出来。
接下来,顾榭斋是不是要叮嘱她们暂时不要声张他已经好转的消息,继续装弱把凶手找出来了?
安枝已经想好了,脸上要怎么表露恰到好处的悲伤与遗憾,然后红着眼睛,装作不能接受的样子,捂着嘴跑开。
这样演绎,肯定没有破绽,完美!
就听顾榭斋继续说道:“老祁今天突然不舒服,药是包大路熬的。”
“他向来谨慎,不太可能被人算计着动了手脚。”
说完,顾榭斋从床上站起来,适应了一下手脚,就打开门出去了。
出去了?
说好的装弱呢?
哦,强者是不要装弱的,那没事了。
门口很快传来骚动,夏桑兄妹下意识进来护在安枝面前,尽管安枝比他们俩加起来还要强。
“你们别担心,这样的小事,师哥能解决好。”娄霜萤笑着拉过安枝,让她坐下,继续跟她讲嬴澜的事情。
内室岁月静好,安枝三人听娄霜萤娓娓讲述曾经。
门外,顾榭斋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直接下手拿住包大路。
包大路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就被顾榭斋卸了四肢关节,卸了下巴。
“老祁,先把人关起来,等我送走了贵客,再审问。”
祁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顾榭斋突然就好了,也不知道包大路为什么会被抓,但他什么也没有问,抱拳道了句“好”,就把人拎走了。
“大家都去忙自己的吧。”顾榭斋笑着说道,“有什么疑问,等审过包大路就清楚了。”
“是,顾爷!”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大家一抹眼睛,干脆利落应声后,忙自己的去了。
顾榭斋的恢复让西城区的天都亮堂了几分。
顾榭斋回到内室的时候,娄霜萤和安枝正聊到黄卜元说嬴澜符箓用尽,逃进了神农架深处的事情。
“既是这样,我马上安排人去那边打听。”顾榭斋接话道。
随后,他对着安枝双手作揖:“安枝,多谢你救了我的命。”
安枝连忙站起来避过这一礼,笑着说道:“您折煞我了。”
“疗愈符的确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您恢复生机,但您的身体还是要让医生看看,继续疗养一段时间的。”
“好,我待会就找医生来看。”顾榭斋立刻笑着说道。
似乎是看出了安枝不太擅长互相客套,顾榭斋不再说感激的话。
这救命的恩情,放在心里,安枝,他护在羽翼下就好。
几人又聊了几句,安枝知道他们有很多事情处理,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后,就告辞离开了。
西城区因为顾榭斋的恢复,迅速有序的运转起来。
安枝和夏桑兄妹在公交车站点下车后,一起往家里走去。
“你们怎么了?”自从见过娄霜萤后,这兄妹俩就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了。
“主上,您说姑姑会不会在神农架的深处等着人去救援?”夏天曲问道。
安枝停下脚步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想去那边看看?”
夏天曲点头:“我总觉得姑姑那么厉害,肯定还活着。”
“按理说,我不应该对你的行为指手画脚。”安枝说道,“不过,神农架深处历来有进无出,你贸然过去,我并不看好。”
安枝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去神农架找人的。
但看了系统罗列的神农架的资料,她权衡礼物一下,最后还是打算等自己的符箓水平再厉害一些再说。
她不是看到了神农架深处的危险才却步的。
恰恰相反,系统那边关于神农架的记载和传说很多,但唯独神农架深处是一片空白。
未知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系统资料库里的资料相对来说是非常齐全的,连很少人知道的玄门正宗和流宗都有详细的记载。
但对神农架深处,却只有四个字的记录:有进无出。
如果嬴澜逃进神农架深处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安枝不会有任何犹豫,早就直奔神农架了。
但嬴澜在那边失踪了十七年了。
说难听点,无论生死,结局已定。
人,她一定会去找,神农架,她也一定会去闯。
但那之前,她首先得保证自己能活着从里面出来。
安立信曾经跟他说过,他派人在香溪附近,神农架外围都搜寻过,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另外,这些年去那附近执行任务的军人回来后,他都会打探一下那边的消息。
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安枝觉得现在的她并没有能力去探索和搜寻神农架深处。
她也不希望夏天曲贸然过去送了性命。
夏天曲是听劝的,没有再提起要去神农架的事情。
但他内心深处对嬴澜和安枝的愧疚,让他比从前更加沉默了几分。
正好,这天娄霜萤给安枝打电话,说顾榭斋已经安排好了人去神农架探寻嬴澜的踪迹。
因为夏家兄妹是最后见到嬴澜的人,想问问他们对当年的细节还有没有记忆。
安枝挂了电话后,开车带着兄妹俩去了西城区。
“这是祁魁,本身就是湖省人,对神农架附近非常熟悉。”顾榭斋先介绍几人认识。
然后继续说道:“他会从神农架附近开始搜索,也会去走访附近的人,看看能不能先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娄霜萤点头,笑着接话:“我们都相信嬴澜还活着。”
她又安慰安枝:“安枝,找人的事情急不来,咱们慢慢找,总能把人找着的。”
“这次由老祁打头阵,等帮里抽出人手了,再陆续扩大搜寻的队伍。”顾榭斋说道,“老祁是斥候出生,他一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安枝先向众人道谢,然后拿出几个小荷包递过去,解释道:“这里面是平安符,能够挡三灾九劫。”
她又解释了一下三灾是指威胁生命的灾劫,九劫就是普通的意外。
三人听了都郑重道谢收好小荷包。
娄霜萤和顾榭斋不说,已经见识过安枝的本事了,自然对小荷包的效果深信不疑的。
而祁魁是顾榭斋的心腹,他已经知道顾榭斋是怎么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的。
对安枝除了感恩就是感恩。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主动请缨去寻找嬴澜的下落的。
不然,谁愿意去神农架当野人?
