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完, 已经中午了。
聂召坐在旁边肚子都瘪下来,偏头看了一眼胳膊上的纹身,她皮肤白, 很显色,好似是比之前要漂亮好几倍。
坐在旁边听到外面的小哥叫他, 朗声问着:“卓哥!中午去吃什么?”
聂召没觉得靳卓岐会叫上她吃饭, 低着头看手机,江悬同意了她的好友添加, 在两分钟前,刚好是在中午吃饭时间。
他还带了手机去学校。
【卢湘让我问你, 你今天还来学校吗?】
【不来,我请假了。】
之后隔了大概十几分钟, 是卢湘拿着他手机问的:【请假?没事吧?】
聂召给她回:【小感冒。】
【你自己在家吗, 我下午下课去你家找你可以吗?好久没见小猫了。】
聂召不怎么想让她来, 但她又觉得卢湘这人性格敏感的很,只要被拒绝, 就会用一种受伤的眼神看着别人。
【也行。】
等她在抬起头,整个纹身店已经空了,她都没听到靳卓岐什么时候出的门,懵了一秒,站起身往外走。
门还开着,都不怕丢东西吗?
刚走到门口,身后另外一个年轻小哥叫住她。
“欸, 记得这两天不要碰水不要喝酒,三天之后会结痂都是正常的, 自然脱落就行。”
聂召点了点头说:“谢谢。”
她去了附近面馆吃饭,吃完就回了家给小猫喂午餐。
昨晚跟今早都没吃饭, 它看上去饿狠了,但聂召不走,它还是缩在猫笼里不敢出来。
聂召没敢给它喂太多,它的胃比她还要脆弱,适合少食多餐。
她又睡了一会,一觉醒来下午四五点了,手机主屏幕上显示有几条微信消息,她眯着眼坐起身,看到卢湘给她发的。
下了床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雾蒙蒙的一片,正在下着雨。
打着雨伞快步走到门口开了门,果然看到卢湘手里抱着一个外卖盒,缩着身子蹲在门口,浑身都湿透了。
聂召:“……”
卢湘立马站起身,好似没有丝毫脾气,兴致勃勃的举着手里的外卖说:“我给你买了牛肉面,你快点进去吃,一会就坨了。”
“你把新的电话号码发给我吧,给你打语音电话你都看不到。”
聂召知道她平常一个馒头都恨不得掰开吃两顿。
“你有钱?”她皱紧眉说。
卢湘振振有词说:“我攒着呢,上次就想请你吃,你给我转账了,不就没花出去嘛。”
进了客厅,把牛肉面拆开,还热腾腾的,就是面没什么劲道了,但香气四溢。
卢湘目光落在她脸上,有些苍白,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似的,桌子上还放着好几盒感冒药,昨晚下了雨,应该是吹了风又感冒了。
聂召看上去不像是比她身子骨还脆弱的人,但好像总是生病。
聂召从厨房找了干净的碗筷递给卢湘,给她拨了一多半过去。
想到什么又随意问了句:“我们学校上一届有一个叫什么……佳的吗?女的。”
卢湘手指一顿,抬眼看她:“卜嘉?你怎么认识她?”
聂召:“我不认识,我认识还能不知道名字?听说的。”
卢湘慢慢咀嚼着面,吸了下鼻子说:“她是上一届的,一班的,学习还不错,今年在本省西传上大一。”
聂召的敏感度也很高,听卢湘的话,不像是跟她完全不认识。
“认识?”
卢湘手指紧捏着筷子,说:“就是她造谣我的。”
“她不是不跟你一届么?”
