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共来了两辆车, 华鸿英的警卫员开着一辆,车上坐着于忆梅和贺远老两口,还有华鸿英, 前面一辆是管横笛开着的。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在贺钧剑与秦若不远处停下, 管横笛开着的是贺钧剑的车, 后面警卫员开着的是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
华鸿英率先下了车, 他看向秦若和贺钧剑, 一双沧桑又刚毅的眼微微红了眼眶,他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可是满眼的情绪就是一位老父亲看到劫后的余生的孩子时那种担忧又庆幸想谴责两句却又舍不得的的矛盾感。
“爸爸, 让您担心了,”秦若脸上含着一抹歉意的笑, 走上前轻轻的主动的抱住了他, 人高马大的关东大汉刚毅了一辈子, 如今全部的柔软情绪全都折在了眼前的女儿身上, 华鸿英长长叹了一口气, 大手轻轻拍了拍秦若的背, “孩子啊,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了,你要是出了事, 你让爸爸余生的这些日子怎么活。”
贺钧剑也走上前, 劝慰道:“爸,这次是我们过于鲁莽了,您别难过, 若若以后一定平平安安的。”
“不仅我女儿要平安, 我女婿也是,要好好的陪着我女儿白头到老, 可不能中途出了任何的岔子。”
华鸿英激荡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放开了秦若,“去跟贺家你爸妈道个平安吧。”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和贺钧剑一起走到于忆梅和贺远跟前,于忆梅也是双眼含泪,抱住秦若轻轻拍了拍她,“若若你说你们要是出了事,你让妈妈怎么活,好不容易过了几年的幸福日子,我是真的一点都经受不住折腾了。”
“起先你爸他们还瞒着我,后来我越觉越不对,差点给我吓死了,”于忆梅絮絮叨叨的念叨着,秦若轻轻擦去她流出的眼泪,饱含歉意的安慰道:“妈,是我思虑不周,让你二老担心了。”
“唉回来就好,”于忆梅唏嘘的叹了口气,“我真的是越老越不经事儿了,当年钧剑上战场,那随时都面临着死亡的危险,我一个人在家还稳得住,如今过了几年有儿有女丈夫也回来了的幸福日子,真的是怕的很,怕任何的噩耗与离别。”
“您放心,以后我和他都会好好的,”请若柔声保证着。
“孩子只要回来了就好,”贺远看看贺钧剑又看看秦若,见他们都好好的,身上的衣裳连颜色都没变,转而开始安慰妻子。
“团长,嫂子,我和小玉这次……”管横笛在贺钧剑面前站的笔直,有些惭愧的对贺钧剑和秦若道:“我和小玉这次没有帮上忙还给你们找了大麻烦,对不起。”
“柳如玉呢?”秦若向后看了一眼,解释道:“獓因当时担心我,说了些过激的话,你们俩不要介意,我代它向你们道歉,我从来没觉得朋友是麻烦,还有,就算没有柳如玉说出那句话,那早已叛变的金蟾也不会把前因后果说出来的,不是你们的错。”
贺钧剑也道:“哪有什么可惭愧的,当时那种情况我还下令让你把她带出去,着实是为难你了,走出军营脱下那身衣裳,朋友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对不起,你也别放在心上想不开了。”
管横笛心下好受了些,心里对秦若与贺钧剑的感激越发深厚了。
“小玉她在车上躲着呢,不好意思下来见你们。”管横笛道。
秦若心下也明白,她爸华鸿英从北疆大老远的来这里,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来接他们回家,但是如果情况不好,他来就是给女儿收尸来的。
贺家父母也是一样的打算。
“那走吧,咱们回家,有什么话到路上我再跟柳如玉说。”
秦若说完,看向三个父母,“爸爸,爸妈,咱们回家吧。”
“好咱们回家,路上咱们走慢点,别像来的时候那么赶,”华鸿英大手一挥,与贺远和于忆梅三人上了警卫员开的车。
秦若和贺钧剑,则上了管横笛才来的贺钧剑的车上,一上车,秦若就看到副驾驶上缩成一团的柳如玉,她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见我了还是生气了啊?”
柳如玉脸色一红,秦若在车下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嗫喏道:“没,没有,就是觉得自己惹了事不好意思见你。”
“行了翻篇了,我都没觉得你是个麻烦,獓因那急性子的话唠你是知道的,别跟它生气了也别跟我生气了,”秦若轻轻拍了拍柳如玉的头,“你不是不想投胎还想要个身体吗,等解决了娜迦,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我气自己多嘴,我这性子要不是你护着,指不定落到什么下场呢,这点好歹我还是分得清的,”柳如玉抿着嘴唇轻轻一笑,“至于身体的事,通过这次的事之后我看开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多大能力就享受多少优待,我这么一缕残魂竟然敢肖想麒麟的血,归根结底还不是靠着你,还是心里知道你会给我兜底,如今就很好,人生无法处处圆满,但这一回我学会了自足与自洽。”
柳如玉不论是从谈吐还是心态都稳重成熟了许多,秦若不知道这种转变是好是坏,但目前看来总归还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她可以恰到好处的护着她,但是柳如玉的路还得她自己来走,于是点了点头也没再提这件事。
秦若头伸出窗外去,朝远处那三小只高声道:“如今车里也坐不下你们了,你们三个认识回家的路吗?”
獓因傲娇的伸了个懒腰,腰线优美的弧度曲线藏着巨大的爆发力,它懒散的一挥爪,“你们快走吧,指不定咱们谁先到呢,你放心,这俩小崽子我一定好带的好好的。”
“那行,路上别惹事儿赶紧回来,也别贪玩儿,在家待个三四天,咱们还有正事儿要干,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办事你放心啊。”
秦若说着又看向蜃龟,说道:“蜃龟你是个稳重的,别跟着它胡来,看好小狼崽和獓因,到时候早早回来,别让我担心。”
蜃龟和小狼崽也懂事的点了点头,乖巧的超秦若的人挥了挥爪,目送车子启动离去。
花了三天时间,不疾不徐的回到燕城,秦若和贺钧剑先是各自回了单位和学校报了到,又给相熟的亲朋好友报了平安,这里特指的是贺家老宅和姜望云一家人。
獓因带着三小只也紧跟他们之后回来了,华鸿英没在燕城多留,与女儿女婿吃了顿饭,住了一夜就回了北疆。
秦若跟贺钧剑休息了两天,贺钧剑出去执行紧急任务去了,要一周才能回来,临走前,他特别嘱咐秦若,一定要在他回来之后再上极炼之海找娜迦算账,“若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再去,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不会去拖后腿,但是我在家待着等你回来才安心,一定答应我好不好?”
“你放心吧掌柜的,安心执行任务,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秦若笑着答应下来,她用蟒蛇的蛇蜕炼制而成的防护甲虽然被麒麟毛的箭雨损毁了,但又在它的涅槃之火里复原,质量反而更上一层,只要他不是被人抓住剥去那防护甲,哪怕子弹无眼,他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送走了贺钧剑,秦若跟贺家父母交代了一声,去学校又请了长假,带着獓因、蜃龟和小狼崽南下而去。
她答应贺钧剑不会去极炼之海,但是她没说她不去彭蠡泽,贺钧剑在部队上,是纪律最严格的上班单位,这次跟着她去麒麟山,也是仰赖上次执行任务的假期,如今他才归队,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休长假。
她男人作为保家卫国的大好青年,她十分体谅,索性这趟也没什么危险,秦若跟贺家父母留了话,就向南而去了。
她的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鲲鹏遗体所在的深渊里。
贺远给秦若的车加好了油,又在后备箱里放好了油桶,跟于忆梅二人向她叮嘱了几句就送着人离开了。
他们也知道他们这个儿媳妇儿是干大事儿的,那陆离奇异的世界他们不懂,唯有帮她处理一切力所能及的事,然后在家等她回来。
秦若开着车带着三小只,一路风驰电掣地南下,到达彭蠡泽所在的地点,用了三天的时间。
早上十点到的县城,把车停在县上的旅馆里,早早的吃了个午饭,吃完饭略作休息,到了十一点半,秦若带着獓因,蜃龟和小狼崽向彭蠡泽的方向走去。
到下午两点,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在勤劳的烈日下,彭蠡泽悠远宽广的水面上倒映着碧蓝的天空,显得澄澈又悠远宁静,只站在湖边远远这么看着,给人一种旷达开阔之感。
湖北正好也没什么人,秦若指尖弹出一缕火焰点在了湖面上,平静的湖水荡起一片波纹,她根据这些波纹的走势随手起了一卦。
名山大川之中总是孕育着灵秀,灵气也较别处更为浓郁一些,像这样的地方总会出现一些动物开了灵智引起天空出现异象的故事,同理,这片钟灵毓秀的湖泊里的灵气也会遮蔽天机,但好就好在秦若已经恢复了上古的记忆,算起来与那鲲鹏自同一个地方而来,也勉强扯得上两分香火情。因此他这才能借由这点契机起卦卜算方位。
几分钟之后,轻轻的荡着涟漪的湖面恢复了平静,秦若口中呢喃道:“西南方向,三千米处,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她看了三小只一眼,“走,我们过去看看。”
第九十二章
到了彭蠡泽的西南方向三千米处, 不等秦若提醒,蜃龟已经扬起脖子朝着四面八方喷了几口气,霎时之间浓烈的大雾从湖面上飘摇而起, 将这里遮蔽的严严实实, 能见度不足两米, 绝对不会有人误入这里。
“干的不错, ”秦若赞赏的夸了它一句, 蜃龟欢喜的在地上转了个圈圈,又把嘴巴一张吐出了一个蓝色的珠子,那珠子慢悠悠的朝着秦若飘去, 蜃龟说道:“我可以打开这里的阵法,不用主人你出手。”
秦若俯下身摸了摸它的头, “好的, 那我就不动手了, 你们三个来吧。”
她看着这三小只, 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蜃龟点了点头, 左转轻轻一拍地, 那蓝色的珠子点在了彭蠡泽的水面上,顷刻间湖面上开始浪潮翻滚,就仿佛这一个角落里的湖水被谁烧开了似的。
这种沸腾翻滚的状态持续了十分钟左右, 湖面豁然往两边一分, 就像被一只大手生生撕开了间隙,两面的水波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样,露出了一条通往湖底在下坡路, 一眼望去, 尽头处是一片黑洞洞的深渊。
“我走在前头,”懒散的獓因伸了个懒腰忽然爬了起来, 看了秦若一眼,“女孩子是要被保护的,我们三个保护你。”
蜃龟和小狼崽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逗的秦若脸上的笑就没有停止过。
“好啊,那就你们保护我吧,”秦若笑笑并不反驳。
獓因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迈着矫健的步子向下走去,蜃龟站在原地没动,它的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秦若,“你和小狼崽走在中间,我来断后。”
“好,”秦若应了一声,开始跟着獓因往下走,小狼崽蹦蹦哒哒的守在了她身边,深闺跟在她身后,她一个人带着三小只妖兽往湖底走去。
越往下走能见度越低,在粘稠的黑暗里,亮起了一抹幽光,是秦若拿出了一颗夜明珠。
不知道走了多久,湖底的温度地的惊人,地上一层晶莹的银霜,折射着夜明珠的光芒,使得亮度扩散了几分。
所幸的是这三小只妖兽都不怕了,而燃烧过涅槃骨的秦若如今也不再畏惧寒意。
他们身后,湖水一寸一寸开始融合,渐渐吞噬了他们走过的路。
又走了一段路,秦若眼前骤然一亮,谁曾想到,彭蠡泽底下千米深的地方,会有这么一座雪铸冰砌一般的宫殿,一眼望过去,宽敞的冰雪宫殿足足有十个足球场大小,透明的冰晶与雪花织就了这座宫殿里的世界,人影被垂下的冰柱切割拉长,一步一步走过,人的脚步落在冰面上带来清脆的声响就像玉珠落在了骨面上一样。
秦若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与惋惜,一座比后世载客量最多的飞机还要大的白色骨架沉默的立在那里,他们到来的地方正是差不多在骨架腹部前面,森白的骨架带着晶莹的血色光点横陈于地,看着像鱼骨,但是远处腹部偏上的位置却有翼骨,显然这里曾经是有巨大的翅膀的。
这就是鲲鹏骨骸,洁白的纤尘不染,以雪霜来做比,似乎都是对这支骨架的亵渎。
这也是这座海底世界里的亮度来源,冰与雪封住了这方世界,只有这一座骨架,偶然又沉默地立在这里,千万年来不腐不化,照亮着这方冰雪的世界。
天地间独此一只的鲲鹏,入水则为千齿鲲,扶摇直上则为金翅大鹏,生来便站在上古诸灵族的最顶端,因为没有繁衍能力,所以生来所有的技能点都点在了能力与天赋上。
如今,哪怕是一具骨架,其威势也足以令人震撼。
“我在上古之时只隐约记得曾经仰头在云层中隐隐看见过大鹏展翅高飞的景象,如今哪怕成了这一具枯骨,也有几分曾傲然一世的风采。”
獓因唏嘘的感叹一声,比起这样惊才绝艳的庞然大物来,它这只小凶兽简直不堪一提,在鲲鹏雨天地灵凤面前,它就像教授面前的幼儿园学生。
天地大劫面前,越是悄然厉害的灵族覆灭的越彻底,所以这天地间独此一只的鲲鹏,成了沉寂在湖底的一具枯骨。
秦若仔细看过一遍,从头到尾绕着这具枯骨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一丝魂魄的存在,更没有见那枚象征着现在佛的如来佛的佛雕玉牌。
“你们也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佛雕玉牌,或者其他异样的地方,”秦若环顾这冰雪世界一眼,不抱希望的收回了目光。
娜迦的天敌就是金翅大鹏鸟,她兴风作浪淹死无数信众的时候,其中之一的惩罚就是金翅大鹏鸟啄她本体鳞片,这么一个妄想颠倒乾坤重回上古的疯子,不可能会放过宿敌的骸骨。
“这鲲鹏遗骸骨中的血液还在,”獓因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它抬爪试图碰一碰这具洁白的骨架,一道威严的拒绝之意让它的爪怎么也落不下去,甚至隐隐带着威胁与警告,仿佛他执意要落爪的话,就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他收回爪仔细瞧了一眼自己眼前的骸骨,说道:“这鲲鹏骸骨里带着威压,血液还在骨中。”
“不对,没有这么简单,”秦若四处看了看,“如果这里没有用处,鸱吻为什么要在麒麟墓地里建立一个通往这里的阵法?”
