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的选择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让她穿回那个世界。

    夏惊蝉请许青空去吃她最喜欢的那家冒烤鸭。

    她不知道许青空会不会喜欢, 像他这样的成功人士,大概是不会来这种小馆子吃饭的。

    但夏惊蝉请不起他吃山珍海味,爸爸的丧礼花光了她本就不多的积蓄, 甚至她还欠着肖叔叔的钱。

    肖叔叔说不用还,但夏惊蝉一定会还,等发了年终奖,再攒一攒就还给他。

    许青空拿筷子的手一如既往的修长漂亮, 冷白色皮肤, 骨节根根分明, 随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能看到皮肤之下骨骼的律动。

    他吃饭动作很慢, 细嚼慢咽,比夏惊蝉梦里的那个少年更优雅,也更从容。

    至少,那时候许青空吃饭,大口大口, 虽然不鲁莽,却也吃得很香,运动员的风格。

    夏惊蝉看他吃饭的样子,看得入了迷。

    直到许青空放下筷子, 开口道:“盯着我看,就能饱了吗?”

    夏惊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连忙抽回了视线:“抱歉。”

    “没有责怪, 永远不需要对我抱歉,跟你开个玩笑, 放轻松。”

    夏惊蝉见他这么好说话, 也没那么紧张了, 伸筷子夹菜,许青空立刻给她夹了一块鸭腿。

    “谢谢您。”

    “不需要这么客气。”

    夏惊蝉需得时时提醒自己,他不是她梦里的那个少年,他们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

    那些回忆,那些过往,只是她做的一场梦,说得更羞耻些,是她在梦里对这个英俊而优秀的男人的一场全方位意yin。

    做……多好多次啊。

    “你在想什么?”许青空好奇地问。

    “没、没什么!”夏惊蝉可不敢说她单方面在梦里和他如胶似漆这件事,连忙岔开了话题,“许先生,您还吃得惯吗?”

    “很好吃。”

    夏惊蝉可喜欢吃冒烤鸭了,昏迷那会儿,做梦的时……常跟许青空约饭,总会去冒烤鸭店,大多数时候,都是许青空结账。

    虽然只是在做梦,可细节如此真实,也是如此的让人心动。

    这家店的老板和老板娘认识夏惊蝉,跟她热情地打招呼,店老板的视线总在许青空身上逡巡流连,老板娘揪着他的耳朵,让他快去厨房里煮卤水,店老板压低了激动的声音:“那是许青空!篮球明星!”

    “真的假的?”

    “肯定是啊!我怎么会认错!他的每场球赛我都看过!”

    “他怎么跟小夏在一起啊,我的天!”

    店老板观察着两人,却没有打扰他们用餐,直到结账的时候,才小心翼翼问:“您是许青空吗?

    “我是。”

    “啊!可不可以请您签个名。”他说着忙不迭地翻出了记菜名用的小本子。

    不仅是店老板,老板娘也激动地走了过来:“小夏是我们店里的常客,我老公特别喜欢看您的球赛,今天免单!以后小夏来我们家吃饭都免单!您看能不能给他签个名!”

    许青空看着夏惊蝉,浅淡地笑了下:“可以。”

    夏惊蝉也特别不好意思,连忙道:“不需要免单的,今天是我请客。”

    “这顿就当我们夫妻俩请你了,这样的大明星来我们店里,真是荣幸啊!”

    店老板又试探性地问:“大神,请……以合影吗?”

    夏惊蝉知道许青空不喜欢拍照,想要帮他拒绝,不想许青空一口答应了:“可以。”

    于是店老板和老板娘一人一边热情地夹着许青空,让夏惊蝉帮他们拍了一张照片,将来挂在店里,这家店可不就成了篮球明星光顾的美食店了吗,生意肯定会源源不断。

    夏惊蝉看着照片里的许青空,他轮廓一如既往地锋利,是很典型的骨相美脸型,五官深邃。

    只是冷峻的神情因为店老板和老板娘热情的笑容,而显得温柔了许多。

    临走时,老板娘特意把夏惊蝉叫到边上好好感谢了她一番,说自家老公只是个平凡普通的男人,这辈子没什么爱好,最喜欢看篮球赛,属于是熬夜都要等比赛的那种发烧友。

    她今天带许青空过来吃饭,等于让他实现了自己毕生的梦想,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她了。

    夏惊蝉能感受到老板娘激动的心情,并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另一半的开心而喜悦。

    她有点羡慕他们。

    生活中平平凡凡的小确幸,简单美好。

    许青空拉开车门,迎着夏惊蝉坐进了副驾驶。

    “我知道,你不轻易给人家签名,更不喜欢拍照。”小姑娘忐忑地说。

    许青空笑了笑,附身过来给她系好了安全带:“你不一样。”

    这句话说出来,气氛莫名暧昧。

    尤其是许青空侧身替她牵引安全带,咫尺之距,夏惊蝉几乎可以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薄荷气息。

    清冷凛冽。

    小姑娘的耳根子漫上了绯红,而他似乎故意如此,在为她扣好了安全带之后,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很刻意地望了她几秒。

    夏惊蝉即便再没有恋爱经验,也能get到许青空看她的眼神,其中蕴含的暧昧气息。

    ……也喜欢她吗,像她对他一见钟情的那种crush。

    夏惊蝉不太能确定。

    许青空大概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太冒失,他不想吓到她,于是转移了话题:“我知道你父亲出事了。”

    提到父亲,夏惊蝉情绪低沉了下去。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她。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爸肯定不想看我意志消沉,他会希望我过得好一点。”

    夏惊蝉垂敛着眸子,“他还说想看我穿上婚纱的样子,说我一定会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新娘。只可……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我穿婚纱的样子了。”

    许青空想说:“其实,还有机会。”

    在另一个平行时空,有更加完满的结局等待着她,那是她亲手创造的美好结局,那应该是属于她的幸福。

    可……

    许青空手紧握着方向盘,用力到指骨都凸起泛白了。

    不,他不能说。

    他早已打定了主意,要和她在这个时空里厮守到老,弥补那些年每一天锥心刺骨、痛彻心扉的思念。

    穿过了无数个时空世界,才回到她身边。

    如果她重回那个时空,回到篮球赛胜利的那个节点,她消失的那一瞬…

    此时经历了她离开的许青空,现在的许青空、承受了无数痛苦的许青……不复存在。

    不,绝不。

    因为提到爸爸,小姑娘的眼睛红了,低低啜泣了一声,连忙用袖子擦掉眼泪。

    不想在他面前失态。

    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根本受不住,小姑娘越想越觉得伤心,几乎哽咽了起来。

    葬礼之后她就再没有哭过了,心情如同沉闷的阴天,没有眼泪,也失去了快乐。

    “对不起,许先生,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我不是爱哭鬼。”小姑娘双手捧着脸,竭力地深呼吸,想要止住断断续续地哽咽。

    越是这样,越是痛哭失声。

    许青空抽了纸巾,替她擦掉了眼泪。

    五脏六腑都如同地震之后的废墟世界,摇摇欲坠。

    其实,他可以结束她的悲伤…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让她穿回那个世界。

    不不不,他想,悲伤只是暂时的,他会抚平一切,也能带给她永恒持久的幸福。

    他可以做到。

    “在我面前不用忍,哭出来会好些。”他柔声安慰。

    夏惊蝉小心翼翼地点头,哭了会儿,很乖地收住了眼泪。

    许青空看出了她的拘束,试探地问:“你想不想放松一下?”

    “放松?”

    “如果晚上没事,我带你去玩吧。”

    “啊?”

