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吃醋 “她身边的位置,是我的。”
林照野打着呵欠来了篮球场, 脸上还挂着昨天夏惊蝉给他的创可贴。
别看他这没睡醒的懒散模样,一上场,瞬间生猛如兽, 好几个队员,包括很有经验的肖屹,都被他冲撞得摔在了地上。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钱堂姜嘴里吹犯规的口哨就没停下来过。
这一场球打得林照野暴躁不已,觉得他们太小题大作了。
他已经很温柔了, 根本没用多少力, 也没有搞小动作, 没有真的动手, 怎么就犯规了!
不只是林照野暴躁, 队员们更是暴跳如雷。
就连一向温柔好脾气的肖屹,都被他气得炸肺了,冲夏沉光发脾气——
“你上哪找的这么个人啊?会不会打球啊,这什么路数,太暴力了。”
“对啊, 夏队,不能这么打吧。”
“跟他过了两招,我已经不会打球了。”
夏沉光早就知道林照野什么风格,无奈地说:“他打球是有……拘一格, 但能进球啊,刚刚进的球全是他的。”
“这种暴力打法, 我能进100个。”
“你进一个试试。”
“打扰了。”
肖屹皱眉道:“主要是他犯规了啊, 这要上了场,得吃多少黄牌红牌。”
夏沉光无奈说:“规则可以慢慢讲给他听, 要后勤是干嘛的, 不就是训练新队员吗, 钱堂姜,把他拎过去好好教。”
钱堂姜摔桌道:“后勤欠你们的是吧,捡球、擦地、借器……在还要给你们训练新人!没工资这活儿是干不了了!干不了了!妈哒!”
林照野明明自己犯规了,脾气还大得很,篮球狠狠一掷:“妈的,打个锤子,老子不陪你们这帮菜鸡玩了。”
说完,他转身去了休息区,坐在了夏惊蝉身边。
夏惊蝉正津津有味吃着一包浪味仙,林照野手爪子伸过来抓薯条,被她错身避开。
“是你说服我加这球队,怎么吃你几个薯片都不行。”
“你看你刚刚打的是什么,几次带球撞人,踩线,裁判吹哨你也不管,还自顾自地打,你这是真的一点规则都不讲啊。”
“我的字典里没有规则两个字。”
“但篮球场上有规则。”
“没劲儿透了。”
林照野抢走了夏惊蝉手里的浪味仙,仰头往嘴里倒。
夏惊蝉连忙伸手去夺,又被他单手攥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可恶,我很穷的,零食都是奢侈品!”夏惊蝉怒道。
“哦,我有钱,我给你买啊,别这么小气。”
话音刚落,刚下课的许青空走进了球馆,恰好撞见了两人呢打打闹闹这一幕。
林照野坐在她身边。
那……该是属于他的位置。
许青空冷沉沉走到林照野身边,没有多余的废话——
“让开。”
作为雄性生物,林照野立即感受到了面前少年身上散发的极具挑衅意味的荷尔蒙。
他笑嘻嘻说:“干什么啊?”
“这是我的位置。”
林照野双手张开,嚣张躺在靠背上:“这里这么多位置,凭什么说这是你的,是写了你名字,还是被你买了啊?”
许青空看了看他身边的夏惊蝉,平静地说:“她身边的位置,是我的。”
“唷,懂了~”
林照野缓缓伸出手,落在了夏惊蝉的椅背上,懒洋洋地说,“但老子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怎样。”
下一瞬,许青空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别看许青空体格瘦削,还真是有劲儿,拎着人高马大、身高和夏沉光不相上下的林照野,就跟拎着小鸡仔似的轻松。
林照野被他甩到了篮球场上,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跤。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
许青空,力气够大的啊!
林照野是赌球场上摸爬滚打一路过来的,什么阵势没见过,什么打没挨过,见许青空这是要跟他杠上了,稳住身形,擦了擦鼻子上的汗——
“妈的!”
他一拳头猛地揍过来,许青空敏捷地避开了他的拳头。
“两位爷,两位祖宗!”夏沉光走了过来,分开了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球队已经快上团委黑名单了,现在杜绝一切打架斗殴暴力活动!实在需要发泄的,肖屹带你们去男厕所发泄。”
肖屹听到这话,停下运球的脚步:“喵喵喵?”
林照野被许青空惹怒了,再不复方才谈笑风生的从容,怒视着他:“有本事出去单挑!”
许青空皮肤白皙,额间明显渗出了一根青筋,冷冷道:“我不打架,只打球。”
真要打架,十个林照野也不是他的对手。
“打球是吧!你说打球是吧!”林照野嚣张地狂笑了几声,“好啊!输了叫爸爸!”
许青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输了,离她远点。”
两个人开始了斗牛比赛,队员们刚刚吃了林照野的亏,这会儿看许青空和他battle,自然都站在他这边,群情激奋——
“许青空,给他点厉害瞧瞧。”
“打服他!”
虽然大家都这样呐喊喝彩,但也不认为许青空打得过林照野。
主要是,这小子手太脏了,这种球场下黑手还犯规的,很难应付。
钱堂姜吹响了哨声,两个人比赛开始,许青空率先拿到球,带球冲锋。
林照野眸光紧扣着他,嘴角挂起了招牌坏笑,伸手去打他手里的球,重重打到了他的手。
许青空就像是没事儿人似的,闪身一个假动作,退回三分线外,仰身投篮,动作快得让林照野根本没机会反应。
“刷”的一下,优美的进球声,三分球,进了!
“我靠!”
“他投篮技术太稳了!”
夏惊蝉看着许青空,知道他是听进了她的意见,这段时间一直在专注于投篮的技巧。
只要多练,十个百个千个万……管是三分、还是跳投、还是灌篮,他要做到的是百发百中!
林照野意识到面前的少年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接下来,林照野开球,他不再跟他耍花架子,用自己不顾犯规的强势风格,带球猛攻。
却没想到,经过许青空身边时,忽然手头一空,面前少年快得如同一阵疾风,在他毫无防备间,将他手里的球卷走了!
许青空拿到球,行云流水的三步上篮,轻松将球递入了篮筐里。
“好球!”
“许青空!真有你的!”
夏沉光看着许青空,距离上次的单挑,他又不知道进步了多少。
这家伙的成长速度,太恐怖了!
林照野被许青空挑起了斗志,不甘认输继续和他打,越打越暴躁,越打越生气,手也越来越脏,看得钱堂姜愤怒不已,疯狂吹口哨,哔哔哔,示意林照野犯规了。
但两个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许青空一颗又一颗地进球,林照野一次又一次被他抢了球,整个人都快变成疯狗了,恨不得将面前这冷脸白皮肤少年生吞活剥了。
即便他一而再犯规操作,在许青空手里却占不到半点便宜。
“好了!”夏沉光怕两人再打下去真要头皮血流了,立刻叫停了比赛,好几个男生一起上来才架住气势汹汹的林照野。
比赛十分难看,15:29。
最关键的是,许青空没有犯规,完全在规则范围之内打败了手脏心黑的林照野。
赢得漂亮又强势。
林照野恶狠狠地看着许青空,粗重地喘息着,宛如被激怒的困兽一般。
许青空胸口也起伏着,眼神冷淡地扫了扫他:“你输了。”
林照野狠狠甩开了牵制着他的几个队员,来到许青空面前,愤怒地喘息着。
从来没有狼狈成这个样子,至少在赌球的篮球场上,他就像常胜将军一样,基本上没遇到过真正的对手。
许青……他篮球生涯第一次滑铁卢。
“他妈的你等着,我绝对赢你!”林照野指着许青空放狠话。
许青空眼底只有比自己更强的强者,对于手下败将,毫无兴趣。
他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重新坐回夏惊蝉身边。
“许青空,好厉害啊。”
“是他太弱。”
“不可以骄傲。”她敲了敲他的脑袋,“距离你真正的超神水平,还差得远呢!”
“有点饿了。”
夏惊蝉将浪味仙递了过去,跟他分享:“不许吃太多!”
许青空刚刚在球场上凶如恶狼,在夏惊蝉面前却乖得像只小狗狗:“好。”
林照野咬牙切齿地走到夏沉光面前,赌气说:“我要加社团,我要赢了那家伙!”
这话正中夏沉光下怀:“行啊,但你要保证训练的时候到场,比赛不犯规。”
“可以,我也有个条件。”林照野想了想,说道,“什么时候退由我说了算,我不会一直待在你们这破球队。”
“行,那你什么时候退?”
他睨眼许青空:“等我把他干趴下。”
夏沉光差点笑了,极力忍住,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好。”
第22章 讨厌 “许青空,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
又加入了一员猛将, 夏沉光没开心几天,就逐渐变得暴躁——
“手部犯规,林照野, 把你的手从他的屁股上挪开!”
“阻挡犯规,你这是非法身体接触,林照野,你不能这样横冲直撞, 一定会被裁判发牌的。”
“走步了!你看看你带球跑了多少秒!”
林照野:“□□NND。”
“嘴碎也算技术犯规, 在比赛过程中, 不许对你的对手使用侮辱言辞。”
夏沉光从一开始的耐心, 到逐渐暴躁, 最后像佛祖一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解决不了傻逼队友,只能解决自己的心态。
他一步一步抠着林照野的动作,把他每一步犯规的地方都指了出来,告诉他应该怎么纠正。
肖屹站在他身边, 也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我第一次看到还有人跳起来把人家的球从篮筐里反手推出去的。这是打篮球啊?街边小混混打架都不会这么耍赖。”
夏沉光伤脑筋地揉着额角:“这宝藏boy,把我这些年见过的、没见过的犯规,都给犯了一遍。”
“这样的人, 你让他入队?”
“那不然呢,咱们缺人, 他走位不错, 抛开犯规不提,他打快攻是一流的, 而且一般人抢不走他的球, 这人能让我们快速得分, 当个大前锋没问题。”
除了不讲规则这事儿让人头疼之外,林照野各方面都挺让夏沉光欣赏的。
他看看林照野,又望望篮板下负责帮队员们捡球的许青空…
明明这俩人都是打篮球的好手,厉害也是真的厉害,偏偏两人都有各自的毛病,一个疯狂犯规,一个孤僻抑郁。
“不肯好好学是吧,行,我找个人来训练你。”夏沉光对正在捡球的夏惊蝉招招手,“小夏,这人交给你了,你来教他篮球规则。”
“哎!早说啊!”
林照野对夏惊蝉颇有好感,漂亮女生嘛,看长相又是个小甜妹,谁不喜欢,所以不像刚刚那样暴躁了。
夏惊蝉是个特别听话的乖乖女,只要老爸交给她的任务,偶尔嘴上抱怨几句,却会认认真真地完成。
“像走步啊、二运啊、翻腕、脚踢球之类的都算犯规,还有干扰球、罚球提前进线等等,接下来我一一给你示范,你要记住啊。”
林照野就喜欢逗她玩儿,颀长的手指尖灵活地转着球,抬起下颌:“等一下,我有一点疑问。”
夏惊蝉抱着球:“你说。”
“你觉得哥哥帅不帅?”
“……”
夏惊蝉伤脑筋地皱皱眉,“帅是帅,但有点油。”
“啥是油?”
“就……夏惊蝉努努眼,让他望向远处投篮的许青空,“你觉得他帅不帅。”
林照野审视片刻,客观地说:“还行咯。”
“但他就不油,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从没意识到自己帅,即便被很多女孩围观,也不会故意耍帅。”
夏惊蝉有理有据地分析,“知道自己帅,还要故意耍帅,那就叫油腻,海飞丝都救不了的油腻。”
“有点懂了。”林照野做了个胯下运球,“那我以后不耍帅了,能约会吗?”
“不能,马上期末考,好好训练!”
夏惊蝉夺了他手里的球,“接下来训练运球,我得把你的二运纠正过来。”
“犯规的动作,我可以全改,但你周末跟我出去玩,怎么样?”
夏惊蝉拧着眉头:“我好心教你篮球规则,你跟我谈条件?”
“不算谈条件,就一起玩玩,反正周末闲着也是闲着。”林照野看出了这小姑娘对篮球队的感情,说道,“这样吧,只要你答应周末跟我出去玩,我保证不再犯规。”
夏惊蝉质疑地望着他:“真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能骗你一小姑娘吗?”
“去哪里玩啊?”
林照野看出这小姑娘恋爱经验少得可怜,于是拿出了他身经百战的纯爱杀手锏:“动物园,去吗?”
“动物园啊,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多了,见过热带雨林大蟒蛇吗?盘在树根上,一圈又一圈,吐着信子,像这……他伸出了舌头,冲她略略略。
夏惊蝉被他逗笑了:“好好练球,要是你接下来都不犯规,可以考虑看看。”
“就这样说定了!”
夏惊蝉:“只要你犯规一次,就不去了!”
“放心吧!”