“而且鲲鹏血是炼制时空之镜的材料,娜迦绝不可能放过这里,”秦若说完,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把手落在了眼前的洁白的骸骨上,“嗡”的一声,脑中仿佛被一记闷锤砸下,哪怕她做好了准备,还是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威严,阴暗,不甘等等一系列负面的情绪侵袭了她,忍着痛苦,秦若并没有收手,等海啸一般的痛苦过去,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一场巨变剥夺了数万人的生命……
秦若脑海中被巨大的黑暗与浓重的怨气侵蚀着,她再也忍不了了,痛哼一声不由得放开了手,倒退三步踉踉跄跄的向冰面上倒去,幸亏獓因及时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吓死我们了,都三天过去了你一动不动满脸痛苦的站在这里,”獓因紧张的看着秦若,语气中满含担忧。
“已经三天了吗?”秦若苦笑一声,疼痛席卷的冷汗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裳,她整个人就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靠着熬獓因的腰腹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是啊已经三天了,从你伸手摸了这个骨头一下,你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我们怎么叫你你也不应声,甚至我去蹭你的腿你也一动不动,可吓死我们了。”
小狼崽慢慢挪到秦若腿跟前,亲昵的蹭了蹭她的小腿,蜃龟比它们俩沉稳内敛些,但也是担忧着跟着点头。
“没事没事,别担忧,”秦若略略喘了两口气,分别伸手摸了摸这三小只,好让它们放心自己没事,“那个疯子,比我们想象的还丧心病狂。”
“如今是一刻都拖不得了,我要再去一趟沙漠,你们三个回去燕城给贺钧剑报个信好不好?”
秦若缓缓吐出胸口里的浊气,温柔的跟它们商量着。
小狼崽看了看獓因和蜃龟,咬了咬牙主动说道:“我去吧,我回去送平安信,我直接去找他,那些人都认识我,再加上进了沙漠我确实帮不上你的忙,獓因哥哥和蜃龟哥哥一个地盘就在沙漠里一个能帮你战斗,我最弱我去送信吧。”
“好,你也要注意安全,你告诉贺钧剑,我没有任何危险,只是事情迫在眉睫,多拖一天就有那个疯子像平凡无辜的人多下手一回的机会,麒麟墓之事过后,娜迦肯定也得到了消息,娜迦为了尽快恢复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你告诉贺钧剑,让他不要担心我,让他在家好好等我回来。”
秦若说完,小狼崽在心下复述一遍,本就生来七窍心的小贪狼,记这么几句话简直轻而易举。
它朝着秦若点了点头,掉头迈开小短腿就要往出跑去,蜃龟赶忙跟上去吐出蜃珠为它打开了上去的道路。
开着冰室外面的湖水缓缓合上,秦若收回了视线,她说道:“现在情况紧急,你们四处寻找有煞气和灵气波动的地方,我把这具骸骨先封存起来。”
她的凤凰火可以把鲲鹏遗骸炼化,但是得耗费好久的时间,她现在不敢耽误一丝一豪。
獓因收起了懒散的样子,它也看出了秦若脸上的凝重,与蜃龟对视一眼,一左一右背对而行,分头开始寻找有异常的地方。
秦若则绕着鲲鹏骸骨打算开始画封印符,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具骸骨——
不能只是单纯的画封印符,他应该把鲲鹏血提炼出来,虽然麒麟的护心鳞已经没有了,但是万一娜迦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还不死心妄想找到替代品,那么,这鲲鹏血就是他志在必得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提炼出来的好。
秦若打定主意,双手十指舞动之间结了一个法印,刹那之间,熊熊烈焰从她的指尖飞舞了出去,落在鲲鹏骨骸上那一瞬间,一声震颤灵魂的远古的怒吼在她脑海中想起,似乎恨不得震穿她的耳膜,秦若之间逼出一滴血,弹进了那烈火里,冷哼一声道:“数万人已经因你而死,不炼化你的骨中血我怕再起事端多造杀孽,论天资我确实比不上你,但是如今你已经死了我却重生了,如今就见真章吧。”
第九十三章
凤凰的涅槃之火持续燃烧了足足三个小时, 这期间秦若双手不停的结着法印,甚至更是加入了三十滴的指尖血,才把鲲鹏骨骸里的鲲鹏血炼化了出来。
一团璀璨夺目的金红色的血滴宛若宝石一样缓缓从鲲鹏洁白的骸骨里浮起, 最终落在了秦若的手心里。
微烫的触感, 却带着一点清冷的香味, 质地坚硬宛如上好的红宝石, 秦若捻起一丝火焰
做了个封印符点在了已经炼化成了固态的鲲鹏血上, 随即手一抬扔进了背包里。
三个小时高强度的精神专注,还要兼顾鲲鹏遗志的抵抗,秦若累得浑身仿佛虚脱了一般靠在獓因的身上喘着粗气歇了半晌, 再次起身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到了饱满的时期。
没有了骨中血的鲲鹏骨,威严降下了一大截, 秦若拈起火焰绕着鲲鹏骨架走了一遭, 在四处画上封印符, 最后拿起五帝钱辟邪剑一挥, 巨蟒一声怒吼正带着淡淡的荧光扑了上去, 那荧光形成了一道薄膜似的东西整个覆盖在了鲲鹏骨架之上, 瞬间,磅礴澎湃的威压猛地一滞,冰雪地宫的气温都回升了两度。
“找到了!”
獓因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传来, “我就说嘛, 那个丑东西不可能不在这里设阵法,可是死活也找不到,原来是被鲲鹏的威压覆盖着。”
秦若听见它的声音侧头看过去, 却见在鲲鹏尾巴骨三尺外的地上, 晶莹剔透的冰面上缓缓浮现出来了一片宛若车轮大小的雪花,那雪花晶莹之中带着一点恬淡如水的蓝, 显得美丽不可方物。
却是实打实的阵法,因为那大如车轮的雪花有灵气的波动。
“如今情况紧迫宜早不宜迟,那我们就走吧,”秦若收起五帝钱辟邪剑,就要往那雪花状的阵法处走去,獓因出声拦住了她,“你这又是一路开车,又是大战三个小时,先吃点东西补给一下吧,虽然事态紧急,但也没在这半个小时上。”
“你吃点东西缓缓,我去看看阵法,”蜃龟也说道。
你道秦若为什么这么着急?她在鲲鹏骨的遗念中看到,那漫漫黄沙里,在夕阳的落日下,一颗沙漠里的明珠楼兰古国,被倒灌的河流与黄沙瞬间吞没了,那一个小国家,无一生还没有任何的幸存者。
就是娜迦利用第一次铸造出来的时空之镜的替代品打开了时空裂缝,通过时空裂缝利用彭蠡泽底下鲲鹏骨骸里的威压与鲲鹏怒火,将楼兰古国埋在了黄沙底下。
那数以万计的魂魄就成了极炼之海里滋养娜迦的第一批养料。
秦若彻底诛杀了麒麟怨魂,金蟾死了,鸱吻留在麒麟墓地里的阵法也毁了,娜迦肯定得到了消息,以那个疯子的做法行为,很大可能还会再生事端。
以前不知道还罢了,如今知道了,秦若一分一秒都不想拖,她回到县上不论是往燕城打个电话还是发个电报都不方便,电话那头有接听员,电报更是要口述,这些是露出一点点边角都是让人神经敏感的存在,写信的速度还比不上小狼崽的脚程,这才是她无暇回去一趟的原因。
见獓因和蜃龟劝慰她,秦若也没再执拗,从背包里掏出软软的鸡蛋饼,虽然已经凉了,但味道依旧很好吃,吃了两张鸡蛋饼,又拧开保温瓶的盖子喝了半杯水,把这些都放回包里背起来,她擦了擦手,“我们走吧,如今已经吃饱喝足了。”
阵法那里蜃龟也已经研究出了头绪,它抬头看一下秦若,说道:“这阵法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通往麒麟山的,这路已经毁了,第二条路是通往沙漠里的,表面上看也已经毁了,但是我能修复它。”
娜迦既然知道了他们已经毁了麒麟墓,那势必会想到封锁这里的阵法,可是好就好在他们有蜃龟这个小宝贝在手。
蜃龟说完没多久,见它似乎就吐了吐泡泡拍了拍爪,那车轮大小的雪花忽然一闪,变得更大了一圈。
一道蓝色的光芒闪过,蜃龟侧头看了眼秦若,“好了,阵法修好了。”
秦若和獓因走过去,蜃龟突出一个大大的泡泡,将它和秦若以及獓因一起笼罩在内,然后一起站在那雪花上,秦若正要画符却见蜃龟仰头一声嚎,一道刺眼的光芒袭来,秦若的手放了下来,深深看了一眼蜃龟,随即陷入了黑暗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终于踏在了地上,秦若才一睁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怔愣在了当场。
她身处在一座充满异域风情的宫殿里,王座上,一个华服加身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手还微微向前伸着。
眼睛看着前方,这一幕,却已经持续了千年未变,人虽然已经成了干尸,但是倾刻间被抽去魂魄又瞬间埋在了地下,所以面容和表情还保持着千年前的模样,看着栩栩如生的。
让人乍然见之有一种诡异阴森又悲壮的感觉。
秦若环顾四周,他看到了无数的“人”,都是像这个上位者一样,还保持着生前的举动与情态,这就是楼兰古城消失的秘密,通过时空裂缝将鲲鹏之威怒转移到了这里,造成了楼兰古国一瞬间的消失,楼兰古国里数以万计的生魂都成了娜迦的滋养品。
“找那块雕刻着如来佛的佛雕玉牌,”秦若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身边的獓因和蜃龟。
一人两兽在这偌大的楼兰城里开始分头寻找,到处都是站立的干尸,远处看一个个都栩栩如生的,有些人脚下还保持着迈步的举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蜃龟忽然高声道:“我找到了,主人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秦若和獓因寻着声音上前,果然看到蜃龟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左爪跟前正是一枚莹润的白色的玉雕佛牌。
见到秦若,蜃龟就跟献宝似的左爪往地上一拍,那佛雕玉牌被震得飞了起来,秦若一伸手,在要落在她掌心间那一瞬间,獓因原地跃起一口把那佛雕玉牌叼在了口中,它“呸呸呸”都吐了一声,玉牌掉在了地上,他一爪踩在脚下。
“你先等等,”獓因朝秦若看了一眼,然后哥俩好的将右爪搭在了蜃龟的背上,“我说小龟呀,咱们哥仨最你稳重,也属你心眼儿最多,我们这一路你都在立大功,来你跟哥说说你有没有二心?是不是那个丑东西派来的卧底?”
