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风波
不用管孩子, 叶知夏这几天就算是自由身。四处逛逛也好。另一方面过几天要接孩子们回来,去秋家不好空手。
也顺便买点礼品放回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一进了县城, 叶知夏就忍不住的被服装区的衣服吸引。
她花哨的衣服够多了。确实有几件合适她的职业装。有件绿色镭射反光的衣服一看就是跳霹雳舞的那种,叶知夏眉角撇到就忍不住想要是穿在林驰霄身上会怎样。
别说,他平时虽然一本正经的,可那腰身胸脯, 穿这样衣服再做个造型,上舞台绝对没有丝毫违和感。
虽然明白不该这么不正经,可叶知夏越是脑洞大开就越是看的津津有味。她没打算买, 可逛一逛是不花钱的。
要不是她穿的还算光鲜,那店员的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百无聊赖的逛着, 余光瞥见了两道身影不由让叶知夏一怔。随手拿了件衣服就钻进了试衣间。
世界就是这么小,竟然遇见了过来逛街的顾正阳和罗薇薇。他们两个勾勾搭搭早有耳闻。但正面迎上还是头一回。
顾正阳现在应该还没离婚, 两个人现在都这么不避人了?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天, 走进了才模糊听清些什么。
“我早就说了,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家里不给钱,我连换洗衣服都没了。多亏还有正阳哥你。你真是我大救星。”
罗薇薇笑着似乎也在看衣服,又状似无意的说道:
“你不会觉得我花销太大吧。毕竟世上那么多老实朴素的。”
顾正阳语气有些无奈道:“那也不差你一个败家的。”
“就是, 我不败家你赚钱给谁花?”
顾正阳没回应, 又听见罗薇薇半带试探的道:“所以你真不考虑股票的事情?上次是只是意外。股票可真的不会陪。你不让我帮你赚钱, 我花你钱也不好意思。”
顾正阳立马严肃了起来:“都说了别想了。上次我差点破产,这教训还不够?钱还是要踏踏实实的赚。那盛夏的林老板还是金融专业的大学生呢, 不还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赚正经钱?”
提起了林驰霄, 罗薇薇仿佛被刺激到一般, 声音都高了几度:“你懂什么?他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再说他投资能告诉你?你别觉得他有什么本事,他可不像你, 家里就两个丫头片子,就是当世界首富又怎样?以后钱不还是……不还是谁娶了他闺女就是谁的?”
啧,这算盘珠子打在叶知夏脸上了。
顾正阳紧接着道:“话不能这么说。他有媳妇,又不是一辈子不再生。”
罗薇薇显然也意识到了:“我看他们没这个命……而且我不也说了吗?我会看相。一看咱们家昶言跟那个亲闺女就是天生一对。你要信我,就经常带儿子过去,时间长了哪还有不成事的。”
叶知夏冷笑,抱着衣服从试衣间里出来。
“是啊,我没儿子命,哪像罗小姐福气大。还没过门呢就先白捡一个大儿子。”
别的就算了,原文男女主是叶知夏绝对不能触碰的雷区。这俩人倒是踩了个十成十。
那一男一女的表情都很精彩,尤其是顾正阳。
他在圈子里宠妻人设一直立得很稳,就这样叫人瞧见她当街跟另一个女人买衣服。
几乎下意识的四处看看,确定林驰霄不在,才尴尬开口:“林太太啊,这是我妹子。”
他刻意的有些不打自招,而且显然他不知道二人认识。
叶知夏没吭声,就含笑看着罗薇薇。
罗薇薇多半也怕叶知夏说出什么来,就选择先下手为强,一把抓住了顾正阳的胳膊。
“你不是都结婚了?还有功夫出来闲逛啊?”
顾正阳有心提醒,罗薇薇却嘴快一步,回头道:“正阳哥你不知道,她当初一门心思挤破头的想嫁给林驰霄,当时厂子里都知道林驰霄有对象,偏偏她手段高就得手了。”
当时的那个绯闻对象就是罗薇薇这件事,她是一个字不带提的。
不过叶知夏就没想过戳破。这俩人可千万锁死,别再祸害任何人。
只是不揭穿归不揭穿。
“罗小姐,嘴不是只长在你一个人身上的。当初驰霄就是因为受不了厂子里满天飞的留言才考虑结婚的。找我是因为舍不得月月跟我走。只要不是被人逼着娶媳妇,娶谁对他都一样。”
“你倒是会撇清关系!”罗薇薇冷笑。
叶知夏走进两步,罗薇薇就色厉内苒的往后退了。
“我撇清什么了?我自己带个孩子,找个有孩子的男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比不得您,好好大姑娘一心给人当后妈,对哦,不是儿子的还不要。”
叶知夏嗤笑一声,没理会被气的面色通红的罗薇薇,抬头对顾正阳意味非常的提醒道:
“听说顾先生家庭和睦啊。”
说罢将衣服还给店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罗薇薇却彻底炸了:“你什么意思,意思我是小三是吧!你把话说清楚!空口白牙的说什么你!”
其实叶知夏连“小三”这个词都没听说过,猜想也许是罗薇薇穿来之前那个世界的用词。
但意思很好理解,估计就跟二奶差不多。
顾正阳明明没离婚,她却已经上赶着跟家里决裂都要跟他在一起,不是二奶又是什么?
难道知道他会离婚,且不会跟他睡,就是干净了吗?.
别笑掉人大牙。
估计罗薇薇自己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平时就没少洗脑自己她不是小三,她不是婚姻的破坏者。一个注定会离的婚姻发生一切都不是她造成的。
但也正因如此,才会一点就燃,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估计有了今天被叶知夏刺激一顿后,会更加卖力的催促顾正阳离婚。
可顾正阳原文里就是对前妻情根深种的痴情人设。虽然并不影响他在香港翻身后二奶如云私生子无数,可那些二奶身上每个都能找一点前妻的痕迹。
现如今白月光尚在,就不知道这个未来的脏男人能不能做的比说的好听。
好笑的事,书中前妻是离婚做了几年牢就出狱了,又不是死了。一整篇文都说她是造成男主家庭变故的根源,却没有一个人回大陆后找她。
何其可笑。
虽然把人怼了一顿,可逛街的心思还是被完全打散了。
叶知夏出了商城,就近又转了一圈。
商场人流量大,附近就不缺摆摊做点小买卖的人。这个时候监管松散,虽然规定上这种涉及城市面貌的地方禁止摆摊,可处了领导巡查的那两天,一般也不会限制。
只是还会暗戳戳的收取一些摊位费,赚一笔外快。
这边也是很值得一逛的。买了个烤面筋,有一口没有吃着,一路看过去就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头花给孩子。
等快吃完了,也到尽头了。叶知夏四下寻摸垃圾桶,就瞧见那边有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正在跟一对父子争夺着什么。
争执的功夫已经围过去几个人,对着那边指指点点的。
叶知夏拨开人群。瞧见男人一手护着孩子,一手拉着装货物的包袱。孩子红着眼眶恳求道:
“叔叔求求你了!我们是要赚钱给妈妈治病!不能没有这些东西!”
男人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们这就走还不行吗?东西不能没收啊!我媳妇还在家等药呢!”
可穿制服的保安却冷这张脸:“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这是规定?你当这事你家大门口呢。给不出钱就得没收。真舍不得凑够钱交上不就行了。撒手!再不撒手我喊人了!”
说罢将腰间的对讲机拿了出来。
男人一听他要叫人,手只能无力的松开。包袱一甩,就有几样头绳没包住散落了在地上。
男孩哇一声就哭了。不少人都觉得可怜劝说保安。可保安似乎早适应了这个,弯腰将头绳捡起来就要走。
“大哥,你把东西还他吧,多少钱?”叶知夏适时开口道。
众人目光齐齐望过来,叶知夏抱着肩膀淡然自若。
保安打量了一下叶知夏,不确定她是不是来添乱的,但还是道:“一个月一百,按月结。怎么,你给他付?”
谁能想到就这么点钱。
叶知夏深口袋掏出来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这不就行了吗?”
保安将钱接过去验了下真假:“你人还怪好的。行了,有人给你掏我记上账,这一个月你摆摊吧,有人视察我会提前告诉。”
拿了钱保安也没再为难,转头隐入人群回了商场。
男孩瞧着也十二三了,紧紧抱住包袱,眼泪还没止住.
当爸爸的不胜感激的看着叶知夏,一时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能给我看看你都卖什么吗?”
男人忙拿过包袱摊开:“您随便挑。”
叶知夏扫了一眼,基本都是头绳,零碎参杂了些绳子绑的项链和廉价耳环.
加一起也不值多少,难怪一百块钱的摊位费都掏不出来。
“既然家里有人生病,你卖这个得赚猴年马月去啊。”
男人苦笑:“不怕你笑话,这些其实也是我媳妇做的。家里为了看病,买米的钱都快没了。我腰上还有伤,干不长体力活。但我媳妇下岗前在厂子里做过工,她熬着做出来点,我卖出去赚点钱。”
这就难怪这些花样都是早十年就有得了。现在早就不流行了。
叶知夏略作思考,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来一张名片递过去。
“这是我单位,你应该听说过,生产的熟食挺出名的。你要是有空可以过去排队买些,批发价都不高。随便哪个胡同都能卖点过日子的钱。总好过卖这个。”
盛夏的名气算是打响出去了,怎么都是不愁卖的。
秋家小聚
男人从叶知夏手里接过名片, 一时五味杂陈.
“好人啊,妹子,你说这叫我怎么还你啊。”
叶知夏也有过困难时候, 自然明白滴水之恩的珍贵,只是现在成为了伸手的那个人,心态是不一样的。
“你这么说,就算我投资了。咱们做生意的, 有赚就会有赔。你要是能听我说两句,我给你指条明路。”
男人站直了些:“您说。”
叶知夏道:“摆摊这门生意,不过是批发进来再凭本事卖出去, 利润决定了赚多赚少。咱们这批发撑死也就那样了。不过南方尤其是沿海的地方,都是时髦又便宜的, 衣服甚至是论斤卖。你如果能靠着摆摊先攒一笔,然后定期去南方进货。去两次你就知道货怎么进, 钱怎么赚了。”
十多年后的富豪很多都是这样赚到的第一桶金。摆摊半年赚来几套房, 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夸张。
如果叶知夏没有孩子也没遇见林驰霄, 这会是她原本要走的路。
几乎做起来就是稳赚不赔。但货要人肉一包包扛过来,这时候火车偷盗成灾,路匪横行, 风险都是有的。
这就各凭本事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男人听得发怔, 表情都忘记做了。
“还……还能这样?”
“我就是这么一说,做不做还是看你。我也期望你发财, 到时候还能遇见的话, 我可是要分红的。”
这世上好言相劝的很多, 几乎每个人都会听到些能改变人生命运的话。但正经能抓住的,万中无一。
叶知夏只是动动嘴皮子, 倒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好为人师一番也抚平了刚刚遇见罗薇薇的糟心,说完也就离开了。
她走后,哪位父亲在那里发呆了许久,摆摊也顾不上了。
叶知夏没心情继续逛了,坐公交径直回家了。
出去也没多长时间,这时候才下午两三点。
做沙发上给自己倒一杯凉了的茶,余光就瞥见了座机上有未接来电。
是林驰霄。
这么快到帝都了?
不可能,之前算过,至少傍晚才会到。这时候很多地方都没高速公路,会很绕。
别是出什么事了!
手比脑子快一步按下了回拨键,没几秒就被接听了。
“叶知夏!”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从他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心都会踏实几分。
叶知夏暗暗松了口气,语气倒是恢复了平常。
“我刚从市中心回来,看见你打电话来着。”
林驰霄笑了笑,解释道:“顾正阳联系我来着。”
叶知夏是聪明人,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怕我跟你告状?”
“大概吧,只是我不知情,他也只告诉我别多想。他的那个什么好妹妹年纪小乱说话,但跟他没关系。所以都说什么了?”