林照野果然说到做到,再也没有犯规了,一边和她打球,一边逗她笑。
……
许青空独自投了一会儿篮,觉得没劲,偏头望向他们。
夏惊蝉给林照野示范着如何运球,比之前教他的时候更细致,许青空不需要教,很多东西一点就通,所以两人单独练球的时间少之又少。
林照野显然更会和女生相处,故意犯错,这也不懂那也不会的,让夏惊蝉手把手地教他,免不了许多身体接触。
而且他很会逗女孩开心,和他在一起,夏惊蝉全程都在笑。
不似他,这么无趣。
许青空心里浮起前所未有的感觉,仿佛有刺刺的、尖尖的东西在勾他的五脏六腑,有点疼,有点酸,不是不能忍,但难受…
连着好几颗球,都没进。
身边,钱堂姜也很不满意,捡着球,嘟嘟囔囔:“林照野那小子,一入队就把我唯一的手下抢走了,连个捡球的人都没有了,还要本领队亲自上。”
肖屹对夏沉光此举也感到十分费解,看样子、他是真的不喜欢夏惊蝉,俩人是纯纯的父女情啊。
否则也不能把林照野推给她。
他叉着腰,无奈地对钱堂姜说:“要不怎么说人家女朋友流水一样的换,你就一个都找不到呢,好好学着吧。”
林照野在学校里的前女友,那是可以组好几个麻将局的,隔三差五就看到他身边换了新人。
虽说校草没选上,但人家撩妹技术好啊,喜欢的女孩没有追不上的。
钱堂姜皱眉望着这俩人:“啥意思啊?”
“蠢货,他在追夏惊蝉你没看出来吗?”
“擦!我的人都敢动!”
“你可真敢说,那么漂亮一大美人,当了你手下,就成你的人了。”
“我的手下,就跟我亲闺女似的!”钱堂姜生气极了,“可恶,他到底是来打球的,还是来泡妞的。”
“明显就是来泡妞的啊,刚刚他还约她去动物园。”
“动物园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打球。”
“所以你没有女朋友。”
肖屹嘴角提了提,在许青空经过他身边时,故意放大了音量,“那小子还挺帅,又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追女生技术又好,我们小夏同学撑不了多久的。”
“哐”的一声巨响,许青空一个篮板球,篮筐都在剧烈颤抖。
稳稳落地之后,许青空沉着脸,拎了单肩包大步流星走出了篮球馆,头也没回。
钱堂姜被他吓了一跳:“靠,许青空又发什么疯。”
……
夜间,许青空独自在露天操场上玩球,身边几个球场都挺热闹,男生们三五几个在一起,说说笑笑,带着初夏的燥热。
偏他孤零零一个人,仿佛行走在黑夜的最边缘。
转身,跳投,抢了篮板又是一个灌篮…
砰砰的篮球回响,宛如心跳,鲜活又有劲。
她说的没错,心底那只总在尖叫的困兽,只有在打篮球的时候,它才会安静下来,闭眼沉睡。
那些堆积在胸腔里无法冲破的情绪,那些找不到出口发泄的暴躁,篮……的可以让它们全部发泄。
没多久,许青空的后背已经全部润湿了,额发甩着汗珠。
周围几个男生都注意到他,他一个人却打得很猛,像是要把篮板都扣下来一般。
夏惊蝉夜跑时,看到了他。
冷冰冰的高射白光下,少年深邃的眉眼藏在额发之下,唯有他的身影,仿佛跳跃的焰火。
“怎么了?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她走了过去。
“没什么。”许青空收了球,背靠着篮球架,让活跃的细胞安静下来。
球场高射灯照着他的孤零零的影子,没一会儿,纤瘦的影子挪了过来,错位的角度望过去,两人影子靠在了一起。
“别不开心啦,许青空。”
她用薄薄的肩膀撞了撞他,宛如哥们似的,体贴地说:“有什么跟我说呀,是不是你家里的事儿?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别一个人扛着。”
即便无法走进他的内心,她也在努力地尝试劝解。
生硬笨拙。
她对他是很好很好。
可她对别人也很好,像个散发着温暖的小太阳,竭力让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喜欢她。
偏偏对于许青空来说,他想要的只是那一份狭隘自私的独占。
心里的那一团浑浊的火焰,把他全身的血管烧得通红,血液近乎沸腾了。
“你周六有空吗,一起练球。”许青空嗓音又干又哑。
“周六啊。”夏惊蝉有些为难,“改个时间怎么样,我周日和下周一二三四五,都有可以的。”
“你不太擅长拒绝别人。”许青空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那双深邃的眸子,几乎快要洞穿了她内心深藏的每一个角落,“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吗?夏惊蝉。”
小姑娘的心蓦地缩紧。
许青空低头,看到她袖子底下握紧的拳头,手背骨节都泛白了。
“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就不跟你计较,你冷静一下吧。”说完,她转身就走,几乎落荒而逃。
许青空却不想轻易放过她,走上前攥住了她纤瘦的手腕,很紧,握得她骨骼都疼了。
“你干什么,许青空!弄疼了!”
“怎么,说中了你就想逃避,夏惊蝉,你这样子真的很让我讨厌。”
这一句话,瞬间让夏惊蝉眼角泛起了绯红。
让他讨厌了。
果然,果然她就是个讨厌鬼,所以爸爸妈妈才不要她,一出生就把她丢在臭水沟里。
领养的父母也不喜欢她,所以才会抛弃她。
她想变得招人喜欢,所以她努力扮乖听话,可他们都说她太早熟,没有小孩子的天真可爱。
如果不努力,又怎么会得到全世界的喜欢呢。
“有人喜欢我的!”夏惊蝉红着眼睛,冲他大喊,“有的!”
“有没有人喜欢你,就那么重要?你要那么多的爱有什么用!”
小姑娘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用力挣脱他的桎梏,可是他更加用力,仿佛要将她的手都拧断了。
“你真的弄疼我了。”她眼睛红了,嗓音里带着哭腔。
她从小就擅长示弱,在面对这个世界的未知和危险时,她下意识地反应就是示弱。
“许青空,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
“你别讨厌我。”
许青空的心都要碎了。
是啊,她那样渴望着拥有全世界,渴望更多更多、更多的爱,可他的……始至终都是狭隘,自私、而且伴随着危险的。
他不该打扰她。
一阵风过,许青空紧攥她的手,松开了——
“明天有雨,记得带伞。”
第23章 大雨 “我要的是坚如磐石的爱。”
空荡荡的世界, 即便夏日的风,也是如此凛冽。
许青空捞起了篮球,转身离开。
夏惊蝉望着少年颀长的背影, 独行在球场边缘,影子逐渐拉长,最后消失在了转角。
她蹲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
许青空看穿了她心底最脆弱的部分, 即便拼命隐藏, 也藏不住…
稍稍平静了一会儿, 夏惊蝉失魂落魄地走回宿舍, 却在宿舍楼下看到了夏沉光。
少年穿着火红的篮球衫, 坐在花台边,身上还带着刚打完篮球的一身湿汗,肌肉矫健的小臂处,戴着黑色护腕,运动鞋有点旧了, 毛毛糙糙的质感。
见她回来,夏沉光从花台上一跃而下:“等你老半天了,上哪儿去了?”
“夜跑。”夏惊蝉鼻子堵堵的,说话声音有点闷,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怎么没打,老子打了十几个了!”
夏惊蝉从包包里摸出手机:“哦, 开静音了。”
夏沉光抬起小姑娘的下颌, 仔细端详着,她以为夏沉光注意到了她眼底的水光, 倔强地扭过了头。
没想到他来了句:“夜跑怎么没出汗嘞?你这运动了个寂寞。”
“……”
“以后跟着球队一起训练。”
“不要!”夏惊蝉使劲儿摇头, 岔开话题, “你找我有事?”
夏沉光揉揉蓬松的自然卷:“这不……肖屹说明天你跟林照野出去玩,有点不放心。”
“不放心?”
“林照野那小子,我打听过,前女友多得很,最近的一个才分手一个月不到。”
夏沉光有点不爽,“这小子是有点小帅,但你千万不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看清楚他到底是真心诚意,还是虚情假意!”
“你就是来给我说这个哦?”
“对啊。”
夏沉光觉得自己真是心累,搞完篮球队的事,还得担心这小丫头别被骗了,“早知道就不安排你训练他了,我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没想到这小子真是冲你来的。”
夏惊蝉耸耸肩:“没关系啊,我又不喜欢他,跟他去动物园,是因为他答应以后少犯规。”
夏沉光嘴唇张开,又阖上,低着头,看着女孩倒映在地面瘦瘦小小的影子。
“我知道,许青空也是你拉进队的,你要喜欢和他玩,我也不反对,不喜欢就不玩。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夏沉光笨嘴拙舌的,有点着急,“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意思就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真的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他说得有点乱,以为夏惊蝉没有get到,没想到下一秒,小姑娘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哇”的一声,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哎哎,……这样,我身上有汗。”
夏惊蝉紧紧地抱住了他,抽泣着,眼泪润湿了他胸前的球衫:“爸爸,你永远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就算所有人都不要我,你也不会不要我,对吗。”
夏沉光心底某一处,隐隐作痛。
养父母去世后,他一直寄人篱下住在舅舅家,太知道被嫌弃的滋味了。
“我不会。”少年向她郑重保证,“只要你还叫我一声爸,那我就永远当你爸。”
小姑娘重重点头:“嗯!你说什么我都听!”
“我想说的就是,不用那么听话。”
她连忙点头:“嗯嗯嗯!”
“哎,老子说了当没说。”
夏沉光伸手搭在小姑娘头顶,给了一个摸头杀,“行了,回去吧。”
她对他挥手,目送他离开。
夏沉光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对她道:“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嗯!”
月光下,夏沉光双手合在嘴上,对她喊道:“小夏,要学会拒绝别人!”
……
动物园人山人海,很多家长带着小朋友来这里看小动物,顺便科普教育,让孩子认识这个世界。
夏惊蝉一开始还想着动物园应该没什么劲儿,没想到来了之后真香了,一会儿要去看大蟒蛇,一会儿要去看长颈鹿,跟小朋友一样兴奋。
林照野显然是约会高手了,不由分说把她的书包抢过去挂自己肩上,买糖葫芦请她吃,给她戴上可爱的熊猫发卡,帮她各种姿势拍照。
两人沿着动物园的绿荫小径走着,一路插科打诨,互损开玩笑。
经过猕猴园区的时候,夏惊蝉看到一只母猴子抱着猴包包坐在树梢上,另一只猴爸爸爬到了树冠顶端,伸手去拉扯天顶的铁丝网,似乎想出去。
“好可怜。”夏惊蝉不由得发出感慨,“他们肯定很想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山林里。”
“有什么可怜的。”
“关在笼子里,失去自由还不可怜吗?”
“关在笼子里怎么了,这叫有编制。”
夏惊蝉无语。
“每天有专人照顾和喂养,父母都在身边,一家人衣食无忧,他们已经很幸福了。”林照野看着森林园区里猴子一家三口,漆黑的眸子里凝着沉甸甸的情绪,“有些人,羡慕都来不及。”
夏惊蝉察觉到了他忽然低落的情绪,顿了顿,问道:“林照野,你为什么要去□□球?”
林照野撑着栏杆站上去,试图让自己显得漫不经心:“舅舅带的,他是个赌狗,从小就训练我玩这个。”
“那你爸妈呢?”
“我爸死的早。”他语气轻飘飘的,“我跟我妈我妹一起生活,我妹胖乎乎的,是个小馒头,超可爱,下次带你和她玩。”
“好啊,我喜欢小朋友。”
夏惊蝉此刻再看看园区里的猕猴一家三口,也觉得林照野的话有道理,一家人只要完完整整,衣食无忧,就是简单而莫大的幸福了。
话题有些沉重,好在林照野很会调节气氛,又带着夏惊蝉去看大黑熊。
这大黑熊居然也学着像狗狗一样作揖,向围观的游客乞食,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在夏惊蝉正玩得开心的时候,林照野冷不丁来了句:“当我女朋友啊。”
夏惊蝉听到这话也不惊奇,站在栏杆边,踮脚去看里面的条纹斑马,反问:“我为什么要当你女朋友?”
这话,倒把林照野问住了。
以前他追女生是轻轻松松的,不,甚至不需要他追,只要在暗恋他的女孩里挑选自己中意的就好了。
倒是第一次有人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当你女朋友。”
“因为我喜欢你?”他试着回答。
“你喜欢我什么?”
“长得漂亮。”
“你身边有那么多漂亮的女生。”
“你是最漂亮的。”林照野毫不吝惜对她的溢美之词,“至少,在我有限的人生阅历来看,你算是美女中的top了。”
“林照野,这才哪儿到哪儿,未来还长,你还会取得更加卓越的成就。届时你的眼界又会变得不一样。”
夏惊蝉平静地叙说着,温柔的嗓音如午后林间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
“而我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我想要的喜欢,不是你这样的,我害怕被抛弃,所以我要的是坚如磐石的爱,如果没有,宁缺毋……
林照野沉默地倾听着,这一次,他没有再辩驳。
他意识到了,这个女孩似乎不是他游戏人生的对象。
正说话间,迎面几个穿花衬衫的青年走过来。
林照野乍一眼撞见他们,愣了愣,赶紧用手捂住了脸,转向夏惊蝉这边,似乎怕被他们认出来。
但为首的那人觑了他好几眼,还是认出来了:“唷,这不是林照野吗。”
“上次你让哥几个输的好惨啊。”
“怎么着,来动物园泡妞啊?”
几个男的围了过来,挑衅地推搡着林照野,林照野讪笑着:“刘强,你们几个也来动物园玩,童心未泯啊?”
