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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莺回去后, 第一时间换下了黄色裙子。
“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虞也才刚回来，看到叶莺拎着一份盒饭进来，“怎么不顺便和裴肆吃个饭, 多好的机会啊。”
叶莺没说话, 唇角微抿着，反手伸到后背拉下裙子拉链，双手交叉抓住裙摆往上拽, 一口气把裙子脱了下来。
“等等，窗帘还没拉呢！”
苏虞惊了一下，立刻跑到窗前拉上窗帘，宿舍一下变得昏暗，她转头，看到叶莺已经脱掉了裙子, 全身上下只有白色文胸和打底裤。
叶莺身子似玉, 雪白光滑, 身材玲珑有致，细腰无赘肉，紧致薄瘦，长长的黑发勾着纤细脖颈，孤生生站在镜子前, 有种破碎的美。
听到苏虞的话，叶莺看了眼窗户, “抱歉, 忘了。”
她神色无一丝扭捏, 就这样去衣柜里翻找衣服, 动作不急不缓, 仔细看会发现有些机械麻木。
“看不出来你这么大胆。”苏虞咽了咽口水, 如果她是男的说不定已经把叶莺扑倒了。
裴肆真有福气。
苏虞道：“你感冒才好，当心着凉啊。”
叶莺嗯一声，找到了平时穿的针织衫，直接穿上了。
等她穿戴整齐，苏虞才问：“说说吧，怎么回事，裴肆说裙子难看吗？”
叶莺坐到桌前，打开饭盒，“不是，只是我不喜欢罢了。”
裴肆虽然浪荡不着调，但其实很有修养，也尊重女性，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苏虞搬了张凳子坐她旁边，“我觉得你穿着挺漂亮啊。”
“有件事我没说，其实这裙子是孟檬的。”
叶莺看着饭菜实在没胃口，又合上了盖子，“我今天去见裴肆，他把我认成了她。”
“孟檬是他高中喜欢的那个女生？”
“嗯。”
苏虞沉默了一阵，爆粗口：“草，搞了半天，你穿的是品如的衣服！”
叶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地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没错个屁！”苏虞敲了下她脑袋，“你又不是小三。”
苏虞看着大大咧咧，有时还凶巴巴，但其实心细温柔，很会照顾人的情绪。
对着她，叶莺第一次有倾诉的欲望，说了很长很长一段话，包括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面。
她说，她不喜欢孟檬，不想和她打电话，不想听她聊裴肆，可孟檬本身没错，孟檬连她喜欢裴肆都不知道，所以她更讨厌虚伪的自己。
她很羡慕孟檬，说难听点，是嫉妒，和班上其他女生没什么不同，她嫉妒孟檬长得漂亮，脸蛋白嫩，没有瑕疵。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苏虞听到这里道：“你脸上也什么都没有啊，不也白白净净的。”
叶莺顿了下，道：“以前不是，我脸上天生长雀斑，不多，但明显，暑假我用药水点掉了，听说还会长出来，谁知道呢。”
叶莺说话时，情绪淡，声音平，一直低着头，苏虞以为她哭了，可当她抬头看过来时，苏虞发现她脸上干的，不说眼泪了，连眼睛都没红，很平静。
苏虞心疼得要命，给她倒了杯热水，“你想哭就哭吧，别勉强，这里没外人，哭出来反而痛快些。”
叶莺捧着热水杯，升腾的雾气化作水珠淋湿了她的睫毛，眼睛酸涩，却无泪意。
她抿了口水，道：“我没勉强，也不想哭，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失望，习惯了忽视，习惯了不公，全部叠加积攒在一起，她早就麻木不仁，已经哭不出来了。
就是很难受。
叶莺垂下眼，声线不稳：“其实，我想过放弃的。”
如果不是爸爸出事，不是裴肆突发善心，她肯定早就死心，也不会报考T大。
怪他人太好，让她心存欲念，拖拖拉拉到现在。
*
叶莺情绪低迷，无论苏虞怎么帮她调节都很难恢复过来，这种事需要自己想通，自己消化才行。
不久后，周青回来了，她捂着肚子，一副吃撑了的样子颤巍巍走进来，痛苦道：“有人没有，快、快扶下本宫，本宫快吐了，呕——”
“怎么回事？”
叶莺和苏虞赶紧去扶她，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膊奔向卫生间。
苏虞道：“坚持住，别吐走廊啊，我可不帮你扫。”
叶莺问：“你吃坏肚子了？”
周青虚弱点点头，又摇摇头，在厕所里大吐特吐，胃终于舒服了一些，说：“是苏虞给我化的妆太TM美了，我在路上被三个男的搭讪缠着要请我吃饭，家人们谁懂啊！”
苏虞道：“那你去吃了？和谁去的？”
周青道：“那当然都去了。”
叶莺：“……”
周青道：“你那什么眼神，我不去怎么知道谁最大方。”
叶莺拿手机看了下时间，“难怪你这么晚回来，是在外面吃了三顿饭！？”
苏虞一言难尽：“你也不怕撑死。”
周青吐过后神清气爽，一言不合开黄腔，“撑什么，区区三根”
苏虞忽然伸手按住她圆鼓鼓的肚子，周青又想吐了，求饶：“别碰别碰，我错了还不行嘛！”
叶莺看着她们，慢慢笑了，内心的郁气散去不少，她好像有胃口吃东西了。
周青看到她笑，“没良心，我这么痛苦还笑！”
“你痛苦个屁！”苏虞笑骂。
叶莺吃完饭后，班长在群里通知下午把语文课布置的作文交上来，老师明天要讲。
这让叶莺想起来了明天有语文课。
一礼拜一节。
也就是说，明天又要见到裴肆了。
叶莺捏紧手机，有点畏怯。
裴肆没有做错什么，他发现自己认错人后，很快道歉了，是她反应过度，甚至在他问要不要去吃个饭时，直接拒绝了。
当时，叶莺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脱掉身上的裙子。
*
裴肆拿着作文稿回宿舍，闻到里面传来的饭香味，突然想起，自己忘吃饭了。
彭永浩咬着鸡腿，吃惊地望向他：“你怎么就回来了，不和叶莺吃个饭？”
裴肆没说话，在手机上点了个外卖。
沉默得诡异。
彭永浩把肉咽进喉咙里，“她该不会不想和你吃饭吧？”
裴肆终于开口：“烦不烦。”
语气不耐。
“我猜中了？”彭永浩幸灾乐祸，“你也有被嫌弃的一天，报应啊。”
裴肆懒得理他，抓了下头发，随手把作文稿扔桌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但没找到打火机。
“用我的。”彭永浩扔了个过来。
裴肆接住，懒慢点上火，漆黑眉眼在白色烟雾中显得清冷，他抽了口烟，脑海中浮现出当他说认错人后，叶莺的脸。
她其实没什么反应，表情很正常，但裴肆不知怎的，从她的目光里感觉到了几分委屈。
叶莺轻声问：“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女生长得柔声音柔，明明没有任何攻击性，却让裴肆有一丝燥意。
他顿了一下，沉默得有些久。
“是。”
没认错。
自相矛盾。
叶莺没再说什么，把作文给他就走了，一分钟都没多留，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裴肆终于相信，她是真怕他。
另一边，彭永浩在手机上不知道看到什么，叫了一声，“靠，作文现在就要交，说是明天上课要用，老子还一个字没动呢！”
裴肆从回忆里抽离，对着他轻嗤一声，“活该。”
他叼着烟，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新的作文纸，漂亮的手指捏着笔，照着叶莺的作文抄。
这才发现，叶莺给的作文竟然是手写的。
她的字偏细长，很普通，胜在工整，规矩地框在格子里，笔画清楚。
裴肆看着，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有点像，高中语文老师打印发给他们的范文。
时间太久远，加上字没特色，裴肆半眯眼想了一会儿，抛之脑后。
不重要。
第二天早八上语文课，裴肆戴着耳机听歌，姿态闲散，彭永浩和詹天在争谁给沈羡寒喊到。
这种公共课沈羡寒只上一次就不会上了，要上班。
詹天道：“上次我喊的，这次轮到你了。”
彭永浩道：“轮来轮去才容易被发现，干脆你一直喊吧。”
“想得美。”
“肆爷没点过，你怎么不叫他？”
詹天还没回答，裴肆先笑起来，眼尾微翘桃花盛开，“行啊，我不介意。”
“你当老师瞎吗？”詹天不看他，对彭永浩道：“长相妖成这样，三个班只有肆爷一个。”
彭永浩不服气，还想说什么，眼尖看到前面熟悉身影，“是苏虞她们。”
裴肆抬起眼皮。
苏虞长得艳，按理说是视线的焦点，但裴肆第一眼看到的，是叶莺。
她走在苏虞和周青旁边，安静地看她们打闹，神情放松，笑容轻浅。
随着距离逐渐拉进，叶莺很快也发现了他们，笑容微收，表情淡了许多。
裴肆微眯眼。
她没看他。
苏虞看到他们，落落大方打招呼，“你们挺早啊。”
彭永浩道：“彼此彼此。”
苏虞道：“你们宿舍那块木头呢？”
彭永浩道：“被人当柴火烧了，正在散发生命的余热。”
苏虞踢他一脚，“你少乌鸦嘴。”
两拨人汇集在一起往教学楼里走，他们来得早，教室还没多少人，后面座位一大片是空的。
两拨人一起进来的，找位置时理所当然坐在了一起，一排座位数量刚好，裴肆坐下时，只剩叶莺没坐了。
苏虞冲叶莺使眼色，“快坐啊，傻站着干嘛！”
“我今天想坐靠窗。”叶莺笑了笑，绕到另一边靠墙座位，“我坐这里就好。”
从始至终，她都没往裴肆身上看一眼。
裴肆懒懒打游戏，情绪不明。
彭永浩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小声问他：“你们吵架了？”
裴肆淡嗯了声，“好像。”
"怎么回事？"
“问她。”
“……”
上课后，语文老师点评昨天交来的作文，挑出写的最好的，放在投影机上放大。
“裴肆是哪位？”
话落，几乎所有人唰地一下整齐划一地看向裴肆的位置。
都认识他。
裴肆从手机里抬头，懒声道：“我。”
然后就看到了投在幕布上的作文，好像是他的。
裴肆：？
“我记得你。”老师对裴肆的脸有印象，讶然一笑，“之前坐在前排的男同学，没想到你文采这么好。”
听到是裴肆写的作文，教室顿时热闹起来，大家仰着脖子兴奋地看着投影，语气惊艳敬佩。