秦若“噗嗤”一笑,蹲下身摸了摸獓因和蜃龟,“行啦我相信蜃龟,你们三个就像我那淘气的孩子,哪有不相信自己孩子的。”
“我……我才不会背叛主人呢!”蜃龟小声但语气十分坚定的嘟囔了一声,听到秦若的话,它又满心的欢喜。
獓因点了点头,把爪下踩着的玉雕佛牌放下了秦若的手中。
秦若看向手心里的玉雕佛牌,与以前那两枚一模一样的大小,佛牌正面雕刻着如来佛,佛牌背面一片光滑。
她轻轻一笑,看向獓因和蜃龟,“做好战斗的准备了吗?”
两只小兽神色一凌,双双点了点头,齐声道:“做好了。”
“好,”秦若说完,左掌心里忽然浮起了一捧火焰,笼罩在那玉雕佛牌之上,开始剧烈的燃烧。
“涅槃之火听我号令——凡通过此玉牌的魂魄,有过者惩恶罚罪,无辜者送之往生轮……”
“慢着!”
一个“回”字还没有说出口,忽然,一声厉喝打断了秦若的话,“你就不想救你男人的命吗?你看看这是谁!”
那带着恶意与嘲弄的声音落下,火焰里白色的浮雕玉牌上浮起了一个短暂的画面,贺钧剑脸色苍白嘴角带血,被绑在柱子上,脚下红莲业火灼烧着他的身体。
“有本事你杀他试试,你能杀了他,我还要感谢你成全我!”
秦若眉眼一厉,他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她,扬声道:“涅槃之火听我号令——凡通过此间玉牌的魂魄,有过者惩恶罚罪,无辜者送之往生轮回!”
话音落下言出法随,那莹白的浮雕玉牌在火红的涅槃之火中开始颤动,一张又一张人脸在那玉牌上浮现,随即一个又一个的消失在了烈火里,有些消失之前会满面痛苦的发出一声惨叫,有些则神态安详闭眼含笑。
前者是有大罪孽的大奸大恶之徒看到了地狱里的牛头马面来锁魂。后者是品德高尚的人,等着他们的将是下一世的轮回和来生完满的人生。
“你——!!”娜迦气急败坏,却无计可施,“你连你男人的生死都不顾了吗?爱你口口声声爱他不就是一场笑话吗?”
“我爱不爱他轮不到你这个不人不妖的畜生议论指责,人的感情像你这种丧心病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丑东西是不会懂的,你别急,我们马上就见到了!”
秦若讥笑一声,一番谩骂嘲讽成功气的娜迦不见了踪影。
等佛雕玉牌里最后一个魂魄在烈火中消失,莹润洁白的玉牌“啪”的一声脆响在烈火中爆裂开来,随即化为了齑粉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走,去极炼之海,”秦若把掌心一收,浓烈的火焰瞬间消失在了她的掌心里。
“贺钧剑他没事儿吧?”獓因小心翼翼的觑着秦若的脸色,张口问道。
“没事儿,他不会死,但是会受点罪,”秦若安抚一般朝着獓因和蜃龟看了一眼,“就他身上那身衣服和他的信仰,我今天要是妥协,他能愧疚一辈子,所幸的是他不会死只是会受伤。”
就像贺钧剑不想给她留下牵绊一样,她也了解那个男人,所以她势必不会让他背上这样的良心债。
这个男人必死的结局她救了下来,那么余生必然多灾多难,不要紧,她既然救了他,就一定能把他护到老。
“那就好,那就好,”獓因神叨叨的念叨着,终于松了一口气。
之前在北疆军属大院里,它一时气愤差点让雪魄冰莲的寒气伤了贺钧剑,亲眼见了那个男人不要命一般护着这个女人那一幕,它觉得贺钧剑配不上秦若的不愤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又加上这次麒麟墓里贺钧剑为了秦若不顾生死,它终于承认,那个男人虽然在玄学领域算得上是无寸铁的废物,但是在人类的衡量标准里,他是顶尖的,他对秦若的好,配得上秦若。
正是因为它认可贺钧剑,所以才把他当成一家人,才会担忧他。
万幸一切没事儿。
“找异常之处,找有灵气波动的地方,这里,肯定有通往极炼之海的阵法。”
秦若说完,自己也加入了寻找异常的行列之中。
这一找就是三天时间,也幸亏她燃烧凤凰涅盘骨恢复了真身,不然真的撑不住这么高强度的辛苦。
最后,在城外那条绕着楼兰城流过的河水里找到了一丝异常。
他们所在的地方,除了是地下之外,这里的城池与人民,以及建筑的建设,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不同的只是从活物变成了一片死寂罢了。
“这条河是这座城池里唯一能动的活物,如果千年前鲲鹏之怒一瞬间席卷了这座城市,将这颗沙漠里的明珠埋在了地下,那按理说一切都应该是千年前的模样,可是你看这河,河水在流淌,河里的这条鱼,一直在游动。”
獓因说完,秦若赞赏的摸摸它的头,“对,你说的对,就是这里。”
她不等蜃龟动手,拔出五帝钱辟邪剑对着河水里那条鱼猛的刺去,作为剑魂的巨蟒带着一缕寒光扑了上去,瞬间纠缠住那条鱼,可是却扑了个空。
秦若神色一凌,再仔细向河中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鱼,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个影子。
“又是海市蜃楼,正法确实在一条鱼身上,但却不是这河里的鱼。”
秦若气的一跺脚,蜃龟慢吞吞的爬过去伸爪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她的脚,“我来。”
只要确定了大体的方向,这就有它发挥的空间了。
“好,能不能找到路就看你了,”秦若蹲下身摸摸它的龟壳,缓缓吐出一口气以缓解内心的焦虑与担忧。
蜃龟点了点头,一边拍着左爪一边仰头吐出了无数的泡泡,这些透明的泡泡飘啊飘啊,一边飘一边扩散着,几乎要把这座城池的方方面面都笼罩起来了。
这黄沙掩埋的地下城池,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照亮的,宫廷王殿里冉冉的灯火凝固在了它被掩埋的那一瞬间,那里灯火通明尚算正常,可是这宫殿外面,按理说埋在黄沙下是没有亮光来源的,但却通明如昼。
在蜃龟吐出的泡泡里,这偌大的楼兰古城不管是硕大的巨石雕像,还是细微的边边角角,一切尽在蜃龟的眼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蜃龟黑豆般的小眼睛里闪过一点虚弱的疲惫,秦若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以火焰为笔以蜃龟为中心迅速画了一个聚灵符笼罩在了它身上,这才看到蜃龟的脸色好了些。
又过了大概两个小时,蜃龟精神一振,语气欢喜的到:“找到了,就在宫廷王殿里。”
秦若眼睛一亮,和獓因一起跟着蜃龟疾步往宫廷王殿里走去,到了他们最开始所在的地方,蜃龟左爪一抬,指向大殿上的柱子,只见那柱子距离地面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正是刻着一条鱼,本该模仿汉代的汉人文化所造的盘龙柱上却出现了一条鱼,这本来就是不正常的,只是位置太过蹊跷,这鱼的颜色又与旁边的龙爪完全一模一样,粗犷的雕刻风格,让人一时根本难以察觉。
秦若也不多做耽搁,提起五帝钱辟邪剑,狠狠戳向了那雕刻的鱼的眼睛,在巨蟒带着的寒光照耀下,那鱼眼分明十分灵动,就像是活的。
第九十四章
巨蟒带着寒光将那条诡异的雕刻鱼瞬间吞噬了, 然后大殿里一阵颤动,仿佛地震了似的开始震动,桌上的杯盏烛火东倒西歪, 台阶之上那具络腮胡子的干尸身子一歪也滚在了地上, 但秦若无暇顾及这些, 她握紧了手中的五帝钱辟邪剑, 朝着獓因和蜃龟看了一眼, 说时迟那时快,前后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一股窒息感朝她袭来, 随后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这次的传送阵法里,秦若始终是睁着眼的, 她手中紧紧攥着五帝钱辟邪剑, 只等落地与那娜迦决一死战。
不知在黑暗里过了多久, 忽然一股失重感传来, 秦若狠狠掉在了地上, 灼热的气息扑向她, 可惜红莲业火的温度比起凤凰的涅槃之火来依旧要逊色一筹,秦若周身笼罩着火焰护住了那红莲业火的侵蚀。
她看了眼獓因和蜃龟,见它们没事, 这才双手舞动指尖结了个法印, 指尖冒出的烈焰瞅着那蠢蠢欲动得红莲业火攻击而去。
红莲业火本是佛祖清算世人因果报应和善恶的存在,可是如今已经被邪气污染不分善恶。
既然善恶不分,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凤凰的涅槃之火与被污染的红莲业火纠缠在一起, 狭路相逢强者胜,两种火焰在互相吞噬之间此消彼长, 纠缠拉锯着,一方势必要把另一方吞噬干净才肯罢休。
这里正是她在北疆昏迷之时魂魄到过的极炼之海,万仞高山之下,嘶吼哀嚎的冤魂已经少了大部分,少去的那部分正是楼兰古国里的臣民。
而现在的这些,是从华俄边境的战场上被娜迦掠夺而来的。
秦若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贺钧剑的身影,远处那条几乎通天的石柱上,盘着娜迦的蛇尾,粗壮巨硕的蛇尾上,依旧是千疮百孔的样子,显然这三年时间娜迦过得并不好。
可见她这千年时间穷凶极恶的折腾并没有让她的身体恢复。
秦若并没有跟她打招呼的意思,左手指尖弹出涅槃之火右手提起五帝钱辟邪剑双管齐下同一时间朝着娜迦的蛇尾攻击而去,对于仇人她可没有讲理的意思,只想将之毁灭!