“你在学校,老子揪不住你,今天特意来堵你的!哥几个,一起上!”
林照野见状,拔腿开溜。
他们哪里肯轻易放过他,立马跟着追了上去,要他的好看。
林照野跟狗似的、狼狈地朝动物园出口跑去,夏惊蝉见状,也赶紧追上去,林照野边跑边对夏惊蝉喊道:“你先回去!别管我了!我没事儿啊!不要担心我!”
“不是,你把书包还给我啊!狗东西!”
林照野没听到她的话,已经跑没了影。
夏惊蝉追了十几米,扶着墙气喘吁吁。
偏这时候,天空中一道闷雷,哗啦啦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差点把她浇成落汤鸡。
夏惊蝉赶紧躲到屋檐下避雨。
眼见着林照野肯定是回不来了,她摸摸自己的裤子包,空落落的。
她的手机,钱包和各种证件都在书包里呢。
心里暗骂了林照野几百遍。
有不少游客没带伞,被困在了动物园,很快就有大爷大妈拿着十块钱一柄的白色雨伞开始兜售。
夏惊蝉想要买把伞撑着去东门外的公交亭,奈何所有钱都在书包里,书包还挂在林照野的肩上呢!
眼见着天空逐渐阴沉了下来,夜幕将至,大雨也丝毫没有缓下来的迹象。
好绝望啊。
她发誓,再也不和这种不靠谱的家伙出来玩了!
夏惊蝉顶着社恐焦虑症,终于鼓起勇气向身边人借了手机,给夏沉光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爸,来接我,我被困在动物园了。”
夏沉光正在练球,呼吸起伏:“不是跟林照野在一起?”
“那家……没影了,还把我手机和包包都拿走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额,要不你打个车回来,到校门口我帮你结账?”
“也行吧。”
眼看着雨势小一些了,夏惊蝉想着趁这一阵,赶紧冲,说不定能冲到公交站去打车。
她不管不顾地跑进了雨中。
虽然雨势比刚才小了一点,还是很快让她衣服湿润了。
夏惊蝉进退维谷地站在原地,衣服已经彻底湿透了,头发也可怜巴巴黏在脸上,跟落汤鸡没两样。
好倒霉。
她的人生似乎永远都在倒霉,唯一切身感受到幸运的时刻,能回忆起来的只有两次,一次是夏沉光把她领回家,让她叫他爸爸。
另一次就是穿越回来的那天,在电视台,主任骚扰她被台长发现丢了工作,大仇得报。
夏惊蝉放慢了步伐,走在雨中。
反正都淋湿了,也不需要再着急奔跑,她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眼睛被雨水润得几乎睁不开。
就在这时,灰色的天忽然变黑了,那是一柄黑色大伞,结实的伞骨撑起了那柄黑色的大伞,将她彻底笼罩,雨水顺着伞檐淅淅沥沥地落下,一如记忆中的那场大雨。
夏惊蝉恍然回头,迎上了许青空冷冽苍白的脸庞。
他眸光深邃地望着她,带着几分无奈——
“说了今天有雨。”
作者有话说:
明天千字榜为了有个好位置,更新推迟到周六晚上11点哈
第24章 月光 “许青空,我们和好吧。”
夏惊蝉看到许青空, 愣了一下,掉头就走。
反正身上都淋湿了,她丝毫不介意再多淋一会儿。
不想见他。
许青空追了上来, 固执地将黑伞覆在她头顶,替她遮住了淅淅沥沥的雨。
小姑娘形容狼狈,像刚被人从水里被捞起来似的,回头质问:“不是讨厌我吗, 你来干什么!”
许青空险些撞上她, 顿住脚步:“我是讨厌你。”
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揪着心。
夏惊蝉推了他一下, 转身跑开, 许青空追上来, 用力攥住了小姑娘的手腕。
雨水顺着她湿润的发丝滴滴答答地流淌着,她心里揣满了委屈,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许青空只是拉起她的手,望向她手腕的位置。
白皙的皓腕上,还有昨天留下的红痕没有散去。
他眸底有藏不住的心疼, 问她:“还疼不?”
夏惊蝉的波澜起伏的情绪,也随着他温柔的询问,而逐渐平缓下来。
“早就不疼了。”她低着头,视线侧向一旁, 看到雨水顺着伞檐滴落,连成了珠子。
“你到底来干什么。”
“早上看你出去, 没带伞。”
“给讨厌的人送伞, 肯定难受死了。”她没好气地说。
“是有点。”
“……”
她转身就走,许青空连忙追上来, 替她撑着伞, 两人一起走出动物园, 来到了公交车站台。
他没有告诉她,从他走出宿舍的那一刻起,他就拿着伞不远不近地跟上了她。
她在校门口跟林照野见了面,两人坐公交车一起去动物园,许青空打车跟在公交后面,进了动物园,他站在人群中遥遥地望着他们,跟着他们一起去看了猩猩、华南虎、长颈鹿…
看她笑得温柔又灿烂的样子,也听到了林照野向她告白时,她说的那番话。
她要坚如磐石、矢志不渝的爱。
天色已经渐渐沉了下来,小姑娘站在站台下,用纸巾擦拭着脸蛋。
凌乱湿润的发丝垂在耳畔,白皙的肌肤如奶豆腐一般,眼眸剔透。
她还在赌气,所以没有搭理许青空,直到公交车进站,一群等车的人蜂拥而至,如同逆流的鱼儿,拼命朝着公交车上挤。
她回头望了许青空一眼,有些犹豫,抿了抿唇,终于说道:“借我一块钱。”
许青空毫不犹豫地走上来,将两枚硬币投入了公交投币箱里,和夏惊蝉一前一后地朝着车厢中部走去。
人太多了,夏惊蝉身上又湿漉漉的,被挤着很不舒服,许青空看到靠窗的位置有一块空位,于是拉着她走过去,让她站在三角区,自己则拎着吊栏站在她身前。
下一站,挤上车的乘客越来越多,许青空被迫朝着夏惊蝉的方向又挪了挪,小姑娘的脸蛋都贴在他胸口了,身体都被迫靠在他怀里。
她脸颊有些烫,只能将视线侧向窗外,看着华灯初上的夜景,心跳起伏。
公交车经过减震带,狠狠颠簸了一下,夏惊蝉后脑勺磕在了车窗边,许青空连忙伸手将她揽回来,避免再磕碰着。
这下子,她彻底被他搂入了怀中。
少年身上有若隐似无的皂角气息,很淡,似清新的薄荷味道。
干干净净的感觉。
公交车首发站是动物园,终点站是大学城,路程过半以后,车上的乘客终于渐渐少了。
从站头坐到站尾,车上没剩几个乘客,夏惊蝉和许青空坐在了侧边的排位上。
夏惊蝉侧着脑袋看窗外的倾盆大雨逐渐变成了毛毛雨,鼻息间还残留着他身上的皂角清香,让她产生了某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许青空,我们和好吧。”
许青空沉默点头。
“跟你吵架,好危险。”夏惊蝉后脑勺靠着座椅,“昨天你那样,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动手了,我打不过你。”
许青空知道自己的情绪很多时候难以自控,所以这么多年,他从不敢跟任何人产生羁绊与联系。
“如果害怕的话,以后你尽量离我远一点。”他忍着胸口里的闷痛,如是说。
“许青空,我什么都知……她的手轻轻攥着濡湿的裙子,“你不是真的讨厌我。”
窗外的风声灌入了车窗里,在他耳畔掀起了盛夏雨季的风暴。
“我知道被人讨厌是什么感觉,尤其是你,你要是真的讨厌我,就不会来接我了。”
夏惊蝉望向身边的少年,他立刻移开视线,望向窗外。
她笑了笑:“我说的对吗?”
许青空看着窗外渐小的细雨,轻轻喃了声——
“废话。”
……
夏惊蝉先回宿舍洗澡,省得淋雨感冒了。
许青空则径直去了生科院那边的男生宿舍找林照野。
林照野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帮人,刚回宿舍,哼着歌洗了澡,收拾干净之后准备去还包,推开门就看到许青空闯了进来,抢走了他手里的书包。
林照野还特意给自己喷了香水来的,准备好好跟夏惊蝉道个歉,如果有可能,再请她去喝点东西,哪能让他抢走了这么好的机会。
“几个意思啊。”
宿舍楼道里,他追上了许青空,试图夺包,“干什么抢我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青空转过身,反手将林照野压在了墙边,结实有力的臂膀抵在他颈边,让他难以呼吸。
林照野下意识地挣扎,但许青空的手臂如钢铁般坚实有力。
“今天那帮人还没弄死你,是吗?”
少年低沉的威胁在林照野耳畔响起,“再靠近她,我弄死你。”
说罢,他扯走了林照野手里的薄荷绿书包,冷沉沉地下了楼。
林照野大口地喘息着,咳嗽了好几声,支起身体,冲着许青空的背影骂了句:“神经病啊!她知道你这么疯吗!”
……
晚上,许青空冲完澡走出浴室,手机里有一条来自夏惊蝉的短消息——
“今天谢谢你来救我≧▽≦,回去冲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吧。你的睡眠不好,睡之前可以试试安神的熏香,亲测有效!当然睡前玩手机也会影响睡眠,关了灯就别玩贪吃蛇啦!”
絮絮叨叨的风格,让许青空感觉很温暖。
许青空:“好。”
“每条短信都要钱的!你一次性多发点!主要是你手机上也没有下扣扣,不然我就给你发扣扣消息了,发短信真的好浪费啊,要多发点字数才划算,还有还有,明天要小心唷!夏沉光好像生大气了,在扣扣群里发疯呢。”
许青空:“他生气或许不是因为我,而是某人让他冒着大雨在校门口扑了个空。”
夏惊蝉:“如果不是你快马加鞭赶过来,他能扑空吗,听话,明天好好跟他道个歉,让他消消气。【拍肩】”
许青空:“这才是你找我的目的。”
夏惊蝉:“没有!人家是真心感谢,顺便提醒你一……信你下楼看看!”
许青空:?
夏惊蝉:“快来,有惊喜!”
许青空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拎了件衣服出了门,下楼的时候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男生宿舍的入户大厅。
这会儿已经宵禁了,走廊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一轮弦月挂在窗外树梢间。
许青空看到铁大门处似乎放了什么东西,走过去发现是一小盒草莓慕斯蛋糕,约莫巴掌大小。
蛋糕盒上有一枚便笺纸:“这份礼物代表小九感恩的心,蛋糕要马上吃哦,是草莓冰淇淋口味的。 ̄▽ ̄”
一阵风过,毛毛雨星子吹进铁大门,落在他的脸上感觉凉丝丝的。
许青空坐在大厅椅子上,认真地吃完了那块冰淇淋草莓蛋糕,那是他人生中鲜少尝到的甜蜜滋味。
今夜层云缭绕没有月亮。
许青空抬起头,恍惚间感觉有一束原不属于他的月光,照进了心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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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阴暗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次日清早, 夏惊蝉拎着打包的酸辣粉、睡意朦胧地走进篮球馆。
一来就看到夏沉光跟几个队友们炫耀他的冰淇淋蛋糕——
“某个女生,仗着是我亲闺女!干了件性质极度恶劣,极其对不起我的事情。”
“这不, 一大早天还没亮,亲自跑去蛋糕店门外苦等了三个小时,买了这块蛋糕送到我楼下,跪在楼下声泪俱下地哭了一个小时请求我的原谅。”
“看在她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 勉强原谅。”
肖屹拍着球走过来, 看了眼那滩几乎融化得分辨不出形状的冰淇淋蛋糕, 质疑道:“某个女生大清早花了三个小时苦等蛋糕店开门, 就为了给你买这坨屎粑粑蛋糕?”
“我看你就像坨屎粑粑。”夏沉光嫌弃地拍开肖屹伸来的戳奶油的手指头, “这是巧克力!”
“都化成这样了,能是今天早上买的吗?我怎么看着像过了夜的啊。”?“当然是今天早上买的,一边排队一边反省自己的恶贯满盈的非人行径。”夏沉光冲夏惊蝉吹了声口哨,“是不是,小小夏?”
夏惊蝉看他这副吹牛逼的傻样儿, 翻了个白眼:“啊对对对。”
“怎么态度一点也不诚恳呢?某人昨晚哭着给我打电话叫救命,老子顶着暴雨在校门口等你到半夜,就怕你没钱结车费被出租车司机为难!你倒好,跟着某个不明身份的许姓男子走了, 连个招呼都不打,你这种行为十分恶劣, 严重败坏了我们篮球队互帮互助, 和平友爱的好风气!辜负了彼此的信任!”
这话,夏沉光昨晚在【宇宙第一牛逼篮球队】扣扣群里已经连续刷屏了几十条了。
夏惊蝉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双手交握举过头顶:“我罪恶滔天, 十恶不赦,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给您老人家打了电话求救,行了吧,都是我的错,您能闭嘴吗。”
“你这什么态度?你搞清楚老子生气的点了吗?小没良心的。”
夏惊蝉本来挺过意不去的,昨天晚上亲自跟夏沉光道了歉,还给他买了蛋糕赔礼道歉,结果这家伙叨叨叨,叨叨叨,念叨了一整晚加一早上,就算是菩萨的性格,也要忍受不了了。
“我真的错了。”夏惊蝉收敛了漫不经心的态度,稍稍让自己看起来诚恳真挚,“您看,我不是给您送了小蛋糕,还写了致歉卡片吗,您就别再念叨了行吗。”
夏沉光抽出那张卡片,向众人炫耀:“看看,仅仅送蛋糕已经不能表达某些人的愧疚之情了,这不,还手写道歉信,请求原谅。”
几个男生争抢卡片,一身黑的许青空走进了体育馆,小卡片恰恰飞到了他脚边。
“糟了!”