因为祁魁是去神农架找嬴澜的下落的,安枝又额外多给了两个小荷包。
祁魁心里更是感念,连连保证一定会尽全力搜寻嬴澜的下落。
夏家兄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后,夏天曲问道:“我们能不能一起去寻找姑姑的下落?”
安枝的功夫比他高,能力比他强。
他跟夏桑跟在安枝身边,很多时候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说实话,他就是想帮着安枝挡子弹挡刀剑,人家都有金钟符在,用不上他。
甚至,跟着安枝,他和夏桑一直在占她的便宜。
抓住黄卜元,于海川以及缴获了那么多的军火,其实都是安枝的功劳
他和夏桑是沾了安枝的光,现在才洗干净了一些。
但他不想再沾这样的光,这对安枝不公平,即使她丝毫不在意。
这件事情他跟夏桑私下商量过,两人都不想这样跟在安枝身边,变相吸她的血。
夏桑也说到:“我和哥哥是从那里和姑姑失散的,我们一起过去,旧地重游,兴许还能再想起点什么,能帮得上忙。”
顾榭斋就看向安枝,意思很明显,由她来决定。
安枝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她不会打着为他们好的名义把人拘着。
他们身上有她之前给的小荷包,安枝就没有另外给。
原因非常朴素,她手上的小荷包没了。
上次清缴高桥雄一,她又把所有的低阶符箓都消耗完了。
所以,低品阶的平安符,她也没有现成的了。
不过,他们这次去神农架只是在外围搜寻,身上的小荷包足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了。
安枝又私下叮嘱了兄妹俩不要擅自往神农架深处去,保证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后,就把一行三人送上了去湖省的火车。
因为这件事情,安枝跟娄霜萤夫妻更加亲近了几分。
送走夏家兄妹后,安枝拿着之前孟淮生给她的大档案袋去了军院。
“你说,你想用这几次的功劳和奖金,帮夏家兄妹抹平曾经犯下的罪?”孟淮生惊讶问道。
“是啊,他们帮我去寻找我母亲的下落了,我也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嘛。”安枝坦然说道。
虽然夏家兄妹说认她为主上什么的,但她还是不想占他们的便宜。
听孟淮生的意思,项均已经计划着着手移平大峡谷的事情了。
原本夏家兄妹参与这件事情后,就能将功折罪了。
现在,他们算是为了安枝的私事忙碌而放弃了这次机会。
她也不好让他们吃亏。
“你呀!”孟淮生指指安枝,直言说到,“不要对别人这么好,这世道,活得自我一些,也能更自在一些。”
这是良言,安枝自然是听的,她笑着说道:“孟爷爷,您放心,只此一次。”
她会这么做,一是刚刚说的,夏家兄妹此次神农架之行是为了她和嬴澜。
二来,也是因为他们之前做的事情都不是出自本心。
如果他们杀人作恶不是因为被人控制指使的,那她根本不会收留他们,更遑论用自己的功劳和奖金去帮他们将功折罪了。
孟淮生见她不是烂好心,收下了大档案袋,说道:“这事交给我来办。”
“你准备一下,我们在去移平大峡谷前可能会先出一次任务。”
“是什么任务?”
“上次的黄金珠宝盗窃案还记得吗?”