巨蟒带着寒光正要扑向娜迦的蛇尾那一瞬间,一道宛若利刃的光芒袭来,挡住了秦若这一击,就在此时,万仞高山下的深渊里爬出了无数血色的蝎子,“悉悉索索”的朝着秦若爬去,獓因和蜃龟自然不会放任不管,獓因肩胛骨绷紧,仰头长啸一声,朝着那密密麻麻的蝎子冲了过去,蜃龟紧随其后,口中吐出泡泡自己在秦若身后竖起了一道透明的墙。
“堂堂天地灵凤竟然搞偷袭,”三分嘲讽七分恼怒的话从娜迦口中传来,直接那盘绕在柱子上的粗壮的黑色蛇尾一阵晃动终于落在了地上,娜迦也显出了真面目,巨大的蛇尾之上,是一个绿色长发披肩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她五官精致姣好,除去眼里邪恶冰冷的目光,只有那乌黑的嘴唇能显出一丝异样,显然她非善类。
那蛇尾衔接在她的腰部,衬托的她整个人威武不已,仿佛有十二层楼那么高。
“对上人,自然先打招呼再战,但是对上丧心病狂的畜生,一句招呼都显得多余,你觉得呢?”
秦若冷笑一声,哪怕她在娜迦跟前显得尤为渺小,但她的气息丝毫不输。
“你和我才是同类,我是蛇女你是凤凰,在人类眼里我们都是禽兽,你竟然护着将我们视为异类畜生的人类,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娜迦气急败坏,但显然还想策反秦若,当然并不是出于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凤凰涅槃骨。
秦若岂是鸱吻的那等做着重回上古迷梦的愚蠢之徒,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包括七八十年代与二零二四年,她都十分喜欢。
二零二四年有她的家人朋友,有她的社交圈子与生活轨迹,有现代的人人平等与自由。当下有贺钧剑,有爱她的家人与朋友,有淳朴到让她啼笑皆非的社会风气,又即将飞速发展的华夏未来……这一切上古都没有,想起上古的生活,她心下也有一丝遗憾,但是时代更迭是必然的,高科技始终会代替魔法,她曾经站在顶端过,可以怀念,但不该贪婪的想回去。
“你做过多少恶事我就不说了,战场上的英魂,楼兰城里的百姓,被钉死在青铜棺材里的汉代公主,陪葬的几千奴仆,死去的同昌公主李玉奴与太医那三百的家眷,还有我夫君那二十九个死在北疆黄沙古墓下的战友,这一桩桩一件件,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里,一个个无法去投胎的英魂中,都是你的孽债,”秦若嫌恶的看着她,“我听说你妄想成佛,别说乾坤倒转时空颠倒,就算轮回十世百世,就算重回上古时期,你也一样成不了佛。”
“你说的这些人与我何干?”娜迦嗤笑一声,“那倒霉的汉代公主怪只怪她是极阴之命,我以为她是凤凰转世呢,我不过是想找她的涅盘骨罢了,她的不幸应该怪你呀,她是带你受过呢!”
秦若真是长了见识,这娜迦简直是当代著名的洗脑pua大师呀!
“照你这么说,我没能第一时间让你找到要了命反倒是我的不是了,”秦若说完手中的五帝钱辟邪剑就刺了过去,“少废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人是鸱吻杀的,与我何干呢?”娜迦一边无辜的笑着,一边口中吐出一口有毒的黑雾应对着秦若的攻击,“那个人类的男人,你已经玩腻了吗?”
“他听到你不救他的时候,他可是好伤心呢,也是,毕竟睚眦还在等着你回心转意与你再续前缘呢,一个普通的人类男人宛若蝼蚁一样,你丢弃也是应该的。”
娜迦一边躲闪一边挑拨离间的对秦若拱火,秦若不气不恼,只是手下的凤凰涅槃之火与五帝钱辟邪剑的招式越发凌厉。
忽然,娜迦腾挪之间因为巨大的蛇尾行动缓慢而露出一个破绽,秦若眼疾手快指尖的凤凰涅槃之火弹了过去,娜迦惨叫一声,甩起巨大的蛇尾朝着秦若攻击而去,同时朝那边厉喝一声,“你还不快来帮忙?!”
第九十五章
秦若下意识的朝着娜迦对着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道粗壮的石柱阴影里,走出来了一个人,那人看身形是个男人, 全身笼罩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 秦若微微嘲讽一笑, 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移开了目光。
“还不赶紧来帮忙!”娜迦冷冷瞪他一眼, “你放心等完成了大计, 你的心上人我自会饶她一命,好让你们双宿双飞,完成你万年前的夙愿。”
“没了涅盘骨她只是个普通人, 你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不能伤她性命!”
笼罩在黑袍里的男人, 有些恼怒娜迦揭破了他的身份, 一张口沙哑的声音就像砂纸在玻璃上打过一样, 俨然是陌生的声音。
“畏首畏尾不敢见人之辈, 也敢出来丢人?”
可是任凭他再如何伪装, 秦若本来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你张口闭口嘱托别人不要伤我性命,强行取我涅盘骨不是伤我吗?”
“少在那里深情款款的自以为是,我都恶心吐了, 要战便战吧!”
这黑袍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秦若念在上古一起玩耍战斗的情分上把它从兽头九环刀里解脱出来的睚眦。
睚眦的倒戈这是让秦若没有想到的,但仔细一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他口口声声念着上古的情分, 可是看着秦若挣扎, 他冷眼旁观,想求情若庇护, 他故作神秘,如今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利益倒戈相向,可非要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罪名扣在秦若的身上,这如何能不叫秦若恶心?!
“我的深情一文不值吗?我在那把刽子手的刀里忍受着冲天的血气与寂寞,我被囿于一角没有自由不见天日,是我对你的思念硬生生熬过了这一切!”
既然见自己已经暴露了,睚眦索性直接双肩一抖抛开了身上的黑色斗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上古时期也算得上冷酷俊逸的美男子,如今满脸的黑雾,透着邪性与疯狂。
“我承认,这一世与你初见,认出了你却装作不认识是我做错了,可是你就不给我改正的机会吗?”睚眦咄咄逼人的质问:“如果不是天地大劫,你我终究是要做夫妻的,是天命所归,也是情投意合,不是吗?”
“可是天地轮转之间,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我却成了一把丑陋的刀,你教我如何甘心!”
“我栖息在你的胳膊之上,本以为是离你的心脏最近的地方,等时机到了我告诉你真相,若你愿意为我燃烧涅盘骨让我有了身体,我们也能再续前缘,就算你不愿,我也可以一刀魂的模样栖息在你的身体里不离不弃!”
“可是你呢!”睚眦一脸的屈辱指责,愤怒不平的怒吼道:“你竟然看上了那么一个废物,你为他流泪,你为了救他千里迢迢以身涉险!你还和他——”
“和他夜夜缠绵!”
“说完了吗?把一切的罪名归到我头上你自欺欺人够了吗?够了那就听我说!”
秦若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说什么再续前缘,你和我有什么情缘可续的?曾经你不过我的手下败将,如果上古时期还有一两分朋友的情分,那如今,你我只会是仇人!”
“你说贺钧剑是废物,你才是废物!你藏头露尾不敢直面自己的野心,你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掩饰不了你自私自利的嘴脸!”
“别说是什么物是人非我有身体你是刀魂所以没有相认,是因为你知道我命在旦夕朝不保夕,所以你一边栖息在我的手臂上保命,一边隔岸观火,如果我赢了,你势必以我上古朋友的身份出来与我相认。”
秦若轻哼一声,嘲讽道:“如果我输了,届时你是必跑的比谁都快!哦不对,你只会比谁都高兴,毕竟如果娜迦变成了时空之镜,你岂不是也会跟着鸡犬升天吗?”
“你说贺钧剑是废物,他能上战场保家卫国,他能为了他的父母而战,他身上伤痕累累功勋赫赫,你能干什么呀?你除了窝里横和你的几个兄弟好勇斗狠,你也只不过在上古时期有个好出身罢了,你做了什么让人称颂的事情吗?”
“你说我和他夜夜缠绵,那肯定的呀,他是我的丈夫,我与他必做尽世间最亲密的事,我们合法合情合理,你不嫌无耻要偷窥你就看吧,我就是爱他,我不仅与他生同寝我们还要死同穴!”
“当时在黄沙古墓下,是你给那鱄鱼报的信吧,鸱吻没脑子被人利用还做梦,可他比你强,他至少无耻的明明白白的,可是你呢,你自私自利还要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始终把你自己放在一个高洁端正的位置上,你做的恶不恶心我不知道我看的都恶心了!”
秦若说完,手中提着五帝钱辟邪剑已经劈了过去,与此同时,她左手掌心弹起一缕火焰,直取睚眦门面,“既然你不要脸,那这张脸不要也罢!”
睚眦身体急速向后退去,随即一扭化作了一道龙形的虚影,仰天一声怒吼,甩起虚弱的龙尾朝着秦若攻击而去。
“这个丑东西,我就知道不是好鸟!”
獓因怒吼一声就要扑上去,秦若叫住了它,“獓因,你把地上这些红蝎子处理了,收拾这等杂碎顺手的事儿。”
这一人一兽显然是没把睚眦放在眼里,睚眦生气的怒吼一声,越发凌厉的朝着秦若扑了过去,秦若冷笑一声,“跳梁小丑罢了!”说着五指一张掌心火焰齐发,像是牵动了某根弦,在她指尖舞动下,滕悬在空中威风凛凛的黑色龙影猛的从高空跌落了下来,就像被抽了筋骨一样瘫软在地动弹不得了。
“哼!”秦若嗤笑一声,“我能慷慨的拿麒麟护心鳞还你自由,你就以为我傻一点后手都不留吗?”
“你——!”睚眦软弱的趴在地上像一条虫一样,愤怒的看着秦若,“你这女人真的满心算计,冠冕堂皇的相助我,实则是控制我!”
“我控制你什么了?人类有句话说的很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凭你那一连串的操作,我若是不留一手,今天该哭的人就是我了。”
“你们也真的是异想天开,麒麟的护心鳞是在我的涅槃之火里炼化的,才恢复自由没几天就反手过来对付我,我看你就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秦若左手掌中的凤凰涅槃之火毫不犹豫的朝着趴在地上的睚眦打了过去,“我说你我再不相见,你端端正正老老实实做人修行,我留的后手必然没什么影响,可是既然你自甘堕落助纣为虐,我焉能留你性命?!”