夏惊蝉忙不迭放下酸辣粉,跑过去夺回卡片,许青空挡开她,俯身将那张卡片捡了起来。
“这份礼物代表小九一颗感恩的心,蛋糕要马上吃哦,是巧克力冰淇淋口味的。 ̄▽ ̄”
和他昨晚收到的纸条一模一样,就连颜文字都没变。
许青空走到夏惊蝉面前,卡片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批量印刷?”
夏惊蝉夺回卡片,挡住脸,哭唧唧说:“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是,他的比我多一个字。”
“在我心里,你们的地位是一样的!都是长辈,不分伯仲,我都感恩!”
许青空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去最边缘的场子里独自玩球。
看着少年冷寂寂的背影,夏惊蝉感觉他又不开心了。
许青空总是不开心。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哄他了。
肖屹很不爽许青空这高冷的模样:“一天到晚顶着个低气压,跟谁惹了他似的。”
夏沉光并不在意:“有了林照野那狗比,现在我看许青空都眉清目秀,真挺好。”
肖屹嫌弃地说:“他俩卧龙凤雏,好吗。”
说话间,林照野跟火箭似的“嗖”的一下蹿进体育馆,来到夏惊蝉面前直挺挺地跪下——
“夏夏你没事吧!昨天是哥哥对不起你!别怪哥!”
夏惊蝉本来在吃酸辣粉,被他吓得酸辣粉都差点嗦进鼻子里,呛得直咳嗽。
林照野赶紧过来帮她轻拍后背顺气。
夏惊蝉推开他:“有病啊!”
“我怕你生气,跟你道歉来着。”林照野做小伏低道,“十分真诚,满怀歉意。”
“走开,不想再看到你!”
“我走了队里怎么办啊,小夏夏可是你亲自把哥请来的呢。”
“我不管,你走开!”
顾全大局的夏沉光走过来,对着林照野一顿巴啦啦小魔仙法力输出:“马赛克屏蔽!好了,现在他在你面前就是一坨屎粑粑马赛克,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夏惊蝉别过了脑袋,林照野还要说话,夏沉光把他拉走了:“差不多得了,我们后勤就这一位祖宗,你把她得罪谁来干活。”
林照野转过身没走几步,篮球笔直地飞过来,砸在他的后背上。
他吃痛地回头,看到夏惊蝉耸耸肩:“不好意思手滑了,一坨屎粑粑马赛克我也看不清。”
林照野不敢跟小姑娘计较,只能生生挨了这一下,自认倒霉,转身看到许青空,想到昨天被他威胁的那一下子,全走廊的人都看到了。
他一时不忿,走过去和许青空单挑。
两人都是打快攻的一把好手,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打得特别猛,好在林照野说到做到,犯规次数终于减少了。
夏惊蝉抱着手臂围观着,因为许青空和林照野两人的加入,搭上夏沉光和肖屹两位,居然有了点正二八经的男团气质。
最重要的是,这一支篮球队,越来越强了。
……
傍晚时分,队员们陆陆续续都离开了。
只有徐文洋还没走,独自坐在休息区,手里拿着一堆需要填写的表格报告,都是钱堂姜自己懒得写,一股脑交给他的,让他写完才能走。
现在他们简直拿他当佣人使唤,偏偏他之前做错了事,还不能反抗。
看着队员们热火朝天地训练着,就连刚刚入队的新人林照野,都有人带着他练球。
没人搭理徐文洋,没人在乎他。
他想到了小时候,家里穷,他又不聪明,什么都做不好,被小朋友们孤立。
后来他喜欢跟在有钱人家的少爷身后跑,给他们做这做那,他们虽然带他玩,但也并非真的看得起他,拿他当玩物,甚至还要他趴下来像狗一样让他们骑在身上玩打仗游戏。
年纪小,不懂屈辱是什么,只顾着傻笑、傻乐,后来年纪稍长,心里开始不舒服,但这些有钱少爷变本加厉地欺负他,凌/虐身体还不够,还是折辱他的心灵,打压他,嘲笑他…
后来徐文洋认识了夏沉光,家境跟他不相上下,一天到晚抱着一颗篮球四处找场地玩。他让徐文洋和他一起打篮球,徐文洋答应了,也逐渐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在规则绝对公平的篮球场上,他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地位还是人格,都是平等的,谁犯规了都要被罚黄牌,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他爱上了篮球,也和夏沉光成了最好的朋友。
他本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好下去,直……到夏沉光被夏家认领了回去。
他抱着篮球,看着他从那宛如庄园一般的大别墅里走出来,穿得宛如富家少爷一般,坐上奔驰车。
徐文洋的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也变成了他们那样,明明是他最好的朋友,明明他们在同一起跑线上一起玩篮球。
可……跟他还是不一样。
夏沉光是有钱人家丢失在外的遗珠,真正的豪门大少爷,不用努力就什么都有。
可他呢,他什么都不是。
从那时候开始,徐文洋放下了篮球,开始钻营谄媚地去给少爷们当舔狗,从他们那里获取资源。
原生家庭给不了他的,他要靠自己努力挣来,哪怕没皮没脸,哪怕自尊心被人踩在脚下,都没关系。
夏沉光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还一天到晚抱着篮球瞎玩,可他不一样,他要为自己的未来筹谋了。
从那以后,徐文洋和夏沉光渐行渐远、南辕北撤。
“叮咚”的一声,小灵通短信提醒音打断了徐文洋的思绪。
短信来自夏家那位“养子”——夏安瑜。
“周末我爸从国外养病回来了,他有高血压,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你知道该怎么做。”
徐文洋的手攥紧了小灵通手机,手背皮肤隐隐泛起青筋。
他妈的,这么快吗!
徐文洋抬头望向篮球场,夏沉光带球冲锋,三步上篮,轻松地将篮球递入篮筐里,干净的球鞋稳稳落地时,嘴角绽开了一抹招牌的阳光大男孩微笑。
十年如一日,夏沉光从没变过。
开朗,爱笑。
徐文洋也从来没变过,只是和夏沉光当朋友时,他藏起了内心所有的阴暗,也学会了发自内心地笑而已。
但快乐终究是短暂的,他和……远不是一类人。
徐文洋防备地看看周围,后勤部已经没人了,许青空一个人在边缘的场地练习投篮,其他队员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肾上腺素飙升,小心翼翼挪到了夏沉光的书包边,从里面摸出了夏沉光的手机。
拿手机的手禁不住颤抖着,他深深呼吸着,控制着疯狂抖动的手指尖,编辑了一条短信——
“今晚九点,在学校后山废旧教堂见,有重要的事找你,一个人来。”
收件……输入了早已准备好的苏美云的电话号码。
随即,删掉了“已发送”短信记录。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了回去。
第26章 出洞 “夏沉光,是你吗?”
宿舍里, 苏美云收到夏沉光的短信,愣了好久——
“真的假的?”
乔珂叼着辣条走进宿舍:“你男神约你了?”
“你怎么知道?”
“哈?”
苏美云一把掀开桌帘,兴奋大喊:“我男神真的约我啦~~!只要功夫下得深!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就要追到校草啦!”
乔珂倚在阳台门边, 嘴角抽抽着:“你一天到晚才是忙嘞,又是社团又是学生会,都好几周没去过篮球队了吧,你确定你在追他?”
苏美云笑嘻嘻说:“所以事实证明, 是我的就是我的, 不需要追, 他也跑不掉。”
乔珂虽然一心学习, 是个超级大学霸, 却对宿舍女生们的感情状况了如指掌,当即对此表示质疑:“夏沉光那家伙,一门心思只有篮球,前段时间街舞社的团花,那么大个大美女约他去吃……
“等下, 街舞社最大的不是她们社长吗?少说有D。”
“我觉得有F。”
“擦,好羡慕。”
两个女生恍恍惚惚吼吼嚯嚯笑了一阵子,忽然想起跑题了。
乔珂轻咳一声:“说回正题,人家那么大个团花约他吃饭, 饭桌上,他居然跟人家谈合作, 让人家去他们篮球队跳拉拉操, 还说了一堆社团之间互帮互助,共创友爱校园之类冠冕堂家的话。后来, 街舞社妹子再也没找过他了, 让他跟他的篮球孤独终老去。”
苏美云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学校都传开了好吧, 全校最不解风情的直男top1,就是夏沉光!”乔珂掌握校园一手八卦新闻,冷笑着说,“所以他能主动约你,不是有求于你,就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那不可能,我的眼光没那么差,他绝不会对女生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苏美云很笃定,“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
“不是因为看他一入校,1v1斗牛单人挑战全校队,还大获全胜?”
“不是那件事,我又不迷篮球。”苏美云坐下来,喝了一口水,说道,“是大一下学期开学那会儿,我去露天篮球场看帅哥,看到路边有个老太太,拦着同学们要钱,说自己外地来寻亲的,钱被偷了,肚子饿,问同学能不能给点钱。这一看就是骗子,没人给她钱,除了夏沉光这个大蠢货,不仅给了,还把自己好几天的饭钱都给出去了,有一回我看到他在学校吃汤泡饭。”
“我记得。”乔珂想起那事儿了,“辅导员好像在群里发过防骗守则,说那些老人都是骗子,让同学们别上当。”
“是啊,学校通报过那些骗局,后来有一次在校门口,又一个老太问他要钱,他居然又给了!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明明白白跟他说那是骗子。”苏美云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跟他说话吧,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知道。”
“知道还给?”
“没办法,他说他很难拒绝老人家。”苏美云苦笑了一声,“很难拒绝老人家,倒是挺会拒绝女生的。”
乔珂吐槽道:“这不是蠢吗!明知道是骗子,还要上当受骗,简直圣母,受不了一点。”
苏美云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这家伙就是蠢的要命。”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有很多,但莫名……美云就喜欢这个愚蠢又善良的大傻个儿。
所以不管这条短信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苏美云都愿意赴约。
她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小裙子,下楼去美妆店找夏惊蝉帮她化约会妆。
夏惊蝉听说苏美云要去约会,还去后山那么偏僻的地方,心下警铃大作。
她自重生以来,这两个月,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夏沉光大学时期最大的危机事件。
那场“侵害未遂”的案子,不仅让他和亲生父母断绝了关系,更让他失去了学业,最终连本科学位证都没有拿到。
警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是作案人,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不是。
脏水泼在身上,再难洗清,夏沉光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即便后来成了职业篮球队员,这件事也成了他无法摆脱的黑历史。
几乎毁了他一生。
无论如何,夏惊蝉都要帮老爸避开这次祸殃。
“先不急。”夏惊蝉问苏美云,“你跟夏沉光打过电话确认吗?”
“打了啊,关机了,估计是手机没电了吧。”
夏惊蝉打了个电话过去,果然,电话那边传来电脑女声,提醒她,他的手机关机了。
她想到他和肖屹两人平时公不离婆、称不离砣的,于是给肖屹打去了电话。
肖屹倒是接了:“小夏同学,有事吗?”
“屹哥,你在哪里啊?”
“刚下课,准备去食堂吃点东西。”
“跟夏沉光在一起吗?”
“没啊,你daddy这会儿没课,应该在篮球馆训练吧。”
“你那边篮球馆远不远?”
“不远,刚路过呢。”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篮球馆找找他啊,他手机关机了,我这儿有点事要马上找到他。”
肖屹倒还算仗义,也没有多问,顺脚拐进了篮球馆。
没一会儿,夏沉光电话就拨了过来:“好家伙,怎么关机了?喂喂,小夏,找为父啥事儿。”
“你刚刚给苏美云发过短信,约她在学校后山小礼堂见面?”
“没啊,我见她干嘛?”
果然!
夏惊蝉寒毛都竖起来了。
如果苏美云不来找她化妆,而是直接去赴约,只怕悲剧又要重演。
“你看看手机短信里的已发消息,里面有没有给苏美云的短消息。”
夏沉光保持着通话,翻了翻:“没有哇。”
看来发短信的人,发了消息之后就删掉了所有的痕迹。
苏美云抢过了夏惊蝉手里的电话,义愤填膺地控诉夏沉光:“你这个负心男!你知道我收到你的短信有多开心吗!你对得起我的期待吗,可恶,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什、什么东西?”
夏沉光完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对不起你了。”
“你就是对不起我!”
夏惊蝉拍了拍苏美云的肩膀,沉声说:“美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是有人想伤害你,然后栽赃给夏沉光。”
苏美云一听这话,有点被吓到,连忙将手机还给了夏惊蝉。
夏沉光似乎明白了什么,怒声道:“我现在马上去群里问问,刚刚谁他妈用我的手机搞恶作剧了。”
“等一下!”夏惊蝉果断阻止了他,“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恶作剧,就算问了也不会有人承认,因为这是恶意栽赃。”
“……怎么办?就这样不管了吗?”