见安枝点头,孟淮生就说到:“我查到了一些其他的线索,得再去岭南一趟。”
“顺便去跟上次追杀我的人算个账。”
第40章
苍龙落网, 虽然不是安琼和陶云松抓的,但他们从另一个方向着手,找到了很多于海川的犯罪证据,也不算做无用功。
等把手上的资料都整理好上交后, 他们就正式从这个案子里退出来了。
现在跟茧有关的所有案子都由第一军接手。
第一军的行为处事又跟军队有很大的差异, 安琼和陶云松在这个时候退出来是恰到好处。
上司给他们一天休假的时间,就会安排他们出军队的任务。
安琼一直忙着, 安枝正式回安家后, 她都没有好好陪陪她。
现在, 正好安枝也有空, 姐妹俩就约着一起逛街游玩。
难得休假, 她们也不谈工作上的事情, 就到处玩, 然后买买买。
在友谊商店里,安琼看上了一件拼色布拉吉,正准备问价格,就听到几个女同志为难安雯的声音。
“哟, 我道是谁呢?”女声带着调侃的笑容, 语带恶意的说道,“原来是安雯你啊。”
“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吗?怎么鼻青脸肿的?”
安枝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受了伤不在家好好养着,怎么还到处跑?”
随后,那女声哼笑出声,没有什么诚意的说道:“抱歉啊, 我忘了, 你没家了呢。”
“她哪里是没家了啊。”另一道女声响起, “人家有家,只是看不上而已。”
“谁说不是呢, 唉哟,这伤得不轻啊。”之前的女生再次响起,“怪不得引起了老师的怜惜,又给了你一星期的假期呢。”
“你倒是休息舒坦了,老师可说了,下个月的演出,你也要一起去的,到时候你可不要拖了我们的后腿!”
安雯顶着满脸的青黑躲开她们的眼神。
她也不想出来,可老师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一周后她不去报到,就真的不用去了。
明天就是一周时间最后的期限了,她的脸还像个调色盘似的,根本没有恢复过来。
她只能来买些化妆品,看看能不能遮掩一下乌青。
本来她脸挡得好好的,买好了东西后,都要走了。
没想到这几人眼睛这么利,被认了出来。
安雯心中暗道倒霉,可惜,孔文鸿上次被套麻袋后,被家里人看管了起来,根本出不来。
不然,这种事情,她在招待所打个电话给他就好了。
说起招待所,她也是一肚子气。
上次明明已经哄好了孔文鸿,他也答应继续支付招待所的费用了。
哪里知道会这么倒霉!
他们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私语几句,就被人套了麻袋,还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内容。
她提心吊胆好几天,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才敢从招待所出来。
这几个人从前对她讨好的紧,没想到,落井下石起来,丝毫不顾从前的交情。
可是,她现在一无所有,还真不敢跟她们对上。
正想着怎么快速又维持体面的离开这里时,她看到了安琼。
安雯眼睛微微一亮,随后垂下眼睛,声音里充满了委屈,要哭不哭:“我后天就去报到了,到时候一定会好好练习,不会拖大家的后退的。”
“你哭什么?”
“就是,你现在是受了伤不好去文工团,但之前,你可一直是无故拖延的。”
“就是,搞得像我们欺负了你似的!”
“你哭早了。”第一个女声又说道,“等你一个动作要练无数回的时候,你再哭不迟。”
安雯没理她们,转了方向,委委屈屈喊了声:“姐~”
这声音,温柔婉转中带着些儒慕与思念,语调拿捏得恰到好处。
就是配上她那张猪头脸有点让人出戏。
安枝多看了好几眼,啧,略有些辣眼睛,但心情很爽快。
那可是她的杰作。
刚刚说话的两个女同志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惧意。
她们只是嘴了安雯几句,不会因此得罪安琼吧?
安琼没有理会安雯,拉着安枝的手离开了。
安雯:······
“嗤!”那两个女同志放心了,嗤笑了一声后,也离开了。
安雯捏紧手里的化妆品,眼中流露出不甘与愤恨,目光深深的看着安琼和安枝离开的方向。
安琼拉着安枝走出友谊商店的大门,笑着对她说道:“别让不相干的人扫了咱们的兴,咱们去看样板戏,怎么样?”
“姐,咱们回家吧。”安枝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拎着这么多的东西去看样板戏,也没地方放啊。”
“也是,那咱们回家,我做饭给你吃,你还没有吃过我做的饭吧,我手艺可好了。”
“那感情好,咱们晚上吃什么?”
“我想想。”安琼说道,“公交车来了,咱们先回家再说。”
最后安琼还是没能在安枝面前秀一把厨艺。
姐妹俩回到家里后不久,买回来的东西还没有整理好呢。
安琼就接到了军区的电话,有个地方发生了洪灾,让她带队去救灾。
“姐,你路上小心,救人的时候,也要顾着自己。”安枝叮嘱。
“放心吧,有你给我的小荷包呢,我一定平安回来。”安琼笑着说道。
“嗯,那等你回来了,给我做饭吃。”
“好,一言为定!”
