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让他闭嘴,不想搭理这头满脑子下流想法的野兽,借着洞里幽微的光继续往前走,申屠谕自然跟在他身后,有申屠谕在姜岁的胆子大了许多,什么路都敢往里走,只是他的运气实在一般,走了一大圈竟然又绕回来了,他察觉到了不对劲,道:“这里面设了阵法?”
申屠谕点头。
姜岁:“那你不早说?”
申屠谕还有点委屈:“不是你叫我闭嘴吗?我怕我说话你要生气。”
姜岁:“……”该听话的时候就装听不懂,不该听话的时候倒是无比乖巧。
“找到阵眼就行了。”申屠谕打量了一圈周围,老实说他对阵法没什么了解,解决阵法的方式也十分简单直接——找到阵眼,毁掉,阵自然而然就解了。
申屠忽然道:“那边那块……”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轰然巨响,有一位仁兄比他更早使用暴力拆了阵眼,那块晶莹璀璨比玄铁还硬的矿石竟然被一剑砍碎,炸成无数微小的碎片,那人正是孟令秋!
姜岁看见他的身手有些惊讶,毕竟孟令秋是他的徒弟,什么水平他是很清楚的,纵然天纵奇才,但是因为年纪小,在被剔去仙骨之前撑死了也就是元婴期的修为,更别说被剔仙骨经脉受损后了,刚刚那一剑却怎么看都不是元婴的水准,姜岁自问自己都无法一剑将那块石头劈碎。
心头正在狐疑,申屠谕一把拉过姜岁躲在了石壁之后,免得被两人打架的余波殃及到——孟令秋劈开那块石头后一道诡异灵活的长鞭随之而至,孟令秋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这一鞭,脸侧却还是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孟令秋冷笑道:“背后偷袭,这就是堂堂妖王的风范?!”
应持月对他的嘲讽嗤之以鼻,“对付你这种宵小之辈,也就不想用讲什么气度规矩了吧?你让岁岁捏碎我内丹赢我,难道就很光彩?”
“当时他已然命在旦夕,继续拖下去必死无疑,我跟你打下去你未必就是我的对手,我让他捏碎你的内丹只是为了提前结束这场胜负早就注定的战斗而已,有何不光彩!?”孟令秋立在尖锐嶙峋的岩壁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应持月,“你总以此说事,可见心中极其在意……也罢,今日我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此处荒山野林,你就是埋骨于此也不会有人知晓,还省去了我许多麻烦!”
应持月唇角扯开一抹满含血腥气的冷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两人已然过了十来招,动作奇快,令人目不暇接,若是以往姜岁还能有心情观瞻一番,然而此刻,他只是惊愕的看着两人,申屠谕唔了一声:“我就说这两人怎么怪怪的,原来他们也有上辈子的记忆。”
姜岁:“……你不震惊吗?”
“还好。”申屠谕道:“毕竟你我能重生,别人如何不能?”
姜岁:“……”
所以,不管是岑霁,孟令秋,应持月,还是申屠谕,其实都有上辈子的记忆,亏得他还以为老天爷终
于善待了他一次,却不料又被这贼老天耍了一把!
“……你去阻止他们。”姜岁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申屠谕道。
申屠谕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蹙眉:“为何要阻止他们?”
姜岁:“不阻止他们的话这个洞就要塌了,你想和我一起埋在这里吗?”
申屠谕其实觉得这样也不错,但是说出来的话姜岁肯定又要骂他,便只是在心里想了想,而后不情不愿的化作一道赤金色的光冲进了对阵两人之间,直接将缠斗在一起的两人隔开,姜岁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你们要打就出去打,少在这里拉别人垫背!”
“师尊!”孟令秋看见姜岁,眼睛一亮,立刻放弃了跟应持月拼个你死我活,冲过来道:“师尊你有没有受伤?!”