“当然不,我们必须引蛇出洞,把做这件事的人、以及他背后的……统揪出来。”
“要怎么做啊?”他茫然地问。
夏惊蝉想了想,冷静地问道:“你现在身边有人吗?”
“没人啊,篮球馆就剩我一个了,钱堂姜都跑了,我准备收拾收拾就走。”
“你现在马上去找一个人,跟他待在一块儿,让这个人来给你提供不在场证据。”
“还需要啥不在场证明?搞这么复杂。”
夏惊蝉加重语气:“夏沉光,这件事关系到你的名声和未来的命运,你必须按我说的做。”
小姑娘从没有用如此这种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夏沉光心脏砰砰跳着:“……么严重啊!”
“快去啊!”
夏沉光环顾着空荡荡的篮球上,别说人了,连半个鬼影都没有。
哦,除了球场王大爷养的那条大黄狗,还坐在门口对他吐舌头。
“我身边没人,狗行不行啊?”
“夏沉光,我没跟你开玩笑!”夏惊蝉急得青筋暴起,“现在立刻马上按我说的去做!”
“诶诶,别生气啊。”小姑娘一着急上火,夏沉光的心都慌了,“我马上去找人。”
说话间,他看到体育馆的管理办公室里还亮着光,有电视声音传了出来。
“王大爷,您还没下班呢。”少年挂了电话,笑嘻嘻地走了进去。
“下什么班,我就住在这里。”王大爷是个精瘦的老头,坐在桌前喝着小酒,漫不经心睨了他一眼,“把篮球场给我收拾干净再走。”
“收干净了,我不忙走,咱爷俩聊聊天,谈谈心。”
“有什么可聊的。”王大爷很嫌弃他,“别打扰我看电视。”
“王老师,让我待一会吧。”
“闲的没事儿干是吧,快期末考了还不快回去复习功课!滚滚滚!”
“您这又看《亮剑》呢,来来来,我陪您一起看,我也最喜欢这电视剧。”
“喂,谁同意你进来了!”
夏沉光死皮白赖进了王大爷的管理室,陪着老人家一边看电视,一边唠嗑,虽然王大爷嘴上嫌弃着,但也没真把这小子赶走。
……
月黑风高的学校后山小树林,苏美云独自穿过幽暗僻静的林间小道。
林子里晦暗处花园椅上隐约能看见几对小情侣身影,绕过小湖来到后山废旧小礼堂处,那就真是一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有贴吧上的《校园奇谭》说这个废旧礼堂闹鬼,所以晚上九点之后基本没人往这边走了。
学生活动区域距离这里起码五公里,即便大白天,这里也鲜少有人来。
虽然是她自告奋勇要引蛇出洞,看看究竟是哪个混蛋王八蛋想要利用她、设计陷害夏沉光。
可是真到了这地方,她的小心脏不免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
有线耳机里传来了夏惊蝉的声音:“别怕,我就在你后面。”
她回头望了望,树林里有人影闪动,应该就是夏惊蝉。
为了避免被人怀疑,她不能说话,只戴着耳机假装听音乐,实际上是为了和夏惊蝉保持联系。
听到她的声音,就稍微安心了些。
……
没一会儿,夏惊蝉接到了夏沉光的电话,电话里,男孩的嗓音慌急又紧张——
“夏惊蝉你是不是疯了!你们两个女生在搞什么!立刻给老子回来!”
“不是,谁告诉你的?”
“刚刚我就觉得不对劲,去找你那个学霸室友,才知道你们的计划。”
夏沉光似乎正在狂奔,上气不接下气的,“夏惊蝉,不许乱来,……有你室友,赶快回来!我现在往这边赶,你们沿着香樟林小路回来,我在路上接你们,千万别乱跑!”
“谁让你过来的!”夏惊蝉压低了声音,急得不行,“你不可以出现在这边,你是不是疯了!还想身败名裂吗!”
“身败名裂和你们的安全,你说老子怎么选。”
“不会有事的,我还叫了许青空,他现在也在这周……
“你还许青空,你怎么不把林照野也叫上。”
“我当然也叫了的!”
“…….”
就算十个卧龙凤雏凑一块儿,夏沉光也不可能放心让他们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快到了,是后山那个小礼堂对不对。”
夏惊蝉脑子轰的一下:“夏沉光,听我说,你别来啊!”
夏沉光挂断了电话。
……
苏美云独自坐在荒芜的花圃边等了十多分钟,时而看看时间,时而起身活动活动。
她穿着裙子高跟鞋,光秃秃的小腿被初夏的蚊子叮了好几个包。
忽然听到背后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缓慢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清冷的月光下,苏美云明显看到一道陌生的黑色影子,斜在自己身畔。
苏美云心跳八百码加速,紧张地控制着呼吸,颤颤地喊了声:“夏沉光,是你吗?”
第27章 一更 “真正的凶手,抓到了。”
后山很荒凉, 平时就连清洁工都不来,路上堆满了杂草和枯枝落叶。
苏美云看着远处的黑影逐渐靠近,那人戴着鸭舌帽, 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把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是夏沉光吗!”她惊声大喊。
但那人没有回应。
苏美云害怕极了,顾不得什么, 朝着另一边的小路狂奔。
那人迅速追了上来, 苏美云一边跑、一边尖叫着, 被路边的枯木绊倒, 摔在了地上, 连连后退。
他从包里摸出了白色毛巾,走过来试图堵住苏美云的嘴,下一秒,夏沉光从林子里跑了出来:“放开他!靠!”
那人吃了一惊,但看夏沉光还有一段距离, 心一横,胡乱用毛巾捂了捂苏美云的嘴。
夏沉光百米冲刺跑过来的时候,苏美云已经晕厥在了,毛巾也落在地上。
而这家伙蹿进树林里, 消失在了浓郁的夜色里,无影无踪…
他走到苏美云身边, 拍了拍女孩的脸蛋:“你没事吧?”
见她昏迷不醒, 夏沉光毫不犹豫将她横抱起来,朝着校医院跑去。
忽然间, 警笛声呼啦呼啦地响了起来, 校园110的面包车驶了过来, 堵住了夏沉光的去路。
……
半小时后,夏沉光被保安们带到了学校的保卫科,同时作为目击证人的夏惊蝉和林照野,也被带了过去。
除此之外,还有地上那一块沾了迷药的白色毛巾。
保卫科的保安们发现夏沉光时,他抱着苏美云,手里还拿着那块白毛巾。
学院的辅导员,几个校领导以及保卫科的主任齐聚在办公室里。
苏美云被送去了校医院,医生说她吸入异氟烷这类麻|醉|性气体,现在还处于昏迷中,醒过来需要好几个小时。
夏惊蝉一再向保卫科的老师们证明,夏沉光不是罪魁祸首,他是后来才赶过去的,他救了苏美云,真正的凶手早已经逃之夭夭。
但鉴于夏惊蝉和林照野都是篮球队的人,是不是帮凶都还说不好,她的……们难以采信。
“现在有保安已经去学校里搜寻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不会让真凶跑掉,但如果你说的是假……保卫科主任冷冷望了夏沉光一眼,“到时候,警方会查清事情的真相。”
很快,夏家父母,以……安瑜都来到了保卫科。
很显然,夏家父母来得这么及时,必然是夏安瑜把他们叫过来的。
在上一世,这次侵害事件是夏沉光命运的转折点。
上一世没有夏惊蝉的参与,也没有目击证人。而那条短信、昏迷后被猥|亵的女孩,还有出现在案发地点的夏沉……所有的一切,都将他推到了百口莫辩的深渊地狱。
夏沉光成了犯罪嫌疑人,被学校开除学籍,夏家父母对这个亲生儿子失望透顶,和他断绝了关系。
养子夏安瑜彻底取代他,成为夏家唯一的继承人。
夏惊蝉冷眼看着站在夏家父母身边的精瘦小个子少年。
分明是他占了夏沉光本该拥有的一切,占有了属于他的人生和父母的爱,可他还不肯放过他,一定要亲手摧毁他的人生,置他于死地。
夏安瑜激动地质问夏沉光:“哥!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呢!你对得起爸爸妈妈对你的培养吗!”
夏沉光:“我干什么了我!”
“人赃并获,你就别狡辩了。”
“……”
在电话里,夏家父母从夏安瑜那里了解了前因后果,这会儿看夏沉光的眼……望透顶。
“你爸刚从国外养病回来,眼见着身体有所好转,你就干出这些混账事情,你真的是来讨债的吗!”夏母恨铁不成钢地斥责夏沉光。
其实,其他人的误解,夏沉光都可以忍受。
但亲生父母都不相信他,和外人一起指责他,这让他觉得有点心灰意冷。
夏沉光独自倚在角落墙边,不再多说一句话。
让警方来证明他的清白吧。
夏安瑜拿出药盒,给夏父倒了一片降压药,劝解着他们:“爸妈,你们不要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我相信哥哥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糊涂。”
“安瑜,幸好还有你,不然我跟你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夏父吞了药,颤抖的手指着夏沉光,“你真的太不争气了,我没你这个混账儿子!”
夏沉光被他们这一家三口的亲情大戏搞得烦躁不已,正要说这儿子不当也罢,反正你们也从没把我当亲生儿子。
夏惊蝉却立即打断了他,回头对保卫科主任说:“我和林照野赶到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但那道身影不像夏沉光,比夏沉光矮很多,又瘦。”
“除了你们,有其他人看到吗?”
“还有许青……
但许青空和他们不在一起,他从另一边的树林过来,这会……不知道去哪儿了。
因为08年的校园里基本没有监控,即便有,也是少之又少,都安装在学生经常出没的主干道。
夏安瑜虽没想到这么晚了,后山那里还会有学生出没,但只要徐文洋能逃过一劫,这脏水怎么都能泼到夏沉光身上。
谁让他出现在了案发现场。
而唯一能证明他清白的人,还是他的朋友。
这谁能说得清楚。
“当时环境这么黑,又没有路灯,你怎么能确定那道黑影不是夏沉光?”夏安瑜质问夏惊蝉。
夏惊蝉冷冷望向他:“至少我在现场,而且亲眼见到了那黑影。你又不在,你怎么能确定那个人一定就是夏沉光,还是……希望那个人就是他。”
此言一出,夏安瑜顿时噤声,后悔自己操之过急。
“……是正常的怀疑。”夏安瑜把矛头指向了夏惊蝉,“倒是你,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后山林子里,而且听说你和夏沉光是好朋友,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他的帮凶。”
保卫科主任皱眉问夏惊蝉:“你和林照野在林子里做什么?”
夏惊蝉还没说话,林照野笑嘻嘻耸肩:“我俩还能干什么?谈恋爱咯。”
说话间,还故意搂住了小姑娘的肩膀,以示亲密。
保卫科主任看看他,又看看夏惊蝉,倒也没再怀疑。
夏安瑜对保卫科主任说:“我相信我哥哥是一时糊涂,可不可以不报警,这件……这么私了了吧,行吗?”
夏惊蝉看他这不依不饶给夏沉光泼脏水的样子,真是快吐了。
“所以这位中国好弟弟,不让报警,你是想私底下就把夏沉光的罪名坐实吗,我们这里两位目击证人都不能让你相信你哥哥的清白吗?你一口一个哥哥,你有把他当你哥哥吗,还是把他当成了仇敌?”
夏安瑜被她说得脸色泛了红,紧咬着牙,生怕父母怀疑什么。
这小姑娘言辞犀利地撕下了他的面具,即便她没有证据,一切仅凭臆测可…
父母听在耳里,未尝不会怀疑。
他望了望父母,果然,他们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其实夏惊蝉也不是牙尖嘴利的性格,她跟陌生人说多了话、都会脸红。但即便是最柔软的刺猬,在保护至亲至爱的时候,都会竖起全身的利刺。
这时候,球场管理员王大爷慢悠悠走了进来:“什么情况啊,怎么夏队长就成了犯人了,我在外面听你们说,还要报警?”
不管是保卫科主任,还是校领导,看到王大爷走进来,有些诧异:“王老师,您有事吗?”
“过来说一声,小夏今天晚上全程跟我待在一起,陪我老头在看《亮剑》呢,哪有时间去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此言一出,夏安瑜的心脏宛如百米高空的坠落。
“王老师,您说的是真的吗?”保卫科主任皱眉问,“确定他今晚一直跟你在一起?”
“也不是一直吧,后来他有点事,急吼吼地先走了。”
夏安瑜忙不迭说道:“那你怎么能证明他没有作案?”