叶知夏知道罗薇薇知道原著剧情。所以她眼里什么天生一对,什么家产都是顾昶言的,是没错的,因为都是原著剧情.
只是她反应未免太慢了,还没意识道剧情改变了这么多。
稍作思量,就将林驰霄能听的话说了:“罗薇薇让顾正阳多带着儿子来找你,叫他儿子娶你姑娘,以后你的家产就姓顾了。”
随即就听见了林驰霄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疯了?”
叶知夏笑而不语。
林驰霄也没问是在哪里听见的,他不会怀疑叶知夏,而且顾正阳的表现也基本证明了这件事确有其事。
“这个罗薇薇……到底什么来头,好像一直都是针对咱们来的。”林驰霄再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叶知夏哪里会往深处说:“谁知道呢,反正咱们也要走了。”
话这样是没错。林驰霄顿一顿道:“我有空还是查一查她吧。你也别往心里去,咱们孩子才多大,等他们谈婚论嫁的时候,早不知道把顾家甩到哪里去了。”
只要他这个当爹的够努力,那些觊觎的人这辈子都看不见他们的汽车尾气。
他面对这种人想的是把他们远远甩开,而不是再生个儿子避免人惦记。光是这一点叶知夏就很满意。
“那就看咱们本事了。”
林驰霄也笑,随即又沉默些许,道:“我有点想家了。”
电话被挂断,叶知夏守着一杯凉茶坐了半晌。
罗薇薇的说辞算是触及了林驰霄的底线,大概第二天的时候,就已经将她近期动向查了个一清二楚。
叶知夏得知的时候人都笑麻了。
这还要从顾正阳在期货上险些赔掉成本的那次说起。顾正阳因为没有全信罗薇薇,才勉强没有赔。罗薇薇那是正正经经的赔了个血本无归。
因为不懂规则,崩盘时候全部套牢,等之后强制平仓时候到手里的钱只剩下先前投进去的三分之一。如果这些钱都是她自己的,这三分之一的钱至少还算留了点低。
可问题出在了她从亲朋手里借了不少钱。许诺了不少利息。手里剩的还不够还钱的。
赔的惨不忍睹,还是家里出面还钱给她擦得屁股。
可她还记得期货崩盘之后,股市会迎来一次空前的狂欢。但她家里一听说她还想玩投资,直接连零花钱都给停了,等她彻底放弃后回家认错。
这人也是拧,家里不给钱,外面也借不来钱了。就跑去跟顾正阳哭哭唧唧的演了一出好戏。说是家里不同意她跟顾正阳在一起,她为了爱情什么都不要了,她只剩下正阳哥一个人了。
顾正阳对妻子从没有过二心,可也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拒绝这样独一无二的痴情。所以大手一挥包揽了罗薇薇所有开销,正正经经的养了她。
只是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信罗薇薇嘴里的投资赚大钱了。
所以叶知夏才会遇见她见缝插针的劝说,只是越劝顾正阳把钱握的越紧。
所以啊,顾正阳注定要跟一夜暴富擦肩而过了。有他他捶足顿胸懊恼的时候。
不过不管怎样,让这俩人耗着去吧。至少林驰霄来看,虽然他们想的挺美的,可再有十年估计还是原地踏步,不用担心什么。
他进京后几乎忙的脚不沾地,即便如此,每天早晚还会给秋家和叶知夏各打个电话报平安,叶知夏也知道实时进度。
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短期内能办下来的手续基本都下来了。
这么看林驰霄能回家的日期也就进了。跟秋家商量后,还是提前将崽崽们接回家。
叶知夏最近其实也没闲着,基本代替林驰霄在厂子里泡着。要去接孩子才有精力好好收拾自己,化化妆。
乘坐出租车时候,都忍不住对着镜子再仔细看一看,别说,这化妆技术是越来越娴熟了.
车子停在秋家宅院门口,就瞧见秋锦云领着孩子在门口迎。
叶知夏瞧见她一手领着一只崽崽,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下车对她颔首打声招呼,对两个孩子招招手。
“这几天乖不乖啊?”
月月躲到了叶知夏身后,一指妹妹笑道:“她尿床了!”
瑶瑶脸上一臊,跺着脚道:“我那是水喝多了!而且谁家小孩子不尿床,你没尿过吗?”
月月吐舌道:“我可不是小孩子了!瑶瑶真厉害,还会画地图!”
叶知夏差点没崩住,点了点月月的脑瓜,又将瑶瑶抱起来。
瑶瑶一把保住妈妈脖子,哼了一声。
“行了,姐姐笑话你,你也等着她尿床,然后妈妈跟你笑话她!”
瑶瑶噘着嘴:“那姐姐不尿床怎么办?”
这时候门里头探出来一只小脑袋:“那你就趁他不注意把茶水倒她屁股下面呗,反正颜色一样她也没办法耍赖。”
秋锦云当即骂道:“小兔崽子!都学会教人学坏了是吧!看等回家不扒你皮!”
男孩脖子一缩,嘿嘿笑着走出来。
秋锦云这才给叶知夏介绍:“这我小儿子周宁宇,刚十二。他还有个哥哥正初三上补习班,我就没让过来。”
她保养的好,人显得比较年轻,一听说大儿子都念初三了,叶知夏眨眨眼睛,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月月对表哥做了个鬼脸:“那我可记住了,以后再尿床就都是别人撒的茶水!”
瑶瑶也福至心灵的跟着道:“我才没有尿床!是小哥哥给我倒得茶水!”
周宁宇鼻子都快气歪了:“你帮哪头的?我不是帮你说话呢吗?”
换来的事姐妹俩齐齐哼了一声,都不吃这一套。
秋锦云拍了儿子脑袋一下,让他跟叶知夏打招呼,叫声嫂子。
其实这称呼还很怪,孩子管林驰霄叫的是姐夫,可叫叶知夏姐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思来想去的还是定在了嫂子上。
叶知夏也不是纠结这个的人。再来一次,人也没那么拘谨了。聊了几句天进去,老爷子和长房都等半天了。
秋锦云去厨房忙了一通,上回就是她张罗,结果因为生病没过来,这会高低要露两手。叶知夏就陪着秋老爷子闲聊天。
老爷子也岁数大了,喜欢跟年轻人聊些有的没的。上次林驰霄也在,又是头一次见叶知夏,多少收着点,这回基本就上升到数户口了。
“稻花乡啊!是够远的!哎?慧玲啊,你妹子当年是不是就在那边下的乡?”
下乡那都是多早的事情了?猛然提起来楚慧玲也要反应反应。
“好像是……这都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锦云命不好,正好赶上最后一批下乡,一去就是五六年。我可还记得当时回来时候爸你都哭的不行了,都快认不出来了。”
秋老爷子哪里会承认,摆了摆手。瞧见了外孙子,不觉又想到了什么。
“我还记得她回来说,她在乡下还认了个干亲,那家姑娘名字都是她给取得。结果也不知道哪个没心肝的,回城后传谣说是她在乡下生的,差点把她亲事都搅黄了。好像也就因为这个,为了避嫌她这些年也没再回去看过。”
话音落,正好秋锦云端着新出锅的鱼进来。
“呦,这是谁不在就说谁坏话啊!我又咋了?”
鱼放在桌子上,叶知夏便是一怔。
是一条四五斤的大鲤鱼,色泽红亮香味扑鼻。但脑袋部分给完完整整的切下去了。
顾家好男人【已捉虫】
秋老爷子看了眼鱼, 好笑道:“你这鱼做法好像也是下乡之后回来就这样了。也亏着是当代不讲究这个。要是放在旧社会,不挨打也少不了一顿骂。”
桌上的人都笑。楚慧玲给解释道:“老年间讲究有头有尾,炖鱼没有头不吉利。可谁让就锦云做鱼好吃, 想吃不还是得跟着大厨习惯走。”
秋锦云擦了擦手,只道:“我都快忘了是怎么看不得鱼头的了,不过这不也挺好的吗?省着吃时候都觉得被死鱼眼睛看着。”
楚慧玲道:“我们刚才还说你下乡的事儿呢,小叶也是稻花乡的。爸就想起来你早年念叨过村里还认个干闺女呢。”
周宁宇添嘴道:“还说别人都以为你生的呢。妈我咋没听说这个。”
秋锦云面色变了变, 一挥手道:“多少年的事儿了,爸你还跟着传瞎话呢。”
楚慧玲笑道:“没这事儿你也不至于这些年没见你过去看过。”
“跟这有啥关系……”秋锦云不由叹口气,转移话题道, “行了,真想说以前事情, 抽口开个忆苦思甜会。人家小叶来你们就巴巴的听你们讲故事?想听人家去听相声多好。行了,锅里还蹲着, 你们可不兴再说我了。”
秋锦云转身回厨房了, 一桌子都跟着笑。
秋锦云下乡, 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对现在而言可不就是很久远了。叶知夏也插不上话。
倒是四处看看,发现少了人。
“怎么没看见楚辛月?”自打上回叶知夏说教一番后, 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
提起这个, 楚慧玲唇角的笑意都收不住:“上补习班呢!还得是你嘴好心也好。你说自打她辍学, 这一家上下没少劝她,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用。自打去你那儿回来, 人就开窍了, 书都捡起来了。说要争取来年考个好大学。你说早这样多好。”
之前叶知夏也没打听过, 没想到这段时间有这么大的变化。
只能说叶知夏看人准。一时走错了路并不代表无药可救。这多听劝?
“其实我也有复读的打算,看能不能转去帝都的高中。”
原不该跟这一家说, 不过话到这里也就顺嘴说出去了。楚慧玲凝眉想了想。
就在叶知夏以为她不赞同当妈的去求学的时候,又听她道:
“不太容易,你要是在这,我认识教育局的人,走什么程序都方便。帝都那边转学抓的越来越严了。就算能转进去,估计也是三流上不得台面的。而且你总不能跟驰霄和孩子们分开太远吧。”
这也是叶知夏发愁的。
倒是听了半晌闲话的秋林生道:“我记得帝都那边是有购房落户的政策的,要是有了户口,那转学肯定能方便不少。”
叶知夏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楚慧玲也想起来道:“是有这么个说法,买个新开发的房子就能落户,就是没什么人去弄。小叶啊,你要是以后在帝都扎根确实可以试试。叫驰霄给你买个房子写你名就行了。”
秋家人对叶知夏的了解不多,基本更倾向于家庭主妇。理所应当的认为一切花销都是林驰霄负责的。
这种事也没有解释的必要,毕竟对方也没坏心思。
“那等进帝都我再打听打听吧。”
等秋锦云再回来,菜也上齐了。一大家子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时间过的也快。
饭后,秋家又给两个孩子准备的大包小裹的东西带回去。
这么多东西,叶知夏一个人拿回去也不方便,秋锦云就干脆开车把三人送回去。
秋锦云的车跟路上常见的不一样,是一辆又高又大的吉普车。这样的车不论在什么时候瞧着都很气派。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车坐上好像都比平常的平稳很多。
“后面我爸他们没再跟你提我的事情吧。”秋锦云一个人坐在前头,交流也是通过后视镜。
叶知夏见她这么在意,也有心让她安心 。
“没有,后来又说到了我去帝都上学的事儿。提到了好像买房就可以落户,上学也方便。”
秋锦云颔首:“接着上学时好事。我看你谈吐就不是一般人,在家里光伺候人也可惜了。去上学吧,有啥困难跟姨说。”
叶知夏道了谢,一时又不知说什么。秋锦云又想到了当年的事情,也只叹了口气:“你也别觉得我敏感。当年的事情吧,就是我也说不清。他们也只是一知半解的,这连猜带想的,跟原本的事儿早就不搭边了。”
叶知夏只笑道:“有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就是问我我娘家事情,我三两句还说不清呢。何况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
秋锦云也跟着笑,不觉思绪就扯到了那段遥远的时光:“我当初确实认了个干闺女。那时候还是刚下乡的时候,头一次下地,就听见地头有哭声,寻着声过去,就瞧见是个用破衣服裹着的小女孩儿,脐带还有血呢,显然是刚生。我们一帮丫头小子哪见过这个,手忙脚乱的找事谁家孩子。”
叶知夏一怔:“被人丢了?”