就在这分秒之间,秦若的凤凰涅槃之火以燎原之势扑到了睚眦的身上,睚眦疼的怪叫一声,依旧十分不服气的瞪着秦若:“我已经确定过了,没有任何异常,为什么你还能控制我?”
“这事儿不仅我知道,你的主子娜迦也知道,她只是没告诉吧,为了还你自由,我的涅槃之火加上我一滴本命血才把麒麟的护心鳞炼化,你的残魂已经跟护心鳞融为一体了,你自己猜一猜,如果要炼制时空之镜,麒麟的护心鳞将用什么代替呢?!”
只能说睚眦和鸱吻一样的愚蠢,与虎谋皮终究没有好下场。
睚眦费力的抬头看向娜迦,不可置信的道:“你,你,你是打算用我的命来炼制时空之镜,并不是你告诉我的一根胳膊,对吗?”
“你甚至还比不上你弟弟鸱吻,他至少坏的明明白白的,用人类的话说,你这副又当又立的样子吃相太过难看。”
娜迦眼中嘲讽之色一闪而过,又一个不中用的蠢货罢了。
凤凰的涅槃之火很快吞噬了睚眦,他费力的看着秦若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秦若没看他,也并没有手下留情。
就在睚眦化成一抔黑白相间的灰那一瞬间,娜迦弯起唇角把早就蓄势以待的巨尾朝着那捧灰扫了过去,与此同时她口中吐出一道黑水向秦若攻击而去,“蜃龟,给我拦住她!”
本来与血色蝎子在拉扯战斗的蜃龟沉默的应了一声,那一面立在秦若身后做保护的水面墙,亮光一闪化成了两道如水的锁链,伴随着一个巨大的泡泡将秦若围拢在了当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蜃龟的一番操作挡住了秦若阻拦娜迦的攻击,同时那个巨大的透明泡泡也挡下了娜迦吐出的那口毒液。
娜迦不敢与秦若正面相抗,刚才秦若挥起的五帝钱辟邪剑和指尖的涅槃之火让她下意识的一怵,扫向睚眦骨灰的巨尾也在第一时间一个翻腾向后跃了三丈远。
现在的情况就是,睚眦已死,娜迦不敢掠秦若锋芒,但是秦若被倒戈的蜃龟给困住了,獓因被隔离在了战场之外。
说时迟那时快,前后不过一瞬间的变故,让獓因恨的目眦尽裂,它扔下那些血色的蝎子就要扑上去弄死蜃龟,它朝着蜃龟喷出了一口气,怒吼道:“你!你个叛徒!当时我就觉得你不是好东西,枉费这个心软的女人这么信任你,你比睚眦这个丑东西还该死!”
可是向来慢吞吞的蜃龟身手十分矫健的往地上一滚躲开了它的一击,转头朝它吐了一个泡泡,那泡泡越来越大,直接把獓因挡住了,随即它朝着娜迦奔了过去,“主人,蜃龟幸不辱命,女娲石在我这里,雪魄冰莲也在,这东西对于治疗主人的伤有大好处。”
蜃龟说着,献宝似的把头缩回龟壳里拿出了一瓣蓝色的晶莹剔透的荷花,那蓝色的荷花被透明泡泡包裹着朝娜迦飞了过去,“你先疗伤,收拾这些人的事交给我吧。”它说完朝着睚眦的骨灰走去。
第九十六章
本来愤怒不已的獓因见此神色莫名一顿, 愣了两秒才再次挣扎起来。
“好,很好,”娜迦勾起黑色的嘴唇满意的笑着, 她白皙的手臂往空中一扬, 接住了那朵蓝色的荷花花瓣, 凝眸对蜃龟道:“东西先不急着取, 你去把那只讨厌的狗给我杀了!”
“是, 一切但凭主人吩咐。”
蜃龟从善如流的转头,朝着被透明泡泡包裹禁锢在原地的獓因走去,“你我也算兄弟一场, 怪只怪你有眼无珠跟错了人,我的主子娜迦不仅会成佛, 还将成为世界的主宰。”
它说完, 抬起左爪往地上拍了三下, 然后朝着不能动弹的獓因猛的一击, 随后仰着脖子一声怒吼, 獓因痛苦的闷哼一声身体遭受重创倒飞了出去, 落到那万仞高山下的深渊里,空气中只留下一声惨叫。
“獓因!”
一直十分平静的秦若,似乎到如今还不相信是蜃龟背叛了她又杀了獓因, 她双眼含泪, 怔怔的看着蜃龟,“为什么?这个女人她惦记你的龟壳,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秦若失魂落魄的指着满脸得意的娜迦, “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我把你当亲人当朋友当我的孩子, 你怎么忍心要了它的命?”
“我想回到上古时期,这样没有灵气要给人类伏地做小的日子我过够了, 我堂堂神兽蜃龟,是蜃龙与玄武的后裔,却被低贱的人类当做宠物!你所谓的对我好是在践踏我的尊严!”
蜃龟说着,小黑豆一般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酷的光芒,似乎不想再看秦若,他转身,伏低了头颅对娜迦道:“主人,这个女人我要不要也一起杀了?反正只是用她的凤凰涅槃骨而已,无论是死了还是活着都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不,凤凰的涅盘骨只有活着取下来才最好,只是可怜了这张美人脸,即将被痛苦所代替。”
娜迦拖着巨硕又十分长的蛇尾优雅的腾挪两步,再不复先前被秦若追着打的慌乱。
秦若听到这句话,满脸死心的表情,还有遭到背叛的屈辱,“小狼崽呢?你们把它如何了?”
“呵呵呵呵呵!”
娜迦一连串的狂笑,她已经看到了胜利,耳边梵音袅袅,仿佛是天地印证她成佛的盛会。
“蜃龟,你告诉她吧,那个小狼崽子现在在哪?”
“是,谨遵主子之命!”
蜃龟恭敬的应了一声,怜悯的对秦若道:“我当然会去找它,我会告诉它,你和獓因都在等着它来救。”
“到时候,不仅小狼崽,甚至连白狼一族,都会全军覆没,世间再不存在!”
娜迦看着秦若难看的脸色,满意的勾唇轻笑,“蜃龟,你的做法深得我意!等我们回到上古时期,那些卑贱的种族与低贱的人类再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那个人类的男人呢?我们可以先杀了他,让这个女人难受一下,她破坏了主子那么多的计划,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
蜃龟眼中恶意一闪而过,娜迦并没有错过,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先把麒麟的护心鳞烧成的灰收起来吧,然后——”
她语气一顿,愉悦的看着秦若陡然苍白的脸色,“把那个人类的男人,杀了!”
她才说完,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蓦地一笑,“我亲自去取那个男人性命。”
“慢着!”秦若急忙一声厉呵,“蜃龟!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笑话,我跟你根本就没有情分,谈什么绝情!”蜃龟慢悠悠的用泡泡包裹起地上黑白相间的骨灰,放进了自己的龟壳里,然后转身冷冷的看着秦若,“我当时与你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我早就跟我的主人联系上了。”
“是我太笨信了你的话,明明你初见的时候就想淹死我的。”
秦若自嘲一笑,看向娜迦,“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有一个请求,我丈夫一直把蜃龟当孩子看……伤害他的事,你不要让蜃龟去做了行不行?我希望他至死都不知道被亲人背叛的痛。”
“蜃龟,你去杀了那个男人!”
能看到秦若更痛苦,娜迦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她当即改了主意,她伸出白皙的手臂,细嫩的手臂□□,两臂交织挥舞几番,忽然平地起了一阵狂风,滚烫的岩浆翻腾怒吼着,大地猛地一震,深渊边上陡然出现了一根粗壮巨大的石柱,奄奄一息满身是血的贺钧剑,被锁链绑缚在石柱上,那锁链上沁着斑斑血迹。
贺钧剑垂着头,不知道是死是活,身上的军装已经看不清本来的模样了,碎成了破布勉强挂在身上只堪堪能遮蔽隐私部位,露出的躯干与四肢上,血迹与伤口层层叠叠的。
“贺钧剑!贺钧剑,你还活着吗?”
秦若急切的大喊,想让他回个话,可是贺钧剑垂着头,依旧是被绑缚在那里无知无觉不知生死的模样。
娜迦鄙夷的看着她,嘲讽道:“我倒是小瞧了你对这个人类男人的爱,还用蟒蛇的蛇蜕炼制了护甲,情情爱爱有什么好的,站在顶端俯视这些卑贱的人类才更加有趣不是吗?堂堂凤凰自甘下贱,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蜃龟,杀了他!”
“是,主人!”
蜃龟毫不犹豫,吐出一个泡泡朝着贺钧剑笼罩而去,它也迈开小短腿冲了过去,娜迦好整以暇的看着秦若目眦尽裂的模样,拿起那瓣蓝色的荷花深深地嗅了一口,“嗯——真香!这就是雪魄冰莲吗?”
她黑色的嘴唇微微张开,猛地一吸将那瓣蓝色的荷花吸进了口中,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窜上舌尖,她眉头一皱,正要询问蜃龟,就感到一股暖洋洋的气息自她的蛇尾处传来,她惊喜的凝眸一瞧,蛇尾处腐烂侧鳞片在慢慢的愈合。
当真是好东西!
这一头蜃龟也走到了贺钧剑的跟前,被泡泡包裹的贺钧剑眉眼轻轻一动,蜃龟赶忙一拍左爪,同时从口中喷出四道水柱打在了他的四肢上,看了一眼浑身舒泰气息愉悦的娜迦,怒吼道:“去死吧!”
与此同时抬起左爪蹬向贺钧剑,一道虚幻的龟腿的影子落在贺钧剑的身上,看似轻飘飘的这一踹,可是那高不可测的石柱“嘭”的一声碎成了石砾,贺钧剑身上的铁链一断,整个人断做两截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深渊里倒飞而去。
“贺钧剑——!”
秦若仿佛走投无路了,沙哑着嗓子长长一声哭喊,却没有唤住掉落深渊的人,那深渊深不可测,掉落下去就算是金刚石铸成的人也得摔成渣滓,更有甚者里面是一切罪孽阴暗幻化成的毒物,血色毒蝎子只是其中一种。
连石柱都碎了,贺钧剑被那一击斩断了身躯再无全尸也是可想而知的。
“若是回到上古时期我能复活,我必屠尽你全族!”
秦若满脸的泪,哀莫大于心死的看着娜迦,“给个痛快吧,如今我丈夫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痛快?不,你该尝尝我受的苦,还不够。”
娜迦眼中闪过一抹残忍,“蜃龟,让她看看她惦记的那贪狼崽子在干什么。”
“是!”