王大爷脾气不太好,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有没有常识,你见过哪个犯罪分子,作案前还跑过来陪无关紧要的人看电视闲聊。”
“说不定是在故意找不在场证明呢。”夏安瑜脸色阴沉沉的,“您看,您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不也过来给他作证了吗。”
王大爷嘴角咧咧着:“你的意思,我还成了帮凶了不是?夏队长虽然有点笨,但他的人品我是可以打包票的,每天打完球,你们这些小子们一个个都走了,就他还留下来给我收拾饮料瓶子,这样的同学,我不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夏惊蝉望向了夏家父母:“夏沉光绝对不是坏人,如果当父母的都不相信他,外人又怎么相信他是清白呢。”
一席话,说得夏家父母居然歉疚起来了。
他们对他,的确没有尽到父母的职责。
夏惊蝉知道,上一世的夏沉光并没有享受到太多亲情滋养,他的养父母早早离世,亲生父母又对他无尽嫌弃。
以至于后来收养了夏惊蝉,他真的……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这小姑娘面前,用自己坚实的臂膀圈起一个小小的天地。
他不仅仅是在呵护这个命途多舛的弃儿,更是在治愈年少时的自己。
夏安瑜脸色很难看。
计划明明应该顺利进行,可是莫名出现了这么多帮着夏沉光说话的人。
然而,他更加没想到的是,这次不仅有朋友们帮助夏沉光,好像连老天……在帮他。
只见许青空揪着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徐文洋,将他推进了保卫科——
“真正的凶手,抓到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十一点再更一章
第28章 骤雨【二更】 “我只保护我在乎的人。”
徐文洋被揪到保卫科的时候, 简直产生应激反应。
别人一叫他名字,他就跟受了惊吓的猫咪似的,全身僵硬。
尤其是当他看到办公室里的领导和穿着制服的保卫科老师, 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跟筛糠似的。
保卫科主任厉声质问徐文洋:“到底怎么回事?”
“………”
徐文洋紧张得呼吸都困难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什么都没做!”
“没做, 你跑什么。”许青空冷冷问。
“你追我, 我当然跑了!不是, 你追我干什么!”
夏惊蝉看他这狡辩样子, 显然, 要抵赖到底了。
“徐文洋,是不是你把苏美云叫到后山?”
“没有!绝对没有!”徐文洋矢口否认,“你没有什么证据!……刚刚就是在后山散步,莫名其妙就被这疯子打了。”
他忿忿不平地望了许青空一眼,整理自己凌乱的衣领。
许青空追了他几乎小半个后山, 跟条疯狗似的,死死咬住不松口。
不管他怎么奔跑,怎么恳求,他就是不肯放过他, 最后俩人厮打着滚在草地里,许青空揍得他肋骨都要断了。
要是不肯乖乖就范, 只怕他是真的要把他往死里揍。
徐文洋只好跟他来了保卫科。
夏沉光看徐文洋这理直气壮的模样, 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小时候曾有过一段友谊,但他全然不顾, 做出这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愤声质问徐文洋:“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你要这样陷害我。”
“没有!我没有!”
徐文洋按照夏安瑜教给他的, 矢口否认,狡辩着,甚至试图把罪名引到夏沉光身上,“这关我什么事啊,你们就这样把我叫过来,当凶手一样审问。明明罪魁祸首就在这里,是他的手机发的短信,为什么你们不去审问他,反过来问我。”
夏惊蝉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你怎么知道夏沉光给苏美云发了短信?不是在散步吗,这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
所谓言多必失,就是这样。
徐文洋看着夏安瑜骤变的脸色,以及周围人诡异的表情,立刻捂住了嘴。
一时嘴快,说漏了!
“不是,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根本没碰他的手机!”
徐文洋还想狡辩,但已经来不及了。
现场所有的审问,保卫科主任都用vcr设备录制……为提交警方的证据。
夏母激动地说:“这个男孩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吧!他自己说他用我儿子的手机发了短信,现在证据确凿了,我儿子是清白的!”
几个校领导面面相觑,立刻拨打了110,随后警方赶到,夏沉光和徐文洋两位当事人都被带到了派出所。
包括夏惊蝉和许青空林照野,还有苏醒后的受害人苏美云,也都被带去做了笔录,把发生的一切说清楚。
徐文洋承受不住警方审讯的压力,很快就交代了实情——
他用夏沉光的手机给苏美云发了短信,把她骗到学校后山,准备把她迷晕了嫁祸给夏沉光。
他的目的只是陷害夏沉光,根本没想伤人,也没这个胆子。
但伤害已经造成了,不管他动机如何,都将面临法律的严惩。
徐文洋被警方拘留了,校方也对他做出了开除学籍的处罚决议。
夏惊蝉很想让徐文洋把背后的主使也交代出来,但徐文洋咬死了没有人指使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谁让夏沉光总是看不起他,就算让他加了篮球队,也是处处刁难,更是在队员面前奚落他,让他丢脸,所以他才想要来一波大的,狠狠报复他。
徐文洋心……自己的小算盘。
事发之后,无论夏安瑜是不是背后主使,他都难逃法律的制裁,这大学肯定是上不了了。
如果把夏安瑜拉扯出来,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倒不如将他好好保护起来,将……能指望这位夏家少爷提携他一把。
事后,夏沉光去看守所看徐文洋,把他臭骂了一顿。
不仅仅是因为徐文洋跟夏安瑜沆瀣一气,更因……们两个从小就是旧相识。
虽然他对徐文洋找关系进篮球队的事很不满,但心里还是拿他当哥们,就算疏远了,两个人小时候的友谊却没有变。
现在他干出这样的事,不仅坏,而且蠢,太蠢了,分分钟就会暴露自己的事情,他居然也会愿意干,还包庇真凶。
所有人都认为徐文洋愚不可及。
但事实上,只有夏惊蝉知道,这事儿真相大白之后再回顾只觉愚不可及,但上一世、确实成功了。
夏沉光失去了一切,人生的下坡路就此开始。
所以夏惊蝉庆幸的同时,也觉得后怕…
这一次真是侥幸,让她改变了命运的轨迹,把徐文洋这个祸殃给送走了。
只可惜,没有扳倒“假太子”夏安瑜。
但不用着急,来日方长。
……
两天之后,体育器材室里,林照野找到了正在清点篮球的夏惊蝉:“小夏同学,你不觉得奇怪吗?”
夏惊蝉头也没抬,在登记本上写下篮球的数量:“什么?”
“那晚学校后山,许青空距离苏美云的位置,比咱俩都近。按照原定计划,应该是由他第一时间冲过去把你朋友救下来,结果怎么着,他真是沉得住气啊,眼睁睁看你朋友被徐文洋迷晕,还让夏沉光闯进了案发现场。”
林照野唯恐天下不乱地在她耳边添油加醋,挑拨离间,“这不应该吧!如果按我们原来的计划,你朋友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
其实,事发之后,夏惊蝉赶到现场,看见苏美云倒在地上,夏沉光被保安带走,她就已经察觉不对劲了。
不该是这样的。
因为信任许青空,她才让他去距离苏美云最近的位置,保护她,可是…
苏美云还是被迷晕了。
“我看,许青空就是为了邀功。”
林照野手掌挡在嘴边,小声对她说,“最后来一波大的,把徐文洋抓过来,让他出尽风头,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根本不拿你朋友的安全当回事。”
“不会的!”
“摆明就是这样啊。”
话音未落,只见许青空径直走了进来。
林照野立即闭嘴。
许青空接了夏惊蝉手里的篮球,沉声说:“他说的对。”
“……”
他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如果我一开始就现身,你朋友安然无恙,学校为了声誉,一定会暗中把这件事压下去,罪魁祸首即便抓到了,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处罚,顶多记过。如果只是这样结束,你们这招引蛇出洞,基本等于白费功夫。更重要的是,如果夏沉光没有被冤枉,他的父母也不会意识到这个儿子的危险处境。”
“他自己都承认了!”林照野连忙添柴加火,“他根本没拿你朋友的安危当回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许青空冷淡地说:“我又不认识她,她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闭嘴!”夏惊蝉瞪了林照野一眼,“少说两句。”
林照野达成了目的,贱兮兮地对许青空笑了下,拎着球走出了体育器材室。
夏惊蝉心里很难受,但她没有责怪许青空半句,对许青空道了一声谢谢,转身离开。
“我只保护我在乎的人。”
身后,少年冲她喊了一句,“你要怪我吗?”
“我不怪你,许青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
夏惊蝉向苏美云郑重地道了歉,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并没有提到半句许青空的不好。
但苏美云和她一起制定的计划,当然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早知道会让你有危险,这件事宁可不做。”
“安心啦,我也没事啊。”她拍了拍夏惊蝉的肩膀,“再说,我已经开始相信你真的是从未来穿过来的,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被伤害。所以能避开一劫,我还得感谢你呢。”
夏惊蝉被她的话弄得心里湿湿的,她伸手紧紧地拥抱了苏美云,眼睛都红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以前从来没有做好过一件事情,除了学习,我什么都不会。我好后怕。”小姑娘颤抖着,“美云,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苏美云拍拍她的背,柔声说:“夏夏,你真的很厉害,保护了他,也保护了我。所以,你自己也要勇敢一点,不要再被过去伤害了,我们一起面对未来,好吗。”
夏惊蝉被她的话弄……哭了出来。
苏美云像个大姐姐一样笑着,用袖子给她擦了眼泪。
……
下午,苏美云穿着初夏的鹅黄碎花小裙子,淑女地走进了篮球馆。
几个男生不断对夏沉光使眼色,夏沉光看到她,犹豫了几秒,终究丢掉手里的篮球,别别扭扭地走过去,跟她郑重道歉——
“是我没保管好自己的手机,让坏人有机可乘,对不起。”
苏美云嘴角绽了绽:“身体没受伤,心灵有点受伤,我收到你的短信开心了好久呢!夏沉光,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场约会。”
夏沉光使劲儿挠着头发:“约会……
苏美云看他这纠结的模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想陪本小姐看电影的男生多得很呢。”
夏沉光一改往日插科打诨的玩笑模样,认认真真地对她深鞠了一躬:“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我的恩怨,却让你受到了伤害,真的对不起,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我夏沉光万死不辞,还有,你千万别怪小夏,都是我的错。”
“好啦,干嘛忽然这么严肃,我这不是没事吗,还要谢谢你那天及时赶到呢。”
“你还谢……种事,换谁都会做。”
“那可不一定。”苏美云摇头,“夏沉光,你明明知道,来了就可能真的被泼脏水,你还来,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傻子。”
“我没想那么多,一想到你们有危险,我脑子都炸了。”
苏美云笑了笑:“你只是担心夏惊蝉吧。”
“不是啊!”夏沉光脱口而出,“就算她不在,我也会来啊!”
这句话说出来,身后一堆男孩开始起哄。
苏美云低头笑了,眼睛却有些湿润。
虽……知道那不是喜欢,只是出于善良。
“好了,夏沉光,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苏美云拍拍他的肩膀,“这事儿咱们以后都不许再提,我也想明白了,你对我是真的没感觉,不强求了。不过我还是很喜欢看你打篮球,期末和校队的比试!加油啊,别让我失望,更不要让别人说我眼光不好。”
夏沉光用力点头,看着女孩转身离开的背影,不禁松了一口气。
但他没看到女孩转身离开的那一瞬,眼泪盈眶。
云淡风轻,潇洒道别。
大概是结束一段无疾而终的喜……体面的方式。
*
夏惊蝉和许青空似乎疏远了些,没再天天一块儿吃饭。
直到两天后的课间,夏惊蝉才从朋友那里听说,那天晚上计算机学院编程马拉松竞赛,许青空以小组第一的成绩冲进了总决赛,但总决赛居然没有参加,临时弃权。
他的辅导员痛心疾首,把他叫到办公室狠批了一下午,还说下学期奖学金没他了。
夏惊蝉恍然想起,那天晚上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许青空明确问过,一定要现在吗?
那时候,他的比赛肯定也要开始了,但她一个电话就把人给叫走了。
他甚至都没问她什么事。
他说,他只保护在乎的人。
夏惊蝉的心仿佛被放在锅里煎烤,难受得不行,匆匆跑出了教室。
课间只有十五分钟,穿过一个小花园,她跑到了计算机学院。
作为社恐i人,夏惊蝉在教室门口晃了几下,不太好意思叫人。
好在最后排的许青空望见了她,阖上电脑,走了出去。
两个i人面面相对,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叮铃铃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如此不合时宜,又是如此让人遗憾。
小姑娘擦了擦脸上的汗,从书包里摸出一颗课间加餐的糖心苹果,慌急地塞进了许青空手里。
顾不得等待少年的回应,夏惊蝉转身跑走了。
许青空掂了掂手里的苹果,目送着女孩消失在走廊转角的背影,眼底交织着说不出的情绪。
她就像他生命中的一场午后骤雨。
猝不及防,又匆匆而去。
第29章 贪恋 因为她比骄阳更耀眼,比盛夏更灿烂。
初夏蝉鸣聒噪, 图书馆里,夏惊蝉昏昏欲睡地看书。
一抹纯白的身影坐到了她身边。
夏惊蝉余光微侧,看到许青空端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了她身边。
鲜少见他穿白衬衫, 夏惊蝉不禁多看了两眼——
松懒的领口开到喉结之下,阳光透过落地窗恰恰斜照着他的脸,瞳眸也被映成了浅褐色。
他穿衬衣,整一个清冷美人胚子。
一落座, 夏惊蝉便觉得四肢僵硬, 心跳还总是不听使唤地乱跳。
“我不喜欢吃苹果。”许青空压低了声音。
夏惊蝉端起杯子, 润了润干痒的嗓子:“噢。”
“但你送的那颗, 还不错。”
“你说话总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喜欢打直球?”许青空偏头望向她, “我喜欢吃你送的苹果。”
夏惊蝉笑了,捂着脸,笑得特别害羞。
许青空不再逗她,翻开了笔记本电脑。
小姑娘细心地注意到,许青空左耳耳骨处有了一颗小孔。
“许青空?你打耳洞了?”