秋锦云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是一家日子过的细,怀着孕也舍不得公分。结果孩子生在地头了。也许是有重男轻女的心思在里头,一看是个丫头片子,就用衣服裹了放在地头,然后接着干活去。等干完了再带孩子回去。我们这一帮什么都不懂的半大孩子一惊一乍的,倒是给人弄了个没脸。”
“话也不能这么说。”叶知夏是下过地的,自然明白,“怎么说都是这家人糊涂。地头又不是什么干净地方,要是有个耗子或是蛇给孩子咬一口怎么办?不信是个小子能这么不上心。”
秋锦云只笑:“是这个道理。那时候我们也不服气的把那家人一顿训,找到大队长,让他们保证不再这么干了才把孩子还回去。别说,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我那年才十八,又喜欢闺女,就上赶着给孩子当干娘。”
说罢看一眼叶知夏:“细算下来,那孩子现在估计也长你这么大了。要不是……你说我总提这个干什么。”
话说到一半又止住了。要不是什么?叶知夏的好奇心都快爆表了,没追问纯粹是教养压制着。
“话说又说回来,我也没想到你是稻花乡的,哪个村儿的?我还真记得几个姓叶的。”
“胜利村……哎?秋姨,你看前面是不是驰霄?”
车子正好快到家了,而家门停着车,旁边站着的不是林驰霄是谁?
吉普车到了近前停下,叶知夏下了车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林驰霄歪头就那么看着叶知夏,眸光深邃,似有繁星。
月月满脸惊喜的扑了过去,林驰霄蹲下身子接住,又对瑶瑶招了招手。
“有没有想爸爸啊?”
“想了!”两只崽崽异口同声。
林驰霄揉了揉月月脑瓜顶:“还是闺女们招人喜欢,不像有人一点都不想,从来不给爸爸打电话。”
“有人”将脸转开了,想起来还有秋锦云。
“正好驰霄也回来了,秋姨……进屋喝杯茶吧。”本想说吃顿饭吧,又意识到他们回来前刚放下筷子。
秋锦云却摆手道:“既然刚回来就好好休息吧,我有空随时过来。记得有事打电话。”
送别了秋姨,林驰霄将车子开进院子。
对于孩子们而言,这分开的几天都习惯了。但对于二人来说,好像自打认识后,头一次分开这么久。叶知夏看着他从车上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瘦了。
见他从车上拎了两袋子东西下来,不由道:“不是说要往帝都搬吗?怎么往回带东西?”
“基本都是吃的。家里有菜吧。”林驰霄说这话进屋,举手投足跟离开前一样。
好像从来没离开过。
叶知夏压下自己奇怪的想法:“都有,本来就是接孩子回来,晚上做顿好的。你没吃吧,我给你做一顿。”
林驰霄要摇头:“我路上吃了。带回来点煲汤的材料,家里有什么能煲汤的没?现在炖上晚上正好喝。”
“有排骨和冬瓜。”
“那正好。”林驰霄进屋放下东西脱了外套,叶知夏接手给挂上,瞧见他把翻出来的盒子摆在茶几上。
林驰霄打开一个包装:“这个是我同学送的,云南那边的鲜花饼,还挺出名的。也能吃个新鲜。不过看住孩子别吃撑了。”
说罢拿上要用的煲汤材料径直进了厨房.
叶知夏就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瞧着他轻车熟路的穿上围裙,在冰箱里翻找食材。
“看我做什么?”
叶知夏转开目光,这人是背后长眼睛了还是怎么了?
“不是说先休息吗,怎么急着回来?”一早就接到了他事情办妥的消息,叶知夏让他多休息一天。
开车是很辛苦的,别半路出什么意外.
谁成想林驰霄当时没吭声,却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是想休息来着。可我躺床上总是会胡思乱想。”
叶知夏颔首:“累过头的时候脑袋是控制不住乱想的。”
“不是这个,”林驰霄却否认了,将排骨放在菜板上拎出刀,半回头接着道,“我在想,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啪啪啪,排骨被利落的剁开,放水里加葱姜料酒去腥。
好像心脏的鼓点也随着那手起刀落而悸动。
叶知夏没再说话,看着这个男人手脚麻利的将排骨炖上,水一开,厨房里已经能闻到几分肉味了。
这画面,美好的不太真实。
“贤惠吧。”林驰霄下擦手,瞧见叶知夏失神笑道。
叶知夏挑眉,林驰霄又道:“我做饭好吃,会做家务,带孩子,也疼媳妇。你说想我这样的男人,应该不多见吧。”
这是在帝都跟谁学的?
叶知夏抿着唇,却没叫他得逞:“还差点,再学学吧。”
笑死,她才不吃这一套。
得知身份
东西早早就收拾好了, 离开前只剩下告别.
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早早就知道了两个最漂亮的同学要转走了,林驰霄离开的这段时间,足够所有孩子理解并接受这些。
只是月月瑶瑶去班级里告别时候, 还是有好多小朋友哭了。
出乎叶知夏意料的是,月月和瑶瑶给每个小朋友都准备了一幅画作为留念,有的是简笔画出的人物像,有的是风景。
叶知夏没有让小朋友没给回礼。月月瑶瑶毕竟是老板的女儿, 如果收礼,这些孩子们背后的家长很难不参与。
这样珍贵的事情,不能参杂大人的考虑。便让孩子们在月月瑶瑶的幼儿园校服上签下名字。
蓝白相间的校服上被歪歪扭扭的写满了名字。关系好的就写在胸前最显眼的位置。有的孩子还别出心裁的画个小爱心一类的, 再收起来的时候,校服已然成了无价的艺术品。
叶知夏原本没觉得只是一场转学应该多隆重。只是当老师带着孩子们手拉手一起唱了《送别》时候, 也跟着红了眼眶。
直到车子开走,月月还在伸手跟同学们告别, 等瞧不见厂子了, 才回头哽咽着问:
“我们还会回来的对吧。”
她不像瑶瑶刚转来没多久, 同学基本都认识了一两年。甚至可以说跟爸爸差不多的熟悉。
“当然,以后咱们还要多带些吃的回来看望朋友。就看月月舍不舍得好吃的了。”叶知夏将月月抱在怀里,拍拍后背轻声安慰道。
这么说, 月月就哭的更厉害了:“那我……那我要买山一样的零食拿回去。娜娜我要给的最多, 周周要是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我就少给他一点,还有, 还有……”
后面的话已经说不清了。
林驰霄不合时宜的透过后视镜跟瑶瑶对视一眼:“那个周周是不是之前月月同桌的那小子?”
瑶瑶点头:“周周还说想娶姐姐呢, 姐姐把他打哭了。”
小孩子之前的感情总是奇奇怪怪说不清的。林驰霄却一刹车车准备掉头回去。
“那要找他说清楚。”
叶知夏哭笑不得:“算了算了, 咱都要走了。小孩子的事情哪能这么想。”
林驰霄倒也听叶知夏的,倒是月月眨着眼睛, 转而专门说娜娜怎么样。叶知夏笑他草木皆兵。
怕不是被罗薇薇那天的话刺激到了。
该道别的都道别了。厂子里也都安排好了。
车子驶离临城的时候,叶知夏都不禁回头多看一眼。
她的人生,好像再一次走上了全新的路。
前方还有什么等着她呢?
————
秋锦云一夜都没睡好。许是旧事重提,那些尘封了进二十年的记忆被扯了出来,叫她满脑子都是当年种种,在床上翻了一宿的煎饼。
丈夫周卫国也难免受影响,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
有些事秋锦云自己也记不太准了,但也把当年能记起来的事情当讲故事说了。
结果越说丈夫越精神。
“是叶家吧,我记得那年你总往那边跑。当时我还听说你是打算给谁家当媳妇,去叶家是掩人耳目。”
当初俩人下乡在两个大队,距离并不远。
所以有生子流言传出时候周卫国就没信过。
秋锦云拍了丈夫一下:“你还好意思提,谁说我你不把他嘴撕烂!”
说罢翻了个身给丈夫留个后脑勺,生气不再说了。
倒是周卫国想一想,笑道:“你说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要是真在意,就回去看看呗。现在不还讲究当年的知青回访探亲吗?你去去又不掉块肉。正好我也回去看看,当年那些老朋友估计都还在呢。”
要是秋锦云自己,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在想着故地重游。可被这么一提醒,嘟囔道:
“也是,就当是去看看当年那个孩子,大人的事跟孩子没关系。你说农村结婚的都早,再看见那孩子说不定都当妈了。”
周卫国揶揄道:“那感情好,你直接当姥姥了。”
夫妻俩打闹归打闹,次日就请了假带了些东西一同下乡了.
一路上顺着地图寻找早已忘记的路,瞧见了旧日的山水,心底自是无限的感叹。
进了胜利村,发觉跟二十年前的变化还真不大,甚至一路过去,还能大概记得每户人家姓什么,当年家里都有谁。
她刚来时候才十八岁,再这里消耗掉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五年时光。
哪里是说忘就能忘的呢。
“是那边没错,拐个弯就是,到了……卫国,你说是不是跟当年一点没变?院墙都有些塌了。院子收拾的倒是比当年干净。”
秋锦云也说不清此事的感觉。
周卫国只道:“那你说你现在进去他们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认不出来?”
秋锦云摇头:“那倒不会。你忘了我因为什么跟他们好的,不就是因为长得像吗?记性再不好,总还记得自己什么模样。”
话音落,周卫国已经按响了喇叭。
其实周卫国想的很简单。按一下喇叭提醒下屋主人。他们出门迎一下,万一房子换了主人或是里头是小辈不认识秋锦云,也不至于闹得太尴尬。
喇叭一响,就瞧见院子里站起来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面色蜡黄,头发糟乱的绑在一起,身上衣服还带着补丁,手上带着泡沫,看来正洗衣服呢。
秋锦云心底咯噔一下,不会这就是她那个干闺女吧。
忙开了车门准备下去。只是没等下车,就瞧见那女人一猫腰,再站起来就将一个比巴掌还大的石头狠狠砸了过来!
“嘭!”车前档窗碎成了蜘蛛网。
紧接着就是一段不堪入耳的破口大骂。
“叶知夏!你个天打雷劈的臭标子!你还有脸回来,不就是换了你家赔钱货吗?要不是我换了你孩子,你能傍上大款吗?现在你还有脸回来逞威风!我艹你……”
后面的话越来越难听,秋锦云将门“嘭”的一下又合上了。
可那女人却越骂越激动,一连又扔了两块石头还不解气,扛起了院子里的锄头又出来要砸。
周卫国反应过来,哪里会看着她打砸?车子挂上倒挡原路退出了这条路。那疯女人一口气跟了半条街。实在追不上了,还狠狠啐了一口,倒车镜里都能听见她近乎癫狂的笑。
“疯子!这是遇见疯子了!”周卫国从来没遇见这样的事情。看见吉普车上被石头砸出来的伤痕,更是心疼的厉害。
这车是进口的,光是修这些怕是都够买一辆国产的小车了。这村里怎么还有这样的疯子?
秋锦云却还在消化着那女人污言秽语里还能分辨出来的消息。
“卫国,你听没听见她刚才骂的是叶知夏?”
周卫国哪里会注意?他注意力全在车上。
“你认识?”
“傻啊!我给那姑娘取得名字就是知夏啊!我不就夏天那时候下的乡吗?”
周卫国将车子一停,也往后看了看。
“那咋有这么大仇呢?我好像也听见什么换孩子傍大款什么的。”
秋锦云怔了片刻,忽然一把抓住了丈夫胳膊,用力之大周卫国差点没喊出来。
“对啦!我怎么就没注意这个!叶知夏啊!小叶可不就是叶知夏!”
