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素未谋面的男孩,在晨曦中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气氛便陷入了僵滞。
当然,这是工藤新一单方面的感受,哪怕乌丸羽涅表现的再友善,他昨夜的偷窥,以及今早的跟踪,都是不争的事实。
此时的工藤新一不过十三,脑海中破案知识储备丰富,却都没有告诉他该如何破解跟踪被当事人发现这一问题。
想着,工藤新一手指忍不住摩挲衣服下摆,眼神飘忽,思考着若是乌丸羽涅问起,该如何回答。
好在,对方似乎真的不在意,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很有耐心的询问他是不是遇到困难需要帮助。
对上乌丸羽涅碧青色、铺满真诚的眸子,年纪不大的工藤新一良心一痛,略显僵硬地摆了摆手。
他脑袋疯狂转动,嘴上却是脱口出:“我只是好奇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所以见你出现,就好奇……”跟了上来。
工藤新一:“……”
他默默咽下了后几个字,心虚地干笑两声。
眼前的男孩怔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把手收回口袋,解释道:“昨天晚上,保镖先生和他的弟弟打架了,所以我把他们赶了出去,是吵到你了吗?”
未等工藤新一回答,他下垂的眼睛中涌上苦恼,松下肩膀轻叹了一声,眉心微低,略带愁容。
“非常不好意思,下次我会注意控制音量的,争取把他们的嘴巴用胶带封上再丢到外面。”
听见前面,工藤新一慌忙摇头,刚想说不用,可当听到后面的内容时,他沉默了……
工藤新一:“……”开玩笑的吧?
他与乌丸羽涅才相识不到十五分钟,但对方不管是言语还是表现,都透露一股奇怪,过于直率与心大了。
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中,即将脱水死亡的旅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颗鲜美多汁、被放到玻璃罩中苹果。
一般人无非就两种反应,一是怀疑,怀疑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随即抱着侥幸心理上前鉴别真伪。
二是冲上去,掀开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塞到嘴里,抓住可以给身体补充所需水分的所有机会。
但乌丸羽涅……第三种。
工藤新一怀疑,如果乌丸羽涅就是那个旅者,看见苹果的他,会站到苹果前方,对着渺无人烟的沙漠大声发问,若没得到答案,他有极大可能选择无视苹果,继续拖着破败的身体前行。
这个比喻来的无理由,也很无厘头,可工藤新一就是能把其乌丸羽涅画上等号。
或许,是第六感?
他不太确定地想。
在工藤新一纠结时,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乌丸羽涅只当是对方的默认。
他翻了翻心中的小本本,确定话题就此到头,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没有打扰陷入沉思的工藤新一,而是放轻了脚步离开。
等太阳光照到工藤新一脸上,被刺激的忍不住眨眼时,他的思绪才蓦然从乱成像是被猫玩过的毛线团中挣脱出来。
看到空空如也的街道,他迷茫一瞬,反应过来之后,转着脑袋来回搜寻着那名发色惹眼的男孩,很可惜,一无所获。
——
时间走到正午,乌丸羽涅从后院翻回凌乱的家中。
他踩着满地狼藉,坐到还算完好的沙发上,握住了身侧的棒球棍。
小红从他的手臂绕上棒球棍,细小的红色水滴如空气中的分子,分裂着,疯狂感知周围的所有。
刚才在街道上,小红觉察到了熟悉的气息,是那个所谓的诅咒。
经过提醒,乌丸羽涅选择原路返回家中,方便的同时,也不会引起大规模的骚乱影响打副本的进度。
怪东西对于乌丸羽涅与小红来说是家常便饭,解决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若不是昨日有人插手,以他们的配合,除去会死掉几次这种不值一提的代价外,根本不需要换房子。
——那朵百合花也不会坏掉。
乌丸羽涅眉眼稍垂,他不是没想过重启,但只要保镖先生还在,最后的结果也都大差不差,如此,他便歇了这个想法。
乌丸羽涅:“……”所以保镖先生去哪里了?
他短暂沉吟一阵,就很快抛开了这个问题,把注意力放在即将开启的副本身上。
“来了吗,小红?”