卢湘低着头捏着筷子吃了一口面,又喝了一口汤。
“她跟马权关系也很好,马权以前特别狗腿她,可能是因为,想找一个人欺负吧,我长得好欺负。”
“毕业之后她很少来这边了吧,她爸妈都是西传的教授,对她管得很严,不过估计不知道她背后是这个样子。”
说完,聂召让她先别吃了,找了一套衣服让她换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了自动洗衣机里。
“等一个小时就烘干了,你急着回去吗?”聂召问。
她看了一眼时间,家里的门禁是九点,她其实已经快要晚了。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急。”
“你感冒好了吗?要不我们去买个姜茶喝。”
聂召揉了揉额头说:“差不多了,有一点阵痛。”
“那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我回头把笔记借给你。”
卢湘低着头继续吃辣到嗓子疼的牛肉面。
聂召有点想笑:“你还真觉得我想好好考大学吗?”
聂召这个人没什么志向,小时候从孤儿院被文艳带走之后,她就跟着文艳四处跑,文艳上谁的床,她跟哪个后爹住在一起。
如果不是家里出了事儿,聂召或许会在高中毕业之后选择出国,会在纽约,澳洲,又或者伦敦,或许会回来,或许不会。
几年后的某一天可能在人海的某个角落,依旧跟高中一样,混迹各种乱七八糟的场合,成为别人眼里或许很自由洒脱的人,身边来来回回还是有很多朋友,玩遍大江南北,最后死在哪里都不会知道。
唯一能确定的大概是,除了孟寻,她大概不会选择再喜欢谁了。
卢湘不明白:“为什么不?你喜欢A市吗?反正我以后要离这里远远的。”
聂召偏头看着她。
卢湘问:“那你以后想干什么?”
聂召捞起杯子倒水,随意应声:“我这样的人吗?会下地狱吧。”
这也是必然的。
卢湘皱了下鼻子,不搭理她了。
***
聂召是周五那天才回学校的。
她继续旁若无人地坐在自己座位上,卢湘把自己作业递给她,聂召就趴着抄。
反正也是无聊。
抬起头,距离高考就剩下一个月了。
等抄完,一两节课都过去了。
周五下午就两节课,都是数学老师的课。
聂召除了平常下课会被卢湘叫过去一同上厕所之外,只有中午吃饭的时间会跟她一起,她懒得动,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所有女孩都喜欢结伴上厕所。
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了炒面,卢湘喜欢任何面食。
吃完跟卢湘一起回教室上午自习。
五月天,立夏。
太阳炙热,聂召吃饱就犯困,阳光透过窗户刚好落在她课桌上,她趴着睡觉,迷迷糊糊醒来才发现前排卢湘并不在座位上,她以为对方上了厕所,胳膊环胸往后靠着小憩,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也没见人回来,站起身往前排,还是头一回主动跟教室的同学打招呼。
聂召问卢湘的同桌:“她人呢?”
同学“啊”了一声,看着聂召说:“好像是去数学老师办公室改卷子去了,就昨天交的那个说没改完,一会儿要讲。”
聂召站起身往教室外面走,坐在讲台上维持班级几率的班长眼睁睁看她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垂着兜,像是游荡在校园里似的往政教处走。
径直上了三楼,直直往数学老师办公室去。
一路上,她脑子里忽然想起每次去抱作业本,卢湘都会让她跟她一起去。
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聂召的脚步瞬息加快,两三格跳上的台阶。
今天下午没课的老师基本都回家了,学校并没有强制要求没课的老师必须来,更别说今天是周五,所以办公室大概就只有数学老师一个人。
聂召站在办公室门口推门,手指摁压在红色木门上,推动了好几下,门纹丝不动,里面似乎被上了锁。
目光落在旁边紧紧拉着窗帘的窗户上,聂召翘起长腿狠狠往木门上踹,一声巨响,破旧的门瞬间被折断往墙壁上反弹,太阳的光线照射进办公室,阴暗的室内瞬息亮了好几个度。
办公室内很安静,卢湘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捏着红色的笔改卷子,指骨用力到泛白,旁边坐着靠着她很近的数学老师,身上那件格子衬衫半开着,表情带着笑,一直低着头凑近她说着什么。
听到门被破开的剧烈响声,人被吓了一跳,身子瞬息移开了跟卢湘的距离,眼睛睁大看着门口直冲进来的人,维持着老师的人设拧紧眉严厉教育:“你干什么?进来之前不知道敲——”
他话语没说完,聂召冷眼大步走过去,数学老师大概没反应过来,聂召趁机轻而易举抬起手挟住他的后衣领,扯着他的衣服往旁边靠墙壁的地方走,摁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往墙壁上砸。
头骨跟墙壁剧烈撞击,额头破出一个血坑,随之而来的便是尖锐残烈的尖叫痛吟声。
“聂召!!!!你——”
话语没说完,又是狠狠地一撞。
卢湘站在旁边整个人都怔住了,等回过神忙不迭地叫住她。
“聂召,你,别弄了快点松手。”
聂召没看卢湘,松开手把人扔在地上,数学老师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疼,眼前都一片的黑,眼前的人让他看不清。
“老师,你应该庆幸你没干成什么?”