安琼走后,安枝整理了一下买来的东西,把属于安琼的那份送到了她的房间里。
“铃铃铃~”电话铃声从客厅传来。
“安枝,你有时间吗?”孟淮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孟爷爷,我有时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安枝问道。
“那你能来一趟军院吗?”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安枝看了下时间,三点半,她立刻答应:“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后,她写了张字条压在餐桌上,说明了姐妹俩的去向。
东城区公安局,曹灿阳从审讯室出来。
吴慕程问他:“还是问不出来?”
曹灿阳点头:“以为只是几个街溜子,没想到嘴这么严。”
他冷笑一声:“这不是擎等着让我怀疑他们砍我的动机和他们真实的身份吗?”
说到这里,曹灿阳想到自己又被安枝救了的事情。
“你说,我应不应该请安枝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她?”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两次救命之恩,我可是连表示都还没有呢。”
“你有空再说吧。”
吴慕程说完,把手里的一份资料递给他。
“这是上面安排下来,让我们抓捕的名单,据说是某组织的外围人员。”
曹灿阳看着厚厚一叠名录,麻爪了:“怎么这么多人!”
“这是汇总名录,咱们只负责其中一部分。”
“其他的呢?”
“你说呢?”吴慕程抽出其中一部分,“这些是我们东城公安局的,剩下的,会分派给其他分局。”
“这份汇总名单,咱们也要记下来,防备着名单上的人乱串,咱们排查的时候遇上了,也得把人抓了。”
他们拿到手里的正是茧组织目前已知的外围人员名单。
抓到黄卜元和于海川后,项均跟据他们提供的名单,抓了一批人。
这些人算的上是茧组织的内部人员,通过他们,拿到了零散分布在各地的外围人员的名单。
当然,这名单肯定是不全的,不过,可以边抓人边补充名单嘛。
要彻底铲除茧组织不可能是一日之功,且除恶务尽。
第一军所有人都很有耐心打持久战,又不是中间不能查别的案子。
安枝到达军院的事后,孟淮生已经在北院正厅等她了。
“安枝,你来啦。”孟淮生笑着招呼安枝坐下。
“孟爷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孟淮生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是这样的,原本我不是说,我们北院会在剿灭大峡谷之前再去一趟岭南把之前的黄金珠宝案破了吗?”
安枝点头,确实是这样。
孟淮生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道:“岭南还是得去,不过得由你一个人去了。”
“啊?我一个人啊?”
安枝很意外,她还是个刚入职的小新人啊,让她独立出任务是认真的吗?
她好像忘了,她抓了黄卜元,于海川和破获军火案的事情了。
孟淮生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安枝:这自然是认真的!
安枝的实力毋庸置疑,上次剿灭高桥雄一的时候,已经展示得淋漓尽致。
冷静,高效,顾全大局,是项均对安枝的评价。
所以,他才会拍板让安枝独立出任务。
甚至,这次任务如果能顺利完成,以后,安枝可能都要独立出任务。
没办法,第一军人少,能干的都得单干。
孟唯清:······
他也很能干,但他师傅说他还缺点火候。
凤朝:······
她能单独完成任务,但组长尤溪不放人。
安枝:······
“可我从来没有单独出过任务。”安枝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
孟淮生:?
那黄卜元于海川和军火都是自己主动来第一军投案的?
“你可以的。”孟淮生对安枝的能力非常肯定。
安枝跟孟唯清不一样,她是属于那种自己能拿主意,能把事情做好的人。
北院这边,等他退了,安枝肯定是下一任组长的不二人选。
安枝可不知道自己被孟淮生寄予了厚望。
“孟爷爷,原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的吗?第一军出了什么事情吗?”
“还是茧的问题。”孟淮生说道,“老大怕移平了大峡谷,茧反而另找地方躲起来发展,决定从外围开始瓦解。”
“最外围的那些都交给了当地辖区的公安局,但有些人躲得比较深,需要第一军出面去挖去抓。”
“我跟唯清要去趟北疆,茧组织在那里发展起来一个喇嘛教,专门骗信徒的钱,是茧的钱袋子之一。”
“现在已经发展到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了。”
“庞渡收到消息,那边最近可能会组织一起大规模的少女洗礼活动。”
安枝一听就明白了:“挂羊头卖狗肉?”
孟淮生点头:“没错,他们准备干票大的,把来参加洗礼的少女一起卖了。”
“买家都找好了。”
“所以,我们必须赶过去阻止并抓人。”
安枝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问道:“岭南那边呢?也这么急吗?”
孟淮生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岭南,我跟唯清暂时是去不了了。”
“为什么?”
“岭南那边传来消息,上次追杀我和唯清的人是当地的一个势力,岭南三大家之一的狄家。”
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上次挖的地方,是人家的,祖坟。”
“边缘,边缘!”