姜岁看他的眼神很古怪。
孟令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果姜岁一直在这里的话,那他之前跟应持月说的话,姜岁肯定也是听见了的。
孟令秋:“……”
姜岁:“……”
原本孟令秋扮演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徒弟撒娇卖痴毫无压力,但现在上辈子两人最后惨淡的结局就摆在眼前,就算孟令秋的脸皮再厚,他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跟姜岁撒娇。
“岁岁。”申屠谕此时道:“找到路了,走这边。”
姜岁没理会应持月伸过来的手,跟着申屠谕走到了前面,孟令秋低声骂道:“都是你这蠢货穷追不舍,才让此事暴露。”
应持月冷笑道:“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让岁岁知道,即便他知道了又如何?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这般丧心病狂。”
“你!”孟令哑口无言,只能狠狠瞪了应持月一眼,快步跟上了姜岁的脚步。
解了迷阵,要出去就简单许多,姜岁跟在申屠谕身后很快就找到了出路,几人之间气氛诡异的从中空的山体内部钻出来,除了申屠谕仍旧泰坦自若,其他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不自在,姜岁更是一个都不想搭理,出去后便直接到了附近的镇子上打听最近有谁来过万界山。
当然是一无所获,姜岁只好先找了个茶楼歇脚,应持月忽然道:“带岁岁离开水牢时他有严重的内伤,我当时原想着带他回到妖界后就来万界山走一遭,以露泽草温养他的五脏六腑,你当时应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去采露泽草吧。”
这话显然是跟孟令秋说的,孟令秋虽然不太乐意跟他说话,但事关姜岁,他还是点头,“是。我曾采走最后一株露泽草,所以对万界山和那头灵兽颇为熟悉。”
应持月抱着胳膊似笑非笑道:“我们之中,你是最熟悉露泽草的,甚至还亲自来此采摘过,这一次也知道岁岁要来取药,要说露泽草的下落,恐怕是你最清楚吧?”
他这话分明就是暗指孟令秋为了阻止姜岁救岑霁提前将露泽草带走了,孟令秋当即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一路都跟着师尊,哪里有时间采走露泽草?!倒是你与
申屠谕联合起来将露泽草采走的可能性更大吧!”
申屠谕莫名其妙就被拉进了战局,皱眉:“你在说什么梦话,我怎么可能和应持月合作,会被恶心的睡不着觉的。”
应持月额角青筋跳了跳:“申屠谕,之前还没打够是吧?!”
姜岁被他们吵的头痛,懒得再听他们在这里互相攀扯陷害,直接站起身就要上楼,忽然一只信鸽落在了桌上,这信鸽脚上绑着一根红线,是一度春风的东西!
看见这只信鸽,在座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孟令秋当即上前将鸽子腿上的东西取了下来,就见那上面只写了很简短的一句话:“五月六,露泽草,春风楼。”
春风楼是一度春风的老巢,看这字条上的意思,露泽草在一度春风的手里?!
几人都知道一度春风这四个字对姜岁来说可谓是毕生的阴影,申屠谕当即道:“虚张声势。”
应持蹙眉道:“一度春风的人何必跟岑霁作对?”
姜岁忽然说:“不是要跟岑霁作对,他们针对的是我。”
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姜岁向来深信不疑,当初他和申屠谕一起剿了一度春风的据点之一,难道是因此事一度春风记恨上了他,所以才提前一步将露泽草采走了,想要以此来威胁他?
哪怕姜岁再不想跟一度春风这个地方沾上关系,眼下都不得不走一遭了。
春风楼离这里路程颇远,就算是以白马金车的速度过去也要一天左右,姜岁在山里一阵折腾已经十分疲累,吃过饭后便直接上楼叫店小二打水来沐浴,泡澡果然是最能解乏的,在氤氲的水汽里,姜岁不由得想起魔宫里有一个很大的浴池,他从前很喜欢泡在里面,常常趴在池子边睡着,孟令秋回来的时候就会将他抱回寝殿。
起初姜岁和孟令秋相处的着实不能叫好,毕竟姜岁是个很傲气的人,被人当做脔宠对待,哪怕孟令秋将金山银山都捧到了他的眼前,他照样不会喜欢。
两人时有摩擦,吵过无数次架,吵的最严重的一次姜岁已经忘了是因为什么,只记得他回到自己的寝殿时听见有侍从窃窃私语,说一度春风给孟令秋送来了好几个美人,以往逢这种事孟令秋都是不收的,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对姜岁已经腻味,便答应留下了那些美人。
姜岁自然是不担心有人来分走所谓的“恩宠”的,毕竟他巴不得孟令秋赶紧忘记他,他好离开魔界静待时机卷土重来,也就没有对这些人上过心,只是听说孟令秋也未曾宠爱他们,不过摆在宫殿里当做花瓶,后来是如何处置的,姜岁就没怎么关注了。
身体养好后,姜岁多次尝试逃跑,孟令秋自然勃然大怒,跑一次,被抓回来一次,吵一次,再跑……后来姜岁觉得,孟令秋的性格吃软不吃硬,所以他也学会了对孟令秋小意温存,让孟令秋逐渐放松了警惕,甚买通了不少人,放出假消息称孟令秋一直在寻找的救命恩人有了下落。
那天原本是他筹谋已久的出逃之日,毕竟孟令秋不在魔宫的话,他逃出去的几率就要大得多,原
本一切都筹备好了,他却死在了寝殿之中。
重生之后,姜岁不是没有回想过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但不管他怎么回忆,脑海里却半点与之相关的记忆都没有,就好像被谁抹去,又好像是因为太过恐惧,他自己主动遗忘了。
姜岁趴在浴桶的边缘,再次试图回想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孟令秋得到假消息匆匆离开了魔宫,他得到眼线传来的消息后立刻就着手准备开始离开,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时候却有人匆匆进来,说是有人来找他……
对了!