男孩的声音很平静,被掩盖衣服的肌肉绷紧。
作为一脚可以把五条悟踹出两米远的人,乌丸羽涅的身体素质自然不会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瘦弱。
加上各种锻炼与实战经验,说是超标也不为过。
小红没有回应,在空中聚拢在了一起,团成一颗看起来非常的q弹的红色水球。
棒球棍上的红色物质四散开来,涌入了水球里。
【来了,但不知道在哪里。】
回答的同时,水球“啪”地砸到地上,没入地板。
“不知道在哪里吗……”
乌丸羽涅眉心微拧,棒球棍撑着在自己身前,警惕观察着客厅,低声轻喃。
——这次的怪东西,好像和以往的不一样。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无声无息地溜走,地板忽然渗出血一般的猩红,浸染着四周——是小红。
【难搞。】
它飘回乌丸羽涅身上,大部分重新附着在棒球棍,【躲在影子里了。】
“……嗯?”
乌丸羽涅低头,看向在灯光下,挤成一团的黑影,脚步往前挪了几步,影子也毫无异常的跟随。
他盯着影子看了许久,然后抬起一只脚踩了踩,又拿着棒球棍戳了两下,都没得到反馈。
乌丸羽涅呆了呆,只能把求助的视线投向小红所在的方位。
“怎么办?”
他无可奈何地问道。
小红:【……我不知道。】
乌丸羽涅:“……”
【找那个保镖试试?】
小红给出了不太靠谱,却唯一可行的方案。
“唔……”
乌丸羽涅若有所思地点头,拖着带有异常的影子,坐到了沙发上。
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页面一页页翻找,随之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没有禅院甚尔的电话……
乌丸羽涅:“……”忘记了。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忽略存在感莫名变高的小红,手指一偏,拨通了自家叔叔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那头的声音没来得及响起,突变却在这时到来——
许是咒灵发觉乌丸羽涅找外援的目的,不愿简单的事情变得麻烦,它竟脱离了影子的保护。
地毯上,毫不起眼的黑影剧烈颤动,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令人毛骨悚然。
一截锋利、带有弧度的黑色犄角从影子里钻出,紧跟着是一颗扭曲到无法用形状来形容的脑袋,链接着粗壮的脖颈与躯干,下方,本应是双腿的地方被a的字形的下半身取而代之。
咒灵出现的速度极快,仅一瞬,便扑向距离它不足十公分的乌丸羽涅。
挂在它身上、如影子的物质,伴着它的动作,如烂泥,不停滴落到地上。
“好恶心。”
看到这一幕,乌丸羽涅嫌弃地蹙了下眉,又看到破烂不堪,结果还要遭罪的客厅,很是无奈地叹了声气。
“呵…呵……吃…了……你!”
咒灵恐吓着,见食物没有如它所愿露出害怕或是恐惧的神色,大失所望地张开粘稠的大口,把人生生吞入体内。
随着最后一根裸露在外的手指也被黑影淹没,手机掉到地上,上面亮着的屏幕显示着通话中。
咒灵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瘫软在沙发上,消化着跟踪了一路,来之不易的美食,它没有五官的脸上,写着明晃晃的餍足与幸福。
——
电话另一头,听着乌丸羽涅意义不明的话语,乌丸莲耶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后续的死寂,更是侧面印证他的猜测。
他站在黑色高台之上,冷漠俯视着下方巨大的白色空间中、排成数列、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孩,缓缓拿下了贴在耳旁的手机,缠在手腕上的黑色佛珠滑动相互碰撞,沙沙作响。
乌丸莲耶眼底轻微的笑意消失,唇畔的弧度归于平直。
他苍白的手指攥着手机后壳,上面的通话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始终没有流出声音。
随行的执事心跳加快,站在乌丸莲耶身侧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特别是他此刻还是在面对暗藏怒意的“那位大人”。
他低下头,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盯着大理石铺成的地板,祈祷不要被殃及池鱼。
下方,仰着脑袋等待指示的领队不解,用狐疑地眼神瞥向与他关系不错的执事,看到的只有一颗黑色的脑袋。
知晓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领队也识趣地低下了头,恭敬等待。
——
赌马场的比赛激烈进行,现场满是激昂的吼声与加油声。
空气中的气味繁杂,不止有着呛人的二手烟,还弥漫着各种臭味。
看台上,嘴角带着疤痕青年,神情慵懒地靠着护栏,双眸紧盯着比赛场中的几匹奔跑的快马,手中拿着号码票,上面写着5。
“叮铃铃……”
手机的响铃顷刻就被胜者的欢呼声所淹没。
“啧,输了。”
禅院甚尔不悦,却又意料之中的丢掉彩票,用脚尖撵了几下,双手插兜离开。
刚走到清净点的地方,口袋中的手机铃声,没了噪音的干扰,清晰的灌入他的耳中。
拿出一看,是来自被他擅自鸽掉的雇主。
禅院甚尔:“……”不会是特意打电话来告知他被开除,让他还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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