“没给人挖到祖坟那里。”
安枝:······
安枝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种情况下被人追杀,好像,貌似,也,不冤呐。
“这是个误会!”孟淮生强调,“我们是被人给误导了的。”
“误导我们的人可狠了,指着我们往人家最大的祖宗那边挖。”
“还好,我略懂些风水,觉得那人指的位置不太对,从另一个方向挖过去了。”
见安枝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孟淮生连连说道:“就挖到了边上,没有真挖到人家祖坟。”
“不然,我跟唯清哪里还回得来啊。”
安枝的眼神明晃晃写着“你确定?”三个字。
也是,人家当初的子弹打得“嗖嗖”的,尽往他和孟唯清要害招呼了。
要不是安枝的平安符,他们估计得埋人家祖坟边上了。
“昨天,庞渡跟我说,岭南那边传来消息,狄家暗中发出了赏金追杀令。”
“一旦我跟唯清进入岭南境内,就会有无数人想要领那份赏金。”
安枝皱眉:“那边这么乱的吗?”
现在可是新华国,这种地方组织,竟然还没有被肃清吗?
或者说,这种组织不好好猫着,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发什么赏金追杀令。
这是,要引战吗?
孟淮生点头:“那边情况很复杂。”
历史上,岭南三家两宗几乎掌控着整个岭南。
华国驻军和岭南宗族之间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明面上三家两宗把岭南的统治权交了出来。
但私底下,他们的势力错综复杂,并且在岭南很受拥护,还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
“发布这个赏金追杀令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不知道,但当地人肯定都是当真了的。”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跟唯清身份比较敏感,这个时候入岭南不是明智之举。”
但岭南出了这样的变数,也不能没有人过去。
另外,这个任务是北院的任务,北院没人去就要移交给别的组。
北院的这个任务就算是失败。
当然了,失败也没有什么惩罚,但,孟淮生不是有安枝嘛。
以安枝的能力,完成这个任务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项均的意思也是派个生面孔去岭南看看。
有机会,还是要把那边的三家两宗都收拾了的。
岭南那边还是只有一个声音的好。
当然,对北院来说,安枝去岭南算是给孟淮生和孟唯清收尾了。
于是,孟淮生又说道:“夏天曲的身份已经没问题了,但夏桑毕竟杀过人,要折罪没这么容易。”
“这样,我可以划出一部分功勋出来给她,直接折罪。”
“算作你这次岭南之行,北院另外给你的奖励,怎么样?”
安枝想了想,没有和孟淮生推脱,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一军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亲兄弟明算账是所有人的舒适距离。
安枝也确实需要这种奖励。
事情商定后,孟淮生就给了安枝一张直达岭南的火车票。
拿了火车票后,安枝就直接回家了。
回家的这一路上,安枝都在盘算要怎么找到那批黄金珠宝。
至于岭南三家两宗生出乱象的事情,就不归她操心了。
听孟淮生的意思,项均的目光也放到了那边。
那就让大佬来操心好了。
她就完成自己分内的事情,不拖后腿就可以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孟淮生提供的资料非常有限。
因为,有很大一部分是别人给的错误的信息,都需要推翻。
这也是他们差点误挖了狄家祖坟的原因。
有人给他设了个局中局,让孟淮生和孟唯清往里钻。
动人祖坟是要结死仇的。
对方的目标是狄家还是孟淮生师徒,不好说。
但孟淮生非常确定,他跟给他信息的那个人没有任何私怨。
且那人的身份特殊,说的话非常让人信服。
安枝就问那个人是谁?连孟淮生这样的老江湖也被能算计到。
孟淮生告诉她,给他消息的人是两宗之一岭南禅宗的宗子。
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禅宗之人造口业,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禅宗对自己佛法宗义非常遵从,这也是他没有怀疑消息真假的原因。
孟淮生觉得他和孟唯清可能是不小心介入了三家两宗的争端里去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其他的没有明说。
但安枝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
如果岭南之行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赋予了其他的意义,那她此行也算是任重而道远了。
回到了家,她打了电话给娄霜萤,跟她说了自己要去执行任务,归期不定的事情。
娄霜萤没有问安枝要去哪里执行什么任务,只叮嘱她小心。
结果,第二天,安枝刚把车开出家属院,就看到娄霜萤和顾榭斋在不远处的车上等着她。
安枝把车靠边停下,娄霜萤直接来到她的车边递给了她一个手袋。
安枝下车,打开一看,是满满一袋全国粮票和厚厚一叠大团结。
“霜姨,这······”
娄霜萤笑着说道:“好好收着,出门在外不要委屈了自己,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谢谢霜姨。”
安枝很动容,她之前打电话,是出于礼节,还有就是怕娄霜萤有事情找不到她会担心。
她没有想到,娄霜萤夫妻会特意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她出远门有人特意过来送行还给了一手袋的钱票。
娄霜萤怕耽误安枝的行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平安归来后,就和顾榭斋走了。
安枝抬了抬脑袋,把眼里的泪意收回去,开车出发。
岭南,禅宗厢房内,有人把狄家发布赏金追杀令的事情告诉了宗子。
宗子脸上露出一个悲悯的笑容:“希望孟施主好自为之,不要再妄图踏入岭南,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
“宗子,我们找了很多疑似藏宝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找到。”
“不急,只要没有人跟我们争,慢慢找,把岭南翻过来,总能找到的。”
“宗子,那些黄金珠宝虽然值钱,可也没有到您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程度,这?”