“这竟然是裴肆写的，我男神连字都这么好看！”
“果然优秀的人哪哪都厉害，我要拍下来发朋友圈。”
“竟然写的是狗，后面去世那里好好哭，文笔真的很好。”
“我特意百度了下，搜不到一点，真的是原创，牛逼。”
“我好像听说他作文不好，谣言吗？”
……
一片称赞声中，老师在行文结构以及修辞手法的熟练引用上也对裴肆大肆表扬了一番，整节课都在讲他的作文。
夸得裴肆都快听不懂中文了。
以前不是狗屁不通就是枯燥无味。
他随性惯了，写的东西只有自己能看懂。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作文。
哦，不是他的。
裴肆手指转着笔，侧头瞥了叶莺一眼。
她也抬头看着作文，面色平静淡然。
一般来说，自己写的东西在别人那里得了称赞，多少会难受。
可叶莺没有，仿佛不是她写的一样。
*
叶莺右手撑着下巴，盯着幕布上的作文，对于它能获得第一名其实不太意外，写作不像解题，很吃状态灵感，写的时候她就觉得很顺畅，写完后感觉也比自己的那篇好。
但她还是选择把这篇给裴肆，本来就是给他写的。
他的字配上她的文，暴露在公众之下，让她微微晃神。
就好像，生命中终于有什么东西真正和他联系到一起，有种奇异的兴奋感。
说的更直白点，就像他俩的孩子。
叶莺拿出手机，趁别人没注意，淡定地给作文拍了一张照片。
儿子真有出息。
微信震了一下。
苏虞：【还好吗？】
叶莺：【？】
苏虞：【这是你写的作文吧，不难受？】
叶莺：【没事。】
苏虞：【那你躲裴肆干嘛？明明可以和他坐一起。】
叶莺沉默了两秒，回复：【我不敢看他。】
昨天她表现慌，走得忙。
不敢去想，他是怎么想她的。
会不会觉得，她很不自量力。
下课，叶莺收拾东西准备和周青去上毛概课，裴肆叫住她。
“有空吗？”
叶莺抬眼，裴肆单手插兜，清隽挺拔，走到她身边，懒洋洋看着她。
“占用你几分钟。”
“……”
教室外，安静的楼道口，叶莺紧了紧背包带，冷静开口：“有什么事吗？”
裴肆看了她一会儿，莫名有点燥，想抽烟，忍住了，“我会去和老师说，作文是你写的。”
叶莺微微睁大眼，“为什么？”
裴肆拧眉，“要是没得个什么第一就算了，你不膈应吗？”
苏虞也问过同样的话。
叶莺是真的没感觉，可能因为是他。
叶莺手指无意识摩挲背包带，道：“你字很好看。”
“没有你的字，也拿不到第一。”
“其实没什么的。”
裴肆看着她不冷不热的样子，啧了声，还是很烦。
“那你生什么气？”
*
夜幕降临，十点，男生宿舍。
裴肆和詹天打游戏，几把下来都输了，他缓下来，点了根烟咬在嘴里。
“状态不好？”詹天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摘下耳机问。
“可能吧。”
裴肆削瘦的指间夹着烟，淡淡吐了口烟雾，突然问：“如果惹一个女生生气了，要怎么哄？”
话落，空气一静。
裴肆抬眸。
詹天还有床上的彭永浩都一脸惊悚地看着他，连沈羡寒动作都顿了顿，翻书的声响停住了。
裴肆皱了皱眉，“你们什么反应？”
詹天道：“见鬼的反应，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还不会哄女人？”
裴肆道：“没哄过，不会。”
“渣男啊。”彭永浩捶床板，“我连女生的手都没拉过！”
詹天给他分析，“那女生生的什么气？”
裴肆掸掸烟灰，淡淡道：“问了，她没说就跑了。”
不懂。
彭永浩已经猜到了是叶莺，本想揶揄裴肆两句，看他脸色，又不敢，他好像真的烦。
彭永浩打哈哈带过这事，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的转到沈羡寒身上，笑嘻嘻问：“老寒，你和苏虞进展得怎么样了，我看她天天缠着你不放，你对她到底怎么想的？”
沈羡寒听到这个名字，脸色沉下去。
他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人。
他故意说下流话，以为能吓退她，结果她第二天又粘过来，比以前更加兴致勃勃，问他全套多少钱。
她表情有点害羞，但更多的是好奇，还问他技术好不好，她第一次，怕疼。
沈羡寒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冷道：“她就是个疯子。”
*
次日早上，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闹钟七点半准时响起，叶莺艰难睁开眼，伸手拿过手机摁掉闹钟，一条微信跳出来。
【裴肆】：你喜欢什么？
起猛了，还在做梦。
叶莺昨天睡得晚，困得厉害，随手打了一个字。
【你。】
作者有话说：
发三百红包～
评论了都有。
谢谢支持呀！
爱你们！
v章前三章更新都是每天零点左右
晚上九点就不更了啦。
16 ☪ 不想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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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过去后, 叶莺闭眼想继续睡，过了会儿，她猛地拿过手机, 意识彻底清醒。
天啊, 她发了什么？
已经过去两分钟，不能撤回了。
叶莺还在想怎么补救，微信消息框弹出。
【裴肆】：？
他竟然醒着！
叶莺强行回复自己那句, 试图连成一句话。
【小夜莺】：你
【小夜莺】：问这个干嘛？
【裴肆】：你
【裴肆】：说话干嘛断句
【小夜莺】：太
【小夜莺】：困了
【裴肆】：还断得
【裴肆】：那么久
【小夜莺】：……随你
【小夜莺】：怎么说
裴肆没再玩下去，【所以你喜欢什么。】
【小夜莺】：问这个干嘛？
【裴肆】：参考。
是给女朋友的吗？
叶莺兴奋感一下消失。
他身旁从不缺女人，和夏曼分手这么久，有新欢不稀奇。
尽管，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她。
【小夜莺】：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她等了一会儿，裴肆没有回, 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叶莺往上翻, 看到裴肆发问的时间。
凌晨2:42。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周五，叶莺上午只有两节课，下课后才九点半，她惯例去食堂帮忙。
后厨，地板脏滑, 布满污泥，叶莺穿上围裙, 小心卷起袖子, 蹲在地上削土豆, 动作熟练利落, 削好的土豆慢慢装满了身旁的篓子。
当她准备接水冲洗, 领班喊了她一声, 让她去窗口守着，今天有个打饭阿姨请假了，人手不够，需要有人帮忙打饭。
叶莺便从后厨出来了，之前不是没站过窗口，她表现沉稳，打菜不慌不忙，也不会手抖。
饥肠辘辘的学生看到她给的分量多，还是个漂亮妹妹，纷纷挤到她的窗口排队。
叶莺正忙时，一道窈窕的身影来到面前。
“我要这个豆腐，还有红烧鱼。”
叶莺抬头，看到夏曼颐指气使的脸，动作不由停了一下。
“好慢啊，能不能快点？我赶时间。”夏曼道。
叶莺没说话，加快速度把菜打给她。
夏曼看了一眼，挑刺道：“这豆腐怎么烂了，还有鱼，全是骨头，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堵在窗口，后面很多人在排队。
叶莺压下不耐，平和开口：“每个人分量都一样，有问题你可以到后厨理论，现在能不能麻烦让一下，让后面的同学先打菜？”
夏曼很嚣张，“我是消费者，有质疑的权利，你凭什么让我走，打菜少了还不让人说啊！”
排在她后面的男生忍不住道：“你菜也没少吧，白豆腐软，本来就容易碎，鱼都是骨头里掺肉，大家都一样啊。”
“闭嘴，烦不烦！”夏曼骂道，“你是认识这个小三还是和她有一腿，这么帮她说话？”
周围不断有人看过来，眼光异样，窃窃私语。
叶莺平静看着她，“私下问题我们私下解决，公共场合请你别无理取闹。”
夏曼冷笑，“好一朵盛世白莲花，谁都没你会装可怜，弄得我才是坏人一样，想当初，我把你当朋友，你在背后勾引我男朋友，你要脸吗？”
这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嗓门大，声音尖，硬是把闹哄哄的食堂镇住了，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盯住她们，指指点点。
*
逸馨楼，3F排练室，表演系A1班在上形体课。
十一点五十的下课铃一响，教室反而安静下来，没人愿意多说一句话，整整练了两小时压腿下蹲，持续不断的高强度训练，让人像死鱼一样累瘫在地上。
彭永浩嘴唇干涩，连话都说不利索，看到裴肆气定神闲走过来拿水。
裴肆看着比其他人好多了，就是出了很多汗，黑色外套松垮系在腰间，体恤衫湿了大片，劲瘦的肌肉轮廓分明。
他抬手随意撩起浸湿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汗珠顺着鼻梁滑落瘦削的下颚，鸢色瞳孔浅淡如水，垂敛着的眼尾显得凉薄。
周围几个女生偷偷瞄他，握着瓶水想上前又不敢，迟疑间，裴肆已经拿了自己那半瓶水，扭开盖子，仰起脖子往嘴里灌，凸起的喉结在白皙脖颈间来回滚动，不一会儿瓶子就见了底。
陈梨见机要送水，被彭永浩拦下，他笑得贱兮兮的，“我也喝完了，你救济一下我呗？”
陈梨翻白眼，“有你什么事，一边去。”
彭永浩开玩笑道：“说不定以后我比肆爷还要有名，你想清楚，错过我这村就没这店了。”
“行了，哪这么多废话。”陈梨还是把水扔给他了，“演小品适合你。”
裴肆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有人叫了他一声，他抬眼看去，唐书雅笑着走过来，雪纺连衣裙，模样温雅又灵动。
“你体力真好，老师总夸你，有什么诀窍吗？”
“多练。”裴肆懒得多说，走到墙边拎起自己的包。
唐书雅看向他的包，黑色高定款，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说：“还是第一次见你背包。”