聂召微微勾唇,语调平淡,又阴鸷至极:“你应该先去我之前的高中查查,聂召是怎么教训那些傻逼的。”
卢湘心里有些害怕,又小声叫着她:“聂召。”
聂召抬眸看她:“你先回去。”
卢湘抿着唇没吭声。
聂召凝眉看她:“这里没摄像,你觉得他有了第一次不会有第二次吗?况且不是第一次吧。”
看着地上已经被撞晕的人,额头上还突突流着血,估计能脑震荡。
“打都打了,你回教室,我打120 。”
卢湘心脏跳的很快:“可是——”
“没关系。”聂召语调很淡地说,“我能解决。”
120在十几分钟之后到达,数学老师人已经晕过去了,救护车来到时看到办公室里的这场面,目光落在男老师衣服扣子半开着,目光又落在聂召那张漂亮绮丽的脸上,猜到了什么。
救护车忽然出现在学校,即便此时是上课时间,也有不少偷偷上自习溜出来上厕所的同学瞧见,绘声绘色,一传十十传百。
一个衣服扣子都被扯掉的男班主任被砸破了脑袋从办公室横着出来了,听说是七班的,随之出来的还有一个七班新来的转校生,特漂亮的那种,发生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聂召回了教室,最后一节课仍在议论纷纷,不少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打探,人人八卦心都重。
上了半节课,有警察进来,把聂召叫了出去。
她一离开,教室里的议论声更大了。
“卧槽聂召这么牛逼。”
“那个傻逼班主任上次还摸我手,我还以为是错觉。”
“我上次被收走的日杂他自己还在私下看呢!还被我看到了。”
“学校会怎么处理啊?我之前就感觉不对劲,他刚开学就换了课代表,还调座位让卢湘坐在讲台旁边,好恶心啊……”
……
谣言传播的速度果然很快,弘高私立跟A市最好的一中三中都距离较远,跟南林就隔着一条街的缘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同时传谣出去的。
付坤听说这件事时正趴在走道围栏上往远处看,挑了挑眉,抓住了转学生三个字。
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指的是聂召。
旁边一个男生吊儿郎当地走出来,看到付坤,贼眉鼠眼跟他八卦着。
“听说隔壁弘高来了个挺牛逼的转学生。”
付坤扫了眼靳卓岐,又看向男生,问了句:“怎么牛逼了?”
“没看见么,把班主任打到昏迷不醒了。”
男生咧着唇笑:“而且,听说她很难泡。”
付坤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她很难泡,你追过?”
男生笑嘻嘻的:“我们学校不少男生要她微信号啊,体育队那几个都要过,加了,一个没同意。”
过了两天,人家设置了禁止搜索了。
估计因为这件事,聂召又要在那些男生群里火一把了。
说完,他又特别逢迎地看了眼旁边一直没参与的靳卓岐,嬉皮笑脸来了句:“不过卓哥肯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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