“陷害华国的公安,会不会把事情弄得无法收拾?”
“狄家的人可都是疯子。”
“不用管狄家人,你只管照我的意思找到黄金珠宝的下落就行。”
“记住,找到东西,第一时间通知我,你们不要擅自打开。”
“是,宗子。”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等人走后,厢房内室的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是这家禅寺的住持,他定定看着宗子说道:“你要做的事情,我不拦你,但你不能让禅宗陷入危机,也不能连累了寺里的其他人。”
“师傅,只要找到昆仑古卷,咱们禅宗就能凌驾于道宗之上。”
“岭南三家两宗的历史也可以改写了。”
老和尚摇摇头,没有说话,直接离开了宗子的禅房。
安枝把车开到车站附近没人的地方,下车后直接把车收进了系统空间。
系统对这辆老古董非常感兴趣,正兴致勃勃研究它的构造。
安枝只叮嘱了一句,别给她拆了,她出行还要靠它呢,就不管系统了。
孟淮生给的火车票是卧铺,京城是首发站。
她找到车厢的时候,里面还一个人都没有。
安枝之前坐了两次火车两次都有事情发生,希望这次能太平一些。
还好,上次那几个R本人因为过于谨慎,没有伤害到那位朱营长真正的原配和孩子,也没有造成其他的乱象。
孙宏知道她挂心那个无辜的孩子,特意去打听了这件事情的后续。
那几个小R本自然是跟其他被抓住的茧组织的成员关在了一起,到时候一起处置。
小孩的家人也找到了。
也是运气,那两位军人抱着孩子去政委办公室找政委想办法的时候,路过的一个小战士认出了孩子。
后来,那两位军人就又跑了一趟,把孩子送了回去,再把朱营长真正的媳妇孩子接回了京城。
那位真正的朱营长媳妇是个能闹腾的,但她很能沉得住气。
她给了朱营长两个选择,一是跟她离婚,孩子跟她,老家的房子归她,朱营长现有的存款也归她。
然后,她把所有的事情往大了闹,天天堵着领导的家门口哭去。
等她什么时候觉得委屈哭诉完了,她什么时候走。
朱营长要是阻止,她就把房子点了,跟他同归于尽。
第二个选择是,她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朱营长想办法让她随军,以后,一心一意待她和孩子。
她保证不闹。
有人见她看着不好惹,看热闹不嫌事大,把和朱营长谈对象的女同志指给她看,示意她去打小三。
她翻了个白眼,没搭理那看热闹的,走了。
后来就有人问她,怎么不去打那狐狸精。
她眼神奇怪的看着那人,说道:“这事跟人女同志有什么关系?”
“人女同志不知道老朱结婚了,老朱自己也不知道吗?”
“这整件事情就是老朱的错!”
“我打听了,人家真的不知道老朱结婚还有了孩子,是真心实意想嫁给他过日子的,还往老朱身上贴了不少钱呢。”
“我不能去找人家晦气。”
“找一天,我把钱还给人家,人家姑娘能找个更好的,我不能坏人姑娘家的名声。”
“我气不顺了,就打老朱。”
听说,后来那女同志还买了些孩子吃用的东西上门道歉来着。
反正,最后,朱营长受了些处分,但不严重。
毕竟,这事没有产生坏影响,涉事的两个女同志一个不吵不闹,关起门来教育自家男人。
另一个本来就是无辜的。
两个女同志都没有闹起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安枝听完后,觉得朱营长一个都配不上。
也就是现在大环境下,女同志相对弱势一些,离婚需要极大的勇气,以及随后而来的种种流言蜚语。
安枝觉得,如果大环境再宽松一些,女同志也能很容易找到养家糊口的工作的话,朱营长那样的男人估计早就被一脚蹬了。
后来,安枝就没有关注这件事情了,有些女同志,无论在哪里,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把生活过好。
这回,如安枝所愿,火车上没有再发生什么故事,就是坐火车的时间有点久,她躺得骨头都开始抗议了。
岭南狄家。
“素烟,你为什么要发那样的追杀令?”一个中年男子正在质问坐在上首神情淡漠的女子。
“你这样,让你弟弟怎么办?”