裴肆先是打开拉链看了眼里面，然后又关上。
“东西多。”
唐书雅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还有明显瘪着的包，无言。
裴肆单肩背起包，抬腿要走。
唐书雅马上道：“我体力不行，老师也要我多练练，我打算在健身房办个卡，双人有优惠，你要一起吗？”
“找别人吧。”
彭永浩一行人在门口喊吃饭，裴肆懒懒走过去，“我没空。”
一群人蔫不唧地下楼梯，一点都没有往常的活力。
苏虞有气无力扶着沈羡寒的手臂，说话都恹恹的，“累死了，腰疼腿疼，老太婆太狠了，还抓着我劈叉，我又没学过跳舞，真的要死了。”
沈羡寒忍无可忍，“能不能别黏着我走路？”
苏虞道：“人家没力气，站不住嘛～”
沈羡寒沉着脸抓住她的手腕，苏虞以为他要把自己拽开，谁知道他竟然微微躬身，两只手托住她的大腿，一把将她背了起来。
苏虞惊讶后很开心，手在他肩上乱摸，吃豆腐，“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沈羡寒面无表情，“再乱碰就把你扔出去。”
苏虞这才安分下来，在他背上偷笑。
放在往常，沈羡寒这样肯定少不了被调侃，但现在谁都没有这个心情，实在太累了，沈羡寒的异常也可以正常化。
詹天问：“我们去哪吃？”
彭永浩道：“哪都可以，近一点就行，不如回宿舍外卖吧，肆爷呢？”
裴肆取下一只耳机，线在指间缠绕一圈，目光似不经意看向苏虞，“你室友怎么吃？”
苏虞一怔，想了想道：“她们早就下课了，都吃完了吧……莺莺可能还没，她要去食堂帮忙，估计会晚点。”
裴肆：“哪个食堂？”
“五食堂。”
裴肆对彭永浩道：“听到了？”
彭永浩不可思议，“你没开玩笑吧，那里的菜那么清淡，你不是嫌难吃再也没去过了吗？而且还那么远，我走不了一点。”
詹天道：“我也。”
裴肆不耐烦，“别废话，又没让你们去。”
“要去五食堂吗？好耶！”苏虞巴不得和沈羡寒待久一点，喜滋滋地抱紧他的脖子，“我们一起去，莺莺说不定会给我们开小灶。”
沈羡寒看了眼她青了一块的手臂，上课训练时碰伤的，他什么都没说，默认了她所有胡来。
看他们都决定好了，彭永浩和詹天溜回宿舍叫外卖。
苏虞私信叶莺，告诉她裴肆要去五食堂吃饭，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叶莺没有回。
三人来到五食堂，发现里面很吵，好像有人在吵架，人们成片围在一个窗口前，空气嘈杂。
苏虞在沈羡寒背上，看得远，惊道：“是莺莺和夏曼！”
话落，裴肆挤进了人群里，视野逐渐空旷，他看到叶莺被夏曼指着鼻子骂，叶莺声音小，听不清说了什么，夏曼仿佛被激怒，举起手中的菜盘要扣到叶莺脸上。
裴肆沉下脸，薄唇微张，似要阻止，声音还没发出去，就见叶莺迅速伸手拖住菜盘底部，借力将饭菜往回扣，连盘带菜全都砸在了夏曼身上，她的衣服瞬间满是汤汁油水，粘上了白花花的米饭。
夏曼被烫得大叫，身上的菜味让周围人退避三舍。
“……”
裴肆，还有刚过来的沈羡寒都沉默了。
没想到叶莺看着柔弱，出手这么凶。
只有苏虞激动鼓掌，“打的好！比我那一巴掌过瘾多了！”
夏曼满身狼藉，哭闹着扯着叶莺理论，食堂工作人员劝都劝不住，让叶莺快点道歉。
叶莺捏紧手指，一声不吭，夏曼情绪更加激动，领班头疼不已，加重口气逼叶莺道歉。
叶莺唇色发白，深吸一口气，刚要说对不起。
“闹够了没？”
一道淡淡的熟悉声音传来。
叶莺转眼，看到了裴肆。
他正看着夏曼，刚才的话也是对她说的。
夏曼看到裴肆，陷入癫狂的表情慢慢变得柔和，红着眼委屈巴巴地扑到他怀里。
“裴肆，她欺负我！”
她身上的油污蹭到了裴肆体恤衫上，Vetements的LOGO处布料颜色深了一个度。
裴肆似乎不太在意，夏曼手里还抓着别人塞给她的纸巾，裴肆抽了一张出来，食指和拇指捏起她的下巴，垂着眼，仔细擦去她脸上的油污。
他动作轻柔缓慢，让她的脸一点一点恢复干净。
很多人认出了他，议论声音渐小，空气很静，也很压抑。
叶莺眼睛像是被刺了一下，有点模糊。
她低下头，看着身上散发油烟味的围裙，看似比夏曼干净，实则比她更狼狈。
叶莺想起很久以前，孟檬被关在厕所，他也这样体贴入微。
当时她不是凶手，他没怎么样。
现在是了，他会怎么做？
裴肆动作太慢，夏曼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我脸已经脏了，回去再擦吧，好多人在看呢。”
裴肆轻轻一笑，擦干净她的脸后，又重新抽了张纸擦自己的手，漂亮修长的手指明明没被弄脏，他却擦了更久，缓缓说：“撒泼都不怕人看，擦个脸就害羞了？”
夏曼僵住。
裴肆语气很温柔，和以前与她耳鬓厮磨的模样没什么不同，内容却叫人心生寒意。
“回去吧，注意安全。”
“还有，我不想再看见你。”
*
事情平息下来，夏曼走后，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食堂恢复了和平，苏虞远远看到叶莺被带进食堂后厨，没多久，裴肆也进去了，她对沈羡寒道：“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沈羡寒问：“为什么？”
“莺莺自己都顾不上来了，我们就别去添乱了，而且还有裴肆在，出不了什么问题。”
苏虞已经没那么累了，两条细腿乱晃着从他背上下来。
这个人，只要她不说，好像真能一直背着她到天荒地老。
沈羡寒也不想掺和进去，“去哪吃？”
苏虞笑眯眯道：“你帮忙的食堂吧，怎么样？”
“……”
叶莺被领班赶下窗口，拉到后厨臭骂一顿。
“让你打菜不是打人，客人就是上帝，你怎么能和她起冲突呢，遇到这种难缠的人，退钱就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因为你这一闹，咱们窗口的人少了百分之八十！现在都没什么人来，这损失你要怎么赔，我又怎么向老板交代？”
“你看看你，长得老实，性子这么烈，人家想泼你，你就泼回去，平时怎么不见你动作这么快，我眼珠子都没转过去你就把菜盘扣人身上了，万一她伤到哪里咱们还要赔钱，你想过后果没有？”
叶莺低头任他骂，听到这里忍不住了。
“如果不还手，我受伤怎么办？”
领班想也不想：“那也是她赔钱！”
“……”
头顶忽然出现一声轻笑。
“如果有需要，我来替她赔吧。”
叶莺一怔转头，裴肆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勾着唇角道。
他怎么进来了？
“你……”领班认出他，“是刚刚那个男生？”
“嗯。”
裴肆应一声，垂眸盯着叶莺打量。
女生抿着嘴，乌黑的长发束成马尾落在肩膀，脸蛋干净白皙，没哭，眼睛都没红，可看着就是可怜吧啦的。
裴肆看她没受伤，视线才移开，淡然问：“赔多少？”
领班看着他的脸，再看他一身潮牌，“小哥，你是表演系的吧？”
裴肆挑眉，“又怎样？”
“你们在这等等，我去和老板商量下这赔偿问题。”领班拿出手机往里走。
叶莺有不好的预感，“他是想坑你，你不该出来的。”
她看的准，领班一开始骂她只是发泄，没有真的要赔偿，是裴肆出来后才改变了主意。
“无所谓。”
裴肆在周围看了看，满是油烟污渍，地板脏得像菜市场，空气中还飘着浓重的腥臭味，他有点不适应地皱了下鼻子，“这里有凳子吗？”
上完形体课一直没停过，就算是他也有点够呛。
叶莺从布满灰尘的角落抽出两张方形塑料凳，搬到他面前，“只有这个了。”
凳子比裴肆膝盖还矮，是大家干活用的。
裴肆看着脏兮兮的儿童座椅，默然。
他天生矜贵，衣服就算脏了，少爷气质也遮不住，和这里格格不入。
叶莺看着这位娇生惯养的爷，刚要问他要不要出去等，她留在这里就好了。
叶莺还没开口，就见裴肆抽出不知哪顺来的纸巾，右手撸起半截袖子，蹲下来仔细擦凳面，细致得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比刚刚对夏曼认真多了。
裴肆把两个凳子都擦完，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坐。”
说完，他随意坐了下去，大长腿无处安放，屈起岔开，这么高大的一个人，有些滑稽。
叶莺想笑，可想到如今境遇，又笑不出来，默默坐在他旁边，“谢谢。”
两个年轻人一起缩在小凳子上，看起来怪怪的。
裴肆握着手机，哼笑着逗她，“谢什么。”
“你还笑。”
叶莺看着他们快挨到的大腿，睫毛不自然地颤动，小声说：“都是你害的。”
裴肆听到了，“我怎么了？”
“红颜祸水。”
“我的错。”裴肆承认，拿剩下的纸擦衣服，“这不是上赶着陪你挨骂来了。”
他的体恤衫被夏曼蹭得惨不忍睹，叶莺好像能闻出她泼的豆腐和鱼。
毕竟是她间接造成的，多少要赔偿一点吧。
叶莺拿手机查了下裴肆衣服上的LOGO字样。
结果出来，价格四位数。
叶莺：“……”
还是让夏曼赔吧，她弄的。
叶莺看到他背后腰上也沾到了油污，“你后面也有，要我帮忙吗？”
“行。”裴肆分了她一点纸。
叶莺没忍住，“你哪来那么多纸？”
“围观的好心人给的。”
“……”
叶莺低头给他擦，因为位置偏低，衣角下，赤着的白皙肌肉若隐若现，她很仔细，生怕手指会不小心碰到里面的区域，也导致纸巾越擦越下，时不时轻轻刷过他的皮肤。
裴肆出声：“你是擦衣服还是擦我？”
叶莺耳尖红透，以为故意拖慢速度被发现，忙收回了手，“当然是衣服。”
说着，她听到领班的脚步声，脸又垮下来。
裴肆看她一会儿羞一会儿愁，觉得有趣。
“怕什么，又不用你赔钱。”
因为我不想再欠你了。
叶莺把这句话藏在心里，等待即将到来的审判。
与她的严阵以待相比，裴少爷慵懒散漫，浑身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轻松。
对他来说，钱最不值钱。
领班很快过来了，开门见山地问裴肆：“小哥，你会打菜吗？”
裴肆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领班以为他不会，“没事，不会可以教。”
裴肆头上，缓缓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问号。
“？”
作者有话说：