姜岁猛地睁开眼睛。
他准备离开之时,有人来找他了!
那个人究竟是谁姜岁想不起来,但能来找他的,必定是魔宫中的人,毕竟孟令秋严防死守,外面的人根本就连姜岁的面都见不到。
如果是下人的话,姜岁没有必要放弃自己的逃跑大计去见,他放下了那么重要的事情去见客,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此人跟他关系极好,第二,要是不见的话,可能会引人怀疑,影响最终的逃跑计划。
姜岁笃定绝对是第二种情况,来的那个人让他觉得如果不见的话,逃跑的事情就会暴露。
“一度春风……”姜岁缓缓念出了这个名字。
一度春风曾经给孟令秋送来几个美人,被孟令秋放在宫殿里当花瓶养着专门用来气姜岁的,虽然姜岁不太理解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但这些人却也没少找他的麻烦,那天或许又是这些人来找茬,难道是争执之下他不幸被谁给杀了?
刚想到这里,忽然窗户传来三声响,这是从前申屠谕来落鹜山时的暗号,声音刚落,申屠谕就从窗外翻进来了,见姜岁坐在雾气氤氲的浴桶里,眸光一暗,“正好我也没洗,一起?”
听着像是询问,却已经脱了衣服挤进了浴桶,这个浴桶容纳姜岁绰绰有余,再加上一个申屠谕就未免太勉强了,瞬间桶中的水都溢出去了将近一小半,姜岁骂道:“回你自己房间洗去!”
申屠谕黏黏糊糊的从背后抱住他,肉贴着肉,姜岁体内的寒毒还没完全解,骤然被他烫到了,连忙往旁边缩,皱眉道:“你烫死了,离我远点。”
在雪山里他觉得申屠谕身上暖和,到了外面的正常地方申屠谕那就不是暖和了,而是跟摸火炉子没什么区别。
申屠谕不仅没有滚远点,反而贴的更近,气息喷洒在姜岁耳侧,熏得他白玉似的耳垂染上一层饱满浆果似的红,看得人眼热,申屠谕是很遵循自己内心想法的人,觉得可爱,就含住那点耳垂轻轻的吮吸,那里是姜岁很敏感的地方,被唇舌如此逗弄哪里受得了,当即就软倒在申屠谕怀里气喘吁吁。
光是上面调戏还不够,这魔头在水底下的手也不安分,刚摸到要害地方,忽然房门被人敲响,外面响起应持月的声音:“岁岁?你在吗?”
申屠谕轻啧一声,“这条蛇怎么阴魂不散?”
姜岁脸色绯红,瞪了申屠谕一眼:“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你睡了。”申屠谕咬着姜岁的
耳朵说:“让他有多远就滚多远。”
先不说姜岁想不想见应持月,就眼下他和申屠谕这副形容肯定也是不好让应持月进来的,姜岁当即就道:“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应持月:“你不是告诉我时间很重要,我想现在就说。”
姜岁:“?”
再度自己挖坑自己挑,姜岁觉得自己就多余跟应持月说了那大一堆,这条蛇根本就没有听懂。
门栓对应持月来说有跟没有是一样的,听见推门的声音,姜岁下意识对申屠谕道:“憋气。”
申屠谕:“?”
不等他反应,姜岁已经用力将他摁进了浴桶之中,水花飞溅的同时,应持月也绕过屏风进来了。
这条蛇穿了件鲜艳又风骚的红衣,更衬得一张脸美艳动人,拉出去走一圈怕是能迷倒一堆小姑娘,就连姜岁也被他晃了下眼睛,因为浴桶里还藏了个人,姜岁心虚,先发制人道:“我不是说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应持月双臂撑着浴桶,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岁,缓缓挑起眉道:“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紧张?”