说罢连忙掏出手机,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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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花跑的急了,喉咙像拉风箱似的喘着。看着被她打跑的吉普车,仿佛将郁结许久的浊气都出了!
她再威风啊!再威风不该是跟狗一样回娘家。没娘家认她,她就是当总统也是个失败的。
“哈哈哈哈哈!没王法的臭标子,想回来?跪下来求我啊!把你车砸了!把你楼扒了!有你上街要饭的一天!哈哈哈哈哈!”
附近村民打开窗子本想问问怎么了。听见这近乎疯狂的笑声,又默默将窗户合上。
这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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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精气神十足,叽叽喳喳了一路。
叶知夏好容易把孩子哄睡了,一手抱一个不住的点头,昏昏欲睡。
这时候的路多数都是颠簸的,她稍微有些晕车。
迷糊中听见了前头手机铃声响,换个舒服的姿势。
林驰霄的声音压得很低:“秋姨啊,我们快到帝都了。叶知夏?她睡了。昨晚也没睡好。”
听见自己名字,叶知夏打起来些精神,抬起眸子睡眼惺忪的问:“谁啊?”
见还是吵醒了,林驰霄无奈将手机递过去:“是秋姨,好像找你的。”
叶知夏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将电话接过来。
“秋姨,是我。”.
她开口,对面却不急着说话。半晌 ,才有些激动的问到:“你……是不是叫叶知夏?”
叶知夏精神了些,仔细想想才发觉,好像秋家一直叫她小叶,也不是没介绍过她名字,但当时秋锦云也不在场。
“我是啊,怎么了吗?”
“那你爸是不是叫
YH
叶铁根?你妈叫钱素云,还有个大你八岁的哥哥,叫,叫……”
“叫叶大梁。”叶知夏也坐直了身子。她不傻,话到这里也发觉了不对劲。
“真是你,我就知道是你……”秋锦云情绪激动,声音听不出是哭还是在笑。
叶知夏不明所以,也只能等她先稳定下情绪。
“知夏啊,你,你还记不记得昨儿提到我再村里认了个干亲,有个干闺女?”
叶知夏还有什么不懂的?
“您的意思是……是我?”
秋锦云破涕为笑:“当然你是啊,你名字都是我取得!我还记得那年我返乡要走,你抓着我衣服不松哭的嗓子都哑了,这一晃你也这么大了。”
谁又能想到,命运给叶知夏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一瞬间仿佛雷霆炸开了过往,从前想不通的许多事,好像都有了答案。
“难道说,五岁之前对我好的一直是你?给我银镯子的也是你!我妈不是忽然变坏了,是你走了!”
这话的内容也太多了,秋锦云再脑海里想了半晌,但能回答的也都回答了。
“我是给过你一个镯子,还是我认干闺女给的定礼。你妈这些年对你不好对吧,是了,他们都把孩子换了,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结合了她所知的叶知夏和月月瑶瑶的身世,秋锦云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一句话,仿佛叶知夏所有的委屈都有了宣泄口。
太多的改变
两边的情绪都是越说越激动, 叶知夏收不住眼泪,但也静静听了秋锦云说当年的事情。
她捡到叶知夏这件事之前已经说过了。只是别人不清楚的是,因为秋锦云当时瞧见钱素云跟自己长得像, 名字里又都带个云字。
让初到陌生环境还很忐忑的她生出来几分依赖。她就总找钱素云玩儿,一来二去的,两人哪怕岁数差了不少,也成了好姐妹。
她认了叶知夏为干女儿, 还送了镯子为诚意。几乎是看着叶知夏一点点长起来的。
“你那时候还小,根本分不清我跟你妈。当时不管看见了谁都叫妈妈。我走后的事情不了解,但平心而论, 当时她对你也挺好。我有了零嘴总会给你带一份,你大哥小时候那是大队里出了名的淘气, 总会去抢,你妈因此还没少打他, 会把东西藏起来只给你吃。当时她是偏向你的, 这一点装不出来。”
这话要是别人说, 叶知夏打死都不会信。可说这话的是秋锦云。光是想起她那一张脸,叶知夏就提不起丝毫的怀疑。
“我完全没印象了。”叶知夏苦笑。
“你才多大,不记得也正常。就算是我, 很多小事也想不起来了。”
秋锦云叹了口气, 又提起了她返乡之后。
当时秋老爷子正好负责了几个厂子, 要招工。秋锦云就争取了几个名额,想找胜利村里人品好老实肯干的拉一把。自然不会忘了好姐妹钱素云。
可那个年代怎么可能让一个当妈的女人出去当工人?都吵着闹着让她丈夫叶铁根去。二人无奈, 就商量好了, 一起偷跑出去。
“我那天在村外头等到了天亮也没见你妈出来。反倒是遇见了有人拿棒子说打拐子。我怕误会, 就先走了。可再回去以后……”
叶知夏忙问:“然后怎么?”
秋锦云吸了口凉气,都有些颤抖:“那时候我特意雇了别人的车, 以为他们不知道是我。过了几天又找了个借口回去想看你妈。她笑意盈盈的接待我,跟没事发生似的,后来……后来她把我骗进了屋里,把门窗都锁了。要让她弟弟强•暴我。”.
事情急转而下,就算是叶知夏也没想到还有这个。
心底咯噔一下,想问却问不出口。
但秋锦云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永远也忘不掉那时候。你妈就堵在门口破口大骂。说我要拐了她,说我教坏了她。说一个女人不该有哪些花花心思。她说一开始跟我好,就是为了让我当她弟媳妇,可我不知好歹还回城了。说现在就让她弟强上了我,看我城里的对象还要不要我。”
这样的话,秋锦云十几年来从没跟第二个人说起过。那时候的她还年轻,又正值有人传谣说她在村里生过孩子。当然不敢再给自己本就不太好的名声火上浇油。
所以秋家人对她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连因为什么不再故地重游都不知道。
可人,真的是能一夜之间就完全变了吗?
“我确实有个舅舅,第一次严打那会儿就被枪毙了……可真因为这个,不能跟你装五年啊。”不是叶知夏给自己母亲开脱,这件事就不合理啊。
可她都能想到的事情,秋锦云怎么会想不到呢?
“那次去,其实我做好了这家人囚禁你妈,就带人把她救出去的准备,谁能想到最后救得是我。我走之前问过她。她说她恨我好些年了。恨我身世好,有条件,恨为什么她没有。她以为跟我走,就能过上一样的日子,结果我是故意使坏害她,把她当小猫小狗逗她玩。”
这些年来,秋锦云不是没想过为她开脱。但她的话越思量,越觉得有迹可循。
可不就是一开始去时候,经常能看见她弟弟在姐姐家蹭吃蹭喝?后来秋锦云出手大方,上门几乎没空过手,就连钱素云的丈夫和婆婆对她都是笑脸相迎。甚至还会明里暗里以叶知夏还缺什么为理由要东要西。
秋锦云岁数小,天真的觉得她多拿来点东西,钱素云母女在叶家就好过些。这些钱素云可从没阻拦过,连劝说都没有就欣然接受了。
所以哪怕再离谱也必须承认,钱素云一开始就动机不纯。也许这里头还参杂着几分真情。
可也是沾了脏东西的情分。
五年的青春,五年的友情,再那一天彻底葬送。别说是她本人,就是叶知夏这个听故事的,心里都揪成了一片。
进京路上逐渐平坦,越是接近帝都,道路就越是又宽又广。
叶知夏看着道路两旁不断变换的松树林,莫名想到了小时候上山采蘑菇的日子。
蘑菇?
“秋姨,您不是说她之前对我很好是装不出来的吗?你说,是不是因为吃了那种能叫人神志不清的蘑菇?被影响着才改变了脑子的?”
秋锦云话说完了,原本都想结束话题了,被叶知夏的话问的一怔。
“蘑菇?你从哪里听说的?”
叶知夏就把蒋雅丽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秋锦云听见了也愤愤不平。
“这种害人的东西,咋就好好放出来了。”
叹口气,但还是否定了叶知夏的猜想:“其实那种蘑菇,我爸吃过。那玩意是要长期吃,至少两三个月累计毒素才有可能,这期间会一直恍恍惚惚的,人憔悴且神经质。但停用了一两个月就清醒了。”
也知道叶知夏好奇,秋锦云又解释了巨:“我爸原话就是,他稀里糊涂了半年,等彻底清醒时候才发现多了个二老婆。而且正好就是之前宁可上吊也不愿意娶的那个。可那又怎样,她孩子都怀上了,生米也煮成熟饭了。这件事是他这辈子过不去的坎,总觉得对不起我妈。当初你妈跟这个可完全不一样。也对不上。”.
有了这话,叶知夏再想不出其他可能。
恍然想起,其实叶大梁也不一样的。秋锦云口中,那是个会偷年幼妹妹零食,村里出名讨人厌的孩子。
看叶知夏印象里,叶大梁分明是个相对老实的,就像钱素云之前说过的一样,从小钱素云动则打骂,都是叶大梁拦着,投钱买零食,也会分给妹妹吃。
甚至叶知夏能顺利读到高中,也是叶大梁说服父母的。后来想要卖她换钱,也是发生在结婚生子后,心有偏向才会大变样。
虽然从前的叶大梁也不能说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哥哥,可叶知夏也没忘记自己确实因此受益过。
怎么会这么混乱……
车速忽然慢下来,不知不觉车子已经改开进了有居民的地方。前面就是个大型收费站。
“进京通行证,还有介绍信。”林驰霄提醒后面的叶知夏。
叶知夏忙翻找文件包。
听见他们到北京了,秋锦云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已经聊的这么久了。
“那就挂电话吧,你们到了帝都肯定也少不了麻烦事。知夏,叶家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我还当你是我闺女,咱俩不能断了。你,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叶知夏感慨她的爱憎分明,可开口却不知该叫什么。该叫一声妈吗?
可叫不出口。
僵持了一瞬,电话已经挂断了。
提交了通行证和介绍信,车子速度渐渐提起来。一路疾驰,道路两旁风景变换,从平房到高楼,甚至远远的瞧见那几乎一柱•擎•天摩天大厦。
首都,这就到了。
其实大致上看,跟她那省城也没多大区别,楼还是那样的楼,人们穿着打扮也那样。
可路是那样宽,人也多的眼花缭乱。
“你可以想想都去哪玩儿了。”林驰霄仿佛感受到了她此事的心境。
叶知夏只笑:“想不出来。这不是有现成的导游吗?你领我们去哪里就去哪儿。”
“啧,那玩儿的不尽兴是不是就不给钱了?”.
叶知夏含笑将两个熟睡中的女孩儿唤醒,也让她们好好瞧一瞧传说中的首都。
其实一开始打电话时候瑶瑶醒来着,可一路聊的太久,又朦朦胧睡了过去。
忽然被叫醒,还分不太清梦境和现实。
“妈妈,馒头好干。”
叶知夏以为她渴了,忙打开水壶给她喂一口水。
瑶瑶喝口水,又四下看看,歪着头好像脑袋上还在冒泡泡。
叶知夏捏了捏她的呆毛,好笑道:“还没睡醒呢?精神精神,快到新家了。”
“对哦,吃完馒头就要去新家了。奶奶非要让大伯当工人,我们偷偷的不告诉他们。”
林驰霄不明所以:“怎么了?”
叶知夏已然福至心灵。
“是进城之前的事情,她又梦见了。”
话音落,叶知夏自己也恍然想起。那时候跟秦恒一起诓骗他们,许诺让叶大梁进城当工人。那时候钱素云的态度就有些奇怪。
只是她一直以来都严重重男轻女,什么好处都要给儿子,叶知夏也从没注意过。
可现在一想,这不就是当初她想进城当工人的翻版吗?