欢迎大家收看裴少版变形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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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 叫一声听听
◎留言发红包（本章增加一千字）◎
领班说：“我和老板汇报过了, 只要你们能弥补今天的损失，咱就既往不咎，你脸长得不错, 又是表演系的, 应该挺招女生喜欢，怎么样，做不做？当然还是会包你一餐饭。”
裴肆觉得他眼神有问题, 他看着像是会吃不起那餐饭的人吗？
裴肆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不……”
叶莺开心看过来，“你下午放学有空过来吗？”
她的表情和语气仿佛在说：只有弱智才会拒绝。
裴肆顿了两秒，若无其事改口：“不能没有，那就打一次……菜。”
领班说：“什么一次，你得打一个礼拜！”
裴肆看着他, “我只影响了这一次吧？”
领班呵道：“那也是一次深远的、恶劣的影响,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 好多人在拍照，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咱们的声誉。”
裴肆站起来，冷冷扯了下唇，“所以，你们把当事人全都拉过来, 是想让这里变成网红打卡点？”
领班恍然道：“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
“……”
“裴肆。”
叶莺如果还看不出来就眼瞎了。
“你是不想做吗？”
她刚刚太高兴, 觉得不用赔钱捡了大便宜, 没发现他抵触的情绪。
想想也正常, 他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 怎么可能愿意卑躬屈膝做这种事。
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叶莺对领班说：“我帮他抵一个礼拜可以吗？”
不等领班回应, 裴肆开口：“我来。”
*
裴肆就这样卖身给食堂一礼拜, 叶莺开始还担心他有少爷脾气，欢迎加入腾讯裙 一无二儿七屋二8一 叩叩裙嫌脏怕烦，会很抗拒，没想到带他走了一遍流程后，他接受程度还行，脸上没带什么情绪，下午就懒洋洋轻装上阵了。
裴肆换了身黑衣黑裤，充满着年轻人的时尚感，外面却松松垮垮套着件明显不合身的粉红围裙，围裙一看就历史悠久，布满油污，他和一群大妈不伦不类站在一起。
叶莺仿佛能从他那张没表情的脸读出生无可恋的味道。
“我现在没别的想法。”
裴肆眉角微抬，看着想笑又不敢憋得很难受的叶莺，语气有种看破生死的淡然。
“只希望你别说出去。”
“我会的。”叶莺表示一定为他保守秘密，“苏虞他们也不能说吗？”
裴肆道：“说了你信不信他们明天就过来观光打卡，还让老子喂他们吃饭？”
“……”
可纸包不住火，当他出现在窗口的那一刻，整个食堂都沸腾了，无数道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打饭的学生眼珠子差点惊掉，手一抖，菜盘没拿稳，饭菜洒了大半。
“帅哥，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像表演系的裴肆？”
裴肆戴着口罩，平静道：“没有，不知道，不认识，还有你菜虽然洒了，钱还得刷。”
虽然当事人否认三连，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的窗口前很快排起了长队，大多是女孩子，激动地问他怎么会在食堂勤工俭学，是不是缺钱了。
裴肆套着大妈围裙，精致的眉眼依旧风流，手握着勺挑菜，平淡无奇的动作他做起来就是很勾人，“打听这么多，是要包养我？”
小女生被撩得面红耳赤，胆大点的直接说我可以，食堂当场变成表白现场。
叶莺切完菜出来，抱着菜筐撞见这一幕，垂下眼心想他真像孔雀，一天到晚对着别人开屏。
裴孔雀丝毫没有自觉，如果不是口罩挡了大半美貌，他估计能引来更多人。
不过这样已经很吓人了，他来到帮忙不到三天，他们窗口的营业额疯狂上涨，单一天就能抵过去十天，领班高兴疯了，让厨师给开小灶，不断夸他。
裴肆没太大感觉，倒是瞥见叶莺安静吃饭，小口咀嚼。
好像，不太开心。
领班有事去忙了，身边总算安静下来，叶莺没胃口地喝了口汤，心里默默计算裴肆离开的时间，不怎么希望他待下去了。
原本还为每天都能见面暗自窃喜，结果压根没多少单独相处的时间，他还整天抛头露面的。
突然，她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炸得外焦里嫩的鸡腿被推到面前。
“刘叔炸的？”叶莺口水分泌，抬起头。
所有厨师里她最喜欢刘师傅的菜。
裴肆嗯一声，夹了块茄子，“那会儿你不在，刚出锅就要抢没了，我藏了个给你。”
叶莺：“你吃了吗？”
“吃了。”
他说得轻巧，可叶莺深知刘叔脾气，在他眼皮底下一人一个谁都不准多拿。
“……谢谢。”
叶莺不知怎么感觉眼睛有点热，掩饰般低下头，默默啃起了鸡腿。
可能是太喜欢他了，只要他为她特意做了什么，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她都会有感动的感觉。
叶莺吃得慢，裴肆也没催，安静开了一把游戏等，想起了什么，点暂停，起身从挂在墙上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青绿檀盒。
“给我的？”叶莺看他把盒子递过来，下意识接过，闻到了股清新木兰香。
裴肆重新坐下，“打开看看。”
叶莺打开盖子，柔软绿布上躺着一条金色手链，很细，看着轻飘飘的，吊着一个蝴蝶的宝石坠饰，很漂亮。
叶莺被金光闪到眼，忙盖上盒子，问：“你给我这个干嘛？”
“作文谢礼。”裴肆握着手机玩游戏，懒淡道：“之前就想给你，这几天太忙，忘了。”
“太贵重了。”叶莺把盒子推回去，“我不能收。”
“不喜欢？”游戏挂了，裴肆看向她，“之前我问你意见，你没说，我就自己挑了合适的。”
叶莺这才知道，原来那天他是给她挑礼物。
心跳失控加速，她平复不过来，嗓音略干，“一篇作文，不值得。”
“那就当赔礼。”裴肆道。
叶莺：“你又没做错事。”
裴肆扬眉，“可你不是气了好久么，因为我认错人。”
叶莺一怔。
“我想了下，你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对劲的。”裴肆嘲弄勾唇，“我承认，是我瞎。”
“……”
叶莺看着青绿檀盒，轻轻问：“我和你认错的那个人，很像吗？”
“除了衣服，没哪像。”
裴肆也看向盒子，忽而一笑。
“知道盒子为什么是绿的吗？”
“为什么？”
“看到你，我会想到春天。”
在裴肆说不值几个钱后，叶莺才收下手链，爱不释手看了很久，其实看到的第一眼，她就打从心底喜欢。
看她难得一副开心样子，裴肆也弯了下唇角，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出去接电话，“外婆。”
老太太声音含笑，“阿肆，什么时候回来吃个饭？你妈回来好多天了，天天念叨你呢。”
裴肆呵了声，“她巴不得我这辈子都不回去吧。”
“……你就算不为她，也该为太子爷着想，可能太久没见到你了，它好像有点怪怪的。”
提到他的宠物狗，裴肆沉默了下，道：“我周六回去。”
外婆很高兴，“几点？我让司机去接你。”
*
营业额突飞猛进，领班还没高兴多久，裴肆就遭到食堂其他窗口联合抵制，强烈禁止恶意竞争。
裴肆还没做够一礼拜，就被迫领盒饭滚蛋。
叶莺连续几天心情不错，在宿舍空闲时会拿出蝴蝶手链看，一看就看很久。
周六，苏虞见叶莺又拿出手链，打趣道：“这么喜欢干嘛不带上？裴肆送的是首饰不是装饰。”
叶莺小心端详着，擦灰，“万一戴坏怎么办？”
“梵克雅宝好歹是个大牌，都是真金白银，哪这么容易坏，你放一百个心好了。”
真金？叶莺动作一顿，“不是不值几个钱吗？”
“一万多吧，确实不贵。”
“……”
叶莺的消费观受到了冲击。
因为受不了苏虞调侃，叶莺借着倒垃圾为由逃出宿舍，外面风凉，正好给她的脸降温。
出都出来了，叶莺脚步情不自禁拐了个弯，慢吞吞晃荡到学校南区，表演系学生的活动领域，他们宿舍楼都和别院系的分开。
叶莺来到表演系的宿舍楼下，看着整整三大栋标着几栋几号的楼房，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裴肆住哪，来这也不知道为了看什么。
她在附近绕了两圈，周六，大早上这里没什么人，空气湿凉，刺得皮肤发冷。
叶莺搓了搓手，轻轻哈了一口气，准备离开时，看到前面一栋楼的单元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她高中时经常在校门口看到这种车，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时，一个熟悉的高瘦人影从宿舍楼里出来，叶莺脚步当即顿住，微微睁大眼，看到裴肆双手揣在兜里，慢慢走向车，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唇角向下耷拉着，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
裴肆没有看到她，似乎没有心情对外界产生关注，直接拉开后座车门上车。
叶莺看到车从身旁开过去，一下子消失不见，同时消失的还有她这些天的好心情。
最近和裴肆走太近了，近到，让她产生了幻觉，仿佛只要她轻轻踮脚，就能摘到她的月亮。
*
裴肆外公去世得早，外婆定居T市，当初也是因为有亲戚在，有个照应，他那叱咤商海的爷爷才松口让他读T大，但裴肆很少过来。
他看到鞋架上一堆女人和小孩的鞋，眼神淡漠。
听到动静，外婆笑容满面出来迎接，“乖孙，坐这么久的车累了吧，赶紧休息一下，我给你炖了鸡汤。”
裴肆叫了她一声，目光在家里看了一圈，“太子爷呢？”
外婆提了个狗笼过来，“在这，我把它关起来了，不然总乱跑。”
“它应该很听话。”
笼子里是一只胖乎乎的阿拉斯加，毛色黑白相间。