“嗯。”他平淡回应。
因为他看到她耳朵上有一颗很可爱的小猫耳钉, 那天路过银饰店,他鬼使神差地走去进,让店员给他打了个耳洞。
“怎么打在耳骨上啊?这得有多疼啊!”
她凑过来仔细看着,果然他整个耳廓都有些泛红。
“没多疼, 都一样。”许青空违心地说。
骨钉怎么可能不疼,他想要让这份疼痛的触感更加明晰。
“打都打了, 为什么没有戴耳钉?”
“还没选好。”
“就这两天吧, 我陪你去选一颗!不然洞口愈合了,就白疼了!”
“好。”许青空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午后的阳光温暖静谧, 夏惊蝉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之后, 趴在了桌上, 准备闭眼小憩一会儿。
待她呼吸逐渐均匀之后,许青空从书包里摸出一件轻薄的运动外套,搭在了女孩身上。
她的侧脸陷进午后阳光里,一半光明,一半阴影,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肌肤如蜜。
许青空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克制地抽回视线,指尖咔哒咔哒地敲击这键盘。
过了会儿,眼神再一次不听话地移到了她的脸上。
怎么都看不够。
没几分钟,小姑娘苏醒了过来,嘟哝了一声:“好热啊。”
醒来才看到,许青空居然把他的衣服搭在她身上了,“你要热死我吗,许青空。”
“怕你感冒。”
“我也怕你感冒,要不你穿上试试。”
许青空笑着说:“拒绝。”
“那你还给我搭!”
夏惊蝉狠狠揪了揪他的手臂,奈何少年手臂皮肤紧绷着肌肉,薄薄的一层,她根本拧不痛他。
“可恶。”
许青空只是笑,笑得很灿烂。
跟她在一起,他仿佛从阴影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全身都沐浴着阳光。
夏惊蝉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任由初夏的太阳暖烘烘地照着她的背。
“对了许青空,一开始你为什么选择加入我们的球队呢?”她侧脸望着他。
“不是你让我打篮球试试?”
“学校里篮球社团也不只一个啊,还有校队呢。”
许青空毫不犹豫地回答:“跟陈飞有仇,加不了校队。”
“没别的原因了吗?”
许青空望向她。
她枕着手臂,柔美的脸蛋侧向了他这边,睫毛轻微颤动着,似在发光。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因为她比骄阳更耀眼,比盛夏更灿烂。
……
进入六月初,队员们的训练热情万分高涨,都不需要夏沉光挨个儿催,一下课都忙不迭跑体育馆训练。
夏沉光给他们制定了系统的训练章程,一个一个地抠动作,传授他们打球技巧,譬如低手传球,控球技术,腰部大腿如何发力等等…
晚上快入睡时,夏惊蝉收到了许青空的好友添加申请:“以后扣扣联系,不用发短信。”
夏惊蝉:“你换手机了吗!”
许青空:“嗯,诺基亚。”
夏惊蝉:“羡慕哇,有钱人!”
许青空:“是有点钱,需要帮忙说一声。”
夏惊蝉:“就喜欢你这种钱多话少的,我单方面宣布,我和贫穷的夏沉光断绝关系,以后我俩多多亲近。”
许青空:“哪种亲近?”
夏惊蝉:“共享天伦的那种亲近。”
许青空:“谢谢,我还没到当爹的年纪。”
夏惊蝉:“这个女儿不需要辅导功课,困了会找床睡觉,饿了自己捡垃圾吃,不会让您操一点心!义务教育已修完,白送十九年!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大佬您考虑考虑吧!【星星眼】”
许青空:“……”
许青空:“你就只想当我女儿。”
夏惊蝉:“孙女也是可以的,我这人不挑辈分,就是希望您老人家在将来的遗嘱上,浅浅地加上我的名字就行了。”
许青空:“我生命线不短,你不一定等得到。”
夏惊蝉:“比命长是吧,我还从没输过。【攥拳】”
对面床铺的苏美云看到夏惊蝉对着手机傻笑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跟谁聊天呢,嘴巴都快笑劈叉了。”
乔珂拉开帘子,插嘴道:“除了计算机学院那位高冷学神,还有谁,能让她笑成这样。”
夏惊蝉自己都没注意到,和他聊天时,嘴角会情不自禁勾起来。
苏美云了然地说:“看来高冷学神也不高冷嘛,能把你逗笑。”
夏惊蝉躺在床上,抱着柔软舒服的被子:“他其实不高冷的,只是没什么朋友,所以话少。”
她跟许青空俩人就处得很轻松。
他挺会逗女孩。
苏美云笑着问:“你俩都这样了,还没在一起啊?”
“你说在一起指的是什么啊?”
“谈恋爱啊我的姐,我要是你,跟一个男生热络这么久,天天短消息,时不时的还互送小礼物,早就主动告白了好吗。”
夏惊蝉闻言,脸颊有些烫:“啊!我不敢。”
“你不敢什么啊?”
“怕被拒绝。”
“你以前被男生拒绝过吗?”
“没有,我没有主动跟别人告白过。”
“那怕什么,听我的,你这颜值,真不是姐妹骄傲,只要主动出手没几个男人能逃过你的五指山。”
苏美云对夏惊蝉有绝对自信。
只可惜,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她没有被男生拒绝过,可是她小时……一直被拒绝,好多父母都不喜欢她,不想要她,说她心思深,不像小孩子。
夏惊蝉从不相信自己值得拥有什么好东西。
不敢争取,只能紧紧抓住自己仅有的部分。
“还是不了。”她连连摇头,“万一失败了连朋友都当不了,而且他性……容易生气的,我有时候也拿不准。”
“许青空肯定喜欢你!绝对喜欢!”苏美云连声向她保证,“我用性命担保!瞎子都看得出来。”
“如果他喜欢我,他会说的,他没有说就表示,我们关系可能还没到那一步。”
夏惊蝉永远只习惯于被动等待,不喜欢主动出击。
而且网上不是说吗,人生几大错觉之一,就是“ta喜欢我”。
他喜欢她吗?
以前夏惊蝉看过许青空的访谈,有主持人问到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总是单身,许青空的回答是:“我没有喜欢别人的能力。”
天才的世界里,数字与代码,篮球与自我,无限膨……经分不出更多给其他人了。
夏惊蝉不敢试错。
那几天篮球队训练,杂事儿不多,她去得也不多了。每天兼职之后,就去图书馆准备期末考努力复习。
图书馆借阅处的老师都认识她了,时不时的会请她帮忙做些事情,夏惊蝉也不拒绝,一一答应了。
那天,借阅处老师让她去音乐学院送一份文件,夏惊蝉送过去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音乐学院。
她被一阵优美的钢琴声吸引了注意。
心痒痒的。
小时候,她也学过钢琴。
只是后来家境每况愈下,钢琴兴趣班的学费昂贵,她很懂事,主动跟爸爸说自己不喜欢钢琴,每一次上课都是折磨和痛苦。
这样,才中断了学了好几年的兴趣。
但她真的很喜欢弹琴,高中时跟着音乐老师学过一段时间,音乐老师夸她极有乐感,天赋卓绝。
不过,艺术都是有钱人的闲赋,看着夏沉光每天披星戴月、辛苦工作的样子,夏惊蝉主动选择放弃了喜欢的艺术之路,选择了更加稳定、且收入不错的电视台工作,以缓解家庭的负担。
再过几年,她甚至可能对相亲市场妥协,找一个条件不错、稍微没那么奇葩的男人,过平淡如水的生活。
人一步步长大,就是一步步对生活做出让步和妥协。
而这一场意外的车祸,却让她重新回少年时,拥有了为父辈的梦想重燃热血的契机。
她循声来到了钢琴教室。空荡荡的教室角落有一架黑色的斯坦威钢琴。
她不禁有些手痒,看看左右没人,于是小心翼翼坐在钢琴边、试着弹奏了几个音符。
虽然有些生疏了,但她基础的技巧并没有忘记,很流畅地弹奏了一支贝多芬的《月光变奏曲》。
有几个错音,但没关系,反正没人听见。
“你学过钢琴吗?”
忽然的打断让夏惊蝉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一个模样清隽,气质儒雅的少年走了进来。
她赶紧站了起来:“对、对不起!”
“没关系,不用拘束。”少年笑着说,“这是我的琴房。”
“对不起!我不该进来。”夏惊蝉连声道歉,“我现在就走。”
“没关系,你刚刚弹的很好。”
“没有,我弹错了很多,很久没练了。”
少年脸上挂着温柔谦和的笑容:“我叫林书阳,大三的。”
“学长好,我叫夏惊蝉,大一。”
林书阳舌尖细细念着这个名字,笑着说:“你想钢琴吗,想学我教你。”
“啊不不,这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
林书阳眼神避开了女孩纤细流畅、婀娜小蛮的腰肢,很礼貌地望着她的眼睛:“其实你会弹的,只需要注意一些技巧,并且多加练习。”
“我不是音乐学院的,不能来这里弹琴。”
“我在这里练琴的时候,你都可以过来。”
“这太打扰你了。”
“不会,教学生练琴,应该说也是我必须学习的技能之一,所以拿你来练手,正好了,只要你别嫌弃我这老师当得不好。”
夏惊蝉低头看着那一架优雅美丽的钢琴,很心动。
如果能重拾儿时的梦想,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
那几天,夏惊蝉来篮球馆来得少了,队员们热火朝天地训练,也没她什么事儿。
但这女孩不来吧,篮球队总感觉少了点活泼劲儿。
休息的时候,后勤老钱忍不住对夏沉光吐槽道:“越来越偷懒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这么着就别来了,把她辞了算了!”
“行啊,辞了活儿你来干。”
钱堂姜细细一想,也觉得不妥,走过来拍着夏沉光的肩膀:“老夏,作为球队队长,对手底下的员工的摸鱼打混,你要监督批评啊。”
“我前儿才欠了她一个顶天的大人情,惹不起。”
“不是都叫爹了吗,合该你这当爹的教育去,你不会是怕她吧,连个小丫头片子都制服不了,还怎么管篮球队啊。”
别说,夏沉光还挺吃激将法这一套:“我怕她?开什么玩笑。”
他当即摸出了手机,“等着,我马上打电话过去辱骂她。”
钱堂姜立刻将耳朵凑了过来:“我等着听她哭。”
夏沉光摸出手机给夏惊蝉打电话,本来是要气壮山河地批评她,结果小姑娘细细软软来了句:“亲爱的爸爸,什么事儿啊?”
夏沉光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装满棉花糖的杯子里,全身都软了。
“没事没事,你玩你的,缺钱跟我说。”
“嗯嗯!”
夏沉光转身,看到钱堂姜无语的眼神,轻咳了一声——
“那什……夏同学啊,你时不时还得来球队逛逛吧,看看老钱,椎间盘突出好多天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报废啊,关爱老人,人人有责。”
椎间盘突出的老钱一脚给他踹过去。
夏沉光连忙躲开:“不空?你在干嘛?”
“练钢琴?你怎么练起钢琴来了?”
“喂喂,挂我电话?”
肖屹运球走了过来,提醒道:“她最近和音乐学院的钢琴王子打得火热,哪有时间来咱们这破球队干活啊。”
“什么钢琴王子?”
“音乐学院的系草林书阳,教她弹钢琴呢。”肖屹指尖比划着弹琴的姿势,“俩人坐一块儿双手连弹,俊男靓女,不知道有多般配。”
夏沉光皱了眉:“咱们队这么多帅哥,还抵不上音乐学院一破钢琴王子对她的吸引力啊?”
“那钢琴王子家境之好,说富二代都辱他了。”肖屹夸张地说,“真正的豪门世家,艺术世家。”
钱堂姜笑嘻嘻道:“那她还挺有眼光,会给自己找对象。别说她,换我老钱也心动啊。”
众人齐刷刷望向钱堂姜——
“你小子不太对劲。”
林照野喃了声:“什么狗东西?”
“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成绩好,你说什么狗东西。”
“告诉你们。”林照野带球上篮,“也就是我动物园那天意外翻车了,不然就这一张白纸的小姑娘,我铁定拿下。”
“呵呵。”
说话间,肖屹故意拿眼睛去瞅许青空。
今天他倒没有虐篮板了,一个人练着他“百发百中”的逆天技能。
“过来休息啊,许青空,当心别把自己累死。”
“你看他手臂,像不像投篮机器?”