【你去干什么?你去有什么用!不准去!】
头皮发麻。
回过神来,叶知夏只将瑶瑶抱紧亲了亲:“对,咱们谁也不告诉。”
车子兜兜转转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拐进了一个明显新开发的小区,最后停在一栋米色四层小洋楼前。
两颗花开满树的桂花树下,是纯白色的木栅栏。
车门一开,就嗅到了浓郁甜蜜的桂花香气。
八月桂花香,正是帝都赏桂花的时候。叶知夏下了车四下扫了一眼,道路干净的一尘不染,又两个老人正挨家门口的翻着垃圾桶。
此时瞧见了叶知夏,也满是好奇的看过来。
叶知夏回以善意的一笑,回看林驰霄。
是跟临城别墅区截然不同的风景。
难得的直球
“不进去看看吗?”
听见林驰霄的提醒, 叶知夏回过神来,再看一眼林驰霄:“是不是太奢侈了?”
林驰霄好笑道:“别墅住着没问题,怎么小楼住着就不行了?”
叶知夏被噎了一下, 又道:“这个是租的,租两年够买个不错的房子了吧。”
越说声音越低,随即打开后备箱,跟着一块搬家。
两个小朋友对周围一切都很好奇, 尤其是那两颗开满了花的树。
瑶瑶捡到了地上的一小朵桂花,细细的闻一闻:“妈妈好香啊!”
“喜欢的话明儿咱们做桂花酱吃。”叶知夏拎着东西赶着连个小朋友先进屋.
屋里家具一应俱全,就是装修偏欧式华丽, 满屋的定制怎么看都符合电视里所谓皇宫一般的家.
奢侈的有些夸张。叶知夏看着有些尬,却是两只崽崽的梦中花园。一进屋就叽叽喳喳的这瞧瞧那看看。
趁着她们好奇探索的时候不用特意看着, 二人搬了几次一块把东西搬进屋子慢慢收拾。
“我瞧见好几双眼睛往这边儿看呢,用不用买点东西挨家打声招呼。”
林驰霄将重物放在地上, 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没必要吧, 现在有几个注意邻里关系的?”
确实, 没少看报纸上批判当前人们邻里感情淡了。
叶知夏也说不清什么感觉,总觉得看过来的目光怪怪的又说不清是什么。
不过也没什么,这房子是租的, 又不是真扎根在这里, 只要不影响到他们, 管他呢?
林驰霄开了大半天的车,叶知夏建议他上楼休息, 东西不多叶知夏一个人也干的完。
但林驰霄坚持一起, 跟着一块弯腰忙着, 等再抬头,外面天都黑了。
林驰霄走之前在冰箱里放了点土豆茄子一类耐放的蔬菜, 叶知夏简单做了两道菜。
孩子们做了一天的车,一吃饱眼皮就紧了,都不用大人催自己就洗漱完睡觉去了。
洋楼是四层,一二层是一家。林驰霄将二楼的主卧留给了叶知夏,上面有个开放式阳台,里面有套精致的小桌椅。
黑夜里越是远方的夜景就越是璀璨。叶知夏能够瞧见一些被安了霓虹灯的古老建筑,那种现代与古代交织的独特美感,怎么看都是新鲜的。
吸一口微凉的风,叶知夏依旧觉得不太真实。
卧室门被敲响,叶知夏开门就瞧见林驰霄拿来了两只杯子,和一个很精致的小酒坛子。
“要喝两口吗?好歹是乔迁之喜。”
叶知夏不置可否,将人让进了屋里。
林驰霄没有乱看,径直穿过卧室到了阳台。阳台有一盏小灯,不是很亮,但这样月色下却很有味道。人到了阳台门就要关上,省着放进去蚊子。
林驰霄将坛子打开,叶知夏才瞧见里面倒出来的是奶白色的酒水。
“这是……米酒?林老板乔迁之喜喝这个?”
林驰霄当然不会说这是迁就叶知夏酒量有意为之。
“那就是‘莫笑农家腊酒浑’了。”将半杯酒递给叶知夏。
叶知夏接过去,提鼻子一闻就嗅到的浓郁甜蜜的桂花米酒味儿,尝一尝,清甜生津,入口微醺。
桂花树下桂花酿,嗅着花香品酒香。
叶知夏好像从来没这样惬意过。
“我刚来帝都的那天,没目标的四处瞎转。看见了有个老人家沿街兜售这桂花米酒。我买酒的功夫就闻到了这股子不知道是树上花香还是酒香的味道。就选了这个小区。”
“那就是说不清的缘分了。”叶知夏不禁又饮了一口,倚着椅子,抬头却瞧不见星星。
白天也没下雨,晚上天气不好吗?
真奇妙,这是她进入帝都的第一夜。帝都再也不是印象里近乎遥远的两个字。
今天的事情可真多啊,多的现在脑子还乱乱的。
“你说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倒霉到家了。孩子孩子被换了,亲妈也是一笔糊涂账。大哥跟我印象里好像不是一个人。我都要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我了。”
说完话,回头瞧见林驰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眸光深邃,却甚干净。
“怎么了?”叶知夏脸上一臊,下意识喝口酒。
米酒度数并不高,也许叶知夏的酒量真不咋么样,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确定一下,是不是你。”林驰霄瞧见叶知夏额角的碎发,伸手下意识想要整理一下,手却停在了搬空。
叶知夏看着他的手出神,昏暗灯光下,这只手好像更修长了几分,骨节分明又不失力量感。不由让人想起这掌心的温度,那般炙热。
又听男人道:“嗯,是你没错。没有变。”
距离好像过于进了,叶知夏转过眸子,就能瞧见他耳垂上的一点星光。黑夜掩盖了眸中的情愫,却让呼吸更清晰的投过来。
没能从眼睛透露出来的内容,被呼吸暴露个十足十。
他也醉了吗?
“那你会变吗?”就像钱素云和叶大梁一样。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别人眼里的模范,叶知夏亲眼看着他们成了伥鬼。
“不会。”
回答的太快了。叶知夏清醒了,转开了头,只笑。
林驰霄知道她不信。或者说,就算相信他此时的真心,也不信长久的不变。
叶知夏经历过太多。
“你真的不想试试吗?人这一辈子还有很久。”林驰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或者说,他一直都在做无用功。
“你真不会在意吗?”叶知夏什么都懂。
她未婚生下个孩子。哪怕她嘴上从来没说过这有什么不好的,但她明白林驰霄的条件身价值得更好的。
“怎么会在意……你身上的每一点都值得被爱。”林驰霄很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但也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每一道伤疤。
心海仿佛被一道清风拂过。
温柔的叶知夏眼角湿润。
可越是这样不顾一切的温柔,越叫她心惊胆寒。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叶知夏尽量让自己松弛下去。
“战国时期,魏王对男宠龙阳极尽宠爱,做尽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风流佳话。情到深处时,龙阳将自己吃过的桃子喂给魏王。魏王欣慰龙阳对自己用情至深,欣然吃下。可后来,龙阳年老色衰,宠爱不再。魏王就瞧他不顺眼了。某一天不想再看见他,就说:‘他当初给我吃它吃过的桃子,这是何等大逆不道。’”
叶知夏将杯中酒饮尽,还给了林驰霄。
她怕现在情意拳拳的话,在未来某一天会变成类似“你都给别人生过孩子,是你对不起我”。
如果是那样,估计她也会崩溃吧。
叶知夏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了,林驰霄明白这个道理。跟着把酒喝干净,起身将桌面收拾一下。
“那你现在的顾虑,是因为这则故事,还是因为你经历过。”!
看见叶知夏惊愕的表情,林驰霄又道:“你是独一无二的,我也一样。”
言罢,林驰霄带上酒坛和杯子离开了。
关门的声音很轻,轻到叶知夏半晌才意识到人已经离开了。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酒香,却不再醉人。
只是胸口仿佛被攥着一般的疼。
她是不是矫情了些。
明明已经失败过一次了,怕什么第二次呢?
她又不是挺不过来。
林驰霄。
你会知难而退吗?
还是一如既往的用笨拙的办法继续勾•引我。
次日天一亮叶知夏就醒了,拉开窗帘走上阳台,没瞧见多少阳光,但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
四下看了一眼,也许是天儿太早,没瞧见什么人。准备回屋时候,忽然听见了引擎声。
仔细一看是另一头的洋房门前的车,车子开的很快,起步几乎有了残影。在看那家门口,还站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抱着肩膀一动没动。
这是吵架了?
看来这里的邻居比临城别墅区热闹。
叶知夏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转头和上门。主卧有独立卫浴,洗漱出来才发现卧室门下面被塞进来一封信。
哪个孩子晚上不睡觉?
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叶知夏收”,字体洒脱飘逸,一看就是常年握笔的人写的。
林驰霄,这是搞什么花样。
叶知夏凝眉却压不住笑意,将心打开,里面没几行字。
【致叶知夏:.
见字如面,我知你忧虑良多,但言语轻薄,难以信服。思来想去,也许书信更多些真诚。初次书信不知写些什么。便留在下次信中说吧。
林驰霄敬上。】
叶知夏捂脸,笑的眼圈发红。
这在盛夏力挽狂澜的林大老板想了一晚上就这?
但凡小学毕业了都不用这一套了。
心底吐槽,却将信原原本本的放回去,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搓了搓脸,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开门出去。楼下已经飘上来阵阵饭香。
“妈妈今天起来晚了!”已经一身运动装的瑶瑶趴在楼梯口往上看。
月月笑话道:“幸亏是妈妈起来晚了,要是我爸爸就要打屁股了!”
厨房里林驰霄不满的声音传出来:“怎么还传爸爸谣言啊?什么时候打过你?”
月月呲牙回复了一个笑脸。
瑶瑶往楼梯上迎:“爸爸说今天要去皇宫里面玩儿。妈妈,皇宫真的跟电视里一样吗?比这个家还要漂亮?”
倒是约好了出去玩,只是去哪里还没说好。两小只明天就要去上学了,短期内可能就今天有空出去玩儿。
“妈妈也没去过哎,不过去皇宫的话,宝贝就是小公主了,那公主要穿什么?”
瑶瑶不假思索道:“公主裙!”
叶知夏将瑶瑶抱起来:“答对了!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就挑穿什么!”
下了楼,回身就瞧见穿着围裙的林驰霄。
对视一瞬,叶知夏笑容依旧,点点头到餐桌前跟孩子一起等饭。
故宫奇遇
林驰霄煮了粥煎了鸡蛋, 外加两盘清炒的小菜。清淡倒也丰富。
叶知夏给摆了饭碗,就听见林驰霄道:“我还以为你会倾向穿运动装。”
两个孩子都穿好了,差不多吃完早餐收拾一下就能走。
叶知夏给了他一个白眼:“今天是月月瑶瑶第一次在帝都旅游。”
“所以?”
“所以不拍照吗?”
林驰霄哑然, 叶知夏追问:“你不会没拍过吧。”
喝粥的月月举手道:“爸爸有的,给我拍过照的!”
林驰霄伸手压了压女儿的脑袋:“行行行,爸爸保证把咱们月月跟瑶瑶拍的漂漂亮亮的,吃完饭咱们就上楼研究穿什么。”
叶知夏根本不担心林驰霄会不满, 因为提起拍照穿搭,这男人只会比自己还上心。
昨晚的尴尬并没有带到今天。吃饱了饭,叶知夏默契的收拾餐桌, 让爸爸带孩子上楼挑衣服。
等洗了碗再上楼,瞧见林驰霄正拿着一串项链看。
“咋了?”两个小朋友都已经打扮的珠光宝气的了。
“这好像是你结婚那天带的。”林驰霄小心的将项链摊开, 可不就是?