裴肆蹲下身打开笼子，太子爷见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亲热地冲进他怀里，反而尾巴竖起，全身充满防备地瞪着他。
“不认得我了？”
裴肆不顾它挣扎，把它抱起来，打量了一遍，发现什么，表情一变。
外婆去端汤，“狗太小，记不住人正常，有天它连我都不认，我还哄了它好久。”
裴肆淡淡放下狗，狗立刻跳到老远。
“当然不认，都不是同一只。”
外婆愣了，“不可能吧，这不就是太子爷？”
裴肆懒得解释，“它性格大变前谁带它出去过？”
“这……”外婆支吾起来。
“外婆，我闻到了鸡汤的香味，给我盛一碗！”
玄关传来脚步声，一个女人牵着男孩的手走进来，男孩兴高采烈道。
女人约莫四十来岁，保养得很好，显年轻，看到裴肆，脸色微僵，笑了下，“阿肆，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和家里说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
裴肆看着生母，直截了当问：“我的狗你弄哪去了？”
章若心道：“不就在地上趴着吗？”
“当我瞎？”
裴肆又看向同母异父的十岁弟弟，“还是说，你想让我问他？”
周皓斌躲在妈妈身后，害怕又心虚地看着他。
裴肆沉着脸，三步做两步过去，单手扯住他衣领揪他出来。
周皓斌挣扎着大闹，哭喊叫妈妈，章若心用力拍裴肆手臂，“快放开他！他是你弟！”
外婆在一旁干着急，让裴肆冷静。
眼看事情闹大，周皓斌年龄小，经不起吓，哭着承认是他把太子爷带出去的，没牵住，一辆车从太子爷身上压过去，太子爷当场就不动了，他害怕跑走，后来妈妈带他回去看，太子爷不见了，为了不让裴肆发现，妈妈买了只新的。
裴肆闻言，不怒反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他脖子，“还记得我以前怎么和你说的，不要乱动我东西，上个学就不记得了？”
周皓斌哭得喘不过气，喊妈妈。
章若心急得不行，扯着裴肆的手哀求。
裴肆眼珠极黑，看了她一眼，手指力气渐松。
这时周皓斌突然大声嚎了一嗓子，凄惨得像是裴肆要掐死他一样。
章若心心急如焚，想都不想扬手扇了裴肆一巴掌，恶狠狠道：“你疯了，他还是个孩子啊，不就是条狗而已，不是已经买了新的还你吗？”
裴肆脸侧了侧，右半张脸浮现巴掌印，触目惊心，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加大手中的力气，笑了，“而已？别忘了，那是爷爷送的狗，比这个杂种金贵多了。”
“我五岁时，你把我关在家里不闻不问，怎么就没想到我还是个孩子？”
*
周日晚上，叶莺在宿舍码字，最近，她发现在知乎发回答可以变现，赞越多钱越多，她绞尽脑汁回答别人问题，可怜她恋爱都没谈过一个，已经成了感情博主。
夏曼出去玩了，苏虞刚从家里回来，洗了个澡躺着和别人发微信，突然说：“裴肆现在在酒吧。”
“彭永浩说他心情很差，不停在喝酒，谁都劝不住。”
“他怎么了？”叶莺心一紧，抬头问。
“不知道，裴肆没说，从家里回来后就，彭永浩还想让我们去劝劝，我都上床了，才不想……”
说着，不知道彭永浩发了什么，她声音戛然而止，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沈羡寒竟然在那里打工！”
“叶莺，我们也去玩玩怎么样？”苏虞立刻换衣服爬下床。
叶莺觉得自己一定中邪了，一听裴肆可能有什么事，就心神不宁，鬼迷心窍地点了头。
“好。”
说起酒吧，学校附近最出名的当属【K】，消费高服务好，颇受学生青睐，晚上人爆满。
叶莺第一次来酒吧，音响劲爆，灯红酒绿，男男女女在舞池跳舞，喧嚷嘈杂，空气中烟酒味浓重，她有些不适应地扯住苏虞衣角。
苏虞对这种环境倒是毫不陌生，赶走多个搭讪的男生，紧紧抓着叶莺的手挤进人群里七拐八绕，在角落卡座里找到了裴肆他们。
人很多，除了彭永浩几个，还有好多叶莺不认识的人，一群年轻男女笑着喝酒打牌，颜值都很吸晴，苏虞自来熟地和他们打招呼，都是表演系学生。
裴肆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嘴里咬着一根烟，事不关己地在边上看他们打牌，一脸兴致缺缺，面前的桌上东倒西歪摆了五六个空啤酒罐。
昏暗灯光下，他的面孔被打上一道阴影，神色显得异常冷淡，平日总喜欢往他怀里钻的女生现在都不敢靠近他旁边，周围冷冷清清。
叶莺慢慢靠近他，裴肆掀起眼皮看了她一会儿，第一句话就是：“回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嗓音低冷沙哑，带着少年人的清冽。
叶莺在他旁边坐下了，“我有权利决定自己在哪。”
有叶莺守着，彭永浩他们打了会儿牌后就去舞池嗨了，苏虞去调戏当服务生的沈羡寒，剩了几个女生不死心凑裴肆身旁搭话，都被裴肆的冷脸劝退，也跟着别人去玩了。
半个小时后，原本热闹的卡座竟然只剩叶莺和裴肆两个人。
裴肆也没理她，耷拉着眼皮，指间夹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喝着酒，一句话都不说。
叶莺看着他，嘴巴犹豫地张了张，遂又闭上。
说什么呢，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刚刚那么多女生都没问出来，她问他就会说吗？
叶莺心不在焉地吸着苏虞给她点的果汁，心想如果此刻坐在裴肆身边的是孟檬，肯定知道哄他开心的方法吧。
她连他为什么不开心都不知道。
叶莺装作玩手机的样子，刷了刷朋友圈。
孟檬有新动态，发了一张和男朋友的合照。
两人肩并肩，笑容甜蜜。
她发朋友圈的时间刚好是今晚。
叶莺一瞬间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孟檬男朋友是他们高中时的班长，成绩全校第一，孟檬高三下学期和他在一起，两人天天去图书馆学习，那会儿班上有人偷偷议论裴肆，说长得帅有什么用，成绩没人家好照样没人要。
可最后高考成绩出来所有人傻眼，上课不认真听、性子不着调的裴肆是高考状元，而平时认真刻苦的班长发挥失常，没考上双非，但也还不错，毕业后和孟檬考去了一个城市。
看到照片，叶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终于知道裴肆为什么不正常了，低下头，胸口酸涩，一个服务生路过，看她杯子空了，问要不要续杯。
叶莺看着菜单，脑袋一热，点了杯烈酒，一口气喝了半杯，呛得厉害。
“不会喝别喝，回去吧。”
裴肆把啤酒罐搁在桌上，目光终于看向她，表情和语气都不冷不热。
叶莺以为他想一个人呆着舔舐伤口，盯着他冷不防问：“你就这么喜欢她？”
裴肆捻灭烟，“嗯，我爷爷送的生日礼物。”
什么意思？是说他爷爷都承认孟檬了吗？
叶莺眼圈渐红，“可是，她都不要你了。”
“它也不想。”裴肆道。
光线明暗交错，他的脸冷颓，少见的脆弱，叶莺看着这样的他，酒精作祟，说出了平生最大胆的话：“实在不行，你把我当成她，说一说话，也没事。”
空气忽然安静。
裴肆眼神异样，“不合适吧？”
叶莺咬唇，“是我没那个资格吗？”
裴肆：“？”
他们鸡同鸭讲了半天，叶莺终于感觉不对劲。
“你是什么不见了？”
裴肆道：“狗啊。”
“……”
叶莺沉默和他对视几秒，若无其事起身道：“你说的对，这里的确不适合我，我回去了。”
何止这里不适合，整个地球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跑什么。”
裴肆也琢磨过来，抓住女生纤细的手腕把人拉回来，叶莺一头撞进他温热的怀抱。
她脸烫得厉害，手撑在他腿上，还没反应过来，少年似笑非笑的声音懒懒飘下来。
“你想当我的狗啊。”
裴肆捏住女生小巧白皙的下巴，微微往上抬了抬，看着她的眼睛，恶劣轻笑，“先汪一声听听？”
作者有话说：
发三百红包～
明天夹子，周五凌晨不更啦。
周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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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醉酒
◎她想赖他一辈子◎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耳朵嗡嗡的，连空气都不再吵闹。
叶莺僵硬地仰着头，一眨不眨看着少年含笑的脸, 脸蛋急速升温, 心跳快得仿佛要死掉。
她从没离他这么近过，他的指腹紧紧贴着她下巴皮肤，离嘴唇很近, 只有一丁点距离，仿佛她张嘴就能亲吻到他的手指。
他似山间白雪，似晚空明月，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她看他像是在看电视里的人，隔着屏幕, 遥远而不真实。
而现在, 她好像拿到了剧本, 终于能出演他生活中的角色。
叶莺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情绪推开他，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缩到沙发角落，尽全力稳住声线道：“……你别戏弄我了。”
她会当真的。
她因害羞而退避三舍的模样落在裴肆眼里，被解读出其他意思, 他淡笑了下，无所谓收回手, “抱歉, 逾越了。”
她刚刚样子太好玩, 没忍住。
叶莺察觉他语气又变得冷淡, 犹豫了下小声说：“没关系, 我不介意……”
“嗯。”裴肆不知道听没听到, 可有可无点下头，一只手捏着啤酒罐，垂着眼皮看起了手机。
叶莺懊恼地咬唇，低头看着自己绞紧的手指，讨厌自己脸皮这么薄，要是没有推开他就好了。
桌上还有她喝剩的半杯烈酒，叶莺心烦意乱，干脆拿过来一口气全喝光了，她擦了擦嘴，脸被酒精烧得绯红，可意识却无比清醒，依旧无法自控地关注裴肆的一举一动。
她是不是买到了假酒啊。
叶莺抿着嘴心想。
这时，一个醉醺醺的成年男人路过，走路摇摇晃晃，看到叶莺时眼神闪过一丝惊艳。
女生瘦白，乌发细唇，巴掌脸清纯显小，安静地坐着，表情闷闷的，有种遗世独立的美。
看着就很好骗。