“我是家主,我做什么不需要向你汇报。”狄素烟说道。
“我是你爹!”狄远直接拍案而起,“你要是做不好这个家主,那就退下来!”
“给外面那个女人给你生的儿子挪位置吗?”狄素烟冷笑,“想得美!”
“素烟,你是个女儿家,早晚要嫁人的。”
“你好好的把家主的位子给你弟弟,辅助他坐稳家主的位置,等你嫁人后,他也好为你撑腰啊。”
狄素烟冷嗤一声:“连狄家家主的位置都要靠我让,靠我辅佐的废物,我能指望他以后给我撑腰?”
她眼神好奇的打量着眼前她应该叫父亲的男人。
“父亲,真心奉劝您一句,少跟那两个蠢货母子待在一起。”
在狄远发火前,她又加了一句:“您没有发现,您现在跟他们越来越像一家人了吗?”
狄远想说,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就听狄素烟又加上一句:“一样蠢!”
说完这句话,她就直接走了,留下暴跳如雷的狄远无能狂怒。
狄素烟离开正厅后,就收起了身上的尖锐,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那两个公安根本没有挖到狄家的祖坟,狄登峰那个蠢货听了别人几句教唆就带着人追杀那两个公安。
她发布赏金追杀令是不希望那两个公安再踏入岭南。
免得他们真的死在了狄登峰的手上,让狄家和公家对上。
真以为现在的岭南还是当年三家两宗总辖的时候吗?
真跟公家对上了,狄家分分钟就得散!
好在,狄家有蠢的,也有脑子清楚的。
就像现在,狄远拿狄素烟没办法,就去族老那边告状去了。
结果,话没有说几句,就被族老轰了出来。
“狄远,你要么就听素烟的话,好好修身养性,那个狐狸精那边少去。”
“要么就像素烟说的那样,索性跟那狐狸精一起过,别回狄家来算了。”
“叔,你们怎么都胳膊肘往外拐?”
“狄素烟迟早要嫁人的,你们把她捧上家主的位置,有什么用?”
“难道要把整个狄家当做陪嫁吗?”
一只布鞋劈头盖脸扔过来,狄远险险避过,一溜烟儿跑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木屋中出来,捡起布鞋穿上。
他看着狄远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狄家的未来到底在哪里呢?
狄素烟也在想这个问题,狄家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从前三家两宗势大,明面上不敢跟公家对上,退了一步对岭南放权。
但实际上,谁都留了一手,公家未必不知道三家两宗保留自己内部的势力和宗族。
但岭南这边易守难攻,终年有瘴气环绕。
解瘴的药丸有五种核心的药材只有三家两宗的家主会培育。
三家两宗明面上遵从华国的律法,也没有在岭南霍霍什么,公家也不可能让军人做无谓牺牲。
就这样,双方心知肚明,却又相安无事的过了很多年。
上次,狄登峰被算计着暴露了私藏枪械,军队已经有人过来给了警告了。
可惜,狄登峰那个没脑子的,被人挑拨了几句,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反而暗中放出话来,那两个公安只要踏上岭南,他就取人家的性命。
呵!
人家在那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能枪林弹雨中全身而退,能怕他?
但她不能拿整个狄家去为狄登峰擦屁股。
他不是能?会放狠话吗?
搞得跟谁不会似的。
她直接就依照曾经的规矩发布了赏金追杀令。
当然,名义上,这是狄登峰发的。
这可不就把那蠢货放上了烤架?