“是啊,我用完就还给她们了。”叶知夏从来没放在心上。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林驰霄深深看一眼没长心的叶知夏, 可反过来一想, 她结婚那天确实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 说到底还是他没有给这个条件。
无声的叹口气,才道:“那今天你带这个吧,感觉搭你上次买的那件米色针织裙很配。”
叶知夏再看一眼两个孩子, 基本上打扮的都是一模一样的, 连项链手链都是同款。心道只有一件的东西不好给两个孩子分。
拿过项链掂了掂, 真的是不论几次拿在手里感觉都不像小孩子玩具,质感不是一般的好。
换上针织裙, 画了个淡妆, 叶知夏一边挽着头一边出来告诉一声准备好了。
抬眸却瞧见林驰霄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叶知夏不明所以的将头发绑了, 好笑道:“这么好看啊。”
却见林驰霄在搓鼻子,没说话径直下楼了。
瑶瑶拉了拉叶知夏的针织裙, 低声道:“爸爸害羞了!”
叶知夏低头看一眼在针织裙下更显玲珑的身段,耸耸肩,都怪林驰霄太会挑衣服了。叶知夏不认为自己的身材有多完美,尤其是生过孩子后,照比五年前差远了。
偏偏林驰霄的眼睛就像一把精密的尺子,几乎挑的每件衣服都极衬她身材,让她自己也爱不释手。
莫名觉得这人有当设计师的天赋。
再下楼上车,林驰霄已经面色如常。再度确认了下路线,先去故宫,再去颐和园。如果时间准许的话,再去圆明园转一圈。
大人倒是能逛,可小孩子的精力一阵一阵的,一整天下来肯定看不了太多的景点,反正以后长期定居,等周末慢慢来。
他们来的这天不是周末,故宫里来的基本都是外地游客,并不拥挤。
叶知夏思量再三选择了跟团听导游讲解,正好也不怕迷路耽搁时间。
孩子们也算看过一些历史剧或是清装剧,进了故宫哪哪都好奇,瞧见牌匾就尝试去读上面的字。说一说跟电视剧有什么不一样。
一听说地上的砖都有六百年的历史,不仅蹲下身子去摸一摸,感叹着古代人都好厉害。
叶知夏没半个小时就失去了兴趣。美则美矣,只是这故宫里的一砖一瓦,怎么都冲刷不掉历史洪流中的诸多往事。
每到一个地方,学过的历史总会跳出来,思绪一晃追出去好远,眼前的景色就勾不住她了。
一路到了后宫娘娘们住的地方,孩子们只蹦蹦跳跳的看了两个屋就兴致缺缺了。
“好几十人就住这么小的一个院子啊,爸爸厂子里面都不敢住那么多人。”月月在砖上跳格子,已经没兴趣追着导游听那些了。
林驰霄一手拉着,生怕踩空摔了:“你不是很喜欢格格公主们身后跟着一大帮人吗?这些人总不能离得太远。”
月月噘嘴:“可那些当宫女的也太可怜了。我们表演公主还是轮流当呢。”
叶知夏也很意外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共情宫女的不易:“所以现在都没有了啊。”
林驰霄回头瞧见瑶瑶在看着宫墙发呆,以为她又是像集装箱兔子一样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
“什么这么好看?”
瑶瑶却摇头:“我在看墙。只是觉得,再这里长大的小朋友,应该不会快乐吧。”
月月不明所以:“为什么?以前的公主不都住在这里吗?”
瑶瑶一指墙:“对啊,那么高的墙,还到处都是。看不见外面有什么,也好像走不出去。总说当公主就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出去玩儿呢?”
叶知夏看向林驰霄,在他眸中看见了相似的惊讶。
谁能想到这么深奥的话是从一个五岁孩子口中说出来的呢?
比起林驰霄,叶知夏要更多一份欣慰。因为如果人生没被改变,瑶瑶其实是一个愿意被关起来的人。因为遭受到太多恶意,只待在方寸之间当一个金丝雀,会让她感受到十足的安全感。
可谁又知道,小时候的瑶瑶其实最不喜欢这种,只会觉得压抑。
真好。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叶知夏转头,才发现旁边有个身着运动装扎着马尾的中年女人,女人虽然素面朝天,可脸上的皱纹并没有遮盖她本就姣好的五官。一看就是个温柔的人。
女人对二人笑一笑,蹲下身子对瑶瑶招招手。
“小朋友你真厉害,是谁教你的?”
瑶瑶下意识往爸爸身后躲,见爸爸妈妈没有阻拦,才探头道:“没人教,我自己想的。”
女人抬头对二人笑:“这么小的孩子就能想到这个,我都要惭愧了。”
叶知夏谦虚道:“童言无忌,您别笑话就好。”
女人摇摇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名片。
“哪里,我还要谢谢你们女儿给我启发了。我是个小说作者,最近就是想写一个宫廷题材过来取材的。原本我想写的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可剧情怎么想都拧巴。小朋友的一句话还真的叫我茅塞顿开。是啊,如果是一个连爱情都向往自由的女人,怎么会愿意被这四面的宫墙束缚一辈子呢。”
说着话,目光却随着思绪越来越远,回过神又抱歉一笑。
叶知夏接过名片,得知女人名叫沈春婵,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沈春婵女士……我们还真有缘分,我叫叶知夏,正好一个春一个夏。”
沈春婵着实没想到这么有缘分,抬了抬手中的相机提议道:“那我们合个影吧,你给我留个地址,以后要是出版了,书我寄给你们一份。”
叶知夏跟林驰霄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遭遇很微妙。
但都没有反对。林驰霄伸手拿过相机,叶知夏就带着两个女儿跟沈春婵在储秀宫前,留下了一张合影。
叶知夏一手搭在一个孩子的肩膀上,瑶瑶好奇的看着镜头,习惯拍照的月月仰头对着妈妈笑。
林驰霄按下快门后若有所思,将沈春婵的相机还了回去.
“我们现在是租的房子,不确定什么时候搬家。这样把,我留我学校的地址,可以吗?”
沈春婵有些惊讶:“学校?你是……在读研?”
孩子都这么大了,难以置信还是个学生。
林驰霄当然不会随便说自家情况:“我们那结婚都早。我刚大三。”
叶知夏暗自腹诽她还高三呢。
抬头看看日头,正是天最热的时候,摸摸额角都见了汗。
“这里也没什么可逛的了,孩子也不爱去看那些文物。咱们趁着天热去颐和园吧。那边能游湖,正好消暑。”
沈春婵也不耽搁这一家的时间了。
“那就此别过吧。对了,要是上船的话,我的建议是这么贵重的珠宝还是先收起来的好。船上不稳定因素多,不小心掉了就找不着了。”
叶知夏听这话都发蒙,不明所以道:“贵重珠宝?”.
沈春婵颔首,反问道:“你们不知道这项链价值吗?”
叶知夏知道什么?这不过是在海边小城里随手批发来的。
叶知夏摸一摸项链,头脑飞快道:“这是结婚时候我公公随手送的,让我带着玩儿。我是个只认金子的俗人,都没当回事。”
沈春婵了然:“那你公公家底还挺深厚的。我爸喜欢收藏,什么古董珠宝都有涉及,我虽见过些,但也不敢给打包票。您要实在在意,就去找珠宝行给鉴定下,可别当玩意弄坏了可惜。”
跟沈春婵做了告别,叶知夏干脆将项链摘了下来。越看越觉得有可能。
“也许国外造假技术就真这么好呢?”林驰霄压一压她此时的激动,省着失望。
叶知夏却道:“我觉得有可能,你说附近有珠宝行吗?”
她虽然难以置信随手能批发出来这样的宝贝。可她相信瑶瑶的气运啊!
之前随手一指集装箱就能开出满满的电器,而这一条被她特意选出来的项链是真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啊!
最近叶知夏还在发愁资金回笼的速度太满,很多想出手的产业都苦于没钱。这一条要是真的,那叶知夏就能完完全全放开手脚了!
林驰霄不再反驳,而是一手抱起一个孩子:“那咱们先回车上翻地图吧。珠宝行未必给鉴定,但一般拍卖行附近的鉴定都很全面,咱们去那边看看。”
言罢二人加快了步子,径直回往停车场。
林驰霄的提议是对的,要是真的,叶知夏就准备直接就近卖了。
这事老天爷喂到嘴边的一大口饭。得大口吃。
鉴定为真!【未捉虫】
拍卖行附近, 只瞧见了几辆豪车,但瞧不见什么人。显然工作日没什么客流量。
瞧了几家鉴定的招牌,都不确定他们的水准。兜兜转转最后干脆挑了店面最大的, 反正也只是看看。
这一家穿着都不错,差不多一走进去就收到了热情招待。
叶知夏没有浪费时间,等找到了擅长珠宝鉴定的专家面前,将项链拿出来。
“就鉴定一下真假。有人还不上钱拿这个低的债。”叶知夏说了个嘴不容易出错的借口。
不过她也是想多了, 能再这里做鉴定的人,都会将好奇心降到最低,不会随便问人来历。
专家看名牌姓钟, 瞧着比较年轻,不超过三十岁, 带着单片眼镜没什么话。拿着托盘示意将东西放上去,扫了一眼便是一台眸子。
随即端着项链回头, 先是用放大镜看, 有用显微镜, 最后放在了一台不知道是什么机器上上头。
摆弄了半晌,叶知夏都快失去耐心的时候,又瞧见他在厚厚一摞杂志上翻来翻去。
“这么难以确定吗?”叶知夏还真没想到需要这么长时间。
钟师傅翻看杂志的动作一顿, 抬眸看向叶知夏的表情有些复杂。
“都是真的。且钻石纯度很高, 材质也至少是995纯度的铂金。价值难以估量。而且我似乎在某个地方见到过这一款, 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原件。”
钟师傅毫无保留的都说了,却在二人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钻石项链, 是真品?而且是上过杂志的真品?
光是这一句话, 就足够叶知夏脑补出很多了。
可不合理啊, 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怎么就让他们以几乎洋垃圾的价格批发道手的?就算是有瑶瑶的小女主光环, 也让人感觉离谱的程度!
钟师傅继续翻着,很快就抽出来一本泛黄的杂志,跟着索引翻到了某也,直接将杂志递给了叶知夏。
“是这一条‘盛夏之泪’,十年前原主人濒临破产之际要拍卖换钱周转,却在拍卖前夕失窃,是著名的迷案。可怎么会跑国内来的?不过就算是仿品,价格也不会低。需要我来出具检定证书吗?”
鉴定是一个价钱,检定证书是另外的价钱。当然,证书也需要更多时间出具完整数据论证,一分钱一分货。
但叶知夏并不相信证书。颔首道了谢,收回项链结账。
就看了这么两眼,就收了她两千多块。
从鉴定行里出来,叶知夏愣是不知道她是心疼钱还是震惊项链的价值。
“所以要拍卖吗?”林驰霄明白叶知夏来这里的目的。
叶知夏先点点头,又摇摇头:“卖也不能拍卖。就算可以匿名拍卖,咱们也受不起收藏大佬们的好奇心。所以出手不同通过正规渠道。”
林驰霄皱眉:“黑市?”
叶知夏又从包里翻了翻,翻出了沈春婵的名片:“她的父亲不是搞收藏吗?也许可以试试。”
就算他本人对这个没兴趣,也总能帮忙联系到感兴趣的人。大不了让他赚个拼缝钱。
搞收藏的人,不信没人做过这个。
林驰霄思索片刻,颔首道:“听你的。”
如果他自己,他不会这么草率。可他相信叶知夏。
回到车里,二人商量了一下措辞,就给沈春婵打去了电话。沈春婵明显没想到二人这么快就联系她,得知是想出手钻石项链,也算能理解。
没有当时给出回应,只说会帮忙联系父亲,看看老爷子那边的意思。
叶知夏本来就突兀了,自然不置可否。
挂断电话时候,才下午一点。
叶知夏又就近买了个奢华精致一些的木盒作为包装,将钻石项链小心的收纳在里面。
别说,有道是人靠衣装,这项链在小孩子手里,就是妆点娃娃的工具,这么正经八百的一收纳,还真有珠宝店里镇店之宝的意思。
叶知夏早上还觉得她婚礼只是用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应付过去。现在再一想,她这事把一个小区带在了脖子上。
有几个人的婚礼能奢侈到这个程度?