男人停在她身边笑眯眯道：“小妹妹，喜欢喝酒啊？要不要和我再喝两杯，我请客。”
叶莺被他身上的烟酒味熏到，皱了下眉，“不用，谢谢。”
“来嘛，不用客气，想喝什么我都给你点。”男人笑眯眯伸手过来摸了把她的脸。
他动作突然，叶莺躲了没躲开，反感地往旁边挪，又回到了裴肆身边，紧紧贴着他，“真的不需要。”
男人还想说什么，一个酒罐砸在他脸上，淡黄色酒水洒了他一身。
“听不懂人话吗？”裴肆微抬眉梢，神色厌冷，“她让你滚。”
“……”
男人被砸后清醒了，骂了句脏话，忙不迭开溜。
叶莺想道谢，裴肆微微偏过脸，垂下眸光看着她，“我比他还可怕？”
怎么可能。
叶莺摇头。
“那为什么你躲我反应比躲他还大，”
她脸上溅到些许酒液，裴肆伸手在桌上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擦干净她的脸。
叶莺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屏住呼吸没吭声，酒精好像终于发挥作用了，好热，全身都被他的气息笼罩着，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
其实她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只看到他唇形优美的嘴一张一合，诱人犯罪。
叶莺不说话，裴肆当她不好意思说，语气稀松，“因为我比他脏？”
他似乎觉得这个答案很合理，唇畔还往上挑了一下，透着若有似无的嘲。
他擦完就收回了手，几乎同一时刻，叶莺突然抬手抓住他的左手，挑出其中的无名指，低下头去。
紧接着裴肆感觉手指一痛，叶莺竟然咬了一口。
裴肆微微一怔，看她脸红得厉害，眼神了然。
叶莺很认真地看着他，“我就算是狗，不会叫，但会咬人，不怕脏。”
叶莺咬得力度有点重，裴肆指节下方浮现了一圈红色齿痕，他眼都没眨，她抬起脸后，又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嘴，“喝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不能喝还喝那么多，头晕不晕，要不要靠着？”
叶莺隐晦地表达心迹，被他轻描淡写带过，压根没往那个方向想。
叶莺像漏了气的皮球，一下就瘪了，索性顺他的话往他怀里靠，豆腐不吃白不吃，她偷瞄了一眼他刚刚被她咬过的地方，齿痕就像一圈戒指，戴上他的无名指上。
裴肆擦完后，看到叶莺闭着眼睛，像猫一样窝在他胸口，像睡着了，似乎觉得他怀里暖，脑袋还不断往里蹭。
醉后不吵不闹，安静睡觉也挺好的。
裴肆收回视线，啤酒罐在桌上，肩膀被叶莺压着动不了，干脆往后靠在沙发上，不喝了。
他漫不经心看着手机。
被屏蔽的高中班级群几度跳进视野，班长刘原明在群里艾特所有人。
【马上寒假了，大家有没有兴趣搞个同学聚会，把老班和几个熟的老师请过来，大家聚一聚[抱拳]】
马上有人冒泡。
【好啊好啊，我过年回去，算我一个。】
【好久没见，怪想你们的。】
【老刘怎么想搞聚会了？是不是赚到了大钱想显摆[窃笑]】
【我知道我知道，他想秀老婆，人家刚刚还在朋友圈秀恩爱呢[图片]，老实交代，和孟檬发展到哪一步了？[猥琐]】
【孟檬这么漂亮，你小子真有福气，便宜你了。】
图片是孟檬和刘原明的合照，两人都发了朋友圈。
裴肆手指微微一顿，神色很淡。
刘原明被调侃得狼狈，又苦又甜蜜。
【别说了，她现在害羞得都不理我了。】
【？？？什么情况这么晚了她还在你身边？你们在干什么？】
群彻底活了，一群男生心照不宣地起哄，女生骂他们色批。
这时，忽然有人发了一句：【还是别闹了吧，裴肆也在群里呢。】
这个名字像是一个禁忌，群里立刻没人说话了，足足过去两分钟才冒出句新的：【说到聚餐，老刘你想去哪吃？】
【老刘？】
刘原明一直没回。
怀里的女生轻轻动了下，裴肆察觉自己看群太久，轻嗤了声，将群折叠不再理会。
*
这次出门，苏虞特意换了红艳的吊带薄纱裙，披了件棉袄过来才没有被冷死，找到沈羡寒后立刻脱了外套，展现出优美窈窕的好身材，妩媚动人，秀给他看。
沈羡寒一身服务员打扮，黑色制服英气逼人，看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
“我知道，所以我来帮你呀。”苏虞一笑，看他手上好多顾客下的单子，都是酒水饮料，自告奋勇拿起一盘帮忙，“这是送到哪的？我去送。”
她想得简单，以为只要沈羡寒送完了，就有时间陪她了，所以干劲十足。
沈羡寒想阻止，同事道：“正好忙不过来，你就让她去呗，多个免费人手还不好。”
说话间苏虞已经端着托盘过去了。
沈羡寒皱了皱眉。
苏虞从小养尊处优，没做过端茶倒水的事，但她不娇气，送了几次下来很快熟练，她学东西一向快。
她把一瓶红酒送到四位男客人面前，说了句请慢用转身要走，其中一人拽住她的手，猥琐地看着风情万种的苏虞，“别走啊，你多少钱？我还想点你。”
苏虞耐着性子和男人讲道理，他听不进去，其他男人也加了进来，苏虞怎么都走不掉，终于火了，拿起红酒狠狠往地上一摔，“点你妹点，信不信我把你们都阉了？”
男人被激怒，朝她扬起手，苏虞被扯着手躲不过，吓得闭上眼。
啪。
很清脆的一声响。
苏虞却没有感觉到疼，睁开眼看到沈羡寒挡在面前，脸被扇得侧到一边。
“抱歉。”沈羡寒轻描淡写擦去嘴角血渍，对男人们道：“她不懂事，酒会赔你们新的。”
“明明是他们……”苏虞跳出来反驳，被沈羡寒摁回去。
“赔酒有什么用。”男人冷哼，“这个女人赔我，我才勉强消气。”
沈羡寒道：“这里不是鸡店，员工不是妓.女，你想乱来可以，我们会报警。”
……
解决完后，苏虞心疼地捧住他的脸，“肿这么厉害，你能不能请假回去啊？”
“该回去的是你。”沈羡寒不在意脸上的刺痛，拍开她的手冷漠道：“你在这里很碍事。”
*
时间太晚了，再不回去宿舍楼就要关门了。
裴肆叫了叶莺两声，她赖在他怀里不出来，像彻底昏睡过去，裴肆便把她背起来。
酒吧就在学校对面一条街上，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回去。
几个女生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裴肆背上就多了个人，他不是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任何人吗？
数道嫉妒羡慕的视线集中在叶莺身上。
叶莺不敢抬头，脸埋在少年颈窝中，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同样抽烟喝酒，他就香香的，有股甜味。
叶莺眼睫簌簌轻颤，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大胆，为了靠他久一点，装醉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和她不同，苏虞好像真醉了，在彭永浩身上又踢又踹，嘴里大骂着某个人，骂着骂着还哭了。
彭永浩苦不堪言，问裴肆能不能和他换个人背，他制不住这姑奶奶。
裴肆感觉到叶莺搂自己脖子的手紧了紧，唇角一勾，慢悠悠道：“我背上的人不想换。”
作者有话说：
以后恢复晚上九点更新，这几天上夹子所以不稳定，以后都稳定九点（今晚九点可能不会更，看情况，至少明天开始都是晚九点准时）
这章开头读得不通顺可以往上看看，上章最后改了一些，也增加了背影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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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追他
◎以后少喝点（后面增加一千五字）◎
转眼又到周一。
早上七点十五, 闹钟只响一声叶莺就醒了。
关掉闹钟，脑袋阵阵刺痛，喝酒的后遗症。
她揉着太阳穴, 眯眼看着天花板缓了会儿神。
昨晚宿舍楼下, 裴肆温柔戏谑的脸在脑中一闪而过，她一下就清醒了，掀开被子。
十一月中旬, 气温零下摄氏度，叶莺冷得肌肤轻颤，加快速度起床，顺便把另外两人叫醒。
“起床，上课了。”
外面天还没完全亮，周青拉开床帐, 睡眼惺忪地打了一个哆嗦, “真冷, 为什么我大学还得受早八的苦，莺莺你怎么起得来的？”
“习惯了。”
叶莺拿着盆去热水房，洗漱回来后看到周青在梳头发，苏虞的床帐毫无动静，遮得严实。
叶莺记得苏虞今天也满课, 已经七点半了，再不起就来不及了, 便爬床叫人：“苏虞, 醒了没, 上课了。”
苏虞眼都没睁, 翻了个身, 含糊道：“头疼……不想上。”
叶莺给她盖好被子, 轻手轻脚爬下去。
周青道：“她不起吗？”
“让她睡吧，昨晚她喝太多了。”叶莺放了两个蛋黄派在苏虞桌上。
周青咋舌，“她怎么喝成这样，真不像她。”
“不知道。”
叶莺收拾着书包。
明明去找沈羡寒时还开开心心的。
周青看着她，忽然道：“苏虞就算了，她玩得开，你怎么也跟着去了？我还以为你和酒吧那种地方沾不上边。”
叶莺语气正常道：“怕她出事。”
周青没有怀疑，简单打理了一下发型，拿上书和叶莺去上课。
上午第一节课是新闻采访，老师是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讲课幽默风趣不枯燥，但每节课必点名，还会抓迟到，没人敢旷他的课。
天太冷，周青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该死，昨天还出太阳，今天就零下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看叶莺凝神像是专心致志想什么，秀气的脸蛋白里透红，丝毫看不出冷。
“莺莺，你不冷吗？外套比我还薄。”
她们去教室的路，正好就是昨晚裴肆背叶莺回来的路。
少年的背宽厚温暖，脊柱线深凸，曲线优美，她趴在上面，感觉到底下背肌结实有力，热度透过衣服传来，直达内心。
叶莺回味着，嘴上回道：“不冷。”
周青不信，飞快摸了一把她的手，“我靠，这么热！你不会发烧了吧，给我暖暖。”
“不要。”
“对了忘了问你，”周青想到什么，道：“你和你那个暗恋对象怎么样了，告白了没？”