蜃龟就像个听话的机器一样,张口吐出了一个泡泡,那泡泡越拉扯越大,最后变成了一面幕布大小,然后上面开始浮现出画面来,只见小狼崽和白狼王夫妇带领着白狼一族正在向着雪山狂奔。
“不错,还有这一族给你陪葬,配得上你凤凰的排面了。”
娜迦愉悦的向前两步,绿色的海藻似的长发在白皙的肩头晃动,“如今凤凰涅槃骨,蜃龟壳,真龙魂,女娲石,麒麟的护心鳞,都集齐了,鲲鹏血在你的手里吧,还有贪狼心,正在来的路上,只要一想到这千年的计划即将成真,我真的是十分的高兴。”
在娜迦眼里,秦若就是她的阶下囚。
“鲲鹏血也在我这里,那小狼崽子还在路上,距离这里还远得很,主人你看,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蜃龟张口一吐,几样东西各自包裹在透明泡泡里掉落在了地上,漆黑的女娲石,与睚眦魂魄一起化成了灰的麒麟护心鳞,黄豆大小的一滴血,齐刷刷的摆在地上。
“很好。”
娜迦眼眸婉转之间,一张口,一道分叉的蛇信子露了出来,与此同时喷出了一口黑色的毒液朝着秦若喷了过去,可是那毒液打在禁锢包裹秦若的透明泡泡上,滑了下来,并没有穿透。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蜃龟低下头恭敬的道:“主人,这毕竟是凤凰转世,我能力有限,如果不这么死死的困住,我怕制不住她。”
听蜃龟这么一解释,娜迦又高兴起来了。
“我来这里,是你捣的鬼对吧,”秦若一双眼哭的通红,抬头看着娜迦,她被死死禁锢在原地腾挪一步都做不到,看似周边空无一物,可是却没有一寸一毫的余地。
“是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参不透极阴之命的奥秘,怪只怪你们华夏的人过于自大,皇宫里出生的那什么公主也叫凤凰,真是不知所谓,早知道是你,我早就达成了我的目标。”
娜迦想起这千年来走的弯路,有些懊恼,不过一看到秦若的狼狈落魄,她又心下十分满足。
“既然我已经要死了,让我做个明白鬼吧,你为什么会有实体,为什么会在天地大劫里苏醒?”
秦若似乎是不想在仇人面前露了怯,她倔强的扬起头颅,问出了一直以来困扰的问题。
娜迦眼中闪过一抹嘲讽,“那还得仰仗你们华夏那些‘好人’的信仰之力啊,西南地区某个部落,给我建立了娜迦神庙,我才能好好的完成这一切大计!”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那个部落里的人给我建立娜迦神庙, 用童男童女供奉我,而鸱吻,就是在我那神庙的屋脊上新来的。你们的天地大劫可影响不到我, 只会让我身上的佛罚消去!”
娜迦癫狂的笑着, “我可不是想回到你们那所谓的诸神时代, 我只是要赶在释迦牟尼成佛之前印证佛陀果位成为至高无上的佛祖, 我要颠覆佛界掀开个个悲天悯人的虚伪佛祖们的真面目, 我要重新定义佛教,让他们明白,低贱的人类只配被奴役不配被度化!更不配在苦海里得到救赎, 我重回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杀他!”
“你想成佛?但是我们华夏有句话说的好, 凡事先问自己配不配, ”秦若嗤笑一声, “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别说时空倒转, 就算地狱与天堂颠倒, 你都不配成佛!”
“蜃龟!给我把她放出来我要叫她碎尸万段!”
娜迦被秦若的话激怒了,她长发飞舞巨尾扭动着,气急败坏的瞪着秦若。
“是, 主人,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先去把小狼崽子骗过来吧,那小狼崽子不愧是有七窍心的, 聪明的很, 万一生出了变故,就缺了贪狼的七窍心那一样, 我们也得不偿失,主人你先消消火,别和阶下囚一般见识。”
蜃龟慢吞吞的说着,娜迦的怒火倒是真的被它平息下来了,“好,你快去快回。”
她说着朝西北角不起眼的一处挥起手臂打出一道黑光,然后一扇石门缓缓开启,目送蜃龟走远,娜迦勾唇轻笑道:“凤凰,这蜃龟在你跟前处处不起眼,却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好手,真的是稀奇呢。”
“这有什么可稀奇的,你身边无人可用,我身边能用的人不少,一个蜃龟,根本排不上数。”
“你也就只能嘴上逞强了,啧啧啧,”娜迦一边摇头一边看着她,“不是对你那个人类的男人深情款款吗?甚至为他燃烧了凤凰涅槃骨,如今他断做两节跌落进了深渊里,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反倒还有闲心来嘲讽我,看来也不怎么爱嘛。”
“人类关于爱的文化博大精深,你一个非神非鬼的畜生,自然是不会懂的,等时间到了你直接下手吧,反正我也逃不出生天,我也放弃了挣扎,你还是少在废话!”
秦若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建议你给我个痛快,毕竟你说了我都是凤凰,万一来个涅槃重生,你可就得不偿失了,到时候我绝不跟你废话,因为反派死于话多,我会第一时间要了你的命,把你挫骨扬灰,让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敢生出在我华夏大地上兴风作浪的念头!”
“呵呵,”娜迦得意一笑,“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一百年只能浴火重生一次,为了那个人类的男人,你前不久才浴火重生过吧。”
秦若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副懒得跟她废话的样子。
娜迦也没有再自讨没趣,重新回到了那石柱上,盘起了身体满意的闭上了双眼。
只等蜃龟把好消息传来,他颠倒乾坤的大计就要成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天几夜,这里没有太阳的东升西落,也分不清白天黑夜,也许只是半天时间。秦若忽然睁开了眼睛,脸上彻底露出了一丝笑意。
本来闭目养神的娜迦忽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她在高高的石柱上支起身子向下一看,却正好看到让她目眦尽裂的一幕——
只见本来被困在透明墙里的秦若却昂首阔步的走了出来,视蜃龟的禁锢于无物。
“怎么可能!”娜迦霍地起身,不可置信的失声尖叫道。
天地灵凤山燃烧涅槃骨浴火重生的逆天能力,可是一百年只能使用一次,否则剧烈的疼痛会直接让凤凰心化作枯石。
“你用什么办法打破了这个禁制?”娜迦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可是还是不死心的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你当我是你呢,你除了像阴沟里的死老鼠一样做美梦,你还会干什么?我现在重新回答你之前的问题,蜃龟不是得力的手下,它们三个都是我的亲人孩子!”
秦若没有回答她的质问,失败者是无权提问的,仰头张开双臂,忽然,一股灼热的气息充斥在极炼之海的所有空间里,与此同时,她整个人被红黄的火焰包裹笼罩,然后,一声凤凰的远古遗音响彻天地,火焰散尽,地上已经没有了秦若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空中一只带着火焰展翅翱翔的九尾凤凰。
那华丽的九根尾羽披光带彩,世间最好的绸缎也比不上这流光溢彩的丝滑,张开翅膀身长九丈,眉目如画高贵典雅,与盘在柱子上的那条掉皮烂肉的蛇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看看极炼之海里的红莲业火还剩下多少?”
化身凤凰的秦若,口中的声音出现那一刻,空气中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就像水戳破了一个不起眼的水泡,却是直接打破了蜃龟布在这里的幻境。
当初秦若一到这里,放出了涅槃之火,只是有蜃龟的幻境在,表面上她只是自保罢了。
“蜃龟它早就跟我说了,你以为我们沟通需要语言吗?我再沙漠里遇上它的时候它还不会说话,为了能沟通交流,我和它签订了一个契约,它脖子上是有一条绳索的,我们心下就能交流,至于獓因和我的丈夫,跌落深渊也好吐血或者断成两截也罢,都是幻境罢了,是我们想让你看到的。”
秦若没有再跟娜迦废话,喷出一口烈焰只取娜迦的腰际,“千年寒蛟尾巴好用吗?知道为什么一直腐烂不肯好吗?因为这里红莲业火过于灼热,千年寒蛟虽死却怨气犹存,这里根本不适合寒蛟生存,万千魂魄炼制的人首好用吗?我不会直接要你性命,我要等这些无辜的怨魂亲手弄死你,我再助你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也就是对上普通人,娜迦才能把这么多无辜的人命填进这极炼之海里,就算是道门有真本事的那些老道长们,也能收拾了她,所以她只能躲在背后摇唇鼓舌煽鸱吻鱄鱼之类的蠢货在外面冲锋陷阵利用人性的弱点犯下一桩桩罪孽。
就比如那汉代公主的墓,墓地门口封狼居胥的妄想,不过是被鸱吻利用了那个皇帝想恢复以前强汉荣耀的心态罢了,只是可怜了那些陪葬者和那个无辜的公主,那个公主满含怨气倍活活钉死,又化身僵尸伤害别人,发泄命运凄惨的痛苦,最终让那些无辜的村民和贺钧剑的二十九个战友遭了难,可怜又可怜,但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娜迦。
漫天的大火降下,娜迦盘旋的石柱一寸一寸被烧毁,天地之间只有她撕心裂肺的惨叫,“你,啊……你别,你别高兴太早!就算我娜迦含恨而终,你的那些亲人朋友,也会为我陪葬!”
“你猜蜃龟和獓因还有白狼王一族干什么去了?”
秦若微微一笑,“已经九天时间了,足够它们送消息回家,保护好那些我生命里重要的人了。”
“那其余的人呢?”娜迦惨叫的间隙,不死心的问,“你就不怕我殃及整个华夏?”
“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有那本事,还用在这里苟延残喘?”
秦若高傲的睨她一眼,与看垃圾桶里的不可回收垃圾没有两样。
“你!”娜迦被她的蔑视气得要死,“你的亲朋好友你惦记,那孟安然呢?郑双花和唐二妮罗雪娥之流呢?”
“你夫君手下的兵,那些军嫂团呢?还有鸣沙镇的百姓呢?你一个个护的过来吗?”
见秦若眼神一凛,娜迦自觉胜券在握,“你放了我,我饶那些人不死。”
“我不是救世主,人活在世上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你如果想利用我的善心去逃脱,那你想错了,我心软但救不了所有人,我周全不了世人的生死我只能周全我能顾上的人,她们一个个都是女中豪杰,都是传播文化知识的老师,是军队中勇敢的军嫂,是荒漠里自由绽放的玫瑰,她们要是知道我为了她们的命放了你,她们不会感谢我,只会觉得我秦若变了。”
她说完,吐出一口烈焰,那烈焰里,是万千被娜迦害死的无辜的人和兽的虚影,第一个出现的,是一些身着藤甲的古代人,他们朝着一个庙宇朝拜,一阵大风刮过,娜迦吸走了那些人所有的阳气与魂魄,那个部落里再无一个活人。
这是建立娜迦神庙的那个部落,终究因为邪恶的信仰全体丧命了,不过他们也算不上无辜,只能算作茧自缚,真正无辜的是那些被献祭的孩子,那些孩子的虚影在火光中一个一个爬到了娜迦的身上啃咬。
“走开——!啊——!走开!”
听着娜迦的惨叫,秦若无动于衷,涅槃之火的审判还在继续。
“人间判不了你的罪孽,地府不能罚你,我来。”
紧接着,是南边一个瀑布下的冰川里,一个已经即将化龙的寒蛟虚影,那寒蛟与只有魂魄虚影的娜迦缠斗三天三夜,最终因为娜迦伤它洞里的孩子而方寸大乱被斩了手,从此尾部和身躯被娜迦炼化成了娜迦的蛇尾,如今它冤魂借助秦若的涅槃之火归来复仇,那寒蛟森森的眸子带着寒光和恨意,朝着娜迦扑了过去。
再之后,是化作僵尸时那个肤白貌美的僵尸头子,虚影里,她一副大家闺秀的柔婉模样,笑的恬静内敛,只看到仇人时,眼中流出血泪扑了上去。
娜迦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她的尾巴早就断了,哦不对,那不是她的,是寒蛟的身躯与尾巴,从石柱上掉落下来,落地那一瞬间化成了一节白骨。
她的脸与身上早已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可是这还不够。
“记得那瓣雪魄冰莲吗?”