    夏惊蝉着实没想到许青空会有这样的提议。

    “你想跟我玩吗,还是觉得我是许叔叔,跟我不太好玩。”

    “不不,我没有,我从来没把你当……叔。”小姑娘脸颊微烫,好在因为哭过,可以稍稍遮掩。

    许青空轻笑了一下,启动引擎,开了半个多小时,他带她来到了一家十分热闹的酒吧。

    她悲伤的情绪需要得到宣泄和释放,否则憋在心里,迟早闷坏自己。

    许青空给她点了几套清甜的调制酒,喝着如果饮一般,不会太醉,微醺的状态…

    小姑娘很少喝酒,单位聚餐她是滴酒不沾,因为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怕喝多了出事情,就算失态也不好啊。

    她的工作与生……一步都万分小心,生怕行差踏错。

    虽然,于她而言,现实中的许青空同样陌生,但因为那个梦,夏惊蝉对他几乎没有任何防备。

    她一杯又一杯,将自己灌到了大脑晕乎的状态,总算能稍稍放开些,又端起一杯酒递给许青空。

    “你也喝啊。”

    “我开车。”

    “没关系,可以叫代驾的许青空。”

    喝醉以后,她不叫他许叔叔了,叫他许青空。

    这个称呼,差点把许青空整破防…

    已经多少年,多少年没听过她叫他许青空了,久到他的记忆都模糊不清了。

    许青空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哎!你怎么!”夏惊蝉连忙端起杯子,“你都没跟我干杯,你就喝了,不行,许青空,你要再喝一杯。”

    许青空失笑,和她碰了碰杯碗。

    他不喝酒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酒量真的不好,今晚他要负责她的安全……控制自己不要做出冲动不理智的事,所以不太敢喝酒。

    见他只是浅浅地抿了一下,夏惊蝉就不开心了,嘟起嘴,撒娇耍赖地说:“你这也太敷衍了吧许青空,我都喝了这么多,你才喝一点点。”

    她现在和他说话,完全是同龄人的语气,将杯子推到他嘴边:“这一杯,你要把他喝完。”

    许青空无奈道:“我容易醉。”

    “怕什么,不怕,我看着你呢!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到底是谁看着谁。”

    “我酒量也不好,你看我都喝了这么多,许青空,你这样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许青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跟谁学的酒桌文化。”

    “我爸,哼,他跟肖屹钱堂姜叔叔他们喝酒,他就总灌他们,特别是肖屹叔叔,每次都把他喝趴下。”

    回忆起从前的时光,虽然艰难,但也还算幸福。

    肖屹叔叔帮了老爸很多,明里暗里给夏惊蝉塞钱,还帮他找最好的康复治疗中心,但夏沉光是个倔强的硬骨头,不肯平白接受他的帮助。

    肖屹说我们是好哥们,不在乎这些,夏沉光就会提出徐文洋作为例子。

    兄弟朋友之间,如果单方面付出太多,总有一方会心态失衡,就当不了朋友了

    夏沉光就是这样的人,看似头脑简单,大大咧咧,但他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而且倔强到底、又臭又硬,谁都劝不听。

    想到父亲,夏惊蝉情绪再度低沉了下去。

    许青空将杯子里的酒饮尽了,彻底放下心中的顾虑,陪她喝得尽兴。

    夏惊蝉兴致上去,拉着许青空去舞池蹦迪,许青空不会跳舞,让她自己去玩。

    他坐在雅座,修长漂亮的指尖摇曳着杯子,遥遥地注视她。

    小姑娘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五官舒艳曼丽,五颜六色的射灯在她脸上投下半明半昧的斑驳,娇小的身影陷入了光影的交叠中。

    恍如昨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许青空觉得她就是她,就是那个曾经陪伴他、救赎他的女孩。

    许青空不敢确定,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低头,看着酒杯中水影晃动的自己。

    他也早已不复当初的少年模样了,且不说在这个时空他本就比她年长,即便是曾经的那个时空,许青空经历了无数漫长且痛苦的岁月,也不再是当初少年时单纯明朗的模样了。

    她曾经他拉出抑郁的泥沼,可她的离开,又重新将他投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他在精神病院住了好多年,出来以后,他彻底放弃了篮球,将全部的财力和心血都只用在一件事情上——

    找到她。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

    天知道他经历了怎样阴暗扭曲的心路历程,经历了什么样的精神磋磨。

    现在的许青……不是当初的许青空了。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将那个单纯少年还给她,一切都还有转机,让她回去,回到消失的那一天,让结局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但现在许青空,不会这样做。

    他宁可自私。

    舞池里,有小年轻挪到夏惊蝉身边,试图贴着她跳舞。

    夏惊蝉迷迷糊糊地没反应过来,那家伙就被许青空反手从后面拉开,他不想影响小姑娘的兴致,所以没对那小年轻动手,只是冷冰冰扫了他一眼。

    雄性生物之间,一个眼神的威慑,就足够了。

    小年轻讪讪地走远了。

    夏惊蝉看到许青空也下了舞池,惊喜地走过来,拉着他跳舞。

    当然,她不敢拉他的手,只敢拉着他单薄的浅灰色毛衣袖子:“许青……

    “嗯。”

    “许青……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低低唤着他的名字。

    身后有人挤了他一下,许青空步子朝她挪了几厘米,两人在拥挤的舞池里面面相贴,被迫靠在了一起。

    夏惊蝉只到他胸口以下的位置,身高和体型差都是十分明显的,衣料暧昧地摩擦着,他的手缓缓地捧住了她单薄的肩膀。

    那一瞬间,小姑娘的身子有轻微的颤抖。

    她靠在了他的怀中,而许青空很轻很轻地捧住了她的背,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带着忍耐与克制。

    在这喧嚣混乱的舞池里,他们心碎地拥抱着彼此,谁都不肯率先放开手…

    第72章 要上楼吗 让我照顾你。

    许青空没有叫代驾, 对于他现在的身份来说,口风严谨的私人司机才是正确的选择。

    回去时,小姑娘打开车窗, 吹了好一会儿凉风,酒意被驱散,清醒多了…

    狂风吹乱了她的刘海,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许青空按下按钮, 关上了车窗:“小心感冒。”

    夏惊蝉听话地点点头。

    酒醒后, 又重新回归了拘束, 好……又变成了她的长辈。

    刚刚舞池里那半个小时, 仿佛是一场旖旎的梦, 如同昨日,真实又不真实。

    轿车驶入了小路。

    夏惊蝉的家是个二十多年前修建的居民楼,算是“老破小”了,好在租金便宜。

    其实夏沉光以前买过房,她也住过大房子, 在她很小的时候。

    后来夏沉光摔伤了腿,球队俱乐部赔偿的费用不足以支撑高昂的理疗费……以房子也卖了。

    许青空送夏惊蝉到楼下,看着这个陈旧破败的居民小区,心头涌起了一股子冲动。

    在真真实实看到她生活境遇的那一刻, 许青空不想忍了。

    “你想不想搬到我那边?”

    夏惊蝉惊讶地望向他:“您是……

    “你父亲的腿伤,不管怎么说, 也是因为我。现在他走了, 我想我应该负担你的生活。”

    曾经的许青空,球场上是那样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但此时此刻, 面对如此悬殊的年龄差距, 他终究不敢冒犯, 哪怕心里已经认定了不会放她走,他也还是…

    不敢。

    说实话,夏惊蝉对他的提议动心了。

    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环境,只……是想和他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处。

    她拿不准许青空对她是怎样的感情。

    或许有点心动,抑或者,单纯的喜欢她的美貌,或者年轻的身体,还是别的什么…

    “许先生,我以什么样的身份搬到您身边呢?”夏惊蝉颤声问,“朋友,长辈晚辈的身份,还……

    许青空眸光深挚地望着她:“朋友。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当你的父亲,像你夏沉光一样照顾你。”

    “你也会像我爸爸一样,给我披上嫁纱吗?”

    此言一出,许青空沉默了。

    不,他不会。

    绝不。

    夏惊蝉狐疑地看着他:“许青空,你对我是不……

    许青空没有立刻回答,但他下意识回避眼神,让夏惊蝉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迟疑。

    她不是大胆的女孩,从来不是,哪怕在梦里和他那样地要好了,但她头脑清醒,知道在现实中他们没可能。

    夏惊蝉失落地低下了头:“谢谢许先生的好意,我就先不搬家了。”

    她承认自己贪心,如果只是以“朋友”神之浩劫“父女”的身份相处,她宁可不要。

    许青空心底一阵空,他好想拥抱她,紧紧将她揽入怀中,永远不再放开。

    可是,用什么。

    用他并不那么年轻的身体吗,还是用他残破荒芜的心灵…

    他没有挽留。

    夏惊蝉走了两步,袖子下的双手紧紧攥了拳头,想到自己的一无所有。

    在这个空落落的世界里,她还能抓住什么!