叶莺闻言，看了眼手腕上的蝴蝶手链，今天出门忍不住戴出来了。
她微弯起唇，“在追。”
快到教学楼，叶莺突然听到狂吠的狗叫声，寻声望去。
两个穿蓝色保安制服的男人正在围堵一条白色哈巴狗。
狗疯狂逃窜大叫，男人提着铁笼，拿捕捉网戳向它。
周青道：“校卫队怎么开始抓流浪狗了，以前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嘛。”
“不知道。”叶莺看到狗最后落入笼中叫得撕心裂肺，不忍再看，“快走吧，要迟到了。”
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她们随便找了两个空位坐好，发现周围都在议论抓狗的事。
“我喂了好久的小白也被抓走了，好过分，小白那么温顺从没咬过人。”
“没办法，现在舆论敏感，学校不敢赌，万一出事就完了。”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
那件事？
他们说话声音又小又杂，叶莺没听全。
“莺莺，我知道了。”周青的脸从手机上抬起来，“昨天发生了一起流浪狗咬人的事件，还在热搜上挂着，好可怕。”
“我看看。”
叶莺上微博，果然第一条热搜就是这个，说是有个女人从一条流浪狗身边走过去，突然被它追着咬，脸破相，血肉模糊，被路人合力救出来送医院，经检测出狂犬病毒，引发社会热议，其他流浪狗惨遭牵连。
周青道：“难怪到处开始打击流浪狗了，狂犬病这个太恐怖了，确实马虎不得。”
叶莺低低嗯了声，想到了裴肆，不知道他看到这个会是什么反应，他那么喜欢狗。
她又想到自己救助的那条阿拉斯加，过去这么久差点忘了，也不知道它的腿恢复没。
上课，老师作为新闻教学工作者，当然也关注了这次热点新闻，还点名提问对此次事件的看法和认识，让他们写个心得报告交上来。
下课铃响，叶莺出教室给宠物医院打了个电话，询问那条狗的情况。
“我正想找你来着。”店主似乎很忙，语速有点快，“那条阿拉斯加被人领养了，还说会负责全部的治疗费用，让我把钱退你。”
“是谁领养走了？”叶莺意外。
店主道：“抱歉，她不让我说，钱已经转到你微信了，记得收一下哈。”
叶莺满腹疑虑，可狗既然有了归宿，还退了她钱，不好多说什么。
“领养它的是好人吗？”
“放心，我们会定期回访。”
上完新闻采访后，周青抱着书和叶莺跟着大部队换教室，生无可恋道：“不出意外，写作课也有作业，绝了，好好的大学被我上成高三既视感，我当初为什么读新闻系啊啊啊。”
叶莺道：“因为被调剂。”
“扎心了老铁，我要是有你的分我就去读金融了。”
在新的教室坐好，叶莺手机震动。
【苏虞】：[大哭]你竟然狠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宿舍！我睡了两节课呜呜呜
【苏虞】：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苏虞】：蛋黄派好好吃，谢谢莺莺宝贝。
【小夜莺】：身体还好吧？
【苏虞】：没事，还可以战斗，沈羡寒竟敢那样对我，给老娘等着，我一定要让他追妻火葬场。
【小夜莺】：还没死心？
【苏虞】：你死心了？
叶莺顿时沉默了。
【苏虞】：你和裴肆进展得怎么样了？
【小夜莺】：……和以前差不多吧。
【苏虞】：啧，真没用，我来帮你一把吧。
叶莺还在想她要怎么帮，紧接着发现自己被苏虞拉进了一个群。
其中，彭永浩、詹天、沈羡寒，还有裴肆都陆续被拉进来。
不久，苏虞改了群名，叫做【想你的夜】
叶莺：“……”
彭永浩第一个冒泡：【苏虞，你好端端拉群做什么，班级群还不够你聊啊。】
【苏虞】：我以前好歹是公众人物，万一说了什么被有心人截出去，我不要面子啊。
【苏虞】：这个群就作为我们的据点，你们以后有活动记得叫上我和莺莺。
【詹天】：ok
【彭永浩】：我倒是无所谓，就是肆爷那可能不……
【裴肆】：行
【彭永浩】：……
【彭永浩】：如果不是坐你旁边，我都怀疑你被盗号了。
而沈羡寒那里什么都没说，但看他没有秒退，应该是无所谓。
群里已经开始聊起来，叶莺不知道说什么，干脆看他们聊天，也挺有意思的，直到苏虞喊了她一声，她才回了个在。
【苏虞】：大家把昨天在酒吧拍的照片分享一下，我先来。
她一口气发了好多照片，都是昨天玩乐时拍的，叶莺还看到了自己。
【彭永浩】：没有，大老爷们拍什么照片。
【詹天】：[视频].jpg，不巧，在下录下来了，欢迎收看猴子求爱发疯实录。
视频是彭永浩在耍酒疯，抱着一个陌生男人要亲亲。
【彭永浩】：？？？老詹你好狠，给我记住了。
他也开始发照片，都是詹天丑照。
他们互相揭短爆照，裴肆被数次误伤发出来，但每一张都好好看。
老师还没来，叶莺面不改色，手指疯狂按保存。
裴肆一直没说话。
他这种人，看着就对拍照没兴趣，估计也不会特意去拍什么人。
叶莺刚这么想，手机里就弹出裴肆的消息框。
他竟然单独私她！
发的还是一条视频。
叶莺下意识点开。
昏暗暧昧的光线下，她的脸近距离放大，面色很红，拼命往他怀里钻，像条软塌塌的泥鳅，脑袋还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叶莺一颤，手机差点没拿稳，脸色迅速涨得和视频里一样红。
他什么时候拍的？
【裴肆】：以后少喝点。
【小夜莺】：……对不起。
一旁，周青奇怪地看了叶莺一眼，“你在和谁聊天啊？脸这么红。”
叶莺抿了下嘴，“就是他。”
周青道：“可以啊，都加到微信了，你打算怎么追他？”
叶莺还没回，裴肆微信又来了，这次他发的是一张照片——
干净的课桌上放着一串钥匙。
【裴肆】：这是你的吗？
叶莺眸光微闪，慢慢回复。
【小夜莺】：是的是的，我找了好久，原来落在你那里。
【裴肆】：我在口袋里找到的，可能背你时掉进去了。
【小夜莺】：太谢谢了，我下课就去你那里拿。
【裴肆】：嗯。
对话结束，老师正好进来了，叶莺把手机放进抽屉，打开课本，在心里默默道。
这样追。
*
十一点五十，下课，叶莺马上收起课本，起身背上包，对周青道：“你先去吃饭吧，我还有事，走了。”
裴肆还是老样子在逸馨楼上课。
怕他等太久，叶莺全力跑过去，到了楼下，看到许多打扮光鲜亮丽的学生成批出来。
人群拥挤。
叶莺低头看了看微信，苏虞在群里抱怨声乐老师又拖堂，还不下课，她肚子快饿死了。
裴肆还没出来。
叶莺安静地在一颗槐树下等，寒风吹过来，冷得打了个抖。
这时，有个男生抱着一摞书路过，他长得高高瘦瘦，书竟然堆得和他脑袋一样高，刚放学，人本来就多，叶莺抬头刚好看到他的书被人碰掉，散落一地，有本刚好落在她的脚边。
叶莺把书捡起来给他，“你的书。”
“谢谢。”温飞白抬头笑。
没了书的遮挡，叶莺发现他长着一张过分英俊的脸。
“同学，好人做到底，能帮我把地上的书一起搬到对面的废品回收点吗？”温飞白问，“我一个人有点吃力。”
叶莺看了眼对面，不远，答应了，捡起地上的书和他一起搬过去。
“太感谢了，同学你不是表演系的吧，有点面生，大几？”
把书扔进桶里，温飞白揉了揉胳膊，朝叶莺一笑。
“我是新闻系，大一。”叶莺只顾看手机。
“原来是学妹。”温飞白看着女生冷淡秀美的脸，眼里兴味盎然，“我请你吃个饭吧，感谢你帮忙。”
“不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叶莺道。
“等等，至少告诉我名字。”
裴肆从教学楼里出来，就看到叶莺被一个男生拦着不让走，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甩开旁边的彭永浩等人，迈开长腿大步走过去。
叶莺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难缠，刚要加重语气，一道高挑的身影挡在身前。
“学长很闲？”裴肆淡淡道。
温飞白讶然，“你们认识？你女朋友？”
裴肆看着他不说话。
温飞白从他表情知道答案，“我就说你口味怎么变了。”
他笑了笑，对叶莺挥手，“小美女，再见，下次请你吃饭。”
他走后，裴肆舌尖抵了抵上颚，不太爽地对叶莺道：“以后离他远点，别被他的脸骗了，他玩过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叶莺轻轻嘀咕：“你不也一样……”
裴肆气笑了，“对，所以也离我远点。”
唐书雅是跟着裴肆他们一起出来的，转眼，裴肆人就不见了，和叶莺一起出现在对面。
路过时，唐书雅瞥见叶莺左手，上面戴着一条漂亮的蝴蝶手链，有点眼熟。
裴肆之前上课时好像拿出来过。
苏虞刚好就在旁边，唐书雅不经意笑着问她：“裴肆是和莺莺在一起了？站在一起怪配的。”
“还没。”苏虞也觉得很配，“不过估计快了，谁不喜欢莺莺这样的女孩。”
唐书雅没再开口。
裴肆把钥匙还给叶莺，看到同学过来了，打算过去一起吃饭，脚步刚一动，衣角就被扯住了，他转头，“怎么？”
“……”
叶莺只是不想那么快和他分开，可又想不到理由，沉默间，突然想到温飞白，干巴巴学他泡妞。
“为了谢谢你，我请你吃个饭吧。”
作者有话说：
这章没写完，晚点会替换。
大家到时候可以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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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 太子爷
◎第一次和crush单独吃饭（增加两千字）◎
裴肆扫了叶莺一眼。
女生神情略显局促, 眼含期待。
他懒笑了下，没什么所谓道：“行啊。”
叶莺松开他的衣角，人松懈下来。
“和我来。”
学校私人菜馆很多, 早在之前知晓裴肆的口味后, 叶莺就全部打听了一遍，结合网友和学生评价，筛选出两家最好的。
叶莺带裴肆去的是距离更近的那家。
【九品鲜】
很有名, 够辣，就是贵。
叶莺勉强可以接受，跟着地图找到地方后看着恢宏大气的牌匾，对裴肆道：“我们进去吧。”
“嗯。”
裴肆两手揣在衣服兜里，过去了，方向却不是【九品鲜】, 而是拐进了旁边的店。
叶莺还在美团查【九品鲜】什么菜最好吃, 抬头他人就不见了, 仔细看发现大少爷竟吊儿郎当坐在旁边路边摊的板凳上。