“你——!啊——!你让那个叛徒给了我什么?”
娜迦惨叫里透着绝望,乌黑的嘴唇里喷出了一口血,缓缓滴落在白皙的惊人的皮肤上,诡异又艳丽。
“野猪吃不了细糠,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你还当是雪魄冰莲呢?”秦若冷声道:“沐我涅槃之火犹如脱胎换骨,蜃龟身体已经达到了蜃龙的级别,它的幻境世间最强大的仪器最缜密的头脑最高强的法力也看不破,这只是其一,既然提纯了蜃龙的血脉,玄武的馈赠总也少不了,玄武之毒就是它第二样天赋神通,它们兄弟三个最它话少沉稳,但如今最它厉害。”
“那花不过是玄武之毒制成的,味道好吗?强大的麻痹作用会让你觉得身体舒服,可是接下来你要面对的,是在九天九夜的惩罚中清醒的受着痛苦,那玄武之毒是给你吊命用的。”
秦若哪怕对待对手,也不至于虐、杀,可是娜迦犯下的罪过太大,整整一个楼兰古国,顷刻之间全部埋在了黄沙下,还有那些累累人命和边境英魂……
这些人或者这些魂,再没有了来生……
一个又一个的冤魂,在极炼之海里魂飞魄散的也好,已经被秦若救下去了地府等待投胎轮回的也罢,都在火焰里开始像导致他们横死短命的人复仇。
最后,是二十九个战士,贺钧剑那二十九位战友,他们来到这里,站在边上看着那些痛哭流涕的虚影捶打撕咬,他们只是朝秦若和远处的万仞高山上敬了个礼,就消散了……
“我以凤凰之名起誓,涅槃之火灼烧娜迦罪孽之魂,九天九夜,不眠不休,极炼之海倾覆之日,娜迦孽魂魂飞魄散滋养昆仑山之时!”
话音落下,雷声阵阵与凤鸣相和,她一个振翅,瞬间掠到了万仞高山之上,那里,贺钧剑已经醒来了。
“若若……”
贺钧剑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慢慢愈合,但他站得笔直,张开了双臂,像很多次一样,迎接秦若入怀。
秦若以凤凰的形态收起羽翼往他怀里投去,那耀眼的涅槃之火并没有伤害贺钧剑分毫,贺钧剑摸着她流光溢彩的羽毛,满眼爱意与心疼,“若若,我们说好不骗对方的,为了今天,你付出了什么?”
他早就醒来了,蜃龟直接把他送到了这里,透明的墙幕会屏蔽他的一切动静与呼吸,可是并不会隔绝声音,娜迦的话他听见了,百年之内不能涅槃重生两次,是什么样的代价,让他的若若好好的以小凤凰的模样站在了这里。
第九十八章
“不问好不好?”秦若仰头, 轻轻蹭了蹭他的脖子,“不问了吧,我不想骗你, 可是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有愧疚压力。”
“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关于若若的一切, 无论好的坏的变化, 不会愧疚也不会有压力, 只会更加爱你!”
贺钧剑温柔的亲吻着她的五彩羽毛,目光温柔又坚定,“若若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告诉我好不好?”
万仞高山之下, 娜迦栖息的那颗柱子越来越短,万千冤魂的报仇之行和娜迦的惨叫并没有影响到贺钧剑和秦若二人。
化作凤凰的秦若轻轻点了点头, “好, 那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这件事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秦若初见蜃龟的时候, 就被蜃龟摆了两道, 那时候的蜃龟虽然看着透明, 但幻境布置的很是粗糙,抓取秦诺的记忆骗她跳下水,结果被秦若给识破了。
然后蜃龟就被獓因制服了, 紧接着在湖底地宫里, 蜃龟一出苦肉计不仅洗白了它前面要对秦若下手的前科,还让秦若欠了它一份大人情。
虽然最后被识破了,但秦若并没有跟它计较, 只是给它做了一个警告, 还是带着它回了北疆。
一直相安无事,到秦若施展禁术遭反噬的那天夜晚之后, 蜃龟才真正被触动,或者应该说蜃龟才真正决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秦若。
一个心有方圆心怀善念的人,是绝不会为了莫名其妙的事而惦记它的生命的,滚滚雷声下,瓢泼大雨中,雨地里那个倔强的单薄身影终究还是打动了蜃龟。
自从秦若苏醒之后,蜃龟就找了个贺钧剑和小狼崽以及獓因都没在的机会,向秦若坦白了。
那是在一个炎热的午后,贺钧剑上班去了,獓因带着小狼崽去树林里捕猎去了,蜃龟慢吞吞的从院子的池塘里爬了出来,蜃珠浮在半空中,用透明泡泡包裹着,一直等到秦若午睡醒来,它直接开口道:“鸱吻背后的人可能会监视我。当时沙漠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一天傍晚,我的湖泊开始水流倒灌,差点让我的那片湖泊里的灵泉干涸了,鸱吻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它直言要和我做个交易,在我的湖底建立一个地宫供它栖息,作为报酬,它背后的人会把我的泉水恢复如初。”
“虽然有我的蜃珠在手,任何湖泊我都不能把它变成灵湖,可是现在大地上人口越来越密集,有灵气的山川菏泽迟早会给人类占有,只有这广袤的沙漠深处,人类千年甚至万年之内不会进来无法占有,而这一片湖泊的面积足够大,周围不远处有绿植,也时不时的会下几场小雨,对我来说是个十分好的去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毫不犹豫的同意了鸱吻的条件。”
蜃龟那时候确实也不知道,鸱吻背后的人惦记的是它的龙龟壳,那是它一生传承所在,也是它的随身储物空间与防御法器,背后的人惦记这个,这无异于是在要它的性命。
这才有了它在湖底地宫临阵倒戈先是想救秦若,之后又不遗余力施展苦肉计向秦若投诚的做法。
“那一天,我利用蜃珠把只剩下湖底浅浅一部分的湖水劈作两半之后,鸱吻带来了一个厉害的阵法安置在了湖底,带来了一百个看着木愣愣的像是失了魂魄一样的工匠在湖底劳作了三年时间,湖底地宫终于建成了,我只下去了那一次,看到墙上的雕刻我也很陌生,之后鸱吻又往湖搬运了几样东西。那时候我的湖水几乎要干涸了,就在我满心后悔上了贼船的时候,鸱吻要去了我的蜃珠。”
蜃珠对于蜃龟而言,就是它的魂魄与心脏,蜃龟其初自然是不肯的,谁愿把魂魄与心脏交给别人管理?
那鸱吻嗤笑一声,“我堂堂龙九子,别说是你一个小小蜃龟,就是你的祖宗蜃龙与玄武我也看不上,可是要恢复你这儿的泉水,不用蜃珠怎么操作?你自己法力不行操作不了,你又害怕我使坏,你自己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控制得了呢?好歹是个上古妖兽,别学着眼皮子浅的低贱人类一样小家子气!”
见它还是不为所动,鸱吻直接一副撂挑子不干了要赖账的模样,“反正地宫已经建了,这里我是住定了,你要是不乐意,你也可以去找其他的地方,毕竟吃亏的又不是我,这里有水没水对我而言没任何影响,反正我现在这副模样又用不上。”
正是鸱吻的这副耍赖的态度反而让蜃龟略微放了心,鸱吻见它态度有所松动,紧接着趁热打铁道:“时间不用过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弄好了,反正你的蜃珠你有绝对的控制权,我就算想使坏也是力有不逮,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蜃龟一想,鸱吻已经和鱄鱼合二为一了,拿了它的蜃珠也没什么用处,终究还是一咬牙吐出了蜃珠,“好,我给你。”
那鸱吻拿了蜃珠也神色淡淡的,高冷的一点头,就去了湖底的地宫,果然像它所说的一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蜃龟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着急,鸱吻已经带着珠子上来了。
“你自己瞧瞧吧,看看可有什么异常变化?如果出了问题,我鸱吻任由你处置!我如今虽然落魄,但是对于我用不上的东西我还倒不至于惦记,”鸱吻自嘲一笑,稀松平常的将蜃龟的蜃珠还给了它。
蜃龟迟疑的接过水蓝色的珠子,见它这幅如临大敌又小心翼翼的模样,鸱吻又是不客气的一声嘲笑,“放心,我主人只是想让我找个地方住着,我们的计划与你没关系,你法力低微能力一般又帮不上什么忙,我们都是上古的同类,我倒也不至于去害你。”
虽然这些贬低的话过于难听,但反而让谨小慎微的蜃龟放了心,虽然如此,它还是收回蜃珠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这才打算收进身体里。
结果鸱吻反而拦住了它,却听那鸱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你刚才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我还当你是个有成算的,怎么这么笨啊!你和我做交易就是为了湖水,如今你不先看看湖水回来了没有吗?”