    “许先生,你想不想去我家里坐坐。”

    她再一次向他发出了成年人的邀请,带着生涩与忐忑,好像在做什么坏事似的,紧张得嗓音都在颤抖,“……给你做杯咖啡,醒醒酒。”

    什么做咖啡醒醒酒,她紧张得开始胡言乱语了。

    许青空沉默了片刻,似在考虑。

    他是个很果断的男人,唯独在她的事情上,永远瞻前顾后,思虑良多。

    怕唐突冒犯,又怕她被人指指点点,怕身体的触碰让她嫌弃讨厌,又怕永远失去她…

    但这一刻,许青空答应了:“好啊,正好有点渴。”

    夏惊蝉摇晃的一颗心,骤然放下了。

    她带着许青空上了楼。

    居民楼楼梯间散发着年代久远的陈旧气息,转角楼道光线昏惑暗黄,她感受到男人跟在身后的强大压迫感,只能不断絮絮叨叨,来缓解紧张——

    “爸爸腿脚不便,本来想买一楼的,但又听说一楼潮湿,对他的腿更不利,所以选了三楼。”

    “我家里有点乱,您别介意。”

    “那……稍稍在门口站一会儿,让我进去收拾一下。”

    说完,小姑娘打开房门,猫儿一般钻进去,把沙发上随手乱扔的衣服胡乱塞进柜子里,早上用过没来得及收捡的护肤品,也赶紧装进柜子里。

    许青空没有催她,很绅士地站在门外,等她整理收拾了一通,这才进屋。

    其实没这个必要,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生活习惯。

    以前鹿栖小区的那个家,她的衣服也都是许青空帮她一一叠好归置,总是乱放的化妆品也是许青空帮她收拾的。

    夏惊蝉去厨房切水果,让许青空自己随便坐,随便参观。

    许青空跟她上楼,只是为了看看她在这个时空的生活,了解她最本来的模样。

    一个套二的小户型,家里的柜子都用得陈旧脱皮了,小姑娘的物件儿东西很多,但总体来说还算整洁,沙发上铺着一层干净布艺编织毯。一面墙的书柜,摆放着她喜欢看的文学作品和体育期刊杂志。

    许青空注意到柜子好几个的相框,有她毕业穿学士服时跟夏沉光的合影,照片里父女俩相互捏脸,特别可爱。

    即便不是亲生父女,但两人生活时间久了,面相性格都有些相似,阳光开朗又爱笑。

    许青空注意到一张年代很久远的球队照,照片里的夏沉光还处于少年时代,穿着红色队服,跟肖屹、钱堂姜和许多他不认识的面孔一起合影。

    这个时空的许青空并未加入夏沉光的篮球队,他们是球场上的至敌。

    不同的平行时空,截然不同的两种命运。

    是夏惊蝉的穿越改变了他所在的时空的命运,让他和夏沉光产生了交汇,她那样努力地修改了故事的结局。

    许青空知道,应该把更幸福的结局还给她,而不是现……切重回原点,她甚至失去了最爱的父亲。

    可他怎么舍得…

    他经历了那样痛彻心扉的二十年,为什么不可以自私一次。

    “许先生,你吃杨桃吗?”

    夏惊蝉忽然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打断了他的沉思,手里的相框也掉在了地上,玻璃粉碎。

    “啊。”

    “抱歉。”许青空蹲下来,捡起玻璃碎片中的那张球队照片。

    “许先生您放着吧,仔细割伤手。”夏惊蝉连忙取来扫帚和撮箕,将玻璃碎片清扫了。

    许青空将篮球队照片放在了柜子上,和那张父女合影照摆在一起。

    夏惊蝉从厨房里端出水果拼盘,搁在茶几上:“那是我爸爸大学时自己组织的一支篮球队。”

    她遗憾地说,“只可惜,没能走到最后,那只篮球队不算很厉害,连校队都打不过,我爸退学之后,自己加入了一支职业篮球队,不过也没有走太远。”

    在中国的篮坛,有多少心怀梦想且有天赋、有实力的少年啊,多得简直数不过来。

    只是恰好,这个时空的夏沉光没那么幸运。

    实现梦想需要实力,但有时候,更需要命运的眷顾。

    许青空不想勾起她伤心的回忆,看着果盘里五花八门的水果:“这么丰盛?”

    “您来家里,真是蓬荜生辉。”夏惊蝉带了玩笑的调子,“我家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招待贵客了,只有些水果。”

    “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

    夏惊蝉看着面前这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心里想着,明明是他…

    在每一次她以为两人可以亲近的时候,他又刻意拉开距离、疏远她。

    她都闹不清楚许青空对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了。

    “您参观过我家了吗?”

    “嗯,大概看过了。”许青空嚼着一片杨桃。

    虽然小,但还算温馨。

    “我的房间,你也看过了吗?”

    “没有。”

    许青空不敢随便踏足这样私密的地方,尽……管他很想看看。

    夏惊蝉打开了房门,对许青空说:“要看看吗,我的房间很小,但很温馨的。”

    她嗓音又开始颤抖了。

    许青空犹豫几秒,身体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她的房间不过七八平,柜子都在床位,一张大床几乎抵满了整个空间,飘窗垫着一层白绒绒的兔毛飘窗垫,垫子上摆放着一个大大的小兔布偶。

    房间里弥漫着女孩子的气息,浅淡的甜香,若有四五。

    在许青空进屋以后,只听“咔嚓”一声,女孩关上了房门。

    许青空回头,她背对着他站在门边,低着头,只能看见轻微抖动的薄肩胛。

    “夏惊……他心头一惊。

    女孩转过身,脸蛋泛起潮红,拉着许青空的袖子:“您不都跟我回家了吗。”

    她不敢再有下一步的行动,只是紧攥着他的袖子。

    许青空能感受到她的紧张,是的,他了解夏惊蝉,却从没见她紧张成这样过,连告白那一次,都没有…

    她从来不是一个主动的女孩子,却总在为他改变。

    爱让骄傲者低下头,也让怯懦……勇敢。

    夏惊蝉攥着他袖子的手缓缓松开,然后在袖子底下,找到了他的手,他温厚粗砺的手掌渗了汗,和她一样。

    女孩握住了他的手,额头抵在了他硬邦邦的胸口,仍旧不敢看他。

    这已经是她能做出……勇敢、最主动的行为了。

    “小九。”他的喉咙干痒,但嗓音却异常温柔,一双手轻轻捧住了她颤抖的肩胛,试图让她放松些,“我的年龄,不适合你了。”

    他的确没自信。

    “法律没有规定不可以跟比自己年龄大的男人做。”夏惊蝉仍旧牵着他的手。

    如此直接的话语,让许青空这个“传统”男人脸红了。

    这么多年,他没日没夜地想着她,无数个晚上疯狂地自渎,直到筋疲力竭…

    他不是什么苦修者,他是正常的男人,甚至有比一般人更加强烈的渴求。

    但在许青空心里,爱的重要性远远超越了性。

    因为爱,所以不敢轻易亵渎。

    小心翼翼,如珍宝一般呵护着,藏在心里最秘密的角落。

    许青空怕伤害她,所以没有推开她,低头深深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夏惊蝉敏感地察觉到了,这是他委婉的拒绝。

    “你不喜欢我吗?”她嗓音里几乎带了哭腔,问出来就觉得这个问题好傻,真的好傻。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她还在梦里跟他玩男生女生的恋爱游戏吗。

    以他如今的阅历见识来说,根本就没有理由喜欢她啊,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吸引得了像许青空这样的人。

    唯一拥有的资本,就是年轻。

    但许青空恰恰不是那种只欣赏年轻身体的男人,在他眼里,恐怕灵魂的共振才是他选择另一半的最低标准。

    好可惜啊,好可惜她和他没有生在同一个时代。

    好可惜他们没有时间好好相处,一点一滴地将爱意渗透在对方的心里。

    许青空不喜欢她。

    有了这样的认知以后,夏惊蝉终于放开了他,竭力忍住不要哭出来。

    真的太丢人了。

    “许先生,对不起,……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对不起。”

    她的眼泪,把许青空的心都湿透了。

    但他知道,这个时候抽身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再耽误多一秒,许青空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真……出让自己追悔的事情。

    “小九,我明天再来看你。”许青空按了按她的肩膀,转身退出了房门。

    夏惊蝉追了出去:“您明天还来?”