他到底跟姜岁相处了五年,对姜岁的很多小动作一清二楚,心里有鬼的时候他就不敢看人的眼睛,还要语气凶巴巴的先行治罪。
“不管我做了什么现在都跟你没有关系吧。”姜岁被他说中,谨慎的往后一靠,这一下却正好压在了申屠谕脸上,瞬间姜岁和申屠谕都是一僵,但姜岁反应很快,并没有让应持月看出什么异样,反倒是申屠谕这个狗东西趁机在他腰上舔了口,姜岁眼睛睁大,抓紧了浴桶的边缘,竭力忍住了要出口的□□声。
应持月见他脸色有变,关切道:“怎么了?”
姜岁当然不可能告诉他申屠谕在浴桶里做的好事,蹙眉道:“没怎么,就是水有点凉了而已。你到底找我什么事,直接说。”
“岁岁,我瞒着你重生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应持月软声道,他垂着纤长的眼睫,唇距离姜岁的脸颊不过咫尺,他却并没有吻上去,而是道:“岁岁,你跟我说的话,我都有认真考虑过,我保证以后做任何事情都会尊重你的意见,在你需要的时候也会出现在你身边,你想要的一切,只要我有,我都给你。”
这么近的距离,姜岁甚至能听见应持月的心跳声,有些快,证明这只蛇妖在紧张,要是往常,姜岁肯定要抓住机会戏弄他,但是眼下……申屠谕似乎是上瘾了,手扣着他的腿根又去吻他的脚踝,此时此刻姜岁只庆幸这家店的小二很会做事,给他准备的是药浴,水液浑浊,看不清浴桶里的具体情况,否则……
“岁岁?”没有听见姜岁的回答,应持月喊他的名字,道:“这是我的肺腑之言,绝没有半分假话。”
姜岁咬着唇瓣刚要回答,却又感觉到申屠谕咬了咬他腿上的肉,似乎是在警告,要是敢答应应持月,那他就不会乖乖待在水里了。
“……我现在没有说这些的心情。”姜岁怕申屠谕真的发疯从水里冒出来跟应持
月打一架,摁着申屠谕的脑袋道:“等拿到露泽草之后,再处理这些事。”
应持月有些难过:≈ldo;你难道已经把一颗真心给了岑霁?那个伪君子有什么好。℅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不会把我的真心给任何人。”姜岁淡淡道,或者说,他有没有这颗真心,自己都不知道。
应持月还要叽叽歪歪两句,姜岁忽然一把拽住他领口,将他拽下来,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这一下姜岁用的力气实在不小,应持月的唇瓣立刻就被磕出了血,姜岁原本只是想要以此来让应持月闭嘴,应持月却瞬间兴奋起来,捧着姜岁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姜岁被迫扬起脖颈接受这个粗鲁又急切的吻,手底下还得死死按住申屠谕的头,不准他出来。
应持月的吻总是带着十足的欲色,都说蛇性本淫,应持月这条千年大蛇妖更是其中的翘楚,接吻搞的比上床还暧昧,尤其喜欢逼着姜岁分泌唾液出来,再由他自己一点一点的去舔舐干净,如果那些液体流出唇角,那就更好了,他就可以以清理的名义名正言顺的顺着痕迹吻下去,一点点把人吃干抹净。
姜岁被吻的眼饧骨软,等应持月微微放开他的时候,他连嘴唇都忘了合拢,叫人轻易就看见嫩红的口腔和柔软的舌尖,应持月眸色更深,正要把姜岁抱出来换个地方,门外却再度响起了敲门声,这次外面是很沉闷的,属于孟令秋的声音:“……师尊,我可以进来吗?”
姜岁:“……”
这些人是商量好的吗?一个接一个的往他房里钻!
他从潮湿粘稠的吻中回过神来,胸膛不住的起伏,再看应持月,也是一脸春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两先前关着房门在干些什么。
“我已经睡了。”姜岁有些烦躁的道:“有事明天说。”
孟令秋却道:“是有关于一度春风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现在就告知师尊。”
姜岁瞬间清醒了几分,瞪了应持月一眼:“出去。”
“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叫我先出去。”应持月摸了摸姜岁的脸,不满的道:“那小兔崽子诓你呢,你也信?”
“不过……你非要听听看他说什么的话,我暂时藏起来也没什么。”应持月慢条斯理的道:“不如就让我藏在你的浴桶之中,我保证会一动不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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