将项链收好,时间还早。叶知夏抱着两个崽崽一人亲一口。
想一想,又一人亲一口。
真是她的两个小福星!
“谁想坐小船啊?”
“我!”
“那谁会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啊?”
疾驰的车子里响起了孩子们干净纯粹的歌声,叶知夏的心情比那歌声更加轻快。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操心后面钱怎么用了。
另一方面,股票的狂欢也要接近尾声了,又是一笔钱入账。
之前还觉得那40万是一笔天文数字,相信很快,这些钱就不够看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钱会按照它自己的规则,越来越多。
颐明园的风景显然更适合小朋友们,尤其是游湖的时候,月月爱极了那一汪池水,趴在船边上往下够。吓得船家连连拦着,生怕孩子大头朝下的栽下去。
月月穿着救生衣,活像一直荧光色的粽子,被训了两句也不哭,就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傻笑。
林驰霄基本化身无情的拍照机器和买纪念品机器,叶知夏好歹看拦着没拦住。回家路上月月和瑶瑶一人带着一个颐和园的纪念徽章。相互摸摸对方的,比谁的更精致一些。
俩崽崽一意犹未尽,叶知夏腰酸腿疼的,下车都差点没力气下。
林驰霄刚要伸手搀一下,一生要强的叶知夏顺手摸起一个崽崽抱着回了小洋楼。
回头等林驰霄开门,换来林驰霄满脸的无奈。
进家门瘫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接到了沈春婵的回电。时间就约在次日,上午十点就在故宫正门外的□□广场见面。
挂了电话叶知夏单手扶腮略有所思。
“想到什么了?”
叶知夏抬抬眉毛:“两点,首先这人应该很闲,其次,能约在□□广场,只能说她住处一定不远。啧,一个能凭借肉眼鉴定出珠宝的女儿,一个能住在故宫附近且是个收藏家父亲。咱今天还真是撞大运了。”
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不觉目光看向对纪念品“分赃”的两小只。这以后多待她俩出几回门那还了得?别说全国首富,世界首富也早晚成她们人脉。
“是你撞大运了,”林驰霄用叶知夏差不多的姿势回看她,“是你今早提议换掉运动装,也是你选出了那条项链,让它有了特别的意义。故宫也是你最先提起来的。这几种但凡少一样,都会跟今天机遇擦肩而过。”
叶知夏满心满眼都在女儿们身上,却没注意到,其实同样幸运的还有她自己。
其实自打从村里出来以后,叶知夏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被开阔思路的叶知夏眨眨眼睛,没收住唇角的笑。
“这么说来你运气也不差啊。喝汤就够喝饱了。”
“是啊,我运气也不差。”.
被林驰霄一双含笑的眸子看着,叶知夏总觉得能透过眼睛窥探到他此时的想法,脸上一臊,埋头跟女儿们一起分赃去。
“我记得稻香村的点心是再这里,好了不要抢,晚饭前没人只可以吃两块,吃多了可就吃不下饭菜了。”
林驰霄起身轻车熟路的进入厨房。母女三人笑纳的声音与天边的夕阳混在一处。
次日一早,两只崽崽换上了短袖短裤,叶知夏特意起早,给两只崽崽精心编了一模一样的头发。
林驰霄有样学样的试图再瑶瑶脑袋上学,结果怎么瞧着都松松垮垮的,不像叶知夏那么精致,最后还是要拆了重来。
瑶瑶在被妈妈返工的时候,还不忘透过镜子安慰手指快打结了的爸爸。
“人都有不会的,慢慢学肯定可以的。”
这事平时林驰霄辅导作业时候常说的话,现在原封不动还给爸爸了。
林驰霄只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幼儿园是林驰霄找的,距离住处和帝大都不算太远。
这时候的帝都虽然人依旧很多,但还没那么多北漂,也就没那么多孩子。而且选择的是私立幼儿园,除了学费离谱外没别的毛病。
而且虽然是私立的,去好小学的比例却比一般公里的还好些。
听这林驰霄一边开车一边介绍,叶知夏不由想起未来帝都孩子是全国知名的压力大焦虑重,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娃娃能加入进帝都孩子的内卷里。
算不算歪打正着?
直到车停在幼儿园的大门前,怪叶知夏没见过市面,几乎不敢相信这是90年代会有的配置。院子里一正一侧两栋楼,框出来大片的操场,操场上是眼花缭乱的游戏器材和橡胶跑道。
糖果色的外墙比小孩子的童话书还要鲜艳,花丛里头还有小孩熟悉的各种卡通角色笑容满面。
可以说,她上过的高中可能都没有这么大这么精致。
“环境还满意吗?”林驰霄问她。
叶知夏喉咙动了动:“你说我现在上幼儿园还来得及吗?”
林驰霄失笑,拍了拍肩膀:“走了叶知夏小朋友,先去班级看看,也认认老师。”
叶知夏深吸了口起,他明白能在这里上学的小孩都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想必老师也是见惯了有钱有势的。
有点担心瑶瑶和月月在这里被欺负,就将腰板挺起来,大迈步往里走,不能给娃丢人。
久违的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又来攻击她的信心了。
这世界还有什么是她没见过的?
跟班主任做了简单的交流,也观察了教师环境,和食堂。一切都没什么问题后,叶知夏回车上身子都是僵的。
但也明白,解下来的事情只怕比这个还要难。
关乎项链能换来多少资金。
更不能马虎。
一千五百万!【未捉虫】
送了孩子上学, 时间还很早。
叶知夏又到了传说中的大栅栏转了一圈,本就早餐吃饱了的肚子吃了一圈小吃后,撑得差点打起了嗝。
干脆将车子放在停车场, 二人一边看热闹,一边沿街欣赏这历经数百年变换却依旧繁荣的街景,也是一种享受。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往□□溜达。叶知夏抬头看着迎风飘扬的国企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们该抽空过来看看升旗的。
看新闻里头, 好像每次升旗广场上人都特别多。但早就过了升旗的现在,但现在还行,来往的人并不多.
沈春婵的身材高挑, 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气质,走过来时候一眼就能瞧见。
“看来我们都是喜欢准时准点的人。昨儿我就说有缘分, 这联系不就多了吗?”
叶知夏无奈而笑:“算起来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发现了这项链的价值,我们也还发愁呢。我先生名下有一家食品厂。最近经济你懂得, 正却现钱周转呢。”
这话也不算撒谎, 他们确实缺钱。
虽然这话说出来, 在交易的时候会丧失更多主动权。但需要这份真诚来打消对方的顾虑。
果然,听了叶知夏这话,沈春婵跟着叹口气:“现在有几个是日子好过的呢?我有几个同学, 四十不到就下岗了。你说各地都在裁员, 这岁数了上哪儿找去。不过你们年轻, 还是自己当老板的,再难也不缺出路。”
说罢走在前头, 引着二人往她父亲那边走。
□□广场又大又气派, 但一街之隔的另一边, 基本都是老年间留下的四合院。不远处少有几栋楼,这才96年, 瞧着就有些旧了。
迎面而来的老帝都街景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伸手就能够到的每一块砖,都是几百年历史的老物件了。
这些地方基本都是政府保护的地方了,任何新型建筑都是严格管控。基本十年二十年后来着,也是差不多的风景。
没走多远,转头就进了个小四合院。院子不大,一间正房,两边东西两个厢房。院子里摆着大理石的桌子上面还刻着棋盘,但上面只放了个落了灰的茶壶,一看就是许久没人用的。
左面的厢房锁着,右边厢房,门口有个大娘坐在台阶上剥豆子。抬眉瞧见进来人了,便笑道。
“小婵儿回来了,带谁来的?”
“来找我爸爸的,陈婶儿您忙着。”
打了声招呼,一路进了正门。
叶知夏不留痕迹的跟林驰霄对视了一眼,显然这院子不是一人独有。
其实情有可原。除了那些神豪能一口气买下一整个大院儿的,更多的是开国时期就住在这,或是动荡时期组合起来的。一个大院最低最低也会住下三四家人。
后面再卖或是别的变动,就纯看各家情况了。
进了堂屋,叶知夏被林驰霄拉了一下。门一开屋子里险些没地方下脚。入眼的除了桌子就是架子,什么花瓶字画令郎满目的摆满了。
但凡是个莽撞人闷头装一下,估计这屋子就只剩下废墟了。
院子里收拾的干净这梦洁,杂草都看不见几根,谁能想到屋里乱成这样。
新奇的是都乱成这样了,打眼瞧硬是看不出什么灰尘,收拾的还挺干净。
“爸!人我带来了?别又睡觉了?”沈春婵迈步进了左边正屋,“啧,还看这瓶子呢,不都说要卖了吗?”
“再看看又能咋了。”老人的声音有些哑,跟着女儿一倒出来。
厅堂实在拥挤,叶知夏都不能保证他能不能完全看见自己。
“老爷子好,我们应约过来了。”
瞧清楚老人,发现他个子不高,穿个马褂,满头白发也没剪,拢后头扎了起来,,模样七八十岁了,有点驼背,手腕上带着一串漆黑的佛珠,笑起来很是慈祥。
“那就别站着了,快进来。小婵儿你也是,直接把人领进来不就行了?这屋哪有坐的地方。”
老人自己也知道客厅多乱。
进了正屋,其实也不必客厅好多少。但整体规整许久多,有一套红木桌椅,
让女儿给沏茶,沈老爷子示意二人做。
叶知夏看够了热闹,也没拐弯抹角。跟林驰霄要了包装精致的盒子,将其打开。
“老爷子您别怪我们年轻,这就跟您开门见山了,您上一眼。”
这话是看电视剧里头学得,叶知夏脸不红心不跳的顺口说出来。
老人也没注意到她这散装的名词,打眼瞧了一眼,人都怔了一下,随即翻出随身的小放大镜,从上到下仔细的看了一遍。
“好东西啊,我虽然洋玩意接触的不多,也知道现在钻石的价格。啧,你现在出手亏了。国内还买不上价。你应该送国外,或者再等几年。”
这是实话。
叶知夏眉眼低了低,无奈笑道:“既然能找到您这儿,自然也是有我们的难处。我们专门去做过鉴定了,当前国内值多少,其实心里有数。”
老人身子后仰,浑浊的眼睛微眯。不知道再想什么。
叶知夏手心已经攥了一手汗,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她有着梦中后面一二十年的经验,不是真的只有22岁的小姑娘。
就这样僵持了没一会儿,老人才半带犹豫的伸出一根手指。
“你要我多出我也没有,但我知道这是好玩意,你看这个价怎么样?”
一百万?这对叶知夏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可这钻石纯度都不小,最核心的那颗鸽子蛋绝对不低于十克。就算当前国内钻石买不上价,这价格也少了点。
叶知夏凝眉,沈老爷子也不急这添。他看出来这是俩小菜鸟了,这种换个人能给坑死。
可是在瞧一瞧这钻石的成色。人老奸马老滑,也看得出多半不是什么正道来的,不然直接拿去拍卖,怎么也比他这里出价给的高。
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也不能真把人坑狠了。
“我既然找了您,您应该也知道,我想有个稳妥的出路。这项链我还挺喜欢的,说不定过几年,您没脱手我有现钱,就买回来了。那咱们也算是长久生意了。”
沈老爷子只笑:“那只怕就不是这价了。”
叶知夏反问:“您觉得我能承受多少?”
“看多少年,要是十年以后,只怕就要加个零了。”沈老爷子说的是实话,“当然了,你们小年轻前途无限,说不定十年后这也不过是小钱一笔了。”
叶知夏没有将这样的吹捧放在心上,只是含笑看着他。
这时候沈春婵端茶过来了,看着沈老爷子笑道:“爸你又跟人打哑谜了。行了,交个低吧。这么大岁数了也多干点好事儿。我出去也露脸儿。”
沈老爷子无奈的看一眼沈春婵,有些头疼道:“我咋养你这么个丫头,多大个人了还这样。”
沈春婵没说话。
沈老爷子也没兴趣再打太极了,便道:“那我再添五成,这样够诚意了吧。一千五百万,现款,这项链我就收了。要是这还不成,那就是我没缘分了。不过可以帮你找找愿意出手的。或者你们去香港那边看看,那边的行情肯定比这好。”
叶知夏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是木着的。她知道这项链价值连城,可听见这些钱时候扔觉得脑子一空,嗓子一甜。
这破天的富贵,吓得他腿都在发软!