    “当然。”

    她略微迟疑地说:“您是准……

    “我说了,我要照顾你。”许青空拿起了桌上她的手机,对着她的脸解锁了屏幕,然后将自己的手机号输入进去。

    一如初见时,她将自己的号码存进他的手机。

    “任何事,任何你解决不了的事,给我打电话。”许青空叮嘱,“如果缺钱也打给我,想吃好吃的,或……出去旅游,都告诉我,我会安排你生活中所有的一切,你的需要,你的梦想,你渴望的一切,都可以告诉我。”

    许青空脑子也有点混乱,他尽可能准确地表达着,“夏惊蝉,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不想要她,却愿意给她提供所有,夏惊蝉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什么事,都可以找您吗?”

    “嗯。”

    她试探地问:“那我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给您发短信吗?”

    她全部的所求,也不过就是进一步地认识他、了解他,真正走进他心里…

    “可以吗。”

    许青空沉吟片刻,对她说——

    “你还可以给我打电话,如……不嫌我说话无趣。”

    第73章 你爱他吗? “我为什么不可以爱他!”

    夜晚, 夏惊蝉抱着她的布偶小兔子,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 想着给他发一条消息。

    梦里她和许青空如此熟悉,熟悉彼此的身体和心灵,可在现实中,他们还缺乏相互了解的基础, 毕竟才认识几天。

    夏惊蝉能看出来, 许青空对她或许有那么一丁点的好感, 于是她试着加速推进两人的关系。

    可许青空不愿意一开始……冒犯”她。

    这个男人想要的, 不是身体的满足。就这点来说, 他真的很像她在梦里认识的许青空。

    夏惊蝉对这种认真的男人,真是毫无抵抗力。

    她给他发消息:“你睡了吗?”

    许青空几乎秒回:“没有,你呢?”

    被窝里,手机微光笼罩着女孩的脸蛋,她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曾经何时, 他们也这样傻乎乎地聊过天。

    “我当然没睡啦,笨蛋,睡了怎么还能给你发消息。”

    亲昵地叫一个跟自己父亲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笨蛋”,有点奇怪, 但没关系,她知道许青空不会介意。

    “明天你几点下班, 我想来找你玩。”

    许青空:“你下班的时候, 我就下班了。”

    “你的公司在哪里啊?我来接你。”

    “你来接我?”

    “嗯!不能总是你开车来接我吧,我也让你坐坐我的车。”

    许青空有点好奇她的车, 于是告诉了她公司的地址, 第二天他拒绝了一切外出和见客户的预约, 生怕耽误约定好的下班时间。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许青空看着腕上的表,滴答滴答滴答,等待着。

    助理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从未见许总这样兴奋地期待着什么。

    时间一到,他立刻站起身,在全身镜前整理了仪容,他一走,助理八卦地凑到窗边往外探看,想看看许总这坐立难安一下午,究竟是在等谁。

    没一会儿,许青空又折返回来,窗边偷看助理老脸一红,忙问:“许总,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许青空重新回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西装革履、身材修瘦挺拔的自己,皱眉问:“穿西装,会不会太严肃了?”

    “您以前不都是这么穿吗?”

    “不行,这样不行。”

    她年纪小,在他面前本来就拘束,看到穿西装这么严肃的他,只怕会更不自在。

    许青空走进起居室,打开一整面的衣柜,从里面翻找出三四件休闲卫衣和运动装,开始了试装。

    没错,试装!

    助理惊呆了,这位向来不事打扮、不在意穿着的许总,居然像女孩子一样挑挑拣拣地试衣服,一件不满意又试了另一件。

    这这这…

    太阳打北边儿出来了?

    终于,许青空穿了件红色运动篮球衫,青春洋溢地走了出来。

    出门时,还没忘对助理说:“我要买衣服,帮我筛选一些品牌。”

    “许总,您要买什么品牌的衣服?”

    “潮牌,年轻人穿的。”

    “呃,好!”

    电梯刚到一楼,员工们看着这位稳重从容的总裁一路狂奔,如同篮球场上的冲刺般、跑出了公司大楼。

    夏惊蝉骑着她的小黄单车,在公司楼下等许青空:“好慢,居然让我等了五分钟!”

    “对不起。”他呼吸有些急促,“有些事耽误了。”

    “开玩笑啦,知道你是大忙人。”

    夏惊蝉看着许青空这一身红色篮球衫,冷白色皮肤,包裹着结实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

    恍然间仿佛回到了梦境之中,让她有种隐约的不真实感。

    许青空总是羞耻于自己不再年轻的身体,可事实上,他现在的身体也好得离谱好吗!

    这一身劲劲儿的肌肉块儿…

    夏惊蝉都不好意思过多地打量他,会脸红。

    “上车吧,今天让你坐我的小宝马。”

    许青空走到自行车座边:“你确定?”

    “对呀,我特意来接你的。”

    “不会被我坐坏吗。”

    “没事,坐坏了你赔我,赔个电动的。”

    许青空失笑,怀疑这小姑娘怕不是来碰瓷的。

    在她再三的催促下,许青空坐在了她自行车的后座边,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蜷在车轮两侧,努力不碰地面。

    姿势有那么一点点好笑。

    整个写字楼的员工们都探出了脑袋,目送那个小姑娘载着他们毫无恋爱经验、单身了四十多年的总裁离开,整个楼栋都炸锅了。

    居然让人家女孩哼哧哼哧地骑车载他?这这……愧是母胎单身啊!

    ……

    夏惊蝉载着他骑了没一百米,便累得气喘吁吁。

    “行不行?”许青空笑着问,“我载你吧。”

    “我可以的,可以!”小姑娘站起来蹬车,“没问题。”

    许青空双腿落地,帮她蹬地助力,路上好多人都禁不住被他们逗笑,侧眸围观,甚至有人认出了许青空,还拿手机拍照呢。

    夏惊蝉脸蛋泛起了红,因为运动,更因为害羞。

    “哎哎!你好歹是大明星呀,虽然是运动界的,但知名度也很高,你别做搞笑的事情啊!”

    许青空平时当然做不出这些事,但跟她在一起,他就是很放松,很随心所欲…

    “要不要交换。”

    “换换换。”

    夏惊蝉按下了刹车,两人交换了位置,由许青空载着她一路前行。

    这下子速度终于提起来了。

    迎着秋日的冷风,夏惊蝉痴痴地望着他宽肩窄腰的背影,抓住了他腰间的衣服。

    没一会儿,胆子大了起来,夏惊蝉试探地环住了劲瘦的腰。

    见他没有拒绝,她便稳稳地抱了上去。

    许青空感受着腰间的收紧,心情也变得愉快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的明朗飞扬。

    两人去了篮球馆,俩人斗牛玩了好久,一如昨日再现。

    能再一次和她打篮球,许青空觉得这么多年的坚持和努力,在这一……值得了。

    死而无憾了。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夏惊蝉脸上的汗水弄花了眼妆,许青空带她去洗手间外的水台边,用纸巾润了水。

    夏惊蝉任由他捧着她的脸蛋,替她细致地擦拭干净。

    他的眸子近距离看带一点深榛色,很漂亮。

    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似乎为了这次约会,特意喷了一点男士的淡香,苔藓、小苍兰和松柏混合的古龙香水。

    “许青空,你喜欢我化妆吗?”她小声问他,“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不起,我不是说你老,我是说,你们可能不太喜欢看女孩化妆,喜欢自然一点。”