可惜了,狄登峰那蠢货不知道,还沾沾自喜,以为是他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帮他办的,还觉得倍儿有面子。
狄远倒是觉察到了不对劲,但自从狄登峰的存在被狄素烟公开后,他离开狄家核心太久了。
久到,他的眼睛就只盯着狄家家主的位置上,而看不到,大环境下,氏族必然没落的趋势。
狄素烟有种预感,公家很快就会雷霆出击,荡平岭南这片土地上不应该出现的异端。
三家两宗就是公家眼里的异端。
尤其是狄登峰上次暴露了三家两宗并不安分的事实。
当然,狄素烟这么做是得到族老支持的。
他们都一致认为,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狄家,是时候站队,从三家两宗的势力中脱身出来了。
安枝下了火车站,天已经黑了。
她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先住下来。
明天,她打算去图书馆查看一下当地的县志。
县志往往记载一个地方的历史、地理、风俗、人物、文教、物产等,是了解一个地方最快的途径。
人会骗人,但县志不会。
安枝不知道,她一下火车踏上岭南这片土地的时候,她的消息就被报到了狄素烟那里。
当然,从上次孟淮生他们被追杀的事情后,每一个进入岭南的人狄素烟都会留心。
按理说,安枝这么年轻,人畜无害的,又说是来寻亲的,很少会有人把她当成怀疑的对象。
但狄素烟莫名就觉得,安枝可能就是她等的那个人。
果然,第二天,安枝的身份就得到了证实。
这个时候的图书馆,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有正式工作的,要出示工作证登记,没有的,也要凭大队的介绍信才能进去。
安枝本来也没有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她是来查悬案的,又不是来作奸犯科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前脚,图书馆工作人员看到她的公安证件后让她进的图书馆。
后脚,狄素烟已经得到了安枝是个公安的消息。
“去了图书馆?”狄素烟有些看不懂安枝的行为。
她以为来人的第一站可能会是上次发生枪战的地方。
没想到,安枝先去了图书馆。
“我知道了,把人手都撤回来吧。”狄素烟说道。
“现在吗?”来汇报的人显然有些意外,“不再继续看看吗?”
“万一还有别的人来呢?”
狄素烟摇头:“不会有别的人来了。”
她笑着解释:“我在她那个岁数的时候,可没有胆子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行叔年轻的时候跑过江湖,应该知道,在江湖上单身的老人,女人,和孩子,都尽量不要招惹的传言吧。”
“你是说?”狄行回忆了一下安枝的说话时言笑晏晏的模样,然后失笑摇头,“我老了,都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好,我这就把人都撤了。”
“素烟,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我想让她看到我的诚意。”
图书馆,安枝找到县志,边看边让系统扫描,省的自己忘了或者记岔了坏事。
很快,她就翻完了岭南的县志,对她最有用的总结是:外来人没有本地人带领,不要乱走。
岭南这里到处都有瘴气,当地人每年都会从三家两宗领解毒丸。
这里记载着三家两宗的先人怎么尝百草,怎么找出对人体无害的解药。
为此,岭南一直是由三家两宗统治着的,当地人也很拥护。
当然,三家两宗也曾在历史长河中消失过。
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传承的,一段时间后,三家两宗又会出现,拿出解药解救当地人于水火。
不知道为什么,安枝觉得这其中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至于她此行的目的,黄金珠宝的消息,县志上自然是不会有的啦。
但,安枝从县志上知道了很多山川河流的分布。
在她的认知里,大批量的宝藏要么藏在山上,要么沉在水里。
当然,要是有人在自己家里挖了个地下室藏宝,那就不用找了,她可以直接回去了。
有主的东西,在查明这主人是非法占有之前,第一军的人都不会把手伸过去。
出了图书馆,安枝决定去附近的山脉看看。
旁人怕岭南的瘴气,她可不怕的。
她正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汽车放出来,就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
一个穿着深蓝色当地服饰头戴银簪,五官深邃,颇有异族风情的女子从驾驶座上下来。
“需要向导吗?”她问到。
安枝疑惑的指指自己,问是在跟她说话吗?
狄素烟点头,她就是为了安枝来的。
安枝想起了很多去其他国家旅游的女生被拐卖的情况,笑着婉拒了对方。
她出发之前,项均给她来过电话,跟她说,她可以慢慢查,在移平大峡谷前,第一军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所以,安枝不急,也不需要向导。
“我是狄素烟。”安枝正想离开,就听那女同志说道,“岭南三家两宗狄家的家主。”
“之前来的两位是你的同事吧?”
“追杀他们的人也姓狄,但不是被狄家承认的本家人。”
安枝停下脚步,好奇看着她。
狄素烟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可以聊聊吗?”
安枝想了想,点点头。
岭南屈家,屈岁华合上厚厚的书籍。
“你说,狄素烟和颜悦色的接了个外来的女同志去国营饭店吃饭了?”
“是。”
屈岁华站起来,往外走去:“备车,我去看看。”
“少爷,家主不让您随意出门的。”
屈岁华停住脚步:“不然,这少爷你来当?”
“那感情好。”屈青笑着说道,然后又识时务的说道,“但我不敢。”
“哼!”屈岁华斜睨了他一眼,往外走去。
屈青给自己嘴巴上打了一下:“叫你藏不住话,什么都跟少爷说。”
晚上家主回来,知道是因为听了自己的话后少爷才出去的,肯定没他好果子吃!
到时候,就要靠少爷救他了。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少爷,等等我,我来开车。”
狄素烟把安枝带到一家国营饭店,笑着对她说道:“这家的岭南菜是方圆几里最正宗的。”
“你远道而来,一定要尝尝。”
安枝眼睛一亮,这就是出差的好处了吧。
可以体验不同的风俗文化,品尝当地的传统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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