也正是鸱吻前后这番算不上好听的话,让蜃龟基本上已经完全相信了它。
蜃龟把珠子抛到湖水上空一施法,清澈冷冽灵气满满的湖水自湖底汹涌而出,眨眼之间就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水量,甚至这些水的灵气更加充足。
蜃龟自然喜不自胜,从此就和鸱吻做邻居比邻而居了几千年,直到秦若出现,才揭破了这一切的假象。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恢复我那片湖泊的水量,显然鸱吻是没有这个本事的,鱄鱼更加不可能,那么做这一切的只能是它背后的人,虽然我没有在蜃珠里面发现任何异常,但是他们既然想要我的命,就绝不会只是欺骗我这么简单,唯一能下手的机会,就是那次拿着我的蜃珠做了手脚。我离开沙漠这么多天了,身体没有任何异常,那么我猜测,他们做的手脚可能是监视。”
“所以本来只是监视我,以防我逃出他们的手掌心,可是我如今跟着你,反倒是连累你了。当时在湖底地宫出来,我本来就想说这件事情,但是鉴于当时我那些让你生气的表现,我怕我说出来你会不想带走我这个麻烦。”
蜃龟心下一片苦涩,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它这个活了上万年的妖兽,如今秦若无论怎样做它都绝无怨言,它只是后悔不该在湖底地宫自作聪明施展什么苦肉计,是它想求秦若庇佑却还利用了她的善心,这个人类姑娘明明很心软,可是它一开始把路就走错了。
“把你的蜃珠拿来给我见识见识,”才睡醒的秦若靠在床头上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一双桃花眼里生理性泪水都还没干,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瞬间抚平了蜃龟的忐忑与不安。
蜃龟心下的激动无人知道,只是它暗暗做了决定,无论生死,它都不能再欺骗她,伤害她,这个主人它从心底里认下了。
因为这时候的蜃龟还不会说话,与秦若的交流是在心里发生的,而秦若眼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既然背后的娜迦对蜃龟有监视,那就不能明面上说什么,虽然现在那条烂皮蛇受了伤可能无暇顾及这里,可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阴沟里翻船的事比比皆是,任意的风险都可能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与后果。
因此秦若这才说出这么一句似乎是它主动要看蜃珠的话。
就在漂浮过来的蜃珠即将落到秦若手心的时候,她忽然心思一动,福至心灵一般想起了后世风靡各大电视台的一部谍战剧,那位五重身份的我党卧底明家大哥,时刻掌握着一手情报,为我党和战争规避了很多风险。
那蜃龟是不是也可以呢?反正现在鸱吻已经死了,蜃龟对娜迦假意投诚,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秦若就在这分秒之间已经做好了决定,当然这个决定只是和蜃龟商量一下这么做的可行性,具体最后能不能实行,还得看蜃龟的意思。
她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哪怕她养着獓因,蜃龟和小狼崽,但是它们三个各自都有独立的灵魂,简而言之它们都是自由的,她身边可以是家,但绝不是强制它们的禁锢,它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它不会强迫。
但是在这之前,她要摒弃一切暴露的可能性,秦若在心下浮现出这个想法,她看了一眼蜃龟,示意它先收回珠子别出声,然后戳破右手食指指尖取了三滴血迅速用左手画了一个最牢固的封印符拍在了右手手臂上,哪怕这兽头九环刀的刀魂睚眦并没有表现出来恶意,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秦若还是懂的。
做完了以防隔墙有耳的防护,秦若这才放心的道:“蜃龟,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至于拒绝还是答应,不会影响任何咱们相处的事情,所以你不用考虑我会不会不开心,我竟然把你带出沙漠带到我的家里,我就是把你当獓因和小狼崽一样看待的,可能你来的晚些,但是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所以,愿不愿意你说了算。”
“我愿意,我知道主人要做什么。”
秦若才只是在开口前安了它的心,蜃龟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开口答应了下来。
第九十九章
见蜃龟不等她说是什么事就已经答应下来了, 秦若哭笑不得的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时刻警惕,若非你沉稳细心, 我是断然不敢有这个念头的, 你先别着急, 我知道你的心情, 但是你听话先听我说完。”
蜃龟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等你说完我再答应。”
“极炼之海我们一时半会儿上不去,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不想跟她硬碰硬, 前几天那场禁术反噬吓坏了贺钧剑,也让你们跟着担忧, 如今我们在明她在暗处, 阴沟里的死老鼠虽然不足为惧, 但猝不及防的跳出来恶心人一下还是会影响我们生活的。”
秦若坐正了身子松了一口气, 这才继续说道:“我右手小臂上有兽头九环刀的刀魂睚眦, 这你们是知道的吧, 他说我是凤凰转世,我的涅盘骨和你的龙龟壳一样都是炼制时空之镜的材料,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我到底是不是那所谓的凤凰我还不知道, 可是一个小小的上古禁术就差点要了我的命,所以我们得做好准备,为了我们的命, 时刻做好先发制人的准备, 我的计划是,你对背后那人假意投诚, 你回一趟沙漠里,去那湖底地宫找出阵法跟背后那人试图联系,当然你得带着条件去。”
“你就跟她说你知道了她想要你的龙龟壳所以才一时害怕跟着我来了这里,但是到了我的跟前,我偏心獓因和小狼崽,因为你试图淹死我的事我心存芥蒂根本不相信你,你再告诉她我试图让你把你的蜃珠投入白狼族的灵泉里,你不愿意,所以你跑了。回到沙漠你假装不知道你的蜃珠里被他们动了手脚的事,只是跟她说,想要你的龙龟壳,必须保你不死,重回上古时期你要做蜃龟一族的族长,只要她达成这两个愿望,你就一切听她的话。”
这个计划当然是带着风险的,如果娜迦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把蜃龟扣下,那蜃龟就有危险了。
“如果这样做,你肯定会有危险,或许会被扣下,或许会被娜迦直接扒了龙龟壳,”秦若郑重的道:“但是你放心,如果你有危险,我一定第一时间去救你。”
“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你一定会来的,所以我不害怕,就像刚才说的一样,我答应。”
蜃龟语气十分轻松,它心里也是一样,十分的轻松,明知道有危险,可是却十分平静,它把这种原因归结为心下安宁所以遇事不慌,因为它有所倚仗,不再是以前单枪匹马的日子了。
“那么在此之前,我们要演一出戏来给她看,”秦若微微弯唇一笑,蜃龟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主人的意思是说,我们该去一趟白狼族的族地了,我猜的对不对?”
“对,但是还不够,”秦若道:“獓因是个话唠暴脾气,你去逗逗它,你们吵一架吧,最好能引得它翻旧账提你在沙漠里的事,等做完了这件事就是我们去白狼族地的时候了。”
表面上看起来,因为蜃龟跟獓因吵架,所以秦若偏袒獓因,这才会把蜃龟的蜃珠要过来借给白狼王做人情,可是蜃珠是蜃龟的心脏和魂魄,怎么肯轻易借给别人?
分歧这不就产生了吗?
秦若毁了那枚青铜镜子之后,相当于拆了娜迦安装在她身边的监控器与摄像头,鱄鱼和鸱吻都死了,娜迦可用的人很少,那么蜃龟的投诚,于她而言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重要,
毕竟,蜃珠里的那点神识,秦若想要抹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是蜃龟并没有求助秦若,要么是没发现,要么就是与秦若不合并不是真心投靠她。
不论这两种哪一种情况,娜迦上钩的概率十分大。
一人一兽就这么定下了双面间谍计划,商量完这一切之后,蜃龟忽然问道:“如果我向她假意投诚,那她势必会问我关于主人的事,到时候我该如何说?”
“就目前而言,除了咱们的计划之外,其余的事你随便说,如果她问贺钧剑,你也照实说就是了,你就说是我千里迢迢救回来的爱人,至于之后,见机行事吧,涉及到关于时空之镜的相关事情,以及我们的打算时,你就及时用泡泡把她的窥探隔绝了就是了。”
秦若说完之后,蜃龟仔细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那有需要我注意的地方,主人你直接在心里跟我默念,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两人商量完毕,正好獓因和小狼崽回来了,小狼崽现在不仅要吃肉,还要食用煞气,带着小毛孩子去捕猎去找吃的的任务就落在了凶兽獓因的头上,起初它各种烦躁嫌弃,如今倒是练出来了,带毛孩子带的十分好。
这不正说着呢,它优雅的走在后面,小狼崽蹦蹦哒哒的在前面走着,自打它挖开坟墓吞了女娲石之后,秦若就不太敢把它一个人放出去了,这小子如今出生狼崽不怕虎,总觉得放它一个人出去就会闯祸,起初獓因很烦躁不想带它,如今倒是习惯了,有种认命的岁月静好,甚至急躁的性子都被小狼崽磨练的平缓了两分,看着终于有个大哥的样子了,
“你带小狼崽出去,这都不跟我吱一声吗?我以为我们是同一个主人,没想到终究我是外人。”
蜃龟慢吞吞的往出走,路过獓因身边的时候,小黑豆眼睛蔑视的看了它一眼。
獓因这个急性子最怕别人误会它,当即就扯开嗓门解释道:“就你这俩小短腿儿,你跟得上那小崽子的跑动吗!就你这透明的模样儿,万一出去找不见了,到底是你带小狼崽子还是小狼崽子带你呀!”
“这个女人这么心软,要真把你当外人,就冲你在沙漠里干的那些事儿,我早就一口把你吞了,还能留着你来质问我啊?!”
獓因急赤白脸的一顿解释,这话可说不上好听,蜃龟想了想,应该是勉强能达到吵架的等级了,于是也故意呛声道:“切,谁稀罕啊,要不是我受了伤,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别忘了我有实体你可没有,说好听点你是上古凶兽獓因,说不好听了啊,你就是个被巫术召唤出来的……谁知道什么东西呢!”
这话可是点燃了火药桶。
“古代有个姓吕的三姓家奴,我看现在啊,你也不遑多让,谁知道你跟着这个女人来安的什么心,我就算被巫术召唤出来的,我就算没有实体,可是不如你猜猜,我弄死了你,这个女人会不会罚我?”
果然,獓因气的差点就动手了,但是秦若及时出来了,正巧这时候蜃龟反击道:“还说我不是多余的,有本事你……”弄死我呀!
“蜃龟!”秦若一声厉呵,打断了蜃龟的话,“你本来就是最后来的,你自己表现出来的也并不是想和它们一起玩的样子,好好的气氛被你搅和成什么样子了你心里没数吗?!”
秦若只字不提獓因说的话,只是一味的谴责蜃龟,蜃龟沉默的在原地站了半天,默默出门进了池塘。
秦若也没有搭理它,转身也进了房间,獓因跟进去想说点什么,秦若却率先打断了它的话,“你什么都别说了我都懂,你就是一张话唠的嘴,碎嘴子又爱念叨,谁受不了谁走就是了,我不会委屈你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格外的高,外面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獓因有些手足无措,它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可是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出了门,看到军属大院门口的秋千上,小狼崽子正坐在上面晃荡,獓因越看越不顺眼,走过去拍了一爪子,“你这小子一天天的吃了睡睡了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主人养了只猪呢。”
小狼崽子乖乖巧巧的低嚎了一声,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它这个大哥看不透,它才没有这么笨呢。
第二天,秦若带着蜃龟去了一趟白狼族,这次连小狼崽也没有带,在白狼族的基地门口跟蜃龟演了一出戏,蜃龟就负气回了沙漠,秦若去白狼族坐了坐就回到了军区,至于给白狼族借蜃珠的事,她压根儿提都没提。
为了演的逼真,蜃龟是一路徒步走到沙漠里自己的地盘上的,虽然都在北疆,可是这片沙漠广袤辽阔,再加上炎热的天气,可是一点都不好受的,哪怕蜃龟是只妖兽,还有蜃珠里存的湖水,但是也活活的累脱了一层皮。
打开湖底的阵法,到了湖底的地宫里,它分化出一道虚影,朝着墙上那没有尽头的蛇尾雕刻轻轻拍了拍,然后出声道:“主人,鸱吻和鱄鱼被那个人类的女人杀死了,求求你救救我,你要我的龙龟壳也可以,求求你救救我。”
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蜃龟拍着墙就是一顿喊,当它喊到第九次的时候,那墙上的蛇尾忽然一晃动,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你知道了我惦记你的龟壳,你不是跟着那个人类女人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你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我当然怕,可是在那个人类女人那里我根本没有活路,她记仇,我想淹死她的事,导致她一辈子都不会相信我,当时我临阵倒戈,是因为鸱吻它骗我!”
“可是如今天大地大,已经没有了我的活路,那我还害怕什么呢?与其被他们处处欺辱,苟延残喘的苟且求生,不如来您这里赌一把,如果您能庇佑我并且答应我两个条件,那么我的龟壳我不仅会双手奉上,还对您的一切命令无条件的执行,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条件再杀我?”
“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卑贱的人类本就不该与我们为伍,他们只配被挞伐奴役,好在你识时务,我姑且先留你一条小命听听你的条件。”
墙上的蛇尾雕刻又是一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我承认,当时得知鸱吻骗我我很慌,如果再来一次,商量这样的大事情,我希望您可以考虑考虑我。如果您直接跟我说可以重回上古时期,那是我做梦都想的事,我只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您,这样一来您不用绕圈子省了不少事儿,也不至于让我在骤然得知真相时想差了从而那么恐惧慌不择路做一些错事。”
蜃龟慢吞吞的话,可谓是一字一句精准抓住了娜迦的心思,“在提这个条件之前,我还是谢谢您帮我恢复了这湖水,当时太过震惊慌乱我都没想起来这些,不然我不至于浪费这么久的时间才来呼唤您,在这里我向您道谢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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