这是个用几根杆子简易搭起的摊位，红色篷布油迹斑斑，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四个大字：【刘记馄饨】
“？？”
叶莺跑过去道：“你走错了，不是这家。”
裴肆挑眉，看着她笑, “不是吗？”
叶莺肯定道：“不是。”
她再怎么小气，也不会请人吃路边摊, 何况还是他。
“没事。”裴肆姿态随意, 白皙的下巴抬了抬, “就这家吧, 吃多了重口,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可是……”
“你嫌弃路边摊？”
叶莺噎了一下。
摊主是个老太太, 热情地拿菜单过来招待他们，“小妹妹，你别看我这儿地方小，种类可不少，想吃什么随便点。”
叶莺闭嘴坐在裴肆对面。
裴肆大致看了下菜单，递给叶莺，“你做东，你先点。”
吃个路边摊还这么讲究，叶莺看着菜单上各式各样的馄饨，联想到摊名，点了份鲜肉馄饨，
裴肆拿过菜单，漫不经心道：“那我就来个拌面。”
他顿了下，补充道：“不要蛋不要肉，什么都不加。”
“……”
叶莺实在忍不住了，“你可以点贵的。”
“帮你省钱还不好？”裴肆只是笑。
叶莺用热开水烫了烫筷子，“我看你是拿我寻开心。”
“没办法。”
裴肆手机一直在震，消息有点多，他干脆抽了张纸垫在桌面，手肘撑在上面回消息，“第一次有女生请我吃饭，有点新鲜。”
她是第一个吗？
这样想着，叶莺心里又不自觉雀跃起来，道：“我本来想带你去九品鲜的，听说里面菜不错。”
“这么想吃？”裴肆抬头看向她，唇角扬起，鸢色瞳仁天生带情，很撩人，“那改天带你去。”
叶莺感觉心脏像被射了一箭，全身酥麻，心跳快得不正常，他真是只男狐狸精。
她掩饰般低下头，也拿出手机装作有人找。
“这可是你说的。”
客人少，老板娘很快就把馄饨和拌面端上来了。
叶莺递来开水烫过的筷子，裴肆道谢，看着挤成一坨黄灿灿的面，还在想从哪里下嘴，就看到叶莺横起手机，对着桌面拍了一张照。
她拍得那么认真，表情那么神圣，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吃什么山珍海味，裴肆问：“有什么好拍的？”
叶莺道：“纪念。”
第一次和crush单独吃饭，吃的五块钱馄饨和三块五拌面，这种幸福又心酸的心情，谁懂。
放学不久，现在是学生流动的高峰期，旁边走动的人很多，小摊是露天开放的，叶莺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强烈视线，都是冲着裴肆去的，托他的福，冷清的小摊热闹起来，不一会儿就坐满了人，老板娘生意估计从没这么好过，手忙脚乱。
叶莺先吃完，看了眼裴肆，他吃得斯文，速度慢，一碗素拌粉硬是被他吃出了意大利面的感觉。
叶莺起身去结账，回来后裴肆也吃得差不多了，修长的手松松握着筷子，半眯着眼，侧头望着某一个方向，看了很久。
叶莺看过去，又是校卫队在抓流浪狗。
是一只黄色土狗，异常凶悍，和校卫队斗了好久，竟然强行冲破了防线，直直朝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周围吃饭的人吓得跑开。
裴肆气定神闲。
“小心。”叶莺道。
裴肆没作声，看着狗跑过来，突然伸出右手，掌心向下，四指并拢与地面垂直。
“趴下。”他喝道。
土狗似乎看懂了，竟然奇异般安静下来，乖乖趴在他脚下。
叶莺看呆了，问：“你怎么做到的？”
裴肆揉了揉狗的脑袋，“我教过它。”
叶莺看着狗，反应过来，它跑过来不是要伤害他们，而是在向裴肆求救。
保安已经过来了，对裴肆道：“同学，谢谢啊，这狗可以给我们了。”
狗身上的毛瞬间竖起，警惕地瞪着他们。
裴肆抬起眼皮问：“要杀了它吗？”
保安道：“当然不是，我们才没那么冷血，是把它们统一送到城东那边的流浪动物收容所，有动物保护协会的人管着，它们也更安全。”
裴肆拍了拍狗的脑袋，“听到了？去吧。”
狗叫了一声，自己进了笼子。
叶莺看狗被带走，由衷觉得他很厉害，“它很喜欢你。”
“喂过一两次，就赖着不走了。”裴肆哼笑了一下，拿着手机起身，“狗都很单纯。”
叶莺不知怎的想到了自己，还真像狗，“你做晚说丢了的那只狗，找到了吗？”
“没，家附近都找遍了。”裴肆垂下眼，声音淡淡的，“丢了这么多天，估计没了。”
*
学校抓捕流浪狗的行动开展了足足一个多礼拜，等T大学生回过神来，偌大的校园突然变安静不少，不说狗了，连猫都见不到一只。
现在，学校明令禁止饲养任何宠物，以前宿管阿姨还会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一经发现当天就要求送走。
叶莺楼下有间寝室养了猫，被宿管查寝发现，两方争执不下，宿管气得拎起猫扔出窗户，幸好是二楼，猫受伤不重，但给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此高压环境下，叶莺刷到几次宠物医院发的朋友圈，说是生意惨淡，快要开不下去了。
她又想到了那条阿拉斯加，心情有点低落，希望它在一户好人家里，周五下午没课，叶莺照例去老林家做家教。
一个礼拜不见，王莹气色更差了，戴着口罩，眉眼往下耷拉着，精神似乎不是很好。
叶莺打量了她几眼，道：“身体不舒服？要不今天就算了，我和林老师说下。”
王莹苦笑，“快高考了，哪有时间休息。”
“行。”叶莺没说什么，“上礼拜我布置的作业做了吗？”
“做了。”
王莹从一堆学习资料里翻出一本作文本。
开始上课。
王莹不太专心，眼睛总往手机瞄，动不动看一下时间。
YH
叶莺注意到了，“你有其他事吗？”
王莹缩了缩脖子，不敢乱动了，“没。”
叶莺讲了半小时课，忽然感觉胳膊有点痒，忍不住挠了挠，这么冷的天，哪来的蚊子。
课间休息十分钟，叶莺批改作业，王莹终于可以玩手机，不过她兴致不高，表情有点急。
“老师，我朋友来找我，在楼下等着，我能去见一下她吗？”
“去吧。”
叶莺本来没在意，看到她偷偷摸摸从房间里背了个包出来，这才起了疑心，见朋友背包干嘛？
她思量了会儿，不动声色跟过去。
王莹家的房子建的早，六层单元楼，楼下是一排地下室，好多人改造成了停车库，王莹家没有买车，地下室用来囤杂物，门一般锁着。
叶莺下去后，看到她家地下室的门竟然开着，还传来了几声狗叫。
她联想到什么，一下子全明白过来了，沉着脸走过去。
“老师，你怎么下来了？”
王莹在喂狗，看到叶莺，表情慌张起来，张开双臂挡住狗，可这怎么可能藏得住，太子爷看到叶莺，抖了抖圆滚滚的身子，屁颠屁颠从王莹两脚间钻出来，冲叶莺讨好地叫，模样无比欢快，比以前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叫声中气十足，短短的尾巴摇得飞起。
一段时间不见，太子爷长大了一点，也更胖了，毛茸茸的，像一个球，看着傻呼呼的。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它被全世界最不适合的人领养走了，叶莺强行冷静下来，看着王莹，“原来领养它的人是你，你妈同意？”
王莹呼吸有点重，眼神躲闪地“嗯”了一声。
叶莺走出地下室，拿出手机，“我问问她。”
“老师，别啊。”王莹跟着她跑出来，急道：“好吧，我承认，是我自己想养的，我妈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太子爷，它那么小，那么可爱，老师你别告诉我妈，求你了。”
可叶莺这次铁了心，电话号码已经拨出去了。
“求你……呼……哈……”
王莹忽然难受地捂住脖子，跪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口罩落在地上，一副呼吸不过来的样子。
叶莺一惊，赶紧过去扶住她，“哮喘发作了？带了药没？”
王莹脸色发青，艰难道：“口……袋里……”
叶莺搜她口袋，摸到一瓶药，倒出两粒喂给她吃，看她脸色实在不对，当机立断拨打120。
“忍一忍，我们去医院。”
王莹神智开始模糊，还在不停说：“不要……告诉我妈……”
太子爷在旁边转来转去，焦急大叫，脑袋拱着王莹的身子，似乎想要撑她起来。
狗叫声引来不少人，大家看到狗，都想到了那个新闻，大惊失色。
“有狗在咬人！”
“那女生是不是受伤了？”
“快点制住它！”
太子爷还在往王莹身上蹭，叶莺看到越来越多的人靠近，咬牙，一把抱过它，道：“你们误会了，它没咬人。”
太子爷在她怀里蹬着短小的四肢挣扎，嗷嗷叫，胖乎乎的身体努力表现出“我超凶”。
叶莺呵斥：“安静。”
太子爷耳朵耷拉下来，焉不拉几闭嘴了。
*
唐书雅受老师所托，和陈梨出来给全班买奶茶，他们在刚刚的表演课上表现出色，老师特意奖励他们一人一杯古茗。
陈梨见前面楼房前围了一大群人，“发生啥事了？这么多人。”
唐书雅不感兴趣，“走吧。”
陈梨似乎看到了什么，“是叶莺，她旁边……是一条狗？这个敏感时期她竟敢养狗，胆真大。”
“我去，狗好像在咬一个女生。”
唐书雅这才停下脚步，抬头望去，距离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狗确实不断扑向那个女生，而女生软趴趴地撑着地，似乎受了严重的伤。
唐书雅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眯起眼选了个角度，对那边拍了一张照，边拍，边漫不经心问陈梨：“我记得你有夏曼微信？”
陈梨道：“早删了，怎么了？”
唐书雅没回答，在自己微信里搜到夏曼，把刚刚拍的照片发过去，慢慢打字。
【夏夏，这是不是你室友呀？】
【她养的狗竟然咬人了，好可怕。】
【你和她住一起，要小心点呀。】
陈梨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师？让其他人也提高警惕。”
唐书雅笑着收起手机，“不用，我刚刚和一个新闻系朋友说了，不出意外，明天全校都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天气好冷啊，我手都麻的，大家注意保暖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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