    夏惊蝉故作镇定地和他聊天,但说着说着,还是语无伦次地紧张了起来,脸颊挂了红。

    许青空有点心疼地看着她:“你跟我相处,就像跟夏沉光相处一样。你想化妆就化妆,懒得化妆了也可以素颜,一切听凭你自己的心意。”

    她握住了他的手腕,用气息音轻轻地说:“你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把你当成夏沉光。”

    说完,她踮起脚,浅浅地触了触他的唇。

    触碰到的一瞬间,两人皆是敏感地一颤,许青空再也没办法推开她,他转过身将女孩抵在了墙边,捧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湿热的呼吸交织间,难以遏制的情潮如同浪涌般吞没了两个人。

    许青空抓住了她的手,按在了头顶,让她最大程度地迎合着他,接受他…

    夏惊蝉有点害羞了,脸颊发烫,心跳扑通扑通如兔子般、快要跳出来了。

    走廊尽头,有拍着球的少年经过,夏惊蝉慌急地说:“有人。”

    许青空意犹未尽地碾了碾她的下唇,又动情地吻了她的额头,这才放开。

    他的接吻方式,和她在梦里感受……模一样。

    这让夏惊蝉产生了某种恍惚感,仿佛他就是她梦里的那个人。

    “许青……

    她仍旧依恋地抱着他的腰,低低唤着他的名字,“许青……

    许青空也抱着她不松手,吻她的头发,吻她的额头,他的吻也让夏惊蝉产生了某种错觉。

    他仿佛深爱着她。

    夏惊蝉感受过被爱,她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在两人缱绻温存的时候,小姑娘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饿了。

    她尴尬地捂了捂脸。

    许青空忍不住笑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去吃饭。”

    “其实早就饿了,我们打工人,一下班就恨不得快马加鞭冲进餐厅。”

    “那怎么不早说。”?“但我更想和你打篮球。”

    许青空不在耽误,带着夏惊蝉去了一家高端的精致融合料理餐厅。

    他是这家店的常客,服务生直接带他去了二楼是也最好的临窗看江的位置。

    夏惊蝉黏他黏得不行,本来是对着桌坐的位置,她一定要坐在他身边,两人吃饭也吃得酿酿酱酱,说说笑笑。

    这一顿精致料理,许青空点了很多昂贵的菜品,龙虾和帝王蟹,还上了有年代的红酒。

    他自己吃的不多,但特别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在夏惊蝉望过来的时候,又立刻移开视线。

    俩人这一顿饭吃得直冒粉红泡泡,连旁边的服务生都看呆了。

    许总是店里的常客,却总是一个人,孤独地独自用餐。

    有了女朋友之后的许总,这么甜的吗!

    酒足饭饱之后,许青空牵着她的手走出了餐厅,陪客户走出包厢的肖屹无意间看见了俩人的身影。

    他低声对客户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吩咐助理陪着客户,自己匆匆走出餐厅。

    看到许青空和夏惊蝉上了车,肖屹眉头拧紧了。

    ……

    许青空说带夏惊蝉去自己家里参观,然而走到半路上,他吩咐司机停了车。

    “有人跟着我们。”

    夏惊蝉诧异地回头,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奔驰车。

    是肖屹叔叔的车!

    果不其然,肖屹从车里下来,气势汹汹上前拉开了车门,将夏惊蝉拉下车,强硬地拽到了自己身后。

    “许青空,你要带她去哪里?”

    许青空眼尾颤了颤,沉声说:“与你无关。”

    “肖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夏惊蝉诧异地看着他,“你在跟踪我吗?”

    “刚刚吃饭看到你了,你跟许青空什么关系?”

    “许先生……是我……

    夏惊蝉有点怯懦,不知道该怎么说,许青空沉声道:“我们在接触和交往。”

    肖屹真的是被他气笑了,眼神里带着难以名状的愤怒:“你跟她交往,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的女儿!你有什么资格跟她交往,你多大,她多大!”

    “肖叔叔,我不要你管我。”夏惊蝉使劲儿挣脱他的手,“我是成年人,我可以自由选择跟谁在一起。”

    “一开始我就不该放你一个人住。”肖屹语气急切,“你爸走了,你再出什么事,被人玩弄感情,被人骗,我怎么跟他交代!你不能让他走也走得不放心啊。”

    “我和许青……是你想的那样!”

    “夏惊蝉,人要走错路很容易,你不缺钱啊,叔叔说了,我可以照顾你。你爸……也从来没有缺过你这些。”

    “肖叔叔!”

    夏惊蝉生气了,“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你觉得我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吗!”

    “那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一个和你爸差不多年龄的人谈恋爱!你爱他吗?”

    “我为什么不可以爱他!”

    许青空推开了肖屹,强硬地牵着小姑娘的手,上车离开。

    肖屹气急败坏地追了上来,口不择言道:“你爸可从来没缺过你父爱,至于让你产生这种恋父情结,跟个比你大二十多岁的男人在一……

    “可是他离开我了!”

    夏惊蝉终于崩溃了,冲他歇斯底里地大喊,“你让他回来啊,你能让他重新活过来吗!你什么都不能!我从小讨厌这个世界,夏沉光是我唯一不讨厌的人,现在他死了。最爱我的人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要我听你的吗,好啊,你把他还给我啊!”

    说完,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趴在椅子上哽咽抽泣,几近嚎啕。

    许青空看着她,胸腔像破败的风箱,呼啦啦地漏着风。

    心都碎了。

    她说她讨厌这世界,这个破碎的世界,这个没有爸爸的世界…

    可他还要自私地将她留在这个世界,留给现在这个同样残损破碎不完美的自己。

    他找了她好多年啊,怎么舍得放她走…

    作者有话说:

    等下再更一章

    第74章 很想见他 问自己的心

    夏惊蝉情绪平静了下来, 终究还是跟肖屹回去了。

    她就不是叛逆少女,很听爸爸的话。

    肖屹叔叔是爸爸最好的朋友,夏沉光临走前, 将她托付给他了,所以肖叔叔也算是她半个亲人。

    他想带她回自己家,不放心她一个人住。

    但夏惊蝉不想去,一则肖屹叔叔家距离电视台太远了, 通勤不方便, 二则她要是搬过去了, 以后别想再见许青空了。

    夏惊蝉坚持回了自己家, 房间里, 肖屹为自己刚刚的冲动,向她道了歉。

    “我不该说你是为了钱,才和许青空在一起。”他现在后悔不跌,“你爸要是知道我这样说你,指不定今天晚上找我托梦, 梦里给我两拳。”

    夏惊蝉被他逗笑了,虽然那眼睛还有些红红的。

    “肖叔叔,我爸给你托梦过吗?”

    “有啊,好几次梦到他。”

    “我一次也没有。”小姑娘难过地问, “他跟你说什么?”

    肖屹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他让我照顾你, 给你介绍质量高一点的男生, 我们公司那些个新进来的小子们,985本硕博有的是, 还有海外名校高材生, 又高又帅, 而且单身,你要不要来我们公司转一圈,我让他们站好给你挑,挑中谁就是谁,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夏惊蝉已经能预想到他所说的画面了,真是i人的社恐地狱。

    “肖叔叔你这是给我选妃呢!”

    “有什么不可以!反正你现在就是我最大的使命。”肖屹严肃地看着她,“你爸交代过我的,我必须做好,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

    夏惊蝉心里很感动,走过去牵了牵肖屹的手。

    她知道肖叔叔很关心她,某种程度来说,他和爸爸是一样的。

    所以,她认真告诉他:“肖叔叔,我真的喜欢许青空。”

    “不是,你喜欢他什么啊!”肖屹完全不能理解,“他跟我、跟你爸是一个时代的人,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应该跟你的同龄人谈恋爱,不应该是他这样的!”