冷静,不能露出马脚来。不久以前来万马?林驰霄身价不也上千万了?
小钱,小钱。
看向林驰霄,对视一眼,林驰霄轻轻点头。
不是同意了交易,而是相信叶知夏的选择。这么一笔钱,就算是林驰霄也会打出,叶知夏还能坐住就很厉害了。
叶知夏端起茶杯押了口茶,颔首道:“这价格,倒也想到了。”.
再怎么压制,沈老爷子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没瞧见过的?直到给高了,心底也正肉疼。
只能将眼睛落在项链上。价格给的再高,这条项链也是绝对足的。
叶知夏也能从给出的价格猜出大概的价格,但她也吃这个亏。本来就是飞来横财,没必要太贪心。
放下茶杯,叶知夏已经彻底恢复了。
“老爷子您应该也清楚,这条项链如果我麻烦些出关去找卖家,现在就加个零也能出手。”
沈老爷子只笑。
叶知夏又道:“但我知道,卖了钱未必能好好拿回来。还是那句话,钱来的越简单越好。相信老爷子您有个体谅。钱我只要这些,要是能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当咱们交个朋友了。也算结下了您这条人脉。如何?”
这话说得复杂,却也简单。
沈老爷子不觉多看叶知夏一眼,笑道:“你这丫头也是个人精。明明赚了一大笔钱,话里话外却都说自己亏了。也多亏是你不讨人厌,换个人跟我说这话,我高低轰出去。”
叶知夏虽然自作聪明,可她不是听不懂人话的人。
“那就是您老疼小辈了。”
沈老爷子摆了摆手:“喝茶吧,一会儿叫小婵儿陪你们去转钱,存折那玩意,我弄不明白。”.
安生喝了盏茶,叶知夏心底石头落地,也认真打量起屋里的陈设。
沈老爷子见她感兴趣,便一指桌子上的花瓶:“你要是有眼界,看看这个咋样?有人十万块想收走。”
叶知夏一进门精力都在项链上,此时听提醒才扫过去一眼。
人都是一怔。
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情?
之前她为了给李雪梅挖坑,特意低价买了几样瑕疵古董。而桌子上的这一青花瓷瓶。竟然跟她买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花样纹路如出一辙。
想想怎么花
想来刚刚一进来, 沈春婵说的就是这个了。
十万啊。
叶知夏心思转了一圈,含笑道:“不如二十万给我。”
沈老爷子挑眉:“这是有闲钱了。”
叶知夏解释道:“不满您说,我家里原本有个一模一样的。可惜叫人打碎了。报警当时警方给的估值是二十万。”
沈老爷子不说话了。古董无价, 参考价值也是真的仅供参考。一样的东西,不同地方的官方鉴定肯能都不一样,听听就得了。
叶知夏还是道:“我在这方面是门外汉,但也知道, 两件同款碎了一个,剩下的那一个价值就会翻倍。如果这花瓶在我手里,没有两百万是不会卖的。再不济摆家里看着也好。”
沈老爷子抬了抬眉毛, 显然没想到这样的话从这么年轻的一张嘴里说出来。
随即开怀笑道:“有道理,那就听你的!不卖了!放家里供着也不卖。以后要是赚了, 就当是你帮我赚得了。”
叶知夏只笑。
她再怎么门外汉,也知道未来一段时间青花瓷再收藏界是大热门。若是当真无暇, 别说十倍, 就是百倍也能翻上去。她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怎么都不会亏的。
叶知夏明白归明白,并不会亲自出手。这里头水太深,一个门外汉进去, 就算是知道未来走势也很难赚钱。
就好像知道中奖码买彩票未必中奖, 开卷考试也未必能及格。
叶知夏只会赚自己认知以内的钱, 不会冒险。
老爷子让沈春婵带着林驰霄去最近的银行办理财产过户。叶知夏在这里守着项链。等钱到账了,他们也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爷子的意思是让她随意走走看看, 要是有合眼缘的, 就多一单生意。
叶知夏也没客气, 起身在身后架子徘徊了一会儿,等二人回来时候, 也正好看上了一对和田玉雕的两条小鱼坠子。
叶知夏想起月月喜欢吃鱼,这个正好一对,两个孩子一人一个。
而且玉质通透,品质不错。价格应该也不会太高。
“这个瞧着怪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买得起了。”
沈春妮探头看一眼,拿起来给老爷子也瞧瞧:“这不是我小时候玩儿过的吗?”
沈老爷子瞥了女儿一眼:“你玩过的多了去了!被你碎(cei)了多少心里就没个数?”
看一眼鱼,仔细想想,一时想不出怎么来的。
“这不算太老的物件,是大清朝的东西。就是玉质上品,可不便宜啊。”
叶知夏讲价道:“再上品也就这么小的料,也就雕工值钱。这可懵不了我。”
沈老爷子气笑了,一摆手道:“你觉得不值钱就拿去玩儿吧,也懒得跟你争辩。”
项链足够他大赚一笔了,这个小玩意再怎么拉扯,赚的也不过是些小钱。
叶知夏心照不宣的没在多说,将坠子收进口袋里。看看林驰霄手里钱已经到账的存折,彻底放下心来。
没在多留,二人做了道别,径直离去了。
等出了胡同一路回了停车场。叶知夏坐在副驾驶。一直紧绷的后辈才缓缓软了下去。
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大的买卖。”
“别说的好像我做过一样。”
对视一眼,都笑了。
林驰霄将存折交给叶知夏:“那就麻烦你想想这些钱怎么分配了。”
叶知夏看着存折上一连串的零都瘆得慌。
“你就没想法?”
林驰霄认真想一想:“还是更相信你眼光。”
叶知夏还真认真的想了想。
“如果我来分的话。五百万买股票。而且是不再动的股票,卖完了就当没有这笔钱,封存起来。等十年二十年以后再看。”
反正这笔钱是叶知夏争取来的,原本沈老想给的事一千万。
林驰霄不置可否:“那剩下的呢?”
“随便,”抬眸见也林驰霄一脸莫名,叶知夏解释道:“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管是买房还是置地,或者你上学看哪个同学创业你觉得可以,需要钱就给人掏。现在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花钱的地方。既然不缺钱了,就放开了花。”
1996年的帝都,好地方的放假也才2000一平方,三四十万就够买一套顶好顶好的楼房了.
就算别的都不干,光买房子,放上二十年之后,其价值也够他们城一方首富了。
不卖出去,光收租也是一笔庞大数字。
怎么做都不会赔,差距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林驰霄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一想道:“那你要不要去我学校里转转?”
其实叶知夏梦里去过。那时候高考失利的月月,做梦都想去爸爸当年的母校,完成林驰霄没能达成的遗憾。
但现在林驰霄回来上学了,遗憾自然就随风而散了。
“那就跟你走吧。应该蹭去食堂蹭饭吧。”
林驰霄没有多问她怎么知道,甚至有些心疼她这些都知道,却没能考上来。
“只要不吭声,你就是本校生。”
叶知夏只笑,伸了伸懒腰带好了安全带,剩下的就是等着车到传说中的帝大了。
曾几何时,她也被老师夸赞是清帝苗子。
小时候她也为此沾沾自喜,但大一大就明白了那有多遥远。
谁知道这么快,她的脚已经踏足在里面了。
哪怕现在只是游客。
打看见了正门,叶知夏就不怎么说话了,走进去如林间漫步,不紧不慢的看着风景。
林驰霄也不打搅。
叶知夏无头苍蝇似的走出去好远,一边欣赏着民国时期建筑人才的智慧结晶,一边胡乱想着事情。不知道走了多远,才回头问道。
“你知道计算机系在哪儿嘛?”
林驰霄很想当个合格的导游指哪儿去哪儿,可惜他还真不熟。
“咱们问问路?”沿路也瞧见不少没课闲逛的学生。
叶知夏无语:“你不上过两年吗?”
林驰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正好有女同学路过:“同学,麻烦问一下计算机系怎么走?”
那女同学正吃着冰棍,忽然被这么一问,手差点把冰棍扔了。
“计算机系啊,我见过,但在哪儿……你们要不去那边路口问问?”
……好吧,叶知夏懂了。
“谢谢你啊学姐,走了,咱们那边看看。”叶知夏拉走了林驰霄,也没让他结着再问,“算了吧,我也不是也别想去。地标建筑你总记得吧。走走走,看雕像去。”
这个几乎没有学生不记得,林驰霄也总算担任起了导游责任,计划好了路线一个个走过去。
其实光这些就够逛两天的了,好在二人今天没安排别的事情,不嫌累走到天黑也没问题。
“其实我倒也不算对计算机系多好奇。只是那个前景肉眼可见的大。你可以参考国外,未来只会是电子数据的世界。国内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林驰霄倒是听进去了:“我有空多去蹭蹭课。”
“尤其是电商,想网上卖东西的,或是做游戏的、开发聊天软件的。这些都是一片蓝海,你觉得可以就能投。但也别多,一支团队百八十万的就是上线。不要把鸡蛋放一个笼子里。”
如果没有确切看见未来大佬,其实现在投资也有赌的成分。但有股票一类气她的收底,叶知夏就堵得起。
要知道,这时候想找那些还没成名的大佬,多少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也没必要。
叶知夏一路走着,想起什么就说两句。林驰霄的脑子极好。基本说过的都能记住。
之前还不觉得,在这大学里走一圈,真的是遍地商机。
其实这些学生们或多或少也会意识到,在时代洪流下,真正能杀出重围的却不知道能有几人。
中午蹭了顿饭后,下午叶知夏就走不动了,找地方做了好半天,这才当消食溜达着往外走。
林驰霄拧开瓶饮料递给她,就不紧不慢的陪着。
虽然但是,叶知夏还是觉得他唇角的笑容是在取笑自己。
林驰霄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有把握考进这里吗?”
叶知夏还真不干打包票。只能是一本线应该没啥问题。
不过现在应该不分一本二本,九八五也是后来才有的。从时间上来看,应该刚有211工程。
见她不吱声,林驰霄又道:“所以还是需要家庭教师,你应该也没空天天去赶补习班。”
手里这么多钱,叶知夏光是投资上面也肯定清闲不了。
“再说吧,现在连学籍挂哪里都不清楚呢。”
出了帝大,在车上休息了会儿。就干脆去附近高中转转。到哪儿叶知夏都没信心顺利入学。
干脆再去附近新开盘的楼房瞧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买了房子还能落户。
但去的两个楼盘跟相关政策都不相关,目的性极强的叶知夏就没急着出手。
下午买了菜慢悠悠的回了小洋楼,林驰霄做饭,叶知夏就对着帝都的地图反复琢磨。
那个后来市值上亿的房子都是哪儿的来着?怎么也得来上十套八套的。
画了几篇区域正入神,就听见了外头有动静。
声音之大,连真空的隔音玻璃都能听见声响。
不觉去将客厅窗户欠开一条缝,就听见了十分尖锐的辱骂声。
似乎是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打另一个女人,还有一些杂乱的声音.
叶知夏好奇却也不敢出门去看。转身上了二楼阳台,才发现事发的是昨天早上开车离开的那户人家。
两个女人厮打着,但那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敢还手,周围就会有人上去帮忙。
带头打人的女人越骂声音越大,最后那大波浪的女人实在受不住了,坐在地上捶地大哭。
周围人没有丝毫怜悯,叶知夏顺着风都能听见他们一口一个贱货的骂着。
叶知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怕不是原配带人上门抓二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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