“别说,还真是。”
许青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仍旧继续投篮,一颗又一颗,无休无止。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流畅的下颌线缓缓滴落。
……
傍晚,许青空单手携着篮球,独自去食堂吃饭,经过音乐学院时,听到里面传来悠扬的钢琴声。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隔着落地玻璃,他看到久违的女孩坐在钢琴前,认真地弹奏着。
阳光斜入,她洁白的裙子铺叠在椅子上,她的脸庞埋入了光影交叠之中,一半陷入光明,一般埋入晦暗。
倚靠在钢琴旁的男孩英俊又斯文,她在弹钢琴,而他在看她…
正如肖屹所说,两人如此之般配,同框的画面,美得好似圣诞卡片最真挚的期许。
他可以对林照野挥动拳头、可以放狠话让他远离她,像恶狼一样霸道地将她圈入自己的领地。
可是,他却对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而却步,失去勇气。
五脏六腑如割裂般的难受。
走出音乐学院,天空沉沉的,仿佛笼罩着挥之不去的一层阴云,压抑又沉郁。
……
许青空来到了校外的一家钢琴店里。
店主热情地迎了上来:“同学,选钢琴吗?还是报名钢琴课?我们这里有最好的老师,包教包会。”
许青空看着面前这架幽黑光泽的钢琴,脑海里浮现了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画面。
美得连夕阳黄昏都黯然失色了。
这样的美注定不属于他。
疯狂的基因让他永远只能站在晦暗的阴影里,贪恋地看着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小时候,他站在别人家的窗口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的场景,如可耻的偷窥者,卑微地羡慕着别人习以为常的一切。
现在,许青空以同样卑微的眼神,偷窥着那一抹照进他心里的月亮。
脑子里闪过无数疯狂的念头,占有欲和对她的渴望,如同嗜血的恶鬼。
抢夺,撕裂,破坏…
“砰”的一声,他压下黑白琴键,发出一道警醒的重音。
久久轰鸣。
许青空回头问店家说:“请问,一架好点的钢琴,要多少钱?”
第30章 扶摇 林书阳能做的,他也能做到
夏惊蝉抽空去了一趟篮球馆。
这么久没去了, 钱堂姜天天在群里抱怨,她有些小心虚。
小姑娘鬼鬼祟祟地站在通道口,朝馆内探头探脑地张望, 不想钱堂姜从后面过来,很不客气地将她揪进了篮球馆里——
“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贵脚踏贱地了?”
夏惊蝉对他的阴阳怪气也不生气,笑吟吟说:“领导, 不要这样说嘛。”
“你领导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来我给你揉揉!”夏惊蝉拉着他坐下来, 给他揉肩捶背。
夏沉光看不下去了, 走过来将夏惊蝉提到身边:“干什么干什么, 不允许肢体接触。”
钱堂姜:“我们上下级关系。”
“上下铺关系也不行。”
钱堂姜看夏沉光这护犊子的样子, 要说喜欢,也不太像,这家伙感情那根弦儿还没开窍呢。
他真是把这小姑娘当亲女儿一样护着了。
“小夏,最近忙什么啊?”
夏惊蝉笑嘻嘻说:“最近刚好有一个机会,可以捡起以前的兴趣, 所以有点沉迷。”
“弹钢琴啊?”
“嗯,小时候学过,但没有坚持下去。现在有人教还不花钱,这不是赶紧抓住机会吗。”
“那怎么又有时间来篮球馆溜达了?”
“最近期末, 林书阳学长也忙起来了,就不好意思过多打扰。”夏惊蝉四下里望了望, “许青空呢?”
“你还记得许青空。”林照野将篮球投入筐里, 酸溜溜说,“有了新欢, 不是把他抛之脑后了吗。”
夏惊蝉笑着说:“太阳打冥王星出来了, 不吃许青空的醋啦?”
“现在我们同仇敌忾了, 情敌变朋友。”
“少来,许青空才不会跟你同仇敌忾,也不是情敌。”夏惊蝉撇嘴道,“我跟他,是最好的朋友。”
林照野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想到动物园那天,少年冲到楼道间,掐着他威胁的失控模样。
好朋友。
鬼个好朋友。
夏惊蝉在体育馆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许青空过来,她低头给他发了条扣扣消息,问他最近很忙吗。
没有得到回复。
黄昏傍晚,她时不时看看手机,心欠欠地等回复,一直没等到。
有点不开心。
男孩们练完球,约她一起去吃晚饭,夏惊蝉没有去,一个人闷闷地走出体育馆。
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她赶紧翻开看,是苏美云的消息,问她如果在体育馆,可不可以就近去校外美食街,给她带一份土豆泥排骨。
开始只是有点挂念,现在直接是失落了。
仿佛情绪都被那个没有亮起的灰色企鹅头像左右了似的。
好讨厌这种感觉。
她走到热闹的美食街,给苏美云买了一分土豆泥排骨,终于,许青空的消息过来了——
“刚刚在忙,有事吗?”
站在路灯下,看着这条十分官方又陌生的消息,夏惊蝉越发烦躁了。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不开心。
而且,多打几个字会死吗。
语气柔和活泼点,会死吗。
苏美云还说他喜欢她,哪里有半点喜欢的样子。
夏惊蝉闷闷不乐地回了宿舍,将香喷喷、热腾腾的土豆泥排骨递给她。
“谢啦!”苏美云从帷帘里探出头,冲她神秘一笑,“有东西给你。”
“什么啊?”
“闭上眼睛。”
“神秘兮兮的。”夏惊蝉说着闭上了眼,摊开手,感觉苏美云似乎递了一张卡片过来。
“银|行卡要是没个百万的数字就不要拿出来了。”
“想得美呢你。”
夏惊蝉睁开眼,看到手里有一张天籁艺术琴行的vip练琴年卡,一年内店里的琴房和乐器都可以免费使用,每天9:00-22:00,这期间随时可以过去。
她看看卡,又望了望苏美云,满眼惊讶:“天哪美云,你怎么这么好!”
天降大礼啊!
“等等。”苏美云伸手打断了她的拥抱,“不是我送的,虽然,我很想占了这份人情。”
“谁送的啊?”
“不知道,不知是谁下午把这张卡放宿管阿姨窗口,上面有贴便笺纸说是给你的,刚阿姨让我给你带上来。”
“诶?那便笺纸呢,我看看。”
“宿管阿姨给扔了啊。”
夏惊蝉想着,除了林书阳,就只有篮球队的成员知道她练钢琴的事。
她用手机拍下了这张墨绿色的vip包年卡,发到“宇宙第一牛逼篮球队”的扣扣群里——
小9:“是哪位好人送的呀?识相点,主动站出来让我夸奖表扬,再给你一个大大的爱心拥抱。”
孟浪野:“那必须是我,夏夏在几栋,哥来了!【好色】”
小9:“【嫌弃】【嫌弃】【嫌弃】”
小9:“你敢来,我就敢打死你。”
亲和力满分队长:“那不谦虚了,正是为父送的,爱心拥抱就算了,记得孝敬为父,明天我要吃巧克力慕斯蛋糕。”
小钱钱:“后勤福利,不用谢,接下来三年好好替我卖命,不许迟到早退。”
肖屹大帅比:“一个个多大人了,要点脸行不行!”
肖屹大帅比:“实不相瞒,其实是在下送的。【害羞】”
小9:“……”
好了,基本可以排除这帮二货了。
夏惊蝉想了想,给林书阳发了条消息:“学长,这是你的卡吗?【图片】”
林书阳:“这家店不是我的,我是有一些琴行的卡,但没有这家。”
林书阳:“这段时间学院琴房比较忙,不能让你来练琴了,如果学妹需要校外琴行卡,我可以借你。”
夏惊蝉连忙编辑短信:“谢谢学长,不用了,我有这张卡可以用。”
林书阳:“好,有事跟我说。”
夏惊蝉:“嗯嗯!”
夏惊蝉为这张来历不明的包年卡困惑了大半夜,次日下午一下课,她匆忙跑出了校门,来到这家名叫“天籁”的琴行,向前台店员询问这张卡片的来历。
店员替她查了一下卡号信息,说道:“卡主名字是夏惊蝉,这是您办的卡呀。”
“不是我办的,是有人给我办的,但我不知道是谁。”
“怎么会呢,卡主的信息就是您。”
“能不能帮我查到是谁办的这张卡呢?”
店员小姐姐为难地说:“这恐怕查不到,因为我们登记的信息就是您。”
夏惊蝉看着这张墨绿色的vip卡,心说这下子真成无头公案了。
不过既然有人做好事不留名,她倒也乐得接受,于是每天下课后都会来这家琴行练一两个小时钢琴,再不用去音乐学院那边蹭林书阳的琴房了。
但她跟许青空的关……名疏远了不少。
那天没有及时回消息,夏惊蝉心里有点介意,但又觉得是自己小题大作了。
人家忙,没及时回消息又怎么了,为这种事耿耿于怀,显然不应该。
就算是林照野、肖屹、甚至夏沉光,忙起来不回消息,夏惊蝉都不会介意啊。
但偏……就是对许青空玻璃心了。
偶尔去篮球馆,看到他依旧是一个人在最边缘的球场练习投篮。
高瘦的身材,冷白的皮肤,仰身投篮时,手臂舒展,阳光透过斜窗照耀在他身上,影子被拉长,整个人透着一种盛夏的张扬明媚感。
在他运球转身的刹那间,夏惊蝉抽回了视线,笑着和肖屹夏沉光他们打招呼,没有理会许青空。
许青空抱着球,兀自在球场边缘站了一会儿,想和她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和林书阳的关系应该进展得不错。
一种突兀的陌生感,横亘在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了从前相处的恣意。
最先察觉到两人关系异常的是肖屹。
他走到许青空的半场里,扬手投篮,刺探敌情:“许青空,夏惊蝉,你俩怎么了?忽然不熟了。”
“没啊,哪有。”夏惊蝉听到这话,居然有点局促。
“很明显好吗,我隔着半个体育馆,都闻到气氛不对劲了。”肖屹用手肘戳了戳许青空硬邦邦的手臂,“分手了?”
许青空睨他一眼:“能闭嘴?”
“那怎么忽然这样,以前你俩关系不是最好的吗。”他抬起下颌努了努夏惊蝉,“她,一到篮球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许青空怎么没来?你,一听到我们说她的名字,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
许青空撞开了他的篮球,一记威胁的眼神扫了过来:“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他鸦黑的眼眸极具威慑力,肖屹顿时闭了嘴。
这队里他谁都敢开玩笑,唯独不敢招惹许青空。
这家伙疯起来那叫一个敌我不分啊。
肖屹讪讪离开。
夏惊蝉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移开了视线。
这种状态,一直维系到六月中旬。
因为过两天和校队的比赛就要开打了,夏惊蝉准备今天多练琴一小时,后面几天就都不来了。
她中午练完琴,下午两点,走出琴房时意外看到许青空的身影。
他背着黑色单肩包,高高瘦瘦,身形笔挺,穿了一件夏日清爽的白衬衣,还挺正式的样子,不似他平日里穿篮球衫那么轻松休闲。
夏惊蝉赶紧躲回琴房门里,等许青空走进另一个房间之后,她悄悄走出来,询问前台小姐姐:“刚刚那位帅哥,也是来这边练琴的吗?”
她怎么不知道许青空还有音乐方面的造诣?
小姐姐问道:“不是啊,他是来这边做家教的。”
“做家教?”
“嗯,他给我们琴行老板的儿子补课。”
店员小姐姐八卦地凑近夏惊蝉,笑着说,“听老板提过一嘴,说他女朋友在这边练琴,他给老板儿子补习多久长时间,那个女生就可以在这边练琴多长时间。如果今年老板儿子可以考上重点高中,老板答应,女生大学四年的练琴费都全免了,甚至还可以赠送一架斯坦威钢琴呢!”
夏惊蝉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小姐姐还在感慨:“老板儿子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成绩,要真能让他补进市重点高中,别说一架钢琴,就是让老板分一半琴行股份,指不定老板都愿意呢。”
小姑娘怔怔地走出“天籁”艺术琴行,从包里摸出那张天外飞来的墨绿色会员卡,心里涌起许多莫名的情绪。
……
许青空踩着月光回到宿舍,却看到久违的女孩等在宿舍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穿着夏日清爽的吊带裙,细细的带子勾勒着单薄的肩膀,发型扎成了丸子头,几缕稀碎松散的发丝垂在耳边,清纯活泼,隐约间又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性感。
许青空喉结吞咽滚动了一下,朝她走了过去:“找我有事?”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夏惊蝉莞尔一笑,“许青空,你把眼睛闭起来。”
许青空以为她是来问琴行卡的事,都准备好了一套藏匿心事的说辞,没想到她不问。
他心事重重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左耳骨有一丝丝凉意,女孩柔软的指尖将一个冰冷的东西扣在了他的耳骨上。
“好了。”
夏惊蝉松开了手,笑吟吟地说,“挑选了一下午,选了这一枚,银的,不算太贵,但礼轻情意重,真的很谢谢你做的一切。”
许青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骨钉,它环在了他的耳廓之上,质感柔滑,表面似有字母的纹饰。
“我让店员在上面刻了sky的字母,希望你能翱翔在自由广阔的天空里。”女孩看着他,眼底有隐隐的热切,“扶摇直上。”
许青空低头轻笑,如夏日的薄荷水一样清凉。
他没有说话,心脏被某种温暖和幸福的东西填充得满满当当,他不知道说什么,只笑着点头。
扶摇直上,他很喜欢这四个字,因为这四个字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是她对他的期许。
他望着眼前的女孩,眸底涌动着强烈的情绪,那是宛如黑洞般无休无止的渴望,渴望得到,渴望占有…
似乎变成了一个贪婪的小孩,有了一点,就想要更多、更多。
“我会帮夏沉光赢了这场比赛。”许青空坚定地向她保证,“让他冲进高校联赛的总决赛,拿下全国冠军。”
林书阳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林书阳做不到的…
他许青空也能做到。
他会拼尽全力守护她最重要的人,并肩荣光之中,扶摇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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