    “肖叔叔,我们喜欢上什么样的人,要问自己的心。而不是问这个社会或者身边人,我应该喜欢他么。”

    这句话,让肖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喜欢上一个什么样的人,应该问自己的心。

    而不是问周围人。

    “肖叔叔,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我就喜欢上了许青空。”

    “你还梦到他?那个老男……肖屹语气颇为嫌弃,但情绪缓和了很多。

    反正他很难接受夏惊蝉跟自己同龄的男人在一起,因为他知道,夏沉光也不会愿意。

    “在梦里,许青空并不老,他和我一样年纪,不,不仅是他,还有你们,还有我……

    夏惊蝉拉着肖屹坐在阳台的花园椅上,把梦里发生的故事,告诉了他。

    肖屹看着日暮夕阳,陷入了深深地感慨和叹惋中。

    如果,真的如她梦里一样,夏沉光如此幸运地避开了一次又一次危机,许青空加入战队,他们并肩而战,扶摇直上,一起走在光芒万丈的梦想之路上。

    那将是多么美好的结局啊。

    只可惜,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从夏沉光出生的那一天起,他的人生挫折不断,遍地荆棘。

    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感受过实现梦想的滋味。

    但夏沉光永远是夏沉光,他从来没有真正绝望过,哪怕腿受伤了,也会在周末时不时叫肖屹去球场投几颗球。

    所以,他总在笑,而且无比善良。

    肖屹真的很羡慕夏沉光,有那样纯粹的一颗心。

    “小九啊,即便是在这个世界不那么美好的世界,你爸也总是很开心,因为他有篮球,还有你。所以,即便这里没有你梦里的世界那么美好,你也要像他一样每天开开心心的。”

    夏惊蝉用袖子擦掉了眼角的湿润,用力点了点头。

    “你和许青空这个事,如果问我的意见,我还是不支持。”

    “肖叔……

    “但是我想你说得对,爱上一个人不应该问这个社会可不可以,应该问自己的心。”

    夏惊蝉走过去,用力抱了抱肖屹,轻轻在他耳边说:“肖叔叔,我知道的。”

    肖屹微微一惊。

    她将脸蛋埋入他怀里,靠着他坚实有力的胸膛,“谢谢你一直陪在他身边,让他没那么孤单。”

    ……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遇见肖屹之后,夏惊蝉明显察觉许青空对她冷淡了许多。

    他不再主动找她吃饭,偶尔晚上夏惊蝉给他发消息,他会回,但说话显然不似前两天那样热络亲密。

    夏惊蝉知道,许青空一直对他们的年龄差距很介怀,甚至都不愿意触碰她的身体…

    那天肖屹说的话,兴许是让他对这个问……加介怀了。

    怎么说,夏惊蝉有点失落。

    在许青空面前,很显然她属于弱势的那一方,她各方面的条件,都不足以和这个优秀的男人相匹配。

    除了年轻,一无所有。

    夏惊蝉不敢做出太主动的追求姿态,因为主动追求这样的男人需要很大的勇气,而夏惊蝉的勇气向来不多。

    她只是很想许青空,很想很想他。

    想到晚上睡觉时,她都会用手机搜索许青空的篮球比赛,边看还会边偷偷抹眼泪。

    她想念梦里的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和她一起成长,他们之间没有阶级和贫富的差距,没有那么多现实和复杂的因素。

    他们的感情很纯粹,而且,他什么都没有,只有她。

    那时候的许青空,让她有安全感。

    她给许青空编辑短信,发了一堆矫情的文字,袒露心声…

    可这些,最后又被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

    月底,夏惊蝉拿到了工资,发现工资比过去多了好几千。

    她拿着工资条去了财务室,还以为数据出了错误。

    谁知道财务室的小妹见了她,脸上堆起了和煦的笑容,恭喜她,说公司内部会议已经决定给她升职,她现在是电视台的第一女主播了。

    升职的事情全电视台都知道了,好像只有她还不清楚。

    夏惊蝉去办公室找了台长,这才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台长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其实,你完全有能力担任主持人的工作,只是以前因为多方面的原因,明珠蒙尘了。不过今后不会了,小夏,好好干啊,大好的前途还在后面呢。”

    夏惊蝉受宠若惊地走出办公室,所有人都在为她高兴,只有嘉钰咬牙切齿。

    “还不是因为有后台靠山,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实力吗。”茶水间里,嘉钰忿忿不平地说,“谁不知道她傍了个老男人,这次升职,也不过就是借了男人的东风。”

    “不是啊,那是许青空哎!他可不是老男人。”

    “长得年轻有什么用,年龄在那儿呢,都快比她大一轮了。”

    同事们连忙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因为夏惊蝉就在她后面。

    嘉钰却越说越来劲儿,“本来就是,干得出来还怕人说吗。”

    夏惊蝉走到咖啡机旁,打磨了一杯浓郁的美式黑咖:“法律规定不能跟自己年龄大的人谈恋爱吗?”

    嘉钰见她直球反击,索性摘下了面具,说道:“法律没有规定,但你自己也要点脸好不好,不藏着掖着就算了,还在公司里这么高调,真不要脸。”

    “法律没有规定不可以和年龄大的男人谈恋爱,但是法律明确规定了破坏他人婚姻是违法行为,你和秦主管的事情,比我高调一万倍吧,到底是谁不要脸?”

    此言一出,嘉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周围同事窃窃私语,小声地说着什么,看她的眼神也格外鄙夷和讽刺。

    嘉钰只能憋屈地压下这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的受气包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不再唯唯诺诺讨好别人,而且口齿伶俐,不肯退让半步。

    嘉钰知道她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炙手可热的时候,只能暂时咽下了这口气。

    谁知道事情还没完,当天下午,她和秦主管在电视台茶水间“约会”的不雅视频,就被秦主管已经离了婚的原配老婆放在了网上。

    舆论风波四起,这桩丑闻分分钟冲上了热搜,网络上一片骂声。

    电视台当即停了嘉钰的职,以平息舆论的影响。

    夏惊蝉接了嘉钰手头的几个节目,露脸的机会变得多了起来,也逐渐有了名气,成为了电视台的当家花旦主持人。

    自从她担任主持人之后,别说,电视台的收视率都在节节走高。

    夏惊蝉迎来了事业的上升期。

    不过小有名气也不尽然都是好事,那几天晚上,夏惊蝉总感觉有些陌生面孔晃悠在小区里,但因为这个小区太老旧了,时不时会有不认识的人进来,保安也不会严查。

    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是有几个陌生男人明显在看她。

    或许是因为她的脸蛋上过电视,或者纯粹因为漂亮,总而言之,那段时间夏惊蝉出行都戴口罩。

    意外发生在某个晚上,她洗了澡疲倦地躺在床上,刚入睡没多久,就听到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神经敏感,很容易惊醒,醒来后听到门口确实传来了类似金属敲击的声音。

    不是错觉。

    夏惊蝉猛地坐起身,惊出一声冷汗。

    “谁啊!谁在外面!”

    大门外的敲击……然而止。

    夏惊蝉吓得跑到卧室门口,颤抖地按下了反锁的钮,然后扑回床上,抱着靠枕,紧张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是久久的寂静,再没了响动。

    夏惊蝉却睡意全无了,精神高度紧绷,她想出门透过猫眼看看外面,又不敢。

    就这……在黑暗中防备着,如警惕的猫咪,一丁点楼上细微的响动都能让她全身汗毛倒竖。

    今天晚上只怕是要枯坐到天亮了。

    夏惊蝉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本能地想向人求助,摸出了手机,颤抖地打开通讯录。

    叫同事小慧过来陪她吗?

    夏惊蝉毕业两年多了,知道出身社会之后的人际关系,往往不如学校里那样单纯。

    小慧明天也要早起上班,她尽可……要打扰人家休息。

    夏惊蝉的手指尖落到了肖屹叔叔的名字上,犹豫了几秒,往下拉了拉,下一行,就是许青空。

    指尖在这两个名字间来回犹豫了片刻,夏惊蝉选择了后者。

    嘟声只响了一下,男人磁性的嗓音传来——

    “小九,怎么了?”

    “……还没睡吗许青空。”她声线不稳,轻微地颤着。

    “失眠的老毛病。”许青空听出了她的紧张,“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刚刚门外好像有声音。”夏惊蝉不确定地说,“有可能是我听错了,现在没声了,我不确定,不敢睡觉,……陪我说会儿话,可不可以?”

    “当然。”

    “许青空,你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来找我。”小姑娘说着说着,心里泛起了委屈,“我以为你讨厌我了。”

    “怎么会,我……

    许青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直在整理心情,也在两难的抉择里煎熬着。

    不知……怎么面对她。

    “你介意年龄吗?你嫌我太小了吗?”

    “不是,我怎么有资格介意你,是我不够好。”

    “许青空,我才是没有资格的那个人。”

    “不要这么说。”

    他们两个在面对彼此的时候,好像都有点自卑。

    夏惊蝉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的酸涩渐渐散了些:“许青空,我们不要这样了,明天重新约会,我好想你,真的。”

    “我也是。”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

    “不用等到明天。”

    夏惊蝉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小九,我过来了。”

    第75章 遇见故人 “我不想让你看我,不敢。”

    夏惊蝉打开房门, 看到穿着灰色毛衣的许青空,不顾一切地扑进了他怀里。

    不仅是因为刚刚的惊吓,还因……好想他。

    许青空兜住了小姑娘, 单手捧着她的肩膀,她穿着绸质睡裙,很单薄,如暖玉扑怀, 许青空一瞬间就了感觉, 但还克制着。

    “好了, 没事了。”

    “刚刚真的吓死了。”

    “我检查过门外, 有被标记的痕迹。”

    夏惊蝉跟着男人出了门, 果然在门口贴满小广告的白墙上看到了一个刀刻的三角形印记。

    如果不仔细,就很容易被忽视。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许青空。

    “应该是小偷做的标记,表明此屋有单身女性独居。”许青空回想着以前看过的法制新闻,类似的标记有很多,他也只是猜测。

    “那我该怎么办。”夏惊蝉有点慌了, “……要报警吗!”

    “这里没有监控,人员流动复杂,警方恐怕查不出是什么人做的标记。”许青空拿出钥匙扣,将这个三角形极好一点点涂磨消失, “小九,想不想搬到我那边, 不用再担惊受怕。”

    这是他第二次向她发出了邀约。

    夏惊蝉看着男人俊美锋利的侧脸轮廓, 陷入犹豫,半晌, 她迟疑地问:“我以什么身……你住在一起呢。”

    之前她这样问他, 他的回答是朋友, 这个回答夏惊蝉并不满意,所以她拒绝了。

    许青空沉思片刻,说道:“女朋友,以女朋友的身份。”

    小姑娘嘴角绽开了清甜的笑,她扑进许青空怀里,点了点头:“如果是女朋友的话,你就不可以不理我了。”

    “我没有不理你,从来没有。”

    他只是害……怕拥有得越多,就越会眷恋,更加舍不得放开她。

    许青空感觉自己都快被撕裂了。

    他到底该怎么做。

    夏惊蝉不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她亲昵地抱了抱他,有点害羞:“您今晚,可以睡我爸爸的房间,如果您不介意的……

    “怎么又您了。”许青空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不是许青空许青空地叫了吗。”

    她抿嘴一笑:“说顺口了,……了吧。”

    他挑眉道:“还是用您吧,听着有种禁忌感。”

    “你别想占我便宜了许青空,我可没有把你当成长辈。”

    夏惊蝉心里,她还当他是梦里那个和她一起成长的少年。

    她带着许青空去了爸爸的房间:“如果不害怕的话,就在我爸爸的房间休息。”

    “有点害怕,怎么办。”许青空故意说。

    “他人很好的,轻易不会出现。”夏惊蝉使坏一般地说,“要是有什么东西出现,你就假装没看见吧。”

    “你这么说,是不想让我今晚安心睡觉了。”

    “那怎么办,今天太晚了,不可能再去你家吧,我东西都没收拾。”小姑娘忽然红了脸颊,“或者,你想不想来我的房……

    “好了,逗你的,我不怕鬼。”许青空揉了揉她的脑袋,“再说,相信你爸不会吓我。”

    夏惊蝉点点头,给许青空铺上干净的床单被套,恋恋不舍地看着他,退出了房间。

    她是很愿意的,但许青……再退缩。

    哪怕明确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许青空仍旧不愿意和她有过多的亲密举动。

    他介意自己的年纪。

    只……意年纪吗?

    夏惊蝉总觉得心事重重的他,瞒着她什么。

    ……

    是夜,许青空留宿在夏沉光的房间里。

    男人的照片就挂在墙上,许青空看着曾经的队长。

    在那个时空,高校联赛之后,夏沉光的职业之路越走越稳,国内各家职业俱乐部都朝他投来了橄榄枝,他在国内打出了很大的名气,名利双收。

    他彻底忘记了夏惊蝉。

    夏惊蝉的消失对那个世界毫无影响,却让许青空彻底陷入疯狂中,中断了他的篮球之路。

    他想尽一切办法寻找着她,被所有人当成疯子,甚至一度被关进精神病院。

    身体和心……遭受了巨大的锉磨,面目全非。

    许青空看着墙上男人的照片。

    无论哪一个时空,他都是这样爱笑,好像只要有篮球可以打,就永远没有烦心事。

    许青空做不到像他这样纯粹地热爱篮球。

    他的热爱,另有其人。

    “你也觉得,我应该放她走,对吗?”

    他看着那张夏沉光那张穿篮球衫的单人照,“她在这个世界不快乐。”

    “别这样看着我,夏沉光,这次我不会听你的话。”

    “我会让她快乐。”

    “我比她大很多,这是我想的吗!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和她一起长大,一起变……

    “你错了,我不会放开她,绝不……

    男人压低了嗓音,自言自语,仿佛夏沉光就站在他面前,与他对话。

    “为什么不可以自私,我找了她多少年!几千个日夜,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的痛苦,我都记……

    “夏沉光,我绝不放手!”

    ……

    夏惊蝉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连忙跑出去,敲了敲房门:“可以进来吗?”

    房间里无人回应,夏惊蝉的心悬了起来,按下把手推开了房门。

    父亲挂在墙上的玻璃相框已经碎在地上,而许青空的右手被玻璃渣刺伤,淋淋漓漓淌着鲜血。

    他站在墙边,肩膀轻微地颤抖着。

    女孩惊呼一声,捧起他的右手:“怎么回事啊!”

    许青空回身将女孩紧紧地搂入了怀中,用力的程……乎全身肌肉都在痉挛。

    “小九,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这辈……不行。”

    夏惊蝉知道梦里的许青空情绪不稳定,时常出现臆想,可没想到现实中的他也会这样。

    “我就在这里啊。”夏惊蝉轻轻安抚着男人的情绪,“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许青空。”

    一段漫长的拥抱,许青空冷静了下来:“对不起,我把你爸爸弄坏了,不是故意的。”

    “没事,相框而已,不过你要赔我一个新相框哦。”

    “嗯。”

    他蹲下来准备收拾玻璃渣,夏惊蝉看他的手还流着血,连忙拿了扫帚,将玻璃渣扫进撮箕里,然后找来医药箱,替许青空清理了伤口。

    “虽然现在退役了,也要保护好你的手啊。”

    “抱歉。”

    “干嘛对我道歉,又不是我的手。”

    许青空眷恋地将女孩揽入了怀中,嗅着她颈项间淡淡的甜香,闭上了眼。

    夏惊蝉察觉到他今晚情绪的不对劲,抬头吻了吻男人锋薄的唇。

    这是危险的讯号,许青空忍耐着,轻轻推开了她:“明天还要上班,快去休息。”

    显然,小姑娘有点意犹未尽,一双小鹿眼带着几分荡漾的水波,看着他,软软地唤了声:“哥……

    一边软软唤着他,一边亲吻他的颈子。

    许青空闭上了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压制住翻涌的情潮,推开了她。

    “不行。”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小九,你还小。”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大学毕业都两年多了。”

    “对于你来说,我太老了。”许青空不敢轻易碰她。

    夏惊蝉知道年龄的差距是他心里难以跨越的鸿沟,她也不着急于此,来日方长,她会让许青空放下心里负担的。

    “那我先去休息了,如果还是睡不着,你叫我。”

    “嗯。”

    女孩起身走出房门,回头依恋地望望他。

    “晚安,许青空。”

    “晚安。”

    ……

    次日,许青空帮夏惊蝉一起搬了家。

    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许青空家里。

    他家住在市郊区,一栋位于密林深处三层现代风小别墅。

    风格很衬他的性格,冷冷淡淡的极简装修,家里的东西却非常智能化,内部的智能系统是他自己设计的。

    许青空带着夏惊蝉来到他精心为她安排布置的房间,房间位于三楼,视野极好,大片落地窗外是森林公园的方向,入目皆为青山绿水。

    这不禁让夏惊蝉想到了梦里鹿栖小区的那个家。

    家虽然小,但主卧和客厅落地窗外依旧能看到窗外的半山坡,每每雨后,树木会呈现出一种墨绿色,床上漫着晶莹的雨滴。

    窗外除了大片晕染开来的绿,再无半点人迹,许青空喜欢将她按在窗边,从后面要她。

    她回头牵他的手,而他俯身吻住她的背,湿润地游走在她寸寸分明的脊骨上。

    随着狂风摇曳窗外大片的绿,灵魂也随之颤抖着。

    那个梦真实得就像昨天刚刚发生一般,真实……他指腹触碰她每一寸肌肤时的感觉,她都能回想起来。

    夏惊蝉心想,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她从未谈过恋爱,也从未被异性真正触碰过,所以才会有那样旖旎的梦。

    她很想念梦里的小家。

    “我住在你对面,走廊尽头的房间。”许青空站在门边,礼貌地对她说,“有什么需要来找我,或者打电话。”

    “好。”

    “家里有管家,但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我喜欢独处,他只在上午过来。”

    “那我会打扰你吗?”

    许青空淡然一笑:“不会。”

    在许青空家里住下的第一晚,毫无意外夏惊蝉失眠了。

    不仅仅因为陌生的环境带来的不安,更因……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梦里的情景,是鹿栖小区的那个家,是家里的那个人。

    她一而再告诉自己,那只是梦,只是她对许青空的幻想,不是真实。

    只有疯子才会把梦当真。

    可.

    夏惊蝉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她蹑手蹑脚来到了许青空的房间,轻轻压下了门把手。

    房间的气息很沉寂,窗帘微掀,一缕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内。

    她看到正中间深色大床上的男人,似乎睡熟了。

    小姑娘心脏疯狂跳动着,仿佛将要做什么坏事。

    他不会生气的,他对她总是很温柔,所以夏惊蝉并不害怕,走到他床边,掀开被子侧身躺了进去。

    一躺进去,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被子里的男人好像有【】睡的习惯!

    梦里他曾对她说过,喜欢这样睡,会更放松,多少能缓解失眠。

    夏惊蝉真没想到,现实中的许青空竟然也有这样的习惯。

    她的脸颊火烧火燎起来。

    稍稍一动,身后男人似乎苏醒了过来。

    夏惊蝉捂着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下一秒,一双手伸了过来,轻轻捧在了她的肩膀上,按了按,缓解她颤抖得厉害的身子。

    “怎么了?”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沉静,没有质问,也没有惊讶,自然得好像两人早已同床共枕、执手而眠很多年。

    女孩翻身过去,隔着夜色与他遥遥相望:“许青空,我睡不着。”

    黑夜里,他的眸子格外明亮。

    夏惊蝉甚至能感觉到他落在她脸上的轻柔呼吸。

    “不要想太多,过滤到生活中不必要的事和不会再见的人,就能拥有睡眠。”这是他常年失眠总结出来的规律。

    “我可以和你睡吗?”

    他没有立刻回应,犹豫片刻,掀开被子起床穿衣服。

    夏惊蝉拉住了他的手,从后面整个搂住了男人劲瘦的腰:“我过滤掉很多人,很多事,可我过滤不了你,我脑子里全是你,许青……想要你。”

    他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

    “在认识你之前,我想过,谈恋爱一定要找一个比我年龄大一点的哥哥,成熟稳重,会让我更有安全感,可……

    夏惊蝉不知道该怎么说,“可如果是你,就算比我小,我发现自己也能接受,因为我喜欢你,就会喜欢你所有的一切。”

    她也的确接受了这个男人在梦里比她小两岁的事实。

    女孩主动吻上了他干燥的薄唇,生涩却笨拙地一点点润湿、融化。

    终于,许青空温热滚烫的手伸过来,捧住了她的腰,缓缓往上,将她彻底掌控了。

    “想开灯吗?”她问他,“想看看我吗。”

    “我不想让你看我。”许青空坦诚地说,“我不敢。”

    女孩温柔地抚着他紧贴肌肉的皮肤,笑着说:“许青空,你对自己究竟有什么误解。”

    许青空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不仅是现在,过去同样如此,那时候没自信的不是身材和年龄,而是他一无所有的全部,还有他的病…

    在深爱的人面前,无论多么骄傲的人,都会胆怯。

    “小九,我帮你。”

    他的指甲贴肉修剪,平平整整,很灵活。

    将要的时候,夏惊蝉却握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耳畔软哒哒地说:“是第一次,你确定只要这样吗。”

    他顿了顿,吻住了她的耳朵,与她耳鬓厮磨了很久,却终究没再进行下一步。

    她终于还是牵住了他的手腕,引导着。

    闭上了眼,感受他的充分。

    ……

    那小半个月,他们每晚都会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夏惊蝉不知道为什么许青空就是不肯,他明明已经快不行了,她的手无意间碰到,便知道他忍得有多艰难。

    可他还是忍耐着。

    她会在家里穿的很单薄,夜深之后,甚至会穿一些让她少女时期感觉羞愧的裙子,薄薄的一层透明纱,若隐若现。

    许青空每次望见她,表情都很挣扎。

    但他永远自控力如此之强,能够稳如泰山。

    她渴望的时候,他就会帮她,方法有很多,这方面男人无师自通。

    夏惊蝉有几次试过想帮他,说她特意“学习”过,就像他每天早上对她做的那样…

    许青空仍旧拒绝。

    这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可许青空的固执也不是夏惊蝉能轻易融化的。

    他的自制力强到令人恐怖的程度。

    有时候许青空看她时复杂又悲伤的眼神,让夏惊蝉感觉到他身上似乎藏着秘密,可他守口如瓶,她无从知晓。

    那天,许青空说帮夏沉光买了一块儿墓地,部分骨灰留在身边,部分骨灰可以入土为安。

    之前夏惊蝉选择火化就是因为买不起墓地,如果买得起,她一定会选一处青山绿水之地,好好地安葬父亲。

    墓地的选址位于市郊南山下,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距离他们住的别墅约莫五六公里的距离,所以夏惊蝉空闲时,会常常过来陪伴父亲,跟他聊聊天说说话。

    偶尔许青空没工作时,也会陪她过来。

    父亲的死,让她陷入了巨大的不安和痛苦中,许青空猜测她会这么快接受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此。

    她是个从小就没什么安全感的女孩,而他的出现,恰恰填补了她父亲的离开。

    许青空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直到……

    周五那天,许青空开车带她来陵园探望过父亲。

    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所以他们没有驻留太久,上车系好了安全带,夏惊蝉最后回头看了陵园一眼。

    却见一抹清瘦的黑色身影走进了陵园。

    夏惊蝉连忙按下车窗,盯着那个穿黑色包裙的女人的侧脸,看了许久。

    她带着网纱的帽子,网面上缀着一颗墨宝石如同蜘蛛,遮掩住了她的眼睛。衣裙的质感都很好,衬得女人富态而优雅。

    可夏惊蝉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低低惊呼一声:“苏美云!”

    当然,女人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消失在了陵园大门口。

    可许青空却如同着了一个霹雳,骤然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她。

    她怎么会认识她!

    作者有话说:

    明天完结了,结局最终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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